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事情解决之后，你不是让柳先生放我两个月假期吗？我此刻正在大堡礁潜水呢！还有一周时间，您是想让我提前回去工作？】

“柳权把公司骗走了。”

【什么？】

……

大哥自然不会是开玩笑的，等邓语成找到柳权了解了一切之后，整个人都崩溃了。

书房一塌糊涂之后，邓语成转战客厅，直到把所有摔不坏的东西都摔过一遍还觉得不解气，披上羽绒背心钥匙也没有拿就出门了。大下雪天，也亏得他有那样的好运气一出门就栏上一辆的士。

第四章

蓝之晓接到邓语成的电话的时候，他还在W酒店被同僚们缠的脱不了身，明明是中文系老师的聚会，结果一个个喝过酒的文科生活脱脱的就是一群大流氓。

【老师你为什么没有在家？】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飘渺。

“嗯，现在还在学校。”蓝老师，为人师表不能说谎的哦。

“来来，蓝老师我们再喝一杯。”李教授喝大了，一个劲的要缠着蓝之晓喝酒。蓝之晓顿时拉下脸了，李教授有一瞬觉得暖气很足的包厢有点冷了。

【老师在外边吗？我是不是打搅你了？】也不知是因为太这边太吵还是邓语成的语气太微弱了，蓝之晓总觉得那人会忽然消失一样。

“没有，你现在在哪里？”蓝之晓赶紧离开包厢，到相对安静的走廊。

【在你的宿舍楼下，我进不去。】新楼有最先进的自动防盗措施，没有钥匙自然没有办法进入的。

“你来宿舍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吗？”蓝之晓确定邓语成的声音很弱。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冷！】

？？？？虽然今天下了很多年X市都没有过的大雪，但是留在车子里开着空调还不至于说冷吧：“你到车上坐着等我。”

【今天没有开车，我打车过来的。】

“？？？？我马上回去，你找个避风的角落好好待着。”蓝之晓推来包厢的门：“对不起，各位前辈，我有事情，今天就只能到这里了，有机会在补偿。”说完还不等众人反应，拿起西装外套就走了。在酒店大厅要回围巾大衣，出门赶好有一辆的士。

短短的十分钟让蓝之晓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去聚会，明明之前很多次都是拒绝的，去就去了还非要选这么远的地方，到底是哪个混蛋的注意。喂~喂！蓝老师你也不想想你这么着急正常吗？

车子在教师宿舍楼刚停好，蓝老师丢给司机大大一张一百门也没有关就跑的不见影子了。邓语成就蹲在楼门钱的大树前，非常的显眼，车子还没有停稳的时候他就看见他缩成一团蹲在那里的背影了：“小成！”

邓语成听到声音赶紧站了起来，这时蓝之晓才发现他穿着单薄的毛衣套着无袖的羽绒背心，脚上踏着的是家居棉鞋。借着灯光看他惨淡的笑容，蓝之晓觉得自己的心被恨恨的刺了一下。

“你怎么穿这么少？”说着解开大衣的扣子，打算脱下来给他披上。谁知邓语成看见蓝之晓就一直向他走去，等他刚解开扣子的同时就只有一步之遥了，他直接就倒进他的怀里，双手伸到背后扣住他的腰：“老师抱抱。”说着还把头蹭进他围巾包着的颈窝中，蓝之晓隔着三层西装套装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气，吓了一跳，也没有推开他，裹住衣服把他牢牢的圈住了。

“我们先回屋里，待会你的脚就要冻僵的。”

“嗯！”

屋里的暖气开足了，邓语成泡了个热水澡，又吃了蓝老师做的简单的爱心晚餐，裹着蓝老师加厚的特制棉衣——棉被，坐在懒沙发上，捧着热牛奶才终于活了过来。

蓝之晓捧着书在另一端的沙发坐着，眼睛和心思却都在邓语成身上，不过任谁对面坐着一个故意做一些很大的动作、弄一些很大的声响，刻意要吸引你注意的人，你也会没有心情看书的。

只是蓝老师果然是名符其实的“淡定师”：我看你能作到什么时候。

一端的邓语成没有开口，一会端着杯子夸张的吸着温热的牛奶，一会又放下，故意磕磕绊绊的碰撞玻璃茶几放出响声，一会又故意大声的擤鼻子，一会又裹紧棉被假装自己在抖，一点也不忌讳蓝老师明察秋毫的雪亮双眼一直盯着他。最后还是他最先受不住沉默，好吧，谁先开口说话这个游戏永远是他输的。喂，谁答应要跟你玩这个游戏的啊？

“你都不关心一下我？”邓语成泄气的趴在懒人沙发上，无精打采的埋怨。

变脸倒是变的比谁都快。“我一直很关心你啊，从你坐在这里开始不过二十分钟，六次拿起杯子手滑磕到茶几，一次差点撒了；喝了五口牛奶，三次呛到了……”

“你都看到我呛到了，你还不说话，你是存心想让我呛死是不是。”自己所有做作行为被砍的一清二楚邓语成也不变脸色，反而更加理直气壮了：“哼，臭朋友，臭老师。”

淡定老师也不恼，放下书本，翘着二郎腿，抱着手臂，看着邓装蒜像软体动物在懒人沙发上滚来滚去，嘤嘤嗷嗷的像小孩一样耍赖。

邓装蒜终于意识到要淡定老师开口的任务不一定要今天完全，果断放弃尊严，抛弃棉被和懒人沙发飞奔到老师的身边坐下了。老师好玩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邓语成盘脚做好了，顿时觉得有点凉，虽然室内的温度刚刚好，但是穿的单薄，于是又把棉被扯过来重新裹上，歪头想想却又觉得没有气势，便只是盖住双脚。

一切准备就绪，又静静的坐好了。蓝之晓直想笑，邓语成还真是他的活宝，无时无刻不在让他觉得由心的欢喜，此时也不愿再和他玩了，真怕他就这样憋坏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到这句问话，邓语成倒是没有意思不自在：“老师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那样的人，明明都合作五年，如今也不到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女人，莫名其妙的我就被卖了，莫名其妙的我还很开心的帮着别人数钱，之后还帮别人把所有障碍扫干净了。

“我们可是大大十年的交情啊，合作五年的默契就因为一个女人就这样没有了，被毁的如此彻底。我K，这到底是什么世界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如果说邓语成还有什么优点的话，那就是他一旦信任一个人，就会全身心的去相信。只是啊，世界在进步，人也是会变化的，你不能因为以前很了解一个人就以为你永远了解那个人。

邓语成并不是那种对着谁都能说出内心话的人，就算在得到恩宠，邓语成还是被教育的很有修养，聪明的头脑、在国外的磨练都让他清楚的认识到”喜怒不形于色“的重要性。只是对于蓝之晓，他真真切切的信任和依赖。这不同于长时间相处，了解一个人之后的信任，而是明明他的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但是你就是相信他。他清楚的意识到这点，却很坦然的接受着，一点也不觉的有丝毫不对。

“我们从大学就认识，一起做过那么多的事情。一起参加比赛，通宵达旦的整理数据、写论文，一起饿到集体去吊葡萄糖；一起开始创业，什么艰难都好好的排除了；一起旅游，他受伤的时候我甚至不吃不喝的守了他一天一夜，这样的情谊还抵不过一个女人。What the Fuck！”

蓝之晓并没有听进去他的话，只是隐隐的想：是啊，你们怎么可以一起经历那么多的事呢？

“人心是最不可预测的，在欲望面前都会变得自私，爱情尤甚。你也不必难过”

“我哪里是难过他，像他这样的人，要不是念着我们还是这份情谊，他老早不知被我弄到哪里去了，我何苦难过。我难过的是我的公司，我自己独自引资操作都快五年了，就因为考研还要上课才把它交给他。我才刚刚有点起色，只要把游戏卖出去就能挣点名气了，到头来一切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我恨我自己。”邓语成顿时捶胸顿足的姿态。

“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居然还说：小成你家里有的是钱，何必要和我们这等苦逼的下层抢功劳。我K，公司是我开的，资金是我自己拿的，这个设计的主流也是我，什么时候就成了他的功劳。”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就当做是给他们的结婚礼物罢了，也是你自己笨，怎么自己好朋友的心思都没有察觉。你要是还想做，我也有在这方面研究的朋友，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五年的辛苦换十年的情谊，他倒是挣大发了。罢了罢了，没有心思了，再也不做了，我就在家啃老吧，让哥哥们养一辈子好了。”

蓝之晓忽然就笑了，朗朗的笑了。邓装蒜看见一下子就呆了，蓝之晓除去了黑色的隐形眼镜，浅棕色的眼瞳从微眯着的眼睑中闪出柔和的光，邓语成一直觉得他微微笑的时候就很好看，第一次看见他笑的如此开心，竟不想为什么，反想着：以后也要让他多笑笑才好。

蓝之晓伸出手指去戳发呆中的邓语成的脸蛋：“就你这脸蛋瓜子拿出去卖好了，可以养活自己的。”

邓语成忽然就跪坐起来把脸凑到蓝之晓面前：“老师喜欢我这张脸吗？那我卖你好了，我很好养的，一天三顿，有空带出去溜溜就好。”

淡定老师又笑了：“我可是连溜溜的时间都没有的，倒是家里有跑步机。”

“也行，有吃有住就行。”

“好，快去睡觉吧！”

“老师要和我一起睡吗？”

“不然你要睡懒人沙发吗？”

蓝之晓搬了新公寓之后空间大了很多，本来客厅的书架墙还是原封不动的搬过来了又新添了两个书架，却放着的都是邓语成喜欢的书。小小的客房与书房打通了，同样塞满了书籍。这样主卧的情况就好多了，只有一面书架，按着邓语成的强烈建议，蓝之晓新买了一个大衣橱，换了一张大大的床。阳台改建成小小的健身房，摆着跑步机还有一些简单的家用健身器材。

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倒一点也不觉的拥挤。

“除了高中游学的时候睡通铺的集体宿舍，我十岁之后就没有再和别人同床共枕过了。”

“所以？”

“老师你是不是瞬间觉的自己很幸福？”

“……”

“老师求安慰，明天带我出去玩，顺便去购物，我刚刚看见你的衣橱了，你果然不会自己去买衣服的，我一定要好好督促你。”

蓝之晓将醒的时候只觉得身上轻飘飘的，伸手摸摸却找不到被子：什么时候我还有踢被子的习惯？睁眼坐起，却看见邓语成抱着半床被子躺在一边，顿时就无语了，也幸得空调开得很足，不然也不能睡好觉。

蓝之晓洗漱完进房间的时候，邓语成刚刚坐起来，双眼还没有完全睁开就在伸懒腰了。蓝爸爸很称职的拉开窗帘，让清晨的阳光映进温馨的卧室。

“我倒是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早起。”

邓语成却像个傻子一样呆呆保持着双手高举的懒腰动作看着窗外，又看看蓝之晓：“老师，你一早来小成家做什么？”

蓝之晓只当他在玩笑，便笑笑拉下他的手引他下床把他往洗手间带：“是，是，我是来服侍我们家萌宠下床洗漱的。”

“浴室变小了，老师，为什么？”邓语成看着小小的浴室，疑惑不解，转头看要去收拾床铺的蓝之晓，问道：“是小成变大了吗？”

蓝之晓只觉得头疼，这人真是的，明明之前还只是很做作很蹩脚的演技，今天这憨憨的样子倒演的像他是穿越过来的一样：“对啊，快点刷牙，要我帮你挤牙膏吗？”

邓语成顿时红了脸，似乎憋着一口气在嘴里，蓝之晓还在惊喜这个红苹果的时候，邓语成忽然就吼了一声：“才不要，小成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这一吼不单把蓝之晓吼住了，连带着也把他自己吼醒了。

看着他忽然变得惨白又变成通红的苹果脸，蓝之晓嘴唇动了动才要说话，邓语成“啊”的一声进了洗手间把门锁上了，乱吼乱叫了起来：“不是的，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都是你的错觉，你梦游了……是的，只是你的梦，不是真的。”

蓝之晓好像明白过来自己貌似不经意的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了：清晨的邓语成意想不到的可爱呢。

蓝之晓把早餐都做好了，邓语成还把自己藏在浴室里：“小成，吃早饭啦，不是说今天出去玩吗？还要不要去啊？”

没有回应。蓝之晓隐约听到衣服的摩擦声，才想起浴室没有空调，邓语成就穿着睡衣，这么久了该是冷了：“小成快点开门，浴室冷，你昨天又受寒了，会得病的。”

“老师不许觉得我奇怪。”命令的句式，却躲躲藏藏的隐着不安。

邓语成作为最小的宝贝出生就一直受宠，自然什么事情都有人照顾的十全十美，等他意识到不应该的时候，他自己和家人都已经深陷其中了，他为此跟家里的人哭闹了很久，也花了很多时间让自己和家人摆脱这种状态，只是有些东西就是永远留在意识里了。心理医生都看过很多了，但是起床短短两三分钟的孩童状态还是没有治好，家人觉得对身体无害就不再让邓语成吃所谓的药了，所以直到现在每天都是这样的情况。但是平时在自己家，一个人也就没有在意，昨天一时得意忘形竟然忘了这茬。

蓝之晓哭笑不得了：“不会的。”坚定的语气，换来“嗒”的一声开锁的声音，蓝之晓怕邓语成会后悔又把自己关起来，赶紧扭开门锁，“啪”的一下撞击声。

“啊……蓝之晓，你想杀人灭口吗？”

第五章

邓语成撅着嘴，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很不开心。隐隐的疼痛从额头传来，会不会破相啊？我这样一个大好青年就这样毁容了，然后一辈子找不到伴，然后die alone吗？不要！

“还生气呢？”蓝之晓分神盯了眼后视镜中副驾驶上的邓语成，看着他一副小怨妇的样子很是无可奈何，谁知道这娃不单变脸变的快，心情也善变啊，不过是用力过猛不小心磕了一下额头么？搞得我好像是杀父仇人一样。

“哼！”

“说你是小气鬼你还不乐意承认，现在又摆这幅模样讨谁可怜？”

“臭人，臭人！我要是破相你就死定了，变成毁容鬼天天缠着你不放。”邓语成激的龇牙咧齿的装作凶恶的样子，眉头一皱，额头的上被扯动了：“啊，痛。”

“娇气。”蓝老师显然不吃这一套。

“就是娇气，我爸妈惯得，你有意见吗，你有意见顶个屁用。”

“邓语成，你可是越来越放肆了，最近说话都成什么样了。”

“要你管。”蓝之晓开着车，邓语成也不敢撒野，过了一下嘴瘾之后干脆就闭目养神，不再说话了。

等到达商店底下停车场的时候，邓语成还真的睡着了。蓝之晓也不着急，调高了空调温度，轻轻的给他盖上了外套，就这样看着他因为呼吸而细微的起伏，然后等他也快睡着，邓语成才终于睁开眼睛。

邓语成似乎是真的睡熟了，一脸的起床气，眉头微微皱着又扯动了伤口，呼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才清醒：“我睡了多久了？老师你也不叫我。”

“没有，才一会。”说着把随着邓语成动作滑到一旁的外套拾起：“走，不是说要逛街吗？”

身为个男人喜欢逛街当真不是什么好习惯，不过邓语成心情不好，纯粹是来找茬的。在百货商场里，邓语成熟门熟路，蓝老师悠悠然的跟他身旁，时不时听他长篇大论的批评某某店面的服装陈列的各种不合理，某某餐厅的氛围是如何的诡异，商场的整体布局有什么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