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祁阳并没有和他们针锋相对，甚至没有用自己真正的ID，他只是随意输入一个马甲，在帖子上回复：“我无条件支持凌枫，我相信他会让玄幻再创辉煌。”之后，就关掉了论坛，之后是否有人不满、嘲笑还是支持他的说法，他一概没有过问。

祁阳和玄枫没有关系是一回事，玄枫和才华与能力却是无人可以篡改的事实，祁阳对他的支持无关情分。

九歌正式上班的时间是九点，祁阳提前五分钟到达公司，办公室内已经来了三个人，包括玄枫，祁阳和他们打了招呼，那个人看到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祁阳想到昨晚自己在论坛上说的那句话，还真有些担心这人知道那句话是他说的，心里不禁在思考他会有什么感想，是不屑一顾，还是毫不在意？不论是这些想法中的哪一种，祁阳都只想叹息。

正要打开电脑，玄枫却突然开了口：“等人来齐了，大家和我一起去会议室开个会。”

“哦？”黎佳饶有兴趣道：“为什么突然要开会呢？”黎佳是西方玄幻的主要编辑。

玄枫微微一笑，“因为要部署一下我们现阶段的工作，我们的玄幻就算不能像涵在时那么出类拔萃，也要不至于给他丢人才行。”

祁阳听得出来，玄枫这么说应该是看到昨天的帖子了，可还是有一个问题不解。

“涵是谁？”他问黎佳。

“涵就是萧涵嘛，叶晨的本名。”黎佳道。

祁阳了然。

最后一位编辑很快到来，玄枫当即带头去了会议室，组员们跟在他后面。

到了会议室，玄枫坐在主位，其他四人在下首坐好，玄枫开口道：“今天请大家来主要是商讨如何让我们玄幻盛世不落。大家都知道，维护一个类别在网站的招牌地位，我们不但要让我们的门类蒸蒸日上，还要保证它不要被其他类别后来居上。当年萧涵将玄幻培养起来所采用的策略相信已经被其他网站所知，说到这个我想问问祁阳，”他看向祁阳，“你是新来的，你知道萧涵的策略是什么吗？”

祁阳点头，“知道的。就是首页推荐不囿于数据，单看文章的质量。”

这是真的，祁阳后来也研究过叶晨推荐的作品，甚至也有人分析过，叶晨利用自己作为读者的眼光，推荐的作品全部都是他认为精彩的作品，这些作品在首页更容易被读者看到，大大增加了网站的流量，而这些作品原本的收藏点击等数据却是良莠不齐。

“没错，”玄枫继续道：“当年萧涵就曾和我们说过，要树立这样一个信念，就是‘最好的作品一定出自民间’，相信其他网站也开始应用这个策略，在众多未签约的新人中挑选优秀的作品来推荐，不再单纯地只关注他们的数据。那么这就势必会造成一种情况，网站推荐出来的优秀作品和作者多了，竞争力就大了，跳槽这种事就会时有发生，我们不但要挖掘作者，还要保证他们不要被其他网站抢走。这个恐怕就要依靠作家奖励措施了，可能我还需要找老板商量商量这个问题。”

说到这，其他四人都不免轻轻一笑。

“当然了，未签约的作品在网站中堪称浩如烟海，每个组的编辑只有五个人，这个工作量未免太过庞大，可能就连当初萧涵挑选出来的也都不会是最优秀的作品。针对这个问题，我想知道各位有什么策略么？”

祁阳想了想，“多招几个编辑？”因为人多了发现好作品的机会就会加大。

玄枫摇摇头，“这个办法可以但是并不科学。编辑部的其他工作只靠五个编辑足够完成，其他网站的编辑数量也是如此，我们无谓打破这个平衡。我打算采取的措施是，我们可以面向广大读者招募十位小编，由他们负责向我们推荐他们眼中的好作品，这些小编既然是随意挑选出来的，当然可以代表大多数读者的眼光，而他们也会做到公平公正，只看质量，不看数据。而他们可以为我们的工作起到去其糟粕的作用，我们从他们推荐出来的文章中挑选最优秀的作品，就可以大大缩减我们的工作量。”

“还有几点需要说明：可能还会有人说即使这样也未必能挑选出全部的优秀作品，我想说的是，一个人的成功一定和‘运气’密不可分，当然不是所有的千里马都有幸遇到伯乐。还有，为了避免小编们有可能徇私，小编要每星期更换一次。第三，小编们推荐的作品可以视质量和数量给他们一些奖励，当做他们的外快收入，这点还是由我负责和老板协商。第四，增加首页的推荐位，还有提高推荐位的更换频率，从以往的两周一换改为一周一换。大家对我的措施有问题和建议都可以提出来，没有的话就从今日开始实施。”

那位叫做梁宇的男编辑道：“我认为对于抄袭刷分的打击力度也要加大，不能单靠读者们的举报，我们编辑也应该利用休息时间积极地去发现抄袭和刷分现象，如果证据确凿的话一定不能姑息。”

“这个确实。”玄枫赞赏地点点头，“所以签约的事宜一定要慎重。对了，”他又一次转向祁阳，“祁阳，我想知道你作为读者是否经常读玄幻类的作品？”

祁阳回答，“老实说，通常是不读的。”

“那你懂不懂得分辨作品的优劣？”

祁阳想了想，“我认为各类作品应该万变不离其宗，但看开头和中间内容足够区分了。”

“好，那请你在休息时间读五本玄幻作品，书名自选，十天之后给我上交五篇读后感，分析这些作品的优劣。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

“好，散会。”

说完，他带头走了，其他人跟在后面，祁阳走在最后一直在心里咬牙切齿。

这天的会议结束后，玄枫当即开始拟定招聘启事，面向全部读者招募小编，要求就是：公平公正，对玄幻类书籍有独特的鉴赏力，应招者任选一部玄幻类作品做一千字以上的分析。并说，小编的工作日期仅为一星期，福利视工作成绩而定。

除此之外，玄枫在原有的作家福利的基础上又新增了三大奖励措施，奖励他们创新以及文笔方面的成就，并在网站首页增设了三个推荐位，也加大了抄袭刷分的惩罚力度。

在编辑凌枫的带领下，玄幻类作品不但没有被其他类别迎头赶上，甚至有了超越当年叶晨所创造的的成就的趋势，玄幻类不再是由四大招牌作为霸主，而是出现了一种百家争鸣的态势。一时间，编辑凌枫的事迹成为继叶晨之后，九歌的又一大传奇。

十八、别样相处

十天后的晚上，祁阳完成了玄枫交给的任务，将五篇都在两千字以上的读后感传给了玄枫。

玄枫很快回复说：“辛苦了。我还有个问题想问问你，既然你并不喜欢玄幻，为什么又特意来玄幻组呢？”

祁阳想了想，“说实话，我是冲着叶晨的名号才来的。”

“哦？那当你知道我不是叶晨的时候，有没有很失望，甚至想要离开九歌去天宇呢？”

祁阳犹豫了一会才回复：“失望只在当时有一点，现在就没有了，我确实有想过去天宇，却又感觉没有那个必要，既然我正好在叶晨离开的时候来到九歌，证明我们并没有缘分，无谓强求。对了，我还想问问你，叶晨是为什么离开九歌的？”

“你猜呢？”

“天宇给了他什么好处，还是九歌得罪他了？”

“正常人都会像你那么猜，可惜涵才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测的。涵离开九歌的原因并不复杂，我答应过他不要泄露，现在就不和你说了。嗯，你既然不喜欢玄幻，那你喜欢的是什么呢？”

祁阳很奇怪，这人怎么心情这么好的找他聊天了？不会是有什么企图吧？又一想，他说的话这么正经，都是同事之间正常聊天的话，可是连一丁点的暧昧都没有。

“是古言。我喜欢古代耽美，但我最喜欢的作家还包括写言情的非离和昭然。”

“非离？就是顾非离嘛，他写的我倒是看了，如果将主人公换成他和他家那位只怕会更好一些。至于昭然，他也有一年多没有写了，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再写。”

“如果他写，我一定会去看看，我一直在盼望他写的。”

“好，那我去看你的读后感了，再见。”

两人的对话到此结束，祁阳看着那人的头像，忍不住又是一声轻叹。他希望那人和他说话，却不应该是说的这么平淡；他也希望那人不要和他说话，这样心脏就不会有那么明显的起伏。

为什么，祁阳和玄枫的关系像是缠上了蛛网，不知何时才能够解脱，他们在编辑这条路上又能走多远呢？而他们中的一个一旦离职，是不是从此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祁阳读了五篇玄幻文之后，果然对玄幻的甄别能力有了很大的提高，挑选出来的作品也获得了玄枫的认可，并将他们推荐到了网站首页。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星期，那天中午，祁阳吃过午饭回到公司，随意打开了九歌的网站，惊讶地发现昭然竟然写了新文，却不是古代言情，而是架空玄幻！

祁阳不敢置信，他写文就已经很让人惊讶了，可为什么居然写了玄幻呢？

此时他发表的字数不过一万字，却已经因为积分上到了首页，这不得不说是人气的象征。

祁阳忙点开正文，单看开头就已经是描写细腻、场面宏大、种族多样，不禁让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说起玄幻，它也是分成了四大类别，分别是东方玄幻言情、耽美和西方玄幻言情、耽美，祁阳负责的模块是东方玄幻言情，而昭然写的就隶属于这个模块，祁阳忙点开自己的编辑后台看昭然有没有申请转移自己的作品类别。

似乎……现在还没有。

祁阳不禁有些失落。也是啊，转移组别是为了申请榜单，而昭然是不需要申榜也能牢牢待在首页的，可能，等到最后商议出版问题的时候他才会转组吧。

可惜，祁阳是很想和他交流交流的，现在，只怕要等好久了。

如今的祁阳倒是过得很开心，每天晚上回家都可以看到昭然更新的文章，他通常都会上传七千字以上，留言打分的人不计其数，其中自然也包括祁阳。

这天中午，到了下班时间，玄枫含笑说大家可以去吃饭了，然后自己也正要起身，却不料，还没完全站立起来却是又一次跌坐回去。

祁阳距离他的位置最近，看到这样的场景下意识地来到他身边，很自然地将他揽到自己怀里，“枫，你怎么了？”

办公室的其他人也都来到近前，担心地看着玄枫。

玄枫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一下，在那个熟悉的怀抱中闭上眼睛，“没事的，只是有一点累，你们先去吧，不必担心我。”

其他三人听了他的话便相继出了办公室，屋内只剩下祁阳和玄枫，后者却没有维持这样的姿势多久，轻轻挣开他的怀抱，趴在办公桌上，“你也先走吧。”他低声道。

“你……”祁阳还想说什么，无意间看到了他的电脑上正和别人聊QQ，那人的最后一句就是：“你也别整天弄得太晚，要注意身体嘛。”祁阳很奇怪，不禁疑惑地看着他，“你每天做什么弄得很晚？”

玄枫听到他发问，撑起身关掉了QQ，又趴回去，“没什么。”

这样的表现，是明显地拒绝他的关心，祁阳也想不管他直接走了，看到他的样子却还是不太忍心，微微弯下腰向他凑近一点，“那你中午想吃点什么，我带回来给你吃吧。”

“不必了，我想休息一会。”

他像是真的累得紧了，祁阳也不想吵他，只得出了办公室，关门前，又看了那个稍嫌单薄的身影一眼，心里一阵无法忽视的痛楚就这样蔓延开来。

玄枫……

那个在和他说话的人，祁阳知道就是顾非离，而且看他说话的语气，他分明就知道玄枫晚上在做什么，而玄枫有意瞒着自己，是把自己当成了外人、不愿和自己分享秘密吧。

其实他的做法没有什么问题，他们现在的关系顶多就是同事，完全没有亲密到要过问他私事的地步。

而自己心中的不甘心与失落又是为了什么呢？

祁阳又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真的给那个人带回了很多吃的，装在几个盒子中，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这时的他却还没有醒，祁阳只得轻叹一声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工作时间，办公室内倒也没人去弄醒那个人，都各自开始了工作，大约三十分钟之后，玄枫才揉着眼睛，慢慢抬起了头，睁开一双迷茫的眼睛，犹如青春懵懂的少年，不自觉地微启唇瓣：“肚子好饿……”

“……”办公室内的其他四人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梁宇无奈地看向他的方向，“枫，不要每次都这么语出惊人好不好，我倒是给你买了吃的，但好像和阿阳的重复了，你看你桌上就知道了。”

这时玄枫还真的定睛看看自己的办公桌，竟然是两个大的袋子里面装着几个盒子，看起来都是分量不少，他眨眨眼睛，睡意还没有完全消退，声音也不是很清晰，“那谢谢你们了，现在应该已经到工作时间了吧，吃东西是不是不太好啊。”

“那就出去吃呗，你一会不工作也没有什么。”梁宇并不在意道。

“是吗……”玄枫说着站了起来，“那，有谁想要去和我一起吃么？”

没人回答。

“阿阳，你和我一起过来，我想和你说点话。”说完，他就提着两个袋子走出了办公室。

祁阳对他的说法还有些怔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找自己说话，只得也起身跟了上去。

休息室的条件比办公室优越一些，玄枫将手中的东西放在茶几上，在沙发上坐下来，祁阳坐在另一面的沙发上。

玄枫打开盖子取出里面的盒子，一边看向祁阳：“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吃点么？”

“我吃饱了，”祁阳看看那两袋东西，又看看他，“你要是吃不了的话就剩下嘛。”

“不会啊，我吃得下的。”

祁阳不禁微张开口，满脸的嫌弃，“这么多都吃得下，小猪。”

“……”玄枫皱了眉，很不满，却也没说话，打开盒子吃了起来。

他吃东西的样子倒是很优雅，绝不狼吞虎咽，也没有任何声音，祁阳很喜欢，却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啊，该吃饭的时候不吃，利用上班时间，这样好么？”

玄枫等到口中的食物完全咽下才回答他，“偶尔为之，无伤大雅。”

祁阳不禁对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轻叹一声，又看向那个人，声音低了下来，“你要和我说什么话？”

“嗯，你工作这么久了，觉得适应么？”

祁阳抿抿唇，“很适应。”

玄枫一笑，“对了，我看到你的那个昭然又开始写文了，还是你负责的东方玄幻言情，看来你有机会和他交流交流了。”

说到这个，祁阳不禁有些泄气，“他又没有转到我的组，想要交流只怕还早。”

玄枫安慰道：“不急嘛，早晚会有机会的。”

祁阳心里滑过一丝暖意，没想到这个人还记得自己之前和他说过的话，又看到他眼里掩饰不住的疲倦之色，祁阳忍不住又问出了之前并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你晚上究竟在做什么啊？看你休息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