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画师 下——29秒
29秒  发于:2014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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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前本就体虚,被他这三言两语一挑拨,呼吸就急促起来。

但景西完全吃味吃昏了头,只顾着冷冰冰的数落白前:“你残着一双腿,肯为穆悦观跪,肯为原离跪。他们是怎么对你的?穆悦观那晚根本就是自己回来的,你焦急忙慌的等了一晚上,腰疼么?杀人了么?你等到了什么?到现在穆悦观都没有说她去做了什么!原离对你好是吧?他从头到尾都是喜欢女人的,对你好又怎样?”

小石头在一旁看白前的脸色越来越差,卯足了劲冲过去撞景西。景西本能的扬手就要打,吓的小石头闭着眼缩成一团。

拳头带着风,在小石头耳侧停下来。景西愣在原地,看白前的脸毫无血色,再看自己的拳,似乎有些茫然。

小石头见他没有打下来,一个骨碌躲到白前床上,钻到里侧不肯再出来。白前怒视着景西,目呲尽裂的吼道:“滚!”

景西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不是这样的,他打算了两天,不是想说这些的。

白前嘶吼起来:“你给我滚!”

景西往前走了两步,喃喃道:“我是想说,和我回荷酒吧。”

是想把白前带在身边的。再也不管老爷子的期许、禁令,拼死也要把白前带在身边,好好保护起来。

白前开始呕血:“滚开!”

景西停下脚步,继续解释:“荷酒安全,我等了两天,就想告诉你这些。”

大片的血渍蔓延开,开出猩红的花。石头吓的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冲出去找哑巴叔叔。白前对着景西吼道:“原离对我不好,穆悦观对我不好!这是整个怀元对我最好的两个人了!你凭什么这么说!他们对我好,我可以为了他们杀人!我已经杀了人!亲手杀的!你说他们对我不好,那我还有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

白前的神情可怕的要命,景西定在原地,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冲动了。

白前还在嘶叫,伴着呕出来的血:“难道你对我好么?你利用我,讹我,这样的事情做得还少么!”

景西摇着头解释:“我错了,之前的事情都是我错了。我不管老爷子怎么打算了,我想把你带在身边,景家断了香火也没关系。白前,我会弥补,我会对你好。”

“你滚蛋!对我好?你从来都只把我当残废,当成个累赘!你从来都只爱你自己!”

白前的声音戛然而止,昏厥让他安静下来。但那一句句嘶吼还在景西耳边回荡,变成一把把刀子,狠狠扎了过来。

我,从来都不爱人。

第58章

景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跟天舒他们的相处一直很和平,到了白前这里就完全乱套了。好像不管自己做什么都不对,不管说什么都没有理。就连保持了这么多年的习性,也开始一点点改变。

像是整个世界在崩塌,但景西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重新建立另一个世界。

天舒踩着最后一股热潮的尾巴,打井水里捞出来冰镇的水果,啃的意外香甜。景西苦着脸,已经很久很换过表情了。天舒一边啃一边回想,唔,这表情维持了有几个月吧。

天舒随手把果核丢了出去,趴在景西面前叫唤,“景大人~怀元第一武士~”

景西正在看手中的信件,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由着天舒去闹。天舒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翘起椅子前腿,晃晃悠悠的。

“白前的来信?”

景西很明显怔了怔,沉声回道:“不是。”

哟!竟然答话了!赶紧记一笔,这几个月是他说的第几句话。

天舒笑嘻嘻的凑过去,景西也不避讳,直接把那新递了过去。天舒大致扫了一眼,惊讶的挑眉问景西:“白前在想什么!”

景西低头,还是闷闷的:“不知。”

天舒又把信件仔细的重审一遍,随后将信还给景西。景西叠了信件,重新塞回封里。天舒的嬉笑劲儿收了收,看着景西:“说正经的,咱先不说白前又要折腾什么,这几个月,他真的一点音讯都没有?”

景西不吭声。

天舒追问:“你给他那么多封道歉信,送了那些个稀罕东西,他一个字都没有给你回?”

景西慢吞吞的“嗯”了一声。

天舒右拳击左掌心,分明是幸灾乐祸,却颓丧着脸:“白前不像是能狠的下心的人啊!保不齐这回真动怒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脾气越好的人,生起气来越可怕。你得想想招了。”

景西手指攥着那封信,一点一点收紧,半晌才憋出一句:“没招。”

天舒想笑,努力绷着嘴,憋的不行。恰好叶鸣进来,看这两人的神情就猜出个大概。叶鸣走到天舒背后,迅速出手在他后脑扇了一巴掌,骂道:“你又想什么歪主意!”

天舒第一反应就是跳起来要跟人干架,听到是叶鸣的声音,瞬间收了浑身的刺,可怜巴巴的缩成一团。叶鸣看他这怂样,还要揍他。天舒忙躲开了叫道:“别!我跟你说,这样这样……”

天舒拽着叶鸣,凑在她耳朵边碎碎念。叶鸣皱着眉听完,看看景西还是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没有半点反应。叶鸣寻思着不能总这样下去,反手又抽了天舒一巴掌。

天舒捂着手臂跳到一边:“你怎么又打我!”

叶鸣不耐烦的去踹他,被躲开之后,让天舒滚出去做点正事。天舒面上答应了,出了门找个僻静的角落蹲下来,听墙脚。

叶鸣知道天舒没走,也懒得再跟他计较。自己在景西面前坐下,抽出他手里的信仔细看了三遍,才还回去。

这会叶鸣是要当个体己的大姐,好好开导景西的,也就不管景西说不说话,自己先开口了:“景西,我们先不说信上的内容,白前做了决定,必然有他的道理。我先问你,你是不是喜欢白前?”

景西像是被某个词给蛰了一下,浑身一个激灵。他抬头看看叶鸣,又低下头去搓那信封,始终不说话。

叶鸣和缓的说自己的观点:“景西,喜欢不喜欢这种事情,是要问自己的内心的。你要是连这最基本的一声承诺都不敢说出口,就根本不用继续往下了。”

连一句“喜欢”都没用,何来的“对你好”?

景西一滞,像是明白了些。叶鸣也不着急,等他自己慢慢想通。一时片刻不开窍没关系,不至于一辈子都闷在一个地方强的多。

良久的沉默,屋外的天舒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景西才开口:“喜欢。我想把他带在身边,一起生活在荷酒。”

叶鸣不赞同的摇摇头:“你想不明白为什么跟我们能处的来,但是跟他相处的不好,对吧?”

景西被戳中心事,慢慢点头。

叶鸣反问:“我们抛开寻常夫妻不谈,你认为两个男人之间,相处的关键是什么?”

景西迟疑片刻,试探着问:“情?”

“并不。”叶鸣反驳道,“两人相处,首先应该是平等。我们是你的下属,包括天舒,理论上该听命于你。所以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们都要服从。但白前不同,他不是你的下属,要替你做事。他也不是哪家的姑娘,被三从四德束缚着。你想和他好好相处,就应该在心理上保持对等。”

景西不太明白,皱着眉想了半天,问叶鸣:“我和他平等么?”

叶鸣盯着景西,缓慢摇头。

景西忽而紧张起来,俊脸上竟然有些可怜兮兮的意味:“我哪里做的不对?”

“你说你喜欢白前,怎么说的?”

“我想把他带在身边。”

“既然是平等的关系,为何你要将他带在身边?他又不是你腰间的玉佩、头上的发簪。我们换一下,让白前把你带在身边。这样你明白么?”

景西辩解道:“他腿脚不好,我想保护他。”

叶鸣摇头:“你从开始就将他当做‘弱者’,想要以强大将他纳入自己的守备范围。这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已经失衡了,你们根本不对等。他是残的,身体也不够强壮,但不能凭借这些因素就否定他作为男人的根本。我们再退一步来说,就算他起先时的确表现的很弱,但现在呢?他有在成长,你的心思也在变化,怎么还能用最初的眼光来衡量呢?”

景西彻底茫然了:“那我该怎么做?”

“怎么做是你的事。喜欢不是随便说说的,你要自己担负这个责任。”叶鸣顿了下,提醒道,“我是说,所有。包括老爷子那里。”

景西的呼吸也顿了顿,默默的捏着信封的一角:“嗯,我晓得。”

叶鸣知道他已经有了打算,也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继续讲:“大问题搞清楚了,来说说你们吵的那场架吧。”

景西双手捂着脸搓了两把,颓丧、懊悔的情绪特别明显:“是我失控了,说了不该说的话。”

叶鸣点头:“你确实不该。白前跟我们不一样,你也知道。我们都不知道他来自什么地方,但绝对和怀元完全不同。你也见过,他死活不肯杀人的样子。就算明连作恶到了那个地步,他还是不主张用私刑。这样的人,亲手杀了一个大娘……”

“是我错了,我不该。”景西截断叶鸣的话,重复道。

叶鸣问他:“哪里错了?”

“他情绪不好,身体也不好,我还说那样的话激他。九叔说他伤了心脉,可能会落病根。”

还不算全傻,好歹知道事后看看气氛……虽说马后炮没半点用处,但当个经验也算好……叶鸣自己寻思着,嘴上继续教育景西:“我们单说一件事。景西,这次的白前是不是和以前不同?”

“嗯”景西根本不用回忆,那几幕中的白前已经刻在了脑子里,“抛去不必要的善意,更果断了些。”

“你怎么看?”

“我……”景西犹豫着,往深里抓到那一丝念头,老实回答,“满意。这个样子更喜欢。”

“我跟你转述阿离的观点吧。阿离对此一直表示很心疼。‘白前本不是狠心的人,却要逼着自己抛下原本的自我,变成这个样子。他心里难过,或者还没地方发泄。’景西,一个软弱的人不是说变坚强就能变坚强的。你一贯强硬,自然想不到这背后有多辛苦,还自我满足于这份变化。你说白前是跟阿离亲近,还是跟你亲近?”

景西听了这转述,瞬间像个泄了气的球,茫然不知所措,只自己喃喃自语:“我没想到……”

“是,你没想到。但是阿离想到了,我也想到了,天舒不说,其实心里也明白。景西,不懂的只有你。”

当头一棒的效果有了,那就不怕再多捶打几下。反正景西扛摔打,骂两句也没什么事。

叶鸣定定的看着景西,打上结束语:“只有你不懂。不懂看别人的脸色,不懂照顾别人的情绪,不懂和人相处。你这人,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得手,收工走人!景西被她一番话彻底打入自己的冥想世界,叶鸣信步踱了过来,就看到靠在墙上笑眯眯的天舒。

叶鸣斜睨他:“让你办正事呢!”

“想不到你口才这么好。”

叶鸣给他一个白眼,自信满满:“那当然!”

天舒不动,等叶鸣从自己身边绕过去的时候,一把拉了她的手腕,将人拖到自己身边。

叶鸣回头就要抽他,被天舒挡了下来,只好瞪着眼问:“又抽风了?”

天舒笑意盈盈,还是那张痞子脸,却带了些阿离的和煦温暖。叶鸣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打了个寒颤:“妈呀!你没事吧!慎的慌!”

天舒松开手:“你说那么多,我只听懂一件。”

“什么?”

天舒凑近了些,双唇贴在叶鸣的耳边,轻轻呼出温热的气:“我喜欢你。”

叶鸣一愣,没反应过来。

天舒伸出舌尖在她耳垂上轻轻舔了一下:“我爱你。”

然后……

天舒迅速跳开,恢复一贯的样子,大喇喇的甩手踢腿,没个正行。

叶鸣只觉得耳垂上还有些湿湿的,热度从那个部位蔓延开,迅速蹿至全身。刚刚是怎么了!天舒说了什么!他做了什么!

叶鸣满脑子纠缠在一起的线,绕了半天终于找到个出口。

那混蛋敢舔我!

叶鸣气冲冲的追了上去,怒吼:“景天舒!你给我站住!”

天舒余光瞟见这婆娘果然发怒了,一个闪身又钻进景西书房内。叶鸣跟了上去,动静太大,吵到正在沉思的景西。

景西抬头,还没从那茫然中走出来,顺嘴就问:“什么事?”

天舒跳出来,一本正经:“来商量信中所说的事情!”

景西疑惑的看叶鸣。

总不能说自己被这混蛋给舔了一口吧!叶鸣气的要命,却只能往肚子里吞。对上景西的目光,叶鸣艰难的点头:“是。”

天舒憋着笑偷看叶鸣,摆出个胜利的姿势。

事关白前,景西也收了心思,问这二人:“有没有阻止白前的方法?”

第59章

那信是原离寄来的,算是本着职责所在,将白前的打算完整的说了一遍。白前那点心思本来也没有什么隐蔽性,倒也不存在“泄密”之说。

天舒不过是随便扯了个借口,见景西一扫之前的苦闷,期待的看着自己,就有点扛不住了。叶鸣赤红着脸在一边,见天舒不住的给自己打眼色,只能硬着头皮上:“这也只是阿离的回报,不如暂且等等,看穆悦观怎么说?”

景西摇头:“不行,得早作打算才行!”

天舒眼珠子一转,将问题丢了回去:“你打算怎么办?”

景西沉吟片刻:“先上路,直接到桂古去。”

叶鸣略带担忧的问:“不等穆家的正式文书么?”

景西态度很坚决:“你在荷酒等着。天舒,这次多带些人。走官道,不要避讳。”

天舒难得没有立刻拉下脸来表示自己的不满,一敛玩闹的心思,也带了紧张的心情。

叶鸣还是不放心:“叫几个身手好的在暗中帮衬着吧?”

“不行。”景西攥着原离那封信,先前他已经衡量了很久,才做出这个决定,“身手好的全部放在明面上。府里就辛苦你了,有危险的话,切记保命要紧。”

叶鸣嫣然一笑,和着微红的脸颊,有了平时未见过的温和:“能有什么事?你们出门在外,顾着自身就好。”

景西不言语,叶鸣忽而想起什么,严肃的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背上的伤是不是大好了?”

叶鸣盯得紧,景西略微迟疑一下,老实的回答:“就快了。”

叶鸣也不知道该不该劝他,半晌才叹出一口气:“你自己小心罢!”

天舒点了府内功夫好的人,一行人也不遮掩,就这么正大光明的上了路。在荷酒境内倒还没有太多风声,一路向南越来越接近桂古,所听的传闻就越来越多。

景西举着茶杯不吭,面上无异,其实在认真听邻桌人的对话。不过是喝茶的功夫,来来回回已经听到三拨人在讨论明连,看来这声势已经造大了。

天舒饮口茶,看景西的神色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放了茶杯转个身,天舒就和邻桌的人搭上话,聊的热乎。闲话说的差不多了,天舒一脸好奇的问道:“我怎么觉得这一路都不太平呢?人心惶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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