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画师 下——29秒
29秒  发于:2014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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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前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随即解释道:“感觉这真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嗯。”

“……”

收回刚刚的对话,就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说。

景西带着白前绕到偏僻的院子前,静谧的氛围惹的白前也有点紧张。带路的那个侍从恭敬的行礼之后便闪开了。白前看那门前守的侍卫,个个虎背熊腰,强壮的很,问景西:“这什么地方?关什么人的?”

正殿西南角,门窄檐矮,墙却极高,有侍卫轮番把守。景西点点头:“想必,是关帝君的宠……妾。”

“宠着呢还要关?”

景西面不改色的订正:“说错了,是不受宠的。”

白前有点忧虑:“那直接进去不太好吧。”

景西反倒来了兴趣:“你不问我能不能进去?”

白前随即笑了:“你怎么可能进不去啊!怀元第一武士?带着个残疾人也没问题的!”

景西面色有点发红,却还是绷着一张脸:“多谢。”

“什么?”

“信任。”

“……”

你不如还做回你那个闷葫芦好了!这样让人很难堪的啊!

景西站定不动,白前正经的分析形势:“明连是在那里边有什么动作,然后故意给你——哦,还有我——露出个破绽,好钓我们上钩。你想顺着他的陷阱走,把他给挖出来?”

“对。”

“那我们现在应该进去,而不是站在这里。你在犹豫什么?”

景西顶着一张面瘫脸:“怕辜负你的信任。”

“……”引导景西打破笼罩在身上的闷葫芦真的是件好事么,白前有点怀疑,“你不用担心……我有枪,对付你们这个时代的人……”

说漏了!

景西凝眉:“什么时代?”

白前打哈哈转移话题:“你该不是怕进去看到香艳的场景保持不住吧?”

景西以从未有过的坦然,无比轻巧的说:“我喜欢男人,我喜欢……”

“嗯?什么?怎么不说了?”

“没什么。里边不是不受宠的女人,而是当宠的娈童。你会不会觉得不干净?”

这时代还真是……从上到下都喜欢那啥啊……

白前抽抽嘴角,否认道:“不会,不干净的是帝君。”

景西点头:“那就进去了。”

刚走近,门前守卫跳出来,恭卑行礼朗声道:“大人!此处不可通行,还请大人绕路而行。”

景西闷着脸,还没来得及说话,白前插话:“我们是看到明大人的书信,才前来的。”

侍卫有点疑惑,随即反驳:“不可能!这里没有任何外人!况且,明连被帝君通缉,现在还没抓到,怎么会联络你们?”

白前看起来有点犯难,无比诚恳:“但是我们就是收到书信了啊,传信者随时便将信带走了,搞的神神秘秘的。信件中指明了是这殿内,不然我们也摸不到这里来啊。”

侍卫只是公式化的请这二位离开,只是态度却不似最初那般强硬,显然被白前说的动摇了。

白前乘胜追击,反问:“那这殿中是什么人?最近有什么异常没有啊?总觉得那信不像是逗人玩的样子呢!”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都想起了什么事情。白前继续问:“信中还标明了这个时刻,难道是这个时间点有什么特殊的?”

其中一个侍卫喃喃自语:“这个时间……百官俱在正殿参加帝君寿宴!”

另一个侍卫也暗呼一声,随即掏出钥匙转身去开那扇小门。景西随后,侧身跟了进去。白前低声笑道:“不是所有事情都要靠武力解决的!”

景西冷静的反驳:“那是这两个人太蠢了。”

“……”

你不说话我们还能做朋友。

这地方有点像四合院,只是房间众多,格局更为复杂。守卫进了院子,两人不约而同的向其中一间屋子奔去。白前忍不住说:“那屋里住的人最近异常啊!”

景西:“看出来了。”

“……”

不跟你玩了啊!

白前继续假装严肃:“我建议我们先在这里等等,说不定有问题的是哪一个。”

景西这次完全赞同,当即停下脚步。白前能感觉到他站立的姿态过于紧绷,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没持续多久,守卫冲进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不多时一个披头散发的男童赤脚跑了出来。院门敞开着,那男孩也没有立刻逃走,转了个方向对着那错落有致的房屋打了几声口哨。房间的门打开了大半,跑出来的人都是小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十七八的样子。起先的那个赤脚小孩等到同伴,便一起跑出院子逃跑了。

脚步声纷杂,又近至远,渐渐听不到了。四周也安静下来,白前却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瞬间绷紧了神经,问景西:“你听到什么没有?”

景西要比他耳目清明的多,白前这么问的时候,他已经皱着眉吸了吸鼻子。忽而景西拔腿向外跑,转身的时候白前才看到那扇小门已经被关上从外边锁死了。

景西难得有些慌张的样子,急切的寻找出口时,对白前解释道:“是火药!去年突然出现在市面上,但价格昂贵,少有人感兴趣。天舒买了一包,在床上躺了个把月。”

即使是见惯了烟火、鞭炮的自己,此刻也怕了起来,更何况是火药不普及状态下的景西。白前想安抚他两句,却根本找不到可以说的话题。

明连选这地方的理由在此刻完全显现出来,为了关押那些孩子,这院落建造时就排除了一切能潜逃的可能性。景西的武力值是很高,但不表示他就会飞檐走壁,能用个轻功从那高的不科学的墙头翻出去。

景西惊慌之余还有些沮丧,也稍微有点表情了:“辜负你的信任了……”

“那是你对自己的期望好么!”白前也急了,“现在不是还没完蛋么!我也不知道你们的‘火药’跟我印象中的一样不一样。总之能出去就行。我们要出去,需要一个出口。出口出口出口……一把电锯,没有电。斧子一定不行,李远用过这招,时间消耗太多。要把门或者墙打出个大洞,打出个洞……需要一个洞……大炮!”

白前早就掏出纸笔来,火急火燎的指挥景西:“把我放下!到中间不太可能埋火药的地方!你们的火药多长时间引爆?”

景西回忆不起来:“不记得,但是时间并不短。”

白前开始一件件脱衣服,景西脸色瞬间红了,不用开口都能看出他的窘迫。白前骂道:“你想什么呢!这个给你!”

白前脱到里层,将身上一个坎肩脱下来递给景西:“这东西……不知道有没有用,应该能挡一些冲击力和伤害。你穿上,然后我穿你。”

景西动作艰涩的接过来,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你穿我……是什么意思?”

“没有防弹衣我很没安全感啊!难道要我就这么趴在这里画画,然后爆炸的时候用皮肉去承受!我不是勇士谢谢!”

景西套上那坎肩,走到白前身后,动作缓慢轻柔的伸出手臂,将白前抱在怀里。

白前一边在纸上描出线条一边嘟囔:“这是应对两种情况。万一我还没画好,那些火药就炸了就糟糕了。这样两个人就都……算是有个心理安慰。老实说,这东西到底有没有用我还真没试过。21世纪哪里需要天天穿防弹衣啊,你们这里简直太糟了。能回去的话……算了,不说这种话。我说,要是失败了,你变成鬼可不能来找我。我只在漫画里见过这玩意儿,画出来是什么样子我就不知道了。别怪我啊。”

身后的声音低沉,掩了一贯的清朗,有些深邃。白前画的专注,也没有分辨出景西话中的意味。

“不怪你。但变了鬼,一定要找你的。”

第42章:绝境

白前知道火药的威力有多大,天舒只是躺了个把月就又活蹦乱跳的,算是万幸。或许是这个时代的火药还没那么大劲儿,也或者是天舒搞的分量少。不过白前更倾向于是前者,好歹不算太绝望。毕竟明连肯定不会只是放一小包在这里。

景西抱着白前,呼吸轻柔缓慢,好像怕惊破了一场梦。白前画的专心,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自己也没察觉。景西低声问道,“你害怕,”

“嗯,怕的要命。”白前顺着他的问题回答,丝毫不避讳。

“你见过火药,”

白前换了g笔,沿着之前的线条描出来,头也不抬,眼睛只盯着面前的原稿纸:“没见过,不过——这里好像不太对劲,不是这么画的吧……我们还有时间么?”

“有。”景西紧了紧手臂,“不过什么?”

“补补算了,来不及重画了。哦,我的腿就是被炸伤的。”

景西的呼吸有瞬间凝滞,半晌才想起来问:“那你很怕吧,现在。”

“怕的想直接死掉。”

“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看起来还这么轻松。”

白前无意识的撇撇嘴:“一点都不轻松好么!手术之后我也想去死,可是想想,漫画还没连载完,读者信件还没回复,刚买回来的酸奶还没喝……好多事情都没做完,死了有点可惜。”

景西不说话,听他在那里念叨:“复健的时候觉得还是死了比较轻松,那时候单单是站起来都会昏死过去。医生说是躺的时间太久,改变体位造成的。要我自己说,是被吓的。好像从来没在那么高的地方呆过。特别沮丧。还要重新学习走路。”

“后来呢?”

“出院了呗。我就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想死了。我一个人生活,什么都做不了,整天整天的呆在轮椅上。坐一整天,饿了就啃点面包。也不想叫外卖,怕被人看到自己的样子。面包啃完了,所有的东西都吃完了。没办法啊,就叫了外卖。偶尔会自己收拾一下房子。再之后就会出门买些日用品。慢慢就习惯了。”

白前呼出一口气,把手掌贴在原稿纸上。伤口的血液已经凝固了,白前又重新把那个伤口崩开,挤出点血:“不过再习惯,也还是不行啊。尤其遇到你之后,沮丧的情绪好像又回来了。或者其实根本就没走,只是我自我安慰而已。”

景西不说话,世界好像就只有白前一个人,对着空气发泄自己的难过,不用担心有多狼狈,不用怕别人的嘲笑,也不用接受别人的同情。但景西却是实实在在存于此的,所以那些情绪全部撞进他心里,一圈一圈的缠绕,将整颗心都绑紧了。

白前自顾自的忙眼前的事情。血液抹在纸上,尾端拖出去,看起来有些颓败的意味。

原稿纸平摊在地上渐渐起了变化,眨眼的功夫,那张纸就变成了一个炮筒。半个人那么高,通体黑色,在侧边有瞄准镜。

白前着急忙慌的去查看那炮筒,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只是在动漫里看到过这东西,并没有实际研究过,构想上不够精细,很难有一个确定的形象。

白前仔细检查了下,立马颓丧了脸。景西问:“怎么?”

“不能用。我没玩过这东西,不知道具体结构。”

引火索的“呲呲”声还在响,不知道什么时候埋下的火药就会爆炸。

景西停顿片刻,说道:“那就算了。”

白前抓抓脑袋,忽然叫起来:“别这么快放弃啊!我们出不去,可以换个思维!掐灭那些导火线不就好了么!”

景西有些愣,不禁暗骂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个!白前看他不动,侧着头吼道:“两个蠢货!你快去找啊!别指望我能动一步!”

景西单手捂在他脸上,掩了他的口鼻。另一只手放在自己唇上“嘘”了一声:“别出声,我要听一听。”

白前立马放慢呼吸,尽量让自己变成隐形人。两个人在这安静的院子里,暧昧的相拥而坐。初夏的阳光并不灼人,却已经够热。某种情愫似乎也随着温度渐渐蒸腾,从心底冒出,飘飘荡荡的进了思维中。

景西扶着白前的头,让他转过来看自己,然后一个姿态别扭僵硬的吻落在白前唇角。

很轻很轻,像斑斑驳驳的阳光,于梦境中闪烁而逝,没有什么实体感。

白前呆在原地,脑中小人开会,讨论自己是不是应该给他一巴掌,然后立马走人。

但现实问题是自己根本走不了,除非用爬的。不过这样的话好像有点怂,完全没有设想的酷帅高冷感了。另一方面,自己一定打不过他,惹恼了他反被揍,自己也逃不掉。所以说啊,即使习惯了也不行啊。行动不便这一点始终卡在这里,是心头刺。

但是不反击要怎么办!被吻了啊!莫名其妙的就被吻了!之前吻自己的腿是为了安抚自己,证明他不厌恶残疾人。那现在算什么?临终告别吻?这人走西式礼节路线?怎么可能!完全莫名其妙啊!

白前傻在原地,做不出反应来。嘴角的温度已经消失了,但好像被烫了一样,火辣辣的。

说起来,这个吻,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总之要比亲自己的残腿舒服很多。

白前思绪乱糟糟的,引火索的声音听久了,心里压力增大,便觉得那声音越来越紧迫。白前忽然叫起来:“大爷的!这是四面八方都有啊!”

景西也有些羞赧,侧着头“嗯”了一声。

白前的注意力被转移过去。经历过爆炸事件,他更珍惜这条命。在死亡面前,就算是景西现在想要了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等等,这只是个比喻,自己只是始终贯彻“生命可贵”这一信念而已啊呵呵呵呵呵……

景西似乎有点破罐破摔了,把头放在白前肩膀上。白前以为他要说点什么煽情的话,但事实上这个闷葫芦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这么靠在白前肩上。

“临死了你都不能洒脱一点!好歹为你刚才的行为解释一下啊!”白前只是吐槽,并不纠缠,“快给我起来!去找出路!我还不想死在这里!”

景西没动。

“次……”想骂人来着,但似乎有点违和,白前忍了忍,劝景西,“你别自暴自弃啊!你们这的火药绝壁和我理解的不一样,特么都这么久了还没炸。说不定有办法的!你快动动啊!景西我求你了成么!我疼了那么久才活下来,我不想死。我不想再被炸一次。这感觉太糟糕了……”

其实景西在想,就这么死了稍微有点不甘心,但也不算坏事。生存于他而言更多的是责任,他要按照别人的期许去做事,要走别人认为正确的道路。到现在回想一下似乎想不起来自己有过什么生活。

但他又确确实实被白前影响着,好像跟着他就能到达更加宽广、明亮的地方。不知不觉就会随着他而走。

悉悉碎碎的声音越来越响,景西放开手,站起身。白前指挥他:“找可以藏身的地方!遮蔽物!”

景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指着一口井问白前:“这个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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