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应该的，这是母性。”林子的眉头紧皱着，看向自娱自乐的沈棉。在他心里，有种感觉，这个孩子，似乎并不想杀死自己？

“嗯嗯，母性什么的，真的好伟大啊！那，告诉我，那个父亲，有错么？”沈棉的脸突然在林子眼前放大，几乎贴在他鼻尖上。

林笑清咽了口唾沫。“他……他也没错。他只是想保护自己和他的妻子而已。”

“咯咯……是啊，是啊！他们都没有错！那错的是谁呢？”

“这……”孩子这两个字，几乎脱口而出，又被林子咽了下去。

“是婴儿，对不对？”沈棉抱膝飘在空中，脑袋低垂，刘海挡住了那双眼睛的神采。“全都是我们的错，对不对？对不对啊，大哥哥。”

“不是的！不是你们的错，跟孩子无关！孩子都是无辜的！”林子忙道。

“大哥哥，你说的一点都不对啊。如果，不是他的错，为什么爸爸要扔掉他，妈妈还被他逼疯了呢？如果，他没出生就好了。如果，他没出生的话，所有人都可以活得很幸福，对不对？谁也不需要抛弃谁……如果，没有我们的话……”沈棉抬起头，入目已经不是那个男孩儿可爱的面容，而是变异丧尸的恐怖嘴脸。

“如果，没有我们的话，你们是不是就觉得解放了呐……嘻嘻……”沈棉带着残影瞬移到女人扭曲的身体前，爪子带着风雷之势拍了下去。

咔嚓——

林笑清来不及阻止，整个世界，又再度破碎了。

“大哥哥，知道吗，这个世界破碎掉的话，就代表这个梦的主人，已经死掉了哦～呵呵……呵呵呵……”

第三十二章：轩辕赶来

“大哥哥，知道吗，这个世界破碎掉的话，就代表这个梦的主人，已经死掉了哦～呵呵……呵呵呵……”

“你——”林笑清愤怒！这里应该是那个女人的梦，一个无辜的母亲的梦。她竟然这样就死了……

沈棉欣赏着他脸上的愤怒和无奈，一张丧尸化的脸，充满了偏激的愉悦。

“大哥哥，我的城里，可不止有一个人呐……”

如同从“现实”到那女人的梦，整个世界又再度变化了。

林笑清不停在梦与梦之间穿梭的时候，小城里也同时在发生着什么。

“贪婪。”

“老大，老大，什么事啊？”正在啃着一只手臂的黑影，圆滚滚的身体，哧溜一声飞奔到没有屋顶的小楼前，脸上陪着笑问道。

“他玩得太过了。”

“哎？玩儿？是小棉？他不是吧！我滴神呐。”蒲扇似的巴掌捂脸。“老大，要不，您先在这歇着，我赶紧过去找他去？”

“不必。”金色的瞳孔紧缩了一下，“是时候去找轩辕了。”

胖脸做出夸张的惊恐状，“轩辕？！老大，他可不像他长得那么无害啊。他整个人，那叫一个伪善！别看人家小，城府可深着呢，不像我胖子，人身上实诚，心里头也实诚。老大！找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呀……”

“够了！”

“呃……老大……”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除了差错。但是，轩辕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他跟我，有同样的目标，只是手段不同而已。”男人坐在床沿上，眼神有些沉重。

“我们，不过都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罢了。”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了。】这个声音似乎正在从童声转向成年男人的黯哑，有着独特的活力感，清脆入耳。

然而，听见这话，胖子却像突然惊醒一样，警觉地四处环顾，身体紧绷。

【不用这么紧张啦。我在B市附近，离这里还有些距离。呵呵。你的手下还真厉害，把整个首都都变成了一座死城。】

“承蒙夸奖。”与胖子不同，男人不惊不乱。

【只不过，他要是继续下去，可就要把那个傻子给玩坏了。没有人比你更懂那个姓林的了吧。他要是死了，我的计划就完败了。想必，你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对不对？】

男人嘴角出现了一丝松动，轻声哼了一句。

“你也不过是想激我求你而已。他死了，你和我的计划都会失败。但是，我距离B市太远有心无力。而你，就在附近。你这么问我，不过是希望占据合作的主动。哪怕我油盐不进，你也一样会出手救他，当做合作前的诚意。你认为，我说的对么。”男人虽然说的是问句，却一点也没有怀疑的成分在内。

【不愧是……好吧，就当做我们合作的诚意。但是，你也要小心，我占据他内心的地位会超过你才是，哈哈。】

声音戛然而止。

“老大……”胖子凑过来，担忧之意溢于言表。

“他暂时，不会妨碍到我们。放心吧。”男人站了起来，“也是时候，去做点什么了。”

男人的样子，亦如生前，充满了自信的魅力。

林笑清已经经历了至少五六个他人的梦。他猜测，这些应该都是属于B市市民的梦。与他一开始设想的有些偏差，噩梦之城也许并不是指物理性的B市，而是指由B市人的梦境组成的集合物，一个意念的产物，一座噩梦组成的城池。

噩梦，顾名思义，并不是什么特别让人舒服或者享受的经历。林子除了那对母子，还看到了一位被抛下的孤独老人的回忆，一个初中女学生被幸存者们轮奸的经历，还有弹尽粮绝的时候一群孩子被大人们分而食之的惨剧……

林笑清迫切地想要清醒过来。

他大喊大叫，然而，沈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在他身后。

林子胡虏着自己的脑袋，缩着身体蹲在角落里。声音带着哭腔，“妈，的！”

【有时间在这里看着，还不如赶紧跟我离开呐。】

随着吱嘎吱嘎的声音，第七个梦的世界，突然破了一个窟窿，镜片一样的碎片飞了出去，有些落在林笑清的脚下。

“包子？”他有些不可置信，轩辕林怎么会在这里。

一只手伸进了进来，在空气中四处乱摸。

【喂喂，你倒是过来啊，我都摸不到你在哪呢，怎么把你带出去啊！】轩辕的声音带着郁闷。

“包子，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会在沈棉的噩梦之城里头呢。”林子又惊又喜，握住轩辕的手。感受到拉扯的力道，林子有些提前脱困的感觉。

“哎呀呀，才不可以让你们跑掉呢……”沈棉的声音突然出现了。

随之而来的，是世界颠倒的摇晃感。

【糟了！】

没等林笑清反应过来，轩辕的身体居然也被拉扯进了噩梦之城里。

“唔，好痛！”轩辕摔了进来，压在林子的身上，直接把他给撞翻了，背部狠狠地跟地面来了个零距离接触。

“大哥哥好不乖啊。还有你也是，怎么可以随便闯进别人家里来，还要拐走我的客人呢？”

沈棉像雾一样飘了出来，身形有些模糊。人类的容颜可爱讨喜，却仍然带给轩辕和林子两人巨大的压力。

“不过呢，多了一个人，也不错呐。大哥哥，还不可以杀掉，你的话，就可以随便了哦。”沈棉的声音有些快乐得发狂。

“哼，我的事情可由不得你。”轩辕从林子身上爬了起来，身手飞快地掏出一把短刃，冲向沈棉。

林笑清见此，连忙大喊，“别过去，你伤不到他！”

可是，与林某人想的大相径庭。轩辕不愧是披着主角光环的人，在林子和沈棉惊讶的目光中，他的匕首竟然真的插进了沈棉的身体里，短刃拔出，带着一股墨绿的液体。

“哎？”随着匕首的离开，沈棉软软地叫了一句，倒在地上。

随着他的动作，他们所处的噩梦世界，突然一片黑暗。

林笑清和轩辕林两人背靠着背，一个拿着沙漠之鹰，一个拿着匕首，防备着沈棉再次出现或者偷袭。

可是，并没有什么偷袭。

林子前方的黑暗中，有个小小的光点。两人合计了一下，同意过去探索一番。

慢慢走近，那个所谓的光点，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发光的泡沫，里头包裹着一个男孩儿——沈棉。

轩辕抢先一步，匕首直接捅了过去。然而，他的攻击却完全不奏效。刀尖根本戳不进去，反而把轩辕自己给弹了出去。

“呿——你试试你的枪。”

林笑清迟疑了一下，“我不杀孩子和女人。”

“噗——哈哈哈你可真是。都多长时间了，你居然还坚持这个。”轩辕包子乐得打滚。

笑声之中，林子慢慢靠近了大泡泡，手指摸了上去，软软的非常有弹性。里面的沈棉，则抱着自己的身体，眼睛无神地看着膝盖，似乎完全没有发觉，有两个外人在自己的世界里。

“沈棉？沈棉？……沈棉。”林子的声音究竟是被泡沫隔绝了，还是沈棉根本没有去听，无从而知，但是那个孩子，却像傻了似的一动不动，一声回应也不给。

轩辕大概是笑够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林子这才听见，里头的沈棉嘴巴有些微微的嚅动，“……不要，不要打我……爸爸……不要打我……叔叔不要再动了，好疼啊……好疼啊……爸爸，我好饿……”

沈棉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林笑清惊讶之中却也觉得合情合理。

“你们给我滚开！”

突然，林子和轩辕被无形的空气给打飞了。

空中，丧尸化的沈棉正五指张开，对着两人的方向。

“你们，竟然敢暗算我！”

轩辕的身体在空中做了个翻转的动作，利落地降落在地面上。林笑清不像他那么理所，却也借着几个驴打滚，把身上的力道给卸了。

“哼。我可没有暗算你。是你自己无能，才导致受伤的。”轩辕挡在有些狼狈的林子面前，匕首举起做防备状。

沈棉愤怒，右手手指抖动着，变成了像鹰隼一样的更巨大锋利的爪子。

“你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说罢，留下一张残像，身体像子弹一样冲到了轩辕林的身前，利爪直指他的咽喉。

叮——

轩辕的匕首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竟然挡住了沈棉的爪子。两人僵直着对立。

林笑清身处其后，手中的沙漠之鹰，焦距对准了沈棉的额头，却犹豫着，不肯开枪。那个孩子，他或许是因为自己受过的虐待，才会伤害B市的民众的，如果，可以说服他，放掉那些还没有死亡的人，说不定，B市还有救……可是，他已经丧尸化了，是需要吃人才能维持身体需求的，根本不可能做到人与丧尸共存……

心里两个小人正打架的林子没发现的是，带着匕首僵持的轩辕，嘴巴张张合合，似乎说了什么，让沈棉的身体一震。

第三十三章：变异者

血肉纷飞。

远在海边的H市里，又多出了几分残忍的“生”机。

“老大。这么做真能配出来那玩意？”胖子肥大的屁股坐在二层小楼的楼顶的一角上，下头的房子，吱吱嘎嘎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男人盯着下方密密麻麻，互相撕咬的丧尸群，会心一笑。

“根据他写的内容，概率只有不足千分之一。但是，我们召集的丧尸至少也有百万。百万之众，还不能变异出一个来么。”

男人背着手，沿着楼顶的边沿踱步。“而且，你不觉得，只有我们三个，人手太少了吗？”

胖子嘿嘿一笑。“确实有点少啊。小棉还天天只知道玩儿。只有我一个人乖乖做事，真是命苦喂……”装模作样地，胖子摆了个异常傲娇（扭曲？）的造型。可是，配着他充血的眼睛和发胀的庞大身体，却显得比楼下的丧尸还要可怕。

“嗯——”秦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静待着丧尸群之中出现变异者。

丧尸之中，突然有一只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声音越来越尖利，几乎要刺破天穹。

“啊！真的行啊！”

胖子轰地一声跳下了地，脚下踩碎了数只丝毫没有防备的活尸。他一路撞飞了无数挡道的，到了那只正在变异的丧尸跟前。

“嗷——吼吼——”丧尸的眼神似乎在慢慢地变得清明起来，对着赶来的胖子，竟然做出了惧怕惊恐的神情。若不是还不能说话，大概就要跪地求饶了。

“嘿嘿，以后，你可就是我胖爷的兵了。乖乖地可别不听话，要是违背了老大的命令，就只能做胖爷的食物了呐……”

也不管那刚刚变异的丧尸能不能回应，胖子激动地巴拉巴拉说个不停。沈棉天天只知道四处乱跑，找活人玩儿游戏；老大又太过深不可测，性格阴晴不定，根本不是说话的对象。大概是寂寞了太长时间，终于有个能听懂的在跟前，胖子高兴得唾沫星子喷了一地。

不远处的小楼顶上。

带着血腥味的微风，吹起秦书额头的一缕黑发，露出的金瞳里，似乎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情绪波动。

“第一个……”

正在这时，又有两声惊悚的哀嚎爆发了。

“吼——”秦书拖长了声音，仿佛雄狮的吼叫，震慑了一干想要靠近那些变异丧尸的普通品种。

胖子在威慑之下，也险些跪在地上。

秦书走在没有阶梯的空中，一步接着一步，即使靠近了尸群，也没有任何丧尸胆敢伸爪子去挠他，或者发出声音警告。他们蹒跚着，带着点逃命似的感觉，“慢慢”离开了趴在地上的变异者们。

从天上看，H市以变异丧尸为圆心，多了许多个空旷的圆圈。

第二个和第三个变异者在秦书的巨大威压下，簌簌发抖，爪子不安地抓挠地面，迸出许多石块，滴溜溜地滚落到秦少将的脚边。

军靴踢开石子儿，他仿佛坐在一张无形的椅子上，两手靠着扶手。秦书的头歪了一下，对着两只变异者弯了弯嘴角。

“真可惜。”

靴子尖抵在丧尸的下颚，秦书面色有些失望。“不过，也还算有用的东西。”

“碰——”丧尸的头颅炸开，血浆和脑浆迸撒，一颗硬币大小，表面凹凸不平的圆球稳稳地落在秦书的手上。

秦书拇指与食指夹住了圆球，对着太阳照射，隐约里头似乎有些粘稠的液体存在，可以看到流动的痕迹。

接二连三的，丧尸群中传来越来越多的诡异叫声。

“呵呵。看来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手臂挡住了阳光的照射，在秦书的脸上笼罩了一层阴影，“至于轩辕，就让你们多呆上一会儿吧。跳梁小丑，不足为据。”

噩梦之城，沈棉的身体被切成了好几段。

“好疼！好疼啊，大哥哥！救救我啊，谁来救救我……”他的声音带着哽咽的哭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林笑清无措的身影。

轩辕的手带着沈棉身上流出的墨绿血液，拍上了林子的肩膀，“还真是会挑软柿子捏呀，就知道你心软，来求你。”说着，脚下不留情地踹飞了地上断裂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