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不见

时骏的境况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新产品方案被盗是件很严重的事情。这直接搅乱了秋冬季节的营业计划，导致客户流失，公司营业额不达标，严重的甚至会使资金链断裂，导致破产，而且，这还涉及商业秘密被盗的经济犯罪。不管对公司还是对自己来说，这都得是个严重的问题。

时骏拖着还没有完全好的身体回到公司，江平和雪丽已经在等着了。江平发现老板脸色苍白，忍不住问：“老板你没什么事吧？你脸色不太好。”

时骏说：“没什么。人到了没？”

“紧急会议通知半小时前就发出了，这会儿应该都来了。”雪丽回答，“紧急会议地点在第一会议室，资料都准备好了。老板要现在过去吗？”

“等一会，我先想想。”时骏坐在办公室里眼神凌厉，像是下了决心似的。

盗窃者是马氏，也就是沉寂了一段日子的马文龙。时骏知道这人狠，没想到的是手段居然这么下流，居然早早就找了人进入时氏集团的研发部盗了新产品方案，还异想天开以为一次就能打垮时氏。

好在时氏对这两个季节的产品研发做了很多个方案的，最令人满意的一个正在投产，不过现在被毁了。时骏唯有退而求其次，用另外的方案重新投产，毕竟等泄密这件事水落石出继续发布原产品不是个好主意，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查清。只不过重新投产会增加成本，产品上市时间也会延迟，失了先机，盈亏是一定会受影响的。

时骏一边带领下属重新制定营业战略，一边着手准备扳回一局，还要准备公司内部改革，安全系统和员工制度都要改进。于是，时氏集团上到时总下到最基层的员工，废寝忘食，风风火火地忙了起来。

时骏再次想到回家已经是五天后了，这几天都在公司里过了。每天除了吃饭睡四五个小时之外，都在为这件事劳心劳力，每天都体会着筋疲力尽的感觉。时骏回到楼下，却看见一辆有点熟悉的银白色小车，突然想起，这几天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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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南天觉得自己就是禽兽。那天回到家才发现自己身上也有很多淤痕，想必是时骏当时激烈反抗，拳打脚踢所致，没想到自己居然还做出那么禽兽的事。隐隐记得，那天晚上时骏先是破口大骂，后来哭了，最后沙哑着声音求他了，可最后他也没停下来。念想了很久的事，在酒精的作用下夺得了，当时满心满肺的满足，可是得来的过程却是如此的不齿。

贺南天想了一整天，自己是喜欢时骏的，爱他，想和他在一起。只不过一次醉酒却把这份爱给玷污了，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爱的人弄得遍体鳞伤。已经不可能挽回了，现在唯有想想怎么补偿。

这几天给时骏打电话总是打不通，或许自己的号码已经进了黑名单吧。去时骏的公司也找不到人，一进去就感觉到一种紧张的气氛，还有保安专门负责拦住外来人员。贺南天没办法只好早中晚在时骏楼下等着，希望能当面道个歉。

等了那么多天终于看见时均出现了。贺南天下车走向时骏，却看见时骏脸上毫无血色，好像瘦了，骨感越发明显了。

时骏看见贺南天走过来脸色已经黑了，冷声冷气问了句：“你还来干什么？”

“阿骏，你还好吧？”贺南天有些不知所措，一开口就问了。

“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老子弄死你！”时骏狠狠地说，已经忘记了几天的事情，在看见这个人的那一刹那全都想起了，愤怒应经无法表达他现在的心情。

“我……是我错了，那天喝醉了，对不起。我敢不求你原谅，就是来看看你怎么了，你不高兴我就走。你不要生气，不是，你生气是应该的，就是不要气坏了。你要我怎么做都行的，只要你不要气坏自己。”贺南天看见时骏的样子就变得语无伦次了。

“是吗？我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时骏冷笑，“那我永远都不想见到你！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时骏说完一手把贺南天推得远远的，转身进楼。怎么可以这样，那么深刻的屈辱感就能如此轻易的放过！

贺南天被推得一个踉跄，站稳后只看见时骏愤怒离去的背影，脆弱得让人心疼。贺南天默默看了一会儿，时骏的身影早就消失了，他还站在原地。也许，这真的是一份孽缘，只是为何伤到的却是他最不想伤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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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文龙还为捷足先登发布新产品而得意洋洋之时，马氏内部却接二连三地出问题了。先是被告性骚扰，几年前被骚扰人突然间有了勇气似的出面告发他了，人证物证俱在。这件事还没处理好，又接到了配合调查的通知，据说知情人士举报马氏有巨额的偷税漏税。正当马文龙焦头烂额之时，刚刚发布的新产品又涉及了商业机密的问题，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被人找到了蛛丝马迹，最后被时氏告上法庭。

而时骏依旧是工作狂，较之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个月下来，时氏集团基本上从泄密事件中稳定下来了。之前被马氏抢走的几个大客户发现马氏的问题之后又渐渐的被拉回来了；重新投产的产品也渐渐完成了，虽然失了先机，盈利额下降，但还不至于造成巨大亏损。因此，时氏集团还是非常牛逼地屹立在G市行业龙头的位置上。

虽然泄密事件的官司还没审出结果，但马文龙已经因为偷税漏税而被勒令停业调查了。时骏看着G市的财经新闻频道播着马氏的事，面无表情，看了一会儿又想起了还有文件没有看完，就关了电视拿文件来看。

这时候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相当惊喜地发现是他大哥。

“哥！”时骏拿起电话就欢快地叫了一声，“你终于想起还有个弟弟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沉稳的声音：“阿骏，还好吗？我刚才看到新闻了，你和马氏闹翻了？”

“算是吧，是他先惹我的。不过没事，已经处理好了。”时骏说，语气相当自信。

“我知道，你很能干。这件事挺麻烦的，你又天天熬夜了吗？记得不要太辛苦了，注意身体。”时源苦口婆心地说，“我知道你有雄心壮志，不过也要适当放松放松，别把自己当成了工作的工具，知道吗？”

时骏拍胸膛说：“哥，你放心，我老早就是大人了。你就安心过你平静的日子吧，我会把时氏管好了，时氏名下那成千上万的员工绝对不会因失业而饿肚子的。”

“我不是不信你，就是怕你累坏了。”时源说，“对了，中秋节就要到了，中秋和国庆一起放假，你应该有时间。你过来我这一起吃顿饭吧，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咳，你嫂子做菜水平提高了，来尝尝。”最后一句声音突然低了。

“你说什么呢？”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接着又是时源的话，“咳咳，没什么啊，阿骏说中秋过来一起吃饭。”

“哥，我还没说要去！”时骏抗议般喊了一声，又说，“我去做电灯泡吗？”

“什么话呢！一家人的，什么电灯泡不电灯泡？你到底有没有空来啊？还是说你有约了？”时源追问。

“没有约，约了大哥你还不够吗？我保证空着肚子准时出席，不吃穷你我就不回来了，这总可以了吧？”时骏说。

“乖啦！”时源很高兴，然后又和时骏东扯西扯聊了好久才挂了电话。

时骏拿着电话笑得很温和，发自内心的感觉到温暖。他大哥从小到大都待他特别好，不过还是这么唠叨，真看不出啊，曾经那个牛掰轰轰的成熟男人现在变成了只拉家常的大叔了，看来他的日子过得真的很好。他们还是原来的样子，可以跟大哥装装委屈撒撒娇什么的，有个可以依靠的人真好！

时骏正回忆着和大哥在一起的快乐日子，大哥总是会对他嘘寒问暖，即使他上了大学，还把他当做小学生来看待，被照顾的无微不至。时骏怀念着那种被照顾的日子，脑海中突然浮现贺南天那痞痞的笑脸，脸色阴沉下来了。过去有一段日子他也被贺南天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如果那件事没发生，他们现在还是好朋友身份吧，节假日这种日子贺南天应该一早就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果然，孽缘就只能是孽缘，没有好结果的。

时骏不忍多想他和贺南天的事情，他们之间相处的日子不过是过了一个夏天，但其中参杂了很多东西，一边是给予帮助、关怀和爱慕，另一边是报复、冷漠和讨厌。也许，时骏对贺南天的态度早就改变了，只是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无奈被强暴的事实太过惨烈，也许从此不见才是最好的结局。

第十三章：中秋

中秋节，时骏过了一个十分清爽的上午，然后开车去他哥的家，计算着过去坐坐就可以吃饭了。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G市每逢节假日都有大塞车！

当时骏来到达时源家门口时，时源在等着他了，一巴掌拍在他后背嫌弃他慢。

“疼啊，哥！”时骏叫苦，说，“这不是塞车吗？谁知道几十公里路程居然开了两三个小时啊！”

“你是新来的吗？还不知道G市会塞车。”时源瞪眼，说，“我们还等着你吃午饭呢，现在都可以开始下午茶了。”

时骏理亏，默不作声跟时源进屋，就看到一个有点清瘦的看上去又很温顺的男人，这就是他传说中的“嫂子”秦泷。

“嫂子好久不见。”时骏乖小孩般问好。

“……”秦泷尴尬，时骏每次来都叫他做“嫂子”，听着特别别扭。正感到不好意思时又看见旁边的时源抿着嘴忍笑，他瞪了时源一眼，对时骏说，“来了就好，还没吃饭吧？先吃饭再聊吧。”

时骏和他哥狼狈为奸咧嘴偷笑，一起洗手吃饭了。

“真不愧是嫂子，做的菜真好吃。”饭桌上，时骏一边夹菜一边说。

秦泷有点不好意思，说：“阿骏，叫我秦泷就好了，叫嫂子怪别扭的。还有，这顿饭是你哥做的，我炒了个青菜而已。”

“是吗？难怪青菜这么好吃。”时骏还特意夹了一条菜心。

“……”秦泷无语，看向时源，眼神询问——你不是说你弟很正经不喜欢说话的吗？怎么拍起马屁来了？

时源眨眨眼：“咳，阿骏，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跟哥说说。”时源也觉得今天的弟弟有点不同往日了。

“没有啊，真的好吃，你试试看。”时骏还特意给他哥加了一筷子菜，又问，“怎么不见你们家小黑来吃饭，变乖了吗？”

“小黑现在吃狗粮，医生说要按照养宠物的方法喂它。”时源说完，就看见小黑踏着小步子走过来了，也许是听见叫它的名字就走过来了。

小黑原本四条小短腿变成四条小粗腿，一身黑毛被整理得顺溜溜的，还泛着光着，整个看上去特别壮实。小黑走过来先蹭蹭时源秦泷的脚，又蹭蹭时骏的，摇着尾巴一副乖巧的样子，特别讨喜。

“半年不见，小黑又长大了，看着架势，要长成狗中的霸王吗？”时骏摸摸小黑的头，非常喜欢它。

“吃完饭再玩。”时源提醒。时骏就继续吃饭了，难得吃到他哥做的饭，要好好吃一顿才行。

饭后，时骏抱着小黑和时源坐在沙发看电视，秦泷独自在厨房洗碗。

“哥，嫂子一个人洗碗可以吗？你转性了，居然没有去帮忙。”时骏打趣，以前每次来都看见他哥什么都包揽了，把秦泷当祖宗似的供着，哪里会让秦泷做洗碗这种粗活！

“那什么，他不喜欢我太宠他，唉……”时源有些失落，他也不是很明白，都是老夫老妻了，还害羞什么啊。

“你还叹什么气？一家三口，夫唱夫随，父慈子孝，还不满足吗？。小黑哦！”时骏说到父慈子孝时，笑着捏捏小黑的爪子。小黑太乖巧了，就一个喜欢粘人的大黑狗，它的孝道很简单，如果你喜欢，它就会叼一口狗粮给你吃。

“这是必须满足的，不过你羡慕也没用。”时源嘚瑟。

“啧啧，嘚瑟什么。看小黑长得跟你那么像，一个大老爷的架势，再看嫂子，怎么还是那么瘦啊，你虐待人家了？”时骏嘲笑。

“他那小身板是不长肉的，不过那很好啊，一百年身材都不走样，啧啧。”时源一副十分满意的样子。

“你又胡说什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原来秦泷洗完碗出来了。

时源拉过秦泷在他身边坐下，说：“我没胡说啊，你是好看嘛。”

“还说！”秦泷用手肘子撞时源，却被他握住手腕，把玩手指。

时源转过头对时骏说：“阿骏你都快三十了吧，有没有找到对象了？”

“没有啊，对象这事勉强不得啊。”时骏说着，贺南天的脸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他脑海。

“如果遇到看得顺眼的就谈谈吧，总是一个人住，生病什么的也没有人在身边照顾你。看你的样子，都瘦成什么样了？是不是只顾着工作又忘记吃饭了？”时源又开始讲道理了，“阿骏，真的不用那么拼命的，每天都是工作工作，累不累啊？男人的事业重要，身体也重要。我知道天天干活很累，休息一下啊，抽空玩一会。”

“诶，哥你怎么变唠叨了，我知道了，会照顾自己的。”时骏看看时源和秦泷，欲言又止地，最后还是问了，“哥，我很久以前就想问了，你们怎么会喜欢上同性的？”

时源看看秦泷，秦泷觉得在时骏面前讨论这个问题很不好意思，就装作认真看电视，让时源说去吧。

时源会意，对时骏说：“没什么特别原因的，就是看到他就想和他在一起生活，在一起了就会很满足很开心而已，不管他是不是同性。”

时骏似乎明白了，严肃地点点头。不一会儿，时骏又想起了他哥的糕点店。

“店里头有人看着，现在我们都是老板了，只管数钱。”时源搂过秦泷的肩膀，对时骏挑眉，一脸炫耀的表情。

时骏嘴角抽了抽，心说你本来就是大老板，只不过你不想做大老板来做这种小店铺的小老板而已，有什么好嘚瑟的。

“对了我们最近在新北区开了一家蛋糕店，离你办公室挺近的。有空就去喝喝茶吃吃蛋糕吧，给你一个特级贵宾身份。”时源说完，起身到一边的柜子里找出一张黑色的印章金色VIP的卡片，递给时骏。

“黑珍珠？怎么这么耳熟？你的糕点店难道不是叫汪汪吗？”时骏笑，想起第一次去看时源的糕点店的时候，被“汪汪”二字给雷了。每次想起都想笑，他哥怎么给蛋糕店去这样的名字啊。

“笑个屁！就叫汪汪了，你有意见吗？”时源凶他，又说，“这是内部的VIP，就做了十张而已。你去那个店消费，他们会把你当做老板招待的。”

“谢谢哥，我去过了那里了，蛋糕真的好好吃。”时骏一脸兴奋，说话都欢快了。然后又抱着小黑的头使劲揉，小黑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当晚，时骏留在时源家过夜，中秋之夜和家人在一起那是件值得开喜的事。

三人一狗吃过丰盛的晚餐后，品尝着月饼聊着天看着G市夜空中的云层度过了一个美好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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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时骏的美好，贺南天就过得比较凄凉了。中秋国庆一起放假，所有人都想回家过节，连老板林文也拉家带口回老家和父母过中秋了，留下贺南天一个人呆在北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