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酒后乱心
眼见新人双双拜下,司仪立刻高喊:“礼成!” 那些花鸟鱼虫的妖修们个个现了原形,欢声笑语,围了上去,又有各色礼花升腾,还有彩色鱼儿、法宝凑趣,热闹非凡。 珍馐美味、美酒佳肴,亦是流水一般送上。 幸而大殿宽敞,由得众妖折腾,看在凡人眼里,只怕又是一场群魔乱舞。 司华钧亦手持青铜酒盏,品尝千年灵珠草酿制的美酒,另只手却握住了林方生。触感温热,将林方生略显冰冷的手指尽数包裹。 那边厢,众妖已簇拥一对新人往侧殿新房涌去,就要大闹洞房。 林方生想起先前种种误会,一时尴尬,一时释然,并未将手挣开,任由他牵住。待目送群妖离开,便打破沉默道:“妖界这婚礼风俗,好生奇特。新娘招摇,又由宫主亲自送到新郎面前,种种礼仪,与人界迥异,这闹洞房,却又殊途同归。” 司华钧牵住林方生右手,引他往内殿行去,也是笑道:“妖物天生天养,何需礼仪束缚,不过是学你们人界一些规矩风俗,挑挑拣拣、删删改改,选些合意的自用罢了。” 女妖以容貌自傲者,自是不肯遮掩面貌;以娘家人亲自送至新郎面前,却是示威之举,往往由娘家最强者出面,为的是警示新郎,善待自家女儿。 这群虎鲸,并无家长,故而就由首领出面,也是司华钧一番心意。 至于闹洞房,这等热闹有趣之事,自是原封不动学了过来。 林方生听得有趣,一路行来,已返回他先前睡处,与司华钧坐下对酌起来。 “安海乃我身边第一臂膀,又是这水晶宫侍卫之首,他肯成亲,娶的又是虎鲸家长女,于我而言,自然是大喜。”司华钧提起细颈白瓷凤头壶,为林方生注满千年灵珠酒,继而笑道,“却并非骗你。” 林方生思及先前举动心绪,又有些赧然,掩饰般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那酒入口甘冽,滑入腹中,便立时腾起一团火来,脸色便跟着有些泛红,道:“我亦不曾……”停了一停,终是承认了,“便是当真误会,不过小事而已。” “不过小事?”司华钧重复一次,却是伸出手来,轻轻握住林方生垂在肩头的一缕黑发,狭长明亮双眼,微微半眯,眸色亦是深沉下来,隐约竟与公冶明镜入魔发狂之时,紧盯他的眼神有些相似,“初时不过见你单火灵根,资质之佳,世所少见。若行双修,于我修炼有大益处。” 林方生未料他提及此节,微愣一下,反问道:“初时?” 司华钧略一点头:“初时。”又给彼此斟酒,淡金酒液,酽酽醇香,晃动之时,反射点点金红烛火,远处热闹喧嚣,亦是遥远无踪、飘忽不定,“而如今——” 林方生任他把玩发梢,端起酒杯,酒液略一沾唇,继而饮下,却低眉敛目,神色平和,并不肯看司华钧双眼:“而如今,又如何?” 司华钧不答反笑,起身绕过圆桌,将他抱在桌上,嘴唇正正印在颈项之上,酒意熏然,唇舌温柔,烛光摇曳,纱帘轻扬,便有了几分旖旎之意。“你等人修,最爱卜算推衍,窥人心测天机,不若也算一算,如今究竟如何。” 那千年灵珠酒,却是后劲霸道,林方生亦是微醺起来,四肢慵懒,手指自司华钧肩后长发滑过,微微蹙眉,却并未将他推开:“我师从万剑门,只修剑道,并未学过推衍之术,只怕要让宫主……” 失望二字尚未出口,就觉颈侧微微刺痛,竟是被咬了一口。 林方生倒抽口气,欲待避开,却反被司华钧压在桌上,一双妖蛟泛金眼眸,将他牢牢锁定。“唤声钧哥哥,就为你那小宠解印。” 这等无赖行径,却叫林方生气得失笑,坐起身来:“不若送你一幅对联。” 司华钧含笑拊掌,道:“如此也好,我这寝殿,门廊空空,正好留下娘子墨宝。” 林方生恼他三番五次挟恩图报,步步紧逼,有心给他个教训,自是当仁不让,推门来到殿外。 仗着几分酒意,面色薄红,双眼亮若星辰,往门前一站,掐个剑诀,就有飘然洒脱、天外飞仙的气势。 红蛟寝殿大门两侧门廊,乃是自深海取元灵赤火岩雕琢而成,色呈火红,质地坚硬,只简单雕琢些云纹在上,失了些精致,却更显大气磅礴。 林方生便取召出灵剑,两柄剑游鱼一般,灵动异常,盘旋环绕在剑修身侧,又随他动作,左右开弓,往门廊柱上激射而去。 当一声巨响,那两柄灵剑却是被禁制齐齐弹开。 林方生更是恼怒,扭头瞪那妖修:“既要我题字,为何不撤下防御?” 司华钧静立在旁观望,看他一双醉眼迷蒙,似嗔似怒,不由弯起嘴角,含笑扬手,便将门廊上禁制撤去,又柔声道:“是为夫大意了。娘子请。” 林方生见他乖觉,心情便好了一分,再度催动灵力,心分两用,灵剑在坚硬岩柱上划出深痕,一时间碎屑飞溅,两柄灵剑同时刻下大字。 刻字之时,安海却是披着件忙乱中取来的大红外衫,提着两柄鎏金大锤匆匆赶来,身后亦跟随一队正值酒醉、东倒西歪、奇形怪状的虾兵蟹将,神色紧张急奔过来,犹自喃喃念叨:“怎……怎会内殿遇袭?宫主……” 跑得近了,就见林方生正指挥灵剑攻击门廊,雕刻出两行大字,自家宫主却一脸温柔,在旁注视,神色悠闲,只差拍手叫好。不由怔住。 司华钧见安海赶来,方才醒悟一般,转身示意众妖退散:“仙师要为我这寝殿题字,忘记知会于你,倒累你白跑一趟。” 安海自是连道不敢,又好奇往那朱红门廊上一望,却见上联是:拼命占便宜,下联为:宁死不吃亏。 笔划洒脱肆意,清俊刚直,又隐隐带着一股怒气,看得久了,心神亦是一颤。 不由赞了一句:“好字!” 林方生听见安海毫无机心的赞美,心情大好,又掐个指诀,在大门上方刻下横批四个大字:妖怪本色。 这其中寓意,更是入木三分。 他本意只是要激怒红蛟,谁知那群侍卫妖怪却率先叫好起来。 一个扁圆鱼头、浑圆双眼的妖修点头赞许道:“我等妖修,正应遵循这十字箴言,稳守地盘,但凡从我北溟水晶宫领域过者,雁过拔毛、鱼过剥鳞,绝不放过任何便宜!” 另一个一身通红,形似巨虾的妖修紧跟而上:“正是如此,仙师不愧为宫主挚友,宁死不吃亏五字,岂非正是我辈风骨所在。” 其余诸妖,亦是纷纷迎合赞美。 常言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纵使林方生道心清明,此刻却也听进吹捧,半是羞愧、半是飘飘然起来。 嘲讽不成,只得收了灵剑,才一迈步,便脚步虚浮踉跄,被司华钧抱起来。 司华钧驱散众妖,将林方生抱在怀里,返回寝殿,笑道:“娘子不辞劳苦,为寝殿题字,为夫很是喜欢,不妨将这宫中各处门廊,皆留一幅对联。” 林方生虽已金丹修为,那千年灵珠酒却实在浓烈,如今酒意上头,适才又催动灵力运行几个周天,更是醉意上涌,豪气万千,竟是攥住司华钧衣领,皱眉凑近瞪视:“你这妖怪,惯会打人主意,这回却又设了什么陷阱?” 而后天旋地转,已是陷身进柔软织物当中。 又听司华钧在他耳边温热吐息,柔和低语:“娘子已在笼中,何必再设陷阱。” 那撩人亲吻,酥酥麻麻,热热痒痒,自耳垂往颈侧游弋,与半醉酒意一纠缠,竟是放大数倍一般,被轻轻触碰亦觉愉悦难当,林方生不由长长喘息出声,就觉热流涌向胯间,孽根竟有觉醒之迹。 宽大床榻里,二人身躯纠缠,火热厮磨,衣衫却不知扔到何处去了。 林方生神识迷蒙,只觉通身火热,又贴上司华钧滚烫肌肤,贴合细腻触感,妙不可言。不由沉沉叹出声来,伸手环住妖修后背,更深往怀里贴去。 妖修亦是气息火热,一双深邃瞳孔,渐渐化为金色杏眼,探手将林方生两腿分开,沉身贴近,又低头吻上他散发酒香的嘴唇,辗转勾缠,吮咬啃噬,哑声道:“有朝一日,我定取赫连老道与征漠小儿项上人头。” 林方生虽是酒醉昏沉,这句话却听得清楚,迷蒙星眼,一瞬间冷澈清明,刺进司华钧眼中,竟是奋力翻身,将妖修压在身下,扣住他肩膀,冷声道:“若要动我师门,先过我这一关。” 话音才落,就觉一条滑腻温热之物纠缠上他腰身,司华钧不见踪影,却只有一头灿若云霞,通体赤红的蛟龙盘踞床上,一边缠绕腰身,一边以两只铁铸般利爪抓握手腕,将林方生卷缠起来。 红鳞片片犹若火光闪耀,触碰时温热坚硬,更有硕大滚烫之物,强硬顶在腰间。 蛟龙一双金黄杏仁眼中,泛着戏虐笑意,将修长身躯缠绕林方生胸膛上,红鳞又热几分,更是张开,自胸膛突起上暧昧刮蹭而过。声音却是不变,低沉韵致依旧:“既然娘子相邀,那为夫便过上一过。” 胸口细微刺痛与热流,陡然渗入骨髓,林方生紧咬牙关,却又清醒几分,冷下脸来,抬腿要将水桶粗的妖蛟自身上踢开:“人形便罢了,这等妖孽……呜……” 那妖孽却是不等他说完,就已迫不及待,提枪入港,珠光宝气的龙身,亦是有力耸动,红霞攒动,在色彩雅致的垂帘上映出璀璨光辉。 林方生白了脸色,只觉内心某处藩篱,轰然倒塌。那合欢符纹却如见亲人一般,迫不及待拥紧了闯入的贵客,任凭它顶弄厮磨,撞击讨伐,如潮愉悦,冲击得识海七零八落,就连蹬踹亦是无力,终究四肢脱力,敞开任凭妖孽予取予求。 喘息低吟之声愈加粗浊浓重,又响了一夜。 待到天明时,林方生醒转,红蛟已不见踪影,却见司华钧单手支颐,正垂首含笑看他,眉眼之间,皆是柔情。 林方生便忆起这妖孽前夜种种得寸进尺来,脸色一黑,就要起身。 腰间刺痛传来,不由往后跌倒,便陷入妖修温暖怀中。 司华钧倒也不再逗弄,反倒体贴为他揉腰,又道:“将那小宠取出来罢。” 炎夜甫一出现,就被大妖火属灵气熏得通身难受,软趴趴匍匐在床边不动。 司华钧单手搂剑修在怀,懒洋洋倚在床头,右手指尖一点火红灵气,在半空徐徐描画出复杂轨迹。 林方生见他施为,符纹复杂优美,描画动作亦是优雅闲定,雍容无比,一炷香功夫,才见半空那团繁花一般红艳符纹,起笔与落笔衔接一处,顿时红光大盛,宛若巴掌大一块赤色玉佩,精雕细琢,缓缓沉入寒狼眉心。 炎夜额头白毛却被烧焦,黑黝黝一圈,可怜不已,却是合上眼睛,再度沉睡起来。 司华钧收回手,复又环在林方生腰间,亲昵吻在颈侧肩窝,道:“我与他属性相克,故而有些冲突。幸而符纹五行皆容,却无大碍,只叫他受点皮肉外伤而已。待他醒来,七绝印便解了一半,另一半,却需往流越冰原一行。” 流越冰原远在妖界极南之处,与魔域相邻,环境险恶,凶兽极多,却是金丹真人修炼的好去处,林方生如今,正是去得。 此时便颔首道:“劳烦宫主。” 司华钧却不满起来,勾住他腰身,咬在耳垂上:“既知是劳烦,唤声钧哥哥,权当酬劳。” 林方生被咬得酥麻痛痒,不由背脊一僵,随即坚决将那妖修推开,自去穿衣。 妖修更是不满,横卧床上,冷起一双凤目:“流越冰原既远又偏,若是不肯叫,不去也罢。” 林方生穿衣动作一滞,却是灵机一动:“若是兄弟相称,我师尊便成了宫主长辈,于理不合。” 司华钧一愣,深觉此言有理:“如此……还是叫相公吧。”复又自言自语摇头,“不妥,不妥,若是相公,赫连老道还是占了便宜。这却如何是好?” 一时间竟是愁眉深锁,一筹莫展。 第四十一章:流越冰原 二人稍作整备,便离了北溟海,往南方冰原遁去。 司华钧却未用法宝,而是召出一头通体墨蓝,体型巨大如山岳的海兽,携林方生一起,立于海兽背上。那海兽发出一声悠长低沉的嘶鸣,庞大身躯分波破浪,竟行得又快又稳。 正是清晨时分,阳光正好,照得北溟海面如一块巨型蓝宝石,海天一色,疾驰的劲风被结界化解成徐徐清风,带着海潮味道,撩起二人衣袍发梢。便有几分道骨仙风,凌云化仙的气势。 司华钧又取出一枚玉符,乌沉沉线条在半空盘旋扭曲,汇集成山水路线,深潭陷阱之态,正是流越冰原堪舆图。 图上标识甚是详细,司华钧便为他一一讲解,何处有冰川涌动,何处有猛兽栖息,何处又有天才地宝。最后更是取空白玉符,将堪舆图仿制一份,叫林方生妥善收藏。 又叮嘱道:“流越冰原危机四伏,妖兽都在四阶以上,若是不慎与我分散,切记按堪舆图记载,避开危险,不可冒进。” 林方生虽觉他有些罗嗦,仍是承了情,应声是。 司华钧见他言辞和顺,自是心情大好,一路行来,饱览海景。时而有七彩飞鱼自头顶越过,时而有鲛人追逐,嗓音清婉,歌喉动人。 如此游览,六日之后方见蔚蓝海面上浮冰日增,海兽速度,却慢了下来。 司华钧道:“前方极寒,蓝儿若是再往前,亦有损伤。” 林方生颔首,便唤出飞剑,二人凌空而立,目送那名唤蓝儿的海兽恋恋不舍嘶鸣几声,方才一个翻腾,沉入海中,不见踪影。 此时吹来的海风,却是有些刺骨冰寒了。尽管修真之人寒暑不侵,林方生却仍是感受到凛冽寒意,遥遥望向数千里外一道森白雪线,不由感受到造物神奇。 此时却有一件温暖披风落在他肩头,不知是何种妖兽皮毛所制,绒毛细软生温,将阵阵寒风,阻挡在外。 司华钧又为他拉起黑色兜帽,将林方生严严实实包裹起来,边缘一圈油光水滑的黑色皮毛,更是将这剑修衬托得面如冠玉,俊逸出尘。 林方生扭头看去,司华钧自也披上一件披风,皮毛深紫,流光溢彩,亦非凡品。一黑一紫,却也很是般配。 飞剑风驰电掣,离冰原渐近,又过了小半天,终是抵达。但见眼前银装素裹,冰山参天,寒风卷着冰雪,呼啸盘旋。 林方生收了飞剑,落在一片平地之上,足下皆是皑皑白雪,冰冷风雪甚至丝丝缕缕,剥离灵力,这冰原劲风,果然霸道。 司华钧周围,却张开一道无形防御,林方生站在妖修身侧,亦感觉到劲风削弱,被稳妥保护在内。这片区域乃冰原边境,冰寒劲风之力,金丹期人修勉力可以抵挡,对八阶巅峰的妖修而言,却不过小菜一碟。 至于此间妖兽,在火属蛟龙灵压释放之时,便心知大敌来袭,远远躲了开去,更不敢近前。 原以为冰原险阻,定然举步维艰,如今却如闲庭信步一般,自平原穿峡谷,宛若在大块水晶堆砌之地行进,行了半日,也不见半点土着妖兽动静。 林方生与司华钧五指交扣,眼见得一片白丘接一片白丘,景致精美却单调,终是忍不住问道:“究竟要去往何处?” 司华钧微微一笑,柔声答道;“得娘子相伴,无论往何处去亦是甘愿。” 林方生见他惫赖,一时无语,过了片刻,终究不悦,皱眉斥道:“莫再拿我当闺阁女子一般耍弄,成日玩些口舌之利,累也不累?” 司华钧却笑得愈发柔和,停在一株通体雪白的杉树之下,抬手轻轻抚过他脸颊,“为夫句句发自肺腑,却被娘子鄙如弃履,未免叫人伤心。” 林方生更是沉下脸色,一语不发,只冷冷瞪视妖修。 司华钧无法,只得收回抚摸的手指,指向远方一道高耸冰川,道:“那处山川之中,有上古大妖遗留洞府,那洞府自成一个法阵,乃是万法归宗阵。” 林方生虽于符纹一道知之甚少,却也听闻过万法归宗之名。此乃昔日大能所创最高阶法阵之一,上能引天地神通,下能融五行灵能,进可攻、退可守,乃无所不能的法阵。 此时闻言,不由神色一动:“此阵有何用?” 司华钧笑道:“此阵有大用,七绝印乃忤逆天机的符纹,若引动此阵,自然得解。” 林方生自是信他此言,却又微微皱眉,疑窦丛生:“为何宫主如此好心?” “自是娘子……”司华钧见他神色不悦,笑得更是柔和,“我滞留八阶巅峰时日已久,得娘子单火灵根之体相助,如今却有点进展。那万法归宗之阵,或可助为夫突破至九阶。” 妖兽九阶修为,与人修化神后期相当,修至巅峰,再进一步,即可迎接天雷,渡劫成仙。司华钧毕竟堂堂一方霸主,又有真龙血脉,修炼迅速,亦非寻常妖兽可及。 林方生心神略震,不由为司华钧感到一丝喜悦。本待开口,祝他早日渡劫化龙,荣登仙界,却又听司华钧冷嗤道:“那赫连老道不过化神而已。待本座突破九阶,化龙成仙,再去捏死那老道,不过举手之劳。” 林方生听闻此言,又沉下脸来:“若你再对我师门心怀杀意,那便不劳宫主费心,我等就此别过。” 司华钧见他说得严肃,只得作罢,转头却见十丈开外的平地上,有粼粼白光缓慢起伏靠近,便扶助林方生肩膀,往身后一推。 不过刹那,那片白光就立刻暴起,冰屑雪花,在半空纷纷扬扬,更被劲风卷得四散飞扬。白光之下,却是密密麻麻,飞起成千上百只冰蛾,翅膀抖上一抖,便有无数冰蓝粉末卷在雪粉中,四散而去。这小冰蛾不过二、三阶妖兽,灵智尚未开启,通体透明,隐隐带蓝色,小者不过拇指大小,大者却足有一丈,翅上有毒粉,若是吸入、甚或只是皮肤沾上,便可侵蚀神识,产生幻觉。 林方生当机立断,召出灵剑,在两人周围布出五十四柄的天罡地煞剑阵,隐隐轰鸣,闯入飞蛾群中,一通绞杀,却是漫天碎尸冰屑翻飞,又被司华钧一道火焰烧了个干干净净。 一波冰蛾才被烧光,又一波冰蛾又自地下腾起,司华钧眉头一挑,扬起修长手掌,又划出几个简单符纹,流星一般,激射到雪地之下,刹那间红光暴涨,轰然爆炸,就有一条高近两丈的冰蚕自冰层下窜出来,头顶尚徐徐冒烟,却是被司华钧方才炸得外皮焦黑。 那冰蚕长相与农家饲养的桑蚕并无二致,唯独通体白色近乎透明,体型又庞大,一张口,便见口器之中利齿密密麻麻,只怕一口就可将人拦腰咬断。 一双黑溜溜眼睛却是灵动异常,打量那一人一妖,似在考量如何下口一般。 透过剔透外皮,亦可见这冰蚕体内一颗湛蓝光亮的妖丹,灵力充裕,灵压亦是惊人。 这竟是个七阶巅峰的妖怪,虽比司华钧尚有不及,却胜在地利之便,火属妖物,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威力势必大打折扣。纵是加上林方生金丹真人之力,也未必讨得了好去。 司华钧却丝毫不以为意,冷笑道:“区区爬虫,也敢在你爷爷头上动土。”指诀一转,便有无数火弹激射而去,落在冰蚕厚皮上,烧出一个接一个大大小小坑洞,直烧得那妖孽吱吱乱叫,就地一滚,避开火弹,又朝二人张口,吐出一股水桶粗的冰蚕丝来。 那冰蚕丝遇冷而凝,张开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当头罩下。更有无数冰蛾见缝插针,亦是袭击而来。 司华钧笑道:“来得好。”指端金红灵气,随他勾画描绘在空中成型,动作仍是潇洒随意,那符纹复杂难辨,却顷刻即成,成型之时,光芒大盛,立时化为一条火龙,低沉咆哮出声,竟如有灵性一般,朝那蚕丝大网冲去,又张口喷出火焰,便将蚕丝烧出一个大洞,继而左闯右突、横冲直撞,便将整张网烧得七零八落。 剩余部分,亦被林方生操纵灵剑,绞为齑粉。 那冰蚕见一击不成,又嘶叫一声,身躯翻转,竟是涨大数倍,仿若化为一条冰龙,当头朝二人砸下。林方生斗得兴起,亦是指挥灵剑,五十四柄合为一体,朝着腹部疾冲而去,竟将那厚实外皮刺破,剑尖扎在蓝色内丹之上,透皮而出。 那冰蚕庞大身躯痛得扭曲挣扎,却悬在半空不得落下,伤口处渗出的血液却是淡蓝色,在这等冰冷境地亦不凝结,犹若一股小小瀑布,滴滴答答自半空落在冰面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冰蛾纷纷回转,停在冰面一滩液体上啜吸起来。 林方生凝目细望,方才见冰蚕身下有无数灵力细丝纵横交错,把这千钧重的虫体悬在半空,如今冰蚕气绝,方才缓缓降下。 这等灵力细丝,既刚硬又灵巧,几如实质一般。司华钧实力,应是远胜同阶法修。 带冰蚕坠地后,就有更多冰蛾,不再攻击他二人,而是飞到冰蚕尸体上,啜吸啃咬,不多时便覆盖满。 司华钧方才收回灵力细丝,又顺势轻轻抚摸林方生头顶:“收好蚕王妖丹,即是冰属内丹,留下给你那小宠做零食,却也不错。” 林方生暗自佩服司华钧能力,竟未曾抗议他抚摸头顶,又收回灵剑,摘下剑尖龙眼大妖丹,近看更是纯净蔚蓝,煞是好看,却触手冰寒,林方生便依言而行,将妖丹收入空玉匣之中,复又跟上司华钧脚步,奇道:“为何不随我遁剑而行?如此行进,颇费周折。” 司华钧脚步停下,笑道:“你且尝试御剑。” 林方生自是召出飞剑,又纵身跃上剑光,孰料才升至半空,就觉一股吸力将脚下飞剑陡然一拽,他亦随之跌落,司华钧跃起,便将他抱在怀里,重新落地。那飞剑亦跌落冰雪地上,咣当一声。 “这是……为何?”林方生惊奇不已,竟是忘记被妖修横抱怀中,倒乐得司华钧温香软玉,抱着不放,迈步而行。 “流越冰原,冰雪怪异,若非土生土长,有皮毛隔绝,外来者灵力皆会加速流逝。你这等御剑而行,耗费灵力乃平时千百倍。故而一入冰原,便不可御剑。”司华钧见他神色,便知其心意,继而补充,“你那天京阁日行百里,在此地,只怕日行十里亦不足。” 林方生方才打消念头,随即却是一怔,脸色便涨得通红:“放我下来。” 司华钧却大笑道:“以你如今修为,若与我并肩而行,不过徒劳费时,还是为夫带娘子行进,还可快些。” 随即将剑修往怀里搂得紧些,陡然加快速度,就见纯白冰原上一道黑影,飞速掠过。 第四十二章:万法烈焰 林方生犹若置身扁舟之中,一路颠簸,只得环住那妖修颈项,风声凛冽自耳畔刮过,眼前白茫茫雪景,玉树琼花,雪壁冰崖,亦是汇成一幅深浅不定的银白画卷,转瞬被抛到身后。 这等速度,便是御剑与之相比,亦不过快上几分罢了。 待二人抵达巍峨冰川,仰头望晶莹山崖高千仞,被夕阳一照,便幻化出瑰丽霞光万千,鹅黄橘红、绛紫碧绿,交错变换,美不胜收。 在冰川崖脚下立定,司华钧才将林方生放下,又道:“青圣洞府,就在此处。” 林方生却只见眼前一片平滑如镜的冰块,光可鉴人,又浑然一体,并无缝隙,心知定是以法阵封闭,寻常人等,无法得其门而入。 却难不倒红蛟妖修。 司华钧自纯黑披风中伸出手来,指端红光,便没入冰壁之中,便描绘出形如如意结的一团符纹,渐渐隐没寒冰内。 不多时,那冰壁隆隆作响,自四周落下冰晶碎屑,显出一道两人高的拱形入口,内里一道走廊,幽蓝光影,清冷孤寂,蜿蜒至深处,头顶脚下,俱是冰雪世界,说不出的晶莹华美,道不尽的剔透精致。 林方生道:“这上古大妖,品位不俗。” 司华钧却是不以为然一哂,复又牵住林方生右手,缓步进入那水晶雕琢一般的回廊:“就地取材罢了,冰属妖怪,诸多受限,只能偏安一隅,自古以来,成大器者寥寥。” 言辞之间,颇有股睥睨苍生的自信。 林方生却思及炎夜,又起几分怜惜之意。神识在天京阁中一扫,却见那小狼沉睡不醒,不由皱眉道:“为何炎夜昏睡如此之久?” 二人已行至回廊尽头,却见成排冰晶阶梯,盘旋而上,想来是深入山腹,又向上延伸,四处安静,竟连呼吸与脚步声亦是清冷回荡,空旷不已。 阶梯两旁,冰晶棱角分明,利刃钢枪一般纵横悬顶,被冰壁内镶嵌的夜明珠一照,便折射出万般光影,炫目迷离,置身此处久了,竟有眩晕的征兆。 好在这一人一妖皆是意志坚定之辈,倒不至于把这点小困扰放在眼里,仍是拾阶而上,司华钧亦为林方生耐心解惑:“寒狼子嗣素来艰难,只因母狼怀胎三十年方可生产,期间重重危险,难以道尽。那七绝印自结胎侵入,至今三十余载,与元神丹田结合甚深,故而剥离消解之时,叫他元神沉睡,方不至损伤过重。”复而又补充,“若非娘子着紧,我可懒得伺候这小东西。” 言语之间,尽是邀功之意。 林方生见他如此,只得道:“有劳宫主费心。” 剑修嗓音清朗,在这片水晶剔透的空间里回荡几下,愈见明澈沁心,落入妖修耳中,几同天籁。 司华钧突将林方生压在冰壁之上,手掌贴合腰侧摩挲,眼中欲念又起:“娘子若是喜欢,为夫便去捉拿整窝寒狼,供你玩耍。” 林方生被他压制,火热灵气,透衫而出,隔绝冰寒,却是舒服得紧,只是在厢房中便罢了,如今冰天雪地,又身在上古洞府,危机四伏,哪来的闲情逸致。 故而只是抬手将他推开:“若是触动机关……” 话音未落,却听头顶传来咔咔响动,脚下阶梯隐隐振动,两侧冰壁,亦是缓慢合拢。 司华钧叹息道:“你身为剑修,何时却学了言灵之术,如此旁门左道,有伤天合,不好。” “这……不过巧合,休要胡说!” 调笑之间,一人一妖亦是提息凝气,飞速奔跑,晶莹冰墙上,只映出一黑一紫,两条一闪即逝的模糊影子。 那冰雕台阶盘旋而上,他两个不知转了几圈,方才见眼前豁然开朗,有一道半透明大门正缓缓敞开,又一鼓作气,加速向前,闯进大门之中,那冰壁最终合拢,堪堪夹住林方生一点斗篷下摆,猛力一拽便行挣脱。 待冰壁合拢,四周立时安静下来。这冰山之中,别有洞天。竟是个足可容纳千人的大厅,这一人一妖置身其中,渺小不已。 两人合抱粗的冰柱参天耸立,若是细数,正是九九八十一根,暗合阳极之数。穹顶晶光闪烁,却是巧具匠心,雕琢出无数星斗,又引阳光照耀,权充星光,故而宛若永夜之星辰,辅以符纹,可引动天机。 正是万法归宗阵的一部分。 司华钧道:“可将寒狼取出。” 林方生依言而行,取出沉睡幼崽,放置在一根冰柱之下。司华钧有取出上品灵石,轻轻放置在柱身凹槽之内。九个凹槽,九枚灵石,均匀分布柱体之上,安置完毕,冰柱灵气充盈流转,散发出耀目冰蓝光芒来。 妖修复又一扬手,无数晶亮光点,流星一般激射四散,清脆碰撞卡进凹槽,叮叮当当镶嵌冰柱之上。 林方生见状,亦是不甘示弱,剑气凝丝,操控灵石,飞射而出,如法炮制。 一时间悦耳敲击,如雨落下,好不动听。 不过盏茶功夫,八十一根冰柱,每根尽皆镶满九颗上品灵石,灵力几欲凝结化为浆液,在这片空间之中,光华大盛,冰蓝光彩强烈遮蔽,竟是照耀得连脚下阴影亦消失无踪。 林方生便觉有威能强大无匹,自四方悄无声息漫卷而来,引天地至高法则,缓慢渗入此地。衣摆发梢亦是无风而动,丹田内气机翻腾,竟连合欢符纹亦是被唤醒,自顾自火热激动,不由得闷哼出声。 司华钧却笑道:“万法归宗阵,果真名不虚传,娘子稍待片刻,成事之后,便来抱你。” 而后身形一动,化作蛟龙之形,在八十一根冰柱之间盘旋游走,便有九道赤金光彩,将龙身尽数包裹其中。 林方生亦是灵力翻涌,退至炎夜身旁,盘坐调息,将欲念压下。 一时间灵台清明,唯有雄浑灵力,盘旋四周,扎入经脉之内,竭力充塞。 此后不知过了多少时日,那紧闭双目的白狼终是睁开双眼,冰蓝眼眸射出锐利光彩,又利落爬起身,仰头长啸起来。 那长啸却再无半分稚嫩,反倒苍凉孤清,穿透寒冰洞府,遥遥传向远方。 林方生亦是心思振动,睁眼看去。却见一道几乎捕捉不了的白光,倏然自身旁窜出,炎夜便不见踪影。 一时间焦虑起来,神识四扫,却被冰壁层层阻隔,穿透不得。 入口大门早已关闭,严丝合缝,如今竟找不到出口。 法阵中心,依旧有红光攒动,妖修原型隐匿其间,全无动静。林方生又不愿打搅司华钧修炼,只得耐住性子,手掌贴合冰壁之上,尝试以神识寸寸渗透。 才进展半尺,已是吃力无比,冷汗涔涔,丹田之中,灵力竟有枯竭之相。 正当此刻,就听头顶那片红云之中,陡然传来一声龙吟,低沉咆哮之声,震得脚下冰层随之震颤,竟有几根冰柱,亦是随之爆出裂纹。 红云激烈翻涌,渐渐被黑气纠缠侵蚀,林方生凝目望去,却见那赤红蛟龙与一个巨大黑影缠斗起来。 那黑影竟似魔气凝结而成,近似人形,头生一对尖角,一对利爪与红蛟两只前爪牢牢扣住,彼此角力,灵压宛若水波,一圈圈震荡开来,冰柱亦是自近而远,根根裂开,尖锐声音与那两只怪物搏斗咆哮混杂一处,强烈声响,在冰山内壁里回荡,层层重叠,一时之间只觉音浪袭人,再听不见旁的声响。 林方生见势不妙,紧握长剑在手,却被强大灵压冲撞得站立不稳,眼前一黑,胸口一闷,竟是吐出血来。 却听红蛟暴怒咆哮,口吐烈焰,朝那黑影猛烈侵袭而去,复又一摆长尾,狠狠砸在林方生身上。 那沉重冲力撞得他浑身剧痛,骨骼几欲寸断,躲闪不及,身体竟被一股灵力卷住,往一旁撞破冰壁,顿时寒意侵袭,四周空空落落,无处着力,最后重重跌落在一片冰雪之中。 冰原雪粒,触及人修肌肤,便贪婪吸取灵力,便如饥饿许久的水蛭缠身一般。 这一切电光火石,林方生只及张开剑域,把那些雪粒阻隔在外,汲取之力,亦不过减弱几分,却附在剑域外围,点点削弱。 左首上方峰顶,接二连三传来爆炸之声,惊天动地,震得整座冰川微颤,更有无数冰晶灵石,被炸裂四散,更有些许落在林方生身侧附近。 就见暗蓝天空,有九曲盘龙,火红耀目,与一人形牛角的怪物彼此纠缠争斗,而后空中裂开一道裂缝,缝隙之中黝黑无光,深不见底,便如一张大口,将那一蛟一怪,尽数吞没。 林方生单手握剑,惊呼道:“宫主!”一点声音,却被猛烈寒风吹散在苍茫峰顶,几不可闻。 爆炸余波却不曾消散,隐隐振动越来越强,犹若万兽奔腾,隆隆之声雷霆万钧。林方生脚下雪坡亦是随之下滑,站立不稳之时,头顶就有雪瀑,铺天盖地,浪涛一般当头狠狠砸下。 千钧重压当头罩下,险些便将林方生剑域砸扁,林方生全力催动灵力剑意,硬生生扛住,身躯却是不由自主,被大力上抛下拽,在白雪之中翻滚起来。 这一场雪崩,足足两个时辰方才停下,万法归宗大阵连同大妖洞府,亦是分崩离析,再不可存。那冰川峰顶坍塌过半,面目全非。 林方生却被压制在层层冰雪之下,便如落入蝗虫堆中一株青苗,眼看要被蚕食殆尽,剑域被啃噬渐渐压缩,一丈,半丈,三尺,一尺…… 林方生取出一枚中品灵石紧握手中,汲取灵力,再度催动剑域,只是先前被红蛟与那怪物争斗之时释放的威压波及,便受了重伤,如今全力运转灵力,那伤痕累累的经脉便不堪重负,剧痛崩裂。一时间全身痛楚,不堪忍受。 他只咬牙坚持,又取出天京阁,自枯竭经脉中挤出些许灵力,渡入机关。天京阁吱嘎作响,勉强在雪堆之内撑开一些空间,林方生方才得以喘息,进入阁楼之中,却见楼中阵眼的上品灵石,眼见着自璀璨生光飞速暗淡。 这等灵力耗费,实在惊人。 他不顾内伤深重,强撑住立于阵眼石壁之前,取出一枚极品灵石,嵌进凹槽之中,灵石光彩,亦是渐渐黯沉。好在天京阁仍受控制,却是一寸寸顶开雪层压迫,朝冰原之上行去。 过不得多时,灵石又再耗尽,林方生毫不犹豫,又补上一枚。好在他身家丰厚,此时保命,自是丝毫不吝惜。又趁此机会,吞下丹药,飞速调息回复。 只是世间之事,往往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林方生如今最虚弱之时,却有燥热难耐之感自体内升腾,合欢符纹竟是发动了。 天京阁换过几次灵石,被那层层吸血怪物一般雪粉包裹,艰难上行,如今亦是灵力运转过度,房檐廊柱,尽数崩裂,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禁制结界亦有裂缝,便有些许雪粉,稀疏落入院中。 林方生紧咬牙关,只觉汗水自额头滑落,突然眼前白光一闪,便自阁内弹出,千钧一发之际,又再张开剑域,随后却是重重跌落雪层之上。头顶劲风漫卷雪花,竟是,自雪层内逃脱了。 他心神一松,四肢俱是酸软火热,再支撑不住,奋力支起半身,头顶雪花,却渐渐停了。 恍惚之间似有锐利森冷双眼注视,又有暖和身躯贴近,林方生伸出手去,似是抓住一片火热软毛,之后便不省人事。 第四十三章:白狼献身 若是此刻有人自上空俯视,便可瞧见一头体型庞大的白狼,正低下头颅,设法将一名相貌俊秀,却脸色惨白、昏迷不醒的青年修士驮到身上带走。 那修士正是林方生。 待他自昏迷中醒转,识海里却是混沌一片,只迷蒙之间扫一眼,才觉自己置身冰洞之内,身下正是司华钧所赠斗篷,稍稍阻隔冰寒之气,但通身却依旧冻得哆嗦,竟如凡人一般。 再内视于体,却见经脉创伤固然严重,丹田受创,有性命之忧,竟连金丹亦有溃散迹象,外围缭绕一圈黑气,缓慢侵蚀丹田。 这却是当初结丹之时,被公冶明镜强行灌入的一缕魔气,如今他灵力枯竭,再压制不住,就窜出来蠢蠢欲动。 林方生手掌撑在那深紫华贵皮毛上,缓慢坐起身,凝神盘坐,摸出丹药服下。细微灵气柔和运转,缓慢修补经脉,固元培本,好在冰洞之内尽是结晶,侵蚀汲取灵力的效果,倒是弱了百倍不止,避开那蝗虫一般的雪花,他才得以喘息。 只是冰洞之内,并无旁人,却不知是何人救了他。若是见面,定要好生谢过才是。 林方生主意已定,又敛目行功。疗伤灵气运转几个周天之后,曾被万法归宗阵引动的符纹又再度蠢动,许是压抑过头,如今发作,竟是迅猛难敌,一股火热酸软,自腰身爆开,空虚之感,更胜往常。 林方生苦苦忍耐不过片刻,额头就被冷汗浸湿,本就被冰洞内寒气冻得僵硬的肢体,几乎动弹不得,唯有一股邪火在要害之处烧灼翻腾,渴求欢爱。 识海之内,也渐渐充斥欢爱景象,浪语银声,肢体纠缠横陈,更叫那邪火高涨,愈是压抑,便越是蓬勃滋长起来。 如此几个呼吸之后,他已是蜷起身体,侧卧在斗篷之上,瑟瑟发抖,几欲再次昏迷。那符纹抽搐收缩,竟是搅得内脏绞痛不已。 林方生只得勉力自乾坤戒指中,取出许久未用的火山石精。 那漆黑柱体之上,亦似感应合欢符纹发动之势,细密金色符咒,亦是亮起,蛛网一般,密布在石精之上,更叫他难以容忍,将这物往……那处送去。 只是符纹颤抖,一阵紧似一阵,却不给他机会,一边情热难抑,另一边却是五脏六腑都被打结一般,痛得唇色苍白,哑声喘息。 重重威胁困境,几欲将他逼迫至山穷水尽境地。 林方生苦笑一声,暗道罢了,收拢僵硬冰冻手指,握在温热石精之上,又剥下亵裤,将那粗长漆黑的石棍顶端抵在身后,心一横,便将它顶进。 符纹亦有感应,仿若迫不及待一般,渗出些润滑汁液,令石精进入愈加顺利。 饱胀强撑之感,抚慰些许焦灼,石精表面无数细纹,亦是自黏滑细嫩内壁上摩擦而过,带起些许战栗酥麻。 林方生却连咬牙亦是无力,随石精深入,轻哼出声。火热触感在内,冰冷寒意在外,一时间竟是冷热交替,蜷缩一团,难耐颤抖。 待石精顶至深处,撑开一圈合欢符纹,收缩之时,终于不见绞痛,却觉每次硌在极坚硬之物上,于钝痛之中,又升起一阵强烈快感。 只是石精不动,缓解焦灼不过杯水车薪,林方生只得仰面躺在皮毛斗篷上,够到露在体外一点石精,勉力握住,试图抽出一点。 怎奈冰洞苦寒,灵力不继,他如今手指僵硬,尝试几次俱都失败,一时间痛苦难耐,竟是呜咽出声,在斗篷上扭动不已。 挣扎之时,就有一股湿热柔软的触感,突然自胯间升腾。因符纹不得满足,股间之物亦是沉睡,此时却隐隐有热流回转,竟似有觉醒之像。 林方生大惊之下,勉力撑起身体,低头看去,却见一颗雪白的巨大狼头,正埋头在他两腿之间,用赤红舌头舔上孽根,犹若品尝美味一般。 却不知这畜生何时跑进洞来,若是一口咬下…… 林方生欲待挣扎,却被那白狼碗口大前爪踩住小腹,一双苍冰眼眸,竟带几分警告一般瞪来,爪尖利刃,便是在这冰洞之中亦森冷闪光。 而后却有无上快慰,自它扫舔之时,自胯间涌起。 灼热舌头,卷缠尘根,磨蹭舔吮,水声濡湿,清晰在耳边响起,林方生亦是随之沙哑低吟,竟是舍不得将它蹬踹开。 邪火焦灼的干枯经脉与符纹,亦是稍得安抚。 林方生视线亦是朦胧,见那白狼血红舌头自胯间到侧腹滑移不定,继而又将他翻过身去,低头舔在臀上。 柔软滑腻之感前所未有,林方生欲撑起身,那白狼却误以为他要逃跑,猛扑上去,踩在他后背上,露出森白利齿,低吼威胁。 沉重狼躯,竟压得他胸口沉闷,几欲呕血,才撑起几寸的身躯,复又跌落在地,动弹不得。 白狼见他安分,方才后退几步,又以鼻尖拱在石精之上,那粗长之物顺势一顶,摩擦之间快感叠生,林方生猝不及防,惊喘一声,半硬孽根,如此又硬涨几分。 只是那白狼却似不喜这火热之物,舌头又在他股缝之间舔几下,便以利爪拔动,又以牙齿咬住,竟将那石精,猛地自体内拔掉,叮一声扔在旁边。 石精撤出之时,猛烈摩擦,竟叫林方生身体酸软,不及阻止,待得石精离体,只得勉力回头,叫道:“不可……”嗓音却是虚软无力,又慵懒勾魂。 白狼却不理他,只以两只前爪踩在他大腿后侧,又凑近股间,那处孔洞如今失了抚慰之物,百般委屈,收缩颤抖,白狼见状,便又伸出舌头,扫舔而过,不多时便舔得那肉孔水色莹润,又红艳欲滴。 火热滑腻之感,却比石精更为炽烈灼人,阵阵酸热,亦自扫舔处升腾,林方生眼中水雾氤氲,再难忍受那不堪挑逗,摆动腰身,声音亦是带起几分啜泣:“你这……畜生……放开……” 却不料,白狼竟是依言松开前爪压制。 未等林方生回神,肩头一沉,便被巨爪压住,身后就有温热绒毛贴近,湿热温暖,贴在臀尖,更有一根火热巨物,压紧臀肉上来回蹭动起来。 察觉到那畜生意图,林方生惊怒交集,怒喝道:“畜生大胆!” 不顾体内符纹欢喜渴求,反手一掌往那狼头上劈去,却终究是力竭,不过带起一阵轻风,自白狼头顶轻轻掠过。 那白狼一双苍冰眼眸,露出几分惊讶,又有一丝讨好,俯身下来,舌头小心翼翼舔他脸颊耳垂,腰身动作反而加快,坚硬火热的兽根,却是在他臀上一通乱顶,疼痛不已。一时间羞窘愤怒混杂在浓烈欲念之中,林方生几欲昏厥。 才欲挣扎,那兽根终是进对地方,正正顶在尾骨,又借先前舔舐的黏滑津液,滑入洞口。 白狼腰力甚强,就势一顶,大半兽根便压进体内,饱胀欲裂的火辣痛楚,与终得满足的酥麻快慰,交缠一起,林方生大叫一声,识海被这阵热潮冲得七零八落,六感神识尽失,只余下一团火热,与激动纠缠的符纹抖颤。竟难以克制,低吟惊喘起来。 那畜生却是无师自通,整个趴在林方生后背,不多时便自生涩摆动,变成熟练顶磨。 兽根又生横骨,却是堪堪卡在符纹之上,竟令那处刺激,时强时弱,酸疼酥涨,层层不休。林方生终是受不住那折磨,脚趾蜷起,喘息声亦是变调,却挣脱不得、反抗不能,哭泣喘息,吃力摆头,反手推在白狼丰厚胸毛上,汗水泪水颗颗滴落,晶莹剔透,又瞬间冻结成冰珠,伴随斗篷磨蹭,滚到冰洞地面。 白狼却似激动不已,腰身摆动愈加猛烈快速,鼻尖呼呼喷吐白气,一条长尾偶尔扫过林方生蜷起的小腿,拔插之间,带起些刺耳水声。 又讨好舔上他脸颊嘴角,时而呜呜哼叫几声,却是与炎夜昔日撒欢之时,并无二致。 林方生却已顾不得这许多,只觉眼前白光一阵紧接一阵,情潮一浪高过一浪,汹涌灭顶,沙哑低吟不止,如今喉咙亦是嘶哑无比,孽根肿胀,泻过几次亦不复记忆。 待得那畜生又几个激动顶撞,热浆烫得他复又低头蜷紧,自散乱黑发中露出玉白一截后颈来,白狼满足呼噜几声,又舔上他后颈,将一层渗出细汗亦是舔得干干净净。 那兽根横骨亦是松开收起,被撑开得欲裂的疼痛,也终究缓解。如今只余下阵阵强撑之后的松快余痛,却于酸软之中,有难言满足。 林方生伏在斗篷之上,粗喘渐渐平息,灵力自行运转,不需他动作,已然一视同仁,将兽精尽数化入丹田之中。 这一番折腾,却是让冰冻僵硬的四肢回温,如今若非肢体乏力,却是行动无碍了。 那白狼亦是餍足,撤出之后,仍旧趴在一旁,将林方生圈在其中,一身雪白厚毛,亦是温暖防寒,却比斗篷强上数倍。 林方生筋疲力尽,被这野兽团在中间,暖意融融,眼皮酸涩,又再沉沉睡去。 这一睡便不知时日,再度醒转时,却觉脸颊湿热,原是那白狼在舔他脸颊。 见林方生醒转,白狼方才起身。一离了那温暖皮毛,他便被刺骨寒意包裹,灵力自发运行,抵抗冰寒。内视之时,却见内伤痊愈过半,而几近溃散的金丹,亦是稳住了。 只是魔气萦绕,却是驱散不能。 林方生不由皱眉,寻思解决之法,竟未曾察觉那头白狼已然悄无声息,窜出洞去。 待他自沉思中回神时,却见那白狼复又折返,将一头通体雪白的鹿形动物,拖拽到他脚下,咽喉被撕咬稀烂,却是死得不能再死,在洁白冰面上,留下一道拖曳的血色痕迹。 而那白狼苍冰眼眸之中,竟有一分得色。 思及昏睡之前,这头白狼种种行径,林方生不由黑了脸色,道:“你是炎夜?” 白狼见他认出自己,精神一震,更是用如今大了数倍的毛茸茸头颅去拱蹭膝盖。 林方生却忍无可忍,怒喝道:“畜生找死!”一剑朝他头顶狠狠劈下。 第四十四章:炎夜驱魔 剑意锋锐霸道,凌厉斩下,那白狼却反应极快,灵活后纵避开,却也被斩下几根白毛,顿时根根颈毛倒竖,四肢紧绷,朝林方生呲牙咆哮。 低沉声浪,振动激荡,冰洞上方又有细碎冰屑落下。 林方生一剑未中,又补一剑,招招狠辣,咄咄逼人。 炎夜却只顾躲闪,一退再退,退至冰壁一角,似是狂怒至极,张嘴露出森白如匕首的利齿,朝他狂吼不已。凶兽怒吼在这狭小冰洞之中犹若声浪震荡,竟是撞得头顶脚下冰壁,俱显出几分裂痕来。 林方生却也是恨极,不顾有伤未愈,更是召出剑阵,寒光森森,刀刃轻颤,有若龙吟清越,杀气在冰洞之中如巨浪汹涌,激荡涌出,竟是一心要置那畜生于死地。 炎夜终是挡不住那接二连三激射的灵剑,长嘶一声,转身逃出冰洞。 洞外正是风雪肆虐,林方生追至洞口,却知那雪粉厉害,不敢擅出,只得刹住脚步,剑指一并,五十四柄利剑随心意转,流星一般嗖嗖窜出,追上寒狼,猛然激射而下。 雪地上顺势炸出一蓬白蒙蒙雾气,并寒狼一声痛楚哀嚎。 待白雾消散,坚硬冰面上竟炸出一个大坑,坑底却不见白狼踪影,唯有一道人影,单膝着地,手掌尚撑住地面,雪白长发,蓬乱披散,却是未着寸缕,一身强硬肌肉,宛若铁浇钢铸,又似冰雪雕就,起伏之间,便透出力度惊人,又通身剑伤,血迹斑斑,又顺那优美肌理蜿蜒流淌,颗颗滴落,天地俱是雪白,灵剑散落雪地之中,森寒闪光,唯独那人脚边有点点艳丽嫣红,煞是刺目。 那人缓慢抬头,却是个年轻男子,风雪卷得长发狂舞,又自白发之中,露出一双苍冰眼眸,瞳孔缩成极细一点,故而视线尖锐、神色冰冷,犹若猛兽等待择人而噬。 容颜却是丰神俊朗,犹若武星降世,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唯有薄唇与下颌刀削一般,绷得极紧,似是强忍极大怒气。一身灵压,将周身风雪也压迫得减弱几分,显见其人实力,并不比林方生此时弱上多少。 林方生见那人半伏地之姿,长腿弯曲蹬地,肌肉贲张,蓄势待发,便知那人若是暴起,便可将自己扑个正着。 故而全神戒备,往洞中后退几步,又掐个剑诀,召出备用灵剑,一人一妖,一洞中一洞外,竟是僵持起来。 如此过了半晌,林方生终究是有伤,剑阵运转凝滞,丹田之内,又刺痛不已,周身剑意,便有了破绽。 洞外那白发男子六识何其灵敏,立时察觉,身形微微一动,却又踯躅起来,手掌背后青筋冒起,不过片刻,竟是泄了通身气势,一言不发,弯腰将被雪粉吸尽灵气、散落雪地的灵剑,一柄一柄拾捡起来。 林方生不知他意图,却察觉丹田内那缕魔气正欲往识海之中闯入、侵蚀元神。只得一步一步后退到洞内,跌坐地上,随手拽了斗篷披在身上,闭目行功,全心与那魔气对抗。 然而行功之时,亦留了一份神识警惕四周。却见那男子怀抱灵剑,迈入洞中,竟是身形魁梧,居高临下俯视于他,先前那些怒气,却已消弭不见踪影了。 又随手一甩,灵剑咣咣当当跌落满地,摊开在林方生面前,五十四柄,半柄不少。 而后却又半蹲下来,肌肤上毛发飞速密布,身形拉长,竟是回复白狼原型,团在洞口,伸出赤红舌头,将白毛上沾染的血迹,仔细舔尽。 其间冰蓝双眸数次扫过林方生,见他不动,便起身走到那头鹿形妖兽旁边,张口咬住一只前腿,撕咬下来,叼住兽腿放在林方生面前,再转身折回尸首旁边,一通大啃,将其余兽肉啃了个干净。 啃噬咀嚼的声音,落入林方生耳中,冰寒洞中,亦有血腥气息,林方生微微皱眉,却无暇顾及,全力以灵气与魔气缠斗,一点一滴剥离,再驱至体外。 谁知那畜生酒足饭饱,却似忘记先前死斗,竟抖抖皮毛,又凑到近前,一口咬住斗篷,摆头甩开,随即在林方生身后趴下,雪白厚毛的躯干团成半圆,白毛尾尖又填补另外半圆,堪堪将他围在中间。 这妖兽一身和暖,倒是比斗篷舒适许多。 林方生知他心意,便收回一缕监视神识,全神贯注,运转心法,行功疗伤驱魔。 只是那魔气似是压抑过久,如今反弹极为厉害,就如一条长蛇,在丹田内盘旋扭转,反过来吞噬灵力,又缠住金丹,撕咬结晶在外的层层灵气。 林方生眉头深锁,又催动灵力,全力扑杀。再内视于体,便可见一条乌黑大蛇缠绕在浑圆金丹之上,大张蛇口,与一头烈火麒麟扑杀搏斗。 若黑蛇咬中麒麟,便将他周身烈火撕下一分,吞入腹中。若麒麟咬中黑蛇,却只能将那黑气咬散,过得片刻,又再凝结。 如此争斗之下,烈火麒麟却是越缩越小,黑蛇反倒大上一圈,蛇身将金丹密密缠绕,几欲遮蔽金光。 这样缠斗却如火上浇油一般,魔气愈发浓烈。 那黑蛇更是得寸进尺,巨口一张,将那缩小大半的烈火麒麟一口吞下。 林方生硬生生中断灵力周天运行之势,周身脱力,往后仰倒,正倒在寒狼柔软温暖腹侧,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气息急促紊乱,竟有些口干舌燥。 炎夜便将头转过来,将他脸颊细汗舔掉,林方生不耐他舌头黏腻,一掌将毛绒头颅推开,顺势转脸,埋入丰厚皮毛之中,借机擦干额角冷汗。 他又将丹田隔断,却拖不了多长时候,正自犯愁时,却觉头侧所枕兽腹缩小变硬,又被一双手圈住腰身,方才察觉,如今却枕在男子裸腹上。 这些妖兽,变换随心,却是有些太过我行我素。 炎夜半坐起身,将他圈在怀里,思忖片刻,方才开口道:“你不要,渡给我。” 语调低沉,却甚是生涩。这等无头无尾,林方生自是不明所以,并不开口。 那畜生一双苍冰眼眸,落在林方生小腹,浮现些许焦急,手掌亦是落在腹下,正是丹田之处,却是张口结舌,不知如何诉说。 在他手掌位置,一股微凉灵气透体而入,竟叫那魔气缭乱的燥热丹田,有了些许缓和。林方生便心中一动,问道:“魔气?” 炎夜大喜,慌忙点头,手掌更是在腹下揉划,道:“魔气。你不喜欢,我吃了它。” 这流越冰原与魔界毗邻,身为冰原王者一族,想来对魔气亦有处置的手段,林方生绝处逢生,不由精神大振,坐起身追问道:“如何吃?” 炎夜亦是翻身坐起,答道:“双修。” 随即又俯下身子,化为原型,凑近在他腰间拱蹭。 林方生不由得脸色再黑,一拳砸在狼头:“休想。” 白狼挨了一拳,呜咽两声,复又变成人形,盘坐冰面,肃容又道:“人形亦可。” 林方生如今如头悬利剑,不敢动怒,只得克制再三,问道:“除此别无他法?你如何化解魔气,可能传授于我?” 炎夜闻言,又是一脸为难,就如小儿学语般,思考再三,方才道:“天、天生,如此。” 这畜生口舌笨拙,若要他讲解法术,只怕还未学会,林方生就已魔气爆体,身死道消。 左右别无他法,林方生只得将满地灵剑石精一起收了,叹道:“应如何行事?” 炎夜便是神色一亮,俊朗面容粲然生辉,竟似将这冰洞一同照亮,又拍拍腿上,道:“坐。” 这畜生人形盘坐,胯间一柄凶器,却不知何时已然昂首,神色亦是迫不及待。 林方生又升起几分怀疑,若非炎夜苍冰眼眸澄澈无瑕,不似作伪,他只怕又要提剑刺这银邪狡诈之辈。 却听炎夜又道:“引魔气至真龙印,我便可吞食。” 林方生却不解:“真龙印?” 炎夜便起身,行至林方生近前,将他抱在怀里,微凉指尖,隔着外衫轻轻划过脊骨,在后腰某处一点,道:“约莫在此。” 那一点若是透体而入,却正是合欢符纹所在之处。林方生恍然,窘色微现,却只是点头。 炎夜却又在他身侧盘坐,仰头看他,满眼渴望:“坐。” 林方生只微微闭眼片刻,便随炎夜拉扯,侧坐腿上。 炎夜体型魁梧,将他整个抱在怀里,又撩起衣袍,退下亵裤,便要挺腰进入。却被林方生按住膝头制止:“且慢。” 他只道林方生又要反悔,急道:“我……会对你好。我比他们都对你好,绝不、不、不负心!若是负了,你杀我,我不躲!” 林方生未料他此刻表白,一时怔一时窘,之后脸色却更是泛红,咬牙道:“待我先拓松……方可……” 炎夜只是生涩,并非愚笨,如今更是闻弦音知雅意,恍然大悟道:“应如师尊那般,我如今明白了。” 勾住他膝弯的手掌,自是顺势上滑,没入衣袍之下,却是先握住他胯间孽根,动作起来。 林方生却未料他提起师尊,更是羞窘交迫,却不料手指带起一股热流,竟即刻上涌,不由闷哼一声,侧身靠在炎夜坚实宽厚怀中。 炎夜亦是低头,含住他一边耳垂,吮舔啃咬,手指动作,自生涩而灵活,撩拨得胯间火热,前端湿润。又沾染汁液,指尖顶在入口,揉搓画圈,渐渐没入,竟未带起丝毫疼痛。 林方生下肢一僵,又自放松,异物感虽是不适,却并非难以忍耐,便任由手指渐入渐深,又听炎夜气息炙热,吐息在耳边,犹若腾起一团烈火:“他们抱你时,我全在看着。” 第四十五章:凡人四灾 万剑门·淬剑峰·黄琰堂 赫连掌门高踞首座,正冷眼看着座下来客。 那来客身材魁梧,气宇轩昂,粲然双目顾盼之间,不怒而威,纵是面对千军万马,亦不曾减弱半分气势。 这人此时却是神色平和谦恭,一身织锦的黄金龙袍,行动之时,光影绚烂,五爪金龙栩栩如生,几欲自衣袍上冲天而起。 正是庆隆当今天子,咸宁帝公冶明镜。 他见赫连万城不语,又整肃容色,重复方才所言:“君无戏言,朕愿立方生为后,此生只守皇后一人,绝无二心。请赫连掌门恩准。” 公冶明镜话音才落,却觉这大殿之内,渐渐冰冷,竟是呵气成霜,饶是他体格强健,远胜常人,如今亦是承受不住,连打几个寒战。 赫连万城气息冰寒,寻常人等,皆不敢近。此时表情却并无变化,无喜无忧。有如冰雪雕铸一般,注视于公冶明镜。 殿内主客过百人,却无人敢开口,个个敛目凝息,死寂无声。难堪得很。 过了片刻,赫连万城方道:“仙凡殊途,此事不可成。”竟是一口回绝。 公冶明镜却似是成竹在胸,道:“朕所经历之波折,想必赫连掌门最为清楚。如今却是因祸得福,已非凡躯,待他日放下肩上重担,自可安心修道,与伴侣共享长生。” 一旁自有内侍将明黄礼单奉上,蒋长老上前接过,随意一扫,不由倒抽口气,但见礼单之上,竟将宝幻山作为聘礼奉上。庆隆国内一百零八处小结界,俱由真龙一族掌控,乃历练寻宝的上佳之地,此亦为修士们俱礼遇庆隆王室三分的理由之一。 蒋长老一扫之下,这一百零八处小结界,公冶明镜竟送出三成,当真是,好大手笔。 她欲将礼单奉上给掌门过目,赫连万城却微微抬手制止,丝毫无意一观。 一双寒星般眼眸,落在公冶明镜面上,清冷嗓音,亦是毫无情绪:“满则损,盈而亏,陛下当回。” 公冶明镜却是明白赫连万城之意。他如今握至高权柄,享泼天富贵,又奢求仙途安逸,伴侣同修,却是有些贪心不足。 只是那日他魔气入体,虽是狂暴难抑,所作所为,所感所享,却是牢记在心。尽管粗暴闯入,却有无上愉悦,那青年销魂低吟,与内里灼热纠缠,当真叫人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每每忆起,便有无限怜惜,心潮澎湃,更觉旁人尽皆失色,三千佳丽,竟无一人可以满足。 念得久了,愈发思念成魔,竟觉若得此子,便是这天子龙座,亦不足惜。 故而纵使赫连万城规劝,亦阻不得他志在必得的决心。 欲待再言,赫连万城却倏忽起身,道:“少陪。” 素衣白袍的身形一闪,便即失了踪影。 只留下其余人等,在大殿内面面相觑。蒋长老见气氛微妙,只得咳嗽一声,笑道:“掌门定有急事,陛下勿怪。” 又命童子奉茶,招待诸人。 赫连万城却是进了炼器室中,一扬手,便有一道白光闪入手中,赫然是林方生的本命玉牌。 如今玉牌生寒,隐隐颤抖,雪白无瑕的质地内部,却生出点点黑斑,又渐次扩大。 竟是魔气入侵的征兆。 数十万里外,流越冰原·冰川底部洞内。 炎夜声音沙哑,闷闷回荡在寂静洞中,却叫林方生微愣之后,窘迫加倍,下肢紧绷,竟将他手指禁锢,几欲动弹不得。 故而指节弯曲抽动,触感更是鲜明数倍,烈火燎原一般,叫林方生通身滚热,细细密密渗出汗水来。 林方生咬牙强忍,手臂扶在炎夜肩头,鼻息亦是渐渐粗重:“你这畜生……旁的不学,竟敢偷窥……” 这话却有些冤枉。起初那巴掌大的毛团,无论魔修师尊,抑或同为妖修的司华宫主,哪个将它放在眼里过? 故而极乐相交时,从不曾避讳于他,却不料这小畜生却上了心罢了。 符纹却又在此时发动,媚态横生,充血火热,召唤一般,叫那寻欢的手指再长几分,再粗几分。 炎夜自是从善如流,令行禁止,以更长更粗之物,替代手指。 没入之时,两人身体俱是一顿,复又一声闷哼。 炎夜气息火热,绵密吻上林方生耳廓,哑声道:“无怪他们喜爱做这等行径,当真是……舒服得紧。” 林方生眉峰紧缩,只觉饱胀欲裂,又羞窘不堪,周身都火热起来,耳根更是滚烫欲焚,不禁微微斥责一声:“休要胡言,如今应如何行事?” 炎夜却很是自持,火热器物虽是楔入,呼吸亦急迫,竟还能忍住不动,只以指尖紧贴尾骨,又顺势上移,顶在阳关穴上,道:“引魔气到此。” 林方生亦是忍住情潮渐生,敛目运功。烈火麒麟再生,远远绕那黑蛇翻腾奔驰,避开巨口,时不时偷袭蛇身,咬下一团黑气,又口吐烈火,将那些分离黑气缠住,便沿经脉,往阳关穴拖曳而去。 那魔气被灵力挟持,自是挣扎不休,令得沿途经脉针扎一般疼痛难抑,待得灵力魔气注入阳关穴中时,竟如烧红钢针,猛烈往穴位扎入。 剧痛袭来,林方生闷哼一声,身体蜷起,却被火热器物钉住,动弹之时又引得炎夜一同闷哼,有力手臂,更将他牢牢圈住,再难忍耐,摆腰顶送起来。 这等侧坐姿势,前所未有,却令触感更是新奇,诡异角度,偏离主道,却带来更多快慰刺激。 林方生只觉身形摇摇欲坠,只得环抱炎夜肩头,额头微湿,顶在狼妖颈侧,呼吸粗重急促,顶撞一记重过一记,痛楚爽利之感交缠,下肢酸软,竟连腿根亦是微微颤抖起来。 却仍是咬牙强忍,闭目内视丹田,驱动烈火麒麟口口撕咬,将那黑蛇魔气,点点强硬压进阳关穴窍。 后腰穴位更是如炭火填塞,火烫惊人,疼痛难忍。符纹终是受了触动,突然紧紧缠住炎兽根,炎夜猝不及防,竟低吼一声,耸腰猛地一撞,热液白浊,尽数喷涌而出。 阳精一出,烫得符纹内里一阵紧缩,又自行吸入化开,符纹立时火烫,将阳关穴中积攒的魔气,亦是丝丝缕缕吸入。 那魔气有若毒液,所过之处,皆疼痛如刀削斧凿一般。若非炎夜手指贴在他胯间挑动抚慰,又以唇舌亲吻,分散注意,只怕林方生又要痛呼出声。 故而他只是呼吸愈加急促,竟牵动得肩头耸动,几如溺水。 却觉那魔气被一股吸力,缓慢牵至体外,就宛如一条烧灼的荆棘,自要害之处扯拽而出。 林方生哑声喘息,手指紧紧扣在炎夜臂膀之上,几欲掐入皮肉之中。 炎夜亦是将灼热气息,喷吐在他额头,一时亲吻,一时抚摸,才泻过的尘根,又渐渐抬头,将湿软之处撑开至紧绷,复又加速顶磨,几欲将他身体顶得抛起又落下,粗暴磨砺却叫符纹愈加快乐,更是交缠吞吐,火烫燎烧,冰寒洞府内竟有水汽蒸腾,汗水滴落处,竟将坚冰融化几分。 至高愉悦之中,林方生亦是细碎低吟不已,干脆一口咬住炎夜肩头,将那些失神紊乱的欲念喊声,尽数堵在口中,硬生生憋成成串浓厚鼻音,更是勾魂夺魄,叫那狼崽子兽根铁硬,发狠冲撞,险些忘了正事。 顶得急了,方才缓和几分,粗喘如兽,再将魔气丝丝吞没。 渐渐却是形成循环,自符纹连阳关,再连至金丹外那黑蛇,与灵气运转之周天,硬生生剥离开来。 林方生只觉异变陡生,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皆被抽筋拔骨一般,不由痛呼一声,识海之内,却被那黑蛇顽抗的一击,撞得溃散破裂。 随后便是情潮与疼痛淹没神智,林方生再受不住,牙关紧咬,竟将炎夜肩头皮肉咬破,满口血腥,又再陷入昏迷。 这次醒来,却是举目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修真之人只需入道修习,炼气时即耳聪目明,身康体健,金丹真人更是六识敏锐,神识更是轻易覆盖千里,即使不需灯火,亦可视物。 如眼下这等情况,前所未有。 林方生闭上双目等待片刻,又再睁开,依旧黑暗如常,无边无际。 即使放开神识,却也失了往常那般如同亲见的清晰,犹如镜花水月,迷蒙不清。 他不由唤道:“炎夜?” 身后倚靠之物动了一动,将他圈得紧些,湿热舌头又主动舔舐他手指。 林方生如今双目不能视物,又是绝望,又是慌张,一手摸索着抚到狼头上,涩然道:“快些变身,我……看不见你。” 抚在狼头的手随即被一双温暖大手握住,便听炎夜沉稳声音响起:“方生?” 林方生反手将他手腕扣紧,并不答话,却是内视于体,却见丹田内金丹光华璀璨,魔气全消,经脉之中亦是灵力平稳纯净,并无异常。 只是一双瞳孔之内,却被黑雾阻塞,不能视物。 昔日宁王那一缕魔气,自邪念而生,许是与寻常不同,炎夜吞魔,却以常理待之,故而才出了这等意外。 他又细细询问炎夜,得出如此结论,一时间胸臆之间,苦涩难明。 炎夜却将他搂在怀中,温热舌尖轻揉划过眼皮,迟疑片刻,方才开口道:“方生,天人五衰,凡人……凡人……” 林方生心中一动,仰头接口:“凡人四灾?” 炎夜点头,又想起他如今不能视物,便说道:“正是。” 天人五衰,凡人四灾,即指天道残酷公正,众生皆不可避开之意。 修士亦是凡人出身,故而历经劫难仍保有本心不变者,方可得证大道。 得炎夜如此安慰,林方生便觉紊乱心境,渐渐平和,复又道心清明,坚如磐石。 任他魔气邪念,任他摧残磋磨,但有一口气在,他便是万剑门顶尖的剑修,与天求道、与天争命,又何必限于一时困苦? 炎夜复又将他压入怀中,尽管口舌生涩,却仍是一字一句,认真道:“若一日不能复明,我便一日做你眼睛;若一世不能复明,我便一世做你眼睛。” 第四十六章:他乡故知 流越冰原,风雪交加。 白牙谷中,峡谷高耸,唯有一条羊肠小道,蜿蜒至纷纷扬扬雪花之中。 穿过谷中,便可抵达名为玉屏州的平地,风雪便会被阻挡在连绵冰川外,距离边境,就更近一些。 一道白影快如鬼魅,在鹅毛大雪之中穿梭,又有一片深紫阴影,紧紧附着其上。 却在白影深入白牙谷后,自呼啸风声里,响起一声凄厉兽吼。 一声方歇,一声又起,此起彼伏、互相呼应,在山谷顶端隆隆回荡,连成一片。 白茫茫雪雾中,渐次亮起一双接一双黄玉色光点,从峡谷顶端、四面八方向那一白一紫两道影子逼近,最后重重包围。 白影却是一头皮毛丰厚的巨型白狼,身长两丈有余,眼见那群黄眼妖兽合围之势渐渐逼近,张开大口,发出惊天动地一声咆哮,怒意与杀戮挟卷灵压,竟将周身风雪亦逼退几尺。 他肩背上所托之人通身包裹在深紫斗篷之中,风帽下露出一双漆黑无光的眼眸,沉沉暗淡,犹若身不见底的水潭。冲天剑意却分毫不减,凌厉锋锐,自斗篷下汹涌而出。 离得近了,才看清那些黄眼妖兽乃是一群雪豺,多为二、三阶,零星几只四阶分布其中,只是数量极多,星星点点黄玉眼眸,一眼望去不见尽头。 那盲眼青年朗声喝道:“杀出去!” 白狼自是长啸一声回应,毫不犹豫,身形如电,冲进雪豺群中。但有妖兽挡路,张口咬下,青年又以三柄灵剑护在周围,灵光闪动,锋锐绞杀,一时间血肉横飞,银装素裹的山谷中,兽吼阵阵,喧嚣之中,几道鲜红血瀑冲天而起,点缀出一片鲜艳得近乎荼蘼的景象。 这与群兽搏杀的一人一狼,正是林方生与炎夜。 炎夜以獠牙和利爪,林方生以手中一柄剑并天罡地煞阵,将一波接一波扑上前的妖兽尽数撕裂、斩杀,就宛若在这片白底黄点的波涛中撕开一道赤色裂口,一路奔驰,在身后留下狼藉遍地的肢体碎块、血迹斑斑。 雪豺妖兽自是厉声尖叫,被杀了无数同胞依旧前赴后继,撞在林方生剑上,被斩成两截,林方生剑域薄弱,竟被那腥臭血水淋了一头一脸,黑沉沉眼眸自一片血腥之间透出,更是增添几分魔性邪气。 却有一头雪豺趁隙扑上,自林方生头顶掠过,咬住炎夜后腿,寒狼狂怒大吼,却顾及背上骑手,无法转头撕咬,头顶剑阵之一的天罡剑却随林方生心意,激射而下,刺入雪豺后背,穿心而过。 地煞剑又紧跟而上,两柄剑交叉如剪,将头颅剪下。雪豺躯干立时被抛在地上,翻滚几圈没入风雪之中,牙却咬得极紧,陷入皮肉之中,炎夜无论如何奋力奔驰,竟无法挣脱。伤口更有鲜血,随他每次后脚落地,汩汩涌出,将一腿白毛染出一条猩红装饰。更在路上留下朵朵碗口大的梅花红印。 奔跑之时,亦有了踉跄。 寒狼血味更是刺激雪豺群,只只眼中黄光大盛,贪婪嗜血之色,溢于言表。 林方生亦是察觉到变化,微弱神识扫过,见峡谷出口尚有些距离,事态严峻,不禁狠狠咬牙,取出仅剩的几十道上品灵符,灌注灵气,往四周撒开。 他因化用寒狼精元,灵力亦可抵抗风雪侵蚀,灵符威力虽有折扣,却仍是接二连三爆炸出绝强威力,嘭嘭嘭嘭!雪粉飞扬,妖兽哀嚎,血肉四溅。 四周攻势一缓,炎夜立时再狂吼一声,积攒最后力气,速度陡然加快三分,追风掣电一般,纵身跃出谷口。 冰原之中,各有领地,那雪豺群妖占据峡谷,却是不敢贸然闯入邻居领地,见那一人一狼逃出峡谷,只得满腔遗憾,纷纷守在谷口嘶鸣。 凄厉吼声,与风声凛冽交缠,如今却尽都落在身后。 玉屏州并无风雪,唯有四周冰川高耸,宛若屏障一般,将那些劲风雪粉尽数遮挡在外。四壁脚底,俱是晶莹剔透的冰块,更有阳光透过层层云雾,和煦照射下来。 林方生已从寒狼背上下来,将咬在寒狼后腿的雪豺牙关撬开,扔在地上。那雪豺头虽无身体,仍是穷凶极恶,犬牙交错,牙关卡嚓卡嚓开阖,往血肉之处扑来,被林方生反手一剑,刺穿钉在冰面之上。 炎夜亦是几近力竭,喉咙里犹若风箱扯动,呼吸时隆隆作响,脚下鲜血蜿蜒汇聚成池,却在林方生为他摘下后腿妖兽头颅后,挣扎爬起,一瘸一拐往前行进。 林方生亦知此时停留绝非上策,取出几枚丹药送到炎夜嘴边,见他伸出鲜红舌头卷走吞下,方才以手中长剑杵地,手扶在白狼肩上,一人一狼在这水晶一般剔透的天地间,缓慢前行。 好在玉屏州气候平和,根据司华钧所赠堪舆图上标注,亦无太多妖兽肆虐,才叫他两个得以缓上一缓,休养片刻。 行得小半日,就见脚下冰面沿山壁转弯。再转过去,竟有一片绿洲,赫然出现在眼前,正是堪舆图上标记的歇脚点之一。 昔日上古大能,见这片冰原酷寒,人修难于生存,动了慈悲之念,在冰原上洒下十二粒阳炎木种。 却因此地实在冰寒,最后仅有三粒存活,上汲金乌阳力,下寻火泉养料,根系钻入数万里下,成长万年,便在冰原上形成了三处绿洲,方圆不过一里,却是令得闯入冰原历练的修士,多出几成活命的机会。 眼见那处绿洲,阳炎巨木参天,其下绿草如茵,泉水潺潺,林方生方才松口气,又精神一振,搀扶炎夜往前行去。 白狼亦是坚持到迈入绿洲,方才颓然倒下,渐渐褪去兽形,显出青年男子模样来。 却是遍体伤痕,无法痊愈。大腿外侧更有一处凹陷,乃是被雪豺咬去一口血肉,鲜血仍在汩汩涌出。青年双目紧闭,面色泛金,已是命在旦夕。 林方生见他白发铺陈,悄无声息躺卧草地之上,两指搭在手腕,送入一股灵气查探,只觉生机微弱,一点灵力细若游丝,不由皱起眉来。 寒狼虽是冰原王者,这一只却被封印日久,又尚在幼年期,一番搏斗,竟险些丢了性命。 也……太弱了些。 尽管如此,林方生仍是将他头颅托高,又连送入几颗灵药喂下,再捏碎一颗生肌活血的上品疗伤丹,撒在腿侧和背后各处伤口。 眼见得流血止住,伤口亦渐渐愈合,方才放松下来,将斗篷取下放在一旁,打坐运功。 绿洲内气候宜人,温暖如春,更有一个好处,便是可借阳炎木根系,与外界传讯。 冰原内风雪皆可侵蚀灵气,故而若非化神以上大能,寻常修士的传讯剑符往往还未离开冰原,就已被吸光灵力,消散化去。 但这阳炎木乃人界第一火性之木,根系亦是发达异常,故而可将传讯剑符顺根送出,直至脱离冰原范围,便可自行联络。 林方生自是不肯错过这等机会,立时打出联络师尊的剑符,一道微弱金光,立时钻进绿州中心的阳炎木树干之中。 而后见炎夜沉睡,又将斗篷抖开,轻轻披在他身上。抚摸着斗篷顺滑温暖的皮毛,林方生直到如今,才得机会静心思考,将先前发生之事,逐一分析。 那红蛟与人形牛角的阴影搏斗时,天空撕裂一道漆黑缝隙,应是空间破裂,司华钧却不知被卷至了何处。如今便是要寻,竟也全无线索。 而破碎虚空,跨越界域之能,却只有渡劫期的大能方才具备。 林方生以如今修为,唯有望空兴叹。更觉天地之大,区区金丹真人,当真是渺小得很。 这般思索时,便听身边一声闷哼,循声抬手摸去,便触到炎夜脸颊。 炎夜醒转过来,苍白头发散落在碧绿草地上,衬托着同样苍白的脸色,就连冰蓝眼眸,亦是失去几分热度。 他调转视线,落在林方生脸上,仔细梭巡后,声音里满是如释重负之意:“你没受伤就好。” 林方生听他言辞之间如此忘我,竟觉有几分酸涩,托起炎夜头颅,放在腿上让他枕着,却未曾见他露出几分愉悦满足表情,只是握住他手腕,渡入灵气道:“莫再多言,速速疗伤。我已联络师尊,在此地静候便可。” 他思及初离师门时,踌躇满志,要闯出一番事业,叫师尊刮目相看。 谁料如今……竟是坐困愁城,只得等待师尊救援。 不由自嘲一笑:“如我这等成日闯祸的徒弟,天下只怕少有。” 炎夜却在他腿上侧头,嘴唇正正压在下腹,又主动一亲,鼻尖亦贴在腿根,呼吸之时,热气渗透衣衫:“方生,仅此一个。” 方生将捣乱的狼头推开,听他语气真挚,却是心内一松,嘴角缓缓上弯,露出笑容来。 那狼崽却不甘不愿,手臂伸展,环抱住他腰身,磨蹭起来:“再……试试?” 离开冰洞之前,他两个曾耽误数天,又尝试几次双修,欲将眼中魔气驱除。 林方生求医心切,更是坐跪躺卧,各种姿势,无不配合。 只可惜,无一奏效。 事后想起,便是羞窘难当,催生无穷恼意,更是将那狼崽好一通教训。 炎夜每每见他动手,愤怒异常,怒火一消,却又不痛不痒,折回来百般讨好。 如今见他又提起此事,林方生脸色又沉,手指便紧扣起来。 炎夜却很是聪慧,吃一堑长一智,从不重复犯错。眼见不对,立刻示弱,语气亦是可怜讨好起来:“真龙印,可疗伤。” 林方生却也不是任他糊弄之辈,取出一瓶上品疗伤圣药,塞他手中,冷然道:“服下之后,专心运功,不出半日便可痊愈。” 炎夜脸上,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却只得握住瓷瓶,取丹药服用。 此后各自运功,灵力运转间,亦是点滴恢复。 林方生思及在绿洲休整,却不知师尊何时方可到来,若是虚度光阴,空等下去,十分不妥。 倒不如探索四周,历练一番。 待入定结束,他便起身,炎夜又化狼形,下颚搁在他膝头上,随他动作,重又枕上前爪,双眼却未睁开,正是睡得极沉,应当是在全力疗伤。手指顺着一身绒毛抚摸过去,发现后腿那咬痕亦是愈合过半。 林方生放下心来,便释放神识,勉强辨认四周环境,先是到那眼泉水旁,将脸上血污洗净,又简单略作清洗后,更换衣衫,再张开剑域,便往绿洲边缘行去。 一出阳炎木气笼罩之地,便被冰寒包围,骤冷骤热间,竟是连丹田之内亦生波动。 林方生深吸口寒气,平复灵力翻腾,又一步一步,向前迈去。绿洲之外,一片平坦冰地,却毫无活物动静。 未迈几步,神识便扫过一团漆黑物事,非人非鬼,非魔非妖,却邪佞异常,危险难测。顷刻之间,林方生心中警铃大作。 那黑影却动了一动,往前迈步,又阴森笑道:“许久不见,林道友。” 熟悉嗓音,戾气十足,如今更添几分鬼蜮之气,呕哑噪杂,刺耳得紧:“余思念林道友风采已久,不想如今,林道友裙下之臣,又多一个。” 第四十七章:魔门洞开 林方生虽不曾见那人面色青白,眼神阴骘,却也感应到他一身死气,虽已结丹,此生却再无望寸进,不由长长一声叹息,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那人却神色一厉,嗓音更是冷然尖锐:“我如今追随圣主,满心欢心,子非我,安知我无上极乐,休得胡言!” 林方生沉沉黑眸,半点波澜不起,手指一动,已将灵剑召唤在手,剑尖斜斜指地,已是攻守兼备的姿势,周身灵力,圆融厚重,又再低叹:“你身为剑元宗少宗主,不思进取,反自甘堕落,认贼作父……莫非便永世做一个傀儡?” 那人正是失踪许久的剑元宗少宗主罗皓然,一身死气,竟是被炼成傀儡。 傀儡之身若是保存妥当,便可不生不灭,故而永世长存,金丹不过寿八百,相比之下似是还有不如。 只是肉体凡胎虽起步低微、进步亦是缓慢,却胜在无穷可能性,前途大有可为。而傀儡却固步自封,终其一生不过他人手中的棋子。 只是此刻罗皓然尽管脸色苍白,一头黑发却是隐隐泛紫,双目之中亦是蕴藏一抹紫气,看向林方生时,便有三分嘲讽,七分傲慢:“尔等鼠辈,坐井观天,岂知我圣主手段!便是傀儡,亦可修炼。林方生,你虽进阶神速,却也始终不及我。” 又是神识一放,灵压大涨,竟已是金丹后期,一股剑意激射而来。 林方生却在这等压力之下,渊停岳峙,不动如山,长剑一挺,迎上那剑意,自正中破开。 当一声脆响,便是剑光四射飞溅,将四周冰面亦是烧灼出几点凹陷。他又沉声道:“你口中所说圣主,可是屠龙仙人穆天降?” 罗皓然冷嗤一声,提剑又刺:“尔等鼠辈,不配提我圣主名讳,纳命来!” 便是剑意汹涌澎湃,席卷四周。 林方生不及防御,又听他突地大叫一声,蹬蹬蹬后退几步,又嘶声道:“圣主……属下知罪!” 继而更是恐惧万状,哀求之声近乎凄厉:“求圣主饶恕!属下再也不敢了!” 林方生心内疑惑,神识之中那团黑影却有溃散之相,又听罗皓然几声惨绝人寰的哀嚎后,单膝跪在地上,剑尖猛地刺入冰面。 一道裂缝迅速自剑尖裂开扩大,地面震动,竟似有什么巨大之物突破冰层,闯了出来。 林方生后退几步,神识内却显出一条硕大如山丘的八爪鱼来。 那八爪鱼通体雪白,一只黄玉色独眼睁得溜圆,正顶开冰块向外挤出身子。 它眼珠一转,正正落在林方生身上,立刻伸出一条足有合围粗的触手,朝林方生卷去。 林方生腾身避开,反手一道剑光击中触手,却被那既柔软又厚实的外皮生生反弹回来,竟是,分毫不损。另外两条触手又当头罩下,要将他手脚卷住,林方生又再闪身避开,却被那触手自衣袍一角擦过。 袭击接二连三,林方生不由皱起眉来,这怪物似在冰块中行动自如,想必乃冰属之物,若是靠阳炎巨木近些,想必此怪便可不战而退。 如此便定下主意,且战且退,往绿洲靠近。 那边一人一怪颤抖之时,罗皓然以颤抖双手取出一块非金非木,非铜非石的玄色令牌,扬手打进一旁冰壁之中。 又用长剑割开手掌,边念繁复咒语,边将鲜血涂抹在令牌与周围冰壁上,画出造型古朴奇妙的符纹来。 不久那令牌便嗡嗡蜂鸣,亮起刺目金光,罗皓然亦是加快咒语,又在手心补上一道,蘸更多鲜血涂画,直至形成一人高的原型法阵。 令牌蜂鸣更是刺耳,便有一道金光猛烈射出,自罗皓然当胸穿过,罗皓然胸膛立时出现一个碗口大的伤口,白骨森森,却自他体内蜿蜒伸出,互相纠缠、攀附,刺破皮肉,长成一根骨柱,将他包裹其中。 罗皓然亦是怔住,他奉圣主之名,跨越两界晶壁而来,乃是要捉拿林方生。这令牌亦是圣主亲手交予他,只道可开启两界之间通道,却未曾言明,这通道开启,需献上活体祭祀。 那令牌光亮一照,白骨又发出格格之声,根根肆意疯长,往下扎根,向上延伸,将他皮肉自内而外尽穿透,却一滴鲜血也不曾流到外面,尽被白骨吸收,当作养料。疼痛难当,几欲催人发狂,竟是嘶吼起来,那凄厉叫喊,竟比野兽还惨烈几分。 林方生听闻时,虽觉此人咎由自取,这等死法,却也太过悲惨。不由心下凄然几分。 却是丝毫不敢大意,剑阵包围周身,抵挡触手轮番袭击。他猜测那白骨柱若是成型,定会惹来祸事,便决心将之挥去。 怎奈那怪物八根触手漫天飞舞,砸得冰块亦是横飞,竟织成一张大网挡在头顶,逼迫得他寸步难行。 一时竟僵持起来。 又听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狼嚎,兽影闪过,咬住那八脚怪物一根触手,狠狠撕扯起来。 却是炎夜醒了。 林方生剑指一转,就有十数柄灵剑清越鸣响,合为一体,朝那怪物一根触手中间狠狠刺去,又喝道:“去将那白骨毁了!” 炎夜闻言,立时松口,往那正渐渐盘曲粗壮的白骨柱跑去,却被一条触手卷住后腿,远远扔开。 此时林方生的天罡剑合并,终是将那怪物一根触手刺出一个大洞来,那怪物猛烈一颤,青蓝浆液自伤口涌出,将冰面腐蚀出大坑。 此后更是愤怒嘶鸣,剩余七条触手宛若柔软树干,一次次砸得冰面开裂,碎块四溅,竟卷出阵阵风声。 炎夜摔落在地,又利落起身奔回,那白骨柱却自中缝开始,裂成两半,宛若门柱高耸,中间位置却卷起漩涡,渐渐扩大,朝外生出吸力来。 顿时阴风阵阵,鬼影森森,仿若整个玉屏州顶上阳光也暗了三分一般。 八脚怪物似是感应到大门开启,攻击之势又强几分。林方生亦是全力催动剑阵,反复袭击那处伤口,终是将一条触手斩断。 怪物庞大身躯似是怒极,剩余触手或是当头重重砸下,或是雷霆万钧横扫,竟似带起一片残影。林方生却一鼓作气,又一转剑指,一柄细长锋锐灵剑终是冲破层层保护,直刺怪物独眼。 说时迟,那时快,林方生脚下却猛然震动,一条更为粗长的触手,破冰而出,卷住他腰身,迎风高扬。 炎夜又几次扑杀,突然停下回头,便看见一头更为巨大的八脚怪物已将林方生卷走,不由怒吼起来,再不管那白骨门柱与渐渐扩大的漩涡,转身扑向怪物。 孰料那小一些的怪物却冲撞过来,将它狠狠撞开。 林方生只觉腰身一股强硬束缚,任他挣扎也挣脱不开,灵力灌注也如泥牛入海,全无动静。纵然是削铁如泥的灵剑砍下,亦伤不得分毫。 而后便是一阵晃动,那怪物以迅捷之速,扑进漩涡。 一股阴冷至极的寒意将他渐渐吞没,耳边只有炎夜愤怒咆哮,林方生只得喊道:“炎夜!去寻师尊!” 耳边风暴呼啸渐渐震荡回想,那狼崽咆哮便渐渐远去。 炎夜被那小只八脚怪物纠缠,一张利嘴咬得他皮毛上满是鲜血,挣扎不开,只得眼看着那白骨门当中的漩涡将林方生同那怪物一同吞没后,慢慢消失殆尽。 而后两根白骨柱亦是风化一般,慢慢消弭于空中。就只剩几件衫袍,一张人皮留在原地。 他亦是暴怒挣扎,与那怪物缠许久,终是将它撕咬得遍体鳞伤,就地死去。 只是待他摆脱纠缠,奔到那白骨风化之处时,却再无半点痕迹。 炎夜盘桓原地良久,冰蓝眼眸里慢慢浮起一层悲色,仰头发出一声悠长苍凉的嘶吼。 远处群川回音阵阵,更添几分孤清。 流越冰原某处,却掠过一道闪电般白影,那人骤然停住,扬手一抓,就自冰层之下抓出一枚金红剑符,正是林方生传讯。 赫连万城手指一握,便将那剑符捏碎,化神神识,风雪不侵,遍及千里,不过须臾,便锁定那处绿洲所在,随即催动飞剑,化作一道剑光疾驰而去。 待他见到那山丘一般八爪怪的尸首旁,一头白狼焦虑转圈吼叫时,冰雪一般神色,竟比周遭冰山还更冷几分。 白狼见他落地,却不敢上前,后腿弯曲,威胁低吼起来。 赫连万城哪里管他,神识一扫,便察觉冰面上衫袍人皮俱是魔气浓郁,一旁冰壁内所镶嵌的令牌早已毁去,如今只剩个六角形的凹槽。连那符纹亦是消散无踪。 若是仔细查探,却可感知此地时空乱流,尚未平息。 赫连万城便有几分推测,又扭头看那焦躁狼崽,冷声道:“与我说清方生去向。” 白狼方才醒悟一般,化形起身,又被一件外袍当头罩下,微微愣了片刻,方才尝试把手往衣衫袖洞里伸入。 一边自是将方才种种异变,一一禀报。 赫连万城静默如山,并不言语,眼神之中的寒意却是越聚越深。 林方生并不只师尊已赶到绿洲,他被一片浓厚黑暗包围,翻腾之间,几欲昏厥。 又有时空乱流,令五感六时尽皆混乱,不辨方位,难分东西。 待得静止下来,他亦花了些许时间,神识方才归位。 身下却是柔软皮毛,铺陈地面,烛火作响,熏香浓郁,暖意融融,似是身处室内。 就听一道声音自头顶响起,五分熟悉如那唤他方生哥哥的青年,又有五分冷酷,犹若高山岩石,全无感情:“抬起头来。” 便有一股刻骨寒意,席卷全身。那人灵压磅礴如山岳欲倾轧而下,叫他几欲喘不过气来,身体战栗,竟无法控制,若非他意志惊人,又正半坐地上,否则只怕立时就要匍匐在地,行跪拜之礼。 这便是渡劫期大能的气势。 林方生竟无从反抗,老实依言而行,往那发声之处抬头。却有一股冷汗,自后背慢慢淌下。 那人却笑了:“阎邪可是曾叫你,远远避开于我?你可知为何?” 第四十八章:一体同心 林方生自是摇头不语,便隐隐听见衣袍翕动,有人起身,缓步走近。 便犹如无穷危机逼近,竟令他周身毛骨悚然,剑意高昂,更是狼狈起身,取出灵剑往危机袭来方向一指,喝道:“站、站住。” 若是落在旁人眼里,却不过是猛虎缓步靠近,白兔动弹不得,只能虚张声势威吓几句罢了。 那人亦是轻笑几声,就如深潭泥沼中,水泡破裂一般,言语之间,散发毒气,自林方生耳膜肌肤,缓缓渗透,更是冰寒刺骨,无从摆脱。 而后手指一弹,就自四面八方唰唰窜出几条铁链,缠绕在林方生手腕脚踝之上,用力一绞,便将护体的天龙琉璃宝甲绞得粉碎。 寒铁锁链通体漆黑,冰寒刺骨,紧紧缠住剑修手足,灵剑斩下时,清脆一声铛响,那铁链却丝毫无损。反倒窜起一股寒意,将他金丹团团冻结,经脉之中,再无半丝灵力。 又犹如活物一般,咔咔转动,将他两手往上提拽绑紧,修长身躯亦被拉高,只剩足尖勉力点地。 如这等俎上鱼肉、待宰羔羊一般无力反抗之姿,便是神识亦无从释放,林方生眼前漆黑,脸色苍白,手指亦是紧紧扣在铁链之上,用力扯动,便发出清脆磕碰之声,只得沉声道:“我杀你分身,从不后悔,如今落你手中,要杀要剐,任你施为。只是——为何非要如此羞辱于我?” 那魔修却以一指轻轻点在他眼皮上,指尖魔力吞吐,刺得眼睑微微作痛,竟似要将他眼球剜出一般。 继而笑道:“天地宇宙,共分六界,却独独将魔界以晶壁隔离,元婴以上,不得通行。故而我剥离七情六欲,造就金丹投影,只为穿行六界,方便行事。谁知那投影情孽太重,竟是中了你的蛊惑。” 那手指收回之时,林方生顿觉白光刺目,酸涩渗泪,下意识紧闭双眼。 再睁开时,却视线清明,一切历历在目。那顽固盘踞的魔气,竟轻易被驱逐。 如此便看清面前男子长相。 宽大石室中,那魔修一身玄色长袍,白骨头冠,紫发垂腰,神色倨傲。容颜与阎邪有几分相似,却更年长几岁,深沉内敛,龙章凤姿。 一双幽深紫眸中,映着烛火闪动,却映不进活物,饱含轻蔑之色,仿若天下万灵皆该死,不留一息在人间。 林方生便觉有三分熟悉,七分陌生,更是酸涩难明,胸臆间情绪翻涌堵塞,“你便是……穆天降?” 这男子见林方生视线停在自己身上,薄唇勾起,算作轻笑,眼中却无半点笑意,手指划过他衫袍,衣衫尽碎,散落一地。“正是。那日投影被你所毁,虽有损伤,却是祸福相倚,本座如今断七情斩六欲,凡尘之间,再无挂念,渡劫之日已是不远。算下来,还是拜你所赐。” 复而又是毫无情绪,冷淡低笑:“本座素来恩怨分明,如今自是该了一了尘缘。” 穆天降巍然矗立,并不动作,林方生却觉周身冰冷,又如此暴露人前,更是羞愤加倍,奋力一扯铁链,却不过挣出些声响来。 就有一名铁塔般魁梧的男子,悄无声息进门,跪拜在穆天降脚边。 那男子一身肌肉隆起,赤裸上身,只有两条皮革交叉胸前,又以头套遮住颜面,唯有双眼位置挖出孔洞,露出一双毫无情绪的眼睛。 穆天降笑道:“我这傀儡,乃精心炮制的刑讯好手,你可要好生体会。” 那傀儡已站起身来,身高足足高过林方生两尺,手提一条长近一丈的皮鞭,缓步走向他身后半丈之处停下,那处却再无皮毛铺地,露出光洁的石板来。 林方生双目睁大,却是冷笑起来:“堂堂屠龙仙人,却只会这点手段?” 穆天降却仍是那笑意不达眼底的冷漠表情,道:“凡事欲速则不达,方生,我们尚有时日,你何必着急。” 随即冷淡下令:“三十鞭。” 那傀儡沉声道:“谨遵圣主命。” 而后粗壮手腕扬鞭,那长鞭在地上重重一撞,发出清脆震耳的巨响后,凶猛撕咬林方生光裸修长的后背,立时在玉白背脊上留下一道赤红鞭印,且在目视之时,缓慢肿起。 这傀儡刑官,果然经验丰富,长鞭沉重,先在地上一撞,卸除大半力道之后,方才抽中人体。如此控制力度,循序渐进,方叫人持续疼痛,不得终止。 那重重一击正撞在背骨正中,竟如棍棒袭击一般强劲有力,自后背撞前胸,林方生顿时气息一凝,呼吸滞住,不过片刻,剧烈疼痛登时炸开,额头冷汗便密密渗满。 不待他缓过气来,第二鞭呼啸袭上后腰,他素来腰身敏感,遭此一击,疼痛更甚第一鞭,不由紧咬牙关,强忍不肯出声。 第三鞭却抽在臀侧,响声震耳,赤红肿痕亦如百足毒虫一般,贴在臀侧肿起渗血。 到第四鞭时,刑官已不再卸力,而是凌空抽击,长鞭破空,发出呼啸锐响,狠狠撕咬在尾骨上,鞭梢倒卷,却是正中胯间孽根,在那细嫩茎身上,留下一道刺目猩红的伤痕。 林方生终是承受不住,痛呼出声,气息亦是粗重凌乱,疼痛周身乱窜,又被汗水侵蚀伤口,自疼痛里密密麻麻泛起一阵刺痒。 他只得紧扣手腕铁链,咬牙强忍,等待那股痛楚潮水样消散。 那长鞭却不等他适应,复又袭上,鞭鞭沉重刁钻,速度亦是加快,待三十鞭结束,那剑修胸前背后,已然被猩红伤痕布满,又有细长血线,自交错伤口处细细流淌下来。 林方生低垂头颅,黑发散乱,呼吸时深时浅,疼痛不堪,那寒铁锁链的冰冷亦自手腕脚踝慢慢渗入肢体之内。手臂高悬过久,如今手腕肩膀,亦是扯拽一般疼痛。 他虽脸色惨白,却还是仰头看向穆天降,微微一笑,突兀开口:“你可是……怨着我?” 话音才落,就见那双深渊一般的紫眸,升起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 就听穆天降道:“再加三十。” 傀儡刑官恭声应是,复又再次扬鞭,重重抽在林方生肋下,又是鞭梢倒卷,正击中左胸突起一点,疼痛与酸麻一同炸开。 林方生闷哼出声,冷汗顺额角脸颊颗颗淌落,铁链亦是随抽打磕碰脆响,再有鞭击声与喘息声,一时之间,这房里倒是热闹非凡。 穆天降就如光照不及的一处阴影,面容无喜无悲,冷淡注视。 林方生却渐渐在这些无穷尽的疼痛之中,觉出一丝异样来。 就仿若疼痛变异,自纵横交错的伤口,生出无穷燥热酥麻,往皮肉里钻入。 林方生只觉口干舌燥,心慌意乱,一身欲壑难消,沉寂的符纹又在体内蠢蠢欲动。他只得瞪视穆天降,嘶哑嗓音艰难开口:“你动了……手脚?” 穆天降孤寂无光的紫眸中,方才泛起一丝淡漠笑意:“不过是用些龙血浸泡长鞭,鞭打之时,血侵入体,自然勾动同源之符。” 林方生一双星目,倏然变冷:“同源?这龙血可是取自司华钧?” 穆天降却不回答,手指轻轻一勾,那寒铁锁链便咔咔响起滑动,竟将林方生双腿扯得大大张离地,身躯平躺悬空。 就见他一头漆黑长发垂在皮毛上,血腥水滴,亦是顺腰间、肋下,缓缓滴落。 林方生一身重量,如今只靠手足铁链固定,只得竭力抬头,视野里却突兀映入胯间一柄火胀尘根,竟是精神矍铄,饱满坚硬,连鞭打残留的伤痕,亦是痛痒交缠,催生欲念。 欲待收腿,却不过徒劳扯动铁链,一阵脆响,整个身躯,亦是在半空摇晃起来。 通身情潮,烧灼得如癫如狂,林方生紧咬牙关,又再问道:“你将那红蛟……如何了?” 却不料一根冰冷手指,毫无征兆贴在他尘根前端,沾了些许液体,缓缓滑动摩挲。 那点细微深刻的酸热,尖针一般自前端猛然扎至后腰,又引得他不由自主,哑声嘶喘,竭力蜷身,铁链碰撞之声,愈加清脆明亮,却又带上几分不得挣脱、永世囚禁的残酷之意。 穆天降却不急不缓,任他挣扎,手指撩拨,自前端到根部,贴在根侧来回刮搔,又把玩那两粒滚圆肉丸,便见这具躯体挣扎不休,腿根竟有几分颤抖,呜咽之声亦是隐忍暗哑,蕴藏蓬勃热力。 那剑修玉白躯干,笔直修长,无数猩红伤痕,随他挣扎,栩栩如生一般扭曲起来。 不知不觉,竟也生出几分欲念。 林方生只觉胯间要害被肆意玩弄,热痒酥麻,刺痒酸热,种种滋味难以言表,俱汇集一处,从那人手指灌注到腰间。 更有深处符纹,亦是热痒难忍,便渴求如往常般有人入内抚慰,阵阵颤抖起来。 林方生怕那渴求之音流泄出口,只得死死咬住嘴唇,便有一点赤红血珠,缓慢渗出惨白嘴唇,却不料鼻音却更是魅人,妖冶靡丽,引人折磨。 “红蛟乃本座阶下之囚,你若想见他,便好生取悦本座。” 穆天降仍是声音淡漠,微凉手指已将林方生尘根拢住,上下磋磨,亦是欣赏他腰身颤抖,无从缓解的苦闷姿势。 林方生被折磨太狠,那上下滑动的手指,次次撩在要害,欲念层层堆叠,终是压抑不住,弓起后背,眼前白光一闪,已是白液汩汩,尽沾魔修指间。 他才自片刻失神中醒来,就见那魔修手中正把玩那柄火山石精,暗金色符纹,随他手指时亮时灭。 更是窘迫到极致,强忍火辣痛楚与符纹酸麻,用力一扯铁链,哑声道:“放我下来!” 穆天降却将手指间热液,轻轻抹到他身后入口,又道:“本座起初见你时,就一直好奇,这等贪欢好色,却要几人方能满足。” 黏湿之意渐入渐深,竟是如熟客一般,慢慢搅动往内,细细摩挲起火热细嫩的内壁来。 符纹稍得一点甜头,更不知足,欢喜纠缠住指头,引诱一般吸吮起来。 林方生眼角泛起水色,仍是咬牙道:“与你无关!” 这等嘴硬,却又叫穆天降失笑,并起两指,猛力将那狭窄入口撑开。“如今落本座手里,自然与本座有关。若是不能令你满足,岂非叫那些化神小辈看轻。” 顶入之时一阵剧痛,林方生一时竟是哑了嗓子,半个字也吐不出口,又被铁链束缚,肢体大张,任那人跻身两腿之间,随意玩弄隐秘之处。 更叫他难以忍耐的却是,那符纹生冷不忌、敌我不分,竟在穆天降指尖撩拨下兴奋不已,又加之周身伤口中龙血为引,便是才泄过一回,如今又精神奕奕,迫不及待了。 穆天降却极有耐心,两指刮挠抽动,细细摩挲,将那处入口,按摩得松软起来。待林方生适应那点异物之后,又渐渐不再满足,只觉太轻太细,太短太弱,渴求急迫,竟是呼吸灼热,身躯扭摆,铁链脆响,如今也好似带了一点情孽欲念的意思。 只得颤声道:“我等不过两情相悦,彼此螯合,不劳……嗯……仙人……操、操心。” 终究未能忍住,嗓音低吟,勾魂夺魄,竟是无比动人。 穆天降幽深紫眸,亦是渐渐冷寂:“两情相悦?那本座倒要见识一番,如何悦法。” 见那处松软湿热,亦是退出手指,反将那粗长的石精送入。 不过才没一头,便已卡住,穆天降也不过多滞留,只握住一头,缓慢转动,渐渐加力,点点往内压进。 火热撑开之势,胀痛欲裂,却又横冲直撞,丝毫不给他缓冲,林方生眉头紧皱,身躯紧绷,却被穆天降扣住胯骨,手腕向前一送,强硬顶入。 石精前端堪堪顶住符纹,强烈情潮,自那处突然涌起,竟令下肢自剧痛紧绷化为酸痛无力,又是微微颤抖不已,林方生反手握住寒铁锁链,却觉全身伤口疼痛,竟点点催生更多欲念,这等粗鲁,反倒如久旱遇甘霖一般,只求更进一步,更重几分。 他心知不妙,后槽牙紧咬欲裂,口中亦是泛起一丝血腥滋味,只得紧紧闭眼,强忍那火热石精递送进出,带来的摩擦酥热,孽根更是长大几分,湿漉漉滴水不停。 却是鼻音暗哑,火热撩人。 穆天降哪里肯放过他,自是取出一柄灵剑,以魔气包围,现场炼化成细如银针的一根发簪,把玩片刻,将尖端对准孽根孔洞,灵巧刺入。 那等脆弱之地,何曾被如此虐待。一股火辣难忍的疼痛骤然炸开,林方生猛烈挣动,已是脸色青白,惨呼声变调。 穆天降却有几分满意,又取出两块天陨银块,炼化成两个银光闪闪的耳环,继而俯身,将那银环一左一右,穿透胸膛两粒乳突,又将接口牢牢扣住,烧熔锁紧。 一时间,穿刺剧痛,酸热情潮,羞耻欲念,符纹欢喜,种种百味交缠,林方生只觉识海混沌,无从接纳,便如大浪翻卷,要将他吞没一般。 唯有哑声喘息,徒劳扯拽锁链,只是那胀热尘根,不见萎靡,反愈加坚硬,更惹来穆天降一阵低笑:“如此待你,想来也是喜欢的。” 而后捻动胸膛带血肉粒,又屈指轻弹没入尘根中那根发簪,石精亦被法阵驱动,时时震颤,顶磨符纹。 更叫林方生气息难继,失声呜咽起来。 穆天降便见一串透明水珠,自林方生眼角滑下。 那细碎啜泣之声中,隐隐传来林方生低语:“阎邪,我有愧于你,便是千刀万剐,由你便是。” 穆天降剥离七情,炼造投影,又被林方生斩杀、继而被公冶明镜吞噬。本以为自此七情断绝,天下万物,再激不起心中半分涟漪。如今直勾勾盯住那串剔透水珠滴落,却是心绪大乱。 先前预想种种折磨,如今却觉索然无味,再不欲施为下去。一挥袍袖,铁链又咔咔响动,将人松开,坠落之时,便被他接在怀中。 林方生手足一松,跌落在温暖胸膛之中,熟悉之感,就如那魔修仍在。 不由嗓音轻吟,伸手将他脖颈勾住。 穆天降垂目看去,却见林方生双眼失神,唯有身躯火热,血腥滋味萦绕鼻端。胸前一对银色小环,点缀一点殷红,诱人得紧。 便将他放在皮毛之上,俯身将那小环连同肉粒一道含在口中,细细舔咬啜吸,啃磨撕扯,另只手却伸到林方生股间,握住石精鼓捣起来。 林方生迷蒙之际,突觉一点柔软湿热在胸膛肆虐,尖针一般刺痛混着酸麻,快感堆叠得愈加厉害,欲待挣扎,却被后背一只手掌牢牢禁锢,符纹又兴奋不已,扭曲缠绕,享受石精火热磨砺。 如此几处撩拨,他便是待要反抗,亦是目不暇接、顾此失彼,更在这股情潮汹涌中愈陷愈深,最后只得辗转低吟,尽数承受。 而后却觉那带来无限快乐的物事作势退出,不由紧皱眉头,伸手握住那人手腕,却听穆天降嗤笑道:“这等死物,哪里抵得上我?” 仍是将石精抽出。 林方生顿觉空虚难忍,紧皱眉头。穆天降随后却分开他双腿,俯身贴在腿根,孽根火烫,摩擦在他自身那物柱身伤口,又带起阵阵颤抖与刺痛热潮。 随即便顶住入口,徐徐压进。 虽是胀痛不已,却又有无尽满足感充斥胸臆,林方生不由得低低闷哼一声。 那硬物蓬勃有力、饱含生机,填充在符纹通道之内,每次顶撞都带起几欲灭顶的汹涌快慰,确是死物难以企及之能。 林方生后背压在皮毛之上,根根粗毛刺在伤口里,痛痒难当,又兼胸口胀痛、孽根被堵塞处火辣疼痛,种种疼痛,却又随穆天降强硬顶撞,尽数化为情潮翻腾,终是忍不住,强烈快感化作沙哑低吟。 穆天降将他两腿托高至肩头,再俯身而下,再度征伐狠撞,竟有几分贪得无厌。那符纹却柔顺绵软,将他种种粗暴力度尽数承受下去,又露出些不堪凌虐的脆弱颤抖,竟将他孽根紧紧绞缠吞咽,吮吸痉挛。 林方生觉出他动作愈加粗暴,弯折身躯时,腰骨不堪重负地悲鸣不已,却咬牙忍住,手指紧紧抓着身下皮毛,灭顶情潮冲至孽根,却又被发簪堵塞出口,生生逼了回来。如此几次,不得发泄的憋胀难受已极,便欲伸手去拔,才抬手,却被穆天降扣住两手手腕,压在头顶,水声翻搅、躯干碰撞、鼻息粗喘,几欲将林方生细碎哀求声淹没。 “阎邪……” “我在。” “将它取下。” “尚早。” 而后又是不知时日的征讨杀伐,林方生喘息过久,嘴唇干裂,咽喉几欲冒火,快感聚集过久便成了折磨,不由蜷起脚趾,曲腿顶在那人肩头,欲将他蹬开。 穆天降哪里容他逃走,扣住脚踝往旁边一扯,便将他转了半圈,压成趴跪姿势,又将他两手反剪扣住,纵身一顶,半露尘根重又没入,狠狠撞在内侧嫩肉。 林方生被楔入又转了半圈时,半边身子俱是酸麻难当,眼前白光缭乱,若非出口被堵,已不知泄了几次。待得回神时,却已成了趴跪之姿,更是无从反抗,任由那魔修予取予求。 一身汗水沁得伤口刺痒,孽根渗水更将身下皮毛濡湿成绺,不由得暗哑闷哼,啜泣得不成音调:“阎邪……够了……” 穆天降仍是道:“尚早。” 俯身环紧林方生腰身,嘴唇压在剑修后颈,狠厉顶撞,享受那符纹讨好吮吸,无上愉悦。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林方生只觉下肢尽数烧灼成焦炭,眼前只有白光缭乱,识海之内除了情潮便是情潮,再容不下其他。 方觉身后顶撞又加快加重几分,便有热液烫得粘膜一阵痉挛,堵塞的发簪亦是突兀被抽走,积累已久的热浆喷溅而出。 如此猝不及防,林方生不由腰下一沉,惊喘出声,符纹通道更是将适才吐精之物牢牢绞缠,宛如百般不舍。 这一次憋得狠了,林方生只觉此时泄出,酣畅淋漓,眼前白茫茫一片,眼角亦是湿润起来。热液喷得皮毛上几欲积成水洼方才停下。 体内那些,却在他畅快发泄之时,被经脉自发行功,尽数吸收干净。 待他再醒转时,穆天降却已不在房中。 仍是烛火闪动,熏香浓郁,那傀儡刑官亦不在房中,林方生自皮毛上坐起身来,身上已被套上干净衫袍,又觉皮毛柔软干爽,应是更换过一块。 忆起先前失控种种行径,又有些羞赧。 才动得一动,就听见铁链脆响,足踝沉重。却原来被一条寒铁锁链锁住了左足。 若是阎邪,绝不会如此待他。 如此一想,林方生便不由得,一颗心渐渐沉下。 第四十九章:通天圣主 到此时,林方生方才得以看清四周情形。 这屋内甚是宽阔,俱以长条青石建造,厚重古拙,又以油灰填补石缝,复以法阵加持,虽简陋粗糙,却坚固无比。 房中器具,亦是实用为主,陶罐骨杯、兽皮石桌,此外唯有墙壁上悬挂一个硕大的吊睛白额虎头,权作装饰。 如此看来,竟有几分蛮荒景象。却不知这是囚室、客房,亦或屠龙仙人寝殿。 林方生观看完毕,方才放出神识,却在触及墙壁与大门时,被狠狠撞回。却原来设置法阵,将内外隔绝。 他只得扯住肩头外袍,站起身来,往窗口走去。那铁链虽是固定在墙角,长度却很是足够,容他在室内行动自由。只是行走之际,金铁交鸣的脆响,与足边束缚重量,却时时刻刻提醒着拘禁的事实,委实叫人心生不快。 那石墙上空出一块,权作窗口,又以石条镶嵌,人力难动。自空隙看向窗外,却见远处行人如蚁,衣着皆以兽皮赤脚为主,长相亦是怪异的多、正常的少,或青面獠牙、或尖耳鱼鳃、或全身长毛、或背生膜翼,千般奇形,万种怪状,竟比妖怪还诡异几分。 只是从这角度看去,这囚禁的房屋却是修建在高处。 惊鸿一瞥,林方生对魔界已有大致印象,生活困苦、化外之民,只是若当真如此……却断不至令上古大能,要将这一族隔绝在晶壁之外。 这等问题,却非他如今所能明白。索性不再多想,又迈步往锁闭的大门行去。 行走之间,胸膛两点隐隐坠痛,腰身亦是刺痛不已,周身伤痕,俱是阎邪……不,如今已是穆天降,留下的痕迹。 他便忆起情潮狂乱中,穆天降俯身撕咬他后背皮肉时亦曾宣布,“本座要让这伤,永世不消。时时疼痛,叫你时时忆起是何人所赐。” 低哑嗓音火热霸道,却……难辨心意。 阎邪对他有情,从不掩饰。 穆天降却斩断七情,若是如此,为何却不肯杀他报仇,反倒囚禁起来,以这等方式折磨。 思忖之时,已行至门前,那大门自是不出所料,被自门外锁上。 他不过推扯两下,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便有一名年轻男子,容色绝艳,紫发柔顺,眉飞入鬓,薄唇不点而朱,不施脂粉,却是艳若桃李,比女子还美上十分。 又着一身红衣,更将他衬得唇红齿白,妖娆绝色。 正是他开了门,见林方生立在门口,便用一双狐媚眼打量于他,上上下下,百般挑剔,又扬起薄唇笑道:“哟,我道圣主看上哪家美人儿,想不到竟是个小小人修。” 那男子亦是魔修,不过凝脉三层,却又似颇有身份,两旁守卫侍女皆低头行礼,又有两名侍女立在他身旁,焦急劝阻道:“宗少爷,圣主有令,任何人不许打扰……” 那宗少爷听闻此言,却是眉头一挑,冷然道:“我可是任何人?” 这宗少爷名为宗震,虽凝脉三层,修为低微,却已陪伴圣主十余年,很得圣宠。如今虽有新宠得势,只是圣主素来喜怒难测,寻常侍从,自是两边也不敢得罪。 那两名侍女自是不肯回答,喏喏低头。 宗震复又和缓了颜色,道:“我也不与你们为难,也不会进房,不过前来瞅瞅,究竟何等人物,竟敢在圣主房中赖了一月有余。” 林方生闻言,却是脸色一白。 穆天降这一番纠缠,竟然过去如此之久?也难怪林方生如今脚步虚浮,周身痛楚,难以减缓。 而这月余时间里,又不知其他人却是如何了。 这羞恼交集的神色,落在那宗少爷眼里,却成了惊慌畏惧,他不由嗤笑起来,扬声道:“哟,如今知道怕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后宫的规矩,你一介新人不好好牢记在心,却色胆包天,无视他人,将圣主缠了如此多时日,纵使圣主尚未立后,这规矩……” 宗震这些话语,却被另一人声音截了过去:“既然圣主尚未立后,那如今,就立一个。” 话语依然冷酷平淡,倨傲无情,就见穆天降一身黑锦华服,自长廊一头,缓步走近。 沿途守卫侍从,皆纷纷跪拜在地,不敢抬头仰视,亦是凝声敛气,原本尚算热络的一条青石回廊,立时死寂一片。 林方生目光微沉,心道这魔修好大的架子,好大的气势。 却忘记初见之时,他自己亦是被这人气势所慑,险些吓得腿软。 不过是月余厮混,又融他阳精,熟悉之后,便少了些惧怕罢了。 而此时,守在林方生门口的侍卫们亦是纷纷下跪,唯有那宗震,却是面露惊喜,迎了上去,在穆天降面前躬身行礼,朗声道:“恭迎圣主。”继而便笑道:“圣主可算开了金口,若立圣后,实乃我通天百姓之福!” 穆天降面色不变,捏着那男子尖削细腻的下颌,微凝眸道:“你倒是惯会讨喜,从何处习得这等甜言蜜语。” 宗震自是柔顺仰头,任他手指托高,双眼水波潋滟,情意缠绵,柔声道:“臣不过一心为圣主分忧,绝无旁的心思。” 穆天降此时方有几分笑意,嘴唇微勾,赞许一般,又道:“既然如此,就看看本座所立的圣后如何?” 宗震满心以为以他十余年荣宠不衰,圣后之位亦是非他莫属。故而在穆天降开口之际,便已调整神色,七分惊讶,三分欣喜,眼角泪滴亦是欲滴未滴,宛若海棠含露,更是艳丽端方,就要下拜谢恩。 谁知圣主却自他身边走过,握起那人修一只手,又征询看来。 林方生由始至终,只当看戏。这等宫闱之事,当真闻所未闻,故而还带上几分好奇与趣味观望,却不料穆天降却行事出人意料,将他自旁观者,拉入戏中,顿时愕然呆滞,不知如何反应才是。 那宗震表情却很是精彩,七分惊确是惊了,三分喜却僵在面上,时青时白,时红时黑,最后竟叫他强撑着惊喜神色,露出个僵硬笑容来,朝穆天降与林方生二人端正下拜:“臣,恭贺圣主圣后。” 这人来时张扬无礼,如今却能对他下跪,当真是前倨后恭,能屈能伸,这等本事,倒叫林方生有几分叹服。 穆天降却再无半分兴趣看门外诸人,只是扣住林方生右手,进入房中,手掌已覆盖在他后腰上揉抚:“可好些了?” 自他手掌传来的温热力度,将酸痛点点缓解,林方生顿觉松快些许,便任他揉搓,并不挣扎。也不矫情,点头道:“并无大碍。” 穆天降却又低笑起来:“那再来。” 林方生眸色一沉,便将他手腕打开:“你究竟,意欲何为?” 穆天降目光微冷,反手扣住林方生两只手腕,压在一旁石墙上,胯间热块,却已然坚硬隆起,顶在他腿根。 火热鼻息,又喷洒颈侧,令得肌肤起了一层酥麻,竟有几分毛骨悚然之感。 林方生奋力一挣,却被穆天降强硬体魄抵在墙上,困在手臂之间,无从逃脱。 他只得忍住那魔修嘴唇在颈项肩头厮磨撩拨的热气,竭力平缓声线道:“什么圣后……姑且不论,司华钧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囚住他不放?” 穆天降享受唇齿啃咬肌肤的愉悦,自肩头缓缓转移到胸膛,隔着外衫含住一侧突起,连同银色小环一起,拨弄吮吸,将衣襟弄湿一片,又觉林方生颤抖隐忍时,嗓音一点轻哼很是动人,便愈加火热起来。“无怨无仇?那妖修曾逐本座出北溟,独留你一人在宫中,不过化神鼠辈,竟敢冒犯本座,若非他给你留了那霸道印记,同生同死,本座早将他千刀万剐,刮鳞抽筋,再把那颗龙头悬到城门暴晒示众。” 胸膛那点火热,亦盖不住这魔修气量狭小、睚眦必报的行径,林方生皱眉,却是曲腿踩在他腿上:“你那时可是杀了与他同为北溟七霸主的宝珠……将你放走,为何却不知感恩,反倒……唔……” 说教之时,却顿时滞住,却是那魔修在他胸膛狠狠一咬,又将他衣摆撩起,撕扯开亵裤,那火热孽根,亦是肆无忌惮,紧贴在腿根来回厮磨。 符纹亦是乖觉,食髓知味,感知到宝贝到来,迫不及待地做了准备。 正是花?径为君扫,蓬门为君开的架势。 林方生顿时羞窘难当,几欲抬不起头来,穆天降却触到他入口湿滑,手指慢慢挤入,又嗤笑一声:“得罪便是得罪,纵使你日日雌伏本座身下,婉转承欢百年,也休要为那畜生求情。” 林方生下肢僵硬,却又气急:“你这人……为何不讲道理。” 穆天降却冷笑:“道理?本座就是道理!” 而后便一纵身,强行压入他体内,更带起铁链一阵清脆颤响。 林方生被这一顶,又是凝滞了半晌才缓过气来,却不待适应,那强硬肉刃已在体内粗暴顶磨,次次贯穿,强烈情潮更令他只顾得上喘息承受,再无暇开口。 穆天降却不满足,将他两条腿托在臂弯,竟叫他成了悬空之姿,后背靠墙,摇摇欲坠。两人楔合之处,便是唯一着力点,如此更是前所未有深入,林方生顿觉绞缠如此之紧,尽至于通道钝痛,不由皱眉,哑声碎吟出声道:“太……紧了……” 穆天降却是笑道:“这该是本座所言才是……”复又缓缓后撤,再暴力一撞,竟撞得林方生身躯往石墙上耸了一下,方才道,“果真太紧,放松些。” 林方生怒道:“闭嘴!” 那魔修却是笑起来,在他眼角落下亲吻,继而又是狂轰滥炸,叫那符纹顾不上紧缩,光是颤抖痉挛,婉转承欢,林方生更被顶得嗓音沙哑,孽根肿胀,不多时便是眼前阵阵白光,汩汩吐精,将二人衣衫下摆染了许多痕迹。 穆天降又顶了多时,方才释放。又站立不动,逼他行功化元,将体内热液尽数吸收干净。 只是渡劫大能,灵气之浑厚,岂是他一个小小金丹所能轻易承受,每每化用阳精之后,便疲倦至沉睡。 待他再度醒转,竟然……已进阶至金丹中期。 更是百味杂陈,不知是福是祸。 正如上次那般,穆天降不在房中。门却打开,有一队侍女鱼贯而入,手捧凤冠霞帔,林方生看着眼熟,俱是人界成婚之物,不由白了脸色。 那为首的侍女却是盈盈下拜,恭声道:“圣主正在前朝宴请群臣,恭请圣后前往,接受朝贺。” 第五十章:宗震之变 林方生目光微沉,在那些织锦霓裳间扫过,苦于灵剑不在手中,灵力又被寒铁锁链压抑,最后勉强释放两道剑意,将侍女手中托盘斩为两段,锦缎纱绸,珍珠宝石,散落一地。又冷笑道:“穆天降,当真欺人太甚。” 六名侍女面露惧色,接连跪下,面露惧色,将额头低低贴在地上,竟是哀泣起来:“求圣后慈悲,饶小的们一命。” 这些侍从虽是无辜,但林方生亦不糊涂,复又冷笑道:“尔等生死,掌握在主子手中,为何来向我求饶。” 那为首侍女道:“小的命贱,怎敢劳圣后费心。只是若是惹怒圣主,小的一死尚不足惜,唯恐拖累圣后,况且圣后挚友,也尚在地牢……” 林方生更是朗声笑起来:“软的不成,就换威胁?穆天降当真教的好仆从。那挚友若得知我如今所为,只怕还要赞上一句,倒叫你盘算落空了。去寻你们主子来,我有话说。” 众侍女见软硬兼施皆不奏效,只得依次起身,鱼贯退出。 那宗震原本得知今日圣主大宴群臣,要叫未来圣后与群臣见面,便抱病不出,恹恹躺在床上,又得心腹报告林方生一场大闹,立时精神一震,翻身坐起,道:“速与我梳妆!” 他那贴身侍女小茹利落为他梳起发髻,一边道:“少爷可算起来了,正该好好打扮一番出去,叫那小小人修知道,六界之中,谁人美貌能及少爷。圣主当真是……” 宗震见她口不择言,立刻沉下脸喝道:“休得胡言,圣主深意,岂是我们所能揣测。现下且先瞧瞧,那人修打算如何收场。” 小茹立时闭嘴,主仆二人自是忙碌不提。 屠龙仙人寝房,不多时便见穆天降一身酒气,款款步入,一双深沉紫眸,亦是因酒意有几分晶亮,却叫侍从守卫更是心惊,不敢近前。他亦不恼,自顾自坐在石桌边,单手支颐,方才道:“本座这新娘,脾气忒大了点,若是不降伏了,他日只怕要爬到夫君头上。方生,你说是也不是?” 林方生却不答话,铁链脆响间,已行到桌前,翻起两个骨雕杯,为他斟茶,却听穆天降笑道:“上次你为我斟酒,便杀我投影。这次却又有何打算?” 林方生听他语带自嘲,竟有心灰意冷之感,却仍是表情冷淡,手亦不曾抖半分,直至在杯中注满沁香灵茶,又递给他:“那时你意欲扰乱庆隆,祸害万千百姓,我岂能坐视。” 穆天降接过,放在唇边轻呷一口,垂头角度,举动姿势,竟与阎邪一般无二。只是阎邪年少,又踌躇满志,生机蓬勃;穆天降却有若垂暮,虽灵压霸道,气势骇人,眉宇间,却有几分意兴阑珊,眼神里,亦尽是轻蔑:“百姓?蝼蚁鼠辈,死上亿万又与你何干。” 林方生目光微凝,手指在袍袖下扣紧,却也深知,道不同者,说再多亦是徒劳,便不欲与他纠缠,开门见山道:“你曾言道,无界吞噬魔界,如今却是什么情况?” 穆天降将茶杯放回桌上,却未曾回答,只将深沉紫眸,定定凝注在林方生面上。 却是有若被绝难反抗的猛兽盯住一般,令人后背生寒。 林方生仍是强撑,又道:“若是魔界被毁,圣主你又何以家为?如今本末倒置,在危墙之下寻欢作乐……不过饮鸠止渴罢了。我且问你,离魔界全灭,尚有多少时日?” 话音才落,就觉房中气息一变,竟有若山雨欲来,阴沉压迫,几欲叫人喘不过气。林方生虽早有准备,也被他气势迫得脸色青白,只得咬牙强撑。 此时却是一阵急促敲门声解救他困境。 就有一个陌生男子声音在门外惊慌失措:“启禀圣主,晶壁之门打开了!” 魔界被晶壁包围,唯有五道大门与妖界相通,且唯独元婴以下修为者,若是有外力襄助,方可通行。 这五道大门,如今尽在穆天降所统治的通天圣国境内。 那无界侵蚀,已使最北端的上玄与明信两国灭国,那两国百姓惊慌逃窜、流离失所,一路迁徙到了通天圣国,北方其他国家,亦是唇亡齿寒、兔死狐悲,纷纷南下。 更有各魔君圣主,集合商讨对策,却全无头绪。唯有开启通道,叫魔界全民流亡一途。 只是元婴以上的修士,却是连退路亦被封死,要么拼死一搏,要么坐以待毙,再无旁的对策。 故而通天圣国封死通道,派遣重兵把守,虽惹得普通魔民怨声载道,怎奈实力微弱,而元婴以上修者,大多人却是默许了——俱是抱着大难将至,不若玉石俱焚的心情。 如今通道一开,只怕四面八方,都要有魔族蜂拥而来。 那传令兵又继续补充道:“乃东南一角朱雀大门,却是……自外面打开的。驻守告急,单将军已率军前往驰援,只是四面八方,皆有魔物入侵……” 穆天降不待他说完,身形一晃,已出了门去。 那传令兵一声惨叫,就有暴烈魔气伴随法术波动,在关门前一瞬传了进来。 林方生却眼界甚宽,辨识得乃穆天降不知嫌那传令兵口述太慢,抑或不愿叫他泄露太多机密,索性施了搜魂之术,了解全貌。 只是这搜魂术一施,这传令兵却是神识尽毁,算是废了。 一时间四周又再沉寂,林方生却渐渐焦躁起来,他虽不知魔界现今状况,却也能猜出,定然情况危急,否则以穆天降那等大能,怎会如此着急离开。 只是他如今也是被困在小小方寸之间,竟是束手无策。不由恼怒一扯寒铁锁链,那森冷脆响,却不过再度提醒他,身在囚笼罢了。 他在愤怒之中,却见大门再次洞开。 那宗震又是一身红衣,艳光四射,妖妖娆娆地走了进来,却不复当初张扬,而是微微一拱手行礼,笑道:“臣奉圣主之名,前来陪伴圣后解闷。请圣后勿需担心前线。” 林方生眉头一挑,看他一脸平和地坐下,问道:“究竟何事?” 宗震叹气道:“朱雀门不知被谁打开了,无数难民前赴后继,要逃往妖界。魔界如今……已被吞噬三分之一。北边上玄明信两国,如今不过黑沉沉混沌一片,一无所有。” 他答得详细,一边却自袖中取出一枚钥匙和一枚戒指,轻轻放在桌上,往林方生面前推去。 林方生看得清楚,戒指乃是他的乾坤戒,那钥匙却通身银白,寒气森森,质地与锁链相同…… 一时间有些意外,便向宗震看去。 宗震却神色不变,就连语调也无半分变化,仍是絮絮叨叨汇报:“如今我通天圣国内,聚集的流民甚多,飞空的、遁地的、嗜血的、嗜杀的,无所不包,如今全往朱雀门去了……虽然个个修为低微,可聚沙成塔、集腋成裘,这许多暴民一聚集,只是辛苦圣主,只怕要杀个几天几夜才能收拾干净……” 林方生如今若是还不明白,那他可真是瞎子聋子了。 立刻在桌上一拂,收了乾坤戒,又握住钥匙,在紧铐脚踝的锁链上找到钥匙孔,轻微卡嚓一声,终是将那困扰他许久的寒铁锁链解开。 顿时冰寒退散,被禁锢压制的金丹灵气,又再度苏醒,竟如放下千斤重担一般,通身轻松。 又听宗震道:“圣后!你这是……” 林方生抬起头,就见宗震对他使劲眨眼,顿时心领神会,召出玄阴蟠龙剑,架在宗震颈项之上,喝道:“速引我去地牢,否则格杀勿论!” 大门外立时闯入两名守卫,却被林方生的剑阵格杀当场。 随后就由宗震引路,往地牢行去。 一路上宗震自是惊慌失措,梨花带雨,百般告饶,倒让守卫们投鼠忌器,不敢擅动。 故而,若遇人阻难,林方生有剑阵护身,又有人质在手,竟是没费多少功夫,便摸到地牢入口。 应是大部分人手俱被抽调前往边境守门,地牢内亦是守卫稀少,被林方生轻易制服。 眼见四下无人,林方生方才松开灵剑,道:“成了,此处并无外人,不需作戏。” 宗震立刻收起惊慌失措表情,皱起一双漆黑细长的眉毛,轻轻揉着细白颈项,抱怨起来:“你这人修,好生粗鲁,我可是恩人。” 林方生见他如此,倒是笑了:“对不住了,宗少爷为何肯助我逃脱。” 宗震闻言,却是扭头,硬梆梆答道:“你不稀罕圣后之位……那便让给别人罢。” 林方生自然求之不得,拱手道:“预祝宗少爷心想事成,告辞。” 才要行走,却又被宗震拉住,道:“若你这么走了,我可就倒霉了。你且砍我一剑。” 林方生一怔,随即又失笑,看向宗震笑得狐媚的眼睛,道:“那我便助宗少爷苦肉计成功。” 而后挑了把下品灵剑,避开要害,一剑刺穿宗震胸口,竟将人钉在地牢石墙上。 宗震疼得脸色发白,却仍是道:“多谢。” 林方生虽想照顾他一二,却怕到时被穆天降看穿,反坏了宗震计策,只得道:“告辞。” 而后一闪身,进入地牢深处。 这天下间当真无奇不有,若是有人告知林方生,日后有人会因被你刺一剑而致谢,只怕林方生只会觉得荒唐,现如今,却是身在其中,顺其自然罢了。 又往下行了几层,方才到了最深处的牢房,阴寒之气,对火属修士而言极为难受。又有滴水之声,更衬得这片黑石堆砌的空间里寂静无边。 黑沉沉墙角边,几条锁链纵横交错,将一条人影牢牢绑缚。 林方生凝气缓慢走近。 那人两手腕骨被铁链刺穿,左右高悬,血液已凝成黑色。琵琶骨、肩骨上亦是穿透两条锁链,身上衣袍破烂,被鲜血染透,已辨不出原本颜色款型。 那人听见动静,缓缓抬起头来,原本矜贵倨傲一张俊颜,如今全无血色、憔悴不堪,暗淡黑发,自额前垂下,嘴唇干裂起皮,随着他缓慢弯起,绽裂渗血,又沙哑嗓音道:“娘子,你为何在此?” 林方生面无表情道:“总算让我救你一次。” 又一剑斩下,却发觉那铁链虽非寒铁所制,仍坚固无比,便召出基础剑阵,浓烈灵压强烈凝聚,全力斩劈,很是费了些力气,才将一根铁链斩断。 司华钧暗哑笑道:“几日不见,你又长进了。可是被那魔修抓来的?还是快逃吧,为夫自有办法脱身。” 林方生冷嗤:“若有办法,何必变成这副模样?” 司华钧却是无言以对,反而咳嗽两声,渗出些血来。 林方生见状,不由担忧几分,只得催动金丹,再将灵力凝聚到极限,一剑劈下。 不管司华钧如何催促,他仍是将锁链斩断,先前被铁链禁锢得靠墙而立的身躯,失了依托,便颓然倒下,又被林方生稳稳接住。 司华钧扶着他肩膀,粗喘着想要自己站立,却是失败了。 林方生搭他手腕查探,又沉声道:“你……伤得甚重。” 司华钧却苦笑道:“为夫这般模样,却唯独……不愿让娘子看见。” 林方生却不理他矫情,扶他行了几步,却听见远处隐隐有追兵动静,突然灵机一动,道:“妖修化形,大小随心,你为何不缩小些,我好带你逃走。” 司华钧却眉头一皱,道:“绝不可为。” 林方生道:“为何不可为?” 见他表情古怪,不由也是眉峰紧攒:“性命颜面,鱼与熊掌,如今不可兼得。” 司华钧却是气息微弱一笑,低头在他耳边轻舔一下:“性命颜面皆可抛,为夫只要你。” 林方生耳边一热,复又一麻,不由捂住耳朵,怒道:“若再耽误,便扔你再此,我自个儿逃生去。” 司华钧见他真怒,方才不甘不愿,身形渐渐缩小,直至化为尺余长一条通红小蛟,落在林方生手中。 那红色却有些暗淡,因是伤势所碍。林方生便将它扔进天京阁中,命它好生将养。 继而召出飞剑,往那队魔修士兵们疾冲而去,一通搏杀,方才逃出圣主宫殿,又往东南方剑遁而去。 正是寒风凛冽,行不过半个时辰,却听见一声清越鸟鸣响彻天地,正前方一点黑影,飞速扩大,离得近了,竟是只青灰色鹏鸟,依稀有些眼熟,而大鹏宽阔背上,竟有四道人影,其中二人并肩而立,芝兰玉树,一个冰冷如霜雪,一个淡漠如冰玉,正是赫连万城与征漠。 林方生不由喜出望外,高喊一声:“师尊!师兄!” 眼角一红,乳燕投林一般,往那二人扑去。 第五十一章:镇魔古塔 林方生心中欢喜,竟一时得意忘形,未料头顶斜上一声刺耳尖啸,便有阴影罩下。 乃是一只双头怪鸟,四目赤红,羽翼脏乱,却来势汹汹,张开的鸟喙边缘竟生有密密麻麻尖齿。 征漠见状,一个跃身飞起,青黑剑光紧接射出,却并未穿透那怪鸟肌肤,而是厚重凝实一撞,将那魔物狠狠撞离林方生头顶,紧接而至的三道剑光方才将那怪鸟刺透。 那怪鸟惨叫嘶鸣,胸口翅膀被刺穿三个大洞,当场丢了性命,黑血滴落,一头往地面栽去。 林方生暗叫惭愧,却已被征漠紧紧抱在怀中。 十余年早已习惯的温暖,又再度笼罩。 这是师兄。 笑容和暖温润,胸膛宽阔,灵力浑厚,已是金丹后期修为,更叫人有几分安心。一头冰滑发丝却仍是银白,更增几分仙人之姿。 林方生自他怀中仰头,笑容璀璨,竟是止也止不住,道:“师兄好生狡猾,如今又超过我了。” 征漠亦是嘴角一抹和暖笑容,轻轻摩挲他头顶:“若非如此,如何做你师兄。” 二人复又落在盘旋的鹏鸟背上,林方生便克制欣喜,在师尊面前一跪,笑道:“师尊!” 赫连万城略颔首,便命他起身,又搭他腕脉上诊断:“金丹稳固,魔气亦去,很好。” 林方生心中有愧,只得低头道:“谢师尊关心。” 便见一旁站立两人,一个是司华钧身边侍卫安海,另一个却是个一身黑色劲装,银白长发、苍冰眼眸的魁梧男子,面容俊朗,颌骨有如刀削一般,紧抿薄唇,自有一股威严。 却似在强忍一般,紧紧攥住拳头。 林方生与安海见礼后,又问道:“这位道友是?” 那苍冰眼眸的男子方才一抱拳道:“幸而你双目复原了。” 林方生听他声音颇熟,不是炎夜那小崽子是谁?却见他现下如此拘礼客套,不知为何,心中微有不快,只是四周有人,却不好露出来,只得回礼道:“有劳炎夜兄记挂。” 却听师尊冷淡声音道:“方生,今后应唤他师弟。” 林方生错愕神色浮起,征漠和安海却露出笑容,这狼崽眼中,却又是高兴,又是委屈,复杂得紧。 他注视面前三名男子,一为师尊,一为师兄,一为师弟,却尽皆与他有过痴缠,此时齐齐看来,却叫他有些招架不住,耳根亦是泛红,只得道:“炎夜师弟,师兄日后定补上厚礼。” 炎夜不懂客套,只得道:“是,方生师兄。” 如此唤时,嗓音柔和,满是喜悦。 便听安海道:“赫连掌门当真胸襟宽阔,收徒只看资质人品,不问出身,妖修亦可入正道,晚辈佩服。”说罢又恭恭敬敬长施一礼。 赫连万城泰然自若受了他礼,只道:“他可继我剑道而已。” 而后众人方才交换消息,林方生如今才知晓,他离开庆隆这些时日,凡人修者,竟都有诸多巨变。 原来庆隆王室所掌管那一百零八处小结界,竟有一处消失。 公冶明镜集举国之力,请千目山庄与各门派共查根源时,第二处亦有消失迹象,推衍之下,竟是无界碎片吞噬的结果。 那碎片自是从魔界漏入。若是吞噬魔界的区域增大,碎片亦会日增,影响人、妖二界。 时至今日,魔界危机已是三界共同危机,故而修士以万剑门、五行宗和龙虎堂为首;凡人界以庆隆天子为首;妖界则以山魈大妖夏进为首,联合大军,进入魔界,为的却是助魔族一臂之力,消除无界侵害。 私心里,赫连万城与征漠自然为的是林方生,却不料才入魔界,竟迎面遇上了。 林方生便将穆天降之事大略一说,又道昏迷日久,并不曾了解太多。 他为何昏迷,想必师尊师兄亦是了然,不由浮起几分愧色,又赶忙自天京阁中取出小红蛟,托在掌心,那红蛟鳞片暗淡,奄奄无力,安海急忙取出一个两尺盆景来。 那盆景封闭在水晶罩之内,有水池假山,花草树木,生机盎然,灵雾缭绕。池中浆液竟全是帝流浆。 安海又将红蛟接过,揭开水晶罩送入池中,那红蛟动也不动,竟是缓缓沉入乳白池水内。安海复又罩上,拱手道:“赫连前辈,我虽奉妖盟之命,与各位一同前往镇魔塔,可如今宫主如此……安海纵使抗命亦要先将宫主安置妥当,还请……” 赫连万城自是道:“无妨。” 安海千恩万谢地去了,如今鹏鸟背上,便只剩下万剑门师徒四人,极速飞驰。 赫连万城又道:“方生,你亦当离去。” 林方生立时道:“师尊,为何又赶我走。” 言语之间,有无限委屈。 赫连万城不答,只在凛冽风中,静静看他。 林方生又道:“镇魔塔是何处,可是极为凶险?我如今已是金丹中期,便是不能助力,自保却是有余,师尊,为何你却只肯带师兄前去,弟子……不服。” 一向乖巧听话的小徒弟,如今已是学会抗命,赫连万城顿觉光阴荏苒,岁月催人。 征漠亦是道:“师尊,我今次定会好生护着方生。” 炎夜便也跟上:“师尊,弟子一定好生保护方生。” 却被方生一瞪:“没大没小,唤我师兄。不用你们费神,我有剑阵,自保足矣。” 炎夜便老实改口道:“方生师兄去哪,我便去哪。” 赫连万城仍是不语,眼神冷漠,深厚难明。 征漠便知师尊心思,转而对林方生道:“镇魔塔位处魔界中心,乃镇压上古神龙灵骸之处。魔界虽四散分裂有数十国家,却保有一个传统,那便是,若有人取得塔中神龙令,便可下达一个命令,这一命令,却是魔界全境,无不遵从。” 只因时日紧迫,故而赫连万城与其他人商讨,便是双管齐下,以公冶明镜为首提出联合魔界诸国和谈,另一边,则派出最高修为者兵分几路潜入魔界,夺取神龙令。 征漠讲完,又道:“故而那镇魔塔凶险异常,十死无生,师尊命你离开,也是……” 林方生却是眼神一沉,道:“也是要扔下我,孤身涉险之意?” 却听师尊轻斥道:“方生,不可胡闹。” 林方生却是倔强瞪眼,道:“我也是师尊亲传弟子,到底哪里及不上师兄,叫师尊这般小觑,但有危险,就赶我离开?” “放肆!”这次却是征漠喝道,“跪下!” 林方生眼神倔强,却还是心知自己忤逆,乖乖下跪,却是手指紧扣,肩膀颤抖。 炎夜见势不妙,亦跟随林方生在左首跪下,征漠随即亦是撩下衣摆,跪在林方生右首,道:“弟子未能管教好师弟,请师尊降罪。” 炎夜亦是鹦鹉学舌道:“请师尊降罪。” 林方生只觉一股酸苦涩意如鲠在喉,却吐不出、咽不下,千般委屈,万种不舍,皆纠缠在心。 自宝幻山始,就有种种人物,与他纠缠不休,他虽非自愿,却也并未太过抗拒。 阎邪诸般诡计,若非他自甘入局,只怕未必能得逞。 司华钧强取豪夺,若他当真以命搏命,或者如今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仰望师尊,有如雪山巍峨,倾轧而下,竟叫他有望尘莫及之感。 林方生更有几分羞愧,却是强忍眼泪,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唯有高空云层飞速退后,鹏鸟又鸣叫一声,平稳展翅,将几头带翼魔兽远远抛开。 却听赫连万城清冷得近于寡淡的声音响起:“我何曾怪过方生,都起来罢。” 又道:“征漠,将镇魔塔诸事,说与方生,进塔后万事小心,各安天命。” 这便是允了。 林方生心内一松,忙道:“是!多谢师尊!” 征漠亦是答道:“是。” 而后赫连万城却是独坐一处,将剑神枪取出横置膝上,敛目凝神,要在入塔之时,将状态调至最佳。 征漠此时亦盘坐下来,轻轻拍了下林方生头顶,并不赘言,只将镇魔塔之事一一详述。 镇魔塔大如城池,共七层,每层皆有大批魔物以塔为巢穴,层层驻守,每层塔亦有不同要求方可开启上层传送法阵:或斩杀足够妖魔,或摧毁某处机关,或拥有某样宝物,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愈是往上,愈是凶险,便是魔界土着,亦不敢轻易尝试。何况神龙令只可下达一个命令,且取用之人,日后不可再取,权衡之下,更是得不偿失。 故而,距离上次有人闯塔,已过去千年有余。 林方生道:“上次是何人闯塔?” 征漠道:“正是屠龙仙人。” 林方生又是一怔,追问道:“他却下了什么样命令?” 征漠却不答,却将他下颚捏住,端详片刻才道:“你对那魔修,倒是关心。” 炎夜此时已是自背后将他抱住,下巴搁在林方生肩头,鼻息潮热,尽喷洒在衣领上方,叫那点颈侧肌肤,亦是微微热起来。 林方生窘迫将那崽子推开,哑声片刻才道:“一时好奇……” 征漠又是淡然一笑,将手放开,道:“若传闻不错,应是强索了别人的宝物。” 林方生不由暗中叹息,这等行径,确像穆天降所为。 如此又过了大半日,那苍茫原野几乎全无绿意,便隐隐现出远处一点苍灰塔尖。 赫连万城倏然睁眼,站起身来。鹏鸟得了指示,更是高亢鸣叫一声,往塔基大门处加速冲去。 征漠与林方生、炎夜亦是仗剑立在师尊身后半步,全神贯注,剑尖寒芒吞吐不定。 鹏鸟降低高度,那高耸如云的苍灰塔基便如城墙一般,极速袭来。 赫连万城长枪在手,枪尖一点几欲耀目过朝阳的金光炸开,一道剑意化为金龙,咆哮汹涌,磅礴恢弘,往那毫无花俏、长满青苔的大门冲去。 轰然巨响,大门竟被撞得微微开启一条细缝。 赫连万城道:“走。” 四人立时化作四道剑光,自大鹏背上激射入门中。 其后大门便缓缓合上,四周再度一片寂静。 鹏鸟又是一声激越鸣叫,骤然拔高身形,顺塔基飞速飞往塔顶,又盘旋两圈后,才往来时路上折返而 第五十二章:披荆斩棘 镇魔塔外门闭合之时,魔界大小国度与家族,所立警示钟尽皆嗡鸣不已,便是通知有人闯塔之意。 各大领袖自是不愿有人挟龙牌令诸魔,皆是兵分两路,一队赶往晶壁大门,名义上协助通天圣主镇压群魔,实则却在伺机夺取控制权。 另一队,自然去了镇魔塔,要将那闯塔的蚁虫尽快消灭。 这些队伍之中,就有魔界四凶之一的凶星罗睺。 魔界之地,鱼龙混杂,有当地土着魔族,又有其他五界落难者逃亡至此,扎根繁衍,又跨族通婚,千万年以降,早已血脉驳杂。 因此当真难以一言蔽之魔为何物。 魔与妖最大区别,则在妖物天生天养,本性皆无善恶之分,只为生存本能,虽弱肉强食,却亦有向善之心,跪乳反哺,暗合天道,易受教化。 魔族天性却唯有作恶二字,所习魔道亦多为逆天之举,残忍无道、罔顾天和。 故而妖修尚可在人界行走,独独魔物却被隔绝在外,以法阵囚之,晶壁阻之。 罗睺便是这遍地凶恶之中的佼佼者,魁梧如铁塔,又生得凶神恶煞,青面獠牙,龙眼大的金色鼻环衬着黄色獠牙,手提半丈长的狼牙棒,跨坐在一头铜头铁臂的钢羽箭猪背上,带着大小众魔往镇魔塔冲锋而去。 当是时,镇魔塔第一层。 塔内层层都是迷宫,两侧石墙高耸,苍灰色石砖地上,三步见白骨,五步横干尸,血腥气味同猛兽咆哮,网罗交缠,仿佛再前行一步,就会落入巨兽之口,死无葬身之地。压抑威胁之感,几欲叫人绝望。 就有四人分作两列,在这宽三丈余、高逾十丈的通道里前行。 前两人一人面色如霜,通身气势犹若山岳冰川,厚重磅礴、剑意锋锐,另一人银发仙姿,容色清润如玉,剑意虽有所不足,却亦是凛然。 正是赫连万城与征漠。 其后紧跟二人,乃林方生与炎夜。林方生火属剑意,亦在这黑暗里熠熠闪着红光,一片灼热,倒叫炎夜有一丝难耐,却仍是强忍,又牢记师命,不再化作狼身,只以人形参战。手中一柄暗沉的乌金重剑,沾满血迹。 四人在这迷宫中已停留了两个多时辰,击退数波魔兽袭击。好在通道狭窄,魔兽倒不至于成潮涌来,被他四个利用地形各个击破,斩杀无数。 如此且战且行,便来到一间石室,地上密密镶嵌灵石,形成法阵,可通往第二层。 此刻法阵却是光亮充盈,一旁墙上,九九九三个大字暗沉闪亮,却是宣告杀戮之数足够,故而可顺利进入第二层之意。 四人进入法阵当中站立,不过片刻,眼前白光消散,便已抵达第二层。 孰料第二层亦是同样格局,迷宫之中,有无数凶兽,却比第一次数量更多、亦是更为凶恶,四人前进速度,却是慢下许多。 仍是斩杀足九百九十九之数后,寻到法阵,传送至第三层。 镇魔塔第三层,却是一片茫无边际的沙漠之地,头顶蓝天,黄沙漫卷,风云怒吼,就有无数蜈蚣巨蝎、毒蛇蜥蜴、沙虫沙兽,自沙丘之下爬出来,细细碎碎爬行的声音,竟将风声亦盖过。 放眼望去,就见无数密集青黑的甲壳,织就成一张油亮深沉的绒毯,覆盖在起伏黄沙上,快速朝这四人包围而来。 炎夜不由俯身下去,前肢着地,喉间低吼,眼看就要变身。 却听见林方生冷道:“师尊之命,你想违抗不成。” 炎夜一怔,只得止住冲动,重新握住手中乌金重剑,低声道:“这东西,不如爪牙好使。” 赫连万城目的不过磨练他意志与控制力,故而并未理睬,只是出言提醒道:“吞下避毒丹。”又将剑神枪横扫而过,便有一道宛若惊涛骇浪的森冷剑意卷起漫天黄沙,朝那毒虫绒毯袭去,将那些毒物尽皆掀飞绞杀。 一时间毒汁与甲壳碎片在空中沸沸扬扬,犹若一阵阴霾雾霭,炎夜不惧毒虫,已一马当先,杀入后继补上的毒虫沙兽大军,重剑无锋,却有一道冰寒刺骨剑气,将一头猛兽自腹侧剖开,鲜血顿时喷溅在黄沙之上。 征漠与林方生亦是当仁不让,与两条巨蟒缠斗起来。 那蟒蛇有车轮粗细,鳞片尤其坚硬,肚皮滑动行走在沙地上,快如闪电,才听闻沙沙之声,毒牙就已在眼前,竟比当初的金冠白蛇更为迅捷凶猛。 好在此二人如今亦是金丹修为,独力对抗亦可支撑,纷纷祭出灵剑,召唤宝器,狠狠将巨蟒刺穿。 这般搏斗时,便听见蔚蓝天空中传来响彻天地的声音,非男非女,非老非少,却是威严雄浑,叫人忽略不得:“何方鼠辈,来我浮沙魔国捣乱?” 话语未落,就有狂风大作,蓝天白云,亦是骤然一暗,头顶乌云滚滚,飞速袭来,落在赫连万城四人面前。 为首却是一头巨大的白色雄狮,鬃毛蓬松威严,双目金黄,脚爪结实有力,以高傲优雅之姿,步下云头。 身后亦是魔物大军,群魔乱舞,奇形怪状,无所不包。 炎夜却也感受到这雄狮魔气蔽天,终是忍不住现了兽形,后颈白毛根根竖起,下伏身作出警惕攻击之态,露出獠牙低吼咆哮起来。 同征漠、林方生搏杀的两头巨蟒本因受伤而狂性大发,见雄狮到来,亦随其他毒虫蛇兽退了下去,这百兽之王的威严,尽显无遗。 林方生亦被这雄狮威力压制,苦苦支撑,却觉师兄握住他一只手,传递温润灵力,方才好转。 不由转头看向师兄,征漠仍是目视雄狮,低声道:“切莫放松警惕,这头狮子修为不在师尊之下。” 林方生略一点头道:“明白。” 而赫连万城亦是收了剑神枪,眼神一扫,征漠心领神会,上前一步,为师尊代言道:“我等自人界而来,欲取神龙令,不想镇魔塔第二层却是贵国领土。还请贵主指引道路,行个方便,我等定速速离去,决不打扰。” 那白狮子却是突然张口狂吼一声,声浪震撼,惊天动地,竟叫附近几座沙丘亦跟随坍塌。它身后群魔亦是纷纷仰头长啸,低头怒吼,侧头嘶鸣,各种声音,嘈杂一片,骚乱不已。 炎夜亦是不甘示弱狂吼,怎奈他气势如何摄人,也抵不过对方成群结党,此起彼伏的浩大声势。 林方生不由握住利剑,提防这群魔物突然袭击。 而后那狮子却是呵呵一笑,轻缓优雅迈步向那四人走近,在沙地留下清晰梅花脚印,道:“快有一千年了,若再无人闯塔,我可要无聊死了。” 竟是在他四人面前猫坐下来,侃侃而谈。 原来这浮沙魔国乃一处小结界,亦是连接镇魔塔二层与四层之地,故而充作第三层。 由历任狮王统治,并对闯入者施加考验,胜者自可前往四层,败者便做了此地诸魔的粮食。 这青年狮王名叫敖血,如今不过一千三百余岁,千年前穆天降闯塔时,尚且由他父王守关,当时一场恶战,打得惊天动地,神鬼皆惊,却叫敖血看得浑然忘我、心痒难忍,恨不得轮到自己守关时,也来一场大战。 却不料自穆天降之后,却再无人闯塔,倒叫这敖血狮王,无聊度日至今。 眼见他双目放光,跃跃欲试,征漠便知若想通过第三层,便非要打败这狮王不可。又看师尊一眼,赫连万城略一点头,道:“速战速决。” 征漠得令,便又温言对狮王道:“敢问狮王,如何对战?” 敖血道:“你们有四人,我这边亦是出四人。单独对战。四战三胜者获胜。若是两胜两负,便再从头来过。” 林方生见那狮王目光闪动,不由以神识传音道:“师兄,当心有诈。” 征漠略颔首,却见敖血得意洋洋,硕大狮头转过看向林方生道:“纵是有诈,你等亦非战不可,通往第四层之法阵,非我亲启,其他人绝不能发现。不然,就困死在我浮沙魔国,做肥料也罢,做粮食亦可。不过倒可把那头小白狼献上,饶尔等不死。” 炎夜听闻,更是大怒,朝这狮子怒吼连连,却反倒被那狮子一声大吼,震得哑了下去。干脆化形成人,挺身站在林方生前面,怒道:“师尊,请准我与他一战!” 赫连万城只抛出件衣袍,冷然道:“你打不过。” 炎夜顿时泄气,默默穿上衫袍,一双苍冰眼眸,却是冰冷如针,被赫连万城那一句刺激,倒是挑起了无穷战意。 征漠仍是表情温和,道:“如此,请狮王挑选人手,这便开战吧。” 敖血倒是悠闲,舔舔爪子,眯起金黄兽眼道:“各位急着送死,那我也不阻拦。” 前爪厚重在沙地上拍打两下,顿时大地轰鸣,黄沙滚滚,就自地下轰隆隆升腾起一块巨大石台,边缘沙尘如瀑坠下,腾起四周,宛若起了一阵沙雾。 炎夜被黄沙淋了一头一脸,又打个喷嚏,不由扭头看去,却见他一位师尊、两位师兄,剑域微张,将那些尘埃黄土,尽皆阻挡在外,依旧一个白衣、一个蓝袍、一个青衫,不染半分尘埃,清净无垢,犹如谪仙。 这才是剑修模样。 炎夜精神一阵,凝神运功,终于也张开一层薄薄剑域,虽是雏形,防御之力尚不足道,格挡一点沙尘却不在话下。 林方生看在眼里,暗暗点头。这狼崽虽灵智被封三十余年,却仍是聪颖灵活,极善学习,他日有成,也不枉师尊肯收他为徒。 而后四人足踏光耀闪烁的飞剑,便腾空而起,落在那方圆足有一里的巨型石台上。 敖血亦挑出对战人手: 一条半蛇人,腰以上乃女子,容颜温婉,眉目如画手持双剑,腰以下则为浅黄蛇尾。 一头金钱豹,通身斑点金光璀璨,体型比狮王小上一圈,却仍比炎夜大上两圈,坐在地上,亦是伸出血红舌头舔舐脚爪,目光不怀好意,在四人身上来回梭巡。 又有一名眉目俊朗,脸色发青,黑发高高束在脑后,手持巨型十字弓的人形魔物,自那乌云沉沉的大军中出列,落在石台之上。 尽皆杀气腾腾,满身血腥。 那狮王便弯起嘴角微笑,却露出满嘴森白獠牙,反倒像是威胁一般,以王者之姿,昂首阔步,加入那三魔队列中,又兽吼一声:“一入场中,各凭本事,生死不论。抽签!” 半空就有一群衣着暴露、妆容娇艳的女魔修,合力抬着一口青铜鼎翩然落下。 这些人魔妖们便各自释放一股魔气或剑意,刺入鼎中,青铜鼎一阵轰鸣,复又炸开,便有八道黑光风驰电掣,往场外飞去。林方生扬手又是一道剑气,将一道黑光击中,拉回手中,见那黑色牌上写有一个甲字,竟是做了前锋。 赫连万城取了乙字牌、征漠取了丙字牌、炎夜则取了丁字牌。 而后便有女魔修曼声轻语道:“请持有甲字牌者入场。” 征漠道:“万事小心。” 林方生应声是,才欲动身,又被师尊阻住。赫连万城手指在他眉心轻轻一点,就留下一道化神剑意,用以护身,又道:“尽力一搏,有为师在。” 方才放他去了石台中央决斗场。 浮沙魔国那方,却是敖血自己,那狮王狂吼一声,迈入场中,见对手乃林方生,不由舔舔嘴唇道:“小角色,看着倒嫩,一口吃不了你,须当分几口慢慢嚼吃。” 林方生不答,只是召出剑阵,又取出曾收取过伪蛟的宝塔,通身剑意,竟如一道冲天长虹,晶红闪亮,刺目火热。 敖血见状,又是暴吼,惊天动地的气势中,朝他扑来。 却说这头镇魔塔中诸人陷入重重战斗,通天圣国朱雀门亦是被如山如海的魔兽潮包围。 公冶明镜指挥若定,他麾下十万大军,皆为魔化改造的士兵,个个强横堪比凝脉、金丹乃至元婴修士。竟可与魔物们斗个旗鼓相当。 这改造之法,却是脱胎于昔日他所中血咒,又辅以魔气吞噬、灵体加持之术,千目山庄那群学究,最后竟发明魔化改造之法,将那群凡人兵士,个个强化。 若非如今存亡危机在即,庆隆国只怕早被抛上风口浪尖。 那些成千上万的魔物,见朱雀门开,本以为有一线生机,故而个个悍不畏死,拼命前冲。谁知门口有人修妖物阻路,把入口围得铁桶一般,水泄不通。 身后又是通天魔兵追杀,纠缠了许久,终于就有些魔物绝望起来,四散逃走。 一旦有人带头,逃走的魔物便越来越多,再过得些时日,就作了鸟兽散,只留下尸骨堆积如山、满坑满谷。 那些个魔国国主,眼见得通天军队控制局面,心知浑水摸鱼已是无用,又被穆天降威力震慑,只得悻悻退兵,转而集中对付镇魔塔中那些人去了。 穆天降见战场无事,也不愿见庆隆所派使臣——公冶等人所图之事他已知晓,无非是想联合应对无界入侵。自他投影被杀,对此事已是全无兴趣,不听也罢。 待折返宫中,就见宗震面无血色,一道剑伤当胸贯穿,尚未愈合,却是面色凄惶,跪在门口请罪。 又听侍卫首领汇报,道林方生不知如何挣脱寒铁锁链,挟持宗震,入地牢救红蛟,又重创宗震后逃走。 宗震痛心疾首,泫然欲泣,直悔自身修为低微,反抗不能。又道:“臣只恨未能以命相搏,将圣后留下。” 穆天降冷然道:“既知如此,就该以死谢罪。” 宗震愕然,竟是气急攻心,吐出口血来,更显憔悴凄然,白莲染血:“圣主,臣自是死不足惜。只是侍奉圣主十六年,如今却舍不得……” 穆天降却已听不下去,伸指一点,一道黑光自指尖飞入宗震眉心,将识海震碎。宗震竟连惨呼亦是不能,便悄无声息,歪倒地上。 他身后侍女小茹便是一声惨呼,扑在宗震身上,凄然哭叫:“宗少爷、宗少爷!你这是何苦……” 穆天降道:“他不过求仁得仁,死得其所。念你忠心一片,赏个全尸,下去陪他罢。” 又是黑光一闪,小茹亦是口鼻涌血,软软倒在宗震身上。 自有侍从默默上前,将这主仆二人尸身移走。 穆天降再不愿多看一眼,身形一晃,进入房中。 却见房屋四壁石墙上,有横七竖八许多痕迹,俱是利剑劈斩留下。 却是笑了起来:“这小子,跟我发如此大脾气,下次见面,只怕要多费些功夫哄转。” 而后却是扬声道:“来人,备驾镇魔塔。” 多方人马,尽往镇魔塔集中而去。 第五十三章:魔塔攻略 镇魔塔·第三层·浮沙魔国。 狮王竟做了先锋,倒叫小卒们作壁上观,魔兽群情汹涌,吼声不断,团团乌云,竟将决斗石台上空包围住。 那头白狮子虽是以野兽之法扑咬搏杀,行动之间却快若闪电,巨爪扑在石台上,便留下一个寸余深的爪印,更叫巨大苍青石块裂开道道蛛网一般裂缝。 若是落在林方生身上,纵是铜墙铁壁也要被抓得皮开肉绽。 故而林方生只集中灵气,兔起鹘落,身姿亦是迅捷如闪电,飘逸俊美,赏心悦目。 又以四口灵剑做天罡地煞阵,见缝插针,刺中狮王后背,却被他坚逾金石的皮毛被挡住,毫发无伤。 如此一个追、一个躲,但见一蓝一白两条虚影奇诡闪动,飘忽如鬼魅。持续了不多时,魔兽群中便有声音不满高叫:“兀那剑修小儿,倒是会躲,羞也不羞?” 赫连万城等二人一妖,却是气定神闲围观。以林方生金丹之能,在化神狮王手下能撑这许久,非但不用羞,反倒足以自豪。再撑些时间,寻个破绽认输即可。 少了这狮王,剩下三场,自是胜券在握。 敖血似也知晓他们这等打算,追得心浮气躁,终是狂吼一声,站定在场中,血盆大口张开,就自口中飞出一点金色,迎风便涨,化为一道龙卷风,落在决斗场中,起初不过手腕粗细,呼啸盘旋,一圈圈扩大,便要将整个决斗场占满。 林方生在那金光窜出时就将宝塔祭出,悬于龙卷风上方,光芒大作,竟将那昏黄龙卷如长鲸吸水一般吞入塔中,继而宝塔那天火煅造的外壳发出脆响,竟被一股巨力撑得涨起开裂,不过几息立刻发脆尖锐响声,分崩离析,四散落下珠光灿烂的碎片,那阵龙卷风,亦是被中和抵消了。 林方生暗道可惜,却不知敖血怒意更胜,堂堂化神狮王,竟被这小小金丹人修连番逃脱,真真憋屈已极! 不由怒吼一声,身形又暴涨几圈,大如山岳却是灵活如闪电的身躯朝林方生扑去。 林方生不及躲闪,只得放出师尊那道护身剑意,趁狮王被阻的片刻功夫,跳出决斗圈外,朗声道:“在下认输。” 金丹以上是元婴,元婴巅峰再进一步,方入化神之境,林方生力抗敖血,又选择此时认输,可谓虽败犹荣。 只是诸魔却不满骚动起来,个个道:“哪有这等轻易认输,不算不算,回场重与吾王比过。” 竟是逼迫林方生送死之意。 敖血亦是愤怒,声声狮吼,咆哮震慑,竟令得耳膜亦是阵阵鼓胀疼痛,难以忍受。亦是道:“不准认输,重来比过!” 竟是跃跃欲试,要冲到近前来噬咬一般。 赫连万城手持剑神枪,面如寒霜,迈步入场,枪尖一震,就有寒芒暴起,在半空炸开一圈冰霜般剑气,自赫连万城为中心,涟漪一般飞速扩散开。 那些叫嚣聒噪的魔物们顿觉后背恶寒,被那杀气腾腾的剑意给迫得个个闭嘴,不敢多言。 四周一瞬静下,唯有赫连万城清冷声音响起:“若是不服,本座当你对手。” 敖血一愣,金黄兽眼中隐隐充血,牢牢紧盯赫连万城,血口一张,狂笑起来:“好好,适才那点功夫,热身也不算,小子,若是你败了,我定将尔等吃光,再把那小白狼骟了做苦力!” 如此威胁时,后脚一蹬,便如泰山将倾,往赫连万城当头压下。 赫连万城不闪不避,反倒也是一蹬地面,身形化作一道光影,迎上狮王来势汹汹。 就见两道白影比方才更为迅捷,修为低者已是追赶不上。剑意碰撞、魔气迸发,轰然震耳的炸裂声接连不断,将平整决斗场炸得坑坑洼洼。 围观的魔兽们亦是受不住这股强横压力,纷纷后退,乌云散去,倒让头顶蓝天又露出大片来。 林方生等人亦是后退至石台边缘,又张开剑域抵挡,却仍是追随师尊动作,招招老辣,全无赘余,也不见如何动作,枪尖却不离狮王要害,寒芒暴涨,若非狮王皮毛厚实坚硬,只怕早就遍体鳞伤。 敖血亦是被激怒了,接连释放法术,却被赫连万城各个击破,只在四周留下轰然巨响。 林方生看得入神,却突觉一阵寒意袭来,征漠与炎夜在他一左一右,已各自挥剑,挡下箭矢、毒液、牛毛细针、白骨钉等成片暗器,征漠更是将剑域加强至极致,将泰半暗器反弹而回,就听见魔兽群阵阵惨叫,有几道黑影跌下云层。 林方生暗叫惭愧,立时自师尊身上收回神识,专心致志对抗起偷袭的魔物来。 炎夜更是怒道:“决斗尚未了结,就行偷袭之事,卑鄙无耻!” 征漠却是连斥责都懒于开口,魔族素来反复无常,最爱食言,如今行径,亦是在意料之中。故而只是提醒两个师弟当心,三人已站位至三才阵眼,毫不留情斩杀那四面八方袭来的魔物。 围观在旁的半蛇人、金钱豹连同适才偷袭不成的人形魔物,亦是跳入战圈,将赫连万城团团围住。 敖血冷笑道:“你们这些外界杂碎,竟不肯乖乖陪本王玩耍,那便死吧!” 血口大张,吐出圈圈金黄音波,却被赫连万城银白长枪精妙挑开,反击中在蛇人、十字弓手同金钱豹身上。 这般混战时,就听一道声音突然响起:“赫连老道,取那狮子心头血,本座为尔等打开通道。” 两条血淋淋人影由远而近,飞快遁来,林方生看得清楚,不由大吃一惊。 那重伤二人,竟是司华钧与安海。 他二人落入三才阵当中,便有些许鲜血溅落在林方生面上,嫣红几点血滴,衬得他更是面若冠玉,俊秀里透出些许杀伐之气。 赫连万城与敖血俱是听见了这声提醒,一个面色冷漠,一个却是暴怒不已:“哪里来的畜生,多管闲事,想取我心头血,再等一万年罢!” 便转身要往三才阵中冲去。赫连万城身形快若白驹过隙,一枪挑飞挡路的金钱豹,复又挡在狮子面前,剑神枪森然剑意有若实质,暴涨十丈,往下一挥,就有无数金色剑意,杀气凛冽、锐不可当,漫天落雨一般向狮王刺去。 这一次敖血再无法躲闪,结实皮毛被刺穿、割伤,顿时鲜血淋漓,只是避开要害,却仍是暴怒异常,连声狂吼,声波震得石台亦是分崩离析,自中间裂为两半,却将三才阵破坏了。 林方生与炎夜站在一边石台上,征漠却与重伤的两个妖修留在另一边。 魔物们自是不肯放过这等机会,接二连三冲上前来,又被连续斩杀,血雨残肢,尖锐哀鸣,宛若修罗地狱一般。 司华钧却是惨白一张脸,见征漠眼中闪过一瞬间犹豫,便知他心意,沙哑笑道:“你可知为何那魔头也不肯杀我?只因为合欢符纹极是护主,同生共死,若我死了,符纹载体也活不了。” 征漠狠狠斩下一个魔物头颅,道:“当真狡猾。” 而后却只得将他两个,夹在腋下,跳至另一边石台上,重布三才阵,又将成群魔物尽数抵挡下来。 那两个妖修亦是抓紧时间,吞服丹药,调息回血。 不多时就听见那狮王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赫连万城剑神枪尖上一点黑红光芒闪烁,正是敖血的心头血,蕴含大量魔气,那狮王却是萎靡了几分。那蛇人双眼血红,轮舞着杀来,十字弓手亦是连续放箭,其他魔物亦受狮王召唤,疯狂袭击。 赫连万城自重重包围中送出一道剑气,包裹那点心头血,猛扎进三才阵中,被司华钧一把攥住,接在手中。 又脸色苍白,喘息片刻,方才笑道:“赫连老道,有几分本事,不枉本座取而复返,回来助娘子一臂之力。” 随即却是又吞下更多丹药,强行凝聚妖力,把狮王心头血强行炼化,抽出一缕黑里透红的细丝,在地上描画起法阵来。 魔物大军如今兵分两路,一路协助敖血对阵赫连万城,另一路则前赴后继攻打三才阵。 安海缓过气来后,便辅助征漠等三人袭击魔兽,赫连万城在重重黑影包围之中,却犹若风暴中一株寒松,岿然不动,枪尖寒芒闪动,就有魔物惨叫殒落。那金钱豹已被贯穿头颅,死得不能再透,蛇人双剑乃是自身肢体演化的的兵器,如今也是残破不堪,失去攻击之力。 只是如今司华钧大阵未成,其他人只得继续战下去。 却在僵持之时,远远见到沙漠另一头,又有一片乌云滚滚而来,云头上正是罗睺。 敖血一见,顿时喜道:“魔界老乡,速来与我一同把这些异界鼠蚁灭了!” 乌云由远及近,来得极快,更有些远程攻击的魔物,已是迫不及待放箭投枪,又有无数火球水箭,轰然袭来。 这浮沙魔国满地魔物,再加这支大军,就如万蚁吞象,磨也要被磨死。 林方生心中焦急,剑域张至极致,剑阵运转更是飞快暴烈,斩杀无数魔物。灵力亦是耗得极快,如今全靠丹药支撑,眼见那支大军愈加靠近,司华钧却依旧动作轻缓优雅,仿若正闲适写书一般,全然没有半分焦虑模样,恨不能推他几把,喝道:“你便不能快些?” 若换平时,司华钧定要取笑他几句,如今却是连开口亦难,只是勉力强撑神识,将那法阵用心描画出来。 魔物大军援军,却是到了。三才阵登时压力倍增,炎夜终究抵挡不住,吐出口鲜血,单膝着地,依旧咬牙挥剑,剑招之间却已迟滞了不少,就被一头魔狼咬住肩头,他终究坚持不住,化身狼形,跟魔狼撕咬起来。剑阵登时破了。 正在此时,司华钧道:“成了。” 地上便有一道黑红光柱,冲天而起。此时魔物却团团包围,看不见赫连万城的身影。 林方生大喊:“师尊!”便欲往法阵外冲去,却被征漠扣住肩膀,沉声道:“师尊定可赶上。” 言语之间,黑红光芒大盛,赫连万城素白身影,亦在这一瞬间闪入阵中。 待光芒消散,那群异界闯入者,却已失去了踪影。 敖血见这几人竟在眼皮下逃脱,气得双眼充血,怒吼阵阵,一扭头便将身旁魔兽侍卫的头咬了下来。 罗睺更是脸色难看,本就凶恶的长相,此刻更是煞气满面,令人胆寒,道:“劳烦国主开启通道,我等还要继续追去。” 敖血怒道:“我心头血被那奸人所夺,如今却是无法了。三日后开启通道,我定要和你一起去追!” 罗睺哪里等得,举起狼牙棒,狠狠砸在敖血头上,这化神狮王竟是猝不及防,被他一棒砸得头骨扁下、脑浆迸裂,一点元神自额头飞出,怒道:“尔等大胆!” 罗睺却冷笑道:“我也不与你为难,速速去找个躯体夺舍罢,心头血,却是取定了。” 又将利爪插入狮王胸口,将残余心头血抓出来,交给手下:“速速开启法阵。” 却说林方生眼见师尊入阵,方才松口气,眼前亦是红黑之光大作,天旋地转,身不由己,只来得及抓住不知谁人的一只手。 再度落地时,眼前却是明亮刺目,神识一扫,即刻被弹回。眯眼细看,却发现身处一条长廊之中。 这长廊,竟是全由镜子组成。 故而眼前身后,头顶脚下,四面八方,尽是重重倒影,看得久了,就有光怪陆离,头晕目眩之感。 却有人将他右手握得紧些,道:“切莫细看。” 是师兄的声音。原来法阵之中,他一时情急握住的,竟是师兄的手。 征漠放出一道传讯剑符,那剑符跌跌撞撞,在四周镜子上乱闯一通后,跌落地上消散了。 只得牵着林方生的手,在这镜子长廊里缓步前行,又道:“想来是传送时失散了,师尊与其他人必在此处,且查探四周,再设法联络。” 林方生点头称是。虽是在这诡异之地,他却丝毫不觉慌张,反而满心沉稳喜悦,不由道:“师兄,我曾与你如这般一同历练,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征漠亦是温和笑道:“确实过去许久了,你可愿再与我一道历练?” “求之不得。”林方生亦是微笑,再不言语,踏在镜子地板上前行,却是愈走愈觉通身燥热,符纹又蠢蠢欲动起来。 第五十四章:镜之迷宫 长廊明亮,唯有青衫蓝袍两道人影,自四面八方袭来,行走之间,就有些炫目。 又寂然无声,故而林方生一点低沉鼻音,亦是清晰回荡起来。 征漠察觉师弟异常,低头侧目看去。林方生白皙脸色泛起一点绯色,鼻翼轻轻翕合,俊秀面容,亦是显出几分迷蒙。 他便停在那仿若无尽延伸的镜中,视线落在师弟脸上:“方生?” 林方生此刻只觉万蚁噬心,只一味强忍,哑声道:“无妨,待我运功压制,请师兄为我护法……” 话音尚未落下,便被征漠压在冰冷光滑的镜墙之上,师兄一双温润如水玉的漆黑双眼,深深注视下来,又道:“有我在此,何必压抑。” 却是低沉中透着些许笑意,眼神亦是灼热起来,露出咄咄逼人之意。 原本清明冷冽的明镜长廊,便染上几分风月春色,林方生气息急促,便抬手扣在暗银莲花纹的腰封上,强忍羞意,将它松开。 原本勾勒修长腰身的长袍松散开,正是适合征漠手掌进入。 师兄指尖轻柔温暖,自袍摆探入,贴在腰间轻轻厮磨勾画,嘴角却是勾起,道:“双修之道,可曾有进步?” 那一点似有若无的触碰,带起无法遏制的痒意,缓缓渗进皮肉,又顺血脉激荡,扩散全身。仿若连骨髓深处亦是瘙痒难忍一般。 林方生长喘口气,哑声道:“莫开玩笑。” 却是双膝脱力,跌坐下来,仰头之时,鼻尖正正从师兄胯间擦过,触到一处热硬,又鬼使神差,仰头隔着衫袍,轻轻咬住。 便如愿听见头顶,师兄倒抽口气的声音。 一时间怔住了,又是尴尬,又是窘迫,即刻松口,又扶住师兄腰身,借着回复的力气站起身来,却见征漠一脸凝重,眼神幽深难明,隐有火光闪动。 林方生只得开口道:“师兄,我……” 后续百般辩解,尽被征漠温热唇瓣堵住,唇齿撬开深入,仿若探寻又宛如占有,灼热舌头长驱直入,在他口中辗转勾缠,竟叫林方生升起几分被侵犯之感来。 一时间符纹欢喜无限,释放更多潮热酸软之意,叫他腰身颤抖,膝盖无力,几欲站立不稳。 邪火却是犹若燎原一般,自身体最隐秘处呼啸席卷全身。 征漠又上前一步,顶开他双膝,一腿挤入,丹田之下火热孽源,亦是坚硬强壮,彼此碾压,更如雪上加霜、火上浇油,助长林方生那点欲念,清明双眼,终是泛起一层水汽,颤吻之时,忍不住自喉间涌起一声低吟。 征漠听闻,笑意更深,稍微分开一点嘴唇,哑声道:“抬起腿来。” 这师弟神色迷茫,却是柔顺服从,右腿贴在征漠大腿外侧,主动勾住腰身。 征漠手掌复又没入袍下,用力一扯,就将他贴身亵裤自中缝扯开,指尖终是触碰到想念许久的地方。 柔软,灼热,微微有湿意,却又紧紧闭合。 指尖触感传递至识海之中,便如亲见一般。 征漠便更觉燥热,恨不得立时挺剑入鞘,狠狠贯穿。 却仍是隐忍不懂,只以指尖轻轻抚摸,刺入,翻搅。 林方生只觉体内热流乱窜,无从宣泄,后背冷硬光滑的镜壁已被烘热,直到一点硬物没入体中时,燥热方才稍有缓解,又被师兄身体碾压,忍不住微微挺身迎合。 强烈愉悦中,他将额头抵在师兄肩头,气息粗重,只觉师兄手指渐入渐深,又有几分急切粗暴,却是在舒适中有些刺痛,刺痛却愈加催生欲念。半失神时视线却落在地上。 地板镜面,清晰无瑕,却将他身下那点勾当照得清清楚楚。 他亦可看清师兄手指骨节分明,形状优美,宛若玉雕一般,正被他那嫣红小口寸寸吞入。 一时之间,竟是羞窘灭顶,通身犹如火烧,紧闭双眼,身躯亦是僵硬绷直。 征漠却在他耳边低笑:“突然咬得这等紧……方生,如何了?” 方生才欲开口,却突然被体内一顶,就有强烈酸麻之感炸开,不由后仰头沙哑粗喘,身躯亦是渐渐放软。 那点戳刺力度不断,酸麻热意便如不曾消退的潮汐,一波更比一波汹涌,林方生不由挣扎起来,便欲自师兄怀中挣开,又颤声道:“师兄……那处……不可……” 征漠撩起他衣袍,只见孽根高昂,却被包裹在亵裤里,那细棉织物如今已被水湿透,且有愈演愈烈之势,更是加快手指动作,毫不留情,次次皆戳在体内要害,叫林方生更是惊喘扭动,难以自己。 这般情潮汹涌中,林方生突觉师兄嘴唇,自咽喉往胸膛移去,满腔热情,突然冷下三分,扣住征漠肩膀便要推开。 征漠自是不容他反抗,却也温柔,只是握住他手腕,在掌心亲吻,又顺血脉位置,点点细碎吻到肘弯,道:“自己解开。” 林方生却有些脸色苍白,眼神惊慌。 胸膛两点沉沉坠胀,正如那魔修气势一般,丝毫不容人忽视,林方生却是不愿示于人前。 征漠亦不催促,只是拨动手指,在热软湿肉中翻搅,又吻他下颌喉结,一路轻咬,含糊问道:“不妥?” 林方生受不住撩拨,心一横,将内衫外袍自交领处扯开,玉白匀称的胸膛上,两点樱红上,银白圆环熠熠生辉,便是经历镜像层层叠叠反射,依然闪烁鲜明,叫人一眼就被吸引其上,当真是精致奢华。 林方生不敢看师兄神色,只是侧头看向别处,却见倾斜影像里,师兄慢慢低头,往他胸膛靠近。 随即便是被湿润吮吸之感,穿环之处,愈加敏感,舌头轻轻触碰,便即刻挺立肿起,宛若绽放一般。 林方生不由自主,随吮吸挺起胸膛,竟如主动送入师兄口张一般,只得扶着征漠肩膀,弓身急喘。 又听师兄道:“我定设法为你摘下。” 如此抚慰,叫他心内一宽,又兼一身要害尽在师兄掌握中,更是情潮此起彼伏,只得在接二连三的快慰之感中,低低“嗯”了一声,权作回应。 谁料征漠却轻轻捏住另一边银环,用力拧转大半圈,两根手指更是没入体内,粗鲁顶入,又道:“摘下之后,我为你选一对。” 胸膛刺痛,腰身酸软,符纹兴奋,种种刺激,终是叫他难以抑制,哼出声来,又被师兄莫名的占有欲望,撩拨得胸膛里火热心悸。忍不住胯间又火热一分,符纹终是不满足手指抚慰,想要更多。 林方生亦是渐渐失控,勾住师兄腰身的腿更是用力,挺腰顶在坚实小腹上磨蹭,细碎低吟里带着几分浓厚鼻音,魅惑勾人:“师兄……进来……” 征漠闻言,却将手指退出,又将他勾起的长腿推开,眸色深沉,嗓音低哑,道:“那便先替我舔硬一些。” 林方生怔住,征漠却只将他圈在双臂中,又紧贴镜面,那些光怪陆离的倒影,与符纹焦急催促,却冲散那点不甘愿,又被征漠低沉嗓音一催,胸口头脑登时热成一片,竟是顺从无比,单膝着地,柔顺仰头,将嘴唇贴在师兄胯间。 征漠器物便是透过衣衫亦是火烫灼人,叫林方生有些意外,征漠一手撑在镜壁,另只手却放在师弟头顶,轻轻抚摸,眼神珍宠热烈。 林方生却未曾看见,只是撩起师兄衣袍,拉下亵裤,那火热怒张的尘根,昂然落入手中。 与师兄这般亲密,叫林方生感觉有些异样羞窘,却又有些喜悦,火热鼻息喷洒在那圆头上,就觉手中火烫,又跳上了几跳。 终是壮起胆子,闭眼凑近,将那灼人前端含进口中,徐徐深入。 头顶传来师兄声音,喘息又粗重几分,手指扣在他后脑,轻柔撩拨一般,抚摸发根,林方生只觉意识迷蒙,周身宛若沉入温泉之中,暖意融融,欲念深刻却平和,并不如先前那边焦灼。 却是叫周身经脉神经宛若麻痹一般,舒适得连神识都有些迷蒙,口舌动作却是愈加灵活,舔吮轻咬吸含吻,无所不用其极致,叫那孽根愈加坚硬涨大,汩汩流出些湿液,圆头却顶在林方生咽喉,将那些湿液尽数送入。 温润灵气便自喉间扩散开,自聚泉穴,一直行至会阴。符纹空虚,如今便愈加清晰,竟是有些疼痛起来。 林方生呼吸沉闷,吞咽之时,愈见凝涩,师兄固然喘息火热,将他牙关强行撑至极致的器物,却迟迟不见有攀升至顶的征兆,唇齿舌根,竟是渐渐麻木疼痛,更是有些心生抱怨,斜斜挑眉,看了上去。 却见到长廊头顶映出他口衔他人尘根,眼神迷蒙的姿态。 征漠却低头,看向林方生,却是哑声笑了,轻轻摩挲师弟头顶,道:“你七岁那年,我不肯分你桂花糕时,亦是这般神色。” 林方生一窘,却被他提起童年之时,却叫如今处境,更为狼狈几分。不由松口起身,师兄却顺势上前一步,将他倾轧在镜壁之上,复又勾起一腿缠绕腰身,那饱含湿气与火热的硕大凶器,便顶在他腿根,暧昧厮磨。 林方生只得偏过头去,低声道:“如今再提……又有何用。现下已然——” 一时间百感交集,情怨沸腾,竟是说不出话来。 征漠却接他话语,道:“现下已然,当真亲密无间。” 言语之间,那磨蹭的长枪亦是寻准入口,顶磨片刻,便长驱直入。 林方生哑声喘息,却是被他缓慢却强硬的动作强行打开身体,撑得仿若内壁裂开一般,却是刺痛中终是得到抚慰,待师兄深入,那符纹便喜悦异常,缠绵悱恻,将那凶器绵密包裹缠绕起来。 强烈愉悦,却是叫二人皆鼻音粗重,低沉哼了一声。 只是林方生却被师兄话语搅乱心神,在这等情况下,愈发不知所措。 第五十五章:六道仙人 那塔中镜面不知材质,皆透彻明亮,镜中倒影纤毫毕现,林方生视线自师兄肩头越过,便落在对面镜壁上,正映照出师兄如何纵身一顶,如何揉抚腿侧,如何低头吻他眼角耳根。 火热湿软的嘴唇,仿若在肌肤留下簇簇火苗。灼人强硬的深入,却自体内烧起一团燎原大火。 强烈快慰,更是自腰间如烈火流窜汹涌,叫他隐隐有些腿软,只得更用力勾住师兄肩头脖颈,仰头粗喘不止:“师兄,你……” “我,如何?”征漠只从最初那几下急切顶探后,便徐徐缓下动作,手扶胯骨,好整以暇,把师弟整个抱在怀中,匀速缓慢,前后磨砺进出起来。 却叫林方生有苦难言,只得两腿紧缠师兄腰身,额头却抵靠宽厚肩头,只觉一根强横肿胀的凶器,硬生生撑开通道,那处脆弱皮肉几欲撕裂一般,滚烫刺痛,又在器物磨砺之时,升起无数愉悦快感,更是气息紊乱,难以成言,心思亦是繁复难明,想要问个清楚,却又惴惴不安,只得忍着符纹带来的无穷喜悦舒服,将视线转往别处。 却见镜宫十面八方,尽是两条人影交叠耸动,尽是师兄嵌入他的倒影。 呼吸声同躯体碰撞声亦是颇有韵致,在寂静光滑的长廊里碰撞回荡,无限放大,又落回林方生耳边,那般销魂蚀骨的低吟,便是自己听见,亦觉羞赧难耐,反叫身下邪火,又烧旺几分,下肢便不由一颤一紧,又将师兄牢牢绞缠。 征漠亦是闷哼一声,在他胸口轻轻一咬,道:“方生,轻些。” 林方生躯体轻颤,连抓住师兄手臂的指尖已近无力,哪里还顾得上许多,细密热汗,自额头渗出,染湿征漠肩头。 那被他绞缠阻隔的灼热硬物,又一点点强行压入,硬将闭合甬道撑开。 林方生更觉酸麻上涌,刺痛渗入符纹,自皮肉穿透骨血,通身火热,充实欲裂,饱胀难言,低吟细碎,再难克制,更随师兄次次加重顶撞而高扬起来。 炽热缭乱气息仿若烈火暴风,在这片回廊中盘旋激荡,林方生经脉鼓胀,两股灵力横冲直撞,藤蔓一般缠绕扭曲,慢慢融合,伴随师兄动作,涌入丹田,将金丹包裹起来。 师兄木属灵气绕上金丹之时,林方生如遭雷击,那快慰欲念排山倒海,浓烈得全然无从抵抗,顿时叫出声来,手指紧紧掐住征漠手臂,再克制不住,尘根颤抖吐露,将两人衣袍染得濡湿。 灭顶情潮席卷汹涌,林方生好一阵才自恍然失神中回复,师兄却已将他放下,叫他转身面对镜壁站立,两腿却是合拢不能,被师兄分开。 他见镜中倒影,神色恍惚,眼尾绯红,嘴唇干燥微张,将阵阵潮热湿气喷洒在镜面上,凝起点点水珠。 胸膛上嫣红充血,银光闪烁。 身后师兄却凝目看来,对上林方生视线,道:“方生,回万剑门后,每日与师兄双修可好?” 趁方生怔愣之时,又扶住肿胀滚热的凶器,再度压进那紧致内里之中,眼神中火热独占,欲念升腾,却仍是在林方生耳边喷吐热气,哑声道:“每日让师兄如这般贯穿,”复又长长后撤,几欲就此脱出体外,再徐徐压入,竟是匀速缓慢,只在入至深处时,轻轻贴着符纹一顶,方才咬牙道,“如这般,强占。” 林方生被师兄如此切实却和缓的动作撩拨得几欲发狂,才染湿过袍摆的孽根再度觉醒,强烈情潮,酸麻蚀骨,几欲站立不稳,只得依靠师兄手臂摇摇欲坠,却又升起无穷渴求,想要师兄再快一些、再狠一些,更是呜咽出声,又下意识摆腰迎合。 师兄却丝毫不肯妥协,仍匀速后撤,和缓顶入,仍是哑声道:“如何?” 林方生只觉内心深处,无数虫子爬扫,却不得抚慰,师兄缓和力度,不过杯水车薪,又如饮鸠止渴,愈是迎合,愈是不够,愈是不够,却偏偏愈是难以克制迎合,难受得啜泣起来:“师兄……为何,亦如此……” “师兄想要抱你。”征漠幽深双眸,自背后火热盯上林方生倒影,四目焦灼,林方生却被那近似占有与热切的眼神给刺得胸口一悸,周身欲念,竟是又深厚几分。 征漠律动不曾停止,却又腾出右手,压在林方生胸膛,将那带环肉粒夹在指间,挤压揉搓,反复玩弄。 如此上下要害俱落于人手,顶撞之时,林方生精神饱满的孽根亦是撞在镜壁之上,些微钝痛,更是火上浇油,助涨情潮一路攀升。 那话语却比楔入内里的肉刃更火热几分,叫林方生神识迷蒙,唯有欲海翻腾狂卷,符纹亦是不满,次次纠缠吮吸不过浅尝辄止,搅得林方生恨不能把他推倒,自己坐上去,纵然全无体面,狼吞虎咽一番,也好过这等处罚。 征漠却似知晓他意图,任他如何扭摆挣扎,喘息哀求,只将他用力压在镜壁上,叫他看自己如今模样,却仍是不急不徐,精确挺进,哑声再问道:“方生,如何?” 林方生终是受不住这不上不下、隔靴搔痒的折磨,两手贴在镜面,额头亦是抵住,腿根颤抖,火热难消,喘息里带上哭音,竟似快要断气一般,颤声道:“师兄……要如何,我便如何……快些……” 征漠听他哭求,却仍是柔声安慰:“好师弟,忍忍,师兄这就让你舒服。” 话虽如此,缓进缓出,仍是匀速沉重,无非进入之时变换些角度,带来些更新鲜的磨砺之感。 林方生几欲被这些欲念逼至疯魔,几次起身,又被师兄压在镜面上,磨得久了,竟如刑罚一般,细碎低吟得嗓子沙哑难辨,却突然被师兄重重一顶,那圆头狠狠砸在符纹之上,有如白光在眼前炸裂,淹没得他难辨东西,竟是昏迷过去。 又隐约听师兄道:“此后便日夜相伴,再不分开。” 再清醒时,周身欲念竟是全消,被师兄玩弄那处有些钝痛,却已干干净净,精元已被他经脉周天,自发吸收了。 通身隐隐钝痛,却又有莫名满足畅快,这等和缓厮磨,竟比粗暴狂乱更叫人通身疲惫、却又身心舒畅。 林方生才一抬头,就觉撑在镜面的手掌陡然一空,那镜面之壁竟突然失了踪影,顿时失去依仗,又腿软无力,竟是往前栽倒。 征漠尚在他体内未及退出,本是双双靠墙,享受片刻高朝余韵。 如今却是跟随师弟一同往前跌倒。 正当此时,与他二人失散的师尊、师弟同司华钧主仆二人,却自四面出现,原本狭长走廊,如今却成了一处广阔镜厅,视野广阔,却被那重重倒影,无穷无尽,晃得更是眼花。 二人楔合之姿尽被看去,林方生跌倒之时,更被师兄器物一顶,险些叫出声来,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更是羞愤欲死,耳根烧红。 征漠只得取出一件斗篷,罩在二人身上,搂住师弟起身,又借斗篷遮掩,换下起皱濡湿的内衫外袍。 那几人此时方才走近,个个却先向林方生看来,炎夜更是一双苍冰眼眸,锐利中有几许忧伤,又有些微热烈。 林方生面色羞赧,低头道:“师尊。” 却听司华钧有气无力笑道:“你可是先前沾到我龙血了?” 林方生一愣,却想起穆天降曾以龙血鞭惩罚他之事,不由涩然道:“在浮沙魔国时,确是不慎……沾上了。” 司华钧如今半卧半躺,倚在一头扁平体型,嘴阔额突的鮟鱇身上,正是安海。 那鮟鱇额头有一盏莹白泛蓝的灯盏,本是深海捕食之用,如今照耀在司华钧脸上,却是泛着病态青白。 司华钧又咳嗽两声,竟是连嘴唇也毫无血色,往鮟鱇后背一靠,眼神不郁,语调亦是阴沉慵懒道:“这可不妙,龙血入体,与你符纹呼应,便是上佳的催情媚药。除非本座亲临,否则不得解。可惜本座被那魔头重伤,精血所剩无几,如今却是……碰不得。” 林方生心中,骤然一沉。却听师尊代他问出:“若是不解,当如何?” “经脉逆行,爆体而亡。”司华钧沉声道,语调之间亦是全无笑意,“娘子……方生如今已结丹,只怕逆行之时,连金丹亦会自爆。” 金丹真人自爆,乃是将一身气运、神魂、寿命、修为全数化为一击,故而威力惊人,便是元婴老祖亦是抵挡不住。 只是自爆之后,神魂俱灭,便是重生也是不能了。 司华钧话音落后,四周寂然无声,林方生亦是手指紧扣,才欲开口,又听师尊道:“若是他人替代?” 司华钧神色更是郁郁,道:“龙血媚药,并非符纹发动,替代亦无妨。” 赫连万城便略颔首:“如此不需担心。” 便提枪向那镜面大厅唯一大门走去。 其他人亦是随行,林方生抛开羞意,握住师兄手掌,跟随前行。 鮟鱇悬浮离地几尺,悄然无声跟随。却听司华钧不满道:“如今强敌环伺,赫连老道你可分心不得。” 炎夜奉命断后,此时便应道:“无妨,方生师兄有我。” 司华钧却冷嗤:“本座乃是你救命恩人,若未得我允许,你休想碰他。” 炎夜呐呐闭口不语,这狼崽子却狡猾,只在心中暗忖,待红蛟看不见时,无论他允不允,便不重要。 如此一来,却只剩征漠了。 司华钧却又挑剔道:“适才解过一次,若是连续施用,只怕效果要打折扣。” 这妖修不知是伤重变了性子,还是有何等居心,如此龟毛,却叫人有些吃不消。 林方生便不满回头看他,却见红蛟眉目间尽是疲色,不由心软几分,道:“你好生养伤。” 得了林方生这句安慰,司华钧脸色方才稍有缓和。 穿过那道大门,隔壁却又是镜室,只比大厅小上大半。 室内正中有个漂浮蒲团,正有个美貌女修盘坐其上,云鬓半卷,道骨仙风,容色清冷,竟丝毫不见魔气。 这女修见众人入内,方才缓缓睁眼,一双眼竟媚眼如丝,登时从清净仙子,化为诱人魅魔。 这女修笑道:“有朋自远方来,蓬荜生辉,小女子不胜欢喜。且让我做个东,招待各位。” 女修又道:“我乃镇魔塔第四层守塔人,六道仙人。” 第五十六章:镜中陷阱 那女修嗓音妩媚,宛若一段绵柔丝绸婉转,自蒲团上款款行了下来,口中清吟道:“鲲鹏欲展九万里,镜花水月一场梦。同修长生终幻境,共赴巫山到头空。尔等尘缘交错,孽情深种,如何修仙,如何断念?” 林方生听六道仙人话中有话,隐有责备之意。不由目光一沉,只是这女修修为甚高,他竟看不透,故而不敢轻举妄动。 自宝幻山以来,林方生火爆性子,当真是收敛不少。 征漠只是捏捏他手掌,放开后,对那女修施了一礼道:“六道仙人有礼,我乃人界万剑门中人,此番入塔,只为取神龙令,却不敢打搅仙人清修。请仙人指引上塔之路,我等定有重谢。” 六道仙人又是妩媚一笑,莲步轻移,带起一阵香风,靠近征漠面前道:“哪个要你重谢,若真要谢,把你人谢给我罢。” 林方生见状又要上前,却被征漠按住肩膀往后一推,才欲发火,又见征漠也后退半步,仍是笑得温文尔雅,君子端方道:“仙人乃天人之姿,在下受宠若惊。只是心有所属,却容不得旁人了。” 那六道仙人闻言也不纠缠,一双妙目转向旁边,就落在司华钧身上,司华钧便笑道:“我家娘子醋劲太大,还请仙人放过。” 炎夜亦是冷声道:“我不要旁人。” 六道仙人俏丽脸蛋便是一沉,又冷冷扫过赫连万城,冷嗤道:“一看便知是个冷心冷肺,绝情断欲的,不要也罢。” 林方生心道:这却看错了,师尊私底下,热情得叫你吃不消。 赫连万城却似知晓他想法,冷淡眼色扫了过来。 林方生立时面红耳赤,垂头不敢对视。 六道仙人却未留意这些动静,只将七重如烟霞笼罩的衣袖一甩,道:“自此出去就是第五层,若是出不去,困死也罢。” 那袍袖甩出一阵粉红浓烟,弥漫镜室。 待烟尘散尽,四周那铮亮镜面已消散无踪,却是身处一片无边无际的桃花林中。 那桃花粉红雪白,灼灼盛开,灿若云霞,绿草如茵,又有溪水潺潺,当真仿若世外桃源一般,甜美香气,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桃林间又有乳白云雾,缭绕聚散,宛若仙境。 而四周寂静,林方生却是又和众人分散了。 他欲放开神识,却惊觉丹田内空空如也,金丹不再,而经脉亦是细弱虚浮,与凡人无异。 林方生全然不知为何如此,在镇魔塔这般危机四伏之地,修为尽失,就如同三岁孩童误入狼群,全无自卫之力。 林方生尚在惊慌中,就听见几个脚步声走近,便有几个身着盔甲、兽头人身的士兵,自云雾里现身出来。手中长矛尖正对林方生,低沉喝道:“兀那小子,自何处而来?” 林方生见状,心中一沉,只得硬起头皮答道:“我乃人界万剑门弟子,因闯镇魔塔,误入此间,却不知此地是……?” 为首那象头人身的士兵长便挥手,示意下属们收了矛枪,笑道:“若是人间来的客人,那便去见我们国主。” 林方生只得跟随那些士兵,出了桃花林,骑上头顶独角,通身漆黑,唯有四足有一团火红毛团的怪马,往主城疾驰而去。 林方生自那自称魏相的象头士兵口中知晓,此地名为天郧国,虽在魔界,却不知为何,并未受无界吞噬之灾。 魔民们亦是安居乐业,国主勤政爱民,沿途均见一片平安祥和。 入得天郧国都,林方生见那些魔民们同之前通天圣国所见,并无二致。又有少量人界住民混杂其中,与土着亦是谈笑风生,并不见生疏。 可见此地竟是兼容并蓄,民风包容。 那黑马一路奔进王宫,魏相将他引入大殿。大殿亦是庄严恢弘,华贵精致,比起庆隆皇宫,亦是毫不逊色。 白玉台阶高高延伸,一条人影高踞龙椅,金黄织锦的龙袍,即使有珠帘遮挡,也挡不住那帝王华贵逼人,不怒自威的气势。 冕旒下串串珍珠之下,隐约流出一张俊美冷漠的脸来。 魏相跪下,两手抱拳道:“启禀国主,桃花神林中的人间客,现已带到。” 就听一个冷淡声音道:“抬起头来。” 林方生怔住,缓缓抬头,隔着珠帘冕旒,亦是分辨清楚那人容颜身姿,便上前一步:“师尊……” 守殿卫士赶忙横戟,拦在林方生面前,喝道:“放肆!国主面前,还不下跪?” 那国主冷淡阻止:“无妨。” 竟自龙椅上起身,一步步走下白玉台阶,往林方生面前行来。 离得近了,便见那国主容色清冷俊美,宛若霜雪冰寒,正是赫连万城。 只是通身灵压剑意,如今却消散殆尽,几同凡人一般。 冕旒珍珠璀璨,盈盈珠光宝气,倒给赫连万城素来仙人一般清绝容颜,添了些许凡尘的尊贵之气,竟是亲切了些许。 那国主亦是打量于他,道:“报上名来。” 林方生见他神色并无玩笑之意,迷惑之间,却是配合道:“在下林方生,你、国主名讳可是,赫连万城?” 那身后太监侍卫又是一通呵斥道:“胆大狂徒!国主尊讳,岂敢以贱民之口污之!” 那国主仍是斥退众人,冰冷容色却有些许和缓:“竟知朕名讳,桃花神林的来客,果非凡响。那便留下罢。” 此人亦名赫连万城,容貌形状,气质神韵皆与师尊全无二致,此时一番话语,却如全然不识得林方生一般,叫他愈加不知所措。 唯今之计,唯有见机行事罢了。 林方生自是向国主谢恩,随内侍离开主殿,过回廊,穿花园,在内宫里住下。 除却修为低微、无法取得乾坤戒中各色道具灵石外,居住宫中,倒并无其他不便。 仍是辟谷,不需进食,否则吃了这魔界之物,只怕更于己有害。 他本待再见赫连万城时再行询问,谁知不过翌日,就有一群侍女鱼贯入殿,将绣了百鸟朝凤的大红织锦外袍奉上,虽是男款,只是这百鸟朝凤,却是皇后的礼制。 又有一顶翡翠镶金的冕旒,凤凰口衔珠串,分为九条垂下,莹白润泽,珠玉生辉。 林方生正好出浴,一身素白薄衫,黑发半湿,见这似曾相识的阵势,却又是脸色一沉。 内侍总管见状,只得喏喏上前道:“只因大祭司占出,最近自神林而出的人间客,乃是国主天命伴侣,又占得黄道吉日,乃是今日,故而……有些匆忙了。” 林方生听他解释牛头不对马嘴,不由冷嗤道:“若是我不愿意,又当如何?” 赫连万城却在此时,步入殿中,见此僵局,转向林方生道:“你可是不愿?” 林方生猝不及防,对上师尊清冷眼眸,拒绝之语,竟是哽在喉间,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原本冰寒气息,如今方稍有缓和,赫连万城吩咐道:“为国后更衣。” 这般在师尊注视下,换上宛若嫁衣的大红锦袍,林方生只觉做梦一般。 待得二人往殿前行去,便是一个身着黄金五爪金龙袍,冷冽如霜;一个身着正红百鸟朝凤袍,温雅如玉。二人并肩而行时,端的是龙章凤姿,天命姻缘。 林方生跟随师尊,先拜天地,再祭先祖,而后乘黑角马车舆绕城,受群臣百姓朝贺。 如此到天黑,方才回了寝殿,却见龙床上大红锦被,洒满红枣桂圆,花生莲子。 床头一对儿臂粗的龙凤红烛,亦是缓缓滴落烛泪。 更有帷帐轻飘,助兴的金欢颜香袅袅升腾。 这等洞房花烛之夜,林方生何曾想过,竟是与师尊一起。 赫连万城已换下龙袍,只着件玄色外衫,露出精铸坚实的胸膛,黑发披散,宛若一条黑缎,自肩头流泻而下。 他仍是冰冷容色,竟不见新婚喜悦——这等成婚,亦不过是为顺祭祀占卜罢了。 林方生亦由侍从服侍,换下一身璀璨华服高冠,只着素色长衫,侍从又为二人斟酒,道:“请国主,国后饮合卺酒。” 赫连万城端起酒杯,看向林方生,眼神平静无波,竟是猜不出心意。 林方生只得走到桌边,端起酒杯,同他一道将酒饮了。 那酒温和甘甜,几乎并无酒意,滑入腹中,却是暖洋洋烧起来,很是舒服,便叫林方生觉得有些微醺起来。 这般同师尊一起,竟也……无妨。 林方生便觉赫连万城一双手臂环住腰身,亦是配合一般,主动勾住颈项,哑声道:“师尊……” 又朦胧听他吩咐侍从退下,身体腾空,而后却是落入锦被之中。 那些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干果,被赫连万城尽数扫到床下,不多时,二人便已不着寸缕,搂抱一起。 赫连万城道:“为何唤我师尊?” 林方生见他冰冷神色有些许松动,就如往如拥他入怀一般,手指游弋,自后背光滑脊骨,寸寸下移,又在阳关精门二穴上重重一按,林方生修长躯体,立时受惊般弹起蜷缩,又被赫连万城强硬压下抻开,强健体魄,便跻身到他腿间。 这些撩拨的手法,更叫林方生坚信此人便是师尊。至于为何师尊会成了天郧国国主,为何会不识得他,其他人又去了何处,自是那六道仙人做了手段。 只是他此时被师尊禁锢怀中,深陷床铺,又被按压要害穴位,热烈情潮,沿脊骨来回流窜,竟是不及思虑,神识亦混乱起来。 只得抓住师尊手腕,哑声道:“师尊便是万城,万城亦是师尊。万城,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此言一出,却见赫连万城霜雪冰寒的双眼之中,陡然亮起一片银光。 第五十七章:洞房花烛 银芒璀璨,光华大盛,竟将帷帐外红烛光影也衬得暗淡下去。 林方生猝不及防,被那光芒居高临下,笼罩其中,顿时双目内一片森寒银色,又有一股漆黑,自深处腾起,与那银光搏斗纠缠,二力角逐较量,令双眼几欲炸裂一般疼痛,犹若烧红钢锥,直插眼底。 林方生惨叫一声,通身冷汗涔涔,恨不能用一柄灵剑将头顶砍开。 待得疼痛缓缓消散,眼前依旧红罗帐暖,而那片深深浅浅红绸映衬下,仍是赫连万城雪一般俊美容颜,正凝目注视于他。 林方生不由张口,只觉喉咙干涩,唤道:“师尊……” 赫连万城又俯身下来,漆黑长发垂落两侧,身躯彼此贴合甚紧,缓缓暧昧厮磨,肌肤亦是被丝丝缕缕火热撩拨,柔滑得几欲融化一般。 林方生如坠云雾,只觉有硬物顶在腰间,又觉那人气息很是醉人,便在这片微醺中,微微皱起眉来,仰头看那人俊颜,低声道:“……为何唤你师尊?” 赫连万城自一旁取来个枕头,垫在林方生腰下,拇指却压在胸膛一点,拨弄那温热银环,小指堪堪穿过环中,向上一提,道:“何人所留?” 林方生胸膛脆弱之处被牵扯,疼痛尤为深刻,不由自主,随他牵扯挺胸,腰下却被垫高成迎合姿态,只得勉力以手肘支撑,却觉那火热顶在腿根,缓慢厮磨诱人,却是甘美熟悉,仿若曾经与这人无数次重复这般动作。 他气息紊乱,却只得慌张摆头,脑中有零碎泛紫的身影忽远忽近,仔细去看,却又一无所有,只是胸口一疼,茫然若失,摇头道:“已然……不记得了。” 赫连万城垂下眼睑,把玩揉捏那两点肉粒,直至那两处又硬又肿,又道:“既已嫁朕,前尘尽抛,不必再想。” 林方生难忍那撩拨,只觉酸麻肿痛,酥热麻痒,尖针一般自胸口一点贯穿,往骨髓深处里钻去,胯间尘根夹在二人腹间,亦是点点硬涨起来。 又难耐撩拨,挣扎扭曲,要自赫连万城手中躲开,反倒仿若迎合一般,挺腰碰撞在他侧腹,却觉那刚硬筋肉,竟是结实如铁铸一般,倒叫他撞得一疼,又软下腰身,落在枕头上,只得握住赫连万城手腕,欲将他蹂躏胸膛的手指拉开,抽口气应道:“是……师、万城……” 赫连万城冰寒气息又是一缓,将他乱动的双手扣住,交叠扣在头顶,林方生被他强健体魄覆盖,压得动弹不得,只觉手腕上细软织物缠绕,竟被束缚起来。 赫连万城将他手腕绑牢,又取一条拢帐的金丝细绞绳,把他双手再固定床头镂空木雕之中。 林方生被束住双手,下肢又垫高,毫无防备的姿态,就如待宰羔羊一般,不由全身紧绷,如临大敌地望向国主。 赫连万城只道:“莫怕。” 已将他双腿分开,又取来床头一个玄色鎏金的六角瓷盒,挖出一点青色琼脂,轻轻涂抹在身后入口。 那冰凉黏滑之感,激得林方生哑声喘息出口,却被赫连万城扣住一边大腿,躲闪不得,那琼脂受热,便散出阵阵幽香,犹若青莲一般,将那金欢颜香气亦压下一筹。 凉滑琼脂亦被送入入口内里,被赫连万城细细涂抹个遍,那般滋味,前所未有。林方生亦是识海迷蒙,只觉那根手指进进出出,勾起无穷欲念,竟连那些粘稠水响,亦是色情万分,引得他耳根烧红,玉白肌肤如今细细覆盖一层薄汗,那处竟是将他手指含住,羞涩吮吸起来。 赫连万城送入两指,只觉内里细滑柔腻,又有阵阵吸力,将他手指愈吞愈深,却突然抽了出来。 那处骤然一空,林方生顿时难耐闷哼,欲待挣扎,手腕却被束缚,只得曲腿贴在赫连万城劲瘦腰间,磨蹭勾缠。 赫连万城却不动,任他急急磨蹭,只调整姿势,将火热尘根,顶在林方生身下那处入口,缓缓撑开一点,便即不动,竟将这临门一脚,生生停下。 林方生才要得抚慰,如今骤然落空,只觉入口被浅浅撑开一圈,熨烫粗硬,叫那一圈周围皮肉,腿根臀侧,亦是忍不住瑟瑟发抖。内里却火热难受,空虚得仿若要抽痛一般。 更叫林方生难忍挣扎,呜咽喘息,曲腿踩在身上人腿上,要将人推开。 赫连万城自然不肯如他所愿,只将他足踝拉高,仍是浅浅埋入,轻轻抽动,每每只以毫厘之差,入得更深一些。 更叫林方生有被侵犯之感,只觉那火热巨物,将身体一寸一寸,强行撑开,却不觉太多痛楚,反倒有强烈快意,浓烈堆积,烧得腰间几欲软瘫,若非身下有软枕垫高,早就难以维持这等姿势。 退不能,进不得,纵横披靡,方寸磨砺,尽皆被对方掌控,林方生恍惚错觉,仿若离岸的鲈鱼,正被一根火热铁棍,丝丝抵蹭,寸寸贯穿。 细碎喘息低吟,终自林方生嘴角泄出,竟是连脚趾也蜷紧起来。 赫连万城亦在这漫长侵入中渗出汗来,自额角滴落在林方生胸膛,又被烛光映得光彩绚烂,诱人入口。 漫长责罚一般的侵入,终究以一记狠厉顶撞,宣告尾声。林方生不及回神,直被那一撞送入云端,泄出一声长长低吟,修长身躯紧绷如弓,将入侵异物紧紧交缠,孽根却是阵阵抽搐,火热溢精了。 待他自云端回神,只觉一身瘫软无力,腰腿酸痛不已,竟如凡人一般,气虚体弱了。 那适才卖力绞缠异物的内侧,更是钝痛火辣,粘稠难忍。 只是赫连万城雄壮器物,依旧深埋,且壮实强韧,丝毫未见疲色,又在他火热体腔中,由缓至疾,由弱到强律动起来。 林方生眉峰攒起,余韵未消的腔体内又被磨砺,泛起阵阵近似痛感的快意,又垫得腰臀高挺,更便于赫连万城俯身压入,顺畅无比。 正喘息间,林方生突觉下肢又被托高,竟离了软枕,被那国主托住臀下,一身重量,只靠肩头同赫连万城手掌支撑,不由得两腿用力,勾住他腰身,虚悬之感,却因体内被楔住不得脱身,才欲开口时,又被赫连万城猛力一撞,不知顶在何处,林方生顿觉腰身酸麻,火热酥软,不由呜咽出声。 又在汹涌接连不断的顶撞中,开口尽是破碎之音,不能成句。 林方生只觉这般虚悬,全然无从躲闪,硬生生受国主粗暴征伐,次次冲力,亦是尽被内壁吸收,全无半分遗漏。 一时顶得狠了,他便哑声啜泣,纵使想唤一声名字,也是不能。只觉钝痛中有快意,快意中有酸麻,酸麻中却又是无尽刺痛。 种种百味,只折磨得他欲生欲死,又是一声销魂长吟,泄出精来,在赫连万城小腹涂抹出一片湿滑。 接连两次登顶,叫林方生指尖里都塞满倦意,勾缠的双腿亦是维持不住,汗湿滑腻地跌落下来。 已是气喘吁吁,胸膛起伏,扯得胸膛两点坠坠胀痛,骨节分明的肩头亦是凌乱耸动,只得哀求道:“够了……” 赫连万城微微摆腰,却缓缓拔插一次,语调仍是平缓无波:“不够。” 林方生亦察觉到那硬物反倒更粗壮几分,撑得原本适应的通道再度有些胀痛,一时间气息紊乱,却是再说不出话来,水汽氤氲的双眼,却带着几分哀求望向赫连万城。 赫连万城却只微微俯身,在他眼皮轻柔落下一吻,而后将他翻过身躯,又再度沉下,徐徐压入。 林方生哪里还有力气反抗,只得俯卧大红锦被中,任那凶器肆虐闯入,凶悍顶磨,不知餍足索求。宽敞结实的龙床,也受不住国主这等霸道征讨,床脚晃动,发出嘎吱响声。 林方生早已疲倦已极,却仍被赫连万城持续粗硬的火热压榨出最后一丝精力,孽根竟陷在锦被中,又有些发硬肿胀起来。 不料赫连万城却停下片刻,探手握住他那半硬尘根,把玩几下,又道:“若是再泄,恐会伤身。” 竟取一根素色丝绦,将他孽根牢牢裹缠、绑紧。 前憋后胀,却叫林方生眼角水汽,终是凝聚成形,滑落下来,唯有勉力摆腰挣扎,又被赫连万城扣住胯骨,强拖回来,更是加重力度,粗暴顶撞,竟是不带丝毫怜惜,要将那绵软潮热的通道定穿方才罢休一般。 林方生痛楚难当,却又觉情潮铺天盖地,火热烧灼,快慰浓烈,只得啜泣哀鸣,直至嗓音嘶哑难明,干裂渗血,只求那层层情潮快些过去,孽根鼓胀,竟是被勒得发紫,却不得宣泄,只得生生忍住,竟连脚趾腿根都颤抖起来,痉挛阵阵,身后火热身躯,强硬顶撞,竟如野兽一般,叫林方生全然失控发狂。 直至天欲破晓,东方泛白,林方生才觉钝痛通道中,骤然一阵火热,熨烫之下,不禁哑声惊喘,几近变调一般,小腿绷得笔直,内壁绞缠时,情潮灭顶,紧缠孽根的素色丝绦已是湿透,点点渗出水来。 待得赫连万城自他身后退出时,林方生只觉眼皮千钧重,手指尖亦是动不了分毫,通身气力全无,昏睡过去。 赫连万城松开他手腕束缚,又将人重新圈在怀中,眼神清冷,却有一种深厚难言的情绪,蕴含其中。 又低声唤道:“方生。” 林方生却是沉睡不醒,半点反应也无。 第五十八章:前朝遗孤 公冶明镜与夏进依旧镇守朱雀门,随无界入侵,性命攸关,魔物又聚集门外,企图闯过。只是朱雀门狭窄,若是只守门、不深入,三方联军自是游刃有余。 公冶明镜派出无数探子收集消息,却在距离镇魔塔十里外,再深入不能。 那边魔气冲天、阴影攒动,正是阴森环伺,欲待那几人出塔之时,夺取神龙令。 陈昌又送来今日密报,见天子查阅后,仍是面色不虞,便知今日亦是一无所获,低声道:“陛下,万剑门个个俊杰,掌门更是化神巅峰,又有剑神枪在手,便是那渡劫大能,轻易也动他不得,座下弟子亦是个个出色,若万剑门亦无法夺到神龙令,只怕……”他见公冶明镜脸色一沉,犹豫片刻,仍是大起胆子,又续道:“请陛下早作决断。” 公冶明镜道:“千目山庄尚在设法,我等静观其变就是。你且退下。” 陈将军见天子固执,只得闭口退出军帐。又望向天际隐约黑影,只觉心头一块沉甸甸大石,却是日益沉重。 镇魔塔外,如今已是群魔环伺,黑云汹涌,若是极目远眺,亦可见天际一道深沉黑影,正是无界侵蚀。黑影之外,空无一物,天地万物,消失无踪。 穆天降亦入塔中,沿路斩杀魔物,又冲上第四层,便见空旷镜厅中,六道真人正懒懒斜倚在玄色兽皮的软塌上,数百面八卦镜悬空环绕四周,载沉载浮。镜中银光璀璨,隐隐有影像晃动。 便有一面八卦镜陡然间银芒大盛,自中间清脆裂开。 惨呼声自镜中传出,有个青面獠牙的魔将自镜中跌出,却已然元神尽毁,双目茫然圆睁,气息全无。 正是四魔将罗睺,此刻却是至死也未曾知晓发生何事,死不瞑目之相。 那镜中世界,几可乱真,若是分不清真假,神魂心智,皆被吞噬,再活不下来。 只因幻梦皆是人心贪欲映射,美梦成真,又有几人愿意醒来? 六道真人这镜梦之阵,便是大罗金仙,亦难破解。 千年之前,穆天降早已领教过厉害。若非他年少经历种种苦难,心性惊人,又执念极深,只怕也是闯不过去。 如今……却又要再经历一遍。 穆天降缓缓步入镜阵之中,虽无笑意,语调却略显和缓,似是见了故人一般:“千年未见,六道仙人依然美艳如昔,穆某幸甚。” 六道见他近前,亦是笑道:“昔日黄口小儿,如今也习得巧言令色,真真是岁月如梭。那神龙令于你再无用处,为何再进塔来?”六道凤目半眯,缓缓笑开,又是一片风情万种,“可是为了那故人而来?” 穆天降亦是直言道:“正是。” 却听那女修叹道:“昔日你闯塔之时,七情未消,一心一意,只牵挂那一人。可那人现下,情丝纠缠,难理头绪,你本七情断绝,尘业了尽,自当潜心修行,以应天劫。又何苦再涉泥潭,自甘深陷?” 穆天降听她语重心长,字字恳切,面上却无半分动摇:“六道仙人,又为何守塔?” 那六道本是上界仙人,只为一句承诺,枯守镇魔塔,十万年来,从未动摇。昔日也是见穆天降年少热血,执拗单纯,又眷恋极深,故而有些好感。 被穆天降如此一问,不由哽住,继而粉面含霜,柳眉倒竖恼怒起来:“你这小儿,我不过好心劝几句,你却揭我软肋。罢了罢了,随你执迷不悟,与我何干。” 穆天降知她又忆起伤心事,不再打扰,拱手道:“得罪。” 身形一闪,已没入一面八卦镜中。 六道仙人却视线转移,落在镜厅顶上。那光滑镜面上,竟缓缓浮现出一截巨兽骨骸,风霜岁月里,已渐渐石化,再看不出往日巨龙神威,不过是截苍灰岩石罢了。 天郧国都,正是黄昏时分,夕阳斜照,映得窗外红花绿叶一片橘黄。 林方生不料如此疲惫,一觉竟睡至黄昏,不免有些羞愧。 又懒懒坐起身来,虽在昏沉中被清洗干净,通身清爽,却仍觉腰身阵阵酸痛,竟连走动两步,亦是行动艰难。 有内侍随侍在侧,见他身形不稳,便不动声色跨前一步,扶住林方生手臂,恭声道:“国后仔细脚下。” 林方生不免心中苦楚,他竟成了这等孱弱之人。昔日纵使…… 昔日…… 却是何日? 林方生欲待回想,却只觉满目银光,脑中又阵阵刺痛起来。 只得任由侍女为他穿衣,顾左右而言他道:“国主在何处?” 内侍总管在一旁答道:“启禀国后,国主尚在御书房中,只说国后何时醒了,何时去寻。” 林方生略点头,道:“引路。” 内侍上前搀扶,他只是摆手挥开,强忍腰腿酸痛,跨出宫门。正是初夏时节,日头西斜,四周景致极佳,树影婆娑,百花绚烂。 门口却有软轿相候,林方生又是皱眉,道:“若是路远,为何不备马?” 内侍总管道:“启禀国后,御书房离荣瑞宫并不远。” “既如此,步行便可。”林方生便看向一旁侍卫,下令道,“引路。” 一行人浩浩荡荡,便进了御花园,迎面就由凉风拂面,一个碧波千顷的荷花池映入眼中。 如今正是莲叶田田,几朵红白粉莲,在碧绿叶片中含苞待放。 林方生行至池边,忽而水波晃动,绿叶左右分开,却自水中钻出颗红滟滟的蛇头来。 那蛇头却生得古怪,红鳞宛若宝石雕琢一般熠熠生辉,黄金杏眼带着森然之意,头顶两侧微微隆起,仿若将化为龙角一般。身子有成人手腕粗细,正高高探出水面,一双金色蛇眼牢牢盯住他。 林方生不由一惊,便后退两步,那红蛇便往前移动几分,竟似要凑到近前一般。 顿时有十七八根长竿绳套自林方生身后伸出,将那红蛇驱赶回池,蛇夫长则上前跪下,惶恐道:“卑职死罪,叫国后受惊了。此乃我天郧镇国灵兽,赤火灵蛇,颇有灵性,只是脾气暴烈……” 林方生道:“无妨。这圣兽可有名字?” 蛇夫长也是个乖觉的,闻言立刻道:“圣兽并无名字,求国后赐名。” 林方生沉吟道:“不如唤作小钧。” 蛇夫长大喜,道:“此字重逾千均,正合灵兽镇国之意,谢国后赐名。” 林方生颔首,便离开莲池,又随引路内侍跨过浮桥,往别处行去。 偶尔回头,却见那红蛇在池中探出头来,凝视他所在之处,久久不肯转开视线。 不觉生出几分不舍来,又朝它扬声道:“小钧,我改日再来看你。” 如此那红蛇方才没入水中,失了踪影。 侍从们见此奇景,莫不感叹,国后不愧由上天亲选,竟连灵兽初见,亦是如此亲善眷恋,而后传得沸沸扬扬,却是后话。 过了莲池,又穿过一片竹林,这便到了御书房。 早有内侍守候在殿外,见林方生抵达,立时入内禀报,不过片刻,又喜气洋洋出得门来,道:“国主有请。” 林方生便随他进了御书房,其他人等,却候在外头。 赫连万城一身素色长衫,立于龙案前,手执狼毫,笔走龙蛇。 黑发精心束起,用白玉簪固定,宛若冰雪雕就,精雕细琢,却冷冽刺骨。 见林方生靠近,他便放下狼毫笔,问道:“可曾识得?” 林方生视线便落在那白宣上。 正是熟悉字体,谨严端方,却锐意逼人,写道:“太素皓皓,命之日道。太素之时,神往营之,道乃生之……” 心中不由一动,依稀忆起,幼时启蒙,两个垂髫小儿,一个九岁,一个不过七岁,摇头晃脑,口齿稚嫩,所念者正是这篇《太素经》。 赫连万城见他沉吟,又道:“怎的?” 林方生摇头,重又看去,道:“陛下笔力雄健,叫人叹服。” 赫连万城冰寒气息稍缓,却是伸手抚摸他头顶,道:“如今成婚,应唤我夫君。” 林方生一时耳根发热,避开国主视线,又道:“国、夫、国、国主唤我来有何事?” 赫连万城听他连番改口,竟是微微一笑,仿若冰山顶上一缕阳光闪烁,竟叫林方生看得失神。 恍然见,又被国主拉入怀中,内侍会意,悄无声息将龙案上宣纸笔墨收走,退出书房。 赫连万城又将他压在龙案上,微凉手指捏住下颌,柔软嘴唇已贴合一起,低声道:“无事。” 林方生腰身僵硬酸痛,被压在龙案上时,更是雪上加霜,不由皱眉抽气,握住赫连万城手臂,白了脸色道:“国、国主,不可纵欲。” 赫连万城却已松开他腰带,又将亵裤褪下,扔在一旁,道:“尚在新婚,纵些也无妨。” 而后却不肯再听他拒绝,舌尖撬开唇齿,卷缠勾舔,另只手却隔着袍摆,握住林方生尘根,把玩捋揉起来。 那处被束缚时留下些许淤痕,此时又被赫连万城一揉,顿时钝痛酸麻,一起袭来,却分不清是什么滋味。 林方生站立不稳,只得往后仰躺龙案上,又被赫连万城托起双腿,往身后缠绕,不由低喘出声,耳根赤红,赫连万城亦是吻他耳根嘴角,缠绵不尽,火热硬物,已然顶在腿根,蓄势待发。 却在这片寂静与缱绻中,有个刺耳声音在门外响起:“报——征漠将军传来急报,反贼突袭,如今已攻破三座城池!” 赫连万城动作一停,周身气息,此刻更是有若冻结。 又在林方生嘴唇上缠绵吻了片刻,方才后撤,林方生面红耳赤,去将亵裤捡起穿上,就要告辞。 赫连万城道:“留下即可。”二人分主次落座后,便传那送信将士入内。 就有个魁梧士兵大步迈入,一身铁甲铮铮作响,满身血腥杀气,浓烈得几欲将人推倒一般,剑眉星目,容貌英俊,单膝跪在二人座前,抱拳肃容道:“末将炎夜,参见国主、国后。” 言辞却是有些生涩,发音亦觉怪异,似是并非母语一般。 赫连万城道:“不必多礼,战事如何?” “战事……不妙。”炎夜一脸为难,不知如何讲述,干脆取出一封书信奉上。内侍将文书接过,送至赫连万城手中。 林方生见赫连万城凝神看书信,便转向炎夜,问道:“我观你并非本土人士,又不善言辞,为何派你送信?” 炎夜望向林方生,胸膛一挺,头颅高昂,傲慢道:“我武功最高。” 这将士倒是坦然,林方生还待再问,赫连万城已看完书信,又将那页信笺递给林方生,道:“朕要御驾亲征。” 林方生亦是匆匆扫过书信,虽觉那笔迹亦是熟悉,却无暇顾及。 信中言及反贼起兵,用的是拥护前朝遗孤的名义。却原来千年以前,此国并非天郧,而名玄昌,王室姓穆。玄昌灭亡,天郧建国,改朝换代,古而有之。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那叛军中有一人名穆天降,却自称玄昌末代遗孤,昔日穆王室被屠之时,被一名侍卫凭死救出,流亡魔界千年,如今却是魔功大成,故而前来复仇。 千年时光,于魔修而言,虽算不得短暂,却也不算漫长,那三座城中,就由两座城中旧民,挂念先王,竟自发反了,追随穆天降,声讨赫连万城。 如今各方亦是蠢蠢欲动起来,故而征漠大将军才会陷入困境,不得不发书求援。 前朝遗孤,如这般来势汹汹,赫连万城御驾亲征,势在必行。 林方生放下书信,看向赫连万城道:“我欲随国主同往。” 只因冥冥之中,他只觉眼前一切皆有些似真似幻,难以辨别。唯有一见那前朝遗孤穆天降,方能解惑一般。故而如此请行。 赫连万城看向林方生,并未答话,眼神却有些暗沉下来。 第五十九章:御驾亲征 林方生在这眼神注视之下,却有些忐忑。 赫连万城却未多言,只挥退众人,方才在寂静中清冷问道:“国后可是识得那反贼身份?” 林方生自是摇头道:“不曾识得。” 见国主表情依旧冷峻,他急忙补充:“不过略有感应,若见到那反贼,或可破解此局。” 赫连万城却伸手,轻抚他脸颊,叫林方生有些赧然,只觉心中对此人有极多崇敬,便是同床共枕亦消磨不去,如今这般亲昵动作,当真叫他手足无措。只得不动声色,往后一仰头避开。 赫连万城眸色略略暗沉,又捏住他下颌,道:“若想见他,待我擒来便是。” 林方生听他语气变冷,似是知晓他心思变化,又硬着头皮,往国主怀中贴去,环住那人挺拔腰身,额头却正好碰上宽阔胸膛,平和心跳,缓缓传来,熟悉的温暖之感,叫人无比安心。 林方生只觉这动作信手拈来,竟是娴熟无比,略有些讨好地搂得紧些,道:“若是一同去,可省些时日。何况……尚在新婚,我如何舍得……”言及至此,竟是面红如火烧,犹豫半晌,方才低低吐出二字,“夫君。” 就听荷花池突然一阵浪涌水响,哗啦啦仿若倾盆大雨一般,夹杂人声鼎沸,不过片刻,就听内侍在门外禀报道:“灵蛇突然发了脾气,现下已然无事了。” 赫连万城看向林方生的视线,却不复冰寒,而有几分仿若春日的暖意,又道:“且看占卜结果。” 林方生已知这国家极为尊敬祭司,但凡大事抉择,无不请祭司卜吉凶、猜天命。 难为他强忍羞赧,说了这许多肉麻词句,最后仍只得忐忑不安,等祭司占卜。 漫漫长夜,赫连万城接见数十大将重臣,调遣军队,安置内朝,竟是不得合眼。 林方生初时尚能作陪,夜深时便支撑不住,沉沉睡去,又恍惚被人抱起,放入柔软被褥中。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又有人掀被躺在他身边,一身温暖,将他搂在怀中。 林方生亦是下意识往那怀中贴紧,再度沉睡。 醒来时天色尚早,蒙蒙青雾里,林方生迷蒙睁眼,却听见头顶心跳平缓,原是他额头贴在赫连万城胸膛,四腿交缠,腰间亦被他手臂压住,禁锢一般。 却是个温暖牢笼,叫人有些懒懒不想动弹。 抬眼时就见那国主睡颜,比清醒时少些锋锐,多些静和,有若天神沉睡一般。 又见他眼睑微动,醒转过来,双眸幽若寒潭、神光内蕴,迎上林方生视线。 林方生看他睁开双眼,顿觉那朝阳初升的灿烂霞光,亦失去颜色。 这一眼对上,天地之间,便只剩赫连万城一人。 林方生怔愣之时,赫连万城已俯身将他压在身下,柔软嘴唇轻轻自眼角下滑,又扫过唇缘,内衫磨蹭出些窸窣声响,微微气喘声,亦是说不出的柔情温馨。 林方生便察觉倾轧身上的强健躯体,亦是动念,灼热硬物已然抵在腹间。 才开口唤“国主”,就觉胸膛银环连同胯间尘根一同落入那人掌控之中,舌尖撩拨,手指搓揉,将含着钝痛的热潮送入血脉之中。 林方生扶住赫连万城肩头,不由得哑声长喘,身体绷直,又被他重重一咬,竟是惊得弹起,却再被重重压下,一身肌肤都已潮红起来。 赫连万城挂心国事,并不耽搁,取了青莲香的琼脂为他涂抹拓松,就挺身压入,一口气贯穿。 这却有些匆忙了,林方生尚未适应这等热硬强度,皱眉曲腿,只觉双股之间火辣磨砺,仿若灼热钢刀来回割据,脸色就有些泛白。 赫连万城缓了片刻,低头吻他眼角眉梢,又握住他那半软尘根,仔细揉抚,问道:“很疼?” 林方生只觉他温柔万分,竟是情动起来,只觉再疼几分,亦是甘愿,便主动曲腿,勾住他腰身,又伸手环绕后背,缓和了气息方道:“无妨。” 赫连万城见他当真无碍,方才重又动起来。 强硬凶器自是撑开致密通道,享受灼热包裹,又在擦过某处时,引得林方生身体一颤,火热异样激情,油然而生。 既找准要害,国主大人更不客气,把怀里人压得更紧,猛烈顶撞起来。 那酸麻胀痛快慰之感接二连三,热潮汹涌,疼痛早已不复,林方生亦是紧紧搂住国主,忘情迎合,沙哑喘息,恍惚之间,却是唤道:“师尊……” 只是气息热切急促,那细碎唤声,却是淹没在二人热情中。 过不得多时,林方生已气喘吁吁,绷起下肢,紧贴赫连万城身体泄了。 赫连万城也不再坚持,任他柔软之处激烈吞咽绞缠,精关一开,也同享极乐。 匆匆一场欢爱,却叫二人仿似更贴近几分,颇有鱼水交融之乐。 赫连万城通身冰寒便再缓几分,轻轻抚摸林方生一头冰滑黑发,而后起身。 内侍们鱼贯而入,自是分别伺候国主国后沐浴更衣。 二人并不多话,各自换了外衫,赫连万城一身藏青绣暗纹的长衫,林方生却是一身素白,而后相携出门。 尽管并无多余交谈,二人却无比默契,竟如多年夫妻一般。 林方生随同赫连万城入了大殿,见那觐见群臣的白玉台阶上,珠帘背后的黄金龙椅下首,已添了一张雕刻有百鸟朝凤,珠光宝气的凤座,便知此乃本国惯例,故而也不开口询问,只在凤座坐下,受群臣朝拜。 又见那祭司须发皆白,启奏道:“国后乃天命伴侣,若是同行,当如虎添翼。” 林方生心下一松,便不再关心那些内政国事,只细细听那些战事安排。 却原来炎夜已任先锋,今日一早就出发了。 左右翼大军皆委任声名赫赫的老将,中路大军自是由赫连万城亲率,明晨晨钟响起时,便自国都开拔。 议政之后,又有成堆奏折,林方生与宰辅一道辅助国主,亦是忙碌到深夜方才布置妥当。 而后安寝,二人因翌日便要远征,故而缠绵不过一时半刻,便相拥安寝。 林方生却在睡梦中听人唤他名字,一时是林方生,一时却是林颂。 他恍惚坐起,见四周银白一片,却照不出声音,脚下亦是如踩云端,虚浮难辨,只得顺那细若游丝的声音缓缓前行。 云雾散开时,方才见眼前一个放浪形骸的修士,而立之年的模样,满头黄发有若狮子鬃毛,天庭饱满,眉宇硬朗,铁塔一般矗立在面前,一身金黄织锦的长袍,却是袒胸露乳,露出铁铸一般的古铜色胸膛,脖子上却还挂着一串黄金圆珠,个个有龙眼大小,奢靡耀眼,沉甸甸坠下。 那人负手而立,便有若一座巍峨高山一般,气息深不可测。却不知是何方高人。 见林方生走近,却是爽朗笑起来,扬手道:“林方生,来,来,我有话与你一叙。” 林方生见他长相陌生,且不似人界中人,却豪迈洒脱,并不似大奸大恶之辈,便放心走近,道:“见过前辈。” 待离得两尺时,便有两个蒲团凭空冒出,那修士摆摆手道:“哪来这许多俗礼,坐下坐下。我叫黄龙,无名无号,叫我黄龙便是。” 林方生却不敢放肆,行礼道:“多谢黄龙前辈。” 方才一掀衣摆,在蒲团上打坐。 那蒲团非草非布,非金非石,却微微生热,盘坐之时,竟有一股灵力涌入经脉,缓慢游走。 倒叫林方生干涸许久的经脉,润泽充盈起来。顿时又惊又喜,便分出些许神识,引导灵力运转周天。 一边却是恭敬道:“不知前辈唤晚辈前来,所为何事?” 黄龙嗤了一声,也在另一个蒲团上坐下,却是一腿弯曲盘在蒲团上,一腿踩在地上,姿态放肆得紧,又取出一个酒葫芦,自顾自仰头喝了一口,方才道:“刻板守礼,食古不化,哪有半分剑修狂人的风范,你这万剑门,真真一代不如一代!罢了,我且问你,你可是林方生林颂?” 万剑门三字才一如耳,林方生便如遭雷击,前尘往事,如潮涌入,险些叫他经脉错乱。 他连忙压抑心神,只是心头混乱,再难平复。 他竟与师尊成婚,以夫君相称…… 日后自此秘境中脱出后,却叫他如何面对师尊,还有…… 林方生心思繁杂,茫然无措,却仍是答道:“晚辈正是林方生,却……不曾叫过林颂。” 人界礼制森严,凡氏族中人,皆有名有字,然则修士却不曾有着许多俗套,故而林方生便只是林方生,征漠也只是征漠。 黄龙却轻轻咦了一声,一双泛金的双眼牢牢紧盯住他片刻,却突然又一阵大笑,道:“也罢。我且问你,林方生,你如今身缠六段情孽,若是放任,只怕酿成恶果。你可曾有打算?” 林方生微怔,却又有些着恼,这黄龙不知何处高人,入他梦来,却为打探他心中秘密,未免也……多管闲事了些。 黄龙见他表情,便猜测到几分,又爽朗一笑,道:“你可是在埋怨我多事?只是此事攸关六界苍生,却不得不慎重。” 如此林方生更是怔愣,道:“晚辈与……那几人纠葛,为何会牵扯六界?” 黄龙笑起来,用铁铸般手指一指自己鼻尖,傲然道:“因为我。” 见林方生迷惑不解,黄龙方才细细解释一遍。 原来黄龙乃上古修士,却是自无界而生,因为一场时空乱流,卷入到魔界,修炼神速,成为魔界一方大能。 却在六界大战之中,被上古真神击败,又与其他众魔头,通通扔到魔界,又设下晶壁,叫那些元婴以上的魔修,便被关押起来。 黄龙不满真神决策,以一己之力企图击溃晶壁,却被晶壁反震之力击溃元神,他本以为自己身死道消,不料醒转之时,竟是回了无界。 适逢无界暴走,他寻了些法子待要前往无界中枢控制,谁料因无界吞噬魔界空间,更是卷起无数时空乱流,黄龙最终不曾抵达中枢,却反倒被抛至人界。 只是他如今非人非鬼,非魔非妖,不过六界之外一缕执念,无处托生,眼看就要消散,幸而有一截无界神物,啸日黑榆木可以寄生,便附着其内,苟延残喘。 却不料因祸得福,那黑榆木竟在天京阁中扎根下来,倒叫他将溃的神念,渐渐有几分凝实起来。 黄龙笑道:“天京阁已认你为主,故而,我便只得借你身体一用。” 林方生皱眉,警惕看他:“前辈之意,却是要夺舍……” 黄龙手掌骤然在膝盖上一拍,哈哈大笑起来,道:“若是夺舍,何必入梦警示,直接夺了便是。只是你这小子纠葛甚多,又个个着紧,纵使夺舍,只怕立时被人认出,驱个魂飞魄散。” 林方生脸上一红,轻咳一声道:“却不知黄龙前辈之意是?” 黄龙便正色看他,道:“我知晓你等强闯魔界,乃是为阻止无界暴走,这却与我目的不谋而合。故而欲借你身躯行事,前往无界中枢,阻止此事。” 林方生见他神色诚恳,气息清冽,全无半丝作假,知他所言非虚。何况如今应对无界之法全无,若黄龙此事说他可破解,却也唯有信他。 只是…… “这却与晚辈……情孽有何关系?” 黄龙叹息,举起蒲扇样大手拍拍林方生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若心思未定,道心不坚,进了无界,便如丧失凝合之力,只怕立时就会溃散无踪。以无界之言,便是无坐标之物,不存在之意。故而须找准坐标,定位坚决,方才可守住本心。” 林方生缓缓垂下眼睑,正视本心。 又听黄龙摇头晃脑道:“以老夫之见,上策便是全收了。既然有情有缘,何需割舍,自找罪受。何况以你妖侣之体,多几人助你双修,有百利而无一害。况且这等极乐之事,若是多几人分享,也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林方生听他言语愈加不堪,不由尴尬万分,道:“前辈莫要说笑……” 黄龙仍是哈哈大笑几声,还欲多言,却突然改口道:“时辰不早了,你且仔细想想,慎重决定。只是万剑门之事,却万万不可在那国主面前提起,你等身处镜梦大阵,若非自身醒悟,绝无法摆脱。我也是瞅个空子……” 林方生倏然睁眼,却原来赫连万城在他身边起身,见他醒转,也是道:“即刻出发。” 梦境清晰,历历在目,黄龙字字句句,亦是深印识海。 林方生再见师尊,却更是赧然。只得默然起身,同赫连万城一道换了戎装,铠甲厚重,森然肃穆,行走之时亦是铮然有声。 赫连万城见他沉默不语,只当他紧张,轻轻拍拍肩头,二人便离了宫殿,骑上黑色长毛的有角马,前往城外早已整装待发的军营。 在传令兵高亢嘹亮的“出发——”声中,号角鸣响,由赫连万城率领的五万中路大军终于出发,万马奔腾,乘舆辎重,紧随其后,扬起漫天黄沙,离军营三十余里的天郧都城城民,仰头便可看见东方一片黄云遮天。 大军开拔不过两日,天郧国都异变又起,却是养在御花园中的赤火灵蛇破开水波,冲天而起,竟是翱翔半空,赤红一片,又有一条灰扁小鱼伴随身旁,这一蛇一鱼盘旋片刻,便往东方飞去,没入云层之中。 城民望见,皆道镇国灵兽亦前往襄助国主,取胜有望,俱是喜气洋洋,焚香祷告。 只是那国主与国后,却是再也不会折返了。 第六十章:黄龙破阵 镇魔塔外,天际那点阴影,已然渐渐扩大,就如黑日升起,将遮蔽一切的漆黑光芒散布开来一般。 无界侵蚀,魔界崩塌,速度已加快许多,塔外群魔鼓噪,胆小者已开始撤退。 陈昌一拉缰绳,让战马停下。见那塔外自地面到天空,魔气浓烈笼罩,心下担忧,便朝战马背上的帝王看去。 那世家高华、清隽文雅的贵公子再无踪影,马背上男子魁梧如山,深沉如海,一双沉沉黑眸深处,泛起淡淡紫光,望向群魔的眼神里,非但没有半丝惧怕,反倒宛若发现猎物的猛虎一般。陈昌不由再度开口道:“陛下……” 公冶明镜只一抬手,制止陈将军再度开口,已将两盏青铜古灯祭出,正是昔日阎邪所用之锁魂灯与搜魂灯。 那两盏古灯迎风而涨,竟变得犹若神殿石柱一般高大,三人难以合围,腾起半空,便往群魔头顶飞去。 青暗光芒大盛起来,又照耀在魔物身上,雌灯搜魂,雄灯锁魂,便见在一片惨呼声中,无数大小不一、光彩四射的魂魄光点被强行抽离躯体,汇聚成洪流,涌入雄灯之中。 公冶明镜冷眼旁观,见那雄灯灯芯光芒一暗,即刻扬手,就将那雄灯炼制的魂珠招来,握在手中,因了魂魄充足,所炼制的魂珠粒粒皆大如小儿拳头,光彩四溢。比起罗皓然昔日那点小打小闹的魂珠,品质有天壤之别。 首领如穆天降等,皆已入塔,故而塔外正是群龙无首之时,公冶明镜收了数十颗魂珠,那些魔物方才自这灭顶灾难中回过神来,就有些魔物小队朝人修军队杀来。 公冶明镜道:“陈昌,按计划行事。” 已抛出一颗魂珠,拔剑刺穿。那魂珠立时化为一股浓烈紫气,将公冶明镜团团包围,这人间帝王、真龙王族,竟自凝脉冲至化神,一身恐怖灵压无声无息,却又强横无匹地散开,冲得修为低微的魔物竟当场粉身碎骨,又做了锁魂灯一点养料。 战马亦是连连受惊,嘶鸣起来。 公冶明镜却再不管这些,足尖一点,已自马背上飞射而出,那点金黄身影,眨眼间就冲进镇魔塔大门。 陈昌怀中亦有一道密诏,若是公冶明镜出不了镇魔塔,就将帝位传予六王。 命数早有天定,凡人纵使有心逆天抗命,却难免一念成魔,作出些疯狂之举。这公冶明镜,便是典范。 陈昌咬牙,大刀往苍灰天空一刺,喝道:“杀!” 周围士兵亦是回应响起海潮般阵阵吼声,战马疾驰,两支部队狠狠撞在一起,飞溅出无数血肉肢体。 塔外战事正酣,塔内亦如是。 林方生与赫连万城正在一处山坡上,俯瞰不远处两支军队交战。 法术与炮火齐飞,却是惨烈无比。 敌军主将营帐掩映在浓雾之中,唯见一面穆字大旗烈烈飘扬,又听传令兵来报,只道战事胶着,请求援军。 赫连万城目光清冷,扫过山脚下,尸骨成山,血流成河,鲜血已将山脚泥地泡软,混成泥潭,竟有几分血池地狱的假象。 那浓烈血腥,和受伤士兵哀痛悲号,宛若真实—— 林方生不由紧扣手指,却听赫连万城冷然道:“方生,你道这不过一场幻梦,却怎知这些个生灵魂魄所经历痛苦折磨,俱是真相。” 林方生尚未明了他话中深意,赫连万城已一夹马腹,道:“取枪来,朕要亲会大将。” 便有亲兵送上一杆玄黑的精铁长枪,赫连万城掂量一下,道:“罢了,权且如此。” 手握长枪,扬声道:“征漠,方生,炎夜,随为师出阵。” 林方生顿时眼中一热,却自师尊眼中惊鸿一瞥,亦似有几分眷恋。 征漠与炎夜却也仿若如梦初醒般,四人四骑,宛若四道利枪,冲破敌阵。 穆天降一身黑衣黑甲,亦是手握一杆精铁漆黑的长枪,枪头却分三股,斜斜指地,昂首挺胸骑在一匹高大漆黑独角马上,煞神一般,周身黑气萦绕,眉宇间却有几分戾色,又有几分愤怒,却将原被那睥睨天下,百无聊赖的眼神,冲淡几分。 一方是穆天降,一方是万剑门,对峙之时,黑红浓雾慢慢降下,那些喊杀声,金铁交鸣声,战马嘶鸣声,那些厮杀不休、含笑战死沙场的身影,俱都融化一般,消失不见。 天地俱寂,就连他几人胯下那战马,亦是失了踪影。 穆天降却是大笑起来,嘲讽道:“本座不过弄些小是非,杀上几千个魂魄,你便坐不住了。赫连万城,你枉修杀道,竟如此妇人之仁,倒省了本座不少事。” 赫连万城只道:“兵魂无辜。” 征漠与炎夜却尚有几分疑惑,问道:“师尊,究竟出了何事?” 穆天降冷然道:“你等皆在六道仙人镜梦阵中尚不自知,若非本座慈悲,只怕就要一梦千年,至死方休。” 此言一出,四周黑红浓雾便加速流转,仿若在抗拒外物一般,穆天降亦是皱眉,道:“瞒不了几时了,速速醒转。” 林方生却在此时突兀开口道:“且慢。” 又取出天京阁来。那天京阁自冰原损伤后一直被林方生放入丹田中温养,如今已尽数修复了。 亦是飞速长高,变成一座三层阁楼,庭院中灵泉温润,那株啸日黑榆木却仍是细小一根,却坚硬无比,剑气锋锐。 林方生道:“机会难得,且一同入内,前往无界。” 语调神色,却一改常态,放浪不羁。 赫连万城已出手如电,将林方生手腕扣住,另只手两指并起,就要点在林方生眉心。 林方生却在此时又唤道:“夫、师尊!” 却又恢复了常态。 见师尊不再袭击,林方生方才道:“一言难尽,请各位先入天京阁,容我细说。” 穆天降冷哼一声,却似有所察觉一般,并不多言,转身迈入天京阁中,万剑门师徒四人亦是入内。 林方生又放入灵石驱动,天京阁便慢慢行进,破开浓雾,往天空攀升而去。 禁制张开前,却有两道光芒闯入院中。 落地时却是一人一蛟。安海将缩得只有手腕粗的红蛟捧在手中,憨直脸上满是庆幸,道:“幸不辱命。” 几人并不耽搁,林方生立在黑榆木下,就将黄龙之事大略一说。 那黑榆木就宛若在一旁聆听般,不时抖抖枝干,仿若点头。 赫连万城跟穆天降便各自伸手,握住黑榆木一截枝干。 又听林方生语调一变,喝道:“不可!”继而苦笑,“你二人一为剑修,一为魔修,若要同时试探,老夫疲于应付也就罢了,若是惊动六道,又要费神破那劳什子的镜中阵,如今可耽误不得。” 林方生本清俊淳厚,师门教养得极好,仪态修养俱叫观者如沐春风,一见就心生好感。 如今神态大变,竟叫人生出几分别扭来。 那二人倒是未曾触碰黑榆木,炎夜却突然暴怒,挣破衣衫,将林方生扑倒在地,呲牙低吼,森白利齿距离咽喉不过半寸,苍冰锐利双眼牢牢紧盯。 林方生——黄龙苦于林方生修为不过金丹,挣脱不得,只得扭头避开那狼头喷来的阵阵寒气,扭头道:“你当老夫喜欢占人身躯不成?想当年老夫英俊伟岸,高头大马,虎背熊腰,哪像这小剑修,腰细得……咳咳……呜……你这畜生……滚开!” 后半段却又是林方生挣扎蹬踹,征漠方才拽住炎夜后颈皮,将他拉开。 其余人等却是皱起眉来,这黄龙当真狡猾,一遇袭击,便缩回木中,叫林方生做了挡箭牌。 一见炎夜被制住,黄龙立时又道:“事急从全,各位何需拘泥,既然同这小子有过肌肤之亲,灵力交融,他有无损被制,皆有感应。我黄龙虽非名流大仙,却还是个男人,一言九鼎,只暂借此子躯壳行事。事了自然离开。” 穆天降却冷笑道:“阁下身为无界中人,又是魔修,竟对他界的危机如此着紧,可真是急公好义,心怀苍生。” 黄龙嘿嘿一笑,抬手往腰间一摸,却摸了个空,不由失落搓搓手指,道:“替我提醒这小剑修一句,这几日在腰间挂个酒葫芦……”又正色看望穆天降,肃然道,“玄昌王子此言差矣,若是林颂命在旦夕,王子莫非也要坐视不理?” 此言一出,穆天降脸色巨变,却是阴沉沉如山雨欲来,杀意陡现。 黄龙却不怕他,笑吟吟往乾坤戒上一抹,取出几枚上品灵石在手中把玩,又一路往天京阁楼中阵眼行去,一面啧啧有声道:“这小子身家倒是丰厚,相公们又个个宠他。不枉被人坏了六世姻缘命数,如今总算有点福报。” 穆天降更是一身阴寒,满脸黑气,望向黄龙背影。 征漠蹲下安抚炎夜狼身,听闻了黄龙这些言辞,又见穆天降那般模样,却是问道:“玄昌王子,不过镜梦假象,为何……” 赫连万城不答,只沉默看黄龙入阁。 安海却守在灵泉边,将头凑近探出泉水的蛟龙一旁,频频点头,又折返黑榆木旁,说道:“我家宫主道,庆隆王朝绵延至今,共一千一百余年,庆隆之前,正是玄昌,王室正是姓穆。只因修士不关心凡俗之事,而庆隆亦有意掩盖,千年以来,这些史籍竟鲜为人知了。” 征漠又看向穆天降,这千年老魔,却原来当真是前朝遗孤,却不知为何流落至魔界,倒成了一方大能。 穆天降只是冷笑,道:“本座身世,与尔等何干,若再追问,莫怪本座心狠手辣。” 此时天京阁却轰然一震,竟似渐渐加速,脱离镜阵,又自空间裂缝一处处穿透,直扑无界而去。 黄龙正是去阵眼处改了符阵,将那日行千里的鸡肋,改成了这般可随心所欲穿越空间的神奇法阵。 而后又匆匆奔出来,道:“各位千万冷静,若在这阁中打起来,牵连到你们家这位剑修,便是追悔也莫及了。” 又咳嗽一声,环顾四周道:“我今日时间不多,尚有两件事。此行前往无界,凶险万分,若心有疑惑者,若入无界便即刻神魂消散。纵使道心坚定,也只怕,有去无回……老夫本是无界之人,回不来,不回也罢,只是各位根系深厚,却要仔细思量。” 尚无人说话之时,却听灵泉中一阵水响,司华钧已自水中起身,仍是华服锦绣,气度高华,负手而立,道:“安海,你速速回去,同小虎一道,暂代本座霸主之责,掌管水晶宫。” 安海一愣,大声道:“卑职愿随侍在侧,同去无界。” 司华钧笑道:“难为你有心,不过本座数百年心血,如今托付于你,可不能叫我失望。” 安海方才眼角含泪,朝司华钧跪拜下去。 司华钧冲黄龙缓缓点头,道:“有劳黄龙前辈。” 黄龙袍袖一挥,安海便失了踪影。 而那镜宫之中,却是自八卦镜中突然落下一条不过寸许长的小鮟鱇,又在地面啪嗒挣扎两下,方才化为人形。 六道半梦半醒,被那鮟鱇声响惊动,这才神识一扫,却发现镜梦之阵中,失却了几人行踪,不由柳眉一皱,怒道:“何人如此妄为,竟自本仙镜中逃脱!”也不管那妖修,却细细追查起来。 那边厢,黄龙却缓缓扫视过其余诸人,道:“尚有一个半时辰,就可进入无界,若是要走,尽快告知老夫。” 见众人不语,黄龙又咳嗽一声道:“还有一事亦是重要,老夫内视之时,却见这林方生经脉之中有重重血影,却是龙血堆积。若是不尽快祛除,入无界后发起情来……咳咳,只怕有所拖累。” 这上古修士说得虽是婉转,内中之意却再直白不过。也幸而林方生如今听不见,否则只怕是要羞愤欲死。 如此说完,黄龙便干干脆脆,双眼一闭,昏迷过去。 第六十一章:龙血尽除 银白无垠之中,黄龙仍是一腿踩地,一腿盘曲蒲团之上,又将闯无界诸般事宜交待一遍,笑吟吟道:“你可听清楚了?” 林方生肃容答道:“晚辈听清楚了。只是尚有一事不明。” 黄龙叹道:“适才已有人问过。为何如此,何以如此,罗罗嗦嗦,烦也不烦!老夫遍游六界,行事哪来这许多根由,高兴做便做了,高兴走便走了,谁能管我?” 说罢更是双眼一瞪,倒是颇有几分老魔的戾气。 林方生亦是叹道:“前辈若不肯说便罢了。” 黄龙见状,却有些悻悻,摸摸鼻尖,方才道:“如今阴阳相隔,生死难融,何必再挂念……我只要他过得快快乐乐,不叫这些琐事烦恼便够了。倒是你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却是糟蹋得叫人心痛。” 林方生脸上一红,沉默片刻方才道:“晚辈……并非刻意如此。只是……” “只是此事太过惊世骇俗,恐拖累那几人,遭人诟病?” 林方生不语,却是默认了。 黄龙又仰头大笑道:“我且问你,那红蛟一日不除符纹,你可是一日离他不得?” 林方生道:“与、与符纹无关。” 黄龙又道:“我且问你,你与赫连万城可是心甘情愿,在天郧成亲?” 林方生脸上又一红,道:“阵中幻境惑人,师尊与我,定是误将师徒情分误当……” 黄龙只呵呵一笑:“果真如此?” 林方生自是答不出话来。 黄龙却仍紧追不舍,再问道:“我且问你,你那师兄在百戮堂面壁之时,不肯抱你,可曾叫你失落?” 林方生如今却是连耳根亦火烫通红了,道:“为何……你会知晓?” 黄龙大笑:“你二人那时还入天京阁,探望于我,莫非忘记了。” 他却不给林方生辩解之机,又道:“故而,师兄抱你时,你亦是欢喜的。” 林方生只得叹息,正是心中有鬼,百口莫辩。 这银白寂静之中,黄龙嗓音浑厚,咄咄逼人,又问穆天降炎夜之事,叫他不得不面对。 “你也不必自责,这些个纠葛,虽与你有关,却并非尽因你而起。既然你情我愿,又不伤天合,关旁人甚事?从本心,行大义,方为修士求道正途。” 林方生缓慢睁眼,目光却是一片清明,却是语调平和坚定,微微笑道:“晚辈明白,谢前辈指点。” 黄龙方才一脸笑意,抬手拍他肩头:“莫怪老夫多事,若是你在无界中形神俱散,只怕老夫要被那几人,十方六界追杀不停。” 林方生面色微微一红,笑道:“黄龙前辈说笑。” 黄龙爽朗大笑,复又起身道:“我且先回黑榆木中,待你祛尽龙血,再做计较。” 林方生醒转之时,只觉陷身柔软织物中,头顶却有浅淡蔚蓝色帷幕遮挡,透过半透的帷幕,仍可见无数灵石晶光闪烁,原来身处天京阁阵眼房中。 却不知从何处搬来这一张金丝楠木雕花大床,纵是躺十人亦绰绰有余。 林方生坐起身来,撩起帘帐,就见房中众人已齐集。 师尊与穆天降各守阵眼一侧,时时关注阵中变化,又各自打入剑气魔气,指挥天京阁往无界与魔界交界之处疾驰而去。炎夜随侍在侧,一双苍冰眼眸,却仍时时往林方生之处扫来,见他醒转,亦是眸色一亮,却又慑于师尊威严,不敢擅动。 司华钧仍在打坐,脸色却比当初要好上些许。 唯有师兄坐在他最近之地,凝神催动金丹真火,正在炼化丹药,一点银色液态,晃晃悠悠悬于青白火焰上方,缓缓凝固成形。 林方生不敢打扰,只悄悄起身,却见师兄骤然睁眼,将那粒银光闪烁的丹药收在掌中。 这手纯熟技艺,却非林方生所持有,不禁有些羡慕道:“师兄炼丹之术,又有进益。” 征漠亦是脸色微微泛白,有些耗费过度之兆,只调息些许,便起身走到师弟身边笑道:“无他,唯手熟耳。师弟潜心剑道,这些事有师兄便可。张嘴。” 已将那粒丹药送至林方生嘴边。 他自幼被师兄喂惯了,此时仍是神色自若,乖乖张口把丹药含住,察觉周围几人视线射过来,方才微微察觉有几分尴尬。 那银色药丸入口即化,微苦和暖的热流往咽喉深处涌去。 司华钧冷笑一声:“你道惯会讨好,那药方可是本座给的。” 征漠仍是平和温厚笑道:“是,有劳宫主费心。” 林方生见师兄与宫主竟友善相处,微觉惊讶,继而却似猜到些许,微觉窘迫,咳嗽一声,道:“这丹药是?” “助你祛除龙血,清扫经脉之用。如今服下,尽快行功。”征漠又问道,“可知如何做?” 待至极限,随阳精迫出…… 林方生只略点头,又问道:“这便要入无界去了……” 却听师尊冷然截断他话语:“自是同去。” 林方生心中一宽,一一扫过众人,仍是退回金丝楠木大床上,将帘帐放下。 却听司华钧在帘外笑道:“你当这里还有谁没见过娘子发浪模样?” 林方生有几分羞恼,却不答他,只是闭目凝神,将那丹药热力引至经脉内,缓缓扩散开。 原本融于经脉内的龙血,经这药力一冲,方才显现出来,猩红斑驳,铁锈一般附着在经脉内侧,内视一圈,林方生不由有些触目惊心,遍体生寒。 又静下心来,却仍是被帘外众人望得尴尬,拉开被子钻入其中,又背过身去,用被褥遮得严严实实,方才缓缓褪掉衣衫,握住自己尘根,揉搓捋动。 一时间房内静谧,唯有林方生微微急喘之声,却更叫他尴尬万分,就连合欢符纹亦是半点动静也无。 林方生心急之余,手指动得有些粗鲁,擦过娇嫩外皮,竟带得有些钝痛,反倒更萎靡几分。 又听穆天降道:“到了。” 顿时房中一阵剧烈震颤,廊柱嘎吱作响,急剧晃动中,又是几声轰然巨响,天京阁三层楼阁,便在巨大压力中扭曲、折断,唯有啸日黑榆木所在庭院,与这一楼阵眼之间幸存下来。 正当这天京阁闯入无界之时,又有一道金光急速追逐而来,却不过差之毫厘,只得硬生生停在无界之外,无奈退开。 正是公冶明镜。 那伟岸身姿,如今却显出几分颓败之感,又将一柄灵剑狠狠掷入那漆黑阴影中,却入泥牛入海,未激半分涟漪。 六道追寻那破阵之人,亦是赶到此处,见公冶明镜愤恨难消的姿态,又见他通身魔气充盈,便猜了个七七八八,自一朵莲花型飞行法宝上款步走下,低声叹道:“你身为人修,不走求道正途,偏寻捷径,却又受别人情孽困扰,这是何苦?不若我为你驱散那些魔气思念,学学太上忘情,他日方有所大成。” 公冶明镜苦笑道:“我昔日吞魔,只图他修为,却不料那人爱意如此深厚,纵是身死道消,思念刻骨深,竟挥之不去……如今却已分不清是受他蛊惑,抑或是我自愿……只是,前辈可有记挂之人?” 六道见他神色凄苦,又想起自身遭遇,十万年岁月,便是大罗金仙,亦觉漫长。 便柔声道:“若无人可记挂于心,长生寂寞,空落无伴,还有何乐趣。” 公冶明镜亦是展颜笑道:“正是如此。” 而后抛出十余魂珠,尽皆击碎、吸收,而后身形一展,宛若金翅鹏鸟一般,卷起猛烈飓风,闯进那片无边无际的阴影之中。 天京阁中人自是不知外界这些变化,如今硬闯无界,阁楼泰半被毁,楼外却是无边无际黑暗,无上无下、无始无终,那阁楼便在其中飘飘荡荡,不知往何处行去。 赫连万城与穆天降仍静坐阵眼两侧,丝毫不能分神。 林方生却被这连番变故分散心神,如今更是一筹莫展。 又听身后帘动,有一人拉高被褥,将他自背后圈入怀中,熟悉温暖体温,将他包容,正是师兄。 征漠道:“师弟,莫要紧张。” 温暖手指却与林方生手指一同,拢住那软垂尘根,上上下下摩擦起来。 这般不由自主的陌生触感,无从预测的力道轻重,与一股温和灵力一同侵入尘根内里,那物终究慢慢有了动静,在手指间膨胀起来。 林方生急促喘息,自是传出帘外。 征漠另只手亦划过师弟光滑背脊,没入股缝间,贴合入口缓缓打磨,轻轻顶入。 紧涩入口,被师兄手指摩擦出些许刺痛,又化作热流汇聚胯间。 林方生低低嗯了一声,鼻音浓厚,竟叫这方寸之间里,一时间风月荡漾起来。 征漠仍以手指逗弄,又低头亲他耳垂颈侧,绵密啄吻,仿若点点细微火苗,将肌肤点燃。 林方生渐渐被师兄弄得快意频生,那些紧张羞赧,终是消散一些,紧闭的双腿方才打开,叫征漠手指,进入更深。 而后却察觉胸膛一点突起,被湿热包围。 林方生迷蒙睁眼,却见炎夜不知何时也上床来,低头在他胸口吮舔啃咬,将银环肉粒舔得水光莹莹,火热发硬。 他不由大惊,想要将炎夜推开,征漠却在此时撤出手指,自他身后纵身压入,一瞬间被火热胀痛充满,林方生失声叫出声来,却觉胯间酸痛无力,胸膛刺痒热潮,亦同身后和缓顶磨一起,将快慰情热层层堆高。 林方生手掌压在炎夜肩头,后背埋入征漠怀中,挣扎也失了力度,任由征漠翻身坐起,将他双腿大开,往两边摁压,林方生换了姿势,只觉一身体重,竟压得师兄那火热长枪深顶入体腔,几欲贯穿一般,符纹被挤压得钝痛火热,柔软缠绵在顶端,迷蒙视线看去,帘帐缝隙里正对另外三人身影。 却叫他更是羞赧几分,才待要挣扎,炎夜已单膝着地,跪在床边,苍冰眼眸里情愫火热,自他迷蒙面上下滑,而后便低头含住他挺拔尘根。 被湿热柔软包围之感,销魂蚀骨,又与平日里那些顶磨酥麻截然不同,林方生哑声喘息,手指同师兄紧扣,无力往后靠在征漠怀里,前后尽是灭顶磨人的撩拨,一面是炎夜湿润唇舌吞吐,冰凉银发划过腿内侧,激得他脚趾蜷紧。一面却是师兄灼热凶器顶撞,手指紧扣腰身的钝痛反倒助长情潮快感。 林方生哪里受得住这等前后夹攻,不过片刻就闷哼一声,热液汩汩涌出。 炎夜却是抬起眼睑深沉看他,将那些白液尽数吞咽,舌头柔软炙热,将尘根前端反复扫舔。 林方生对上他眼神,又见他尽吞下阳精,脑中轰然一热,腰身愈发酸软,师兄顶撞却更是猛烈,叫他身体抛起又落下,符纹宛如自发迎合,撞在坚硬火热凶器上,一阵接一阵痉挛,将师兄紧紧交缠,他只觉自身化作一叶小舟,被名为情欲的风浪抛得身不由己,识海中波浪滔天,尽是愉悦快慰,方才泄过的尘根,便再在炎夜口中涨大起来。 征漠见他气息紊乱,眼神迷蒙,手指紧扣修长腰身,狠狠一顶,怀里身躯立时颤抖紧绷,弓起身来,又哑声喘息,那处火热通道死死咬住凶器,又再泄了一次。 征漠被那符纹吮咬太紧,亦是精关一开,再死死顶住林方生柔软内壁,火热白浊尽数灌入。 林方生连番失神,又被师兄烫得一阵颤抖,经脉内灵力自发运行,大小周天循环起来,又将阳精吸收干净。 神思恍惚间,只觉又有人将他双腿打开,俯身压上,强硬凶器,却又接着先前润滑,一口气再度顶入。 快意未消的通道内,自钝痛中涌起强烈愉悦,林方生不由伸腿勾缠住那人腰身,而后炎夜冷峻面容亦映入他眼中,却也是被情潮笼罩,腰身有力,记记顶撞皆入最深,腰下一片酥麻,叫他忍不住抬起手,死死咬住自己手背。 司华钧终是起身,皱眉看向炎夜道:“畜生就是畜生,这般粗鲁,混无章法,你当自己是牲口不成?” 炎夜粗喘,却不理他,只是低头在林方生嘴角一舔,眼神却晶亮有神,仿若品尝美食一般。 司华钧却走上前,提住炎夜后衣领道:“翻身。” 炎夜不解,只是一把将林方生搂紧在怀里,腰身又顶耸几下,林方生又泄出几声沙哑哀鸣,却是想挣脱他铁箍一般手臂,细碎声音,急不可闻:“轻……些……” 司华钧见这畜生一副护食的模样,不由失笑,耐心指导,叫二人翻身,林方生分开双腿,却是压在炎夜身上,手足俱是无力,摇摇欲坠之时,被司华钧手臂勾住腰身,一根微凉手指,自身后挤入。 本就被填满的通道又被撑开些许,几欲裂开的刺痛自外而内,深刻袭来。 林方生一时间脸色泛白,惨呼了半声,就被炎夜扣住后脑,唇舌堵住,贪婪扫舔勾缠,在他口中细细梭巡。 林方生忽然忆起,这畜生适才曾含过吞过……如今肆无忌惮亲吻,当真是胆大妄为,一时间邪火烧灼,自尾骨一路旺盛烧进识海,竟连司华钧手指的刺痛亦带上些许甘美,接连泄过的尘根再度火热,碾压在炎夜小腹。 而后司华钧亦是推出手指,强硬挤入。火热气息喷撒在林方生后颈,仿若被野兽威胁一般,叫他后背起了层战栗,不由弓腰后仰,嘶哑低吟。 这样姿势,却正好叫司华钧与炎夜,一前一后,一上一下,深入体腔,两柄长枪,争抢一般耸动顶撞,丝毫不留喘息余地。林方生便是欲要合拢双腿亦是不能,更如离水的鱼一般,嘶哑喘息,欲自那灭顶情潮中保有一点清明神智。 司华钧却又狠狠一拧他左胸银环,林方生惊喘尽被炎夜堵在扣住,化作喉间呜咽,尘根火烫,汩汩吐精,浓烈情潮却化作眼泪,自他黑长睫毛尖滴落下来。 白浊液体中,终是渗入丝丝红色,却是龙血被迫出些许。司华钧指尖轻点,将那些龙血焚烧干净,又在林方生耳边诱哄一般,低声道:“娘子,若还想要,便自己动。” 林方生迷蒙喘息,双眼再不复清明,亦是轻声道:“不要了……” 腰身却随司华钧手掌抚摸,摆动扭转起来。符纹被撑开至极限,满满当当,无处不被磨砺,无处不被抚慰,情潮汹涌,前所未有。 竟似将林方生迫至崭新境界,那般银荡得近乎堕落的姿态,妖冶放荡,几如魅魔降世,竟叫人无法移开视线。 林方生亦是听见四周人气息粗重,却分辨不清是何人声音,只觉体腔深处一点火热酸痒愈难克制,炎夜啃噬他胸膛,又纵身狠顶,司华钧亦是紧跟其后,虽有伤在身,却也不比平素的冲撞温和多少。 林方生只道这便是情潮极限,却不料次次皆有新一波浪潮,将他推到更高处,已是手足酸软,嗓音有若锉刀磨砺过,竟是发不出声音来,唯有阵阵啜泣,脆弱得宛若幼兽,他只得胡乱摇头,一头黑发被汗水濡湿,凌乱贴在玉白身躯上,低泣道:“停……停……我受不了……” 却听司华钧道:“忍着些。” 又是一阵粗粝冲撞,酸麻痛辣纠缠一起,林方生终究难以克制,哭叫哀求,腿根亦是阵阵颤抖,尘根紧压在炎夜小腹上,再度渗出几丝龙血。 第六十二章:突破中枢 半残天京阁犹若一叶浮萍,在无边黑暗里飘飘荡荡,啸日黑榆木微微散发一层黑光,将它笼罩其中,方才抵抗住无界侵蚀之力,又顺时空暗流,往无界深处缓缓飘去。 那隐藏暗处的界域守护者悄无声息睁开眼睛,见那飘荡之物渺小柔弱,且有无界神木附着其上,理当无害,便闭上眼睛,再不理睬。 而天京阁中,却是肢体横陈,颠鸾倒凤,如极乐仙境一般。 守阵者换成了征漠与炎夜,赫连万城与穆天降却侧躺床铺中,一前一后,将林方生裸裎肢体禁锢中间,此起彼伏地撞击磨砺。 动得久了,那通道符纹也痛得麻木,尘根亦是被迫反复吐精,如今就连精口亦已红肿不堪,次次龙血皆如挤出来一般。 穆天降低垂头颅,深紫长发垂至林方生腰际,又随腰身冲撞动作来回轻抚,火热吐息,亦是喷洒后颈骨上,便张口咬住那点风骨尽露的后颈,磨咬起来。 林方生只觉后颈一痛,犹若被猛兽贪婪噬咬一般,不由仰头“啊”地叫出声来,随即被赫连万城扣住后脑,唇舌紧贴,碾压深吮,舌尖竟扫过喉口,叫林方生只觉全身上下,无处不被侵犯,无处不被撩拨,直被烙下深刻痕迹,无法消除。 这二人动作猛烈,灵气雄厚,次次冲撞,皆如侵入骨髓一般,叫林方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疼痛愈深,汹涌快意亦是愈强。 穆天降又托高他一腿,更叫身下大张,行动再无阻碍,暧昧碰撞、靡靡水响,混合丝绸摩擦,和林方生自喉间溢出的低吟呜咽,更将这场盛宴,推向极致。 林方生再无力挣扎,手臂攀住师尊脖颈,前后皆是灼人热浪,符纹亦是无力挣扎,情潮反复灭顶,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那二人又一通长久磨砺,方才先后尽兴,滚烫浊液,灼烧在林方生红肿不堪内壁上,亦是蚀骨疼痛,叫他脸色又白了几分,孽根勉为其难一般,吐出些许红色。 司华钧冷眼旁观,指尖只一点,就将那些龙血烧尽,又握住林方生手腕,凝目查探,道:“尚有少许。” 林方生神思恍惚,闻言却说不出话来,只一味摇头。 赫连万城与穆天降亦是先后撤出,赫连万城道:“不可,若再强行交欢,恐有损伤。” 穆天降思量片刻,却是取出那根火山石精来,又以灵火炼化,将那粗长一根,渐渐炼制得细长柔软。 赫连万城似是猜到几分,将林方生上身搂在怀中,穆天降就将那黑蛇一般盘曲的石精,放置在林方生两腿之间。 石精上金色符纹密布闪烁,更如活过来一般,扭曲盘绕,缠绕在林方生腰间,一头缠住尘根,以凹凸细纹磨砺前端,另一头却顶开林方生身下被折磨得肿胀渗血的入口,深深钻入。 不过手指粗细的石精,倒是不曾再造成撕裂损伤,却比之那些肉枪凶器更为灵活,蠕动钻探至符纹深处时,更是陡然涨大,外围生出无数突起,将符纹撑开,粗暴磨砺。 林方生先前只觉那石精火热细长,深入体腔时不过有些麻痒异样,却尚能忍受。 前端磨砺亦是酸麻刺激,叫他靠在师尊怀中,浅浅喘息而已。 谁料有此突变,竟如身躯被自体腔深处撑裂一般,剧痛火辣,酥麻酸软,一起炸开。 他不由紧绷身躯,奋力弹起,却被师尊牢牢抱住上身,穆天降却又指挥那石精,前后动作亦是加剧加重。 那黑金石蛇缠绕在林方生玉白汗湿的腰胯间,哀鸣惊喘皆带鼻音沙哑,几欲叫人不顾他受伤身躯,再行几次侵占。 林方生一身热汗蒸腾,反复挣扎,手指扣住赫连万城手臂,被那石精粗粝磨顶得几欲昏厥,终是哀鸣不已,哭泣起来。 便是哭泣,亦是气息难继,神色恍惚之态。 赫连万城只将他圈禁在怀,双眼冷冽无波。 林方生又挣扎片刻,方才颤抖吐精,赤红血色渗出,染在腹侧,瞬间烧灼得一丝不剩。 司华钧守了这些时日,亦是疲倦之际,脸色再泛出青白,只道一句“成了。”,而后竟连人形亦难维持,现出蛟龙之形,垂落在地上。 林方生眼神涣散,只觉这一场折磨,明明耗尽体力,丹田经脉,却被灵力充盈得几欲涨裂,风暴一般呼啸盘旋,金丹亦是灵力过度充塞,渐渐有裂开之势。 竟是要结婴了。 赫连万城与穆天降竟是默契配合,身形一晃,便守至阵眼前,啪啪啪啪接连打入数十枚灵石,又灌注灵气,催动阵法。赫连万城又喝道:“送方生至黑榆木下。” 征漠与炎夜不敢耽搁,也是身形一闪,将林方生抱起,送至黑榆木下,又助他成趺坐姿势,林方生身周灵压渐渐强大,犹若旋风呼啸,顿时清脆几声,头顶黑榆木空间结界亦有了几分裂痕。 征漠亦不耽搁,只伸手握住黑榆木树干,将剑意猛烈送入,助黑榆木稳住结界。 林方生却哪里知晓这许多,全副身心,尽在经脉运转,灵力奔涌之中。识海里一声轰然巨响,金丹炸裂,宛若无数金光璀璨爆开。待得光明散尽,却有一尊通身火红的婴儿,趺坐悬浮在丹田之中,周身金红烈焰沸腾,眉目宛然,清俊温雅,与林方生如出一辙。 炎夜在一旁护法,却是心中一沉。只因林方生火属灵根,至此又更进一步,却是他这般冰属妖修的天生克星,若他不努力修行,只怕再亲近不得。 待黄龙再度借林方生身躯醒转时,已是身在楼中,一身新衣,清洗干净。 只是随手一摸,腰间仍是空空,哪里有他心心念念的酒葫芦。 神色便黯然几分。 征漠却是体贴,见状便自乾坤戒中取出一壶灵酒,一盏玉杯,放置在桌上,黄龙方展颜笑道:“虽则是爱屋及乌,还是你小子上道,不错不错。我定在方生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而后更是酒杯也不碰,拎起酒壶,仰头就灌。 这等表现,实在与林方生素日行止大相径庭,实是叫这些才与林方生颠鸾倒凤的修士,情何以堪。 黄龙却不放在心上,只是内视一圈,愉悦颔首道:“竟已结婴了,如此又多几分胜算。” 转头一扫,又道:“那法修小蛇为何不在?阵法之事,须他辅佐。” 穆天降傲然道:“那小蛇被本座打伤,至今未愈。阵法之事,本座亦精通,无需劳烦他人。你只管开口。” 黄龙眼风扫他,又奸诈一笑,道:“老夫留着你尚有大用,何必急于一时。” 穆天降皱眉看他,却是脸色一沉,“不可用那面孔做这等神色。” 黄龙闻言,眉一皱,眼一瞪,硬在林方生一张清隽如玉的面容上,拗出粗鲁大汉的神色:“老夫偏生爱摆这般脸色,你这千年小魔,又待如何?” 眼见穆天降神色阴沉,手指紧扣,紫眸中杀气腾腾,眼看就要飞身杀过去一般,那恐怖灵压,亦是叫室内众人喘不过气来。 赫连万城却在此时冷淡开口道:“方生,正事要紧。” 他不唤黄龙,却唤小徒弟名字,正是为提醒众人。 穆天降果然一身杀气褪了干净,却又显出几分心灰意冷的疲色来。 黄龙亦是尴尬咳嗽两声,放下空酒壶,行至阵眼跟前,对阵法一一指点,又不时自行输入灵力,微妙调整。 天京阁便在阵法转换中,穿透层层时空帷幕,往无界更深处飘飘荡荡,悄然前行。 如此过了十余日,黄龙每日醒来,皆自黑榆木外探神识,定位空间,复又指点法阵,司华钧亦恢复些功力,听他指点。 再有空闲时,黄龙亦会对其余诸人修行问题,一一讲解。 这上古修士学问渊博、见识精深,前所未有,人人皆得益匪浅。就连林方生亦在与黄龙深谈之中,获益良多。 只是黄龙虽性格洒脱,放浪不羁,却不愿谈及自身身世。 故而众人亦只知这位魔修昔日一时冲动,力斩晶壁,不慎却被反震之力冲了个元神溃散,若非他出身特殊,只怕早已身死道消了。 无界所生之物,如今却与无界为敌,冥冥之中,天道之意,果非人心可揣测。 待得第八日,林方生才自入定中睁眼,却骤然听黄龙道:“速速借身躯一用。” 他便配合收起神识,放空心境,任黄龙占据身躯。 黄龙又再睁眼一次,道:“已到中枢,速速加强戒备。” 又自黑榆木下起身,道:“征漠,炎夜,你二人守住黑榆木,若是剑气薄弱,即刻补充,实在不行,以血浇灌。” 继而进入阁楼之中,自林方生乾坤戒中,将极品、上品灵石尽皆取出,往阵眼中打入,登时法阵中光华盛放,宛若璀璨星空一般。 黄龙再不复那般调笑放浪姿态,神色严肃之时,竟有几分巍然难侵的凛冽,叫人心生敬畏,如此方才有了几分上古修士的威严。 他只顾催动元婴,灵力如丝反复缠绕,又吩咐道:“小蛟你助征漠二人,加强黑榆木防御,若是不敌,以阵法助之。” 司华钧皱眉,虽不满他称呼,也只得去了。 此时天京阁隆隆振动,似有千钧重力在楼外挤压,黄龙又道:“中枢之内,乃你等闻所未闻的异界,更有怪兽突袭,赫连万城,你上阁顶,若有外物袭击,格杀勿论!” 赫连万城亦不答话,只起身外出,才行几步,通身上下便笼罩在森寒杀气,凌冽剑意之中。 穆天降见黄龙把人个个支走,冷然道:“莫非要本座在这里陪你不成?” 黄龙又奸诈一笑,却又想起不妥,伸手一抹脸,肃容道:“切莫心急,好生歇着。老夫那杆斩龙枪,可是在你手中?” 穆天降闻言,神色亦是凝重起来。 那斩龙枪传闻乃是昔日斩杀巨龙之煞器,封在镇魔塔中已有十万年岁月,乃穆天降千年前闯塔之时获得。 黄龙见他神色凝重,又是嘿嘿一笑,神色之间,却有几分傲慢起来,“六界之中,唯有老夫那柄斩龙枪乃至刚至锋之物,可斩阴阳,可断因果,若非老夫一时鲁莽去砍晶壁,怎会便宜了你这小子。” 穆天降道:“确是神兵。” 却丝毫不提归还之事。 黄龙自然也不与他计较,他如今不过一缕执念,那些身外之物,更是全无作用。 故而只是捻须——只是伸手之时,方才察觉这皮囊小儿面白无须,没得可捻,只得摸了摸下巴,又道:“老夫那斩龙枪有九层禁制,如今将法诀传授与你,待抵达中枢,你便要将禁制通通打开,往那核心全力斩下。机会只此一次,若你失败,我等今日便全数葬身于此。” 而后打出一道法诀。 穆天降收了,却又冷笑道:“待我斩碎内核,会有何等下场?” 黄龙却饱含深意看他,笑道:“故此,尚需借轮回盘一用。” 穆天降不语,脸色阴晴不定。 黄龙又叹道:“你昔日不惜一死,闯镇魔塔,取神龙令,岂非正是为夺钟氏镇族之宝轮回盘?” 轮回盘可操控元神转世,更可扭转因果,所付出代价,却也是不菲。 穆天降正是为将那人被魔兽吞噬殆尽,丝毫不留的神魂抢夺回来,故而巧取豪夺,以神龙令为依仗,强征了钟氏一族至宝轮回盘,颠倒因果,送那人元神转世。 之后却因此与钟氏成了死敌,不得不将一族屠杀殆尽。自此一发而不可收拾。 穆天降在魔道越陷越深,那人魂魄却在人界转世轮回,与他再无半分因果缘分。 穆天降岂肯罢休? 被晶壁阻隔,他又制造投影硬闯人界,生生世世,千年如一日地追寻。 第一世,他寻到之时,那人正在拜堂成亲。彼时年少气盛,他怎容许那人再生二心?竟一时气恼,将满屋宾客亲朋尽数杀了。 那转世青年却分毫也不记得他,血红双眼里唯有仇恨,手持利剑,不死不休地与他拼杀。 他却忘记此人如今不过一介凡人,孱弱如蝼蚁,被他轻轻一掌,震得经脉骨骼,内脏血肉尽碎,竟连人形也未能保持,即刻便断了气。 留给穆天降的,不过是断气前,七窍流血,饱含怨毒的一眼。 第二世,他谨慎许多,在那人出生之时,就将那一个山庄之人屠尽,抱着尚在襁褓内的婴儿,折返魔界,悉心教养,教授魔功。 却不料那人年方十八,便领回一名女子,言笑晏晏,道:“师尊,此乃徒儿天命之人,我恋她爱她,非她不娶。” 穆天降自是不允,师徒几乎反目。 此时却不知何人,将穆天降屠杀徒弟全族的消息泄露给那人,更叫师徒关系嫌隙加深。 那人便携爱侣,愤而出走。不久便被穆天降仇家寻到,双双被斩杀,又将人头送回。 第三世,第四世……第六世,无论他如何挣扎抗命,如何处心积虑、小心谋划,结局莫不如是。 第六十三章:天降斩龙 穆天降缓缓合起双眼,却听黄龙温和声音道:“轮回盘以你二人因果,换回那人一缕神魂。尔等却不自量力,次次挑战,如今可曾厌倦?” 天京阁隆隆振动,全力与外力抗衡,仿若正在挤入某致密之物中,若是一个不慎,这阁中诸人,便要被挤成肉泥。 征漠几人如临大敌,只觉那黑榆木剑意宛若冰雪遇上烈日,消融得愈发快了,全身剑意催动亦是不足,最后只得并指在手腕一割,鲜血如瀑,倾注在树根之上。 穆天降却觉这艘风暴里转瞬就要沉没的小舟,再适合他如今心境不过,转头深深凝视林方生面容,又缓缓闭上双眼,露出一抹凄绝笑容,低声道:“本座枉活千年,倾尽所有,别无所求,惟愿和那人如最初那般,相守一天也好……为何,这般难求?” 黄龙却不答,只伸出手来:“既如此,何必执迷不悟?” 穆天降取出轮回盘,乃是个外形平平无奇的黄铜八卦形圆盘,密密麻麻镌刻铭文。 黄龙接过,小心收入林方生乾坤戒中。 穆天降已取出金黄色斩龙枪,以灵力法诀催动,破开了第一重禁制。 天京阁外,赫连万城巍然立于断裂圆柱之上,劲风乱卷,深深浅浅黑暗漩涡中,唯有他一缕雪白如冰霜的身影突兀而立,手中剑神枪斜斜下指,枪尖寒芒吞吐,任劲风卷动,衣摆猎猎,他依然挺拔如枪,神色丝毫不见动摇。 天京阁又是一阵震动,亮起一道金黄光柱,将正前方黑暗照亮,原本空无一物的漆黑中,却渐渐生出一团漩涡。 天京阁去势如电,硬生生砸进漩涡之中,竟是颠簸摇晃,颤抖崩裂起来。 黄龙在阁中神色严峻,法咒自指尖连绵不断画出,又渐渐扩大,金红色符纹往外扩散,抵抗时空乱流的压力。 穆天降身为渡劫魔修,如今却顾不得其他,只以神识灌注斩龙枪中,自那金黄繁杂的禁制中,破开第六层。 孰料那禁制愈深入,愈难应付,如今他冷峻面容已渗出汗水来,颗颗滴落地板上。 黑榆木终究幼嫩,竟有几根枝桠抗拒不住压力,卡嚓卡嚓接连折断。 征漠与炎夜又互看一眼,将一旁布阵完毕的司华钧拽了过来,剑指一划,红蛟血亦是混入黑榆木树根里。 司华钧虽面色不虞,却也知此时危机,若再起争执,只怕要全军覆没,只将这些记在心里。 而时空风暴尽头,终于露出模糊一点白影。 待风暴压力稍减时,就有些通身淡蓝荧光,摇曳身姿翩然优雅的怪物出现在四周。 个个状若龙形,却不过三尺长短,口吐淡蓝飞弹,狠狠撞在天京阁外。 赫连万城剑神枪一震,便掀起一阵凛冽强横的森寒剑意,犹若无数锋锐刀尖,往那些龙形怪物袭去,将它们绞杀干净。 那些怪物虽看似凶恶,攻击亦凶狠,却是以法力为主,本身却并不如何强韧,故而尽被赫连万城斩杀。 只是数量惊人,愈是靠近出口、愈是密密麻麻,通身蓝光,竟将这漆黑通道里照耀得隐隐泛蓝,犹若水底一般。 赫连万城也不如何动作,只将剑神枪一横,剑意便化作无数细丝,又交缠成大网,无声无息,往四面八方袭去,那些龙形怪物便被斩杀成几块,随即又粉碎成晶亮萤蓝的碎片,顿时漫天遍野俱是淡蓝碎片,瑰丽悦目,煞是好看。 随即却又被时空乱流卷得消散殆尽。 那出口在即时,却有一道庞大淡蓝身影,挡在天京阁行进之前。 却是比适才那些怪物大上数百倍的巨型怪龙,又张开巨口,一颗硕大萤蓝法力圆球,正在渐渐成型。 赫连万城单膝着地,握紧剑神枪,一身强横剑意,凝若实质,竟将风暴层层刺透,恐怖灵压,叫人不敢直视。 而后更是纵身跃跃,周身化作一柄威震天地的金色长剑,脱离天京阁,朝那巨龙飞速疾刺耳去,声势惊人,竟比风暴更为骇人。 那法力球堪堪离口,就被这黄金巨剑刺了个对穿,轰然炸裂,爆出刺目的蓝白之光,掀得风暴也偏移几分,天京阁震了几震,又多了几道深长裂缝,仍是顽强往前疾冲。 穿透法力球的黄金巨剑却仍余势分毫不减,自巨龙口中扎入、又从后脑猛刺出来。 那巨龙发出惊天动地一声咆哮,后脑一个巨大血洞,在半空挣扎几圈,庞大身躯重重落下,砸在开满繁花的森林之中,溅起无数飞禽走兽与树干碎屑。 天京阁亦是突破风暴屏障,进入无界中枢之内。 这一片漆黑、空无一物的无界中枢之内,却是一片鸟语花香,无边树海绵延,群山巍峨之上,有一点青绿闪光,若是极目观之,便可见那点闪光乃悬浮圆形法阵之上一块两人高的青色棱形玉柱。 正将旺盛生机之力,向四周缓缓放松。 赫连万城落回天京阁庭院之中,脸色惨白,呼吸亦是少有的急促,竟有灵力枯竭之相。 征漠等人却第一次见到师尊如此模样,这一战,当真艰险。 天京阁四周,却被无数飞龙怪兽包围起来。 黄龙喝道:“全速往核心前进,但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又以无数符纹释放,金红符纹飞出天京阁,化为腾腾烈焰,将那些怪鸟异兽烧得哀鸣惨叫起来。 而后更有骑乘怪鸟赶来的异界修士,用了各种远程攻击的法宝,冰箭火球,闪电风刃,自四面八方袭来。 赫连万城面无血色,却仍跃起,剑神枪雷霆万钧,往一截断木上猛然插下,剑域猛然张开,将袭击尽数阻挡在外。 而后却是身形微晃,殷红鲜血,自嘴角缓缓渗出。 征漠再忍不住,喊道:“师尊!”身形一闪,手执灵剑,飞身跃起,斩杀天京阁外怪物。 林方生亦是强自醒转,跃出阁外,他此时元婴修为,天罡地煞剑阵更是增至七十二柄灵剑,剑意铺天盖地,往四方激射而去,就有无数怪兽同修士被击中,雨点一般纷纷下坠。 而这一来,天京阁法阵无人掌控,速度骤降下来。 赫连万城虽受创颇深,却仍是容色冷峻喝道:“回去。” 林方生咬牙,双眼泛起血色杀意,道:“你等皆在奋战,我怎可袖手!” 此时一声悠长龙吟,却是司华钧现了原型,往密密麻麻敌阵中闯去,又是无数火球冰箭,纷纷落在那艳红若宝石的鳞片上。 炎夜不甘示弱,亦是飞身跃起,咬住一头巨大的鸟形怪物,撕开漫天血雨。 只是那敌人越聚越多,竟似无穷无尽一般。这中枢之内,究竟有多大世界,却叫人细思之下,背脊生凉。 赫连万城语意愈加冰寒:“回去!” 林方生压抑内心澎湃,终是畏惧师命,狠狠闭眼。 黄龙方才骂骂咧咧,跳下天京阁残壁,奔入阵眼中,强硬催动灵气,加速前进。 这般压榨潜力,竟叫林方生堪堪结成的元婴,有了溃散之相。 穆天降却顾不得外界,咬牙强撑,与第九层禁制死死抵抗,却毫无寸进。 黄龙焦急道:“你这小魔!千年修为就这点能耐,连老夫十万年前随手下的禁制也破除不开!” 天京阁却终是在众人厮杀中,渐渐迫近那青色玉柱。 黄龙手指颤动,强撑着画出道道符纹,汗水湿透青衫,只喝道:“快点!再不出手,我等尽要葬身此地!” 穆天降被他一激,口头泛甜,竟呕出一口鲜血,抵制之力,竟是弱了几分。 而天京阁外,大军重重压境,赫连万城几人,竟是被团团围困。 千钧一发之刻,就听闻一声尖啸响起,一道黄金剑影破空袭来,闯入天京阁内,竟与穆天降身影重合,那人影朦胧,脸型赫然竟是公冶明镜。 这两道人影叠合,穆天降气势登时强了数倍,手中斩龙枪亦是金光万丈,冲破天际,杀气更如江河滔滔、怒海咆哮,竟似要将这狭小空间撑开一般! 第九层禁制,终于破开。 那些异界修士、怪物们,亦是被这声势惊人的杀意吓得退了些许。 就见两道叠影,宛若镜像一般,自天京阁中腾起,手中黄金枪宛若烈日高悬,散发光芒万丈,叫人无法自视。 黄龙亦是跃出天京阁,高喝道:“黄金斩龙枪,一枪断因果,一枪斩阴阳!斩!” 穆天降与公冶明镜,一人玄色大氅,一人黄金龙袍,皆在这杀气罡风中猎猎飘扬,神色肃杀,亦是同声喝道:“一枪断因果,一枪斩阴阳。挡吾路者,斩。乱吾道者,斩。逆吾意者,斩!!” 暴喝宛若春雷隆隆震撼,斩龙枪在一片金光刺目中,高高扬起,黄龙却在此时道:“速速回避!” 已是率先落回阵眼楼中,快速修改法阵,天京阁快如鬼魅,飞速退出百余里。 穆天降与公冶明镜却是神色安详。 穆天降问道:“你可曾后悔?” 公冶明镜笑道:“阴差阳错,虽非我愿;事已至此,不得不从。” 穆天降亦是一笑,倦色却是全消。 二人于这咆哮飓风中,高举斩龙,又一同挥下这毁天灭地的一枪。 青色玉柱,被这一枪击溃,分崩离析,骤然猛烈、爆炸开来,掀起滔天气浪,近处的怪物修士,躲闪不及,尽皆被卷入、撕裂,死于非命。 天京阁总是隔绝百余里,亦是在这剧烈动荡里发出咯吱崩裂声,眼看就摇摇欲坠。 赫连万城等人亦站立在天京阁顶上,眺望远处那点青蓝之色,骤然一灭、一亮,就化为吞噬天地的恐惧能量,将无数生灵,尽皆吞没、撕碎。 此地原本山河如画,生机盎然,不过片刻,竟成了修罗地狱,人间惨境。 那将他们逼迫至绝境的大军,如今只剩零星几人,四散奔逃,万籁俱寂,间或响起一两声哀哭嘶鸣,却衬得这片空间更为清冷凄凉。 蔚蓝天空边缘,亦是被阴影渐渐吞噬。 第六十四章:神龙令出 一行人皆是灵力消耗殆尽,皆是强弩之末,聚于残破庭院内,个个沉默不语。 黄龙扬手,将那古铜轮回盘收回手中,八卦形铭文包围的浅浅圆形盘口之内,有两道单薄元神宛若雾气,彼此追逐,盘旋,一道黑中泛紫,隐有白纹,一道浅白中藏紫气。 这两道神魂,便隐隐形成阴阳鱼之势,在轮回盘中缓慢流转起来。 天京阁犹若老牛破车,亦是被阴影渐渐吞没。 那仿若战后废墟的残像,也渐在这片黑影里消弭无踪。 征漠终是不忍,道:“无界生灵何辜。” 黄龙嗤笑两声,道:“这些生灵本非顺天而生,皆为死物,只是心有不甘,历尽亿万年方才生出这一方空间。所夺生机,皆自侵蚀异界而来,正如廪中硕鼠,若不除去,终究是个祸害。你既为剑修,竟有如此妇人之仁,莫不是被情爱遮蔽眼睛了?如今你师弟已然结婴,若不抓紧修行,仙途漫长,仔细守不住。” 征漠脾气却好,拱手笑道:“多谢前辈教诲,在下不过一时感慨,若论用情,尚不及前辈十万年之深。” 黄龙闻言,不由老脸一红,咳嗽两声也不接话,视线扫过众人道:“中枢既破,魔界侵蚀应当已停下,尔等可安心离去。我便留在故土,送各位一程。” 赫连万城见他坚决,也不劝阻,只略一点头,道:“有劳。” 黄龙又看向司华钧笑道:“你这小蛟,尚未化龙,却有几分老夫当年风范,那些符纹法阵,好生学着,莫堕了我真龙一脉的威名。” 司华钧冷哼一声,傲然道:“本座何需要你提醒。” 黄龙又拍拍炎夜头颅——这小畜生终究年幼,恶斗一场后已是撑不住人形,此刻四肢松散,趴在地上,吐着舌头呼哧喘气。 黄龙若有所思,忽道:“若是见到——”随即语音一哽,笑了起来,“罢了,左右见不着,何必多此一举。” 言罢已缓缓合眼。 林方生却在他手持轮回盘时就已醒来,此刻见黄龙归来,奇道:“为何我对那轮回盘,有格外熟悉之感?” 黄龙朗声大笑起来,“你那时名讳林颂,乃玄昌国一名皇家侍卫,玄昌国破时,你拼死将穆天降救出,逃亡魔界,二人相依为命。之后你又为救他,被噬魂兽吞尽元神。故而穆天降以轮回盘颠倒因果,换回你一缕神魂……” 他见林方生一脸茫然,方才住口道:“既然因果颠倒,你二人那些缘分也尽消了,不提也罢。穆天降与公冶明镜,送他二人去个寻常人家转生,得享天伦,也是一场功德。另有一事。” 黄龙停了片刻,终究挣扎道:“为我传一句话给六道:快些嫁人去,若是等到人老珠黄,便真没人要了。” 林方生一一应了,再睁眼时,已身在庭院之中。 那黄龙倒是走得干脆,道别也不肯留一句。 啸日黑榆木枝干晃动起来,一颗散发黑光的圆球把庭院中几人包围起来,飞速弹出天京阁。 一番振动后,几人已落了实地,镇魔塔就在视野所及之处,他几人落地之处,被侵蚀的晶壁渐渐愈合,重新将剩下不过三分之一版图的魔界封闭在内。 这一行人在无界内追寻中枢花费多日,如今出来,却快得叫人意外。 林方生方才站直身躯,就见一朵莹白莲花疾驰而来,不等停稳,就自那飞行法宝上落下一个女修,正是六道,神色匆匆,焦急万分,在人群中搜寻,道:“黄龙又躲去何处,为何不肯现身?” 林方生见她怒气冲冲,只得硬起头皮道:“黄龙前辈有话转告。” 在六道一双清丽灼热的双目下,吞吞吐吐,终归是讲了出来。 六道气急反笑,却是流下两行清泪:“那个混人!混人!” 魔界正是黄昏时分,夕阳无限好,光暖照人,几名男子都沉默不语,立在一旁。 这与天地同寿的大能女修终究收拾了情绪,自储物戒中取出一枚巴掌大的令牌来,黑中带金,边缘雕有两条蟠龙,往赫连万城面前一掷,道:“神龙令拿去,塔我不守了,你们爱如何折腾,尽管折腾!” 言罢又身形一闪,乘上那莲花法宝,竟自去了。 赫连万城接住神龙令,摩挲片刻,忽道:“征漠方生听令。” 这师兄弟二人闻言一怔,急忙肃容整衣跪下。 赫连万城清冷声音,就自他二人头顶响起,“如今魔界群龙无首,为师将留在此地,整肃纪律,一统魔界。征漠,为师现将掌门之位传于你,方生,你亦当潜心修炼,辅佐掌门师兄。” 这二人尚未自震惊中回神,炎夜已慌慌张张,化形套上衣衫,也在林方生身旁跪下,道:“师、师尊,还有我……” 赫连万城道:“炎夜与我同留魔界。” 那狼崽子脸上顿时显出几分失望之色来,却又不敢多言,眷恋看着林方生,又悠悠望向赫连万城。 赫连万城道:“莫非不满?” 炎夜吓一跳,急忙俯身应道:“弟子、弟子不敢。只是……方生师兄……” 赫连万城方才放缓几分语调,“有为师坐镇,往来魔界,又有何难?路过北溟之时,还请宫主行个方便。” 司华钧仍是冷哼:“我娘子要回宫,何需你这老道多言。” 赫连万城深沉看他,司华钧不肯示弱,亦是瞪视回去。 林方生还待多言,却被征漠一按肩头,道:“启禀师尊,先祖师有遗命,弟子化神之时,方可继承掌门之位。只是如今事急从权,师尊心怀天下苍生,弟子自然义不容辞,愿为师门分忧。故而,暂代掌门之位,待魔界事了,还请师尊怜弟子等人力有未逮,重掌万剑门。” 赫连万城霜雪一般冰寒视线,落在几名弟子身上时,方才有些消融迹象,扫过林方生时,又更柔和几分,又颔首道:“如此亦可。” 几人议事完毕,就往战场赶去。远远就见黑压压一片厮杀不休,他几人剑光一闪,已遁入人、修、妖三方联军主将阵内。 那为首几人,正是五行宗、龙虎堂首领,并陈昌、安海几人。 安海远远见到司华钧,惊喜交集,上前两步,跪在司华钧面前道:“所幸宫主无事!” 司华钧虚扶他起身,虽未曾痊愈,气色仍是极好,笑道:“本座岂会有事。” 安海笑容满面,连声应和,又对另几人拱手道:“几位仙师亦是无恙,可喜可贺。” 姚宗主与慧融大师亦是上前恭贺。 陈昌却未见到公冶明镜的身影,又听赫连万城道:“尽快回朝,另立新君。”心下一凉,公冶明镜乃他自幼看护长大,感情非比寻常,如今天人永隔,更是心痛如绞。却只得脸色惨白地应了。 赫连万城则脚踏飞剑,深入战场中央,将沿途阻拦的怪鸟飞魔尽数挑飞后,祭出神龙令。 那黑金色令牌在赫连万城身后化为两条翻飞的巨大黑龙,金黄双眼,黑鳞森森,又张口咆哮,龙威宛若强劲波涛,镇压整个战场。 那些杀红眼的大小魔头,竟是后背生寒,放下武器,跪伏当场。 正所谓“神龙令出,万魔咸服。” 这神龙令之威能,果然名不虚传。 又听赫连万城冰冷森寒嗓音,清清楚楚,送入每个魔族耳中:“战事已了,各自回巢。尔等既尚武力,十日后,全界大比,共选魔尊。如有不从,便如此塔。” 而后剑神枪银芒暴涨,将那镇魔塔自顶而下,斜斜斩下半截来。 隆隆轰鸣中,那古塔上半截灰白石壁顺斜面下滑崩塌,在地上砸出无数大坑来,惊得魔物们四散奔逃。 不过片刻,那些魔物们便各自开始撤退。 陈昌等将士严阵以待,谨防有人回枪一击。只是他们低估了神龙令威力与赫连万城那一斩的威慑,直到魔物尽散,也未曾遇到反击。 林方生看向师尊,却是生出几丝不舍来。又纵身跃上飞剑,往黑龙盘旋中包围的赫连万城飞去。 炎夜欲待跟上,却被征漠按住脑袋,道:“助将士们打扫战场。” 司华钧往空中一扫,却也未去干涉,转而走向妖修营帐,又询问安海,“那夏进如何不安分,仔细禀报上来,本座若是不收拾得他现原身求饶,便枉为北溟霸主。” 黑龙似也辨出林方生气息,并不阻拦,任他靠近。赫连万城并未开口,只见魔族尽数散去,方才朝林方生颔首道:“方生,过来。” 林方生自是顺从,才一靠近,就被师尊搂在怀里,被温暖厚实的胸膛包围。 顿时鼻腔一酸,又觉自己堂堂男儿,竟然轻易落泪,实在有失体统,便将脸埋在师尊怀里。 黑龙亦是渐渐消散,神龙令失去光彩,落在赫连万城手中。 他二人自是遁剑离去,寻了个无人的小树林,方才落下。 傍晚时分,四处寂静,唯有蛉虫轻唱,风入林涛,更叫这地,安静几分。 赫连万城亦不开口,只用手掌贴在林方生后背,轻轻摩挲。 此时气氛,竟是无比祥和。 而后林方生就被师尊托起下颌,唇瓣贴合摩挲片刻,渐吻渐深。 静谧林中,渐渐响起唇舌交缠的水声和林方生急促喘息。 魔界黄月高悬,却添几分诡异,这般荒野外,林方生被剥开长衫,微黄月光映在胸膛上,竟泛起淡淡一层荧光来。 纵使修士寒暑不侵,却也叫林方生被夜色凉意一激,光滑肌肤上起了层战栗。 不由哑声唤道:“师尊……” 赫连万城道:“既已成亲,为何还唤师尊。” 林方生听他语意中全无调笑之意,不由涨红了脸,往四处看去。却见远处有几名魔修,正往他二人所在树下行近。 第六十五章:掌门归位 离得近了,微黄月光映照在那三个魔修身上,皆是恶形恶状,青面獠牙,手提大刀,肩扛猎物,竟在距离他二人不足一丈远处,升起一堆篝火。 赫连万城在那三个魔修靠近之时就扬手一挥,一层浅黑色单薄轻纱垂下,将他二人罩住。 正是掩盖气息、藏匿行踪的法宝隐痕纱。 只是纵使隐痕纱可遮掩他二人行迹,如此距离,委实太近。 林方生方才想寻个空隙,撤离此处,却觉胸口一点湿热刺痛袭来,一声惊呼险险出口,又生生压住,手指扶在师尊肩头,气息却已乱了,只得悄声唤道:“师尊……” 赫连万城却不答他,只是亲吻啃咬,勾起他一条腿,火热器物已顶在腿根,蓄势待发。 那三名魔修却好整以暇,围篝火而坐,又将猎物剔骨剥皮,架在火上烘烤。 又惬意聊天,说的却正是十日后武斗大会,竞选魔尊之事。 又有一魔修道:“那剑修不过一介凡人,一身武力却如此强横,我看十日之后,胜负尚难预料。” 另一魔修却道:“你这厮,怎的专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我堂堂魔界,那个不是自出生便浴血厮杀,方才生存至今。那剑修细皮嫩肉,何曾吃过这等苦楚,我看不过徒有其表,若是真上武斗台,只怕撑不过三招。” 先前那魔修便冷笑道:“兄台口气不小,那镇魔塔屹立数十万年,何等坚固,被那剑修一招斩断,若这等威力尚叫徒有其表,兄台不若也徒有其表一次,让我等开开眼界。” 如此这般,竟是争论起来。 离这三名魔修不足一丈的大树下,林方生已被赫连万城翻过身,手臂压住树干,额头亦抵在手背上,咬紧牙关,压抑气息。 而那魔修们口中的强横剑修,此刻正以火热肉刃,狠狠贯穿于他。 征伐进出得太过用力,叫符纹亦微微瑟缩,有了抗拒之态,却仍是次次被那硬物粗鲁撑开、磨砺、顶撞,钝痛火辣中更是涌起狂热情潮,害林方生膝盖颤抖,几欲叫出声来。 他既想叫师尊停下,却又忆起,这一别,不知何时方能相见,竟是无论如何,也不舍得开口。 却反倒低垂头颅,微微下腰,对师尊粗暴进犯的动作,有了几分迎合。 赫连万城紧扣他胯骨,猛烈顶撞,又将他后背拥紧怀里,牢牢禁锢住摇摇欲坠的身躯。 林方生如坠云雾,快慰愉悦热潮冲得胯间肿硬,双腿脱力,急促喘息宛若低泣一般,只依靠师尊手腕撑住体重,先前尚能听见魔修争执,如今却顾不上分辨,单是担忧被察觉的紧张感,就叫他承受不住,紧咬赫连万城放入他口中的手指,在指根咬出一圈细致牙印。 又被凶器次次猛撞,林方生终是压抑不得,泄出一声短促尖锐的抽气声,那三名魔修也是警觉,立时停了争吵,纷纷握住武器起身,慢慢往他二人藏身的树下走来。 隐痕纱轻飘飘晃动,赫连万城亦是放缓动作,以慢到极致的速度,缓缓后撤,再极慢极柔地纵身顶入,潮热柔软的体腔内,却仿若感官无限放大,清晰察觉到了极其细微的动作。 林方生神识此刻无比敏锐,魔修跨前一步,脚下踩到枯叶的细碎声响,与师尊缓慢动作时,雄伟尘根一点脉动,尽皆清清楚楚,传导入识海。 这般违和的景象,却叫他于羞耻压抑之中,滋生浓厚欲念,灼人热流,仿若要将血肉烧焦。 有一名魔修自他二人身边路过,站定下来,林方生更是紧张得周身僵硬,手指扣着树干,指节亦是发白。生怕一个偏头,就和那魔修四目对上……故而符纹亦是紧缩,死死绞缠住体内捣乱的孽根,赫连万城却依旧故我,缓慢拔插,温和顶磨,不受任何影响。 却叫彼此磨合的火热感触,更为深厚清晰。赫连万城却在此时,骤然用力,狠狠往内里猛顶,硬热的肉头毫不留情,砸在脆弱之处,林方生失声惊叫,却被师尊捂住嘴,半声也未曾泄露出来,只得呜呜闷哼几声,又是灭顶情潮袭来,眼前骤然白茫茫一片,尘根终是喷溅出来。 那魔修仍是皱眉四顾,又一通嗅闻,道:“附近定有人气。藏得倒好,定要寻他出来,爷爷我好饱餐一顿。” 这般念叨着,倒是走得远了。 这魔修虽嗜食血肉,若是全力一战,未必是林方生对手,故而并不惧怕。 只是这般境地下若被发现…… 林方生如今体力全无,竟连指尖也动弹不得,一双水汽莹润的双眼看向赫连万城时,却怨也不是,恼亦不敢,只得转头生起闷气来。 赫连万城待那几名魔修走远,方才整束衣衫,收了隐痕纱,抱起小徒弟自树林中遁远。 这次却换到山洞中,又是夤夜缠绵。 而后二人和衣而卧,林方生静静枕在赫连万城腿上,赫连万城亦是缓慢抚摸他冰滑黑发,那山洞正面东方,到了破晓时分,旭日东升,金光万丈,冲开浓黑。 就叫林方生心头,也涨满斗志。 却在这片蔚然霞光之中,赫连万城道:“启程吧。” 离别在即,林方生却生出无数不舍,又仰头看向师尊。 赫连万城却仍是容色冷清,召出飞剑,双双折返军营。 征漠与司华钧等人,亦是整装待发。 妖族、修士联军留下一半,其余随同庆隆大军一同返回朱雀门。司华钧亦是折返,一则养伤,一则为镇压北溟各地图谋不轨的妖族。 赫连万城只叮嘱几句,便带炎夜往主将营帐里去了。 炎夜恋恋不舍,只得道:“方生师兄,你早些来探访。” 林方生自是拍拍他脑袋,权作安慰。 征漠仍在他身边,神色如蓝天暖玉,温和笑道:“不过暂时分开,何必作这等小儿女情态。当真想得狠了,如今法阵开启,你便是天天探访,又有何妨。” 林方生正色道:“如今回去,正当为师门解忧,岂可整日想着儿女情长?” 征漠温和看他,仍是和煦一笑,道:“师弟,我们出发。” 林方生迎上师兄目光,想到他方才安慰,倒把离别之意冲散了几分,也是笑道:“是,师兄。” 顿时空中腾起无数飞行法宝,五光十色,云蒸霞蔚,颇为壮观,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冲往朱雀门。 离开魔界不过多时,便抵达北溟海,司华钧道:“我那水晶宫尚待娘子题字,杂事若了,你可要快些过来。” 林方生忆起他酒醉刻字之举,不由脸上微红,只是同安海道别,司华钧见他如此,朗笑几声,又化身红蛟,一头冲进北溟海中。 林方生又随同征漠,先将陈昌及众将士送回大渊城,立新君、肃朝纲。 那陈昌却当真是个忠心武将,国之栋梁。 林方生见此人品性出众,却膝下无子,不由动了心思。临行之时,掩了行迹,前往镇国将军府。 陈夫人亦是温婉和善,这伉俪二人感情甚笃,纵使膝下无子,却仍是琴瑟和谐,并未生嫌隙。 林方生又查看一番,方才取出轮回盘,按照黄龙所授法诀,指引那两道神魂投胎去了。 事了之后,林方生方才察觉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又停在将军府门口,仰望牌匾,连施几道法阵,将这府中气运、福泽,牢牢护持住。 这般施为下来,就有几分疲态。林方生缓缓转身,却见面前一道挺拔身姿,正映着朝阳,丰神俊朗,温润如玉,正对他笑得柔和。 正是师兄。 林方生亦是相视一笑,召出飞剑,跃身而上,朗声道:“师兄,今次我若胜你,那把玄阴蟠龙剑便让与我吧!” 与宝幻山中,初出茅庐的小子那张扬宣言,一字不差。 征漠闻言,微微眯眼,神色却是又温柔几分。亦是召出飞剑,一道往万剑门遁去。 修真无岁月,弹指便是十二年。 魔界终是自群龙无首的混乱之中,渐渐安定下来。这其中,赫连万城居功至伟。 他虽为人修,却力压群魔,夺取魔尊之位,又立下血腥法规,叫那些桀骜不逊、胆大妄为的野蛮魔族们,心下生寒,不敢妄动。 凡抗命者,杀! 凡作乱者,杀! 凡忤逆魔尊者,杀! 这般残酷手段之下,却又以怀柔政策,收买顺服魔族。 双管齐下,竟在短短十二年中,将这魔界,治理得风平浪静,法规森严。 擅闯通道、入人界作乱者,亦是寥寥无几。 如此方算天下安定。赫连万城又将魔界交予五大魔王分别治理,形成制衡之势,便带领炎夜,返回万剑门。 掌门归位之事,实乃万剑门大喜,故而竟被征漠同林方生操持成一场盛宴,大小门派,连同庆隆天子,皆派人前往恭贺。 赫连万城自云头落下时,依旧一身白衣,霜雪般冰寒洁净,剑意却又更进一步,竟自化神,步入渡劫期,更有几分天神临世,高山仰止的风采。 炎夜如今倒是成熟不少,一脸沉稳,白发顺服收束脑后,魁梧身形亦是有了几分寒狼王族的威严。 征漠与林方生自是立在万剑门试炼场中,携众长老与内门弟子一同跪下,朗声道:“恭迎掌门归位!” 数百内门弟子亦是齐心合力,声浪如潮,一波波自试炼场,一直传到山脚下:“恭迎掌门归位!” 赫连万城略一点头,便入了议事堂,待众人分主次坐下,方才道:“不过数年未归,何必如此劳师动众。” 征漠含笑不语,只望向师弟。 林方生心中欢喜,却是恭顺行礼,种种理由,百转千回,到得嘴边,却只剩一句:“弟子……弟子心中欢喜。” 如此口舌笨拙,却足见赤诚,倒引得在座长老们,个个展颜笑开,又纷纷询问魔界之事,倒由炎夜代为开口,一一答了。 这般言谈时,又听内门弟子来报:“庆隆镇国将军陈昌求见。” 林方生心中一动,与征漠对视一眼,却听师尊已然允了,“有请。” 陈昌身着玄色绣团蟒的锦袍,如今人到中年,却是愈发精悍,气色也是极佳,大步走了进来。一边行礼,一边豪迈笑道:“赫连掌门为人界安危,镇守魔界十二年,我等感激不尽,如今顺利归来,陛下亦是欣慰不已。” 赫连万城仍是略一点头,“份内之事。” 林方生却看向陈昌身后,那一对年纪不过十岁,眉目清隽,腰身挺拔,面容严肃的小童,不由心中一跳。这二人容貌举止,若是乍看过去,竟是一模一样,宛若镜像一般。 陈昌寒暄完毕,奉了礼单后,却露出个赧然表情来。咳嗽两声,方才开口道:“末将这次自告奋勇,代天子前来贵门恭贺,实则……尚有个不情之请。” 他见赫连万城允了,这才朝那一对小童使了个眼色,那二人亦是冰雪聪明,有模有样地撩起小小衣摆,跪在赫连万城与林方生面前。又嫩声道:“晚辈陈天/陈明,见过赫连掌门、各位仙师。” 一板一眼,竟是礼仪完备,丝毫未曾犯错。小小年纪,气度沉稳,待成年后,定是两个玉树临风的世家公子。 陈昌方才道:“末将这对犬子乃是双生,今年十岁,若能拜在林仙师座下,便是一辈子修来的福分,还请仙师……” 那陈天与陈明亦是朝林方生恭恭敬敬行礼道:“请师尊成全!” 林方生未曾料到有此异变,怔然道:“为何……定要拜我为师?” 议事堂外一缕薄金色阳光,正正自窗口映照进来,落在陈天、陈明二人俊秀脸上。 那二人抬起头来,正笔直注视于他,笑容温柔,却不带分毫孩童稚嫩,眼眸深处,亦是泛起一层沧桑深紫来。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