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常常听人说牙疼不是病，但疼起来要人命。这样深刻的疼痛并不是捂住就能解决的，口腔里的神经本就连着大脑，那种快要让意识都开始涣散的疼痛让沈琦止不住蹲下，甚至连眼前都开始模糊起来。

还真的是能要了人命，沈琦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笑，在这样疼的他都想自杀的状况下，他居然还能分神去想些别的。

人好像在生病的时候都会容易变得特别脆弱。

很小的时候，沈琦听翟清言讲过一个故事，说是一个父亲想测试三个儿子谁聪明，就给他们每人十文钱，让他们买东西填满一间房子。

大儿子放弃了，买了个烧饼；二儿子买了一车便宜的禾草，但还是没有填满；聪明的三儿子在晚上买了一根蜡烛，光芒一下子照满了整间屋子。

小时候沈琦很佩服三儿子，觉得三儿子很聪明。

长大之后再想起来，沈琦笑得眼睛弯弯，他觉得，能够填满他内心的，其实或许只要翟清言的一个微笑就够了。

就像此刻，翟清言走了，他的心，也变得空荡起来。

又到后来，他发现其实三儿子的答案或许也不算完全正确，因为真正的答案，是爱。

他好像爱上他了。

而那个人早已离开。

他所拥有的那些温暖都是翟清言给的，他一松手，就什么都没了。

眨眼之间，一切无处可寻。

沈琦捂住脸颊开始发笑，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

“对不起啊……我好像惹你生气了……”

“翟清言，你是不是……再也不要我了……”

第三十四章

人这种贱骨头，为什么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

在上飞机的时候，沈琦还暗骂自己，像他这种蠢货，也不知道翟清言为什么会看的上。自己都不知道给他闯了多少次祸，还那样说他……

很多事情想通后，有些地方就变得意外的好解释，比如说为什么看见他和别人走在一起会特别不爽，比如说对他毫不怀疑的信任和依赖，比如说那家伙走了他连妹子的主动示好都没什么兴趣了。

他当然是个直的，但是，他好像真的喜欢上那家伙了。

那个家伙笑起来很温柔，对他也从来是毫不掩饰的关心和爱意，沈琦心想，自己为什么这么迟钝，很多事情他要是稍微注意一下就应该能感受到翟清言对他的不同寻常。他却一直傻了这么久，傻到眼睁睁看着那个人离开自己。

说不喜欢，说自己不是同性恋，大概也是不敢承认自己对那个人的想法。

不然翟清言走后，这种胸口像是开了洞的寂寞感，又是怎么回事呢？

踏上异国的土地，看着陌生面孔带着的善意微笑，沈琦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真的就这么来找翟清言了？

事实上，手机联系不了翟清言，他也曾想过别的办法，甚至去给他的扣扣留了言，但是翟清言自从走后就再也没有登陆过，于是他也不期望他能看得到了。

这次也是拜托了杨安岑学长才知道他的具体地址，学长好像还是有点生气，不过听了他的话，依然把地址告诉了他，只是警告，“说不定他在那边有了喜欢的人了，你别去缠着他。”

也对，像翟清言那么优秀的人，不管性向如何，应该都会有一大票的追求者才对，他居然忘记了这一点。

心里有些酸，都这么长时间了，他要是真的有了喜欢的人，他也不能做什么啊。自己这种鸵鸟性格，到时候，恐怕还是得黯然的再飞回来。

于是那一点微茫的期待和兴奋感好像也消失了。

靠着自己那点不太能过关的英语知识，打了车，把地址告诉司机，沈琦就告诉自己什么也不要想，听天由命吧。

翟清言住的是独立的公寓，他没有钥匙，看着大门紧闭，只能等在外面。

这会儿已经快到夜晚，天暗起来，沈琦觉得有些冷，只好靠在墙角缩成一团。

今天是翟清言的生日，他料想应该有很多人为他办party。晚归是必定的，说不定不回来也……

肚子有点饿，但是为了能等到他，沈琦还是决定不离开了。揉了揉膝盖，沈琦继续靠墙蹲着，止不住的困意袭来……

在他以小鸡啄米的姿势蹲了N久头都快点到地上去了之后，总算听到了一阵响声。

站起来就是一阵眩晕，膝盖也麻了，他只好撑着腿重新弯下，缓一缓。

路灯有些昏暗，看到人影，沈琦刚想上前叫住翟清言，就顿住了。

不止他一个。

怎么回事，腿好像更麻了，连一步也走不动了。

翟清言大概是喝了点酒，有个很瘦的男人半扶着他，两个人有些纠缠不清的到了门口，经过身前时谁都没有在意，直接忽视了角落里的沈琦。

一瞬间跌到地狱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Yan，你还是不能接受我吗？”男人拽住他的袖子，“我追了你那么久……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我已经说了，我和你不可——”

翟清言还没说完，男人攀着他的肩，吻了上去。

“Yan，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难道我不够好？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那么喜欢你，你明明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女朋友，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眼前的人眼神炽热，带着说不尽的煽惑气息。对于他的心意，自己并不是不明白，只是……

“让我留在你身边不好吗？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我的。”说话间已隐约有了哀求之意。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或许他也该放弃了，接受喜欢自己的人，放自己一条生路。反正他做什么，心里那个人也是不会在意的。

自从他说了那种话，他们之间，有很多东西，都已经不一样了。

两年来，他越来越爱用酒精来麻醉自己的意识，那种深入彻骨的疼痛虽然在醒后变本加厉，却可以让他有那么一小会的完全忘记，就好像一切都还是最开始的那个样子。

他对他没有怨恨，只有不舍和眷恋。只怪他中毒太深，除了沈琦，已经没有别的解药了。

“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即使他不喜欢我，我也会一直等下去。抱歉，我真的不能接受你，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人。”除了这明显的敷衍之词，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那你抱我一下好吗？”

“抱歉，我……”

“算了，我知道了，”对方抬起脸看他，“别以为你有多好，等你以后哪天要是回心转意爱上我，我可不会接受你，你就等着哭吧！晚安，Yan，我走了。”

直至对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翟清言才叹了口气。

虽然嘴里说的大气，但对方受伤的表情，让他心里也很不好受。

但是没办法，他做不到，一想到沈琦他连拥抱眼前的人都觉得困难。

这辈子除了沈琦，他谁也不想抱。

就算沈琦一辈子不能接受他，就算一辈子都只能过这样可怜的人生，他也认了。

扶着门，微微苦笑着刚要去口袋里翻找钥匙，就感到一个温热的身体贴上了自己的怀抱。

他摇头，以为对方还是不死心。刚动了动脚，但一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翟清言突然僵住了。

怎么可能呢……

他是酒还没醒吗？

“沈琦——？”

“翟清言……”

沈琦把脸贴在他背上，眼里有点湿。

“我好想你……”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小琦……”

在对方转过头来的一瞬间，沈琦用尽了自己的勇气，环住他的颈项，把唇贴了上去。

「我喜欢你，这样的情话，这辈子，只对你一个人说过。」

第三十五章

沈琦觉得自己这辈子做的最没有遗憾的事，大概就是在翟清言生日之前赶到了他所在的国家。

那最幸运的事……

当然是翟清言还喜欢着他啊！

只主动贴上去就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勇气和信心，慢慢松开手，沈琦刚想离开就感觉翟清言按着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力气大到他几近崩溃。

翟清言在他口里翻搅着，舔过齿列，吸住他软嫩的舌头，扫荡着口腔里细微的每一处，攫取甘甜的津液。沈琦哪里受过这种待遇，舌头被他吸得发麻，不一会儿就连腰都软了，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半个身子都瘫在他的怀里。

“让我……喘气……”沈琦闭着眼睛，含糊不清的说。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傻瓜……不懂得换气吗？”翟清言放开他的嘴唇，亲了亲他的眼睛，眼里充满了宠溺。

沈琦瞪他一眼，“我又没接过吻。”

“小琦……你记错了吧，真的没有？”

这话一出口，沈琦便想起来，他的初吻二吻三吻所有的吻好像全都给这家伙了。

这个家伙……简直是！

“变态！”他沈琦虽然交过女朋友，最后却还不是全给了他？脸色更红上几分，他恶狠狠道，“敢小瞧我，我总有一天会超过你的！”

“好好好，我的小琦不管怎么都是最棒的。”

沈琦一想不对，他把技术练好，还不是便宜了翟清言？

刚要轻哼出声，翟清言却搂着他，收紧了手臂，把脸埋在了他的颈项。

“小琦……”声音闷闷的。

“恩？”沈琦回抱住他，问。

“我是不是还在做梦……总感觉不是真的……是不是等我醒了你就不见了？”

这两年他总是做这样的梦，梦里沈琦对他笑得开心，还会主动亲他，说喜欢他。结果一醒来，床是空的，心也是空的。

但是现在怀中的感觉是那么真实，属于沈琦的气息侵占了他的整个大脑，他都无法分神去想别的了。

于是只好更加用力的搂紧怀中人，他真的怕，等他酒醒了，一睁开眼，看到的又是满目空荡。

他已经，再也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了。

“沈琦，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就想要放弃你了……”

你知不知道。

翟清言柔软的发丝蹭在脖子和脸颊上，有些痒，渐渐有些湿意从相连处渗入他的皮肤。沈琦一怔，内心突然酸楚到不行，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如鲠在喉。

他好像……真的伤这个人很深啊。

“对不起……对不起……”其实他也清楚，对于翟清言，他连说对不起的资格都没有。

幸好……还是赶上了。

两人抱了一会儿，沈琦拉开他，又凑上他的唇角轻轻咬了一记，“疼不疼？”

翟清言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如实回答，“嗯。”

“现在知道不是做梦了？”

“嗯……”在沈琦直视的目光里，翟清言脸上的笑容也被渲染的越发明亮，眉目间都是让人沉溺的温柔。

“那你还站着干什么？准备和我在家门口抱一夜？”

翟清言这才想起来，连忙摸索钥匙开门。

“小琦，你这样的举动能不让我方寸大乱么？我都快高兴疯了。”

“真的那么喜欢我？”沈琦心里也开心到不行，突然觉得被这个人喜欢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他以前是不是脑袋都没开窍啊？

“这你还要我说吗？”

翟清言一边开门一边回应。

“要。”

他就是要听他说。

一进去，沈琦就被翟清言压在了门上，“我喜欢你喜欢到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这样的答案你满意吗？”

翟清言眼神专注，和他对视。

“非常满意，”沈琦勾着他的手臂又凑上去亲他，“给你奖励。”

反扑是必定的……于是不一会儿，沈琦又只能扶着他只剩喘气的份了。在翟清言激烈的索吻和唇舌交缠中，大脑都一片空白，这一次是真的被啃的没了力气。他甚至不知道光是接吻就能让人这么兴奋。

果然还是要多多锻炼啊，沈琦心想。

把原本就不多的行李整理好，翟清言走到沙发前问沈琦吃过饭了没有，看见对方扁着嘴摇头的样子，有些心疼。

“你坐着，我去做点东西给你吃。”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头发，翟清言转身去厨房。

看着在料理台前忙绿的身影，沈琦满心满眼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他其实没说刚才那一幕幕他全都看到了，原本以为翟清言已经不再喜欢自己，甚至做好了连夜赶回去的准备，却没想到会听到那样表白的话语。

他没有不要他，这样就够了。

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意之前，他对他寸缕的好都被当做是理所当然，等自己看清了之后，一切都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两年来，在时光与时光的罅隙间，他对他的思念，已经到了一个自己都无法丈量的深度。

当感情不再压抑时，轰然而出，如洪水般充斥着胸膛。原来，我已经如此喜欢你了呢，从很早开始。

正在忙碌的翟清言突然感觉后背贴上一个温热的身体，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他勾了勾唇角，“马上就好了，别急。”

“翟清言。”沈琦叫了他一声。

“嗯？”

“今天是你生日。”

“我知道啊。”

“我没给你准备礼物哦。”沈琦攀着他，手在他腰间摩挲着。

“没事，”翟清言终于转过身来给了他一个正经的微笑，“你来了，就是最好的礼物。”

“既然你这么说了……”

眼神不经意间瞄到台上拆了一半的蛋糕盒，沈琦上前解开上面酒红色的绸带，在翟清言微微讶异的目光中，将其缠在腰上，然后随意打了个结。

“那就把我送给你。翟清言，生日快乐。虽然很老套，但是这个礼物你还满意……唔——”

话未出口就被翟清言贴上来的唇堵住了。反复蹂躏着两片水润的唇瓣，翟清言眼神瞬间暗了好几个度，变的深不可测。

“小琦，你别勾引我。我会忍不住的。”

沈琦被他亲的脸色通红，却还是抬头看他，眼里都是闪烁的光，耀眼的无法直视，扯了扯嘴角道，“忍不住，那就别忍。”

第三十六章

翟清言沉稳平和的表情瞬间变的有些吓人，沈琦被他那样盯着，不自在的动了动。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今天像着了魔一样这么主动，居然会想着去引诱他……是长时间的思念？还是单纯的只是想发泄欲望？

他已经不想也没能力去思考了。

他喜欢这个人，所以想把全部都给他。

“小琦，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翟清言将他按在流理台上，白皙修长的手指开始一颗一颗解他的衬衫钮扣。专注的眼神让沈琦忍不住开始心跳加速。

“我会好好享用的。”翟清言在他脸上落下一个浅柔的吻。

毕竟是没有这样经历的雏，刚开始大胆，等翟清言的手摸进他的腰上轻轻揉弄时，还是开始害羞了起来，整个身体都泛上一层不正常的红色，衬着略白的肤色更显得情色意味十足。

上半身的衣服落地，微凉的空气侵入让沈琦有些颤栗，往后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