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爸，小逸还病着啊。”齐辰澈不放心地看了看楼上。

“反正他就是没有生病也不愿意去的。”齐腾飞掏出电话打算打电话给自己的助理，小王。

“但是，我们都出去了，谁照顾小逸啊。”齐辰澈一副不想出去的样子，眼中流露出的全是对弟弟的关怀。

“有佣人照顾，不会出事的。”自己这个大儿子，齐腾飞是越看越满意，孝顺自己又爱护兄弟，比起那个成天耍脾气，不学无术，还处处针对自己哥哥的二儿子好多了。果然是什么鸟生什么蛋！那个女人的孩子，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是……”

“别可是了。”齐腾飞将自己的妻儿推出门，“今晚是属于我们的！”

“嗯。那好吧。”齐辰澈最后还是松了口，和齐腾飞出了门。

9：30分

齐辰逸从床上起来，躺了一天了，身体已经基本没有大碍了，那个地方的伤口也不怎么疼了。就是一天没有进食，饿得很。

看了看时间，九点半，那么，他的父母应该已经回来了吧。

在房间内酝酿了半天，见到父母的表情和话语之后，齐辰逸推开房门。

楼下虽然亮着灯，但是，却没有看见父母的身影，就连自己那个哥哥也看不见，只有来来往往的佣人。

“齐辰澈呢？”随手抓住一个在擦楼梯栏杆的佣人问道。

“大少爷和老爷夫人出去吃法国餐了。”佣人颇为恭敬地回答。不管这个二少爷怎么不受他父亲待见，他依旧是这个家的小主人，佣人对他还是有着最基本的尊敬的。

三人一起出去吃法国餐吗？

齐辰逸心中微微一痛，随即就消散了。这么多年了，再怎么痛苦，也都已经过去了。这样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他不属于这个家，他早就已经知道了。他们才是地地道道的一家人，而他，不过是多余的那一个人。

“不去更好，省的到时候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再生出什么事端来。”齐辰逸自言自语着，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扶着楼梯，缓缓下楼，后面的伤口让自己多少有些行动不便。

厨房里面很干净，什么东西都没有。

“二少爷可是要是东西？”在打扫厨房的一个佣人问道。

“嗯。”齐辰逸点了点头，“有什么吃的吗？”

“没有。”对方摇了摇头，“大少爷早上进厨房的时候，说厨房里面的东西都不太干净了，叫人全部扔掉了。”

齐辰逸眼神暗了暗，又是这种小动作。他就算心里有再多的不爽，也挑不出错来。

“厨子呢？”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发现厨房真的是干净到了一种境界，什么都没有。齐辰澈做的真是够绝的，连一根黄瓜都不给他留下。

“大少爷之前特地交代，他们今天出去吃饭，所以厨子晚上不用来了。”佣人跟在齐辰逸身后，回答道。心里对这种事情也早就见怪不怪了。大少爷对吃食很挑剔，经常让厨房扔掉全部的储备食材，换成新的。“二少爷要是想吃东西，不妨打个电话给厨子叫他来做。”

“算了，不早了，还是不要打扰人家休息吧。”齐辰逸摇了摇头，转身出了厨房。既然哥哥做了好人，他总不能做一回恶人，半夜把厨子弄回来吧。到时候免不了又被自己的父亲教训一顿。

肚子饿得咕咕叫，齐辰逸拿了点零钱，就出了门。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也差不多习惯了。不过，就是路途有些遥远。以前还好，可是，他现在这种身体，走过去，还是有些吃力。

齐辰逸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自己快累垮了，才看到了一家面馆。

“老板，来一碗牛肉面。”齐辰逸一屁股坐在座位上，下身一阵刺痛。他咬牙忍了忍，没有发出声音。整洁的衣服和周围脏乱的环境格格不入。习惯性的点了店里的招牌菜。

“好咧！”老板麻利地下起了面条。

齐辰逸看着周围嘈杂的环境，觉得自己内心的空虚也被填满了。

面条很快就被端了上来，虽然饿得慌，齐辰逸的还是保留着应有的斯文吃相。

“来……一碗雪菜肉丝面……”旁边传来怯生生的声音，齐辰逸看了看，是一对民工母子。

母亲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外做工的人。他的儿子瘦瘦小小，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

母子俩共吃着一碗面，母亲挑着碗里的肉放进儿子的小碗里。

牛肉面有些腻，齐辰逸吃了一点就没有食欲了。他放下碗筷，走了出去。

“妈妈，我可以吃吗？”身后传来小孩子的声音，齐辰逸偏过头去看了一眼。小孩子的眼睛盯着他的碗，耀耀生辉。

母亲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小孩开心地端过他的碗，夹了好多的肉放进母亲的碗里：“妈妈吃肉，刚才妈妈给了小宝很多的肉，小宝现在也要给妈妈。”

“乖孩子。”母亲微笑着，宠溺地揉了揉儿子的头。

母子俩吃得温馨。

齐辰逸看得心酸。

依稀记得小时候，家里吃饭，父亲从来只给哥哥夹菜，从来不会给自己夹菜。倒是那个女人会是时不时给自己夹菜，然后，自己会毫不留情地将她给的菜扔出去。结果，被父亲打了一巴掌。

要是自己的母亲还在的话，他是不是也能也眼前的小男孩一样？能享受到家人的疼爱？

齐辰逸悄悄离开了面馆，深夜了，外面刮过一阵冷风，齐辰逸打了个哆嗦。不知道是身体的寒意，还是心里的寒意。

法国餐馆，齐腾飞三人在温暖的空调下，其乐融融，享受着天伦之乐。

谁都没有想起，家里那个，孤单的，多余的人……

第4章：冰冷

“啪”，半夜回家，面对的不是家人的嘘寒问暖，而是父亲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跪下！”齐腾飞冷着脸，对齐辰逸说道。

不问理由，不替自己辩解，乖乖受罚，已经是一种习惯了。齐辰逸在齐腾飞面前重重跪下，低着头一言不发。

父亲很偏心，这一点，他从小就知道。

小的时候，他从来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这样偏心。傻傻的问哥哥，怎么样才能让爸爸喜欢自己。齐辰澈很直接地将家里的一个古董花瓶给杂碎了，要他说是自己砸碎的。他照做了，换来的是父亲的责骂声，然后被关进小黑屋一个晚上。诸如此类的事情多了，爸爸就越来越厌恶他。

他在这个家里，得不到一点的爱。

爸爸把他当透明人，妈妈对他是表面一套，背里一套。唯一信任的哥哥，总是在背地里坑害他。在这样的家庭长大的他，性子越来越极端。没有被爱过，所以他不知道如何去爱人。他只会以极端的方式对待他人，对他好的人，千百倍偿还，对他不好的人，往死里折腾。或许，这种性格真的很不讨喜。

他本是习惯了被忽视的日子的，也习惯了默然面对这一切。只是，十五岁那一年发生的事情，让他再也没有办法平静面对这一切了。

那一年，那个寒冷的冬夜，他和班里的一个男生赤身裸体地躺在一张床上。

刚回家的齐腾飞撞见了，大怒，把赤裸的他们扔了出去。寒冷的雪夜，将神智模糊的他给冻醒了。他疑惑地看着齐腾飞，换来的却是狠狠的一巴掌，还有不断的咒骂。

那不堪的语句，像一把刀子，狠狠割着他的心口。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他不属于这个家庭，他只是一个私生子。他的妈妈是那样的不堪的一个女人。她对爸爸下了药才怀上了他，他的出生是这样的不堪，难怪父亲一点不待见他。当年，她的母亲甚至还想害死他的哥哥。奶奶为了救哥哥，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摔伤了脑子，从此不再清醒。

那个时候，爸爸很生气，要他妈妈偿命，是他的妻子劝住了他，甚至还在他出生之后，将他当成自己的儿子来养。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女人是圣母白莲花，都以为，这个女人是那样的宽容温和。齐腾飞也是这样认为的，他对这个女人的爱意更加深了，对她的歉疚也加深了很多。

齐辰逸冷笑一声，如果没有这么多年的经历，他也一定会这个女人充满感激的。

那寒冷的夜晚，他想了很多。一直不明白的事情，他终于明白了。他呆呆的坐在雪地里面，直到浑身僵硬，意识模糊，他以为自己会死在外面，是偶然路过的顾轩救了自己。

那之后，他他再也没有叫过那个女人“妈妈”，叫齐腾飞也改口为了“父亲。”

他对这个冰冷无情的家庭所有的眷恋，都在那一年消失殆尽。

“你这是什么态度！”一看到齐辰逸这个样子，他就来气。他这个儿子，从小就这样，每次犯错，什么都不说，也不认错。

齐辰逸抿了抿唇，依旧一言不发。他早就已经认清了，不管自己说什么，都不如那个所谓的母亲的枕边风来的有效，倒不如什么都不说。父亲恼火了，教训自己一顿，这件事情就这样揭过去。

“好了，腾飞，小逸也长大了，偶尔出去一下，也没什么关系。”顾秀在一旁温柔劝解着。

“我们一家子都在家里等他，他倒好，一声不响跑出去，手机也不接！”齐腾飞的声音很大，看起来真的很生气，“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爸，小逸还生着病，你这一次，就不要责罚他了。”齐辰澈一味替他说着好话，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

装给谁看呢，虚伪的人。如果不是齐辰澈，他用得着半夜出去吗？齐辰逸放在两边的手紧紧握着，抑制自己开口骂人的冲动。不能发作，绝对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了。

“病了？”齐腾飞冷哼一声，“大半夜跑出去，我看他精神的很。”

齐辰逸秉持着一言不发的习惯，任由父亲在自己面前发火。他盯着地板发呆，感叹着，幸好地上铺了地暖，比较软。不然跪半天，自己的膝盖肯定会青掉的。他已经习惯用别的东西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在意父亲的言语。

“父亲，明天还要上课，你就不要追究了吧。”齐辰澈也跪在了齐辰逸身边，替他求情。

“罢了罢了，既然你开口了，就让他回去吧。”齐看着自己大儿子一副坚定的样子，摆了摆手，“看见他我就心烦。”随即走上楼去。

顾秀瞥了一眼地上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讥讽，随即，化为温柔，跟上了齐腾飞。

房间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小逸，地上凉，你身子单薄。别跪了，快回房间去吧。”齐辰澈伸出手，想要扶起齐辰逸。

齐辰逸冷冷瞥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齐辰澈，这里已经没人了，你装给谁看啊。”

“小逸，你怎么能这样说。”齐辰澈脸上满是错愕，只是，眼底闪过一丝锐利，“我是真心关心你啊。”

齐辰逸不想理会这个做作的人，他自己站起身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齐辰澈看着齐辰逸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小逸，其实，我真的是想关心你呢。”齐辰澈的眼中看不清情绪，也缓缓起身。

轻轻阖上自己的房门，齐辰逸真的是觉得累了。这个家，让人觉得疲累。不管是谁，都在伪装，他的家人是这样，就连他，也是这样。明明是如此厌恶这个家庭，厌恶里面的人，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只能不断隐忍。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他一天都没有享受过家人的关爱，却要天天和家人耍心机。

齐辰逸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淡淡的月光照设进来，洒在他的身上，更显得孤寂了。

“我的妈妈，你在哪里。”齐辰逸抬起头，看着明媚的月空，一滴清泪滑过脸颊，隐没在黑暗中。

拿起桌上的相框，齐辰逸轻轻抚摸着周围精致的雕文。这个相框是小时候，他从齐辰澈那里抢过来的，当然，代价就是父亲的一顿教训。相框中的照片只有他自己一人，右边空出了一块，不知道，是为谁预留的。

齐辰逸打开抽屉的密码锁，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破旧的照片，温柔地抚摸着。

“右边的位置，我一直为你留着，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才能光明正大站在我身边呢？”齐辰逸的眼中满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我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妄想。我，永远比不上他。”

他轻轻将照片放回抽屉里面，像是对待一个心爱的人那样，小心翼翼，不敢造成意思的破损。

自己真是，疯魔了。

齐辰逸自嘲一笑，倒回自己床上。身上乏力的很，前几天的伤还没有完全好。顾轩对自己真是，半点不留情。也是，这个家伙对自己从来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没有多久就进入了梦想，梦里，有一个模糊的声音，一直叫着自己的名字：“小逸，小逸，小逸……”

第5章：算计

梦中醒来，面对的还是冰冷的屋子。齐辰逸有些怅然。

楼下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齐辰逸坐在房间里，从窗户中看下去，外面顾轩正殷勤地替齐辰澈搬着东西。两个人的笑容是那样的灿烂，灿烂得让人觉得刺眼。齐辰逸的眸子暗了暗，没有说什么。反正，他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齐辰逸漫不经心地搅动着杯子里面的咖啡，昨天做期末作品，熬了一夜，有点困了。本来想早上喝点提神的，不过，现在看着甜蜜的两人，他倒是睡意全无了，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开始发起呆来。

悠扬的手机铃声将齐辰逸从思绪中拉了回来。齐辰逸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吴岩”，那一夜和他躺在一起，被他连累的男生。

他和吴岩之间，有种说不清的关系。

当年，他把吴岩带回家滚床单的事情，被学校里面知道了。他们两人都被留校察看了。吴岩是他们班的班长，前途无限，却因为那一夜，永远背上了一个污点，还被套上了一个GAY的帽子。他应该恨他的，他知道。所以他在回家的途中被那人堵上了。他仍由吴岩打他，他无从辩解，他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他是被家里的人陷害的。他想，班长打完了，他们俩就这样算了。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吴岩打着打着，看向他的眼神开始不对劲了。甚至，真的升起了侵犯他的念头，他力气不如那人，反抗不过。是路过顾轩救了他，尽管顾轩说是看在齐辰澈的面子上才救了自己的。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吴岩开始阴魂不散的跟着他。跟着他进了同一所高中，跟着他进入同一所大学。他们两人针锋相对了很多年，久到，他们都已经不记得他们针对对方的理由了。久到，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变得奇怪起来了。他们是仇人，同时却也是最了解对方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最知心的朋友。

所谓的冤家，就是如此吧。很奇妙的一件事情。

“喂？有事？”齐辰逸接通了电话。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下个月好像是你的生日。我知道没人记得你的生日，所以特地来挖苦你一下，顺道说一声‘生日快乐’。”吴岩的声音带着星星点点的痞气。虽说女大十八变，一个男人的变化也是很多的。以前那个冲动又呆板的班长，越是长大就越像痞子了。

“那我是不是要和你说一声谢谢呢？”齐辰逸微微勾了勾嘴角，也不在意吴岩的话语。上天总是喜欢开玩笑，就像是他和齐辰澈，他们两人的生日在同一天。不过，齐家人向来只记得齐辰澈的生日。

“看在你这么悲催的情况下，我明天请你出去吃饭吧。”电话那头的吴岩紧张地揉着衣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