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男子(穿越)下+番外——水合
水合  发于:2014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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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奴被他吼得浑身一激灵,一直在打结的舌头总算能够捋直了说话,意外地利索起来:“藏兵洞忽然塌方了,昆仑奴尽顾着把我背出来,没来得及救公子。现在公子和玉美人都被压在里面,求陛下派兵过去救人啊!”

奕洛瑰听罢低咒一声,立刻派兵赶往夜光山上救人。

山中坍塌的藏兵洞口正被土石堵满,官兵在夜色中点亮松明,漫山都是影影绰绰的火光人影。奕洛瑰赶到藏兵洞口时,亲眼目睹自己麾下精兵抢挖土石,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发疯!抛下前方战场只为了救一个人,心中竟然没有一丝懊悔或者恼恨的感觉,这不是疯了又是什么?

就在奕洛瑰六神无主之际,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原来是搜救的官兵合力从废墟里扒拉出了一个人来。奕洛瑰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他疾步冲上前,当挤开人群看见浑身泥浆的玉幺时,脸色顿时就变了:“崔永安是不是还在里面?他是死是活?”

玉幺此刻刚从死里逃生,只能气若游丝地望着奕洛瑰,翘了翘唇角:“在底下,活着呢……”

奕洛瑰一听这话,立刻越过她向正在发掘的地方走去,不料才走两步就感觉到衣角被人一牵。他低下头,发现是玉幺扯着自己的战袍,不禁诧异地回眸望向她——这时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张泥迹斑驳的脸,脸色苍白,却衬得一双眼珠分外黧黑,那深邃的颜色反倒使目光显得黯淡,黯淡得让她再开口时说出的话,竟透出一股以往从未有过的认真:“你这么担心他……以后就好好对他吧,别老是让他跪你,他不爱跪的……”

第六十一章:脱险

当意识自混沌中逐渐复苏,安永只觉得浑身疼得都快要散架,他呻吟着睁开眼,就看见玉幺正抱膝坐在自己身边。

“醒了?”玉幺在昏暗的内室中咧嘴笑着,一口细巧的白牙闪着贝壳般的光。

安永皱着眉喘了口气,试着动了动手脚,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只得放弃了挣扎哑声问玉幺:“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不是有你护着我嘛,”玉幺体贴地替他倒了杯水,笑了笑,“你又救了我一次,不过我也没欠你。”

安永本就没图她报答,因此也没细想,一边喝水一边问道:“我们怎么获救的?”

“那阵子兵荒马乱的,还能指望谁?当然是靠那皇帝咯。”玉幺信口回答,歇了一会儿却又笑着试探,“在想什么呢?是不是那人把你救了,你就动心了?”

安永叹了口气,别开眼道:“又瞎说什么呢……”

“我怕你被感动嘛,”玉幺很认真地盯着安永,喃喃道,“你可千万别动心,不然老子会后悔的……”

安永没有回答玉幺,黝黑的眼珠望着房梁,这时他听见了窗外淅沥的雨声,静谧的气氛却使他忽然不安起来:“外面停战了?”

“嗯,咱们运气好,你被挖出来的时候,裴太守正好带着大军赶到,如今百越已经退兵了。”玉幺回答安永,语气忽然又高兴起来,“冬奴和昆仑奴一早就被我打发到江边买鱼去了,希望能买到条好的!你就好好躺着吧,大夫说你没伤着筋骨,休养几天就会好的。”

安永点点头,从玉幺的话中得知赣州城已解围,心头不禁有种松了口气的喜悦。

此时此刻,奕洛瑰也冷眼望着堂外的细雨,听裴太守在座下战战兢兢地回话:“微臣没料到百越能够在战船上架设礮机,换作以往,这是想也不敢想的事……这次未能周密防备,致使赣州遭袭,微臣实在罪该万死。”

这一厢裴太守告罪不迭,奕洛瑰却始终眉峰紧蹙,未能有一丝好脸色:“百越的战船的确很强。以往我从不重视水战,这一次才会吃了大亏,你保驾有功,我自会论功行赏。”

“微臣叩谢陛下。”裴太守如释重负地谢恩。

这时奕洛瑰却又道:“记得大约两年前,工部曾进献新式的战船图稿给我,可惜我一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今次待我回京后,必定令工部督造新式战船,决不容那百越小觑了我!”

“陛下英明!”裴太守立刻山呼万岁。

君君臣臣间的客套,奕洛瑰根本懒得理会,此刻真正让他记挂的人,正在太守府中养伤。

当奕洛瑰冒雨走进安永暂居的庭院时,屋中人正在小睡。玉幺和冬奴正赤着脚站在檐下,一看见皇帝登堂,立刻无声无息地跪在他面前。奕洛瑰略使眼色遣退了冬奴,只把玉幺单独留下,就在这沙沙雨声中对她低语道:“你前次对我说的那些话……”

玉幺闻言立刻抬高了眉毛,静候下文。

“罢了……”这时奕洛瑰话到嘴边却又顿住,只一言不发地掀帘走进堂中。玉幺回身望着他的背影,抿紧的嘴唇略微动了动,却只是转头对着阴霾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

奕洛瑰走进内堂的时候,安永并未醒来,这样安静的相见使气氛少了许多尴尬,也让奕洛瑰不无庆幸。于是他带着满身雨气在一旁悄悄坐下,双眼紧盯着榻上昏睡的人,就像在检视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那样,目光小心翼翼地逡巡着,却又透着点儿心满意足。

这时候榻上的人双目紧闭、呼吸平稳,沐浴后半湿的头发正铺在枕后的一方漆盘里,嘴唇在昏暗的光线中泛着点微微的橘色,透出的血气还算令奕洛瑰满意。他就这样默默看了一会儿,又情不自禁地陪着躺下,慵懒地舒展开身子,这一刻才感受到战事结束后的宁和。

“崔永安……你这个人,还是不能死在我前面……”奕洛瑰侧卧着喃喃道,目光专注地描绘着榻中人的眉眼,终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扰乱了安永的清梦。

“陛下……”安永睁开眼的第一瞬就不自觉地蹙起了眉,随即又费力地挣动着四肢,想要起身对奕洛瑰行礼。

奕洛瑰却忽然按住了他,两人在沉默中对视良久,直到奕洛瑰俯身凑上前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这小小的突袭令安永倒抽了一口气,紧跟着便惊讶地向后躲,见了鬼似的瞪着奕洛瑰。

“疼吗?”奕洛瑰低声问,沉闷的笑声在他胸腔里翻滚,颇有些得逞后的快意,“疼就证明我们都还活着,是不是很妙?”

安永被奕洛瑰的无赖嘴脸打败,只得无可奈何地别开眼。他原本想漠视这个赖在自己身边的人,然而此刻微微刺痒的嘴唇,还有从对方掌心传递到自己身上的热力,却使气氛忽然变了调——安永一瞬间眼眶发热,神使鬼差地转动眼珠与奕洛瑰对视,仰起头啄了一下他的嘴唇。

这不痛不痒的还击像试探,像示好,更像是挑衅,立刻勾起了战火,将好胜的奕洛瑰点燃,让接下来的情势一发不可收拾。

什么君君臣臣、关系厉害,都好像已在九霄云外,这一刻宇宙洪荒中只需要他们两个人,用紧贴到间不容发的距离将无垠的虚空挤压成一粒芥子,赶走三界五行中一切不真实的恐惧。

安永浑身止不住地颤栗着,终于敢在奕洛瑰倾身相与的时刻,放任自己的眼神变得涣散而空洞——对,他是还活着——这一刻压在他身上的不再是沉重的土石,也不再是无边无际的噩梦,而是实实在在的血肉之躯,这样被火烫的暖意包裹着,尽管闭上眼仍是黑暗窒息,却总归不再是濒死的绝望了。

在经历过生死一线之后,他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够真实,就好像自己的魂魄还未归窍,极渴望由一股强势的力量来介入,使自己获得救赎——就好像此刻……他清楚知道眼前这个人对自己的欲望,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纠纠缠缠的吻卷起了情欲如潮,迅速将二人淹没,这时奕洛瑰剥去身下人洁净单薄的衣裳,却被随之曝露而出的满身青紫瘀伤吓住,一时竟撑起身子远离了安永,瞠视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问:“疼不疼?”

疼,怎么会不疼,安永在心中回答,嘴上却没有说话,只抬起身将奕洛瑰搂住,附在他颈侧央求,声音低得几不可闻:“至少证明我还活着……”

这一刻他是他的救命稻草、溺水浮木,是最不合情理却又最合情合理的发泄对象——可以这样不计后果地,用劫后余生的放纵来证明他还活着。原来躺在逐渐冰凉的尸堆里,才发现自己是那么渴望温暖的血与肉——他不过是一个渺小、卑微、丑陋、自私的懦夫罢了……

他在做一件错事。

安永自甘堕落地闭紧了双眼,怕看到躺在自己身旁得意洋洋的人。阔别经年的性事太过凶猛,将他原本就已受累的四肢百骸又碾了一遍,结果旧痕新伤一并发作,如今浑身上下尚能被他灵活控制的,就只剩下一双眼皮了。

奕洛瑰却是兴味盎然地端详着枕边人,越见他别扭眼底的笑意就越浓,半晌后才悠然对安永道:“过几天随我一同回京吧。”

安永怵然一惊,这时候终于睁开眼,期期艾艾地拒绝:“微臣使命还未完成,不能回去。”

奕洛瑰顿时不悦地皱起眉,嗤笑了一声:“州城已被毁损成这样,你还惦记着治水呢?”

“正因为受损,才更要治水。”安永嗫嚅着,咬着牙想远离奕洛瑰,被褥下却正是个骑虎难下的姿势,让他对自己前一刻的堕落后悔莫及。

奕洛瑰察觉到身边人的不安,却偏要兴致勃勃地搂紧他,不依不饶地问:“你倒给我说说,什么水这么难治?”

在这样尴尬的情势下一本正经地探讨治水话题,让安永深深觉得他这一回是自作孽不可活,偏偏此刻同床共枕授人以柄,哪有脸皮立刻翻脸不认账,索性就用最刻板的公务话来打发奕洛瑰的纠缠:“赣州城直临赣江,城墙根常年受江水冲蚀,每每使洪水倒灌,微臣还没想出一个防洪固基的好办法。”

“这有什么难,在城下砌一圈石甃不就行了。”奕洛瑰信口道。

一旦涉及到专业,安永不免严肃起来,即使此刻气氛暧昧,他也仍然很认真地反驳:“行不通,赣州城北角中分赣江,江水的冲击力非同小可,砖石最多也只能抵挡一时,终非长久之计。”

这话不禁使得奕洛瑰也认真思索起来,他支颐望着安永,片刻后突然开口道:“如果当真连石甃也抵挡不住,那就把铁熔成水,浇在石甃的缝隙里,这样筑成的城基,我就不信还能被江水撼动。”

奕洛瑰的异想天开让安永很是吃惊,他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想否定他的提议:“不行,这样万一以后要改扩建的时候,会很麻烦。”

“如果能够一劳永逸,为什么还要想着改扩建?”奕洛瑰不以为然地反驳。

安永一怔,仔细想想也对——即便是用混凝土浇筑,改扩建时也会存在同样的问题,就目前的条件所限,的确也没有更好的方案了。

于是奕洛瑰无意之间的信口开河,竟真为安永解决了一个技术难题

第六十二章:回京

人总是一时忘情,才会让后续的麻烦接踵而来。

当晚奕洛瑰离开之后,玉幺便脸色不善地闪进内室,伸出脚去踢了踢安永的膝盖,盯着他语带威胁道:“别想赖,动静那么大,老子都听见了!你倒是说说,既然没动心,为什么和他做?”

安永尴尬地望着玉幺,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冒出一句:“这方面,你比我懂得多……”

“呃?你说什么?”玉幺没料到安永会反将自己一军,一时竟愣住。

“我是说……我本来也没那个心思,可是一时冲动……就做了,”安永眉头皱得死紧,无可奈何地对玉幺道,“这一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和他相处,说实话有点后悔。你过去有没有遇上过这类情况?都是怎么处理的?”

玉幺怔忡地眨着眼,停顿了几秒钟,忽然指着安永放肆地大笑了三声:“哈哈哈,我懂了,敢情你是拿那个皇帝做了慰安夫?真有你的!”

她的态度让安永有点着恼,忍不住皱起眉瞪了她一眼。玉幺这才收敛了几分,幸灾乐祸地给安永出主意:“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呗,这都不会?”

安永听罢玉幺的话,一脸为难地看着她,神色极复杂:“我从没那么做过,你让我再想想。”

“做就做了,有什么好想的,怂包!”玉幺攀在安永身上,指着自己忿然道,“喂,我也不要你负责啊,不要你负责!”

“唉,我已经够乱了,你别火上浇油……”安永被她一闹更加头疼,郁闷地侧身躲开她。

“哼,又和我打马虎眼是不是?”玉幺乜斜起双眼,附在安永耳边,语气却忽然变得认真起来,“这种事,不怕天不怕地,就怕玩不起。最要命的是那个人还是皇帝,你惹了他,今后还想怎么躲?”

安永闻言一怔,而后沉默了许久,却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事是我走错了一步,今后……也只能得过且过了……”

玉幺在灯下目光闪烁地望着他,撇了撇嘴角不再说话。

在处理感情纠葛这方面,安永一向很信服经验丰富的玉幺,于是纠结到第二天,他到底还是不自觉地采纳了玉幺的三“不”方针,有意无意地敷衍起奕洛瑰来。奕洛瑰自然能够察觉到安永的疏远,然而他根本来不及追究缘由,便已在京中的三催四请下班师回朝。

安永一行则留在百废待兴的赣州城中,为治水又足足盘桓了一年,这才在神麚七年八月启程返回了新丰。

安永原本以为,如何应付尉迟奕洛瑰会是自己回京后最大的难题,却不料暌违两年之后,首先登门找上自己的,竟是崔氏一族中的长辈。一向喜欢充当狗头军师的玉幺这一次竟没插手,因为族中长辈过问的事非同小可,正是永安公子悬置已久的婚事。

“你要是实在坚持不住,就把我给娶了吧!”玉幺笑嘻嘻地看着焦头烂额的安永,向他毛遂自荐。

安永没好气地瞥了玉幺一眼,怏怏不乐地开口:“我已经向长辈们表过态了——因为愧对母亲,这辈子我矢志不娶,情愿从族中过继一子来继承家业。”

“你正当大好年华,他们能同意?”玉幺有些不信地反问,说话间神色却已悄然改变。

安永却耸耸肩,据实回答:“他们当然同意了,而且还很高兴。”

“操!那帮势利的老头子……”玉幺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抬眼盯着安永问,“你真打算这样做?”

“为什么不呢?”能够逃离婚姻束缚,安永当然乐得答应,于是不甚在意地嘱咐玉幺,“过几天族中适龄的男孩都会到府上来,你正好可以帮我挑选。”

“喂,我说你够了……挑选继承人这种事,老子不干。”玉幺突然毫无征兆地发起脾气,一把摔了手中的扇子,恶狠狠地质问安永,“崔永安,你他妈的到底有没有把老子放在眼里?!”

玉幺爆炭似的火气让安永猝不及防,一时之间只能茫然地望着她问:“你怎么了?好好地发什么脾气?”

“因为老子的耐心都陪着你耗尽了!”玉幺一骨碌从席上爬起来,叉腰站在安永面前,居高临下地瞪着他怒吼道,“崔永安,老子我跟着你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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