“好久不见啦，我的……”虽然在一瞬间，萨维尔想要吐出的是“朋友”，但是他最后还是收回了这个象征着信任的词：“暗影。”

巨龙发出了笑声，但是这笑声与吼叫没什么差别，之后，巨龙缓缓的收起了巨大的翅膀，黑色的火焰像雨点一样的打在了皮质的翅膀上，在接触到对魔法完全免疫的巨龙皮肤的瞬间失去了攻击性。

“水之暗影！”梅露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和惊讶的表情：“你竟然还活着！？”

“托你的福，”巨龙收拢了翅膀，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我还活着，而且活得还不错。”

“我不想跟你纠缠！”梅露莎愤怒的甩甩手：“你的仆人现在不仅想要抢走我的祭品新娘，现在还向我发出攻击，如果你还顾及一点往日的情面，就让你的代理人住手，相应的我也会饶他一命，否则──”梅露莎口中发出了嘶嘶的响声。

梅露莎的话却并没有起到期望的作用，暗影再一次的打了个哈欠，之后缓缓的转向萨维尔：“是这样么，萨维尔？”

萨维尔跳到了巨龙身上，附在它的耳边说了什么，听着萨维尔的耳语，黑龙恹恹的双眼竟然出现了一抹亮光。那是对金子的贪婪与渴望。

“你说的是真的？”巨龙眼神中闪现着贪婪的光，他用牙齿咬住了萨维尔的衣服，熟练的将他扔到了自己的背上。

“当然，我保证。”萨维尔坚定的说。

“那好，那么坐稳了，我的小朋友，”暗影对萨维尔说，随后他转向梅露莎：“不好意思不男不女的家伙，现在我请求你滚回魔界。”

“你说什么──”梅露莎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了，他吼叫着，向暗影冲了过来。

阿多尼斯这边。

虽然雷特和阿多尼斯以及歌西卡都是击剑的好手，三比一的数量上也有优势，但是在梅露莎的庇佑下，庞珀斯的实力到了凌驾在众人之上的可怕程度。他无数次轻松的挡下了三人全力一击，转瞬就能发动猛烈的攻击，虽然雷特和阿多尼斯多年训练形成了默契，但是他们两人也迟迟未能发动构成威胁的攻击，渐渐地，三人的体力不停地流逝，呼吸也渐渐的粗重起来，而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庞珀斯那始终未变的从容姿态。

现在阿多尼斯的手心已经被冷汗打湿，而他心里也清楚，歌西卡和雷特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就在阿多尼斯走神的瞬间，庞珀斯看到了漏洞，再次发起了进攻！

“糟糕！”阿多尼斯只能匆匆的防御，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阿多尼斯，闪开！”这次，阿多尼斯听清了，这竟然是奥莉薇娅的声音。

阿多尼斯迅速闪身，这时，他听到了火枪爆裂的声音。

危难之时，奥莉薇娅竟然对着庞珀斯开枪了！

“好样的！”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奥莉薇娅出现在这里的阿多尼斯忍不住大声称赞。

虽然脸色苍白，但是庞珀斯却没有像任何一个被火枪击中的人那样倒下。阿多尼斯看到了他用颤抖的手拿出了一面镜子，在看到镜子已经完全碎裂后，庞珀斯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

就在阿多尼斯为没有杀掉庞珀斯惋惜，准备庞珀斯失神的机会杀掉他的时候，他听到了原处撕心裂肺的嘶吼声。

“不……我的新娘！我不能回去！”

那是火之梅露莎发出的嘶吼声，那声音凄厉的足以让所有人捂上耳朵，伴随着尖利的哀嚎声，梅露莎竟然消失了！

“发生了什么？”还没有与宿敌分出胜负的暗影疑惑的说。

坐在他背上的萨维尔也露出了同样的神情，但是不久后，他想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跑到了阿多尼斯身边，当他看到散落一地的镜子碎片时，他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梅露莎回到魔界了。”萨维尔兴奋的说：“因为连接他与人间的媒介，也就是这面镜子，现在这面镜子已经被打碎了，而梅露莎需要花上几年的心血才能修好它。”

“所以，我们，我们赢了？”阿多尼斯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说。

“现在，庞珀斯就是个普通人了。”看了失魂落魄的瘫倒在地上的庞珀斯一眼后，萨维尔下了结论。

这时，萨维尔看到了阿多尼斯双眼中兴奋的光芒，就在他以为阿多尼斯要跑过来拥抱自己的时候，阿多尼斯却迅速转身，跑向了奥莉薇娅。

于是，萨维尔亲眼看着阿多尼斯抱住奥莉薇娅，把他扔向了空中，在奥莉薇娅发出惊呼声后抱住了他。

“亲爱的，你太棒了！”阿多尼斯说。

萨维尔有些失落。因为他觉得，这句话应该是属于自己的。

“我们赢了。”歌西卡激动的握住了雷特的手，雷特也用握住他的手来回应他。

“喂喂喂，麻烦暂时中止一下愚蠢的庆祝活动好么，”暗影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庆祝：“现在你们该做的难道不是把这个家伙撕成碎片么？”

“不，伟大的巨龙，”雷特说：“我想把他或者带回去，让他接受那些因为他的陷入灾难中的人们审判他。”

“休想！”庞珀斯失神的双眼中突然露出了凶光，他大声咒骂着：“你这个叛徒，懦夫！竟然背叛了你的同胞和君王，竟然驱逐了伟大的梅露莎！”

“哈哈，”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巨龙发出了隆隆的笑声：“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把那个不男不女有着两根阳物的家伙称作是神明，听好了，只要那家伙继续生活下去，这里的干旱就会持续，接下来是更有趣的蝗灾和瘟疫，不用谢我告诉你们真相，”暗影说：“谁让我最讨厌那个家伙呢。”

“是你先背叛了我！”雷特提高了音量：“你将草原上所有人的性命绑在了战车之上，你甚至背弃了自古以来信仰的神明，改奉邪神！是你将战争和旱灾带来了草原！”

“你这庸人知道些什么！”庞珀斯愤怒喊着：“只有胜者才能活下去，我这么做是为了带领他们更好的生活下去！你们这些寄生虫，”庞珀斯指着歌西卡和阿多尼斯说：“你们有什么资格享受现在的一切！既然天神错误的将最好的送给你们，那么就让我来终止这个谬误，将本来属于我们的抢回来！那些小小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是我让荣耀重新照耀着片被遗忘的草原，现在你竟然要杀掉我！”庞珀斯美丽的脸庞被愤怒扭曲着，很显然，他已经丧失了理智。

雷特叹了口气，他知道与丧心病狂的庞珀斯再争论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转身对站在他身边的歌西卡说：“我们把他带回去接受审判吧？”

歌西卡点了点头。

“休想，你们这些卑微的凡人没有资格这么做。”就在这时，庞珀斯突然发出了狂妄的大笑，但是他的笑声却突然停下了，之后黑色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庞珀斯自杀了。

那是每个萨拉曼族人都随身携带的药，在万不得已的时刻，坚毅的萨拉曼战士往往放弃卑微的或者，而选择有尊严的投向死亡的怀抱。

现在伟大而疯狂的庞珀斯竟然也选择被萨拉曼人推崇的光荣死法。

第69章

而这也标志着一个时代的落幕。

最终，阿多尼斯他们决定把庞珀斯的尸体带回帝国。而巨龙暗影竟然主动要求将他们带回家。

“这可不是什么可笑的良心发作，”暗影说：“你可要记住我们的承诺，魔王大人。”

“承诺？”就在阿多尼斯露出疑惑的表情后，萨维尔立刻趴在阿多尼斯耳边悄悄说：“我答应了暗影把魔界你名下三分之一的金矿都由他开采一年，所以他才答应我把梅露莎赶回魔界。”

果然像传说中一样，是个酷爱金子之类发亮金属的家伙。但是阿多尼斯不在乎这些，因为他对魔界金子的数量毫无概念──事实上，在魔界，仅仅是一年贵金属的开采量就能够足以让世界上所有最富裕的国王咋舌。但是现在对这些毫不在乎，此时阿多尼斯沉浸在与传说中智慧而强大的生物见面的惊喜之中，这么多年来，一切都在发生变化，而唯一不变的就是阿多尼斯这一课好奇的心。他轻轻地摸着巨龙粗糙的鳞片，惊叹着这传说中动物的强大与美丽，如果不是巨龙不耐烦的喷着响鼻，阿多尼斯还会爬到暗影头上，看看他的眼睛，摸一摸他的龙角，甚至感受一下炙热的龙息。

然而与其同时，并不是所有人都沉浸在回家或者是看到龙的兴奋之中。

看着远处的草原，雷特再一次发出了叹息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声叹息是为何而发出的，也许是为了自己将来未知的命运，也许是在哀悼那个曾经天真的绮罗之死。

“你真的想要跟我走么？远离你的人民和故乡？”歌西卡走到他身边，思考许久后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这个问题。然而在他开口后他就后悔了，因为他害怕雷特的答案会再一次的伤他的心。曾经，他对雷特的心确定无比，但是不久前的那场背叛却让他看不清爱人的心。

“当然，”雷特说：“刚才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从此之后，我只听从我的心。”这时，雷特抓住了歌西卡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摩挲着：“而我的心告诉我，我要永远与你在一起。”

歌西卡双眼露出了惊喜，雷特似乎还看到了情人双眼中的微微水光。

歌西卡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听到的最动人的爱语。也是因为这句话，爱人的心就像是被拨开了层层迷雾一般，变得清晰起来。

“伟大的巨龙，”雷特走到暗影面前，用他最诚挚的语气说：“请给我点时间，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完成。”

“拜托那对谈恋爱的去找个房间！”暗影不耐烦的催促着，他将抱着自己尾巴看个不停的阿多尼斯甩到了背上。”

暗影看了一眼阿多尼斯，而此时的阿多尼斯点了点头。

雷特牵起歌西卡的手，将他引向了圣河之中。知道两人的意图，众人识趣的离开了。

现在，沐浴在圣河中的两人互相掬起清水为对方清洗着身体，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眼中充满着劫后重生的动人爱意。虽然两人属于敌对的阵营，两人的爱情之路充满荆棘坎坷，但是两人真挚的爱情却足以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我雷特．坦达莉斯，在天神的注视下，选定你，歌西卡．欧尼斯塔作为我终生的伴侣。”随后他抓住了歌西卡的手，眼神炽热的看着歌西卡，诚恳的对心上人说：“现在，将来，永生永世，我所追随的只有歌西卡你一人。”

接下来，沐浴在爱河的两人开始拥吻，开始完成着神圣婚礼的最后一个步骤……

在两人缠绵之时，阿多尼斯终于想起来问奥莉薇娅：“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紧接着，奥莉薇娅开始诉说这些天他的经历，早在阿多尼斯出发之前，他就找到了另外一只要去萨拉曼草原的商队，甚至付了足以买下整支商队的最够的钱，就是为了把自己带到草原帮助阿多尼斯，在金钱的驱动下，所有人连夜赶路，他们甚至先于阿多尼斯到达了草原。

“我已经后悔一次了，这一次我一定选择站在你的身边！”奥莉薇娅语气坚定地说。

虽然奥莉薇娅的欺骗让阿多尼斯免不了愠怒，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奥莉薇娅歪打正着的一枪，也许现在被火焰烧成灰烬的就是他们了。

“干得好。”这是阿多尼斯发自内心的感谢。

在聊天的时候，结束仪式的雷特和歌西卡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雷特充满歉意的说。

再见了，草原。当飞行的巨龙不断上升，当草原变成了一个模糊色块的时候，雷特知道，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踏足这片他诞生与成长的地方。虽然从降生起，身体的秘密就让他饱受冷漠，但是草原上善良的人却也给了他同样的温暖，也是这冰冷后的温暖让雷特眷顾着这片草原。而现在，他甚至来不及告别就要离开这片土地了，踏上前方充满未知挑战的道路。

但是他不后悔。因为他知道，歌西卡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归宿。想到这里，他紧紧地握住了歌西卡的手，而他的情人也用温暖的微笑回应着他。

回家后刚刚享受平静后不久，他们就再次卷入了风暴之中，对歌西卡和雷特的审判据说是几百年来最大的审判，在所有的社交场合，人们纷纷讨论着这场即将到来的审判，有些人认为背叛者雷特应该被绞死，而歌西卡作为盲目轻信他的人，也应该受到同样的惩罚。

这时候，阿多尼斯和奥莉薇娅开始了紧张的活动。凭借欧尼斯塔家族的威望和财富，阿多尼斯四处游说帝国有威望的人，他甚至说动了有些德高望重的人出面为歌西卡说情。在暗地里，奥莉薇娅找到了帝国最受欢迎的剧作者，许诺他们金钱和家族支持，让他们连夜赶出了以异族战士和公主爱情故事为内容的戏剧，虽然故事是虚构的，但是人们却可以从剧中人物特征判断这就是歌西卡和雷特的故事。奥莉薇娅的行动很成功，因为匆匆上映的戏剧场场爆满，每次戏中人的爱情悲剧都能收获许多沾满贵妇人眼泪的手帕。虽然不是家族成员，但是萨维尔也在努力着，他所做的与奥莉薇娅相似，他找到了吟游诗人，让他们在底层散布着歌西卡和雷特的诗篇。

三人的行动取得了成功，渐渐地，舆论的风向开始逆转。甚至有言论说，雷特本来是萨拉曼族的卧底，但是在接近歌西卡的时候被歌西卡的善良和美丽打动，爱上了歌西卡的同时背叛了萨拉曼族，而这次佯装惨败就是为了取得异族君主的信任，从而伺机埋伏在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庞珀斯身边，找到机会一举杀掉这杀人如麻的魔王。

最终，也许是被舆论影响，也许是念及欧尼斯塔家族在帝国的地位，在国王的授意下，雷特最终被判流放极北之地十年，而轻信他的歌西卡也被判与他一同流放。

虽然流放是比入狱更可怕的惩罚，有人说习惯了南方温暖的人们在连第一个冬天都熬不过去，有人甚至声称流放不过是在北方的严寒和暴雪中多苟活一年罢了。但是阿多尼斯相信，只要他们两人在一起，无论前方多么可怕，他们都能坦然面对。

而送行时，歌西卡和雷特脸上挂着的幸福微笑着证明了阿多尼斯的想法，他们两人笑得是那样的甜蜜，仿佛等着他们的不是可怕的严寒和霜冻，而是许下众生契约的幸福蜜月。

送走歌西卡和雷特后，阿多尼斯把自己关在屋里，反复的思索着歌西卡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无论那个孩子做了什么，请原谅他，因为他对你的爱与我对雷特的一样真挚。”

当阿多尼斯来到奥莉薇娅房间的时候，奥莉薇娅还没有睡觉。

“你来了。”看得出来，见到阿多尼斯的奥莉薇娅十分兴奋：“要跟我一起睡觉么？”

“是我杀了克拉伦斯。”阿多尼斯说。

“不好意思，我没有听清楚，请你再说一遍？”奥莉薇娅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阿多尼斯重复了一遍后：“准确的说是我让苏杀了克拉伦斯。”

“你在开玩笑吧？”奥莉薇娅脸上露出了苦笑：“不想跟我睡觉也不用找出这样的借口。”

“不，是真的。”现在阿多尼斯大脑一片空白，而他只是机械的向奥莉薇娅叙述着真相，接下来，他把所有的一切告诉了奥莉薇娅，包括克拉伦斯和苏的阴谋，包括那晚阿多尼斯生下的恶魔，包括现在恶魔已经侵蚀了阿多尼斯的身体，让阿多尼斯随时可能失去理智化身恶魔，当然也包括那晚阿多尼斯是怎么命令苏解决掉克拉伦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