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陆祺刚挂了电话，韩正非的手机就响了，韩妈妈阴沉沉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韩正非，你在哪？”

“XXXKTV门口。”

“唱歌去了？”

“嗯。”

“和谁，陆祺，还有个同学你不认识。”

“是不是叫袁小海？”

“啊？你怎么知道。”韩正非吃了一惊，难道自己身上装了GPS定位系统加窃听器。

“我刚跟他妈妈分开，”韩妈妈有些生气的说，“出去玩至少跟家里说一声，他妈妈到处找不到他，就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然后你们班主任问出来最后跟你和陆祺走了，就打电话把我找来了……”

韩正非心说，怎么回事，还闹到大魔王那儿了？忙说：“妈，对不起。”

“我要开车了，回去再收拾你！”

韩正非挂了电话，看着陆祺，这次变成他哭丧着脸了，“咱们出去的事被大魔王知道了……”

陆祺愣了一下，努力扯扯嘴角，“没事，我陪你一起死。”

韩正非家离这家KTV不远，所以准备步行回去，顺便散散身上的酒味，陆祺想了想，决定送韩正非到小区门口，然后再坐出租车回家。

刚开始韩正非给陆祺解释这事的缘由，陆祺还挺乐观，说反正要死一起死，我才不怕。

这类似“生则同室，死则同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一番话说的让韩正非也释怀，渐渐就把大魔王扔脑后，两个人开始聊些别的，要知道现在两个人的情形就是聊不了多久总有一个人要贱兮兮的惹另一个人生气，果然没一会儿两个人就像往常一样打闹起来，你追我打，缠缠绵绵的，不一会儿就到了韩正非家的小区门口。

陆祺看也只能送到这了，还是有些不舍得，好在现在没有出租车，韩正非又陪他等了一会儿，说了会儿话。

自然说着说着，韩正非又伸手挠起了陆祺，把他圈在怀里，两个人正笑着闹着，忽然熟悉的声音传来。

“小非。”

韩正非吓了一跳，忙放开陆祺，不远处韩爸爸正穿着一身运动服缓缓跑过来，

“爸。”

韩爸爸的步速不紧不慢，很明显就是在锻炼，之后停在韩正非和陆祺面前，笑眯眯的说道：“怎么现在才回来，跟你妈打电话了吗？”

韩爸爸一看就是标准的新好男人，事事以老婆为准。

“嗯，打过了。”

韩爸爸点点头，看看韩正非身边正一脸尴尬的小陆祺，“这是你同学？”

“哦，爸，他就是陆祺。”平常饭桌上韩正非没少跟父母提陆祺的蠢事，自然韩爸爸对这个名字早就如雷贯耳。

“叔叔好！”陆祺马上礼貌的问好。

“哦……你就是陆祺啊，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韩爸爸笑眯眯的打量着陆祺，“小非，看着也不像你说的那样啊？”

现在陆祺和韩正非并排站着，身体是紧贴着的，陆祺一想也知道韩正非没说什么好话，挑挑眉，偷偷捏了一下韩正非的大腿，这下手还挺狠，捏的韩正非没忍住皱了一下眉。

接着韩爸爸又温柔的问了两人去了哪，韩正非老实回答了，韩爸爸还一直笑眯眯的点头，真是一个很温柔脾气很好的人，跟韩正非恶劣的性格一点儿也不像。

这臭不要脸的父母看着都很严谨内敛，怎么能生出个这么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陆小兔子暗暗腹诽。

这时候有出租车来了，陆祺就跟韩爸爸和韩正非道别，坐上车离开。

韩正非和韩爸爸回到家不久，韩妈妈就风风火火的回来了，照例把韩正非说教了一顿，之后韩正非开始哄韩妈妈，先是说今天上午教陆祺滑冰，陆祺有多笨砸了自己的百年招牌，又说袁小海多可怜自己和陆祺才带他出去见见世面，说着说着，韩妈妈也不生气了，一家人继续其乐融融。

第二天是周末也没有什么事，晚上六点照例要去学校上晚自习，果然夏冬冬把韩正非和陆祺叫到了办公室，陆祺一路跟韩正非商量怎么串口供，骗夏冬冬。

韩正非笑着说，直接跟他说实话，他不能怎么样。

果然，韩正非老老实实的全招了，不但老实交待了自己的罪行，并且言辞中夹杂着深刻的自我批评与检讨，且态度诚恳，坦白认错，无论放到哪都是要宽大处理的节奏。

其实本来夏冬冬也没什么好收拾他俩的，都高中生了去个KTV多正常的事儿，看他俩认罪态度不错了，说了句“还挺老实，”这事就算过去了，也没啥后续处罚。

陆祺感觉韩正非算是彻底把大魔王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了，以后跟着他混一定顺风顺水。

过了几天，陆祺把去岐山的照片洗了出来，给韩正非和袁小海一人一张，韩正非回家把照片放到相册里，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得出了结论，嗯……后面那个袁小海看着有点多余，能扣掉吗……

高二的生活风平浪静的进行着，实验班的压力本来就挺大，没有太多时间玩乐，两个人仍旧放学吃饭在一起，偶尔陆祺学累了叫上韩正非，两人一起去操场溜达溜达散散心。

冬天很快就到来了，两个人的关系也是日渐亲密，去年这个时候下雨下雪，两个人总是分别撑得一把伞，今年陆祺连伞也懒得撑，直接躲到韩正非伞下。

碰上雨雪天韩正非就不骑车了，两个人挤在一把伞下有说有笑还是挺开心，陆祺怕冷个头也没韩正非高，撑伞这件事当然就交给韩正非，不过即使如此，陆小兔子把手放在口袋里，还是冰冷的。

不过“聪明”的陆小祺很快发现韩正非的口袋和帽子底下都很暖和，刚开始只是雨雪天把手放在韩正非的口袋里或者帽子底下，后来无论晴天下雨都把手放到口袋里面去。好在韩正非也不怕冷，就惯着他，自己把手露在外面。

那天吃完晚饭，两个人往回走，陆祺说最近的温度都要到零下了，连韩正非的口袋都不暖和了。韩正非笑笑，把手放到口袋里，握着陆祺骨瘦如柴的小手，问道：“还冷不冷。”

陆祺包子脸微红，感受着从手间传来的温暖，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最终还是迟钝的傻笑，着看向韩正非，摇摇头：“不冷了。”

整个冬天，陆祺的手，一直在韩正非的口袋里被他握着。韦波依旧和他们一起放下学，对于两个人腻腻歪歪已经见怪不怪了，越来越多的人在背后说韩正非和陆祺是HOMO，只不过却没有人告诉两个人当事人，两个人依旧是那样浑然不觉得黏糊在一起。

寒假来临之后，韩正非和父母又去海南度假了，等到回来之后，给陆祺带了一个贝壳小雕像，同时还有些椰子糖榴莲糖和灯笼辣椒酱，一大包打包好，把陆祺约了出来。

陆祺看着那一大包东西，说我也不知道该回你什么礼，韩正非笑眯眯的说道：“把你送给我好了。”

陆祺狠狠的踩了韩正非一脚，仍旧还是那句“臭不要脸的”。

等到开学之后班级里硝烟弥漫的感觉已经更加浓厚，韩正非本来就属于那种聪明型，虽然不太用功，但是成绩一直在中上徘徊，陆祺虽然看起来不太机灵，但是天天被陆妈妈陪学，成绩跟韩正非差不了多少。

今年的学雷锋活动主力军已经成了高一的学生，高二生没有什么事情做，大多是在那埋头苦学，毕竟都是普通的孩子，拼不了爹只好拼命了。

现在学校的作息时间已经变成了一周只休息周日一上午，周日下午还要来到学校考试。

两个人也很久没有一起出去溜达。

转眼到了五一，学校大发慈悲，三天假都给足了。天气渐渐变热，韩正非的大表弟和韩正非在一个学校还同年级，只是父母都是做生意的，特别忙，于是三天假就住在了韩正非家。

韩妈妈心血来潮带着两个孩子去买衣服，大表弟是韩妈妈唯一的亲外甥，长的比韩正非还像韩妈妈，从小韩妈妈带两个人出去，都说大表弟才是韩妈妈的孩子。

三个人随便进了一家专卖店，韩妈妈看中了一件青蓝相间的格子衬衫，说实话男孩子穿格子衬衫还是挺好看的，显得又挺拔又精神，韩妈妈拿起衣服在韩正非身上比划着，嘴上说“要不你和大鹏买一样的。”

韩正非看着那个傻表弟，实在不想跟他穿一样的衣服在校园里晃哒。

正想说不，却听到一声“韩正非？”

陆祺和陆妈妈刚巧也来到这家店里，韩妈妈认识陆祺，笑眯眯的问好，陆祺也忙把韩妈妈和韩正非介绍给陆妈妈。

陆妈妈上下打量这个挺拔英俊又有礼貌的大男孩，陆祺不像韩正非这么毒舌，很少会在家人面前说韩正非什么，所以韩妈妈对这个儿子口中最好的朋友也挺满意。

两个妈妈凑一起，一合计都是要给儿子买衣服，陆妈妈看着韩妈妈手中的那件衬衫，摸摸料子，转头看向陆琪：“小祺，你看这衣服怎么样？”

陆琪点点头，说道：“还不错。”

韩妈妈笑着说：“刚说让小非和大鹏买一样的，干脆三个孩子穿一样，多好。”

每个独生子女的妈妈，都有个多子女的梦，只不过因为政策没这个机会，想着要是自己有好几个孩子，穿着一样的衣服站在自己面前，肯定是件幸福的事。

陆祺和韩正非都是家里的独生子，陆妈妈感觉这样也挺有意思，于是一拍即合，让营业员拿了三件衣服让这孩子换上。

韩正非和大鹏的身材差不多，穿一个型号，陆祺瘦一些，穿小一号。

三个人从更衣室里出来，站在店里的大镜子前，一个比一个精神，营业员直夸这三个小伙子身材好，样貌好，夸得韩妈妈陆妈妈合不拢嘴。

韩正非看着镜中的三个人，总感觉旁边这个大表弟穿着跟他们一样的衣服有些碍眼，回头一看，韩妈妈和陆妈妈聊得正起劲儿。

这个年龄的女人凑到一起就是有聊不完的话题，一句“你的鞋不错。”那就开始天马行空的说起来。

自己常去哪家店，哪家的护肤品不错，哪家水疗效果好，哪里衣服又打折，女人之间无外乎这些话题，虽然老生常谈，但绝对谈起来没完没了。

趁着没人注意，韩正非拉住要去更衣室把衣服换回来的大鹏，小声说道：“跟我妈说你不喜欢这件，换一件。”

“凭什么啊？”大鹏就是那种你让我做什么偏不做的叛逆小少年。

韩正非威胁到：“不听话削你！”

大鹏也不怕，说道：“你欺负我，我告大姑说去。”说着假装就要往韩妈妈那边走。

韩正非忙拉住他，说道：“好大鹏，算哥求你行吗？”

大鹏眼珠子一转，说道：“上次我要的那个装备……”

韩正非心中暗骂，操，狮子大开口，可是想了想，还是忍痛答应了。

大多数的男人对衣服没什么兴趣，只要没破不用裸奔，穿什么衣服还真是无所谓。大鹏只是看韩正非今天有些不对，突然这么介意穿什么，才会趁机敲他一笔。当下随便编了个理由，就换了另一件衣服，心里还美滋滋的。

等到周一前一晚，韩正非给陆祺发短信，让他明天穿上两人买的一样的衣服，陆祺也没多想，随口就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升国旗，这个是从来随便站的，陆祺和韩正非一前一后站在一起，不过穿着校服，衬衫藏到了里面，只露出了领子。

两个人依旧是趁着机会旁若无人的打闹，惹得别人侧目也不介意，就是陆祺闹过头了还会被韩正非抓住搂怀里不能动弹。

正闹着，忽然有心人发现两个人里面的领子是一样的。

惊呼道：“韩正非，你和陆祺穿的情侣服！”

本来国旗下讲话多无聊的事儿，高二在最后站着天高皇帝远，主席台根本也看不到，大家正没事做，听了这话都八卦的围了上来。“呦……还真穿的情侣服……”

“我说你们俩……过分了啊……”

“快把校服脱下来给哥瞅瞅……”

“呦，这是要结婚啊……”

当然，两人都感觉没什么，全当大家开的玩笑，听着还挺开心。

等到了下午的体育课，两人坐在操场上，穿着一样的衬衫。说了一会儿话，韩正非就累了，直接躺倒枕着手臂，陆祺身体稍微往后倾，两手支撑着身体，转头看着韩正非，跟他说笑。

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韩正非忽然发出爽朗的笑声，笑的灿烂夺目，陆祺轻轻的笑着，软趴趴的头发被风轻轻吹起，随手捋了捋头发，揉揉眼睛。

韩正非看着那样的陆祺，安静又温柔，忽然感觉，这样平静相处的两个人，要是能永远这样，也未尝不好。

来自风平浪静的那些日子，一切安好，此间少年，似水流年。

26、毕业班也要爬墙

高二就在这种风平浪静的生活中慢慢过去，期末考试结束后，休息了一星期，学校就开始补课了，只是补了没多久，就被教育局叫停，只是学校不甘心，还是让实验班和导弹班的孩子来学校上自习，为此还装了空调。

现在想想，学校无偿贡献教室，还给所有的教室都装了空调，的确是非常感人。

只是那时候的孩子不懂事，怨声载道，抱怨着都不想去，但又不得不去，因为大魔王每天都要来巡视，看着大家学习。

要知道在空调屋里待时间久了，人容易不舒服，并且长时间不透气的空调屋里也有股不舒服的味道。

晚自习改成了十点钟放学，陆祺一般待到晚上八点多钟就受不了，把韩正非拉出来透气。这时候学校的操场是上锁的，所以两个人就到了教学楼的五六两层。

这两层本来是高三的教室，不过高三已经高考完了，高二还没有换教室，就还空着。

高三六班的窗户坏了多年没人修，两个人把窗户打开，陆祺坐在窗台上，韩正非则钻到教室里，坐到窗户旁边的桌子上，两个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

现在两人的话题越来越平静，很少再打打闹闹的，陆祺压力挺大，上面的几个表哥表姐这两年刚高考完，考得都是名牌大学，大表哥今年还到法国留学，刚刚考完的表姐是今年的市高考状元。

大舅妈得意的不得了，天天在陆祺妈妈面前显摆，陆祺的成绩虽然不差，但也不是特别优秀，别说考状元了，就是在这个班里考前三都是没有过的事。

被大舅妈念叨的心烦，陆妈妈虽然表面不说什么，但是依旧陪读到十二点，让陆祺心里更加难受。

好在韩妈妈一直采取放养的模式，感觉孩子成绩如何并不重要，最重要成为一个正直善良勇敢的孩子，品行习惯好了，以后走上任何岗位都没问题。韩正非家里也没什么一堆名牌大学的哥哥姐姐，所以也一直没压力。

因为是在城市里，学校里又有巨大的镁光灯照着，所以基本看不见星星，陆祺抬头看着头顶的上玄月，忽然说道：“明年这个时候说不定就见不到了。”

韩正非听了这话，心里好像忽然被人揪了一下，努力扯起嘴角：“怎么会，你还能消失不成？”

“我大表哥说，他高中最要好的朋友，时间久了，渐渐不联系了，就生疏了，现在都是失去了联系。”

“不会的，至少我们俩不会。”韩正非认真的说道。

“其实我这人挺冷淡的说。”陆祺抬头，漂亮的侧脸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以前小学初中也有要好的朋友，可是等毕业了，他们不跟我联络，我也不主动跟他们联络，渐渐就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