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袁三公子 下+番外——墨朱
墨朱  发于:2014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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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长凤眸里光芒微柔,心里叹了口气,他身体一侧侧挡在袁知陌身前,定定看向袁知沣,“过段时间,我自然会带着知陌回京都,袁太傅何必急在这一时?”左手绕过身体,借着身体的遮挡牢牢握住袁知陌的手,轻柔却坚定的掰开紧握的拳头,防止他的指甲伤了他的掌心,“知陌是袁府嫡子,又对袁太傅孝义有加,父子血缘怎么可能说断就断?我父王喜欢知陌的很,在这里多留几日有什么不对的?”

袁知沣脸色变了变,“袁知陌又不是你王府的人,就算想留,也要看看袁知陌的意思。”

容浔嗤笑了声,“那又怎么样?我纨绔惯了,就算我父王不留,就算他要走,也要看我准不准他走,我好歹也是郡王,难道连一个人都留不住?”

袁知陌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握住的手,冰凉的心口缓缓生出一点热,抬头看着胡说八道的容浔。

他分明知道袁知沣是什么意思,这么一说,却是将所有错误都拉扯到了他自己的身上,让人感觉他就是想走,也是走不了的。

他这是在替他铺台阶呢。

有这样一个人在他身边替他遮着挡着护着,夫复何求?

“不用说了。既然父亲执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袁知陌静静开口。

容浔与袁知陌同时震惊回头,不过前者震惊里夹杂了些隐隐的喜悦,后者则是完完全全的愤怒!

袁知沣脸上带了点怒色,愤然起身,“袁知陌,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袁知陌抬头看了容浔一眼,容浔眼底隐隐的喜意让他心尖一颤,心里登时有了那么点酸软,又像是被针扎了下,带着淡淡的刺痛。

容浔的手也有些凉了,他其实也是有些怕的罢,怕他当真选了家而丢了他。

反手牢牢握住容浔的手,两个人的五指交触在一起,同样的冰冷,却又很快的热了起来,一股力量从两人相握指间升起,那力量撑着他缓缓深吸了口气,神色也渐渐坚定起来,定定的道,“我袁知陌秉性顽劣,从来都无忠君爱国之念,于家国无用,于社稷无功,碌碌无为庸俗无能,只愿意将自己的人生过的心安理得些。既然父亲不允许我跟容浔一起,我只能在此遥拜父母亲恩,我只能不孝了。”

“你!”袁知沣没想到袁知陌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脸色愈发难看,“你当真决定了?”

袁知陌定定看向与他五分相似的清俊少年,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脸上神色却异乎寻常的坦然坚定,“我决定了。”

“好,好一个无忠君爱国之念的袁三公子!”袁知沣气的浑身微颤,愤怒扫了眼容浔,拂袖而去,“从此袁府上下与你恩断义绝再无往来!”

袁知陌心口一痛,“等等!”

已经走到门口的袁知沣脚步陡然一顿,立刻回过头,眼底隐隐带着些期待之色。

“知沣,大哥沉溺于酒色自然是指望不上了,父亲年老,小妹还弱,你如今算是袁家唯一可以支撑起的二郎,从此以后,一家老小都要拜托你了。”袁知陌恳切低道。

这一番话将袁知沣心里最后一点期望打的烟消云散,脸色更加铁青,丢下一句‘与你无干’转身就出了屋子。

袁知沣一走出门,袁知陌一直挺直的腰突然软了下来,容浔赶紧伸手搂住,担忧拍了拍他苍白的脸,安抚低道,“没事的,袁太傅说的就是气话,你也别太在意,等日后我们有空暇了回去看看,他一定可以体谅的。父子血缘根深蒂固,哪里是说断就能断的?”

袁知陌整个人都靠在容浔身上,嘴张了张,却一句话说不出,惨白着脸握拳抵在自己的胸口,胸口那处是钻心的刺痛,那痛几乎是顷刻间传到全身上下,反反复复起起伏伏,直让他痛的全身发麻,全身所有的力气都消失了。

恩断义绝。

父亲一辈子耿正果决,他说恩断义绝,当真就是再无瓜葛了。

从此之后,他便不再是袁家三子,从此之后,他无家无父无母无兄无妹,从此之后,天地之大他便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眼前不知怎么朦胧起来,听见容浔有些焦急的轻哄,他摸了摸脸颊,骇然发现自己已然泪流满面。他想止住眼泪,眼泪却根本止不住。

容浔叹了口气,将僵着不动的人用力搂入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怜惜低哄,“想哭就哭吧,等哭完了我们就去挑些好东西,我就不信了,袁太傅还能把人打出来?”怀里的人哭的不能自抑,他甚至都能感受到自己衣襟已经半湿,他只能将人搂的更紧了些,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喃了声,“陌,虽然是不该,但我还是要说,我是真的欢喜。”

袁知陌猛地抬起头,脸上全是泪痕,眼眶红肿的像是受伤的小兽,眸光朦胧,眼神却是坚定的几乎如同钢铁淬炼而成。

他哑着声音,说出来的话却让容浔脸色大变。

“容浔,我上辈子为了家国天下害死了你,这辈子,我只要你,不要什么家国天下忠君爱国!”

一言出口,落地有声。

袁知陌看着面前神色骤变的男人,当他只是在震惊他的话,深吸了口气,缓缓低道,“你问过我,为什么我会知道你那么多的事情,为何总觉得我对你似曾相识,我告诉你,这全是因为我上辈子跟你相处了十年,所以我能未卜先知,我知道你的隐卫里有奸细,知道皇长公主跟容隽想要你的命!”

他咬了咬唇,不管不顾的说,“上辈子老王爷被污了清白,定熙王军折损上万,你愤怒之下带着定熙王军谋反,是我将你们的行军路线交给了容隽,让他们提前在沈淮峪设下埋伏,以至于容悦战死,你重伤离开,最后却因为奸细出手,死在定熙关。是我替你装的棺入了尸,替你们定熙王府上了降表,成全了容隽削藩之举!”

“上辈子是我害的你功败垂成,血染沙场,我就是这样卑劣无耻,身为你的枕边人,却害的你身死魂灭!”

“我这样的人,你还真的欢喜?”

第84章:吵架了

几乎破碎的嘶吼,夹杂着隐隐的哽咽嘶哑声,在寂静里久久回荡。

自从袁知陌重生以来,上辈子的过往如鲠在喉,这些东西他心口的一根刺,时时刺的心口流血。他是世家正经规矩教养的公子,虽然年少时也有桀骜忤逆的毛病,但为人处世该有的公平正直已经渗入他的骨血,即使上辈子所做的事情纯属无奈,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从来都认为自己是罪大恶极的恶人,尤其受害者还是容浔,越发让他觉得无地自容。

所以重生以来,他几乎是死命摆脱两人之间的牵绊,奈何自有天意,兜兜转转间还是将两人羁绊在了一起,即使两人情浓,即使分明知道容浔不会介意这些过往,总是……说不出口。

如今,总算是说了出来。

说了出来,心底仿佛大石坠地,又仿佛又有什么被提上半空,整个人虚虚浮浮的几乎站不稳,袁知陌单手捂住脸,仿佛失力一般跌靠在墙上,原本便止不住的眼泪更是泉涌而出,不断从指缝间渗出,晶莹的液体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着让人惊心动魄的光泽。

袁知陌全身力气早就被抽空了大半,闭着眼一字一句的说着,还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寂静尤其显得破碎沙哑,“我那么罪大恶极,我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还让我再活一次,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我有多害怕,我真的想逃的远远的……可你非要缠上来……我真的怕自己会再害你一次,一次就够了……真的够了……”

他喃喃低语,说到最后却也有些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似乎毫无意义,偏偏又觉得有许多东西要说,直到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里他才止住话,闷头埋进微微冰凉的怀里,却是一种无限依赖的模样,依赖的像是遇见了自己的天。

无论是地陷还是天塌,总是有这么个人在他前面护着遮着,虽然也知道自己的卑劣,却不由自主的靠近。

耳垂边突然一凉,随即那凉意顺着耳垂滑落,莹润的液体滑落在脖颈上,很快就没了踪迹,但所到之处却微微热了起来。

袁知陌下意识抬头,却对上一双微红的凤眸。

容浔勉强笑了笑,眼眶却红的更厉害了,“傻子……”他喃喃低笑了声,“对不住你的,分明是我。”

“你以为就你那些小算计就能偷到行军图?分明是我睁只眼闭只眼才让你拿到手的,你的人中途走岔了路,还是我让人帮他带的路。”

袁知陌怔怔看着面前的人,像是看陌生人似的看着他,全身血液却一点一点的凝固,从心里透着凉,“你说什么?”

“你也知道我当初的景况,我伤的很重,可是我又想活下去,就瞒着你偷偷学了容悦偷回来的师门秘法,学的自己走火入魔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你那时候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的,”容浔笑容苦涩的很,“等我清醒过来时,我已经带着定熙军造反了,而且愚蠢的像是在上去找死。”

“那时候,我已经骑虎难下了,我的命还剩下半年,可是二十万大军都指着我,议和这种事情,向来是讲究个对等,当年定熙王军全凭一时意气,根本抵不过大雍军队的,我如果停下来接受朝廷招安,他们会死的更快。所以我不能退,可是我又不能让他们陪着我送葬,所以我得找个人代我投降。”

袁知陌已经被容浔的话完全惊住了,他也没办法反应过来为什么容浔也会跟他一样了,只能下意识的怔道,“所以你选择了我?”

容浔闭了闭眼,没有否认,“你是定熙的人,可所有人都知道你反对我造反,你的身份放在那里,只要我死了,你就可以以定熙当家的人带着他们投降,而且容隽心里是有你的,你又是个孤耿的性子,你完全有能力护住定熙军。”

“我那时候总是有些糊涂心思,总是觉得你心里根本没我,你要是做了那事,你不会伤心过度,又会因为你正直的性子记住我一辈子,我当时也是发懵了,总是琢磨着,虽然我在的时候得不到的你欢喜,好歹等我死了,你心里能偶尔惦记着我,我也好在你跟容隽中间添些堵。”

“所以我当做根本不知道容隽来找你,也让你知道你袁家因为这件事命悬一线,我要逼着你反,还要帮着你反……”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给你造成这么大的痛,我以为,我真的以为你只会惦记我一会。”容浔抹了把脸,乞怜的看着面前呆若木鸡的少年,“陌,我……对不住你,跟你没关系。”

袁知陌脸上表情早就变得空茫,事情发展的太快了,很多东西都超出了他的设想,他心心念念的所有负罪感原来是受害人苦心经营出来的结果,这有点像是一拳击出,不仅击在棉花上,那棉花还突然烧起,烧伤了他的拳头。

他的所有负罪感,就像个最可笑的笑话。

他愣愣看着眼前人,喃喃低道,“……既然你也回来了,你为什么一直都不告诉我?我根本看不出来是你回来了……你装的可真好。”

容浔脸色变了变,慌忙抓住袁知陌冰凉的手,“我跟你保证,一开始真的不知道,我前几年受了一次伤,我醒来的时候所有东西都忘了,你信我,我真的是前阵子濒死的时候才把所有都记起来的,我之前或许冥冥中又那么些意识,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一看见你,我就想要你,我欢喜你。”

“那你后来知道了,为什么没说?”袁知陌喃喃低语,却不等容浔回答,自己便答了,“也是,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你肯定觉得不那么重要了,你从来都是个活在当下的人。”

容浔心里生出一股不安,想要开口解释,张了张口却又无从解释起,他确实是觉得上辈子的事情就是个梦境,根本不足挂齿,也根本不必说出来在两人之间添堵。

奈何世事弄人,分明是老天玩了他们一把,不仅他回来了,连知陌都活了过来,更不知道他当年的自私会给自己最爱的人那么多的伤痛。

他一想起他死后袁知陌日日的煎熬,心口便疼的跟刀绞似的,此时方知,何谓自作孽不可活。

老天爷果真有眼,上辈子的因,轮到他这辈子来还了。

两人僵站在那里半晌,容浔几乎被那死寂逼的发疯,好一会才心惊胆战的轻问,“都是我的错,是我混蛋是我自以为是,我们……你可能原谅我?”

袁知陌抬起头,定定看着面前明显惴惴不安的男人,他那般骄傲自信的人,原来也会这般惶恐不安的,理智告诉他应该尽释前嫌,当一切都没发什么过。毕竟那不过是上辈子的事情,再来计较就是钻牛角尖了。

可是……他从来都是这么一个不讨喜的别扭性子啊。

他略闭了闭眼,感觉心口那一阵阵的凉,将手从容浔手里硬生生的抽了出去,有些疲惫的撑着身子从容浔怀里挪出来,“你让我好好冷静一下,我要好好想一想。”

容浔心口一凉,嘴唇翕了翕,“那你,要想多久?”

袁知陌扯出一抹苦笑,有些茫然的望着天,“我也不知道。”

郡王爷跟郡王夫吵架了。

几乎半日功夫,定熙王府上至老王爷下至两岁刚会走路的娃娃都知道了这件事。

偏偏当事人之一袁三公子仿佛无事人一般,一个继续窝在房间里看书写字说话待人彬彬有礼,而当事人之二睿郡王则拉着别人喝酒,喝酒也就罢了,关键是他逼着别人喝自己却不喝,全身凛冽,一双凤眸冷静的几乎冒绿光,看的人不寒而栗。

双方态度一展,分明就是郡王夫要抛弃自家郡王的信号。

于是,定熙王府上下老少都陷入惶恐不安的情绪里,虽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绝对不妨碍所有人都觉得自家郡王爷前途无亮。

不到第二天,有那么些稍微消息灵通些的,则将吵架的缘由归结到袁知沣的身上,一时一传十十传百,非但还客居在定熙王府的袁知沣日子不好过,连带着大雍这次协助容浔去东越迎亲的礼部官员日子也变的难熬起来,莫名其妙的受着无处不在的恶意。

传到第三日,连最近沉浸在反与不反这等大事而懒得搭理小孩子情爱问题的定熙老王都觉得不对劲了,亲自带着人把一堆醉鬼间唯一清醒的睿郡王拎了出来,左问又问又问不出名堂,气的老王爷一声令下,直接五花大绑扔进了祠堂。

等袁知陌接到通知赶过来,便看着容浔被五花大绑跪在祠堂里,全身酒气重的冲人,整个人也憔悴惊人,偏偏神情却冷静自持,眼睛也亮的惊人,像是被逼到极点又蛰伏着不动的狼,待猎物上钩便能将猎物撕的粉碎。

容浔的声音微微嘶哑,“你想好了?”

袁知陌张了张口,“我……”面上滑过一抹犹豫,他是真的心疼容浔,也知道自己其实是在庸人自扰,偏偏他知道自己的性子,若不想明白心里就永远会存着些疙瘩。

容浔也是知道他的,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还没想通,“你别管我,你回去继续想。”

话音未落,身边咚一声轻响,有人在他身边也跪下,声音柔和而温润,“我在这里陪着你。”他抬头看着王妃的牌位,烟气袅袅,一直左思右想的心陡然安了下来,突然开口,“其实上辈子你娶苏雅儿的时候,我是想阻止的。”

第85章:离家出走

袁知陌定定看着静默不动的灵牌,静静的叹息了声,“但每次话到嘴边,看着你跟苏雅儿在一起的样子,我总觉得你是真的厌倦了我的冷脸,真的欢喜上了苏雅儿,那时候……”笑了笑,“其实我挺难受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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