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

三人坐在了包厢之内，余文乐从头到尾脸上都挂着一副懒洋洋的笑意，偶尔调戏一番坐在他旁边的温如玉什么的，每次都惹得温如玉气的跳脚。

温如玉发誓，他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但是一见到这所谓的四皇子，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那团火若是不发泄出来的话，他估计会早死很多年。

宇文朗见温如玉和宇文乐相处的模样，眉间不知觉的微微皱起，他怎么不知道，他这一项不着调的四弟，什么时候和温如玉如此相熟了。

“温先生，你怎会在宫外？”一次又一次的被两人忽视，宇文朗觉得自己也该开个口了。

因为半途杀出了宇文乐这个程咬金，所以他本来准备好的话都被重新咽回了肚子里，这次的邀请，看来也确实只能是单纯的请吃饭了。

温如玉正瞪着宇文乐呢，听见宇文朗的问题，连忙回视宇文朗，大大的眼睛眨了眨，道：“王爷问了如玉什么？”

宇文朗的眉角一跳，他看到的温如玉，明明是一个温文尔雅偏偏君子如玉的人物啊，怎么今日一见和之前的见面相距如此之大，眼前的这个温如玉，呆呆的傻傻的根本没有以往那睿智的模样。

维持着笑意，宇文朗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问题，这回温如玉听清楚了，他用手捧着脸颊微微的笑了笑说道：“啊，今儿是裴儿武修的时间，呆在宫里太无聊了，恰好陛下前些日子赏赐了如玉一块可以自由出入宫门的腰牌，于是就出来了。”

“这样啊，本王还以为先生是替六弟出来办事情的呢。”宇文朗故意这么说，那些流言蜚语他也是听闻了的，他只觉得荒唐可笑，但是随即这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果然没多久之后，这流言居然在宫外散布开来了，他猜想，这估摸着和皇后太子脱不了关系了。

91.断袖

只是他着六弟故意说出自己是断袖这事情，却也让他疑惑，可是后来他思索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了，这计中计，连环套，总是把皇后和太子都套进去了。

他急忙让人送信进宫给他母妃让他千万不要参与这事情，之后他就坐山观虎斗，看着这闹剧如何收场了。

“呵呵，王爷说笑了，如玉只是区区一名西席先生罢了，除了教导裴儿读书能做其他什么事情。”轻轻一笑，他的语气温和，温如玉一句恢复了淡然闲适的模样，眼神温和嘴角含笑，这才是温如玉本来应该有的模样。

“哈哈，本王就爱开个玩笑，先生不要太过在意啊，来，用餐吧，这些菜都快要凉了。”宇文朗道。

“来，小玉儿尝尝这个，可好吃了啊。”宇文乐身手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温如玉的碗里，眯起眼睛笑呵呵的说着，将温如玉的目光吸引到自己的身上来。

温如玉看了宇文乐一眼，随后低下了头，过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眸，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筷子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吃完了午餐，温如玉变向宇文朗告别了，之后便领着冬儿离开了酒楼转身走入了街市，宇文乐见温如玉走了，也慢慢悠悠的离开了。

反正，他吃这顿饭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温如玉不被他二哥‘欺负’啊，这会儿温如玉离开了，他也没有了待下去的必要了，碧云阁的头牌还等着他呢。

……

这边，温如玉离开之后，脸上笑容腿的干干净净的，他带着冬儿疾步回了皇宫，他大概能够猜得出来这位被封为王爷的二皇子为何要邀请他。

幸好，四皇子的出现给他解了围，让宇文朗没能够说出来，否则他都不知道要如何说了，好吧，他承认，他必须要感谢一番那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四皇子了。

冬儿见自家公子的脸色，一路上也不说话了，就安安静静的跟这温如玉回了皇宫，进了景仁宫之后又乖巧懂事的守在自家公子与六皇子的书房门前。

书房里，宇文裴正认真的捧着手里的书籍看着，听见门口传来了响声，抬头一看便见一早上不再的先生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故意不去看温如玉了，他今天其实生气了，回来的时候没见到先生又听到浔嬷嬷说先生出宫了，这让他有些小郁闷，他辛苦的在提前完成了叶将军布置的任务，带着愉悦的心情打算回来给先生一个惊喜的，但是一回来没见到人，他本来还期待着的心情瞬间觉得失望了。

温如玉见宇文裴就看了一眼之后没再看自己了，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家的学生，生气了。

于是这么一想，他就将本来要和宇文裴说的今天宇文朗邀请他一起用餐的事情给忘记了，转而屁颠颠的从怀里掏出了那两个按照他和宇文裴做的面人，献宝一般的递到了宇文裴的面前，道：“裴儿，看看先生带回来的东西。”

宇文裴耳畔听着温如玉半是哄着自己的语气，心底是欣喜的，但是面上还是故意的板着脸，不情不愿的扭了脑袋看了一眼温如玉手里捧着的东西。

只是一眼，他的眼睛就瞪得大大的，然后抬头黑色的瞳孔很是明亮，像是夜里的星辰一般，他的眼底充满了惊喜，“先生，这是……我们吗？”指了指温如玉又指了指自己，宇文裴这样问道。

见宇文裴惊喜的模样，温如玉也笑了起来，总算是放下了心，他可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学生生气呢。

“是呢，裴儿，这是我们啊，你可喜欢？”

“嗯，裴儿很喜欢。”看着温如玉的手里的两个面人，宇文裴的眼睛落在了其中长相相识温如玉的那个，伸手拿了过来，“先生的给裴儿，裴儿的，就让先生保存吧。”

“耶，可是你不是因为拿着自己的嘛……”张了张嘴巴，温如玉吐出了这句话。

宇文裴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温如玉，眼神温柔的可以溺出水来，他轻声道：“因为，先生才是裴儿想要的啊……”

“嗯？裴儿你说什么，先生没听清楚。”宇文裴疑惑的问道。

宇文裴一笑，摇了摇头，嘴角咧了开来，“裴儿没说什么。”说着，又挥了挥手手里的面人，眉开眼笑的，“裴儿一定会好好保存着这个‘先生’的。”

92.贺礼

这日，十月初十，宇文帝生辰，早朝之上，百官纷纷送上贺礼和祝福，因为晚上的宴会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被允许参加，而那些四品以下的官员，只得在早朝的时候，送上贺礼，祝贺宇文帝生辰。

宇文帝脸色一直都是不好不差的状态，丝毫看不出来生辰的喜悦，他的目光平平淡淡的，对于那些献礼的官员们也只是淡淡的点点头，便让福全都收下了。

最后，臣子们都送完了，早朝也结束了，至于皇子们的送礼，一般都是在宫宴的时候。

下了早朝之后，宇文裴回到了景仁宫，才刚到宫殿门口，就见先生十分悠闲的坐在景仁宫门前的台阶之上，捧着脸蛋呆呆的看着前方。

宇文裴知道，这是温如玉又在发呆了，最近他总是能够看到他家先生百般聊赖的坐在台阶之上，看着远处的方向发呆，他也曾问过，只是没有得到回答。

他脚步轻盈的走到温如玉的身边，看着冬儿和小辰子正要想自己行礼，他抬手做了一个动作示意两人不要出声，小辰子眼睛圆溜溜的一转，拉过站在一旁的冬儿跑了。

冬儿皱眉道：“小辰子，你做什么拉着我跑。”

小辰子无辜的眨眼睛，“殿下喜欢跟公子单独呆在一起，那样他会很开心哦。”蹦蹦哒哒的，小辰子见过几次宇文裴和温如玉在一起的时候周身的气息都是温和的没有那种泠然的气势，于是便明白了主子喜欢和先生呆在一起，于是主子呆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做下人的就要回避啊，他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罢了。

“走啦走啦，我们去找浔嬷嬷做好吃的吧。”小辰子见冬儿鼓着腮帮子，拉着他的手小跑起来，整个人欢欢乐乐的，乐颠颠的，看的冬儿莫名的叹气，他总是能够从小辰子的身上看到刚入宫时候的自家，傻乎乎的，呆笨呆笨的。

宇文裴见冬儿和小辰子走了，才走到温如玉的身边坐下，他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他一坐下温如玉就有反应了，“裴儿，你怎可坐在这里，让太监宫女见了，会怎么想。”

宇文裴耸了耸肩膀，不甚在意道：“裴儿见先生坐在这里，裴儿也想坐在这里看看先生每日都在看什么。”

温如玉瞪大了眼睛，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快些起来，不然这宫里又要到处都是关于你传言了。”说着，他对宇文裴伸出了自己的手，身子也微微前倾。

宇文裴见先生白皙修长的手放到了自己的面前，笑的眉眼弯弯的，伸手借着温如玉的力道站了起来，只不过这力道过大，倒是一下子把温如玉给拉近了自己的怀里，他的表情一怔，随即轻轻的推开了怀里的先生。

虽然他很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但是这里毕竟是皇宫，他可以让关于自己的谣言满天飞，但是绝对不允许先生参入此事。

——毕竟，宇文帝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可以允许自己的孩子是断袖，但是怎么可以允许自己的孩子同他的教导老师搞在一起？

人心都是偏颇的，若是让宇文帝发现了宇文裴的心意，那么温如玉，死期将至了。

故，宇文裴知道，在自己能够保护先生不受伤害之前，他必须忍耐着。

“先生，我们进去吧。”宇文裴歪了歪脑袋，脸上露出了只在温如玉面前才会露出来的笑容，眼神清澈见底眼眸明亮，看起来精神奕奕但是有透露着些许调皮可爱的模样。

这样的宇文裴，温如玉总是无法招架的。

他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被自己的学生吃的死死的了……

两人一前一后迈进了景仁宫，景仁宫内的宫女太监见了宇文裴归来，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恭敬的行了礼，听宇文裴淡淡的说了免礼之后他们才会继续刚才的事情，这些宫人都是极有礼节的。

他们在这景仁宫已经呆了三年了，都发现了，他们的主子其实对他们很好，从来不会大骂也不会呵斥他们，能够遇到这样的主子，他们很满足。

当然，其中不乏有一些有心人安插的眼线，只不过他们也没能得到什么信息，每次传出去的，都只是日常小事，久了，那些有心人也就没对他们抱有太大的期望了，而他们，也渐渐的真正的融合进了景仁宫，心里已经开始朝着宇文裴这边偏颇了。

毕竟，他们只是奴才，他们更会衷心于对他们好的人

93.生辰礼物

天空刚刚由白昼变成黑暗，宫宴便要开始了，此次的生辰宫宴，宇文帝邀请了温如玉同宇文裴一起参加。

宫宴开始之前，宇文帝命人送来了两套衣服，一套是宇文裴的皇子服饰，还有一套，则是上好的锦袍，华丽而不是美观，优雅随然，这是给温如玉的赴宴衣裳。

宇文裴看了，撇了撇嘴巴，瞪着温如玉换上那套衣服，不满意道：“先生，这衣服你穿了一点都不合适！”

温如玉看了看自己，伸手捏了一把自家学生赌气的脸蛋，轻笑，“怎么会，先生觉得挺合适的。”

宇文裴看着温如玉脸上的神采奕奕的模样，差点直接上前抱住他不让他出门算了，这般华服打扮的先生，他只觉得惊艳无比。

——这样的先生，他真想藏起来，只让自己一个人看到就好了。

若是说以往的温如玉给人的感觉是淡然如风清俊高雅，那么换上这衣服的温如玉便是高雅贵公子，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目光……

不过，宇文裴虽然不满意不高兴温如玉打扮的如此惊艳，但是皇命不可违，这是帝王送的服饰，不穿的话就代表的不敬，他才不愿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让先生背上如此头衔呢。

在去宫宴之前，温如玉将原本自己准备的锦盒递给了宇文裴，“裴儿，这是先生替你准备的给陛下的生辰礼物，陛下看了定会十分满意的。”

“可是，裴儿已经准备了啊。”宇文裴这样回答。

摇了摇头，温如玉示意宇文裴打开锦盒，见自家学生露出惊讶的神色之时，才温和的开口，“如何，比起裴儿准备的万寿图，先生这份礼物，定会更加让陛下满意的。”

狠狠的点头，宇文裴最近裂开了大大的笑容，这份礼物，他相信，父皇见了一定满意至极，他怎么如此之笨，没有想到这么简单的事物呢。

“好了，该要出发了，既然先生的礼物给了裴儿，那么裴儿就将你要送给陛下的礼物给先生吧。”

青年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烛光映照之下，显得温和无比，他看着宇文裴，语气带着轻快，脸上温柔的表情阴阴若现。

……

天空一轮圆月挂在上头，而御花园内灯火通明，今日宫宴，邀请了所有四品以上的官员，他们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等级越是高，位置越是靠前，前方的位置上，就是文武大臣的领头人，温吉和姜守。

再上头，便是皇子公主和后妃的位置了，继续往上，便是宇文帝与皇后的位置。

宇文裴的位置是皇子的最末位置，他的后面，便是大公主等几位公主的位置了，温如玉本来要同温吉坐在一起的，奈何手被宇文裴拉着，所以只能在他的身边坐下。

索性他本来便是宇文裴的先生，这样也没有不合理之处。

待到所有人员都到齐之后，宇文帝才偕同皇后姗姗来迟出现在御花园，他们一出现，百官便已经恭敬的行礼了，待到得到宇文帝以及皇后的同意，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宇文帝同皇后坐下之后，福全便宣布宫宴开始了，百官纷纷站起庆贺宇文帝生辰快乐，今夜，宇文帝的脸上依旧是不冷不淡的，眼神平淡无比，对于这些礼节之事，也只是微微点头。

皇后坐在宇文帝身边，看着这般的宇文帝，心底冷笑，自五年前笛柳在他生辰宴会上死亡之后，以后每年的生辰宫宴，宇文帝都是如此，平平淡淡的，不喜不怒，感叹宇文帝深情吗？呵，皇后知道，自是无情帝王家，宇文帝怎么可能会是个深情的人呢。

——这些，只不过是掺杂了愧疚的心思罢了。

而下方的宇文裴根本没有抬眼看宇文帝，他没有丝毫表情，目光平淡的落在身前的位置上。

太子宇文弘的位置在宇文裴的正对面，他看着温如玉眼底露出了惊艳的神色，瞳孔微缩，有些难以置信……

而位置在太子身边的宇文朗自然也瞧见了，但是他也仅仅只是眼底闪过一抹神色罢了，之后便再也没有看温如玉了，转而和身边的司空低声交谈了起来。

倒是温如玉此番的打扮让宇文乐真正的诧异了，他自问见过太多的美人，但是能够如此让人眼前一亮并且移不开双眼的，确只有温如玉一人，他感慨，温如玉为何生做男儿身呢。

只是，若是女儿身，便没有了今日这番惊艳的模样了，宇文乐随后又如此想到。

宇文乐的位置正好在宇文裴的旁边，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又调戏了一番温如玉了，他的动作和语言让宇文裴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如同护崽的母狮一般，危险无比。

见六弟如此，宇文乐挑眉，轻笑，“干嘛如此看着四哥？”他在明知故问。

宇文裴没有说话，夹在两人中间的温如玉先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宇文乐，随后又转头拍了拍自家学生的手背，做轻抚之意。

宇文乐当然也看见了温如玉的动作，他的眼神便落在了宇文裴和温如玉的两人的身上来回打转了，随后，便笑了起来，坐正了身子，不再说话了。

这个时候，恰好福全高呼皇子公主们献礼开始了，这才打破了他们三人之间莫名其妙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