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英国的生活

 图书馆里，路家宝神色安静地看着图书，馆内的人不算多，而且很自律，基本上不用路家宝去关注，不过职责所在，路家宝还是不时抬头看看有没有违规。 ‘Hi，这处的机子似乎有点不太好使。’一个女孩子敲敲木桌，指了指旁边自助借书机。 ‘请等一等。’路家宝礼貌地说完后，随手把书签夹进书里，然后站起来跟她去了有问题的机子前面。 ‘它不能工作。’那女孩无奈地耸肩︰’我甚至不能知道我是不是完全地完成了手续。’ ‘嗯，我检查一下。’路家宝用自己的图书证测试了的确是存在问题，熟稔地拔了电制，然后重新插进去，便聪到重启的”哔”的一声长音，然后萤光幕便进入了后台的电脑，很快便弹出原来的画面出来。 ——真是简单又粗暴的检查方式！ ‘书和图书证借我，我试一试。’路家宝说。 然后女孩便把手上的图书证和书本一鼓脑交了给路家宝。 路家宝试了试，发现所有书已经借好了，便微笑着︰’这些书已经可以了，到时准时还便可以了！’ 女孩轻声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拿着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路家宝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见出去执书的同事已经回来了，正泡着一壶红茶，舒服地瘫在椅子，见路家宝回来甩给他一包茶包，晃头晃脑的说︰’怎么样？那些借书机又坏了？’ ‘出了点小问题。’路家含蓄地说。 ‘学校真抠门，每年收那么多学费，却连机器都不舍得换。’他的同事如此说。 路家宝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这份工作虽然收入不算太多，但也足够他一个月的生活费了，再加上他的奖学金，路家宝算过，要是他念完三年的学制，应该不用再额外支出，还能赚多一笔金钱，难怪在外国有人靠念书赚奖学金来生活，他发现只要你足够努力，至少生活无忧。 路家宝悄悄地打开手机，凝视着桌面上姬友天盘脚看电视，而小乖也专注地坐在他旁边一起看的照片，心中荡漾着点点的柔情。 上了几小时班，入夜后路家宝的同事为他带来了一份麦当劳的快餐，然后羡慕地看着他，说：‘东方人都像你一样，怎样吃也不会胖吗？’ 路家宝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的同事有点悻悻然，心中暗自不屑地哼了一声——高傲的东方人！ 图书馆大概九时就会关门，剩下自修室会开通宵。 不过自修室一向都不用人员管理，所以路家宝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便准备开车回家了。 ‘Tom，你能戴我吗？我的巴士走掉了，唉。’路家宝的同事截着他的车子问。 路家宝只是挑一挑眉，定定地看着他一会儿，然后微笑说：‘可以……不过我赶着回家跟我的爱人视频，要知道中国跟这处是有很大的时差……不介意我开快一点吧？’ 他的同事不以为意地说：‘不介意。’然后乐滋滋地坐上了路家宝的车。 路家宝轻声地说了一句：‘坐稳。’然后手柄一拉，油门一踩，直接以飙车的速度狂奔——加上姬姑姑送的车子性能也不错，完全可以完成甩尾、滑步等等的动作。他的大学是在郊区，人迹稀少，路家宝很放心地在公路上把油门踩到最尽。 等到他把同事送回家后，他的同事脸色苍白，强撑着浑身的肥肉，半爬半摔的滚出车外，也没有跟路家宝打招呼，立即冲着跑回家……吐。 路家宝勾起一抹笑容，然后慢慢地开车回家。 回到家中，整栋屋子黑漆漆的，蝉声余呜，还有几声不知从那处传来的青蛙叫，路家宝看到隔壁邻居家中已经亮着昏黄的灯光，不时有人影晃过，还传来一些孩童的童言童语。 他打开了门，然后开了总开关，把全屋的灯都亮起来，总算驱走了一些阴霾的感觉。 整间屋很大，墙壁挂着一些图画，添了不少人气，路家宝脚踩在木板上发出叽哑的声音，却因为空洞的大屋而感觉被放大了不少。 他脱下了外套，然后在鞋柜上放下锁匙，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是起居室，当初设计就是给一家人住的，所以有一个大的主人套房和两个小孩子房间，路家宝把小孩的两个用来放杂物，他就住在主人房里，连床也是买双人的。 他先开了电脑，在等电脑开机时换好了衣服，然后坐在桌子上。 一上线，便传来姬友天的对话：“怎么这样晚才回来？” 路家宝敲道：“今天同事坐我车回家，所以晚了！” “嗯，小心安全。”姬友天从来不会干涉路家宝的交友，听到后也只是淡淡地叮咛一句，然后便转了话题。 路家宝和姬友天用网路聊天时，嘴角总是带着笑的，只是开心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很快一小时便过去了，姬友天催促路家宝下线，然后他也隐了身。 路家宝看着满室的空寂，不由得有点寂寞。 他好想姬友天，好想好想……想到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永远待在姬友天身边。 真正在一起时都没意识到原来自己是这样爱着姬友天，等到一分开……路家宝才明白到甚么叫做失去才懂得珍惜。 还有三年。 路家宝打起精神，拍拍自己的脸，小声地为自己打气：“家宝家宝你可以的，你能支持下去的。” 说完后他又看着放在桌上的相架，拿起来对着姬友天的脸亲了一口，拿起衣服便去洗澡了。 这是他一天的生活，循环又循环，乏而无味。 ＊＊＊＊＊＊ “喂，亲爱的表弟，我在酒吧订了包厢，出来一起玩吧！地址是xx街那里，你知道我在哪间的。不要老是闷在家了。”陆表哥打电话给姬友天，热情地招呼道。 “哦。”姬友天慢悠悠地应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他推开了桌子，翻看月历，确定自己手上最新接的单子还有空余的时间来画图缴交后，便走去衣柜拿了一套便服，打算出去应约——还是路家宝走前特意交待他不要老闷在家中，适时也要出去进行社交活动，姬友天才会想到和陆表哥出去。 ——只是他忽略了一件事，姬友天身边基本断六亲了，除了陆表哥会招呼他出去玩外，都不见得有其他相熟的朋友约他出去。 “喵～”小乖围着姬友天的脚边转圈圈，一边喵喵叫，显然很想跟着出去。 姬友天停住脚步，看了它一会儿，便顺手抄起它出门了。 于是陆表哥想给刚进门的姬友天一个大大的拥抱时，只差没被站在他肩上的小乖的爪子抓花脸。 “卧槽！你来酒吧也带猫？？？有没有这样猫控啊？？？”陆光明狼狈地躲过小乖的利爪，赶脚倒退了好几步以策安全。 包厢内全都是一些本城的富二代富三代甚么，看摆也不禁哈哈大笑。 “不介绍一下？”其中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用下巴点了点姬友天。 虽然姬友天很久都没有出席上层社会的交际酒会，不过因为陆光明的关系，他的名号还算让人熟知的。 只是这个男人刚从外国归来加入这圈子，才不知道姬友天是甚么‘东西’。 “呵呵，这位可是陆少的表弟，要请出来很难，人傲着呢。”一个人怪声怪气地接话。 姬友天闻言只是淡淡地抬起头瞥了他一眼，便把那人把剩下的话都吞进肚里。 ——这倒不是姬友天的眼神有多阴冷，只是他的眼神过于平淡无波，彷佛就像匿在山洞里的幽幽暗潭，有着说不出的恐怖。那人总算想起眼前这个‘表弟’精神的毛病大着呢，那怕他拿刀把他插死了，恐怕人家还只是进精神病院关着而已。当下也不敢再说话了，深怕刺激了‘半康复’的姬友天。 那人把话止住了，但也足够让眼镜男了解姬友天的身份了，他举起杯对着姬友天说：“你好。” “嗯，你好。”姬友天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去，把站在他肩上的小乖抱在怀中。 “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有爱心？”陆光明抱怨，不过转过头他又忘掉了不快，乐呵呵地和其他朋友玩了起来。 要不是那个路家宝让他娘多帮帮姬友天出去走动，他也不至于把自家的表弟找来添堵。 姬友天自己在角落吃着食物，挺自得其乐，不时还拿水洗干净那些水果片，给小乖喂了一些。 眼镜男一边喝着酒，一边和身旁的人说话，但眼神总是离不开姬友天。 他觉得这样的姬友天就像一匹孤独的狼，要是能让这样的男人低下头，恐怕是一件有趣的事吧？ 他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让身旁的朋友觉得毛骨悚然。 45、神经病海龟 最近姬友天的身边似乎存着在一个不请自来的人，起初姬友天并没有发现，但是当一次”巧合”、两次又”巧合”时，姬友天不得不注意到那一个总是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开着宾士，一副自命不凡的神经病了。 是的，神经病是姬友天对他的定义。不知那人从何处得知他的身世，每次出现总是带着那一点”知心姐姐”的口吻”关心”他，姬友天是需要别人关心的人吗？当然，如果是路家宝的话，他不介意装装软弱，为自己谋取一点福利，但是要换着了这个神经病……姬友天真是不想理会他…… 姬友天既然懒得理会他，自然连他的名字也没有兴趣问及。即使在陆表哥那处见了几次，他恍是连参加聚会的任何一个人的姓名都不知道。 这让到打算慢慢拿下姬友天的莫非凡又郁闷又兴奋。 郁闷是他在姬友天身边转了几天，他的”狼”依然是那么清高，连眼角也没有施舍他半分。但兴奋的是他对于姬友天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像姬友天一样的人，简直就像游戏的大Boss，推倒时一定很有兴趣。 他对姬友天的兴趣，在朋友圈中自然不是秘密。 陆光明就曾经皱着眉目，毫不客气地告诉他，姬友天有伴了。 “只是一个小男孩而已。”莫非凡笑得矜持又含蓄︰“友天年轻，尝过了情欲的滋味后，自然不会再对那种青涩无味的肉体感兴趣了。” 陆光明抽抽嘴角，第一次正视这个”海归的精英”。 他以为他在这圈子算玩得蛮疯了，除了毒品没有接触外，基本是男女不忌，同时跟几个交往也是常事－－他是个渣，他从来没有否认过这一点。 想不到这个刚回国的海龟，一下子便惹上了最大的Boss，而且论厚颜无耻的情度简直令他叹为观止，要知道他陆光明虽然人品不好，却从来不会和有伴的交往。 “你，很好。”陆光明给他了一个大拇指︰“加油。”千万别死得太快。 莫非凡以为是在鼓励他，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连陆光明都公开表态支持他，要得到姬友天不过是分分钟钟的事。 姬友天抱着一贯的淡定，反正那海龟精神病目前只是像跟尾狗一样老是出现在他面前罢了，还没骚扰到他的生活，因此他也很沉得住气，每天都过着极为规律的生活。 要不是路家宝担心他会再度自闭下去，姬友天连聚会也不想去，更别提会见到莫非凡了。 只是他忘记了这世界有一个成语叫得寸进尺。莫非凡见姬友天有如”默认”的态度，再加上陆光明的”赞许”，便误以为是姬友天让陆光明带过去的讯息，便决定”山不来，我便去山”，查到了姬友天的地址后，开始定时去那边蹲点。 这就触犯了姬友天的神经了，就像狼不容许别人入侵它的地盘，姬友天也不容许任何他讨厌的人来到他的”家”。 现在莫非凡虽然没有上门，但是徘徊在姬友天”地盘”的边沿，一直非常碍眼也让姬友天很不爽。 他掀起厚重窗帘的一角，往下望便见到莫非凡点着烟，坐在车里聚精汇神地打电脑。由于莫非凡在自己父亲的公司上班，所以可以随时早走或是迟到，这个太子爷根本不需要负责太繁重的公务。 他知道姬友天每天会定时去街市购物，摸熟了时间后便早早来这处等着，让姬友天看到他的”痴心”——他早在别人口中得知，姬友天这个人最重情义，所以便想着由此入手打动他。 小乖半伏着身体在桌上，直把姬友天当成了猎物，喵了一声后扑到姬友天身上，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不让自己滑下来。 姬友天拎着他的后颈，把它放在自己的肩上。 “喵~~”小乖又轻轻地叫了一声。 “想你爸爸了吧，”姬友天自说自话︰“不要紧，再过一个月他就可以回来了。”英国会放圣诞假。 小乖也不知听懂了没，又喵了一声。 “不过有人太碍眼了……”姬友天轻声地说。他可不希望路家宝回来后见到这种不干净的东西。 姬友天给姬姑姑拨了一个电话，婉转地表达了自己的困扰，再加上略为低沉的声音，有着颇为不开心的错觉，姬姑姑立即心疼地答应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姬友天知道莫非凡能够纠缠他这么久，当中没有陆表哥的手笔他可不相信。 不过不急，姬友天想，这笔帐他就记下了，待来日和他好好地算…… 念头一转，姬友天放下窗帘，然后换了衣服出去买今晚的食材。 他慢慢地在街市内逛着，提了几个小胶袋。肩上依然让小乖站着，小乖倒也真的乖，没有跳下去到处乱跑——大概是以前乱跑过，被姬友天教训了。 菜市场的档主大多都认识姬友天了，倒不是说他有多特别，只是路家宝的交际能力强，连站在他旁边不说话的姬友天也被记住。 “姬先生，今天的鱼挺新鲜的，要不要给小乖买一条吃吃啊？”鱼档的档主一边砍鱼，一边招唤道。 小乖早就伏下身，趴在姬友天的肩上一直在喵喵叫了，大有他不买，它就立即跳下去叼一条离开的意味。 姬友天瞥了几眼，指了一份小鱼说：“这盘卖我吧。” “好勒——”鱼档的老板吆喝着，然后拿出胶袋给姬友天装了一份，接过钱后继续对着通道喝着：“鲜鱼，新鲜到货的鲜鱼——” 姬友天又在一旁抽了一个新胶袋套上去，然后拿出纸巾擦了擦自己沾了污物的手。 “喵～”小乖趴在他肩上欢快地叫着。 “回家才给你吃，现在别吵。”姬友天漫不经心的说。 “喵～”小乖又叫了一声，然后抓着姬友天的衣服，安心地站着了。 等姬友天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买齐了后，回到他家楼下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的事。 而为了能堵截姬友天的莫非凡也站在外面吹了一个多小时的风，脸都快被吹僵了。 莫非凡看到姬友天，立即眼前一亮，然后摆出了一个自认为潇洒的姿势，对着姬友天说：“Hi，想不到在这处见到你，你是住在这处附近吗？” 姬友天看他的眼神，比较像看一个白痴…… 莫非凡没有自觉，还以为姬友天是因为看到他而感到意外，他把自己额前零散的发丝往后一拨，然后走上前：“不说话？太意外了吗？不过你我都见过不少次了，我却连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不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吧？”莫非凡当然是装的，他只差没把姬友天的祖宗十八代都查出来了，为了引起话题，先从普通的入手。 姬友天眼角也懒得再看他一眼，直接跨开长腿，走进楼内。 这下子真是打脸了，莫非凡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对待过！他的脸有点阴了下来，伸出手想要拉住姬友天。 只是他选的位置不太好，他忘却了小乖还站在姬友天的另一边肩上呢，当下手背立即多了一条血痕。 “他妈的！你这只贱猫！”莫非凡怒火冲天，直接想把小乖拉下来摔在地上。 姬友天快速地捉着他的手腕，脸色有点不好：“你别碰我儿子。”虽然他也不怎么喜欢这只猫，但不代表外人可以欺负它！ “不过是一只猫！你还真当成宝贝了？”莫非凡怒极反笑：“多少钱？我跟你买它！” 姬友天深深地看他一眼，说了一句：“你看我像缺钱吗？滚。”他的语速本来就慢，这句话慢条斯理的，一点火药味也没有，莫非凡自然不会怕。 “你要甚么才换？”莫非凡依然不依不饶的。 姬友天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甩开了他的手，直接回家了。 莫非凡在原本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有点扼腕刚才理智失控了，原来是一个好机会可以跟姬友天趁机混熟的。 姬友天在内心的小本本上又记了这个海龟神经病一笔，在厨房放下材料后便打开了电脑。 小乖从他肩跳上桌子，忽然见到了自己的尾巴，便傻缺地围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了。 第二天，姬友天和路家宝如常地视频。 路家宝敏感地发现姬友天的情绪不太高涨。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路家宝有点忧心地问，现在他们隔了大半个地球，路家宝也不知姬友天的生活过得怎样，只能隐约地知道他有乖乖地真的出去聚会，没有把自己关闭在家。 姬友天缓缓地摇头。 路家宝又接连猜了几个理由，但姬友天都坚决地否定了。 突然他灵光一闪：“是不是陆表哥欺负你了？” 姬友天的摇着的头一顿，路家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皱着眉头说：“不想跟他去玩就不要去，不用为了我勉强自己。” 姬友天欢快地点头——太棒了，他再也不用应付那些无谓的人。 46、心态的转变 不知姬姑姑用了什么方法让莫非凡不再出现在姬友天面前，姬友天迎来了严寒的冬天和路家宝的归来。 在外国生活了接近一年的路家宝看上去比以往更为开朗和闪耀动人，有如一粒蒙尘的珍珠，抹了表面上那一层脏物后闪闪发亮。这倒不是说以往的路家宝不吸引人，只是他那时为人处事还着一点清涩和难以发现的疏离，脸上虽然常常展着阳光般的笑容，但笑意却总是不及眼底的，加上他和姬友天的恋情也难免让他在外面讨生活时带着一丝的恐惧，深怕被人发现他的”不正常”，因此也更为落力地把人际关系尽量打理得面面俱到，这样活着又怎会不累人？ 但是此刻他看到在机场接机的姬友天后，他急步而上，然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毫不忌人的在姬友天的左颊亲了一口。 ——到底在外国开放的生活还是对他有一点影响的，最明显就是路家宝不再介意把自己的感情在当众表露。 姬友天一愣，然后更为用力的搂着他。 “瘦了。”他心疼地说。 “别说啦，去到英国一天到晚都在坐，肚子都肥了不少。”路家宝抱怨。 “肥一点又没有关系。”姬友天不以为意地说。 路家宝哼了一声，任由姬友天接过他的行李，出了机场后便见到姬友天的车停泊在一旁。 途中，路家宝看着有点陌生的城市，不禁感叹了一句︰“离开了这么久，真想念中国的食物，外国的食物又贵又不合胃口，不然我真的要变成胖子。带过去的腐乳、柞菜甚么都吃光了，这次一定要买更多存着！” 姬友天失笑︰“你下学期又不是像今年一样念一整年，带去也不一定能吃光啊。”外国的大学一个学期大既上三个月左右，第一个学期就会在圣诞节前考完试，然后放寒假，之后的学期一般在四五月也能完成课程了。 路家宝想了想，深以为意。 姬友天这次没有带着小乖去接机，因此当他一打开时便见到某猫在门口一直在转圈圈，扑抓自己的尾巴。 “嗷，乖儿子！”路家宝蹲下去想抱抱它。 大概是路家宝离开得太久了，小乖完全不认得他，伸出爪子给了路家宝一爪，留了几道爪痕在他的手背上，姬友天的脸当场就黑了。 他抓着小乖的后颈摇摇，眯起眼威胁道︰“怎么教不听的？丢掉算了！” 路爸爸就心疼，连忙从他手上接过小乖，说︰“你跟它置气甚么？我在时它年龄还小呢！” 小乖喵一声，然后砸砸唇，半点也没有害怕。 路家宝抱着它，完全忘却了自己的疲累，很快便翻了点玩具出来陪它玩，打算好好地培养一下感情。 帮着他把行李放进房内，然后便去厨房给路家宝下了面条，让他先置置肚。 因为知道路家宝今天回来，姬友天也买了很多食材回家，打算弄一顿好的。 路家宝见状，便放下小乖去厨房帮忙了。 “不陪你儿子了？”姬友天淡淡地问。 “老公比较重要。”路家宝趁机在姬友天的脸上亲了一口。 路家宝的变化姬友天怎会察觉不到？透过网路时还不太了解，但短短几小时相处下来，他发现路家宝变得更开朗了，而且有点染上了外国年轻人轻浮的习惯，对自己尚且没甚么关系……不过他相信路家宝骨子里就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这样想也释然了。 姬友天回以路家宝一记热吻。 小别胜婚这句话真是说得没错，路家宝整晚都跟在姬友天身边，还破例答应和姬友天一起洗鸳鸯浴，相比起来他之前心心念念的小乖明显被冷落了不少。 洗完澡后，路家宝根本可以直接瘫在床上休息，也幸好他没多少行李需要收拾，心念一转，他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姬友天体贴他，早早便煮好了早餐侍候路家宝起床。 大概是昨晚折腾得太狠了，路家宝才刚起身，腰便酸得快要断掉，只能摔回在床上作死尸状。 姬友天难得保持着好心情，轻语柔言，脸上带着餍足，眉目间只差没有刻上”我很高兴”四个大字。 房门是半打开着，姬小乖走进房间内，轻轻地喵了一声。 “小乖小乖，来爸爸抱。”路家宝伸出手，热情地叫唤着。 它歪着头看了一会儿，大抵是昨天路家宝跟它玩了一会儿奏效，它定睛歪着头看了路家宝一会儿，便跳上床了。 路家宝顺着它的毛抚摸，感叹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转眼间以前还没有他手心那么大的小猫已经长成了这样子，有时抱久了手酸得很。 “就知道你又走进来，早餐也不去吃？给你弄好了，出去。”姬友天走进去，对小乖喝道。 小乖冲着他又喵了一声，估计算了它自己外都没人听得懂它在说甚么。 “它不饿就先搁着吧。”路爸爸是标准的慈父，当下就心疼到不得，连忙帮小乖求情。 “你就纵着！”姬友天把路家宝的早餐放到房头的短柜上。 小乖半站起来，盯着路家宝的餐盘猛瞧，大有路家宝一放手它就扑上去的意味。 姬友天拍拍它的头，指指门外说︰“你那份在那边！” “别拍它的头，拍蠢了怎么办？”路爸爸怒道。 小乖有没有被拍愚不得而知，但它还是定定地看着路爸爸的早餐盘里的香肠。 路家宝抽了几张纸巾擦手，然后把香肠拿来逗它。 姬友天摇摇头，不想理会这两”父子”。 路家宝在家中休息了两天，便带着手信去探访姬姑姑。 姬姑姑知道他们到来，在家中准备了一桌的饭菜，拼命给两人夹菜，恨不得把菜都填进姬友天和路家宝的肚子里。 晚饭后，路家宝顶着圆滚滚的肚子坐在沙发上，喝着山楂茶消积，而姬姑姑则和姬友天闲话家常。 “小宝，你看要不来姑姑这边住几天，我让光明带你出去认识认识一些朋友，以后你要找工作也方便入手……如果你还希望在这处生活的话。”姬姑姑说。 路家宝歪头想了想，肯地说：“我没打算去别处的，姑姑。” 姬姑姑满意了，这就最大程度上确保了她的侄儿也不会离开她身边。她的笑容越发和善：“那就应该先出去交个朋友，国内的大企业公子光明也差不多认识了个全，有他带着，以后你要是在随便一间工作的话，人事也比较好打通。” 路家宝原想拒绝，因为他对陆光明没有半点好感，心中还念着他‘欺负’姬友天，但念头一转，他又想到姬友天之前在陆光明的聚会上被‘欺负’了。 他想，他总要知道是谁欺负他的友天，日后也有一个对象防范于未然……问姬友天？他一定不会告诉他的。 于是路家宝原来想摇头的动作便硬生生改为点头。 姬友天侧目，似乎不太明白路家宝为甚么会答应，只是他在人前一向习惯扮演一个沉默的角色，所以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询问。 就算要去姬姑姑家小住，今晚甚么用品都没来得及带，铁定住不成了，所以他们两人先和姬姑姑告辞回家，答应三日后带着来陆家。 在回家的路上，路家宝握着姬友天的手。 “以后的聚会你陪我去一次。”路家宝说。 “为甚么？你又不喜欢这种聚会，不用应酬姑姑的，直接拒绝就好。”姬友天一边开车，一边抽空看了他一眼。 “上次你不是在表哥的朋友那处弄得不太开心吗？”路家宝侧头：“我想知道是谁让我男朋友不开心。” 姬友天悄然地勾起嘴角，很明显对这个答案非常受落。 期后他又微不察地皱了皱眉头，如果路家宝去的话，那势必见到那个海龟神经病吧…… 不过姬友天心念一转，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让他知道自己也算是挺受欢迎的，增加路家宝的危机感也不错…… 于是姬友天便没有劝阻，反而有点期待路家宝和莫非凡的见面了——姬友天完全不怕莫非凡会伤害到路家宝，要是那海龟神经病敢动路家宝一条汗毛，他绝对会让他尝尝看后悔的滋味。 路家宝看着倒后镜里的自己笑了笑。 出了国后他由一开始的自卑，独自在陌生的环境求存，那时他身边没有友天，让习惯了温暖的路家宝非常不习惯。 但慢慢地他走过来了，认识了一些朋友，知道了一些国际的事件，他常常看新闻，也有看到同性恋举行的每年一度嘉年华，甚至他还偷偷地参加过…… 在没人认识的地方，路家宝可以肆意地发泄自己的情绪，不用担心四周的人的目光。 他还在那处认识了一些朋友，聊多了后，路家宝已经改变了自己的心态。 以前他一直觉得跟姬友天在一起是病态的，是不在正常的。要不是姬友天的坚持和迁就，他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现在。 只是认识多了，路家宝知道这是很平常的，而他们一些言论也影响了他，所以现在的路家宝不再像以前一样内心自卑，是真正无畏无惧地，光明正大地告诉全世界他和姬友天之间的爱。 那怕是邻居跑来指着他鼻子骂变态，路家宝也能无惧地说——对，这就是我男朋友！ 47、初次的交锋 太久没有相见，加上两人也是年轻力壮之时，直接在床上大战了三天，连三餐也是叫外卖解决的。 路家宝餍足地搂着姬友天的腰，亲亲他的下巴：“友天，这个假期我们计划一下去别处旅行吧？去X市好不好？那处的风景好像不错。” “好。”姬友天半眯着眼，有点昏昏然，他打了一个呵欠，搂紧身边的爱人，只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任何时间比这一刻更快乐了。 突然家中的电话响起，路家宝踢踢身边的男朋友，让他去接电话——他的腰早就被折腾到不得，动一动也是酸痛。 姬友天伸手拿过放在床头旁边的分机，然后漫不经心地喂了一声。 打来的是陆表哥——其实这并没有甚么意外的，平日姬友天几近不和人联系，要是他的同学想找他也只会打他手机。 “表弟唷，有想表哥么？”陆光明贱贱的声音自电话内传出来，背景有点吵杂，以致他不自觉地加大了声音，刺得姬友天直皱眉头。 “有事？”姬友天冷冷地问。 “你家宝贝不是跟我妈说要出来见见世面吗？今个周未我约了一群少爷出来玩玩，你要不要带你家宝贝也来？不过事先说好，咱在现场不能发飙不能砸我场，这次可是本少爷亲自搞的活动，敢拆我台，连亲戚也不留情！”陆光明警告道：“你也知道你跟小宝的关系不算能见人，我朋友当中自然也有口贱的，咱忍忍就算了啊？”陆光明先帮姬友天打一枝预防针，深怕到时姬友天直接不顾他情面砸场。 “不过如此你想报复，事后我就不管了。”陆光明又加了一句。 姬友天轻拍着爱人的背的手一顿，然后嗯了一声。 他在脑中把陆光明的朋友过滤了一片，得出结论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和现在的陆家对抗的。 ——也是，陆少爷那么骄傲，怎会交身份比自己更高的朋友来找罪受。不过在本城除了他另一个堂弟外，也就算他身份比较高了。 除了那个海龟神经病外都不足为虑，所以姬友天答应了。 路家宝抬起头，询问地看着他。 姬友天很快又自顾自地把电话挂了，然后轻声说：“表哥打来，约我们周末去聚会。” “哦，”路家宝窝回暖暖的被内，只露出一双眼：“那就去吧，反正没事。” “嗯。”姬友天应了一声，搂过他继续睡觉。 到了周末，路家宝打扮得很帅气，身上的衣服是从英国带回来的，英伦风格的小马甲和及膝裤，再踢着一对长靴，看上去既精致又不会流于俗套，再配上他那张娃娃脸，很有小绅士的味道。 他打了一记响指，得意地指着自己说：“怎样？帅气吧？” “帅。”姬友天搂着他的腰，低声说：“打扮得这么英俊，万一被拐走怎么办？” “嘿嘿，”路家宝看着连身镜中两人的身影眯眯笑，双手覆上姬友天的大手：“拐走了，我也认得路回家。” “要回来哦……”姬友天被取悦了，低低地笑了几声。 路家宝和姬友天结伴同行，牵着手，就像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 来来往往的行人侧目，但是两人视而不见，完全活在两人的粉红色的世界中。 因为包了场的关系，陆光明站在酒吧外面等姬友天和路家宝，没多久后便见到老远那对闪瞎旁人双眼的情侣…… 他摸摸下巴，疑惑地说：“奇怪了，小宝宝不是很害羞吗？怎会让表弟牵着手走过来？” 两人很快走到酒吧门口，路家宝眼睛笑得弯弯地打招呼：“陆表哥好！” “啧啧，”陆表哥围着路家宝转了半圈，有点奇怪地说：“你出国一年，怎么像回炉重造，人都变了个样。” “那有？”路家宝说：“我本来就长这样啊。” “不是，”陆表哥研究着：“人精神多了呢，以前看着就像一个乞丐似的。”他说话口没遮拦，姬友天望了他一眼。 “有那么糟吗？看来以后我真的要好好地留意自己的形象。”路家宝面色不改，依然笑眯眯的。 看他这样子，陆表哥有点担心地看了姬友天一眼。他没想到路家宝出了一趟，改变那么大，照这样下去他的表弟不会失恋，然后又自闭下去吧。 姬友天只是淡淡地和他对望了一眼，眼神依然平静得吓人。 陆光明只是为他表弟担心了三秒，便把这件事抛开，把两个‘贵客’迎进去了。 此时酒吧来的人不多，多数是陆光明比较相熟的朋友，见到他带着两个人进来，心里早知道是谁，只是挑挑眉毛，然后交换一个心知肚明的微笑，继续喝酒玩乐。 陆光明把路家宝安排到众人之中，毫不客气地搭着路家宝的肩，仰起下巴跟朋友介绍：“这是我另一个表弟，路家宝，以后他就是我盖的人，别给我把人欺负了啊？” “陆少，谁敢动你的人啊？”坐在一旁的男人脚踩着玻璃茶几的边缘，不以为意地说。 “以后也帮我照看点，谁知道有什么人不长眼。”陆少牛逼哄哄地说。 那人纳闷了一会儿怎么陆少对个‘玩意’这样上心，不过想到陆少的母亲如何地疼爱这个侄儿便释然了，痛快地说：“行，兄弟们会帮你看着的。” 路家宝似乎完全没有被蔑视的眼神打倒，依然是那样平静的微笑着，任由别人品首论足，只是姬友天不乐意，直接站前一步挡住他的身影，把所有眼光都挡回去。 这群少爷明白，路家宝的确是陆少表弟的宝贝——至少现在来说，是很宝贝的。 陆少是人来疯，而他表弟也是大家口耳相交中的神经病，他们识趣地把眼睛转开，开始讨论起美女、足球等等男人之间的话题。 没有了那些不怀好意的注视，路家宝也暗自松了一口气，然后拉着姬友天坐下来，随意找了一个空间插进了几人之间的话题——在英国生活了那么久，不多不少也知道一些年轻人爱说的话题，不用太多，只需要应付上一两声便足够了。 姬友天一如以往的沉默，拿着一杯酒慢慢地喝着，一边听路家宝说话，一边随意地打量着酒吧。 路家宝低声说：“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再喝酒，还有不要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的，一会儿我就不喝了，开车送你回去。”伸手在桌面上张罗了一堆姬友天喜欢吃的、又能填肚子的东西给姬友天。 姬友天乖乖地接过，拿起叉子慢慢吃。 其他没见过姬友天和路家宝之间相处的人暗自交换了一个惊疑的眼神，似乎有点不禁置信姬友天在路家宝面前，简直就像一只大狗一样乖巧！连他们也要怀疑小时候那一个恶魔一般的姬友天真是存在吗？还是只是他们幻想出来，其实姬友天是一个小天使？ 他们抽了抽嘴角，开始有点明白为甚么陆少会这样看重这一个‘弟媳’了。 如果能摆平姬友天，那手段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媲美…… 无意中，路家宝被看高了一阶。 没多久后，其他人陆陆续续到来，当中就有莫非凡。 当莫非凡满心欢喜地踏入酒吧，想与他的‘美人儿’来一场偶遇，一进来便见到坐在姬友天身边，举子亲昵的路家宝。 莫非凡调查过姬友天，自然知道他有一个爱人叫路家宝，正在英国留学了。 他冷着面，眯着眼睛走过去，然后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光明正大地观察路家宝。 不得不说，路家宝的长相继承了路母的清秀，再加上他稍为打扮，看上去居然有几分贵少爷似的。 只是他手上不停地帮姬友天布置，在莫非凡眼中就活像一个奴隶！ 莫非凡不屑地想，难怪姬友天那么宠爱路家宝，原来对方是这样地卑微，也是呢，不然怎样扣住姬友天的心？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机会大，虽然他没办法做到像路家宝一样贴心，但是这世上不是有仆人吗？一个男主人，做着像仆人一样的角色才是可笑吧？ 想着想着，莫非凡嗤笑了一声，在不算吵闹的环境中显得特别响亮。 众人静默了一秒，但若无其事地继续说笑。 莫非凡不善的眼光，路家宝自然知道的。 不过他以为那是之前欺负姬友天的人，因此也不打算理会他，只在眼角扫了一眼，便觉得这人虽然生得不错，但脸上的高傲和愤然的表情破坏了整体的感觉，活生生像一个流氓一般。 路家宝暗自记下了这一个人，却没有打算先理会他。对他来说，还是眼前这些少爷的潜在人脉比较重要一点。 只是他也没有放松警戒，在莫非凡嗤笑时，他立即直直地望了过去，莫非凡心中一个咯噔，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起来。 48、全心全意！ 莫非凡随后立即反应过来，不禁为自己之前的失态而不满，再从而把不满转嫁到路家宝身上，觉得都是路家宝的错，害他出丑。 因此他的说话极为恶毒，甚至有点失去了以往一向优雅的风范：“看甚么看？不过是个卖屁股的！” 这句话是极为不客气又失礼，照理说路家宝应该要生气，不过在他变脸前，有人比他更快拉下了脸色。 这人就是陆光明。 陆光明不善地看着莫非凡，阴声细气地说：“莫非莫少认为我请来的人不三不四，不配和你大少爷坐在一桌？那倒好，莫少你还是请便吧。”他只差没指着莫非凡的鼻头叫他滚。 也难怪，陆少这头才刚放话说路家宝是他盖的人，另一头莫非凡就直直地打他脸了，要是他不发火，以后他陆少两个字还怎样在这个城市里混？ ——当然他完全忘了莫非凡是在他说这话之后才到来的，根本不知道陆少爷的豪言壮语。 陆光明这句话把在座所有人都扯下水了，有人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唤醒了莫非凡愣神的思绪。 莫非凡不明白怎么他骂路家宝，跳出来跟他对骂的却是陆光明…… 就算路家宝现在是姬友天的爱人，但陆光明不是一向支持他追姬友天的吗？可见他对路家宝也是不满的，怎么人才刚回国，转过头就立即跟他反面？ 虽然莫非凡被陆光明这样骂，但是他却不敢真的负气离开的。要在这城市生存，得罪了市长的侄子绝对不是明智的做法，更何况陆家还有商业的生意掌管在陆光明的母亲身上，绝非他父亲可以对抗的。 这样一想，莫非凡的理智又回来了，只能当没有听到那句刺耳的说话，又坐下来继续若无其事地喝酒聊天，彷佛刚才的风波完全没有出现过一般。 想在这太子圈里生存，该忍时也得忍了。 原来是局内人的路家宝却觉得有点可笑，原来应该是他发飙才对，但当陆表哥被爆炸了后，他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在这处根本没有优势。 他是新人，今天才跟这群‘太子’打着关系，而对方——看其他人对他的熟稔也知道至少出席过几次这样的活动。 路家宝甚至按住了姬友天的手，不让他站起来与莫非凡对峙。 一年的生活让路家宝长大了，也可以说现在的路家宝心房更为坚强，处事手法也更为成熟，但他的一切尖角只会对准外人，被他紧紧地放在心里保护着的姬友天，是他唯一展示的柔软。 所以路家宝的表情不变，依然是微笑着，似乎没有在意刚才的辱骂，让在场的人有点佩服和心惊于他的早熟。 莫非凡暗地里瞪了路家宝一眼，路家宝回以一个极冷的眼神。 唔，虽然他不知道怎么莫非凡会针对他，但是他还是打起精神应付其他人的说话，希望尽快可以混进圈子内，强大起来，好好地保护姬友天的。 ——在路家宝眼中，姬友天似乎还是那个孤独地在一小个地方生活的男孩、那个让他心疼不己的‘大狗’。 姬友天握着路家宝的手，胸中乱窜的狂暴气息被平伏，最后他甚至享受起路家宝的保护，把自己真正地当成了一个‘柔弱’的人，让到不少人喷了酒，觉得整个世界都玄幻起来。 回程时，路家宝开着车，不停地抱怨：“讨厌死了，来来去去的话题都是那么低级，啧啧，这些少爷圈里的人际关系有够混乱。” 姬友天喝了点酒，窝副驾驶座上半眯着眼，有种快要睡着的错觉。 他懒懒地说：“那就不要去了。” “怎么行？”路家宝另有一番打算。 今晚莫非凡敢拿话刺他，还不是因为他无权无势，只是一个小人物吗？像陆表哥那样有权势的一开口，莫非凡就闭嘴了。 现实真残酷。路家宝想。 “不高兴就不用甩他。”姬友天突然说：“如果Y市发展不下去，我们去别处也是一样的。” 路家宝心中一暖。 不得不说姬友天真是一个非常体贴的男朋友，甚至有时对方大度到让路家宝也不禁觉得亏欠了对方，因此在小细节上，路家宝总是不自觉地迁就姬友天。 他没有人比他的男朋友更好了。路家宝自豪地想。 “没事，”趁着红灯时把车停下，路家宝握着姬友天的手轻吻：“我，一定不会让你感到为难的。等着吧，你的男朋友一定会强大起来，成为可以保护你的存在！”为了他离开Y城，离开自己的亲人，姬友天再冷漠，心中也会不好受吧？ 况且他路家宝就这样失败，不战而逃吗？ “以后你不要跟我去聚会了，”路家宝说：“我一个人可以应付。”今天不止他难堪，连姬友天也被他所连累，他心疼极了。 姬友天眨眨眼，唔了一声，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不过他心里是开心的，因为几经计算，他终于得到了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人，一个……只属于他的爱人…… 在路家宝看不到的角落中，姬友天陷入黑暗中的脸，笑得极为灿烂。 ＊＊＊＊＊＊ 之前聚会的不愉快路家宝没多久后便忘了。 不过显然有人不想他这么快忘掉，尤其那人当初想出一口恶气，却不想撞正陆少的枪头上被倒打一耙、忍了一段时间的莫非凡。 莫非凡有姬友天的地址，也查清楚路家宝是住在姬友天家的。 所以他直接在楼下堵住了正买完菜回家的路家宝。 路家宝有一瞬间的惊讶，困惑地问：“莫少你好，有事吗？” “看上去人貌狗样，怎么就这么犯贱？”莫非凡双手环胸，打量着路家宝：“我出四十万加两栋别墅，包你一年如何？”显然是把姬友天给了路家宝多少东西都查清楚，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路家宝没有动怒，他已经过了冲动的年龄。 他只是侧头笑了笑，回了一句：“原来莫少有这种爱好……真看不出呀……” 有时风轻云淡更能激起一个人的怒气，尤其原来自视甚高的莫少。 他怒极反笑，高声说道：“呕心的同性恋，你难道不是躺在别人身下任人干的变态吗？” 小区内不时有人走动，听到他的说话后都诧异地停下脚步，看着路家宝——他们还认得经常在小区内走动的路家宝。 要是一年前的路家宝说不定会被这话打个措手不及，慌张不已。但在外国见多了同性之间的爱情，又认识了不少同好此道的朋友，自然不怕他说。 不过他还想在这区生存的，就算有流言传出来，也至少不能这么离谱。 路家宝的脸立即愁眉苦脸地说：“莫少，我真的不喜欢你，你再纠缠我，我也没办法跟你在一起啊！” 这话只差没把莫大少气得半死，加上路家宝在这小区建立的良好形象和极好的人缘，一时间那些人都恍然大悟，然后鄙视地看着莫非凡，窃窃私语着，直把莫非凡当成一个富家子弟来强逼‘可怜的’路家宝了。 “你说甚么话？我怎会喜欢你！”莫非凡怒道。 “唉，随便你吧……不过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没可能。”路家宝决绝地离开。 “你给我说清楚！”莫非凡岂是好相与的，当下立即捉着路家宝的手臂，凶神恶刹地说：“你以为这样说，就没人知道你是个……”话还没说完，他的背就受了一下重击。 “他妈的是那个贱人暗算我？！”莫非凡气冲冲地回头，却看到一个老太扶着拐杖，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呃……黄婆婆……”路家宝有点尴尬，这是自他来派件后一直很相熟的人，而且自己还用车免费戴了对方几次。 “哼，看你人高马大，居然欺负小宝？看我不打死你！”黄婆婆很生气，她刚才走进来时就见到那个男人捉着路家宝的手，彷佛要打死他一般，立即就上来救人了。 对于她来说，一向乖巧斯文、又很照顾她这个老太婆的路家宝，她简直当孙儿来疼的了——她真正的儿女孙子都没路家宝那么孝顺，整天只会给她塞钱。钱钱钱，难道活到她这把年龄还在意那些钱吗？ “死老太婆，你找死！”莫非凡轮起拳头，拎起黄婆婆的衣领。 之前路家宝被欺负，那些人就手旁观是因为路家宝毕竟也只是在这处住了两年，但现在莫非凡居然想打一个老婆婆！而且还是他们熟悉了十几年的邻居！ 一时群情被激动起来，在街上的人都纷纷讨伐起莫非凡，甚至有年轻的还冲上去围殴他，路家宝只来得及接着黄婆婆差点跌倒的身影，有点莫名其妙怎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了？ 最后，莫非凡狼狈地坐上自己的车子，逃出了这个小区——车子还被砸了好多下。 49、潜伏的敌人 路家宝维持着搀扶黄婆婆的姿势还没回过神，莫非凡就被赶出社区了。快得连他想说上几句让莫非凡以后不要再来的时间也没有，让路家宝一时间生出了一点遗憾。 “好了小宝，这下子看那人还敢不敢欺负你。”黄婆婆安慰地拍拍路家宝的手，天知道她刚才见到路家宝被扁时，心情是何等的焦急，再加上其他人又是一副就手旁观的模样，黄婆婆只能咬咬牙，自己上了。 莫非凡的话她自然听到，但跟街坊一样，她也不信他的说话，反而认为是莫非凡为了逼路家宝和他在一起才会诬蔑路家宝。 路家宝这个孩子她看着觉得极好，就算是住进姬友天家中也是因为家中被烧掉了，这件事可是新闻有报导的！之后一时间找不到房子搬出去才会干脆在这小区住下去，规规矩矩地上班，有时见到小区有甚么人需要，也是热心地拉着姬友天那小孩一起帮忙。照她看来，自从路家宝来到后，那个姬家的小子就越来越开朗了。 现在听说还自己存了笔钱去留学，边打工边学习？黄婆婆觉得满意到不得，认为路家宝真难能可贵，若非她的儿子女儿都娶妻出嫁，孙女儿又还没长大，真想给路家宝介绍介绍。 ——这完全体验到中国社会亲疏有别的特殊情感，人总是下意识选择自己较为熟悉和信任的一方的说话来听。 路家宝脸色凝重地嗯了一声，却始终还是愁眉不展，觉得事情的发展有点奇怪了。 就算那个莫家少爷再讨厌姬友天，也没必要特地来堵住他嘲讽一顿吧？还把他和姬友天之间的事调查得一清二楚，说是没有深仇大恨也不为过，只是他脑中左思右想都不知道姬友天是何时得罪了莫非凡？或者是两人结怨已深？ 况且上次他参过一次陆表哥举办的聚会，从聚会中可见陆表哥在Y市还是挺有势力的，连他这个外人都盖得住，更何况是他的表弟？既然如此莫非凡又怎会敢对付姬友天？而且……还是绕了一个大圈先来嘲讽他？聚会上，莫非凡可是由始至终都是针对他，让路家宝有点莫名其妙。 这世上能令人执着的，不外乎是金钱、仇恨或者情爱，前两者要是撇开后，也只剩下情爱一点了。 路家宝虽然全心全意信任姬友天，却不是傻的，经过莫非凡这一次的搞乱，心中把事实猜得七七八八。 他倒没有去怪姬友天骗他，只当姬友天不想自己吃醋才骗他被人欺负而不再跟陆表哥出去耍。 回到家中，姬友天在电脑面前拿着画板涂涂抹抹，修改着自己的设计。一听到开门声他回头叫了一句：“回来了？怎么这么迟？” “有点事阻碍了。”路家宝敷衍地说，然后把食物都放在餐桌上，走到姬友天身后搂着他的颈子，下巴撑在姬友天的肩上轻声问：“友天，那个莫非凡是不是喜欢你？” 姬友天的脸色有点不好，皱了皱眉头问：“他又干了甚么？” ‘又干甚么’这一句话反映出莫非凡骚扰姬友天也不是第一次了，也侧面承认了莫非凡的确是喜欢他。 路家宝突然有点牙痒，有点后悔刚才众人把莫非凡赶出小区时怎么没有趁机扁上他几下？ “哼，我决定了，我要报一个武术课程，练练自己的身体。”路家宝突然话题一转，因为他想到莫非凡今天暴力的行为。 姬友天有点摸不着头脑，只是傻愣愣地点头：“啊，好啊。” “你也要去练，把以前学的重拾回来！”路家宝‘凶恶’地揉搓着姬友天脸：“让我知道你被他占便宜你就完了！”虽然姬友天力气很大没错，但是莫非凡看上去也不简单。 其实姬友天之前每个周末都有去武术中心锻链几招，只是路家宝回来后他便没有再去了，专心陪着自己的爱人，现在路家宝要求，他怎会不听？很痛快地点了头。 路家宝心念一转，想到了莫非凡害怕陆家的势力，心中也安定了点，不然莫非凡也不会只找自己麻烦，而不敢真正麻烦找姬友天，不知陆表哥当中干了甚么，让他如此顾忌？ 不过路家宝看电视剧看多了，脑中转过无数阴谋，自然又跟姬友天狠狠地说了一遍，直让姬友天保证自己一定会小心再小心，还会提醒陆表哥加倍小心作罢。 而他自己打算去买点防身的武器，至少打不过手上还有东西可以对付那些流氓…… 毕竟电视上不是有演么？坏人来来去去不是离间两人之间的感情就是找地痞流氓来对付主角了！ 路家宝认为戏剧缘于生活，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夸张。 而那样沾沾自喜地计划一切的路家宝，在姬友天眼中只觉得可爱无比。 ——情人眼里出西施，古人诚不欺我也。 之后路家宝便多次出入聚会，总算和那一干大少都打好了关系，也不知是不是上次被陆光明直接羞辱的关系，路家宝再没有见过他。 路家宝这人虽然出身不算富贵，但被环境打磨得十分能忍，以前他能忍姑姑一家如此对待他，今天也能忍那些大少的恶习，脸上总是笑意盈盈而没有半分不悦，加上他心肠不错，又是陆表哥介绍入来参加聚会的，一来二往，也真交了几个朋友。 其实这些富二代、富三代什么虽然人品不咋的，私生活也混乱，但大多没有太多弯弯道道的心思，毕竟他们活到这么大也不需要去争甚么了，只需要好好学习管理家中的事务，到时不要把家族企业折腾到倒闭就好了。要是能干点、有悟性点的说不定能开拓新天地——曾经的姬友天是被人赋予如此的期待。 直来直往的性格意外地合了路家宝的脾胃，总算放下一点戒心，把人纳进了自己第一层的朋友范围——现在住在他心里最深最深处，依然只有姬友天一个。 陆表哥的朋友倒没有太多心思，只当多了个玩伴罢了。有点智慧的就会想到可以拉拢路家宝入自己的企业助自己一臂之力，培养成自己的班底，到时就可以逍遥自在地当甩手掌柜，继续快乐的生活。因此跟路家宝结交时也存了几分真心。 陆光明看到这情景真是既欢喜又忧心。欢喜的是路家宝不再像以前一样油盐不进，有了欲望自然人也比较好拿捏了。但忧心却是他变化如此大，会不会存着利用姬友天的心思，以他表弟对路家宝的宠劲，分分钟被人卖了个彻底都是未知之数。 不过幸好原来姬友天父亲的公司卖了后也保留了一点股份给姬友天，然后每年的分红都放在自己母亲的手里，要是他的钱财被骗光也不是没有东山再起之力。 只是感情……要是再破碎一次，这次他表弟又要怎样折腾他哟～ 陆光明摇晃着酒杯的手一顿，有点牙痛了…… 被陆表哥想得很不堪的路家宝却没有受影响，尤其莫非凡不再出现在他面前给他添堵后更是如鱼得水，在上流圈混得不错，也知道了不少名牌等等，原来的路家宝可是对这些一窍不通。 不过路家宝没有打算买，他身上的衣服也并不是甚么名牌子出品，只是他同学带他在坊间的小作坊购回来的，又便宜又合身——这还只是因为他英国的同学口口声声地说路家宝是糟蹋了‘上天赐予他的礼物’，恨铁不成钢地逼着路家宝学会打扮而已。 在上流社会，总要学会一些风花雪月。幸好路家宝本来就有主之人，而且他的爱人还是出了名的神经病，一时间也无人敢去带他出入一些不当的混乱场所。 这一天路家宝骑坐在姬友天身上，激情完后有点昏昏欲睡地趴在姬友天的胸前。 “你回来后倒是主动了很多。”姬友天喃喃地说。 “要把你榨干了啊，等你没空去找别人。”路家宝懒懒地说，一时间身体软绵绵，没有气力撑起自己从姬友天身上爬下来。 姬友天低声笑，显然被这答案逗乐了。他一翻身，把路家宝抱下来，修长的腿夹着路家宝的双腿，低声说：“不榨干也不会找别人。” “还是柞干了好。”路家宝皱起可爱的小鼻头。他也不知道为甚么会如此渴望和姬友天待在一起，他一整个月天天都跟姬友天腻在一起，居然没有半点反感。要是以往他就会觉得烦了，总觉得两人腻在一起不是事儿。 现在的他只想把姬友天霸住，挡住所有人的窥觊。 路家宝从来不知自己的占有欲这么强，但是他却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妥。 这对情侣依然恩爱着，只是没有几天后，路家宝突然…… 失踪了。 50、失踪的宝宝 一开始姬友天没有为意到路家宝的失踪，因为他是去买食材回来煮晚餐的，有时挑久了，一两小时也是闲事，但是当三小时过去了，姬友天开始有点不安了，要是路家宝遇上甚么，决不会连招呼也不打就这么久不回家，而当他打路家宝的手提发现他的手机关机了，心中更是一个咯噔。 姬友天在家中干着急，没有人可以帮忙，只能打电话给陆表哥跟他说了情况。 ——倒不是他不想找姬姑姑，但是在找人这门路上，陆表哥识人的确比较多。 陆光明夸张地叫道︰“不是吧，才三个多小时没有联系你，你就要我去找人？说不定只是电话刚巧没电呢？姬友天，我都不知你缺奶！”在他心中不认为这是甚么事儿，充其量只是他的表弟太夸张了。路家宝不过才下去买一买东西，说不定一时兴起逛街呢？才三个小时，姬友天就这么着急？ 姬友天无法劝服陆表哥路家宝不是那么没有交代的人，而且路家宝的电话昨晚还是他拿去充的电，出门前还是满的，怎么才三小时就没电？他无法形容心中的不安，只觉得自己快变成困兽，烦躁地在笼里原地踏步。 “表哥，”姬友天的口气带了一丝哀求︰“我很不安，小宝可能真是出事了。你能帮我叫人找他吗？” 这句话把陆表哥震住了。 陆表哥曾几何时听过姬友天用这么低声下气的声音求他？至少在记忆中是没有。他与姬友天就像前世是死仇一般，今生也斗个不停，而且姬友天至少便聪明，他即使给他下绊子也是无补于事——当然陆表哥绝不承认他的智商不如姬友天！ 他结结巴巴地说︰“呃……这……这样啊，好吧。”他难得升起一点兄弟情，既然姬友天那么紧张，他找人叫路家宝回家吧，好歹他也是他表哥不是么？ 在陆表哥眼中还是觉得路家宝不会有多大的事儿的，一穷二白的人谁有空绑架他啊，又不是吃饱了撑。 “谢谢。”姬友天低声地说，然后挂了电话。 他穿上外套，决定在这段时间好好在附近找一下，毕竟菜市场和他家的距离实在不算远，说不定有人看到了小宝呢？ 姬友天不停地拨打路家宝的电话，但电话传来的永远是冰冷的机械女声重复着那句说话——你所打的电话未能接通，请你迟点再打过来吧。 他在由街市到自己家的路上、分叉小道都来来去去都找过了，无论是咖啡店或者是超市等等地方都没找到路家宝，他又拿着路家宝的照片仔细地问路人，都没有人在今天见过路家宝。 姬友天实在想不出，是甚么理由让到路家宝失踪？ 这样找了两个多小时都没有收获，此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路上的行人越发少见，都赶回家吃饭了。姬友天想去调区内的闭路电视出来看，却被保安拒绝，要求他要先报警后才能来查看。 最后姬友天只能放弃，打算让陆表哥出面后去查探，再次在小区走了一圈，但路家宝依然不见踪影。 姬友天麻木地站在路上，心中感到了绝望。 他不时看着手机，但是没有任何一通电话打来，现在距离路家宝出门已经接近六小时，他的小宝不能抛下他自己吃晚饭的。 突然电话响起了，电话上闪烁着的来电人姓名是陆表哥。 “喂……”姬友天低低地应了一声。 “这下糟了，我的人也没有找到路家宝。”陆表哥有点焦急地说︰“你先回家，我找朋友看道上有没有人新接了甚么生意。”在Y市还没有他找不到的人呢，除非路家宝真是遇上甚么麻烦了。路家宝平时又没有得罪甚么人，那会有人冒着得罪他的危机而毫不在意利益地绑架他？ 姬友天的脸色有点苍白，眼中渐渐的泛起红潮，他捏紧手机，用力得彷佛要把它捏坏一般，但声音却依然镇定，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陆表哥还是不放心姬友天一人，连忙又说︰“你先回我家等消息吧？”他深怕姬友天在失去理智之下会干出甚么事。 “不用了，我没事……我想在家中等小宝回来。”姬友天沉沉地说。 “……那好吧，你也不要心急，我相信很快会有消息的。”陆表哥无力地说，挂了线后连忙拨电话给他娘亲，多一分力量总是好的。 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所有Y市的警察暗地里都在找一个叫路家宝的人，可是都一无所获。 姬友天瞪了一夜电话，却始终没有任何陌生的电话打进来，现在他宁可有人打电话来告诉他准备钱去赎回路家宝，总好过现在不明不白，甚么情况也不清楚。 小乖也彷佛感受到主人的情绪，乖乖地趴在窝内，不敢造次。 第二天，陆表哥还没用过早餐便赶过来到表弟家看望姬友天，姬姑姑放下了手上的工作，一同前来。 她好看的眉毛微颦，揪着袋子的布带不安地说︰“小宝这小孩有得罪甚么人呢？怎会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不见了？” 姬友天不语，双手交握，坐在布沙发上幽幽的，有几分入定的意味。 姬姑姑叹了一口气，再也无话。 “连警察也找不到，恐怕……是道上的人干了。”陆表哥抽着烟，吐出一口白雾。在Y市中要是有人能把人藏起，也估计只有混黑那边了……恰巧道上的人他都不算熟，现在想帮忙却是无法的。 他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心中阴冷地想︰要是让他知道谁敢打他的脸，他绝对不会让人活到明天。 姬姑姑看着自家侄子极冷的眉目和像雕像一样的姿势，心中不禁有点揪心，踟蹰了半天，还是叹了一口道︰“我还是去问问扬威吧。” “妈！”陆表哥坐直，皱着眉头说︰“问那男人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你不怀好意！” “甚么不怀好意？”姬姑姑白了他一眼︰“人家只是仰慕我，又不是甚么坏人，况且我拒绝了后他亦守君子之礼，并没有越轨！” “反正我不要你去找他！”陆表哥难得地耍起脾气。 “不找他你说我们还能找谁？扬威好歹是道上能说上话的，现在白的不行，除非找他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早叫你不要乱想，我只当他是我的旧同学，你何必老是生气呢？”姬姑姑轻声说。要是单单一个路家宝还不值她如此费心，但是偏偏那人却是侄子的心头肉，看着姬友天憔悴的脸色，姬姑姑也不好受。 陆表哥不说话，但那脸色分明就是阴得很。 他父亲刚亡，那个叫白扬威的男人就跟母亲示爱，无论如何陆表哥都看他极不顺眼，若非对方是道上的一把手，轻易不能得罪，他早就把他整到不知哪里去了。 “放心吧，有扬威出手，多少总会有消息的。我看你一夜无眠，现在先去休息休息，不然就算有消息了，你也心力去救小宝是不是？”姬姑姑劝道。 姬友天低声说︰“谢谢姑姑。” “一家人，客气甚么。”姬姑姑轻嗲了他一句，然后就推着他去睡觉。 一想到路家宝不知在何处受苦，姬友天实在没法睡得着，但是看到姬姑姑不赞同的脸色，他只能依言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姬姑姑在姬友天家中收拾了一下仪态，然后给白扬威打了一个电话，说明了大概的情况，然后约了白扬威在他开的酒楼中见面。 陆表哥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姬友天家中，临走前还发泄似的“呯”一声关上大门。 姬姑姑站在门前，脸上有点复杂。她内心何尝不知陆表哥对白扬威的憎恶，但是在社会上往往如此，可以说没有白扬威私底下的帮忙，陆表哥如何在Y市耀武扬威又不至于被人暗害，自家叔子的市长之位也没办法做得那么稳。在商场上要是陆表哥还是把自己的情绪轻易显于外，她真担心当她百年归老后，要拿这个任性的儿子怎样办？ 她转身看了看紧闭的睡房房门，又轻轻摇摇头——真是一二个都是不省心的。 姬姑姑走了后，姬友天也从床上起来了。 他坐在床边，浑身散发着无限的沮丧。第一次他感受到自己的无力和绝望，现在连找路家宝也得靠外人才可以，单凭自己甚么都做不到…… 现在路家宝完全不知在哪里，而他却只能坐在这里无能为力…… 突然姬友天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老是缠着他的海龟神经病，之前还找过路家宝呛声，会不会就是他干的呢？ 想到这点，姬友天又给陆表哥和姬姑姑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这个线索。 “宝宝，你在哪……”姬友天低喃，语气中带了一丝哭腔。 51、逃出生天！ 姬家的人在忙着找路家宝，而另一边的路家宝也不好受。 前天傍晚，他穿得简便，随便拿着一个钱包和电话便去买晚饭要用的食材，想着这几天的鬼混，腰还是有点痛便放弃了去街市买这菜的想法，直接去附近的超市购物了。 谁知道人还没走到去超市，后脑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还没意识到发生甚么事时便隐约地觉得被人拉上车，然后鼻子嗅到一阵刺激性的气味后便失去了知觉。 等到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那时他发现自己卷曲在一个小型货车的后尾箱，双手双脚被反手绑紧，连嘴上也封上了胶纸，动弹不得。 路家宝不敢乱动让人发现他醒了，只敢僵着身体躺在那小小的空间里。 没多久后便听到外面传来两人的脚步声，伴随着疲惫的话音︰“彪哥，你说内里那人到底得罪谁啊，看着白白净净的年轻，居然让人出价把他弄死。” 那彪哥喝道︰“别乱说话，人家给得了钱，我们就做事！”他的声音低沉，无形着带了一丝狠劲，看着就不是好惹的。 “太无聊了，聊聊天呗，都不知道还得开多久才去到目的地。”另一个年轻一点的声音说。 彪哥思考了半晌，然后说︰“累就先休息一下吧，反正还得开多十来小时，不急的。”说完后便和另一人的脚步再次远去，可能是找地方休息去。 或许他们认为停泊的地方够偏僻，而且又把路家宝绑得死紧，不怕他逃掉，所以也没有检查路家宝是不是已经醒了。 开多十来小时。路家宝的心中一凉，到底要把他运去哪处？ 路家宝觉得年轻一点口中的弄死，可能并不是真正要弄死自己，不然他们早就把他杀了，那会费心思绑住自己？指不定是受人所托，弄去不知何处来折腾自己呢。 不行。路家宝暗自深吸了一口气，他不能坐以待毙，他要逃出去！要是让他们真的到了目的地，他就完了。 双手被绑紧，但幸好路家宝早有准备，所有随身的牛仔裤的口袋内都装着一把小美工刀，不过拇指长的小刀子恐怕不容易被人发现。路家宝只能祈祷他们没有搜身。 路家宝悄悄地松动双手，手指没有被绑住，那粘呼呼的感觉，应该是用胶纸把他的手脚卷紧。 他费力地把手指探进裤袋内，除了要小心不能发出声音外，还怕车子过摇动引起注意，好不容易扭了半天才在裤中摸到那把小美工刀。 路家宝心中一喜，慢慢地用手指夹紧它，然后又扭动身体，使到它可以完整地被抽出来。 等到美工刀握在手里后，路家宝才呼出紧闭在口中的气。 此时他已经浑身大汗，放松下来后只觉得浑身无不是发冷的。他才发现自己的羽绒服甚么也被脱掉了，只给他留了一件小毛衣和长袖内衣，完全不够保暖的。 “路家宝你可以的。”他暗自为自己打气，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把美工刀的刀片顶出，然后把心一横，胡乱地往自己手腕处割。 第一刀或许技术不熟练和运气太差的关系，路家宝直接割到了自己的手。痛得他差点把刀子抛掉，幸好还保留一丝理智，咬牙忍住了剧痛，开始不要命地乱割。 割了三四刀后才感受到割对地方了，路家宝暗喜，连忙记住方位，慢慢地切割。 又划了自己几刀后，路家宝才把胶纸割断，然后他立即把剩余的胶纸扯掉，用上面的小窗查看自己的双手，上面早已血迹斑斑，鲜血直流。 路家宝管不了那么多，连忙又用美工刀把脚上的胶纸割开，不过这次他保留了一直残余的胶纸环着自己双脚，不仔细看根本没发现胶纸是断的。 等到确保了自己有能力逃走后，路家宝才开始翻找自己身上还剩下甚么。 毫无意外地，手机和钱包都被收走了，不过塞在裤袋内的小包胡椒粉却没有被收走。 路家宝心情复杂，想到了当初姬友天还嘲笑他带了无用的东西，常常把裤袋弄脏，不过此时他真庆幸自己觉得憋委而坚持要天天带，那怕再麻烦也不离身，现在便用得上了。 前口袋还有一把小美工刀，当初在文具店买时是一整包四枝，都让他分别装在不同的裤袋里了。 有了这些东西后，路家宝的心总算安定了点。 他开始尝试打开后尾箱的门，却沮丧地发现已经锁死了。 于是他转为在后尾箱悄悄地翻找武器，除了一把螺丝起子外，便再没有翻到甚么有用的东西了…… 路家宝透过那小窗往外观察，见不到那两个绑架他的人，只见到四周长草青青，整条公路上居然看不到有任何车子，就只有困着他的这一架小型货车停泊在路边，而路边连一间房子都没有！ ——这是甚么鬼地方啊！路家宝崩溃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两人总算回来了。 “阿林，你去后座加重药量，我怕一会儿在收费处他闹起来。”较为低沉的男音说，然后路家宝便听到阿林应了一声，开始往后尾箱走过来。而彪哥就打开了车门，坐上驾驶座，因为路家宝安静地躺在后面，彪哥透过倒后镜看了后尾箱一眼，关上了车门，便没有再留意了。 他也没有发现路家宝躺的位置倒转了，之前是面向着后座的椅背，现在则是面向车门，双手紧握螺丝起子。 阿林的手脚不算快，大概是之前彪哥说的那一句不急鼓励了他，还是经过一夜的忙碌，身体疲乏得很。 他慢慢地打开了面包车的后尾箱，路家宝见到缝打开了大半，露出了阿林大半的身子，便连忙发力，一下子撞开了门，把阿林踢开。 阿林‘啊’了一声，被门和路家宝的狠力撞得倒在地上，路家宝连忙跳出去，趁着他一时半刻起不了来，握着螺丝起子发狠地抽。 一下两下，他红着眼，把所有仇恨全都发泄在阿林身上，尽往阿林的头上死命地砸，没多久后阿林便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彪哥没想到出现异变，呆了一下，也立即打开车门跳了出去，但此时路家宝已经把阿林砸昏了，连忙地往前跑。 “给我站住！”彪哥大吼，追了上去。 路家宝知道自己饿了一夜，又屈在后尾箱整天，恐怕体力不是彪哥的对手，他咬着牙死命地跑，一边从裤袋里拿出胡椒粉，不时往后看彪哥追到他没有。 果然彪哥很快便追上了路家宝，伸出想要捉住路家宝。 路家宝发力地再跑了一步，同时右手把自己的毛巾拉上盖着头，视线顿时下降了大半，彪哥也捉住了路家宝的手，扬起手就想给他一巴掌！ 路家宝左手紧握的胡椒粉包连忙往前一潇，加上早的凉风，彪哥发觉时已经来不及闭眼，眼睛被熏到了！ 但他到底是在道上混多了的人，手依然紧紧地捉着路家宝的手，只是神情极为恐怖，发出如野兽一般的怒吼声。 路家宝知道这是他最好的机会！他拿出美刀工，出尽吃奶之力在彪哥手上狠狠的一划，彪哥痛得下意识缩了手，于是路家宝便跑了。 彪哥想要追，但是他眼睛被熏得极痛，根本不知道路家宝在哪里，单凭脚步声办别很快便被路家宝甩开。 路家宝确定了彪哥真是没有追上来后，才缩进路旁的长长的草堆——大概是没人修理的关系，野草长满了一整个平地，密密麻麻的，一望无际，是一个藏匿的好地方。 天色灰蒙蒙，草上还有着露珠，路家宝以防万一，趴在草堆慢慢地前进的。 他不打算往回头走，谁知道这处是那里，往回头找又会不会被抓到？对方有车，他要是开车来追他的话，路家宝绝对讨不了好！现在他已经误导对方，让他以为自己会往来的方向逃掉，等到他找不到再回头抓他时，至少给自己争取了一点时间。 而且听他们说，前头就有收费站，路家宝打算去那处求救，所以他要冒险经过那辆车和……那不知死活的阿林。 路家宝强逼自己不要想阿林满头鲜血的模样，他耐着性子慢慢地爬，不时悄悄地抬头看看有没有收费站，然后再趴下去一点一点地移过去。 李铭是W市设立的收费站的员工之一，平日这条公路因为交通不便，一向车辆不多，其他人主要是走另一条主干线的。今天也是一样，只有零零星星的几部车辆。 他打了一个呵欠，昨天玩得太晚了，今天他觉得有点疲惫。 “麻烦你……”当值亭外传来一声轻声细气的男声，李铭抬起头，就见到一个穿着单薄的男孩站在外面，而他身后并没有车子。 “抱歉，因为我的车子抛锚了，手机又忘了充电，能给我借个电话打回家报平安吗？”男孩急急地说。 他身上的衣着还算整洁，就是头上有几条草屑，不伦不类。看打扮衣着也是个富贵的，李铭也乐得帮个小忙，便点头了。 路家宝身上的毛衣是深蓝色的，所以悄悄地把手袖拉长了后，便能盖住了手腕上的伤疤，至所以不直接求救是因为他怕对方的势力连W市也渗透了，先联系上姬友天才是正经。 看着并没有车子到来，李铭和同事打个招呼，就带着路家宝回办公室打电话了。 路家宝等到了电话，手微抖，按下了心中一直紧记着的号码…… “喂，友天，我是家宝，我现在在W市的公路收费站，你快点来救我！”路家宝说完后，再和他聊了聊，便挂了电话。 之后他扯高自己的衣袖，冷静地说︰“我要报警，我被人绑架。” 小职员李铭张大了嘴巴…… 52、路家宝住院 因为路家宝穿着看着像富家子弟，所以收费站的职员也颇为重视，帮他报了警后强调了很多次是关系到富豪绑架案，所以警车很快开来把他接走。途中路家宝跟姬友天又联系了一次，才被送进医院接受治疗。 警方很快立案，还跟路家宝录了一次口供。 当姬友天赶来时，路家宝正在病床上休息。 那一刻，姬友天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甚么心情。 是庆幸有之，后悔也有之，甚至还带着恐惧，害怕床上的人只是一个幻影，一切只是自己发梦所见，一觉醒来甚至会失去一切。 姬友天觉得这一刻，他真的疯魔了，真居然想紧紧地把路家宝绑紧困在自己身边，心中的野兽叫嚣着要脱胸而出，不让路家宝再离开他的身边。 “友天。”路家宝抬起头，激动地想要下床。 “别……别乱动。”姬友天连忙急急地走前几步，按住他，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最后心疼地轻轻抚着他双手上的绷带：“痛吗？” “痛啊，”路家宝委屈地搂着姬友天的颈子撒娇：“他们还绑我，绑得紧紧的，你看我脚都是红痕了！”路家宝拉高自己的裤脚，还姬友天看到自己脚上的勒痕，接着说：“还塞我在后尾箱躺了一晚，我醒来时浑身都痛，那些坏蛋说要运我去别的城市处理掉我。友天，你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嗯，我不会放过他们。”姬友天承诺道。 路家宝满意了，其实他不过想在危难之后有人可以让他撒娇和依靠。他相信姬友天一定会帮他报仇的——路家宝如此地相信姬友天，全心全意地。 他笑得眉目弯弯，想到那两个人渣将有的下场，顿时心中痛快极了……即使事情还没发生。 姬友天低下头，在他的额头上啄了一下，然后在床侧坐下来，双手依然紧紧地搂着路家宝。 路家宝靠在他胸前，抓着他的手指在把玩，劫后的余悸在身后这男人的心律声中渐渐地消散，渐渐地他觉得有点累了，人撑了那么久，现在见到姬友天后他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他相信姬友天无论如何都不会跟他分开，所以便安静地睡着了。 午后的阳光直直地照到姬友天的背上，姬友天只觉得背上一阵灼热，只是他怀中的宝贝睡着了，他舍不得动弹，便撑着身子，让路家宝可以睡得更为安稳。 当姬姑姑处理完身边的事务赶过来医院时，一打开房门便见到房内的两个人，一个人直直地坐着，一只手轻轻地搂着另一个人的肩，他怀中的人靠着他睡得很安稳，眼睫毛微翘，不时轻颤了几下，然后身后的人就会缓缓地拍拍他的肩膀，于是他原来微皱的眉毛再次平顺了…… 阳光在他们身后潇下一片金光，姬姑姑甚至有看到了天使的错觉…… “姑姑。”姬友天悄悄地说：“小宝睡了，不要吵醒他。” 他不舍地扶着路家宝的双肩，调整好枕头的位置后，轻轻地把他放在床边。路家宝不安地动了一下，抓住了他的衣角，像只小动物一样呜咽了一声。 姬友天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把它盖在路家宝的身上，再扯高被子，细心地捻好。或许是嗅到了熟悉的味道，路家宝抓着衣服，倒没有再翻身了。 姬友天示意让姬姑姑先出去，然后随手关上门。 姬姑姑单手拿着手提包，靠着墙站着，低声地说：“已经有那两个人的消息了，我还扬威先控制住他们，你看要怎样办？” 姬友天的目光闪闪，烦躁地想摸出烟来抽，只是他自从跟路家宝在一起后，已经把烟瘾戒掉很久了。 “他们有说甚么吗？”姬友天不太抱希望地问。 果然姬姑姑摇摇头：“甚么也问不出。” “能撬开他们的口？不论死活，要是撬不开的话就送给警察吧，看能不能钓出主事者……就算坐牢，我也不想让他们好过。”姬友天冷冷地说。 姬姑姑叹了一口气道：“小宝受苦了，可怜见的，那小脸多憔悴。” 姬友天不语。他内心有点异动，无论如何他总觉得应该是莫非凡干的，就算没有证据，姬友天还是觉得是他！ 路家宝平日生活简单，这一年还在国外生活，那会惹来仇家？唯一会惹上的就是那个一直把他当成可以随意欺压的神经病了。 姬友天不说话，只是知道姬姑姑不会为了莫须有的理由得罪商场上的合作伙伴……所以多说也是无用！ 两姑侄在走廊乾站了半天，姬姑姑见这处已经没有她甚么事了，便跟姬友天说她先行回去，让他代为慰问。姬友天点头后，她便踏着高跟鞋，拿著名牌包包，匆匆地离去。 姬友天目送她离开，然后回到病房里，守着路家宝。 路家宝一睡便睡了一整天，半夜还发起高烧，幸亏姬友天让人搬来了一张病床，趁那些护工走了后便把病床合拼在一起，搂着路家宝睡觉，所以当怀中的人发烧时，他立即感受到那不正常的灼热，连忙按了钟，把护士叫来。 当值的护士换换路家宝的额头，立即就联系了医生，医生赶过来把姬友天请了出去，接着便关上病房的房门。 姬友天在门外来来回回地踱步，不时看一眼房门，焦急地等着医生的诊断结果。 没一会儿后，医生便出来了，姬友天迎上去，他冷静地说了一句：“病人细菌感染，现在送入加急病房进行急救，家人可以跟着在病房外等待。” 接着护士便推着路家宝出来，急急忙忙地把他推去急救。 姬友天小步的跑在一旁跟着，看着路家宝潮红的脸颊和冒着冷汗的额头，眉毛狠狠地皱着。他抿紧嘴，一言不发地跟到病房外，便没办法再陪着路家宝了。 看着那手术的红灯刺目地亮着，这一刻，姬友天是真的恨！ 不知等了多久，姬友天已经喝掉无数的咖啡了，但是红灯依然不灭，等了彷佛像是一辈子似的，那灯终于熄灭了！ 姬友天猛的站起来，久未运动的双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力道，摇了摇，他扶着长椅的椅背，定了定神，便在门口等着医生出来。 医生穿着消毒服走了出来，依然是十分冷静地说：“病人现在的情况稳定下来了，但不排除会有其他症状出现。家属最好轮流找人看好他，在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内要是转醒，那就代表安全了。” “嗯。”姬友天的声音嘶哑极了，连发出这一个音也感到困难。 找人轮流看着路家宝？姬友天连考虑的时间也没有，他是不会放心让别人来照顾小宝的。 姬友天守了路家宝一天，期间路家宝因为并发症转为病危一次，接下来像是感受到姬友天内心的痛苦似的，没有再折腾了。 又等了半天，姬友天才守来了路家宝的转醒。 姬友天温柔地摸摸路家宝的头，在他耳边悄声说：“感觉好一点吗？” 路家宝觉得喉咙极乾，清了清喉咙后还是发不出声音，嘴巴开开合合了半天，表情十分懊恼。 姬友天给他倒了水，小心地喂着。 “我……怎么了？”路家宝的声音难听度不亚于姬友天，眼睛因为睡了很久而干涩，很疲惫。 “没事，都过去了。”姬友天绝口不提当中的凶险，只是柔柔地在路家宝的嘴角落下一吻。 “你身上都甚么味道啊，臭死了。”路家宝笑着拍了他的胸膛一下，然后揉揉眼睛，拉着姬友天的衣袖说：“一起再睡睡吧……你看你的黑眼圈……” “好。”姬友天很少拒绝路家宝的要求，当下便脱了鞋子，缩进被窝里。 “你真是臭死了……”路家宝又皱了皱鼻子，再次强调了一次，只是他搂着姬友天的手并没有放松，嘴角也微微地往上勾，再次疲倦地睡着了。 期间医生推开门进来的声音也没有吵醒这两人，看着两个相依相偎的身影，医生想了想，还是迟点再来检查吧。 路家宝睡醒了后，姬友天已经吃好晚餐，因为他睡前的说话还特意问医生借了一套衣服，在医生的工作间洗了一顿澡。 路家宝消瘦了许多的小脸上，大大的眼睛眼巴巴地眨着，看着就像小狗一般的可爱。 “我给你带了晚餐，吃一点吧，你饿坏了。”姬友天摸着他的脸，心疼极了。 “嗯唔……”路家宝狼吞虎咽的吃着，只是他久未进食，一下子不能吃太多，食物没几口就光了。 “还要！”他敲着碗说。 “明天吧，今天不能吃多，要给胃一点适应的时间。”姬友天不是不想给他吃，只是医生说了，要是一下子吃太多反而对他不好，姬友天害怕路家宝这病才刚好，没多久后又再闹起胃痛，便狠下心拒绝。 路家宝嘟起长长的嘴也没有让他改变主意。 53、查不出的案 路家宝被疾病折腾得憔悴了不少，整个人在宽大的睡衣衬托下显得很零落瘦弱，彷佛像是呼出一口气也会窒息一般。 姬姑姑只派了助理来帮忙打点一切，自己在公司忙碌——到底不是亲人，所以并没有太紧张路家宝的病情。 多了一个人帮忙，姬友天终于可以放下一切，专心陪着路家宝了。 又休养了几天，路家宝的精神才得到充份的满足，不再像之前一样整天昏昏沉沉了。 姬友天细心地帮他叠好了刚洗好的衣服，然后放在一旁的矮柜里，方便路家宝洗澡时可以拿去用。 “警察有查出是谁绑架我吗？”路家宝突然问。 一直以来他都没甚么精神去管这件事，现在身体好了点，他忍不住想要了解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姬友天摇摇头，轻声说：“查不出。”到底是查不出还是被人施了手段不让查，姬友天就不再多说了。 路家宝很失望：“连个说法也没有吗？我就这样白遭罪了一趟？” “你想有甚么说法？”姬友天坐在床边，摸摸他的头，无奈地说：“来来去去也是那几个，要不然就直接拿绑你的两个人顶了罪就算了，你想查更多就不可能了。” “听着你倒是查出了甚么？”路家宝怀疑地看着姬友天。 姬友天特无辜地眨眨眼睛，侧着头、摊开手，很光棍地说：“我要是查出了还在这处干啥？” 事实上姬友天真是查不出甚么，那两个人的确是有人支使他们绑架路家宝，还要他们把路家宝送去P市的鸭店，直接卖了做鸭子。只是查到付钱给他们的人身上后，线索就断了，彷佛就像那人真的只是看路家宝不顺眼一般——那人连路家宝的真身都没见过，光凭看过照片就对他不爽？反正姬友天就不信了。 姬友天还不死心地查着，只是资料零零碎碎的，没办法查到莫非凡在这件事上有甚么关连，让他有点灰心。 要是路家宝被运去P市，那就真的完蛋了。不知那人是故意还是没心，P市的势力刚好是跟陆表哥的叔叔所在派系的对手……要把人捞出来，还真有点麻烦。 姬友天想到这烦心的事，就恨不得揪光自己的头发。 但是路家宝不信。 他觉得姬友天这人就是特能把事情收得极隐密，然后粉饰太平让他认为这世界总是光明的。可是路家宝觉得自己也是个男人，也有能力知道一些事的，只是……他的爱人似乎从来只把他当成一个需要保护的人来看待。 路家宝伸脚踢了他一下，哼了一声，威胁道：“你可不要让我知道你在外面背着我搞甚么小动作，不然我们没完没了！” “嗯，不让你知道。”姬友天温柔地说，忍不住微笑起来。 “姬友天！”路家宝大怒，扑到他的身上扭打成一团。 之后路家宝又录了几次口供，他问了警察，但每次都只是敷衍的答法。路家宝有点死心了，不靠警察，就靠自己找人查吧。 最后结案的，也就是那彪哥和阿林直接进去坐了牢，便算是完结了路家宝的绑架案。路家宝有点郁闷，因为他总觉得暗处有人在窥觊他，随时在他放松的时候给予他重重的一击。 这次要不是自己和姬友天呕气，说不定也不会准备如此多东西在身上，可能就这样被掳去P市，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路家宝突然觉得浑身发寒，忍不住从后搂抱着姬友天。 姬友天正帮他收拾出院的东西，回头疑惑地问：“怎么了？人不舒服？” 路家宝摇摇头，有点小委屈地说：“没事，就是突然觉得心情不好。” 姬友天听罢没有言语，只是放下了手上的衣服，转身抱住路家宝。 “我不会让你再出事的。”姬友天承诺道。 路家宝撇撇嘴，不太相信姬友天的能力。 说到底他和姬友天也只是两个普通人，现在能有这结果也算是不错了？总好过连帮凶也抓不着。 虽然这样想，但路家宝还是不甘心。 “你以后出门甚么要小心一点……不对，你以后还是少一点出门吧，搬去姬姑姑那边住，那处保安比较好一点，不像现在你住的地方那样出入自由，甚么人都有了。”路家宝担心地说。他没多久后又要回去读书倒没所谓，但姬友天还要在Y市生活，到时万一他出事了，路家宝也是求救无门的。 “好。”姬友天放柔了声音，答应了。 “还有外出身上也要带点甚么防身……你看这次要不是我带了，就逃不出来了，你还嘲笑我傻，你看你看，还是我的话管用！”路家宝仰起头，对着姬友天扬起可爱的下巴。 “嗯，你对。”经过这一次后，姬友天对路家宝是千依百顺了。他有点后悔为甚么之前还要以为有陆家的人在Y市一天，别人就不敢随便惹上他呢？事实证明到底是隔了一层的关系，就有人把他看轻了。 姬友天的眼神微微转冷，这件事上无论莫非凡有没有参与其中，这个潜在的危险也要尽快解决。 路家宝捉着姬友天念了半天，最后只能决定在走前一定要拎着姬友天去买几件防身的用品，务求出事前都有一个应变。 要不是太夸张，路家宝都想在姬友天身上装定位系统了…… 姬友天甚么都依他，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折腾，等到路家宝出国前，他外出时都会带着防狼喷雾等等的防身工具了。 出院后，路家宝也得准备回英国了。 临行前姬姑姑在酒楼请路家宝吃饭，给他饯别，顺便对于他住院时未能亲身前往探望而感到歉意，所以叫了一桌好菜好酒，还给路家宝买了一身名牌衣服。 “回到去后就不要想太多了，事情都结束了，好好养身体，不要因为没钱就不吃饭，我让人帮你打听了，这学期你得了奖学金。很不错，继续努力，我给你打了几万块，虽然不多钱，但不要因为钱而亏待自己，好好过活就行。”姬姑姑觉得自己家又不是养不起路家宝，路家宝实在没必要又念书又打工，把自己生活弄得那么忙碌，有时间还不如多多和侄子视频，好解姬友天的相思之苦。 路家宝温驯地点点头，内心是怎样想就不得而知了。 姬友天依然沉默着，坐在一旁照顾路家宝——他身体刚好，有些饭菜还是要忌口的，姬姑姑没有关心，只就着好吃和贵的就让人拿上来，所以姬友天只挑着路家宝能吃的给他夹。 和姬姑姑吃饭越来越有堵心的感觉，尤其之前他去英国前听到的那一番话，让到路家宝心中对陆家升起了一点不满。 说实在的，他又不贪陆家甚么。之前会凑上去，纯粹是他觉得姬友天这人有够脆弱的，他一时冲动和他在一起了，完全不能保证之后会发生甚么事。其实路家宝在和姬友天谈恋爱后便开始后悔了，因为这实在不太符合他对未来的规划，可以说姬友天是一个大意外，打乱了他全盘的计划。 所以路家宝才想姬友天和姬姑姑多相处，说句难听一点的，万一他真的离开了姬友天，他要闹甚么至少还有姬姑姑顶着，不然路家宝知道自己一定会心软地再次回去……然后又会后悔，这样循环下去，不单折腾姬友天，也是折腾自己。 可是后来姬友天的坚定给了他信心，路家宝想要抽身的想法自然淡了下来，再后来又感觉到陆家对他的不屑，他便干脆懒得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自己在家中和姬友天过着和和美美的日子更好。 只是大概人在高位久了，不自觉地总带了一丝高傲。陆家的人没觉得路家宝冷淡了他们，还以为自己家财万贯，路家宝只会想巴着他们的份儿。 干巴巴地吃完晚饭后，路家宝舒了一口气，赶急拉着姬友天便撤走了。 “胃不舒服？”姬友天开着车，伸出一只手帮路家宝揉揉肚子。 “哎，菜太好吃了，不自觉地吃多了。”其实是他觉得和姬姑姑说话很难受，只能不停地吃吃吃，不自觉便吃了很多东西。 “让你不要吃那么多你又不理我，回家冲一杯山楂茶去喝。”姬友天轻斥了一声，但还是继续帮路家宝揉肚子。 “嗯……那笔钱我可不要，转给你吧。”路家宝突然想起了席间姬姑姑的话。 “收着吧，回头连人带息还给我。”姬友天淡淡地说。 “人都是你的了，没钱。”路家宝像小猪一样哼哼，要不是姬友天在开车，他又想跟姬友天打闹了。 “嗯，抵着。”姬友天心情极好的回了一句。 路家宝想着自己还欠了姬友天二十万，便放弃了把钱转给姬友天的打算。 他一定会奋起，让陆家知道他路家宝也是配得起姬友天的！ 54、莫氏的易手 在路家宝准备回英国时，姬友天突然表示也要跟着去。 他感觉高兴，但同时也疑惑地问︰“你不是不喜欢去外国吗？怎么这么突然决定跟我去英国？” “嗯，不放心你。”姬友天淡淡地说。 路家宝表示怀疑，因为姬友天之前完全没有意思要跟他出国，现在作出这决定更像是发生了甚么事要去外国回避的样子。 不过姬友天愿意跟他回校，路家宝还是很高兴，直接改签了其他时候的机票，延迟了回校的时间——反正刚开学的一星期教授也不会教太多的东西，他跟校务处报备一下自己在中国遇到了意外，所以不能准时回校就可以了。 虽然说要出国，但姬友天并没有收拾太多东西，很轻便地收拾了一背包的衣服，便说准备好了。看得路家宝很郁闷，最后再出去采购了一次一些国外买不到的东西，直接塞满另一个行李箱让姬友天带。 最后两人跟姬姑姑打了招呼后，直接走了。 两人布置的小屋经过一年时间的侵蚀后，看上去只是没那么光鲜了，但是外表看着依然是很不错的。 路家宝把姬友天领进门，很高兴地说︰“这间屋我完全不让别人进来，就连我的追求……呃，我是说，连我的同学也不能。”路家宝说漏了嘴，呐呐地补充说明——效用不大就是了。 姬友天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追求者？嗯？” 路家宝当场就软了，讨好地挽着姬友天的手说︰“我不是怕你吃醋吗……那些人我全都拒绝了！一个都不剩的拒绝了。” “还不止一个？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你在学校有那么受欢迎。”姬友天皱皱眉头，觉得自己有点失算了，他以为外国人应该看不上黄种人——没错，路家宝的性格很乖巧、很温柔，相处久了自然会被他所吸引。不过……一个学期就多了追求者‘们’？ 姬友天有点不淡定了。 路家宝真不知怎样说，他对那些人完全没有兴趣，全都拒绝了，而且他的男人占有欲重，要是真的跟姬友天说指不定他在家中有多郁闷呢。所以路家宝和姬友天谈天说地，就是一句也不提自己在学校受欢迎的程度。 照他一个追求者说︰’噢，你都不知道你脸红的样子多可爱。’——路家宝可不认为这是赞美，直接无视到底。 不过现在不小心说出来了，路家宝连忙在姬友天的脸上重重的亲一口，再次保证︰“我只喜欢你一个！” 自己的宝贝被人所窥觊，姬友天的内心可谓呕血至极。路家宝可是他费尽心思才追到手的恋人，那容许别人窥探半分？！ 姬友天知道自己不能因为这样跟路家宝闹，一次还行，要是次次他都把自己的郁闷发泄出来，这段恋情也差不多玩完了，因此他更为愤怒和憋屈，偏偏却只能积存在自己心中。 他搂着路家宝的腰，头埋进他脖子，声线带上了一丝委屈的说︰“你不要再理他们，也不许和他们接触。” 路家宝有点难为，当中有一个跟他可是同学，做报告时不多不少也得接触到的，怎样也避不过的……而且也就是那个女孩缠得他最紧。 姬友天知道路家宝的性格，对于男的还算了，基本路家宝就是个直的，只是被自己掰弯了，也只是喜欢自己一个，其他男人他的拒绝也是充不留情面，甚至会像之前一样把对方当成洪水猛兽一样闪得远远。不过对于女性路家宝却不会说得太过分，大概……因为怜香惜玉吧。加上路家宝又爱笑，很容易给人保有一丝希望的错觉。 姬友天暗地里哼了一声，他真讨厌路家宝对这方面拖拖拉拉的性格…… “就算要接触也不能给对方好脸色。”姬友天补上一句。 好吧。路家宝无奈地点头，原本觉得同学一场，无谓弄得太难看，但恋人不高兴，他也考虑真的拉下脸色，冷处理那个女孩了。 这样还有一点不保险，姬友天决定跟路家宝去上课，好好地告诉那些人，身边这个人只能是自己的，不容许别人染指——他的地盘意识再次冒出。 路家宝其实不太乐意，他有种被人圈养的感觉，而且姬友天也未免管太多了吧…… 姬友天眨眨长长的眼睫毛，露出寂寥的眼神：“在英国我也不认识甚么人……要是你去了上学的话我会很寂寞的……” 路家宝被美色迷得昏乎乎，胡乱地点头答应了！ ——天知道根本就是姬友天自己要跟着来，以他的性格估计已经计划好自己在英国的生活，那会让自己感到无聊！ 于是路家宝的同学发现，他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强势的东方男人，虽然两人没有过度的亲昵的动作，但是那东方男人冷洌的眼神，却充份地宣告了自己的主权，一时间对路家宝存有好感的女同学都很失望。 姬友天陪了他几天，然后就开始神神秘秘地不知在忙甚么了，路家宝每次从图书馆回家时，总能见到他在家，只是有时打他手机不通，而且姬友天还买了一堆奇怪的配件，全部戴上后就能换成另一个人…… 一切一切似乎都显示着姬友天背着他不知干甚么，路家宝问不出来，姬友天也不打算让他知道。 姬友天在英国足足住了一个多月才回国，路家宝也回恢复正常的生活，整天都是学校和家中两点一线。 到了五月时，路家宝的学校放暑假了，路家宝便带一堆行李回国。 国内的变化不大，陆表哥依然在花丛中风花雪月、吃喝玩乐，姬友天看着比以前精壮了不少，路家宝瞅着他鼓鼓的肌肉，拧了一把，有点忧心地揪起了眉毛——这么壮，以后反攻无望呀…… 姬友天轻笑，搂住了路家宝，低下头给了他一记深吻。 路家宝一回国，便收到陆表哥的电话，约他出去玩玩，他看着无事便答应了。 姬友天陪了他几次，便在家忙着把快到期的画稿赶出来给客户。 路家宝去了几次都见不到之前针对自己的莫非凡，而那圈子内的人完全把莫非凡当不存在一般，言谈间竟一次也没有提起他。 路家宝觉得有点奇怪，私下问起了陆表哥。 陆表哥漫不经心地飘了他一眼，哦了一声，又喝了几口酒才说：“莫氏差不多要易手了，现在的大股东不是莫非凡的父亲。”意思是莫非凡不再够格参加聚会了。 原来路家宝也没资格参加的，不过他现在顶着姬友天媳妇的名义，再加上陆少又是市中一霸，才勉强被接纳到圈子之内，像莫非凡这种本身企业不算大，现在又一身麻烦的人，自然不再被接到聚会的电话。 路家宝眨了眨眼睛，轻声地说了一句：“世事无常。” “无常吗……”陆表哥玩味地笑了笑：“也许吧。” 他回到家后，不知为甚么神使鬼推之下跟姬友天说了这件事。 姬友天的表现平静，只是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没有再问甚么——他的表现像是已经知道一切。 路家宝又想，或许姬友天在国内一早已经收到风声吧？毕竟陆表哥可是最能八卦的人。 “他怎样了，跟我有关系吗？”姬友天说得漠然。 路家宝便没有再说话，只是拉高被子，缩在姬友天的怀中闭上眼睛睡觉。 第二天，他用电脑查了之前的新闻，只查到了几项，一是莫氏集团的电脑遭黑客攻击，使到资金完全停罢，损失的财产数以亿计，二是莫氏太子爷卷入情色纠纷，双方对簿公堂，莫非凡以财欺人之类，再之后便是短短的一则新闻，大抵是说莫氏的股权被未知势力所收购，莫家掌控的股份不到百分之三十的消息。 路家宝看完后，整个人怔怔然，只觉得浑身像被点了穴道一样，定格了。 姬友天出去交稿子并不在家，但是路家宝却记得莫氏遭黑客攻击的日期，刚巧是姬友天陪他在英国时的那一段日子。而莫非凡亦在同时间被警察抓去问话，被指控在二零一一年十月期间性虐一个男孩导致他身体致残和心灵上遭受极大的伤害。 不过这件新闻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也不知道案件现在进行得那样……已经再没有人关心。 路家宝关了页面，直觉认为这是姬友天干的。 莫非之前自己的绑架是他做的？ 路家宝惴惴不安，一方面害怕姬友天会被人查出来，另一方面庆幸身边的危机终于解除了。 他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问问姬友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姬友天去了送稿，也不知是不是在忙碌着，所以路家宝不敢打电话给他。 路家宝在室内踱步，无法平静…… 55、小攻的计谋 姬友天在晚饭前回到家中，还买回烧鹅来加菜。 他一进门口，便见到路家宝神色凝重地坐在餐桌旁瞪着他。姬友天不禁莫名其妙地想——他没做甚么对不起路家宝吧？ “莫非凡被人告了，你知道吗？”路家宝憋出了这么一句。 “嗯，你昨天不是说过吗？跟他爸一样，麻烦一堆。”姬友天心中一窒，但脸上依常平静得很，彷佛一切都跟他无关似的。 路家宝倒想问下去，但是姬友天的表现太正常了，或许不是他干的？路家宝忧心地说了一句︰“友天你千万不要干甚么犯法的事……被抓到就完蛋了。” “不会。”姬友天温柔地低下头，用额头顶着路家宝的额头，双眼直直地盯紧路家宝︰“告诉我，是谁让你胡思乱想了？” 路家宝摇摇头，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手环住他的颈侧，在他脸上啾了一口︰“答应我，不要做一些让我担心的事好吗？” “我还要你共渡一生呢，怎会让自己身处危险之中？”姬友天柔声地说︰“别想太多了，他们的事跟我们无关。” “无关就好了。”姬友天如此保证，路家宝终于放心了。 事实上姬友天敢动莫氏自然有他一留考量的。 如果路家宝被绑架的事真是莫非凡干的，那他自然没有报错仇，但万一不是那也没有关系，他只是防范于未然。 莫氏与陆家有大量合作的机会，从姬姑姑态度可以预料到要是他和莫非凡有冲突，难为的绝对是姬姑姑，更何况莫非凡那神经病三番四次敢来惹他，姬友天不是一个能忍气的，再相处下去早晚也是一死一生的局面，还不如尽快把苗头捏灭在摇篮之中。 而姬友天把莫氏搞垮，也是做了一定的准备，让陆氏最小程度上受到了影响。 在路家宝养病的期间，他便开始有了计划。 首先他找到了白扬威合作，花了一番功夫说服了对方在莫氏出现危机时，大笔资金收购莫氏的股份，成为莫氏的大股东。 白扬威对姬姑姑和善，不代表他会对她的侄子友善，反而他是挺不屑这个让心上人为之伤心难过的人，觉得他一个男人大丈夫，婆婆妈妈得要命。 所以当姬友天找他时，他有点意外，不过看在姬姑姑的面上，还是让人把他请进来了。 结果姬友天提出的建议让他吓了一跳，眼神锐利地审视眼前这个年轻人。 “虽然我不缺钱，但也断不可任由你三两句之间便和你合作，你姑姑知道了吗？”他说。 “是的，你不缺钱。”姬友天歪歪头︰“可是这些钱能用？莫氏将会是你一个机会，它是物流业的大家，不就刚好任由你利用吗？” “你不要以为你是阿霞的侄子我就可以任由你放肆。”他厉声疾呼，妄想用自己的外表把姬友天吓退。即使阿霞没有明确表示，但白扬威知道她有多疼这个侄子。 五十多岁的白扬威依然保持良好的身材，尤其这几年控制了Y市地下大大小小的帮会后，几乎没甚么需要他操心了，更有时间去保养自己的身材。 他的长相平凡，可以说是丢在人堆内也不见得能找出来的大众脸，只是眼神常年带着一丝阴狠和戾气，只有和姬姑姑相处时才会柔和下来。左颊上有一道疤，是年轻时帮帮派争夺地盘而留下来的，那时伤口深得见骨，靠着现在的高科技才把疤去掉了七八分，可是看着依然令人不寒而栗，心惊胆战。 姬友天依然淡定，并没有因此而生退意，反而冷声说︰“这跟姑姑无关，我只是来跟你谈一笔生意罢，要是你有意的话那就行，无意我也不是找不到别人，只是不要扯到我姑姑身上，不用以为这样可以卖她一个人情。” 说真的白扬威对此还真有几分心动，先不说莫家在物流业的地位，再加上和姬家多次合作，如果自己能掌控了莫家的话，和阿霞也能有敢多见面的机会，而不至于这处单相思。 白扬威永远不会忘记在上学时那朵灿烂的百合花，他在社会上挣扎求生，多次午夜梦回时，所梦见就是阿霞那明艳的笑脸。 可惜当他取得少许成功时，伊人早另嫁他人，为他人操持家庭，他也只得黯然而去，专心发展自己的事‘事业’了。 如今他人已渐老，还能在道上多久？白扬威不是没想过退下来，但是却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 如今姬友天便把机会白白送上。 ——不要便是傻子。 “我不会给你任何帮助的。”白扬威试探的说。要是让阿霞知道他在当中插了一手，到时发现了真相便不知会如何地恼他。 姬友天是阿霞疼宠的侄子，不会有甚么大问题。他不过是阿霞的一名追求者，到时三振出局也是轻的——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此时的白扬威那有半点在道上的威风？ “我自有办法，你只要看准时机，把股分都收购起来就行了，合作的条件是事成后，你要给我5%的股份。”姬友天说得理所当然，他可没有兴趣给别人做嫁衣，他费尽心思联络了自己同校的黑客师兄，说服他与他合作，所开出的条件可是极苛刻的。单凭他自己一个人，姬友天根本没办法实施自己的计划。 “如果你做得到，5%给你又怎样？10%都行！”白扬威似笑非笑地说。他根本不相信姬友天有这样的能力，光凭一个之前整天宅在家中、和社会脱节的人能把莫氏做垮？ 白扬威已经开始考虑跟自己相熟的狱警打个招呼，万一姬友天被抓进去也不至于活得太难看吧。 “那……你……不要忘了你答应的事。”姬友天只是回了他一句。 有多5%也好啊，他卖出去的话又是一笔钱，可以够他的宝宝尽情地挥霍了。姬友天想。 姬友天也是有他的能力，能被陆表哥和他的朋友视之为神经病，他之前的丰功伟业绝对不会少。 姬友天小时最喜欢是在背后默默地布置一切，享受最终的成果，那怕别人不知道是他所干的，他也会觉得满足。 以前陆表哥依仗年龄的优势欺负姬友天，虽然姬友天有姬姑姑的保护，但内心依然不解恨的，但到长大了点，开始便懂得报复回去。 于是自那时开始，陆表哥总是不自觉地倒霉，从最一开始的大冬天在大街小巷穿插玩乐时，突然掉下来一桶冰水把他淋到感冒入了医院，到后来他在开春之际居然看到一条蛇慢悠悠地从自己的床下爬出…… 吓尿了！ 发生的次数一多，再加上身边的小伙伴也陆续地遭殃，陆表哥心惊地发现，只要是欺负过姬友天的，全部都会发生大大小小不同的‘意外’。 陆表哥是不相信神明的，他以前欺负姬友天多了去，怎么没见出事？ 看着姬友天平静的眼神，安静地趴在姬姑姑怀内盯着他，陆光明打了一个寒颤。 自此姬友天神经病之名便在Y市的太子圈中传颂多时，陆光明也躲得他远远的，谁知欺负完他后，姬友天会在甚么时候用甚么方式报复？那小孩阴森森的，还是不要再跟他玩耍好了——到底是不跟他玩还是玩不过他，恐怕只有陆表哥自己知道了。 姬友天在大人眼中是个乖巧的孩子，只要没有人（陆表哥）带着，绝对不会捣蛋作乱的，有时会任性和调皮了一点，但绝对不失为一个正常、可爱的男孩子。 只有陆表哥知道这小子不是一个正常人，没有惹着他还好，一般他都不会主动恶作剧的，但要是踩着他的底线，他就会一直盯着你，抓紧机会报复，即使短期内没有办法报仇，也会一直如猛兽般静伏在一侧，伺机而动。 ——这感觉没办法更呕心了好么！陆光明蛋疼地表示，姬友天绝对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睚眦必报的典型小人！ 所以姬友天神经病之名，绝非浪得虚名。 不过白扬威对姬友天的事迹完全不感兴趣，他会答应和姬友天合作只是于他无损，要是事成后利益却是极大的，对于有意欲想漂白自己的他自然是为之心动。 姬友天得到了白扬威的承诺，之后去布置了一番不提。 最后便得到了现在的结果，姬友天也如愿拿到了白扬威承诺的10%股份，当场便折现成现金卖给白扬威了，所以现在姬友天再次不缺吃不缺喝，所以连带接单子也没有以往的热情。 ——说白了他只是独善其身，但惹着他的人也从来不会好过就是了。 另一边的路家宝也觉得他家的大狗狗才没那么威武，心安定下来，继续和姬友天到处秀恩爱闪瞎众人的眼睛。 56、老家的亲戚 在后久以后，路家宝才在一角无意发现了莫非凡的消息，只是那时莫氏已经易手，由一个姓白的男人正式接管了，莫非凡的案件后来因为证据不足而被释放，只是那时莫家一落千丈，加上莫非凡以前作为大少时本来就对工作不上心，以玩乐为主，等到自己父亲搞不定再次回去后，失去了大少爷的身份加上本身能力又不是特别突出，很快就被白扬威找了个借口赶了出去，他的父亲也被架空了权柄，只乾享有分红而再没有何任决策的资格了。 Y市的太子圈依然金光灿烂着，倒是姬姑姑不知是不是受到了莫式的刺激，开始逼着陆表哥上进，因此聚会也相对少了许多，只是有时他们举行聚会时，即使陆表哥没有去，也会循例询问路家宝一声，路家宝进是正式打进了那个圈子了。 姬友天自此搞垮了莫式后得到一笔钱后，因此接单子显然开始减少，还在跟人计划成立工作室，自行研发自己的游戏。 现在的他完全看不到以前的阴郁，倒是整天懒洋洋的，除了去健身外都在家中画图。 姬姑姑看在眼里，心中别提多感谢路家宝了，因此对路家宝也稍为付出一点真心，不再像以前只是应酬式的相处。 路家宝还在放暑假，人闲得很，因此每一顿饭都用上了心思琢磨着，买回不少饭谱回来研究，厨艺得飞猛进，把姬友天和他自己都养胖了一些。 这一天他在网上找到了一种特别材料在Y市的销售点，便跟姬友天打了招呼，开车出去门店购买了。 他又顺便在随便逛了逛，买回一堆俏皮可爱的日常品，他完全可以想像出姬友天看到这些可爱的卡通杯甚么时，那眉头会皱得多紧了。这样一想，路家宝忍不住笑了起来。 “路家宝……”他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犹犹豫豫的女声，路家宝一转身，便见到一个女的挽着另一个男生的手，看着他有迷茫的样子。 路家宝想了一会儿，才记起那是他之前上班的公司的入单小妹。 “嗨~”路家宝笑着打了招呼。 “真的是你啊，刚才见到你时我还不太敢认你……你变化太大了。”接单的小妹一见到没有认错人，立即兴奋地说。 “有吗？”路家宝不太确定︰“我的样子没怎么变吧？” “不一样不一样。”她猛的摇头。 怎么说呢，以前的路家宝的确是长得不错，她也很喜欢他，但是总觉得缺了甚么似的，放在人群中也只是还可以，并没有太出彩的感觉。现在的路家宝整个人像被打磨完后的珍珠、发着柔和的光芒，加上那身衣着打扮，看着就无端加了十几分，整个人升华了不少。 入单的小妹有点后悔，如果知道路家宝打扮打扮后这么英俊，她就不会犹豫着嫌路家颠太穷，不倒追他啊……这样的路家宝带出去逛街，谁不说是个富家少爷！？ 不知他和之前的女朋友分了没……接单的小妹心思有些不纯。 “可能长大了吧。”路家宝耸肩，他之前入那公司时才十八岁，过了几年样子有些变化也不奇怪。 “对了，你现在在那处工作？”她打听着，那热情的劲儿让她身边的男友不禁皱起眉头，不满地瞪着路家宝。 “还没找到工作。”路家宝淡淡地说，他留了个心眼，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情况。 “没有工作啊……”接单的小妹又有点失望了，失去了闲聊的兴致——原本她以为路家宝穿得富贵，找到了甚么好路数，结果是越混越差……能穿成这样，不会是当了小白脸被包养吧？这样一样，她不禁有点鄙视。 “对了啦，你辞职后，你的舅舅找过来，想找你呢，可惜你换了电话，打不到给你。”她很快地说。 “咦？是吗……说起来，我舅父跟我也有十几年没见过了……不知他找我甚么事？”路家宝笑了笑。 正确来说是自从他爹妈死了后，便没有再听到他的消息了。 “好像是借钱甚么……他给你留了个电话，我拍了照存在手机里，你抄下来吧。”接单小妹飞快地说。原本她还存着一点心思，打算再见到路家宝时可以借机拿到路家宝的新电话，毕竟路家宝算是她所见的男生中长得比较顺眼，性格也温柔，除了穷了点外似乎没甚么好挑剔。不过现在她以为路家宝被包养了，便有点看不起他，相对地也失去了攀谈的心思。 路家宝拿手机记下了电话后，便和她道了谢。接单小妹这次倒是很急离开，没几句便拉着男朋友走人了。 路家宝翻来复去地看着那个电话，一看便知道不是手提的号码，以舅父所在村子的落后，说不定是全村共用一个电话号码了。 十几年没见面，第一次找他便是为了借钱……路家宝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只能安慰自己说不定是很赶急的事才要找他借呢？ 路家宝失去了逛街的兴趣，拿着几个胶袋回家了。 “我回来了。”路家宝在餐桌上放下食材，只见姬友天躺在地上，半合双目在休息。 路家宝走过去，戳戳他的肚子，抱怨道︰“你看你的肌肉都快变成肥肉了，还不好好锻链身体，人不到中年就该变形了。” 姬友天一手把他拉下来一起躺着，右手搂紧路家宝，左手托着脸颊，脚顺便搭在路家宝的大腿上，淡笑着看他︰“胖了也是你老公。” “呸，你胖了我就找别个了。”路家宝嫌弃地说，推开他的手︰“走开，我还要煮晚饭呢。” “今晚叫外卖。”姬友天答得极快，没有移动半分。 “外卖那有我煮的营养？今晚试新菜，你不画图就来帮忙我吧。”路家宝睨了他一眼。 姬友天立即说︰“我要画图，要赶稿。”然后用手撑起自己，赶急溜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懒不死你。”路家宝啐了他一口。 果然男人对于到手了的东西就不会珍惜，以前姬友天一开始还会帮他煮煮晚饭，现在干脆是用各种借口逃避责任了，不过幸好碗还是他在洗，不然路家宝一定会咬他几口泄忿。 路家宝在厨房慢慢地研究新菜式，而姬友天则在书房里画着设计图，他看着穿着围裙，努力看着菜谱一步一步地调味的路家宝，不禁开了一个新档案，顺手画了一个胖胖的小人儿，咬着大汤勺、可怜巴巴地看着镜头。 姬友天觉得好可爱，又不舍得放弃，最终还是拨到游戏的角色一栏，然后心安理得地继续上色稿。 没多久后，新菜煮好了，路家宝把菜一盘一盘拿出来，对书房喊︰“先出来吃饭再画吧。” “嗯。”姬友天应了一声，然后把画稿再修修和收拾，便存了档。 姬友天不是个话多的，因此晚饭时基本都是路家宝在唠叨，一时讲到姬友天的游戏工作室，兴致勃勃地让他到时给他开后门，他要试试在游戏中纵横天下的滋味，一会儿又抱怨物价如何地贵了，说话乱七八糟的，都是一些家常的闲事，偏偏姬友天却爱听，面无表情，但眼神却是十分喜悦，还多吃了半碗饭。 突然路家宝话题一转：“我今天遇到我之前的同事了，他说我的舅父找我……” 姬友天的手一顿，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 “十几年没见面……也不知变成怎样了……如果可以，我真想回家乡看看他们……都找到我借钱了，恐怕舅舅家发生甚么事了吧。”路家宝叹了一口气：“可是我又有点怯怯的……都十几年没联系了……” 会发生甚么事？姬友天无意识地勾起嘴角，悄悄地冷笑了一声。 路家宝没有察觉，依然沉醉在他的近乡情怯中：“打回去直接叫舅舅吗？不知要怎样开口才好……舅舅这个词我都有十多年没叫过了。”小时的路家宝不是有怨他的舅舅不把他接回家，他觉得要是他被舅舅接回去，生活一定会比在姑姑家更好的，因为姑丈不喜欢他，老是对他恶形恶气的。 长大后路家宝又给舅父找了个理由，觉得他们大概是在农村所以养不起自己吧。但纵使如此想，路家宝内心的深处对舅舅不是没有怨恨。 现在让他直接联系舅舅，路家宝不知为什么胆怯了。 “打回去问问看甚么事吧。”姬友天轻声地说。 “我知道……可是……”路家宝咬着筷子。 “要不我帮你拨？”姬友天长长的眼睫毛扇了扇。 “嗯……我自己吧……”路家宝立定决心今晚一定要打过去，要是明天白天舅舅也该工作去了，等到晚上……又不一定有勇气…… 吃完晚饭后，路家宝又磨蹭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拨通了电话…… ＊＊＊＊＊＊ #大灰狼和小白兔# 小白兔住进了大灰狼的家，可是他很苦恼，大灰狼家旁边的草草和菜菜都不太好吃，他住了一个星期就消瘦了不少。 小白兔觉得大狗狗的家旁边那处有很多好吃的草草，于是忍不住跳了过去。 突然一只大老虎跳出来，抓住小白兔。 大老虎有点高兴，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美食啊，看这兔肉，多肥美，就是身上有隔壁灰狼的气息，不过不要紧，他吃了后最多以后给他赔一只兔子好了。 小白兔吓哭了，他呜呜呜地哭着，一想到要和大狗狗分开了，哭得好伤心。他后悔自己贪吃而跑得太远鸟（就在隔壁。） 现在要是他死了，大狗狗会不会没兔喂他吃饭了呢（想太多） 小白兔在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了他的大狗狗奋力地冲过来，神色狰狞 他不禁大叫了一声－－不！！！ 倏然地，在大灰狼冲的来的时候，大老虎转身就跑。 －－动了隔壁母狼头的儿子，她能带着半族来追杀他，动了那头母狼的侄子，她绝逼能带全族来追杀他！不跑不行啊娘啊喂－－ 小白兔愣住了，捂着眼的手傻傻地放下来，疑惑地站起来。 小白兔：为甚么他跑了，你是狗狗又不是狼，他为甚么怕你？ 大灰狼︰…… 大灰狼默默地低下头看着小白兔，小白兔疑惑地抬起盯着他，抓了一下自己长长的兔耳，很是苦恼…… 良久后，大灰狼艰辛地说︰大概，是他眼神不太好吧…… 小白兔同情地说︰啊，真是可怜的老虎，难怪他抓不到猎物 57、舅舅的说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路家宝紧张地喂了一声。 “找谁勒？”接电话的男人粗声粗气，乡音极重。 “请问是舅舅吗？我是家宝！”路家宝激动的喊了一声。 “谁是你舅舅勒，俺木有外甥。”那男人吼了一声，不知是不是平日在乡间便说话极大声，震到路家宝的耳朵有点痛。 路家宝不禁把电话离开耳边一点。 “呃……这处不是……”路家宝把电话号码背了一遍，再三确认：“这个电话没错吧？” “电话是没错，可是俺不是你舅勒，你不是来骗俺钱吧。”那人粗声粗气地说，非常警惕。 “……你不是李国栋吗？”路家宝发现自己先入为主了，谁说他舅舅留的电话一定要是他自己家的？ “哦，你找李国栋勒，我知道了，他在家，婆娘，去李子家把他老子叫过来，他的外甥来找他了。”那汉子直接对着电话往外叫，路家宝忍不住又把电话放到身侧，依然能清清楚楚地听到那接电话的人的说话。 姬友天坐在旁边，轻声地问：“不是你舅？” 路家宝摇摇头。 “你是路家的那个甚么是吧？哈哈，说起来小时候你娘还跟俺玩过一段日子呢，可惜命不好，等不到享福就去了勒。”那汉子兴奋地说。 “嗯，叔……我也好久没回去了。”听到自己母亲的小时候，路家宝一时百感交杂，声音也低沉下来。 “都怪你那个姑姑勒，李子他爸有去跟她要你，可是要不到。”那汉子爽直地说：“李子家虽然不富贵，但绝对比城里好勒，就是生活简单一点，这不吗，电话也没安，都是问俺家借勒……哈哈哈俺记得了，李国栋说过出城找外甥，把我家电话留给你了，可不呢，你也是个狠心的，这么久才打来，我都差不多要忘了。”那汉子健谈，噼哩啪啦的说了一堆，完全没有半点让路家宝插话的意味。 “不好意思啊叔，我也是今天才遇见前同事，从她手上拿来的电话。”路家宝好声好气地说……心中不禁升起了期待，他舅舅不是不要他，只是他姑姑不让他带走他吧？所以……舅舅其实并不是对自己没有感情？ 路家宝心情愉快起来，嘴角不禁一直勾起微笑。 姬友天的眼睛半合，用脚骚扰路家宝的腰侧，一直在轻轻磨擦，路家宝拍掉了他的脚好几次，无声地做口形：“臭——死——” 但他还是固执地勾着，路家宝只好由他去了。 旁边的汉子依然说了一大堆话，大意就是算路家宝有良心，知道打电话甚么，然后就是一堆家庭琐事的闲聊，短短的十几分钟中，路家宝把他家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很快路舅舅李国栋会赶了过来，接手了电话，免了路家宝耳朵的受苦。 “喂，家宝吗？”路舅舅的声音很低沉和嘶哑，不知是不是在田间工作多了，很沉默。 “嗯……是我……舅……舅舅。”路家宝忍住了激动的心情，叫出了那一声的舅舅。 “乖。”路舅舅就说了一句，然后沉默了。 路家宝主动问起：“舅舅，你找我是不是有甚么事？”他不好意思直接问是不是家中有困难所以来找他借钱了。 一提到这个，路舅舅的口气不禁缓和下来，带了点暖意：“的确是有点事，家宝，你工作了这么久，有五万的存款吗？” 路家宝正想顺口答有，因为在他户口内还存着姬友天的二十万和自己准备用来交下年学校的奖学金呢，只是他心念一动，不知为甚么突然改口说：“没有，舅舅，是不是发生了甚么事？” “哎，你有多少？这么大个人工作了这么久怎么连五万也没有？城市内的工作不是很高吗？是不是有人克扣了你工资？告诉舅舅，舅舅帮你追去。”路家宝的舅舅着急地说。 路家宝心中有点不舒服，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舅舅，城市的物价也贵，我就一个快递员，还要租房和吃饭，剩下来的钱真的不多。”就是最后他能存到十万还是因为之后住在姬友天的家中，省下租房的钱，而吃饭也不是全是他出的，基本姬友天会分掉大半，他才能把钱存下来！ 路舅舅不说话了。 路家宝觉得自己说得太过严厉了，叹了一口气，柔声地说：“是不是家中发生了甚么事？舅舅，我想想办法。” “还不是你的大妹子。”路舅舅开口抱怨，但还是听得出口气中的宠溺：“她考上大学了，非要闹着换部甚么苹果的手提电脑去上课不可……查了一下，那部机没有一万多拿不下来，还有甚么手机新衣服，各种闹，舅舅也是被闹得没办法了，加上学费，家中那有这么多钱让她去上学。”路舅舅只有那么一个女儿，不宝贝也不行。 “学费和生活费也是贵的，哎，家宝，你看能不能问人借借？你大妹子毕业后会还你的。”路舅舅试探地问。 路家宝忽然无力了。先不提路舅舅的女儿毕业后找不找到工作的问题，就是她出来后找到的工资能有多少？养活一家后能给他还多少啊？他做快递就是苦力活，只要多接单的话工资也满不错的，但据他所知坐在办公室里的两个女人那工资跟他们就不是一个层次，接单小妹的是纯家中有人养，而明依姐则是已经结婚了，主要也不是靠她来生活。 十几年没见面的舅舅，一开口就问他要五万，半点也没有提到他生活辛不辛苦，工作怎样，或者是提出让他去进修甚么，关心他前程的一句话也没有！ 路家宝没有抱太大的期望，他只是想得到家人的关心，可是他的舅舅却像是无视了他生活的困苦，理所当然地以为他应该有钱，应该借给他的女儿去买奢侈品。 路家宝工作了几年，别提手提电脑了，连一部二手电脑也不敢买，甚至连网吧也不去，要不是住进姬友天家，他有几部电脑任由路家宝使用，恐怕路家宝对电脑的知识不比一个民工好！ 就是这样，一个刚上大学的姑娘要买一万多的手提电脑？ “舅舅……你是怎样找到我公司的地址？”路家宝转移了话题问。 “哎，早几年有人看见你穿着那公司的衣服在那处出没，说长得像我妹子，名字也是叫路家宝，我就琢磨那会不会是你呢，早一个月便上去碰碰运气了，想不到真的是你。”路舅舅口直心快地说。 路家宝对姬友天露出一个笑比哭更难看的表情，原来只是有点不开心，这下子简直心寒了。 早几年……早几年就可以找他，为甚么不来找他？为甚么明知他被姑姑赶出门也不来找他？他难道不知道一个刚成年，才踏出社会的年轻人在社会活得多痛苦吗？要不是那个叔叔的帮忙推荐入公司，他恐怕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路舅舅还在电话里抱怨自己生活的困苦，隐隐地表达出对于外甥在城里生活的羡慕，好像路家宝在城里就像飞上天的凤凰似的，该是甚么都不缺。 “舅舅，”路家宝打断了他的话：“我身边真的没人能给我借五万……但我有一两万的存款，要是真的急我……”先汇你一万吧。 这话还没说出口，路舅舅便急急地打断他的话说：“行，你给舅汇两万啊，给你大妹先买个电脑，免得她老是在念。” 如果他真的只有两万，这钱打过去后他还用不用生活了？ 路家宝又深吸了一口气，已经不太指望家人的关心了，但是这样的说话还是有够堵心的。 他开始后悔为甚么要打这一通电话，活在自己的幻想中不是挺好吗？至少还有一个期盼，觉得没了一个姑姑，至少他能以后找舅舅生活的。现在硬生生地打碎了他的期望，路家宝真是又想哭，又想笑。 想不到自己考到一流的大学没办法去念书，他的妹子考到不知是甚么野鸡大学还没上学就要花那么多钱…… ——路家宝知道以路舅舅的性格，要是他的大妹考到极好的大学，早就说出来了，那像现在只要他给钱，绝口不提考上那一类的大学。 不说路舅舅在电话里又提了甚么要求让路家宝去实现，路家宝挂了电话后一脸沮丧。 “你说人生是不是太不公平了……”路家宝喃喃自语：“我也是他家的孩子啊……我爸妈还是不是他们的兄弟姊妹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对我……” “上天怕你太早离开我，才把你的福气收走一点，以后我们能长长久久地一直过下去。”姬友天低下头亲吻路家宝的鼻子，安慰道：“你还有我。” “是啊……幸好我还有你……”路家宝把头埋进姬友天的胸前，低声地呢喃。 58、忙碌的家宝 虽然在姬友天面前抱怨自己的舅父有多过份，路家宝最后还是没忍住，给路舅舅打了一万过去。他表妹的学费和生活费他还是愿意给的，只是让他负担起她其他的奢侈消费，路家宝自问没有这么圣母！ 路舅舅收到钱后，立即打回来质问路家宝为甚么打少了一万元。他可是等着路家宝那两万元来减轻自己的负担的，虽然他家中是有存款，但全都给他闺女买奢侈品的话，路舅舅还没有宠她宠到这地步。现在冒出了路家宝，他自然想使劲地压榨。 “舅舅，我还要生活的！”路家宝忍无可忍地说，他舅父把他当甚么了？以为他一个月有万多元的工资，在城内买车买房？他辞职前也不过是个快递员，学历也就高中！到底他有没有考虑过他的能力？非要逼到他不耐烦不可吗？ 原来路家宝还想跟他舅好好相处的，毕竟这也是他妈唯一的亲人了，他的外公外婆死得早，以前没少听他妈说他舅父是个多上进的人，虽然学历不高但却是会来事的，现在相处下来只剩下失望。 路舅舅没有说话，只是怒气冲冲地说了一句：“你还把我当舅就把那一万元汇过来！”然后便挂了电话，不让路家宝多说一句话，彷佛认定了路家宝一定会让他欺压似的。 路家宝口中苦意更甚，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嘲弄。 姬友天看过来，疑惑地望着他。 “没事。”路家宝把痛苦吞下，挤出一点笑容，他还是不想让自己的男朋友为他担心，而且有这样的家人，对比一下姬姑姑对自己的好，顿时觉得差距极大——以前怎么觉得姬姑姑对他不是真心呢，现在看来那怕不是真心的，人家至少是顾及他的物质需要上！ “要是真的很赶急，我这处还……”姬友天提意道，他又不缺钱，要是路家宝喜欢，花钱就当养只宠物了。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路家宝打断。 “我知道你有钱。”路家宝认真地说：“可是这不是办法的……难道我要一次又一次被他们压榨？没事，由他去吧。” 如果没有姬友天，路家宝还不敢说得这样潇洒，他内心依然渴望家庭的温暖，看在他母亲的份上，说不定真的傻傻把自己的存款都汇过去。可是现在他又不是独自一个人，总要为自己的小家庭打算的。 姬友天是有钱，但是那些钱是死的，总有一天会花光，花不了一辈子，现在能省就省，他在英国时也不敢花得大手大脚，全都是靠自己的工资和奖学金撑下来，没有用到姬友天给他的二十万。 没关系。路家宝对自己说，他还有很好的男朋友，以后还要去外国结婚，过一辈子的。 小乖在他脚下喵喵的叫，路家宝看到自己的猫儿子，想到自己也是有老公（姬友天）、有儿子（小乖）的人了，怎么也不是以前的孤伶伶。 这样一想，路家宝的心情果然舒解多了。 “你可不能背着我偷偷把钱给我舅了啊！”路家宝搂着姬友天的颈子，威胁道：“不然我以后不理你了！” 姬友天眨了眨长长的眼睫毛，乖巧地说：“知道了。”要不是路家宝，他管李国栋去死？ 现在的情况姬友天很满意，不枉他费了这么多心思扣着路家宝的心，就这样看来，以后那怕和那些人有冲突了，路家宝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路舅舅的威胁自然不被路家宝看在眼内。 十几年没见的亲人，又不是熟悉的，一下子借他一万算不错了，还把自己所有的钱打过去，他又不是傻的？ 路家宝很快便抛开了那令人郁闷的事情，专心收拾行李，准备回英国上课了。 过了一星期后路舅舅还收不到路家宝的汇款，忍不住打电话给路家宝，却得出了对方已经关机的讯息，于是他气得摔了电话，在家中抱怨他‘不孝’的外甥，最后没法，只能给闺女买了部便宜的国产电脑，又添了几身比较新潮的衣服便算了。而路家宝的表妹也恨起了这个住在城里、有点钱，却不愿意让她买苹果电脑上学的表哥！ ——所为升米恩、斗米仇，路家宝最终还是没有想到他的舅舅一家是那样贪心不足的人。 ＊＊＊＊＊＊ 日子如风转眼即逝，有时平静得连姬友天也希望可以一直一直地过下去。 到了第三学期时，路家宝变得非常忙碌，时常忙得连视频的时间也没有，匆匆地聊了几句，又喊着要去睡觉明天要早起了。 陆表哥无意间知道了，劝姬友天说：“你啊，情人当然是放在自己身边，异地恋能有甚么好结果啊？现在就去英国把人抓回来，关在身边后还是你的，不然你等跑掉吧。” 姬友天摇着酒杯不语，但表情分明是不赞同的。 “姬少出手可真阔绰，一套几百万的房子就让小情人住了，还给他零花钱，这不是让他有机会出去搞三搞四嘛，姬少谈恋爱的经验不够啊。”一个人嘲笑道。 自从莫非凡不在Y市的太子圈出现后，姬友天有空也会去酒吧坐坐，和这些人聚一聚。 可不要小看这班闲得蛋疼的大少爷，花起钱来绝对是舍得的主。姬友天七七八八也拉了点赞助，他工作室的第一只游戏也已经面世，在外面获得不错的佳绩。 “小宝不会的。”姬友天的口气淡然，这点信心他没有的话，还放路家宝出去留学个鬼！ 别人只觉得他在装淡定，却不知道姬友天为此付出了多大的心机。 路家宝重情，他特地给他买一套旧房子，然后两个人一起布置。屋内的一套家具，一幅墙壁，全是他和路家宝两人拿着油漆桶油上去的。小至日常的用品，大至厨房吊饰，无不是充满了两个人的回忆。 路家宝住在里面，只会一天比一天想念他，每一个小角落都是温馨的记忆，每用一件物件都有他留下的痕迹。 不然姬友天为甚么坚持要买房而不是给路家宝租房子？不是他有钱，只是效果没有现在这样好。 在路家宝犹豫出不出国前，姬友天就察觉到他对自己老是跟在他身边的态度有点反感了，大抵是相处久了，以前的热恋消退，问题便开始产生。虽然路家宝不说，但姬友天却从他态度中分析出来的。 这时刚好路家宝存好钱，想去外国进修。姬友天一想，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便同意了。 于是收获了路家宝的内疚一枚，原来有些破碎的感情也迅速修补回复往昔的甜蜜，他也对姬友天千依百顺起来。 姬友天也是极为能忍的，即使内心再不愿意，还是忍痛放弃了跟去英国的举动。他知道他要是跟去的话，路家宝在当下一定会觉得感动，但日子一长，谁知道在异国时会不会发生磨擦？ 他和路家宝的感情很脆弱的，脆弱得就像烟雾一样一吹便散了。 现在的情况很好，即使在血亲与他之间中，路家宝还是偏向他们两人的小家庭了。所以姬友天对他有信心，路家宝要是这么随便，他就不至于待了整整两年多才把他掳入怀中！ “你管他以前有多好，人要变就变了。”陆光明伤感地说：“像我那个可爱的小苹果，初识时多么清纯可人，现在都敢背着我偷汉子！”最后一句他说得咬牙切齿，狠狠的摔了手上的杯。 姬友天斜视他，照他说，他表哥就是眼残，那个甚么女孩子根本就是个爱玩的主，还清纯呢，在勾搭上陆表哥前是不是处的也难说，有这么的结果根本不值得意外。 众人转移了注意力，开始安慰陆表哥：“天涯何处无芳草，女人而已，再找过就好了！” “你们不了解，要找一个不贪我钱财的女孩有多难啊。”陆表哥抬起头，四十五度角明媚地忧伤着。 姬友天的眼抽抽，有点怀疑像他姑姑那样精明的人怎会生出了陆表哥这么单蠢的儿子，难道是陆家的基因不太好？也不会啊，像陆市长和他的儿子就看着挺有前途的，不然别人怎会乐于巴结陆表哥？ 别人表示理解，在他们这个位置上再多美女也玩厌了，偶尔试试家常小菜也是挺好的，不过这次陆光明被坑惨了，一整个绿帽子明晃晃地戴在头上，气得陆光明差点想要杀了那男的，那男害怕得逃出了Y市。 姬友天不愿置评，他坐在一角，看着其他人热闹地拱着陆表哥，凑兴地闹着，突然觉得有点寂寞。 “我说啊，你还是注意一下你的小情人在英国干甚么比较好，说不定头上的帽子就变色了。”最后陆表哥还是危言耸听着。 姬友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是你？” 陆表哥大怒。 59、家宝回来了 一天唯一的见面，姬友天看着萤光幕里路家宝脸上掩饰不住的疲倦，心一软还是让他先去休息了。 “你到底在忙甚么……”姬友天叹了一口气，原来想让两人的感情更加坚固，此时却让他有点心疼起路家宝的身体了。 路家宝在英国忙得要命，接踵而来的报告、汇报和课程让他连喘气得机会也没有，更没有去图书馆打工了。 ‘你需要休息。’他的同学如此说。 ‘过一会儿吧。’路家宝笑了笑，并没有在意。 即使是新年，路家宝也没有时间回国庆祝，而是在英国忙着他的论文。 到了第二学期，他把姬友天给他的钱当中一半拿去交学费了。在此之前他和姬友天报备了，告诉他要先借用他的钱。 姬友天自然万分同意，不过这件事让陆表哥查了出来，更是加深了他认为路家宝出轨的肯定——即使他在英国请的私家侦探并没有告诉他任何有用的资料，似乎路家宝真的很忙碌。 这一天姬友天回姬姑姑家吃晚饭，陆表哥便把这年事拿出来说嘴，恨不得姬友天和路家宝分了，好好地找个姑娘谈恋爱，用来转移他妈的注意力，放自己一马。 ——近年来随着陆表哥的年龄越大，姬姑姑开始紧张起他的婚事，恨不得一天塞十个八个姑娘给他相亲，连带陆表哥办公室里人员也换掉了一个年轻美丽的世家女上去，明眼人一看便是是甚么一回事，也没打算让那大小姐干活，逼得陆表哥恨不得天天出去应酬，不要回公司算了。 陆表哥觉得自己还有资本，还是可以继续潇洒下去的，但他表弟就不行了，虽然有资产，却被现任的男朋友搞走了大半，已经开始贬值了，还是赶急找个女朋友好让他可以松一口气吧。 姬友天抬起头，冷冷地看了陆表哥一眼，把他接下来刻薄的话冻结在喉咙之中。 “光明说的是真的吗？”姬姑姑忧心地说，她倒不是怕自家侄子找不到男朋友或女朋友，而是害怕姬友天好不容易走出了他父母亲的阴霾，要是再受打击不知会不会再次闭关自己，屈在家中不再出来。 “没有的事，姑姑，我跟小宝的感情好得很呢。”姬友天淡淡地说︰“倒是表哥最近好像找到对象，要是合眼缘的话带回来让姑姑过目就是。谈了这么久总是暪着姑姑不好的。” 陆表哥瞪着姬友天瞪得眼都快要脱窗了，他完全没想到姬友天居然把火线引到他身边，偏偏他还不能当场反面。他哪来的女朋友！？自从上一个分手了后，他就没有再物色到新的女朋友好么？ 姬姑姑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一脸想要问又怕儿子不高兴的表情，说：“友天说的是真的？” “妈！我没有女朋友！”陆表哥真的要吐血了。如果他告诉他妈，他因为被戴绿帽所以分开了，他就是傻逼。 “你不要老是暪妈。”姬姑姑皱皱眉头，虽然她不太管小辈的事情，但是陆表哥在外面的花名她隐隐还是知道一点的，只是陆表哥从来没有把女孩带回来给她见见，让她觉得很不满，认为自家儿子还没有定性，连结婚的意欲也没有！ “我真的没有！我发誓！”陆表哥咬牙切齿地说：“姬友天，你能说句人话吗！！！！” 姬友天不咸不淡地喝了一口忌帘汤，然后拿餐巾抹抹嘴，放下刀叉，呵呵了两声：“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你们谈个恋爱都不跟我说，我有这么可怕吗？”姬姑姑瞪了两个孩子一眼：“光明！如果有女朋友就领回家！你都老大不小了，再不结婚还在等甚么？陆氏还要不要？你一直都长不大让我怎样放心把公司交给你啊！甚么时候你能像友天一样令我省心就好了。” 姬友天省心？！陆光明发誓再没有比这小子更混蛋的了！ 姬友天卖乖地说了一句：“姑姑，我以后会多带我的儿子来看你的。” 提到姬友天养的那一只猫，严肃如姬姑姑也忍不住露出微笑，真是太逗了，她从来没见过一只猫有那么多表情，让她忍不住抱在怀内。不过她好像有点不太受它欢迎，抱着抱着又被它逃了。 “今晚把它留在我家玩玩吧，我给它买了点新玩具。”姬姑姑说，口吻有点像以前留住姬友天的语气。 陆表哥挠着椅背，他就不明白为甚么姬友天老是跟他作对！他妈的现在连只破猫都比他受宠了！ 姬友天想了想，自家儿子还蛮喜欢在姑姑的大花园里耍的，反正回家他也没空陪它出去玩，便点头同意。 陆表哥以为姬友天在他妈而前坑了他一把，这仇便算报了。 结果过了三天后，他回到公司后，发现他妈安排进来做的世侄女对他的热情突然提高了N倍，还用欲言又止的神情看着他，眼中带了一丝同情。 ——这是怎么一回事？！陆表哥摸不着头脑。 当连他的秘书也用怜悯的目光看他后，他觉得事情大条了！！一定有甚么他未知的事情发生了…… 趁着午休的时间，他一把把自己的助理揪进茶水间，凶狠狠地问：“说，那群女人看我的眼神是甚么意思？！” 他的男助理露出憋笑又苦闷的表情，脸色有点变色，嘴唇微抖着说：“老板，我不知你说啥啊！” “我呸！你这个八卦男会不知道那群女人的八卦？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跟她们混在一起八公司的事吗？说不说？不说今年的奖金没了！”陆光明揪起他的衣领，凶恶地说。 “等等等，老板，我说！！！”男助理小心地揪出自己的领口，然后快速地说：“梁小姐说老板你因为碍于对自己没信心而不敢追求她，找了一个跟她长得相似的，结果现在被人甩了，她对你感到非常同情，打算倒追你呢。”说完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说：“老板我还有事哈，老板你慢慢待，再见！” 陆光明回不过神，站在茶水间傻了。 甚么叫做对自己没信心？他陆光明堂堂正正的一个太子爷，在Y市呼风唤雨，会对自己没信心？还不敢追她咧！？ 陆表哥从来不会向窝边草下手，就是怕有甚么后续的麻烦，那些家势不如他的，他要甩就甩掉了，甩她十个百个都没人敢找上门的，但这些世家的女孩子就不一样了，他敢她，恐怕她的哥哥弟弟叔叔甚么都要追杀上门逼他娶她了！！ 不过说起来陆表哥上一个女朋友长得白白嫩嫩的，看着还真有几分与这个梁小姐相似，难怪她会误信谣言，真的把陆表哥当成爱她求不得而改为追其他的女孩子来代替了。 陆表哥表示见鬼了，美女来来去去长的样子都差不多么？都是两只眼一个鼻子，再加上皮肤白晢一点，十个九个看上去都差不多了吧？！ 这样也能误信，那女人莫不是看太多脑残小说？ 陆表哥甩了甩头，咽下自己欲喷出来的鲜血。 会这样作弄他的，除了姬友天那个小肚鸡肠的混蛋外还有谁这么无聊？！ 不就说他的路家宝坏话么？至于这样整他？！现在他想甩掉梁小姐已经很困难了！ 陆光明冲出去拨给姬友天，大吼道：“你这个贱人！你跟梁淑闲说了甚么？！” 姬友天悠悠地把电话拿开了一点，回了一句：“不知你在说甚么！” “我操！你还装傻！你害死我啦，这样我跟姓梁的联婚这下子真是甩也甩不掉了！”陆光明暴躁地说。 “结婚挺好的，结婚吧。”姬友天真诚地建议。 “滚你妹，你被人戴绿帽戴爽了吧？管我那么多干嘛？！”陆光明口不择言。 “小宝不会的。”姬友天声音瞬间降了一个八度：“小心你的嘴，不要老是在乱说话。” “就是说你家宝贝你不爽了，至于这样整我么？”陆光明悲愤极了。 “呵呵。”姬友天笑了两声：“你请侦探不是请得挺爽的么？我怎样整你了？给姑姑寄你玩男孩的艳照了？” 陆光明立即萎了，让他妈见到他还用活吗？ “我错了，表弟。我深切地反思了自己的错误，你老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千万别这样干。”陆表哥真诚地说。他完全不怀疑姬友天那个精神病会干出这种事，他妈的怎么还没有被人关进去？ “我家的事你不用管，你家的事我也不管。”姬友天慢慢地说。 “万一你马有失蹄呢？”陆表哥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没关系，”姬友天的声音轻柔极了：“有个万一，找人砍死那男，小宝自然会回来我身边……” “……”陆光明再次确定，路家宝的眼神的确不怎么好。 又过了半年，数算着日子路家宝应该放暑假了，只是在视频中他一直没有提出要回国，姬友天也自然不好催促他，即使脑海中已经脑补了不下数百遍要是有个‘万一’，他要怎样做到杀人毁尸灭迹…… 出意外好呢，还是直接人间蒸发好呢……反正世界人口那么多，消失一两个也是正常的…… 姬友天眯着眼睛，在露台上，坐着摇椅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小乖，懒洋洋地晒太阳。 突然好久没有响起的门铃传来叮咚的一声，姬友天睁开眼睛，向了出去。 奇怪，他今天又没有叫外卖，怎么会有人按门铃？ 他抱起小乖，走进客厅里叫了一声：“谁啊？” 门外的声音怪怪的，像是被甚么捂住了一般，闷闷地说：“快递。” 姬友天更是疑惑，他好久都没有叫快递，更没有在网上买东西。 他警惕起来，从防盗眼看出去，却不见人影。 姬友天想着也有铁门挡着，自是无碍的，便打开了大门。 路家宝突然从一旁跳出来，对他张开手，扬着大大的笑脸说：“姬先生，有快递，请签收。” 姬友天忍不住失笑，打开了大闸，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埋首在他的颈旁闷声说：“怎么突然回来了。” “给你送件啊，”路家宝笑着说：“对我这份快件满意吗？” “满意，”姬友天侧过头，在他的嘴上印下一吻：“满意到不得。” 60、一同去出差 两人在走廊上拥抱了一会儿，姬友天终于察觉这处并不是一个适合的场所亲热，一手帮着路家宝提起过行李放到门的一旁，另一只手拉起路家宝进了门，关上了大门，按着路家宝的肩膀抵在门下，一低头便含着他的嘴巴仔细地接吻。 路家宝的眼睫毛颤颤，主动环住姬友天的腰旁，抬起头把舌头伸进姬友天的嘴里勾勒出他嘴巴的形状。 两人差点直接脱衣服缠绵起来。 良久后，姬友天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路家宝的嘴唇。 “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不打算回国了吗？”说起后一句时，姬友天的口气有点怨念，彷佛自己捧着手心长大的小鸟，一朝学会飞翔，扑扑翅膀便飞走了，一去不回头。 路家宝含着笑，眉目间尽是好心情︰“骗你的，我回来就是给你惊喜的。” “你啊。”姬友天叹息。 “我把证书念了出来，开不开心？”路家宝捧着他的脸揉搓︰“以后也不会离开你了。” 姬友天吓了一跳︰“怎么一回事？在学校被欺负了。” “没有，我这么好的人怎会被欺负呢？”路家宝挽着他的手，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来，侧着头靠在他的肩上︰“我想过了，没有你在身边还是不行啊。” 这情话姬友天听着妥贴，原来的想要责怪他的说话瞬间便烟消云散，笑容满脸。 路家宝其实并不是这样想的，当然思念姬友天也是一个原因，但天天透过网路相见，相思病也不是那么难忍的。主要的原因还是出在他舅舅身上。因为这件事给他了一个提醒，自己都老大不小了，但是身上却没有半点存款，以前还嚷着要养姬友天，到头来还不是姬友天帮他打点一切，还要帮他操心自己的舅舅，他这个男朋友实在不合格。 因此他回学校询问了关于加修学分的详情，硬是把原来要念三年的大学课程直接压缩到两年完成，等学校寄给他证书后，便迫不及待跑回国见姬友天了。 说起来姬友天帮他选的这间学校还真不错，才确定了加修了学分确定要在两年内完成课程，另一头便有公司找上门希望他毕业后去他们那处就职了。不过路家宝拒绝，他不想再离开姬友天的身边去那么远的地方了。 路家宝像小动物一样蹭蹭姬友天的颈侧，这时他才有回到家的感觉，之前的屋子再好，没了他，空洞洞得令人难受。 如今的他已经二十多岁了，今朝有舅舅问他借钱，他日难保还有一堆亲戚粘上来，他总不能每次都靠姬友天帮他解决吧？所以路家宝决心要早点完成学业，忙得不可开交也在所不惜，而且也不敢跟姬友天说，因为他知道他一定会反对的！ 路家宝对自己信心满满，他一定能做出一番成绩！ “以后就由我来养你了！”路家宝宣布。 姬友天没有半点不悦，反而很开心地点头︰“好。” 路家宝回国后，没多久便走了之前认识的其中一个少爷的后门，直接空降在一间上市的企业里担任开发部门的经理一职。那位少爷的父亲想着自己开始懂得培养自己的班底了，虽然路家宝跟姬友天有点不清不楚，但看姬姑姑的样子也是直接把他当侄媳来看待，自然乐得放权，其他同事见大小老板都那么信任路家宝，心中愤愤不平地抱怨了几句，也只能接受了。 ——其实马少爷那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因为陆表哥提了几句，而且路家宝的学校素有口牌，便在自家公司按了个职位给路家宝，能不能往上爬便要看路家宝自己了。 虽然路家宝在学校学了一堆知识，也去企业实习过一段日子，但面对陌生的环境还是让他手忙脚乱了一阵子才渐渐上轨道，加上他也不摆架子，遇到不懂的事不耻下问，倒是让原来想看他笑话的人熄了几分心思，认真的和这一位新经理相处了。 路家宝这个经理实在不太合格，有些老人自恃自己在公司待了七八年，便公然给他难看，路家宝也不发脾气，一开始还让一些人看不起，直接当他是软蛋，平时该怎样偷懒便怎样偷懒，完全不忌路家宝。 直到他揪紧了一个时间发作了一顿，他们才惊觉平日忽略的经理比他们想像中知道的要多，只是不危及重要的事情上路家宝不介意只眼开只眼闭，一但他们越了界，便知道那总是在笑的经理的雷霆手段了。此次之后路家宝部门内的员工真正地服了他，他软硬兼施，一时间部门风气好了不少，还真的做出了破记录的佳绩，因此他的老板又借机提拔他去另一个部门，这次却是任职副经理——明眼人便知道，这是打算大力栽培的意思了。 另一方面姬友天的游戏工作室因为第一部游戏便获得关注，第二部游戏还没开始研发，已经有大型的游戏公司找上姬友天打算合作开发一款新游戏。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因此姬友天骤然忙了起来，天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企划案。 由于路家宝同时亦是在发展事业的阶段，所以两人的吃饭问题基本都是以外卖解决的，原来整齐的房间也变得凌乱，可是实在没有空去收拾，现在的生活状态便是路家宝捧着手提电脑在睡房埋头苦干，希望工作能尽快上手，姬友天就霸占了书房，草稿纸等等弄到一地也是。 最后姬姑姑看不过眼，派了一个帮佣定期去他们家收拾房间和煮三餐给两个大忙人吃。 半年以后，姬友天又要去另一个城市和那间游戏公司的人洽谈合约问题，去前还特地把陆氏的律师挖过来借用几天。 此时路家宝的公司事务基本一切上手了，他舒了一口气，却发现虽然他提前毕业赶回来打算和姬友天好好地相聚，结果两人一天也见不过几面，还不如在外国时可以随时打电话聊天呢！ ……而……而且姬友天好久没有碰过他了……路家宝愤愤不平地想。 山不来我便去山也。 路家宝把之前一直累积没有放假的假期凑了凑，请了几天假，决定陪姬友天去邻市洽谈合约。 姬友天失笑︰“你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就在家中休息吧，不要再折腾了。” “怎么行！”路家宝极力反对︰“我之前在外国这么辛苦地把两年的学业凑成一年完成，不就是为了回来见你嘛，现在我们半年间你数数看相聚的日子还不如我在外国的多，不行，这次我也要去，当是旅行了。还要监督你不要忙坏了身体，你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这对身体不好的。” ——路家宝似乎并没有资格批评姬友天，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 姬友天既感动又无语，长长眼睫毛眨了眨，露出一丝微笑︰“好，一起去。” 这几年的路家宝越长越壮实，虽然脸还是比较年轻，但架上金丝眼镜后看着也是一个精英。 这次去C市并不止姬友天一人，他还带着他的合作伙伴……也就是之前帮他把莫氏集团的电脑黑掉的师兄。 这位姓谢的师兄负责工作室的总工程师一职，用着姬友天给他分来的钱投资进工作，成为另一个股东。 所以当他见到路家宝跟在姬友天身后时，有点意外地挑挑眉毛。 “我记得……我们应该没有另外的合伙人吧？”他迟疑地问。 姬友天光明正大地搂着路家宝的腰，淡定自若地说：“嗯，他是我老婆，随我出差的。”说完后还捉起路家宝的手，把戒指对着他晃了晃。 路家宝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搂住了，他尴尬地对他笑了笑，挥挥手：“Hi~” 谢师兄抽抽嘴角，有点难以置信地说：“你是Gay？！” “不是。”姬友天白了他一眼，拖着行李走进机场。 “你好啊，我叫路家宝，未指教？”路家宝一边被姬友天拖着走，一边努力回头打招呼。 “……谢华。”谢师兄傻傻地应了一句。 身边的人居然是gay，让谢师兄有点接受不到。不是他歧视同性恋，只是…… 谢师兄站在原地纠结着，他觉得以后还是不要和姬友天接触太多了，他这么优秀英俊，难保姬友天会看上他啊！ ——只能说，谢师兄的毛病就是脑补太多，甚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得罪许多人，以致他这个三十多岁人一事无成。 姬友天不耐烦地回头：“你走不走，不走我们自己去！你回去看好工作室的人，不要让他们偷懒了。” “走走走……”谢师兄依然是一脸纠结地跟在姬友天身后——远远的。 姬友天可不管他怎么想，对于他在来说只要路家宝在他身边，其他人统统都不重要。 61、与其他合作 路家宝本来就长得偏幼，二十多岁的大龄青年，穿上羽绒服、不戴眼镜的样子活脱脱就像是个刚高中毕业的大男孩似的。 虽然姬友天对谢华直言了两人的关系，但路家宝在飞机低声教训了他一顿后，对外人的口径统一为——路家宝是助理。 谢华也在姬友天暗地里收拾了一顿后，这带着傻气的男人便把两人的关系放下了，不再多关注这对小情侣。 游戏公司位于一线的大城市C市，这次是他们公司的副总裁无意中玩了几天姬友天工作的游戏后，觉得风格和技术都不错，可以另辟蹊径，突破他们公司最近的瓶颈，推出别具一格的新游戏，因此便发信邀请姬友天合作了。 姬友天的游戏工作室自然巴不得借此机会打响名号，毕竟他们自认为自己的游戏十分不错，却苦无名号，只能靠口耳相传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天行游戏公司出了好多款受人追棒的游戏，名气也是有的，现在邀请自己工作室，简直就像天上突然掉下一个馅饼，被突如共来的惊喜砸中了。 离商谈合作事项的日期还有两天，姬友天先行来到C市安顿好，便甩开谢华，带着路家宝甜甜蜜蜜地逛街去。 “我……我不懂路啊……”谢华有点哀怨地说，但这对情侣半点同情心也没有，自顾自逍遥去。 为免把自己弄丢了，谢华只能憋屈地叫了房间服务，让他们给他送餐。幸好他本来就是宅男，对外面的世界没有多大的兴趣，窝在房内玩电脑也玩得不亦乐乎。 C市有不少的名胜古迹，路家宝和姬友天便专挑这些地方逛，以便姬友天获取新游戏的灵感。 姬友天拿着画簿和铅笔涂涂绘绘，倒真的得了不少题材。 在他画画时，路家宝便百无聊赖拿着相机拍拍展品。 很快便过去两天，姬友天收拾好自己，一身休闲的西装衬托他玉树临风、骨架修长，再围上一条颈巾就跟画里走出来的模特一样。 路家宝穿得较为休闲，一身T恤和牛仔裤，青春活力，再装模作样地戴上了黑色的粗框眼镜，看着添了不少呆气。 姬友天看到他那样打扮，不禁笑了出来︰“你还当自己去读书不成？”看着就像学生似的。 路家宝顶回去︰“我是免得我的英俊潇洒挡了你的光芒，老板！”最后两个字他一个字一个字咬紧着念，看上去有种异样的诱惑。 姬友天心念一动，路家宝白了他一眼便继续把自己的头发拨散一点，年龄又幼齿了。 两人的打扮根本就比较舒适，让到穿着一身名牌黑西装，打扮得正经八百的谢华一出门见到两人时，不禁一呆。 谢华是绝对标准白领的上班打扮，尤其提着一个公事包，连头发也上了蜡，梳得有条不理。但他这副打扮，再站在姬友天身边，便显得太过庄重了。 “你们穿成这样去可以？”谢华怀疑地问。 “我们去的是游戏公司，谈的也只是合作，他管我穿啥？”姬友天淡淡地说。本来就只是自约谈一下，连合约的影子也没有呢，所以他吩咐了陆氏的律师晚一天才来，为的就是知道今天准是光谈合作的细节就能磨去一天了，等到签合约时他自然会穿得再正式一点。 谢华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傻逼，不过他自问没有办法把休闲西装穿得像姬友天一样英俊潇洒，只能直接穿着烫得毕直的西装去了。 与他们见面的自然不是天行游戏公司的总裁，而是游戏开发部门的主管。 看着对方跟自己一样的衣装，谢华顿时觉得内心安慰了不少。 主管姓李，李主管很意外地见到姬友天居然是如此年轻和帅气，他原以为一直在家中画画或写程式的人不是胖子便是个宅男，但姬友天两样都不占边，看着就像一个高富帅，如果他没有看错，对方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手工订制的高级品，一看便知道价格不便宜，绝对不是一个刚创业的年轻人可以买得起和应有的品味，反而像是世家养出来的贵公子…… 不过世界人那么多，李主管也不好一棒就把人打沉，认为所有富二代都是混吃等死的人，上进的也有不少，说不定姬友天就是其中一个。 于是李主管对姬友天展开一个友善的微笑。 接着他把目光移到谢华身上，要是说，谢华比较附合他的预期，呆气呆气的，脸上还带着见陌生人的拘谨，手脚都不知往那里放，显然是比较少出来接触人群的人种，身上的西装虽然是名牌子，但看得出不怎样合身，反而像是但求品牌而不求配合自己气质、初出来的菜鸟一般——即使他年龄看着比姬友天大多了。 这才对嘛，另一个简直像是成了精似的。李主管不禁在内心暗自评估起两人的衣着、打扮和气度来。 ——至于为甚么完全没有考虑到路家宝，因为路家宝穿得平凡极了，带着粗框眼镜彷佛是大学生出来兼职打工，平点也不起眼，李主管看了他一眼，便撇过头了。。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友华工作室的负责人之一，负责绘图的姬友天，这位是我的师兄，负责程式的。”姬友天伸出手，和李主管握了握。 谢华也紧张地握了手，然后由姬友天领着坐下来。 路家宝在姬友天身旁坐好，拿出纸笔，完全是一副助理的模样，打算把谈话重点记下来。 李主管也不废话，先把公司初步的计划分给姬友天和谢华看：“这是我们公司接下来想要完成的游戏，不过这次我们打算和贵工作室合作，创造一款全新的、破世纪的游戏。我看过贵工作室的游戏，做得非常不错，画功精致、动作流畅，最重要是游戏方式新颖。”这就直接把姬友天和谢华都夸上了，要是骨头轻一点的，此刻已经飘飘然。 姬友天很镇定，只是自若地笑了笑说：“比起天行的游戏是差得远了，我们只是新工作室，还需要磨练磨练，不过不是说好了等我们到来再商讨？这样看来……似乎贵公司已经想好了一切……”姬友天略略地翻了翻计划书，意义不明地笑了笑。 不知为甚么，在这年轻人微冷的眼神下，李主管居然冒出了一身冷汗，连忙笑道：“不过是部门有空先想个大概，如果要改也是可以的。”话一说出口他就有点后悔了，这不是落了下风，让姬友天主导了吗？ 只是他看着姬友天也是个富贵的，说不定有甚么后台撑腰，也不敢得罪，只能再次笑了笑，稳住了情绪，再说：“当然，如果没有太创新的建议，我觉得我们公司这一个也不错的。” 姬友天问路家宝借了一枝笔，毫不客气地直接在上面画画改改：“这一处跟这一处，剧情接洽完全不完美，还有这个设定有点问题吧？太多招式限制了，对于后期发展不利。” 李主管拿过来认真地研究了一下，还真像姬友天所说问题不少，不过这份也只是初期计划，他点点头说：“的确，那姬先生有没有甚么好建议？” 谢华只管趴在看计划书，基本一堆文字把他绕昏了，他向来只懂程式方面的，看着文字和图画也是看不出所然。 路家宝也拿了一份计划书在看，他主要看的并不是故事内容或者是设计，而是计划书的整体内容，他觉得这份计划书的确如姬友天所说，根本就以天行公司为主要的主导，看着只是想让姬友天画一份完全不同风格的人设而已…… 另一方面姬友天也在和对方拉锯着，路家宝一心二用，不时在纸上记下重点，还悄悄地在纸上写下提示——虽然他对法律完全不懂，但是作为经理看多了合约，也大体知道有甚么陷阱的。 李主管也不知姬友天身边有一个很懂行的助手，一边谈下来，一边也有点心惊于姬友天的老练，再也不敢小看他，而是拿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认认真真地跟他讨论。 这一聊，便聊到去傍晚，期间李主管的助理还帮着订了饭盒，一边谈一边吃中午饭，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合约谈成。 李主管有心想让天行公司主导全部，但是姬友天完全让步，因为他知道一但让步，照着天行那份计划书来搞，也不过是另一个‘天行’版的游戏，对于他的工作室绝无益处，甚至会被人认为自己工作室也不过尔尔。 不是他吹牛，而是天行的计划实在太固有化了，一点也不新奇，靠着它原来的实力卖是能卖的，但只能作短线的销售，姬友天怎么肯？他还指望这只游戏可以吸引市场上所有目光呢！ 最后还是天行的副总裁敲了门进来，大刀宽斧拍板决定。 他知道姬友天绝对是有能的，也不介意把目光放长远一点，牺牲一点利益。 姬友天眯着眼，笑了。 62、姬友天生病 因为把大概的事情都定好后，天色已晚，于是天行的副总裁便友善地说：“几位来宾远道而来，不如我请几位顺便去吃顿便饭。” 谢华下意识看向姬友天。 姬友天站起来，点点头，自若地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们初到贵境也不知有甚么好地方可以品尝此地美食，如此一来便能一尝口福了。” “好好好，”副总裁连说了三个好，笑容满面地招待李主管和姬友天一行人走出去。 由于姬友天他们坐近会议室门口，所以走在前，此时李主管才发现到姬友天身旁同行的小助理也不简单，虽然穿得普通，不知上衣值多少钱，但下身的牛条裤至少也是要一千来块。顿时表情有点诡异起来，有点弄不懂这间游戏工作室的底细了。 路家宝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打量了，他在临行前脱下戒指，用银链挂在颈侧，自然认为自己非常不受人瞩目，却不知道他与姬友天无意间散发出来的亲昵，是怎样藏也是藏不住的。 副总裁笑容不变，还用了私家车戴着姬友天他们在城市逛了一圈。 晚饭选的是中档的餐厅，大概是副总裁存着请客的心，又肉痛请太贵的餐厅，便选了一间价钱相宜、装修辉煌的，带姬友天去也有面子。 姬友天点了一些路家宝爱吃的小菜，路家宝又给姬友天点了一些他爱吃的，两人相视而笑，不禁有点甜蜜。 谢华坐在他们身侧，目不斜视，只快快地点完自己想要的，便正坐起来，身体绷得紧紧的。 姬友天神态自若，他虽然在家中宅久了，但小时候也被父亲带出去过参加不少的宴会场合，对于这种场面应付得宜，不会显得太殷勤，又不会使对方觉得自己低了一级，有如老手一般，把自己看家本领拿出来了。 路家宝就cos小助理，逢别人问到他甚么，他就只管害羞地笑，然后简单地回答，可是仔细一琢磨，那些答案全都是废话。 晚饭也是应酬之一，互相试探来试探去后，几人其实真正下肚的不多，姬友天回到酒店后，躺在床上，摸着胃，有点苦恼地皱着眉头：“哎……胃不舒服……” 路家宝原本在脱衣服准备洗澡，一听到他这样说，立即紧张地坐到他的床边，叠上姬友天的手，说：“怎样？今晚吃太少了吗？”因为他是助理，相对受关注比较少，但姬友天就惨了……基本就被人不停地摸老底，非要试探出他的家世不可。 姬友天可怜兮兮地看着路家宝，看着就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大狗，很是不开心地说：“是啊，我又没吃多少，现在胃闹起来了……” “我给你买药。”路家宝立即穿回衣服，叫了房间服务，让他们送点食物和胃药上来。 “客人，现在这么晚，我们厨师已经下班了……”客服有点难为地说。 路家宝也不想勉强别人，问了附近便利店的位置，披了件外套便出去帮姬友天买药和食物了。 酒店附近的便利店二十四小时开门，内里的基本药物都有在卖，路家宝不知胃痛应该挑那一种，认真地读完背后的说明后挑了一个比较符合的，再买了几个面包给姬友天填肚子。 虽然路家宝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买完了一切，但是回到酒店房间后已经是一小时后的事。 姬友天被胃痛折腾得要死，躺在床上冒冷汗，很难受。 路家宝立即倒了杯水给他，让他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再拿了一粒胃药让他和水吞下去。 看着自家男朋友被疾病折腾得没了精神劲，路家宝也很难受，只能去浴室拧了一条热毛巾帮姬友天擦身，然后把他塞进被窝内：“你就休息一下吧，甚么计划书的我帮你看，明天告诉你重点。” 姬友天还想这一晚好好地奋斗一下，这下子完全没有精神了，只能无奈地点头。 路家宝拿着手提电脑上网查着那些游戏的术语，不知不觉间便看到凌晨一时多…… 姬友天发起了烧…… 不知是不是之前冒了冷汗又凉着了的关系，要不是路家宝有点不放心他，不时便回头望向姬友天，也没办法注意到他那不正常的潮红。 路家宝发现叫不醒姬友天后，只能又拧了一条热毛巾帮他擦擦汗，再把自己的冷气被也抱过来，捂着他，也不管姬友天听不听得见，只凶狠狠地说：“不准掀被子，知道吗？” 姬友天眉头微皱，很不舒服地动了动身体。 路家宝冒着寒风，又出去帮他买了一次药。因为叫不醒姬友天，只能自己含着一口水，吃着药，低下头堵着他的唇把药送进去，然后再拧一条毛巾，又帮他擦去了热汗。 做完了一切后，路家宝有点忧心地坐在一旁，这下子姬友天绝对没可能明天去签约了。 他跑去敲了谢华的房门，刚巧谢华也没有睡觉，便开了门。 “怎么了？”谢华吃惊地问。 “友天发烧了，明天应该去不了签约，你和尹律师去吧。”路家宝直接了当地说。 “甚么？不行啊，我不行啊！”谢华慌张地摆手：“我甚么都不懂，我怎么去签约？不行不行，我一个人不行。” “他病了，怎么去？”路家宝心中急得有点恼起来了：“就算退烧了还要休息呢！要是今晚不退烧，我明天就送他去医院。” “这……”谢华也着急，他知道自己不是应付这些的料，之前有姬友天坐镇，他便心安理得地去谈了，现在没了姬友天，顿时有天塌下来的感觉。 “友天不能去，你陪我去不？”谢华哀求：“这次对工作室来说很重要的，友天也不想失去这次的机会，万一出了甚么差池，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搞？” “不是还有尹律师吗？”路家宝也有点犹豫。 “他是陆氏的人，怎会真的帮我们争取最大的利益？”谢华叹气：“如果搞砸了，那这几个月的心机就白费了。” 路家宝抿起嘴，微皱着眉头。 “好吧，如果明天友天退烧了，我就陪你去。但如果他还烧着，我要送他去医院了。”路家宝说。 “行行行，要是友天有甚么事我也不会难为你啊。”谢华开心得快要跳起来，姬友天有跟他说过路家宝的职位，多少也是个管人的，比他有能力多了。 “就这么说吧。”路家宝也无心闲谈下去，转眼间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他趴在床边，不时帮姬友天擦汗，等到凌晨三时多，温度终于降了下去。 路家宝呼出了堵在心中的气，舒开了眉头，又打了一盘水帮姬友天再抹一次身，自己也睡到一旁，等着去明天的签约仪式了。 到了早上七时多八时，姬友天终于醒了。 他一醒来便发现喉咙干涸，想发声也没有办法。 他一动，睡在身旁的路家宝也醒了，连忙说：“你醒了啦？快，把水喝下去，还有一些面包，你先吃着垫垫肚，然后吃点药。” 喝了水后，喉咙比较好一点了。姬友天清了清喉咙，问：“我怎么了？” “你半夜发起烧，叫都叫不醒呢，我差点就要叫救护车把你送院了。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路家宝双手合十，虽然他不信教，但这一刻他是虔诚地祈求上天保佑姬友天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嗯，辛苦你了……”姬友天看着路家宝眼下的青影，十分心疼。 “快点好回，我就不辛苦了。”路家宝低下头，吻了吻姬友天的嘴。 姬友天尝试坐起来，但是因为发了一夜烧，身体还是软弱无力，路家宝扶着他，把枕头拿起来让他靠着。 “几点了？”姬友天哑着声问。 “现在八时多，你要去厕所吗？”路家宝答。 “一会还要签约。”姬友天揉着依然微痛的额头。 “签约你别去了，在酒店好好休息，你告诉我大概要注意甚么细节，我代你去就好。”路家宝说。 “可是……”姬友天还是有点犹豫，因为路家宝本来又不是擅长这方面的，而且对于游戏运作也是一知半解。 “我肯定不会让你出去再吹风的，好不容易温度降了下来还出去奔奔走走？你现在教我，我坐车去时背起来不就可以了吗？昨夜也看了一晚计划书，对于你的计划我也知道一点。”路家宝不悦地说。姬友天病成这样还想出去，真是不要说门，连窗也没有。 路家宝一板起脸，姬友天就没彻，只能用口述形式，把能记住的细节捡着给路家宝教，说到唇乾舌裂。 就是这样，也花了一个多小时路家宝才把大概的细节都弄得明白，吃过早餐后便和谢华出发，在途中和尹律师会合去天行游戏公司签约了。 63、代夫去签约 去天行公司前，路家宝特意绕去眼镜店一趟，配了一副金丝的平光眼镜。这次因为没想到需要工作，所以他没有把自己的那副金丝眼镜带出来，连身上的衣服也是拿姬友天的，幸好他和他的身材相仿，才能勉强穿上。 人靠衣装这句话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果然路家宝才把眼镜换了，顿时一扫之前的呆气，彷佛整个人长大了好几岁，再加上黑西装，挽着公司包，整个人站得毕直、眼神锐利，完全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把只看过他平和温柔一面的谢华看呆了。 谢华不禁吞了吞口水，突然觉得姬友天会爱上这样的人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路家宝足够优秀，与姬友天十分匹配，原来他还以为路家宝是姬友天包养的，这么看来路家宝应该也是有点钱。 “一会儿要是我说错了甚么，你偷偷纠正我。”路家宝呼出一大口气，心中有点没底，毕竟甚么也是临时听姬友天说，他也不知实际情况会是怎样，而且他对游戏又不熟，希望到时尹律师会帮助他。 但内心再慌张不安，路家宝也不会把表情显露在外，彷佛戴上眼镜后就是另一个他，一个企业的精英。 此时他那有半分之前的和善和可爱，只剩下一点淡漠和凌厉。 “嗯嗯……我一定会的。”谢华立即承诺道，路家宝能陪他来的话，总比他自己一个来得有底气。 尹律师已经在天行游戏公司的楼下等他们，一见到他们，尹律师便笑脸迎上：“你们来了——咦，怎么不见姬少爷？”尹律师和姬友天合作多了，也知道陆氏总裁的宝贝外侄，要不是看在总裁的份上，给多少钱他也不会出来。现在只见到姬少的男朋友，心中自然觉得奇怪，若不是知道他两谈恋爱已久，心中指不定把各种阴谋鬼计都脑补出来了。 “友天不太舒服，在酒店休息，我代他过来签约的。”路家宝说，然后认真地看着尹律师：“我不太懂行，希望一会儿能请尹律师多多帮忙。” “原来如此，一定一定的，我会好好地看着合约，不会让姬少多花一分钱。”尹律师点点头保证，然后若有所思地跟着路家宝两人走进去，按了游戏公司所在的楼层。 一到达，路家宝走到柜台前，敲敲客服小姐的柜台，说：“你好，我是今天约了副总裁签约的工作室。” “是，副总裁已经等你们多时了，请容许我带你进去。”客服小姐笑容不变，带着路家宝他们往会议室走。 会议室依然是昨天那一间，客服小姐带他们进去后，道了声歉，便退了出去为路家宝他们添茶水。 大概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副总裁才带着助理匆匆地赶过来，不急不忙地说：“抱歉，有点事阻碍了，你们没有久等吧？——这……怎么不是姬先生？”他迟疑了一下，就算路家宝换了副眼镜，他还是认得出是昨天的小助理，怎么摇身一变就穿着毕直的西装来签约了？ “友天他不舒服，在酒店休息，没办法赶来了。”路家宝又重复了一次说辞，然后伸出手：“你好，我是他的代表，负责今次的签约的路家宝。” “……这……”副总裁有点犹豫，毕竟一直以来都是姬友天和谢华跟他联系的，这个路家宝也不知可不可信，到时要是姬友天反口不认还是甚么，那就糟糕了。而且这人一口一个‘友天’，看着也不像是姬友天的下属。 “这是友天的亲笔授权书，上面的签名你可以对一下。”路家宝淡定地拿出一张纸，这是他在酒店时叫姬友天写的。 副总裁安心了，微笑着接过，交代助理影印一下，然后对着路家宝歉意地说：“抱歉，实在我小心谨慎惯了。如有得罪，多多包涵。” “明白的。”路家宝侧头微微一笑，工作时的他话少，温柔又不失强硬——换句话来说，比较装B。 助理把授权纸快速地影印好，副总裁略略地看上一眼，便示意助理把合约分发给路家宝他们：“这是昨天谈好的合约细节，你们过目一下，要是没问题就签了吧。”原本他打算约律师来公司签约的，不过姬友天表示自己能找到一位，他便省下这个心了。 路家宝仔细地一边回想姬友天所说的，一边认真的一条一条凭自己经验对照下去。 尹律师基本是来打酱油赚赚出差费的，只把条款对照过觉得没有问题便放下来了。 全场只有路家宝那么认真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到了最后确定无误才放下计划书，对尹律师点点头。 “黄先生，”尹律师对副总裁点了点下巴：“我方没问题了。” “那就太好了。”黄副总不禁微笑起来，毕竟姬友天的工作室是他一手发挖出来的，要是事情做得好，开董事会时这也是一份功劳。 双方交换着各自的签名，在一式五份的合约上同时签了自己的名字，代表合约成立，尹律师也会保留一份存底。 “合作愉快。”签完约后，黄副总松了一口气，站起来与路家宝握手。 “合作愉快。”路家宝微微笑着，矜持自若。 助理收拾好一切，然后上了茶点。 黄副总作了一个手势：“都这么久了，不介意先吃点东西垫肚吧，今晚这一顿饭算我的。” “不了，友天还在酒店，我也要赶回去看看他。”路家宝摇头。 “暧昧一问，你和姬先生的关系是……？”黄副总似乎隐隐地在路家宝低头时见到他的颈上戴了一条颈链，上面是一枚戒指，样式……似乎和姬先生手上那一只相似吧。 路家宝镇定地说：“——朋友。” 黄副总意义不明地看了他一眼，点头笑道：“姬先生有你如此的好朋友，真是令黄某羡慕不已。” “好说好说。”路家宝内心非常焦急，很想赶回去酒店照顾姬友天，但又要应酬黄副总，口气有点勉强。 黄副总原本还想再探点关于姬友天的消息，看他的态度也识趣地放人了。不过他脑中闪过一丝念头——看来以后和姬友天去‘娱乐场所’消遣，或许去一些特别喜好的地方比较好？ 路家宝挂心姬友天，没有跟谢华他们去吃晚饭，直接截了的士，赶回酒店，临回房前随便地在餐厅买了一些食物回去。 姬友天休息了一天，精神已经回复，正在房内用着电脑上网。 路家宝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不满地说：“怎么不休息多点，你才刚病好，虚着呢。” “唔，睡到头都痛了。”姬友天头也不回地回答。 “在看甚么？”路家宝放下胶袋，把自己和姬友天的晚饭拿出来：“今天签约很顺利，我看过了，应该没问题。” “你做事我放心。”姬友天说，然后站起来搂着路家宝的腰：“宝贝，原来想让你休息休息，现在反而让你辛苦了。”他吻了吻路家宝的面颊：“这么乖，让我怎样奖励你？” 路家宝斜视他，伸出拇指和食指夹着姬友天手背的肉拧了拧：“奖励你妹，你要不是这几个月老是熬通宵，那会被凉风吹一下就生病？以前也不见你这么娇弱！你看你，肚子上的肉都肥了几圈啦。”路家宝捏捏姬友天的肚子。 “真的？”姬友天也摸摸自己的腰，好像……真的粗了…… 姬友天最注重自己的体态保养，此时不禁大惊失色，完全没有平日的冷静自持：“我居然没有注意到，宝贝，你不会嫌弃我吧？” “要嫌弃早就嫌弃了，去去，先来吃饭。”路家宝把木筷子一分为二，递给姬友天一对：“你刚病好，不能吃太油的，我给你买了点清淡的粥，你就吃这个吧，我有买多一点粥，到时饿了再热一热吃。” 姬友天素来不爱吃粥，此刻不禁皱起眉头：“我觉得我好得差不多，不用这样吧？” “清清肠胃，你都够胖了。”路家宝吓他。 姬友天无奈，只能拿筷子夹了一些油菜和着白粥吃下去。 吃完晚饭后，路家宝收拾好桌面，把吃余的丢进垃圾桶，然后洗了手，探了探姬友天的额头。 “好像真的好回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吃多一次药吧。”路家宝给他拿来清水。 “吃了药后老是想睡觉。”姬友天抱怨，但还是乖乖把药片吃下去。 姬友天已经没甚么事了，路家宝便没有限制他继续上网刷微博玩游戏等等，自己也拿了自己的小笔电，开了通讯器，查看今天下属有没有把工作完成。 两人各自各地在房内上网，一时间无话，房间静了下来。 窗外繁星点点，显然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64、一起过新年 签约一行总算顺利地结束了，但原来想玩的地方因着姬友天大病初愈，只能匆匆地回到Y市。 路家宝销了假上班，而姬友天则继续在工作室和家中两边跑，争取努力把这份大计划做得尽善尽美。 转眼间又到了新年，路家宝穿着一身簇新的衣服跟姬姑姑拜年，照着以前的惯例也给自家舅舅寄去一些贺年的食品。 自从一年多前路家宝拒绝了他无理的请求后，路舅舅便恼了路家宝，也不管自己的要求有多不合理，他心中觉得进了城市后便是有钱人了，路家宝一个月的收入差不多就等同他半年的农务收成！路家宝推托不过是他不想把钱借给他而已，果然是白眼狼，想对初姊姊可是对他有求必应，到了路家宝这一代居然不理自家舅舅的死活。难怪人家说城市人情薄，看来的确是个理！ ——路舅舅似乎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他都十多年没有联系路家宝了，突然开口借那一大笔钱，纵然他的亲兄弟也得考虑考虑一番，更何况只是外甥呢？ 所以路家宝托姬友天寄去东西，他东西照收，却没有半点意欲打电话拜年或者和路家宝联系一下感情，反而理所当然地把这些东西当成是路家宝表示歉意的礼物，收得完全没有任何心虚。 不过因为之前路家宝一直在外国，就算他想联系也没有办法打给路家宝的，只是这让路家宝原来炙热的心冷淡了下来，尽了自己本份后就抛开不提了。 对于姬友天和路家宝，姬姑姑从一开始的渴望他们分开，到现在已经死心接受两人的关系，中间的转折可谓不容易，要不是见姬友天和路家宝相处了这么久都没有红过一次脸，吵过一次嘴，而路家宝确实自家侄子很不错后，姬姑姑也把路家宝当成另一个侄子来疼了。在生意上也常带着路家宝出去应酬，多认识一些大老板，张口闭口也是干儿子前干儿子后的，让路家宝这初出茅庐的小子得以在商界打开局面。 路家宝现在的身价升了百倍，但依然习惯照顾姬友天，有在他时，姬友天基本只需要安安稳稳地吃饭便可以了，有甚么路家宝也会帮他张罗，虾、蟹也帮他剥好放在他的碗里。 吃过饭后，众人便移步到客厅闲话家常。路家宝和姬友天跟姬姑姑说了一上祝贺的说话，姬姑姑便把一早准备好的红包分发给小辈，顺便说了一些勉励和提醒的说话。 陆表哥弹弹红包，不正经地说：“每年来来去去都是这些话，真是无聊极了。” 姬姑姑冷冷地说：“你那倒是给我实行啊，让我年年都要说——我的孙子呢？” “呃……孙子甚么也得等人进门才能给你生啊，我要是现在搞出来，你也没脸子吧。”陆表哥立即说。在一个月前他和梁氏集团的么女正式订了婚约，现在也是个有家室的人了，告别了以往的花花生活，让他有点惆怅。 不过梁氏集团上下也就只有一对子女，梁总裁也是疼妹的，两家联婚起来可以说是最好的结果。 陆表哥看着母亲不复年轻的容貌，再精心的保养也没法洗去岁月的痕迹，他想到有一天见到了母亲头上的几丝白发，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已经不年轻，自己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任性地作任何的决定，自己也不知还有多少时光可以待在她身边侍奉汤药，这令陆表哥觉得惶恐。他没想过自己的母亲会有老去的一天，他一直以为他的母亲会展开一面伞，保护他直到永远。 那一刻，陆光明长大了，主动背起了责任，成全了母亲的希望，最终还是步进了婚姻的墓穴。 而与此作交换，姬姑姑渐渐地放权，现在已经退居幕后，陆氏集团正式交由陆表哥接手，初时比较手忙脚乱，有姬姑姑明里暗内的帮忙，倒是熟手了不少，真正当家了。 路家宝浅浅地笑着：“姑姑现在闲下来后，人也年轻了不少，看着就像十八多岁的姑娘呢。” 好话人人爱听，那怕姬姑姑知道这是路家宝哄她玩的，还是忍不住微笑：“那里话，姑姑已经不年轻，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了……” 整个姬家也就路家宝会说话逗她，姬友天素来沉默，姬姑姑说十句他应上一两句就不错了，陆表哥那张嘴贱到死人也气活，完全不能指望狗嘴能吐出象牙来。自从路家宝来了后，姬姑姑觉得整间屋彷佛注进了生气，像一个家了。 “甚么话呢，姑姑还年轻着，多的是追求者呢，勾得别人痴情十年八载都不带改的。”路家宝口甜舌滑地说。虽然他之前和姬姑姑有了心结，但是出了社会后才知道自己太过小气了，毕竟姬姑姑又不是他的亲人，自然为自己侄子打算，说话是难听了点，总好过面前对着你好，背后却插入一刀的小人。 路家宝想通后，也能和姬姑姑毫无芥蒂地说笑了，而且姬姑姑对他是真疼，不然那会让陆表哥带他出去见世面，自己又带着他在上流社会出没，好等自己的工作能得以那么顺利，别人看着姬姑姑的份上，即使想为难他是新手，也会给三分薄面，以前到底是自己太过幼稚。 想起白扬威，姬姑姑也不禁有点得意。那个女人会不希望自己的魅力依旧，即使上了年纪，能有追求者也证明了自己还能吸引人，虽然她未会接受，但是也心中想到，也是甜蜜的。 陆表哥冷冷地哼了一声，斜视路家宝说：“好好地过年，提甚么男人啊？”他看白扬威是超级不爽的。 姬姑姑把话题转开：“友天你的公司已经上了轨道吧，应该好好物色一下办公室，老是塞在那种小租房也不是长久的。” “只是个工作室，谈这个太早了。”姬友天自己有一番打算，现在租的屋又便宜又大间，要是搬去办公大楼，那成本真是太高了，恐怕要做很久游戏才能收支平衡，姬友天还不想太重负担，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创业——之前在某网做网店的不算。 “姑姑知道你顾累甚么，不过你放在我处的钱，我打算帮你盘个办公室，你都快三十岁了，这时是男人的事业黄金时期，要不就不做，要做就直接做到最大的！趁姑姑还有能力，帮你撑一撑，拼一次吧！”姬姑姑严肃地说，然后望向路家宝，接着说：“趁大家都在，我直接说开了，你们现在还年轻可以慢慢处，但日后一定要有小孩送终，现在科技进步，友天和家宝都去做一个。养小孩花费又大了，你们不好好赚钱不行。光明你也听着，日后你表弟有甚么事让你帮忙，你不准拒绝！我老了，顾不了你们这么多，但如果你们还孝顺我，现在就应下来吧，日后我去也去得安心。”姬姑姑知道陆表哥和姬友天不合，便想着在自己还有能力时帮侄子多打算。 “妈！大过年你说这些干甚么？晦气！”陆表哥皱起眉头。 “你答不答应？”姬姑姑严肃地说。 “姑姑——你说的我想过了，孩子我和家宝一定会要的，但是……”姬友天还是想靠自己，他没觉得自己有甚么不行的。 “还有甚么但是？家宝，你说说看，两兄弟是不是应该互相扶持，唉，我老了，管不了你们。”自己一番好意被拒绝，姬姑姑有点伤心。 陆表哥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妈！你不用担心，如果表弟有甚么事，我作为他哥，怎会让他出事？” 路家宝也帮口说：“友天，你那间工作的环境真是太不好了，又不近我们家，开车也得两小时多，每天回来都花了四个多小时。看你老是忙到身体变坏，我心疼，不如先好好找间办公室，省得日后再搬。” 姬友天妥协地说：“那就照姑姑所说的去办吧。” 姬姑姑满意地笑了，挽着路家宝的手说：“还是家宝够乖，初四有一场宴会，你做我男伴吧，你公司的新合作对象陈总今次特地从外国飞回来参加，你先见一见他混个熟面比较好。” 路家宝点头：“好的，我那天有空。” 聊了一会儿，姬姑姑也累了，便先去休息，留下几个小辈继续在客厅聚旧。 “你工作室接单吧？帮我公司做个动画宣传宣传。”陆表哥说。 姬友天细细一想，要是凑凑还可以把时间凑出来接这单，便点头：“好，没问题，你把细节发我。” 陆表哥刚被姬姑姑叮咛过，难得升起兄弟爱：“不要忙坏自己，我的不急。” 姬友天白了他一眼：“我怎会把自己忙坏？” ——我呸，这个表弟果然不受人喜欢！陆表哥牙痒痒。 65、新年的相聚 因为在陆家待久了，路家宝和姬友天干脆住下来了，反正小乖也让他们带过来，没甚么好忧心了。 住在陆家的很滋润，每天衣服有专人帮忙洗，饭也有厨师煮好放在桌上，路家宝和姬友天两人除了健身外，便窝在电脑前打游戏打到天昏地暗。 说实话路家宝已经好久没过这么休闲的生活，他和姬友天一起玩的游戏早就关掉了伺服器，没得再玩了。路家宝拉着姬友天直接下载最新最火热的线上游戏，然后一人注册一只角色，朝升级之路前进。 姬友天依然是选了女角，还是十分美艳动人，那身材火爆到路家宝看着也流口水。 姬友天还让谢师兄写了外挂，弄出一身极为美丽动人的衣服，和路家宝恩恩爱爱地做任务去了。 路家宝的角色很壮健威武，和他本人一点也不配，不过路家宝却玩得开心，几天内便升了三十多级，还领着姬友天的角色去结了婚。 姬友天看罢不禁笑了︰“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你懂甚么？这叫反差美！”路家宝横眉冷对。 在家中宅了几天后，路家宝便和姬姑姑去了宴会。 他穿着一身手工制的精致西装，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看着就像高富帅似的，姬姑姑也打扮十分成熟大方，挽着他的手进场。 宴会在酒店的顶楼泳池旁边举办，场内布置得金碧辉煌，一个一个灯泡映衬得池中的水有如洒了一层薄金箔似的，闪闪生辉。穿着马甲、打着领结的侍应穿插其中，为众人送上一杯杯香槟，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大厨在角落为众人即场烹调各种肉类。 姬姑姑一进场，便见到白扬威站在门口，显然是正在等着她。 “扬威~”姬姑姑绽开迷人的浅笑，轻声地叫了一声。 白扬威一转身，看到姬姑姑挽着路家宝的样子，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失望。 “怎样？你的女伴呢？”姬姑姑笑着问。 “嗯，她不太舒服，我就不要她来了。”白扬威淡定地说。其实那是女伴不舒服，他分明就没有约到别人，在门口等候姬姑姑到来，做她的男伴呢。 姬姑姑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浅浅的笑着，不再搭话。 “白先生，你好。”路家宝也笑着打了一声招呼，所谓礼多人不怪，更何况白扬威现在在商场上也是一霸，凭着他利用前莫氏洗的黑钱，从海外汇回国，雄厚的资金，即使他本身没甚么生意的头脑，也够他在Y城称霸了。 “嗯。”白扬威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他知道路家宝是何许人，当初他的小情人就是怒发充冠为红颜，硬生生把莫氏折腾得易了手，现在姬姑姑也里外不避人、亲昵地称呼他为干儿子，白扬威自会给他几分薄面的。 没多久后，主办的人迎出来，笑着跟姬姑姑搂了一下︰“我就知道你这个好姐妹一定会来给我撑场的，瞧瞧，这不是把你盼来了？” “兰姐举办的宴会我怎可以不参加，你瞧，今天真是香影云集，多少平时难得一见的名人都聚首一堂，我就算求着，也要求着来呢。”姬姑姑笑道。 “瞧瞧你多谦虚，自从你把事都交给光明后，就越来越少出来跟我们这群姐妹相聚了，今夜一于不醉无归，可不能不给我面子呀！”兰姐被逗乐了，挽着姬姑姑的手，全然是姐妹俩好的模样。 这可不是么，兰姐自小便看着姬姑姑长大，感情可谓不深，也就是这样姬姑姑才敢把路家宝带来这种私聚。 “哎，当然。”姬姑姑拉过路家宝，拍拍他的手背说︰“你一定没见过我这个干儿子是吧，今天我就把他带出来让你见见，以后可要多多关照我这个儿子啊。” 路家宝淡笑︰“韩总裁。” 兰姐爽朗地大笑︰“谁不知道你家有了一个好儿子啊，不过今天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你的宝贝，果然一表人才，前途无可限量。”虽然路家宝是靠着姬家那小子的力捧才有今天，但要是他本是个无能的，恐怕也没有今天的高度。加之韩兰听闻过路家宝可是放弃了外国企业的邀请而回来Y市发展的，对于她这种人，再没有甚么比恩情这两个字更为看重了。说实话的，圈内也有不少人资助那些特困户，但能收获的回报却是少之又少，为了进入企业而特意巴结这种人还好，更多是羞于让人知道自己的过往，直接去了外地讨生活的人也不少，尤其路家宝本身气性不低的，更有可能在外国生活，一走了之。 而且姬友天更是她的同学姬父的儿子，听闻已经是挂在路家宝这棵歪子树上吊死了，韩兰于公于私，都不介意提携路家宝，因此没有把他请走，而是引着他进了会场。 私宴和那些商业宴会不同，那些商业宴会的那怕你把情人带过去也绝无人二话，举办的人也一笑置之，不会多加干涉，毕竟大家来的目的不过是做做生意，何必让人难堪呢？但私人宴会却是另一种说法了，如果来宾带来情妇等不三不四的玩意，脾气大一点的主办人把人请走也不在话下——毕竟是自己的宴会，那容得下这些玩意？ 所以当见到韩兰把路家宝引入来，有些知道路家宝底细的，顿时便皱起眉头。 韩兰挽着路家宝的手臂笑吟吟︰“这个孩子是个乖巧，也算是姬家承的媳妇儿，我便把他带进来，没有意见吧？” 路家宝差点为韩兰说话的直爽而喷了。 这时看不过眼的人那敢说自己有意见？韩兰在城内也是有名的，虽然丈夫也在外面也乱来，还有几个私生子，但却很敬重韩兰，她所生的四个孩子，老大已经在自家公司执掌，干得非常不错，二儿子入了政界，虽然只是个小小秘书，却是指日可待的，三女嫁了外市的一个富豪家族，四子在报社当主编，而韩家本来就是大家族，谁也不敢直言没有求着韩兰的一天。 于是都收起脸上的表情，笑着点头表示赞同，还大赞路家宝是有能的。 与韩兰相熟，因为自家女儿婚事而回到国内的陈总裁因为迟到了，所以对情况不明所以，还真把路家宝当成是那家的青年才俊了——不过他在Y市倒没听过那个大家族是姓路的？ 姬姑姑放任路家宝自己去交际，而她则和好姐妹们坐在角落，一边浅尝美酒，一边聊天。 看着路家宝在会场跟着一堆男人聊天，一个贵太太望过去后，忍不住回头说︰“你就任由友天这样胡来？要是我儿子敢找个男媳妇，看我打不死他的。” 姬姑姑叹道︰“你也就是你儿子才敢这样做吧，我不过是友天的姑姑，难听点说一句，我们友天那性格你认为他会听我的话吗？” 这倒是——原来的贵太太只能闭了嘴。 兰姐摇摇红酒的酒杯，眯起眼睛帮姬姑姑开解说︰“阿霞能帮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友天这小孩我自小看着大，他本来就是人才，脾气跟他爸一样，都是臭脾气！决定的事那怕只是穿件衣服，连他妈也勉强不了他。不过他喜欢就喜欢吧，我们还养不起一个人么？” 姬姑姑接着说：“其实也不是，我想过了，反正家宝品性也不错，要是友天找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我在时还能压一压场，万一我那天去了呢？说句不好听的，我就怕友天那性子会被压住！你们也知道我家孩子跟友天不知是不是上辈子混错了骨头，由小到大斗得要命，想着让光明帮帮友天看来是妄想了。”她说着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不过幸好家宝私下答应过我，以后一定会养一个孩子，总算姬家的香火不至于熄灭吧。”姬姑姑揪起好看的眉毛，显得很忧心忡忡。 “都甚么时代了，还在意这些问题，有没有小孩都没有关系吧，最重要是两个人相爱。”有一个年轻一点的女孩子忍不住不服气地开声说了。 “家碧，闭嘴。”坐在她身边的妇人立即喝道。 “不是说我们守旧，而是没有个孩子缓冲一下关系，到时年轻人一个冲动，后果就很难说了。而且你老时怎么办？有个亲人在身边总是好的。”姬姑姑解释道。不过路家宝和姬友天至今还是非常恩爱，加上家宝素来又是好脾气的，估计红脸的机会少。 那个叫家碧的女孩子还是一脸不服，但最后屈服在她大嫂的眼神之下，不敢再多说甚么了。 兰姐笑了笑，然后把话题带到首饰和最新季的名牌服装上。 另一方面，路家宝也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向人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然后走到角落，低声地说：“喂？舅舅？” 66、路舅舅的女 “小宝，”路舅舅亲呢的叫着，然后停顿了几秒，才接着说：“你现在在家？” “不，在外面呢。”路家宝答。 “……那，你身上有钱吗？”路舅舅有点急了：“你的大妹被警察抓了，现在要保释金，但家中实在没这么多钱了，你能不能先赶过来镇里把钱交了？” 路家宝皱起眉头：“怎么被抓了？发生甚么事？” “那知道。大妹也不知被谁陷害说她偷东西，我生她还不知道吗？平日多乖的小孩，怎会去偷东西呢？一定是她在学校成绩好，被人妒嫉了。”路舅舅毫不犹豫地说。 路家宝表示半信半疑，从她一上大学就要东要西，还连累到老父四处问人借钱满足她的愿望，这个人的品性再好也是有限的。 “我立即赶过去，要多少钱？在哪？”路家宝说。 “要准备二千元，在XX分局。”路舅舅叮咛道：“没钱问别人借也没关系，千万不要和你同事说这件事。”典型要钱又要脸。 路家宝深吸了一口气，被气笑了：“舅舅，我不至于连二千元的存款也没有的，你等我，我现在就找车坐过去。”由市中心去Y镇所费需时，路家宝现在便要动身出发了。 路家宝在场内张望，见到姬姑姑正安然地坐在角落喝着红茶，吃着小点心。路家宝和身边的人告了个罪，然后小步跑到姬姑姑身边，弯下腰说：“姑姑，我有点事需要先离开，你帮我跟主人家道歉吧。” 姬姑姑睁开眼睛，忧心地说：“多大的事？要紧吗？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只是我舅舅那边出了点事。”路家宝把事情说了一遍：“恐怕实在没办法才找我了。” “自家舅舅帮忙是应该的。”姬姑姑催促道：“快去吧，人家姑娘等不起的，那地方实在黑得很，我等会给你打个电话，到时直接去接人就可以了，不用交钱。” “不用了姑姑，又不是给不起，至少也要让她知道不是白白保她出来的。”路家宝拒绝。 “也好，”姬姑姑想了想：“司机在楼下，一会儿我坐扬威的便车回去就好了，你让他载你去吧。” “谢谢姑姑。”路家宝拥抱了她一下，然后抬起手看手表，越过人群从大门离开了。 到了行人路上，路家宝张望寻找姬姑姑的司机。 突然对面马路的车一声长响，吸引了路家宝的注意。 车里的人探出头来，对着他笑了笑。 路家宝眼前一亮，立即轻快地走过去，低下头亲亲恋人的脸颊：“你怎么来了？不是跟表哥他出去玩吗？” “唔，聚会提早结束了。”姬友天眯起眼，打了个呵欠，笑了笑：“想着反正没事，就来这处等你。” “你又不给我打个电话，这要等多久啊。”路家宝有点心疼地摸摸姬友天冰冷的面颊，虽然理智知道是他刚打开窗探头吹的，但是情感还是忍不住隐隐作痛，连忙把他的头塞回车里，然后绕过车头，坐进副座。 “这种聚会通常不会太长。”姬友天说。又不是年轻人会有夜场，都是上了年纪的中年男女，不少人都要睡美容觉呢，开到十一时多已经是顶了天，他就算从九时开始等也不过等两小时。 “下次记得给我打电话。”路家宝发了个短信给姬姑姑，告诉她自己坐姬友天的车去。 “回家？”姬友天侧头问。 “不，我要去赎大妹呢。”路家宝把手提塞回西装的口袋里。 “唔？”姬友天疑惑地看向他。 路家宝又把事情重复了一次，压根儿没有把路舅舅说的事放在心上，在他心中姬姑姑和姬友天就是自己人，不是外人。 “哦，那钱提好了吧？”姬友天淡淡地说。 “钱包本来就有备着，走吧。”路家宝说。 姬友天把车开上了高速，直接抄最近的路到达了Y镇，但就是这样也花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才到达警局门口。 一到达，路家宝立即打开门跳了出去，然后奔进大厅，路舅舅一早便在大厅等着，他郁闷地抽烟，烟头掉到一地也是，可见他心情之烦躁。 路家宝十多年来再一次见到自己的舅舅，比起自己的回忆，路舅舅的头发明显已经花白，脸上满是皱纹，岁月让这一个老人原来直挺的腰杆变得微驼，加上农务繁重的关系，双手满是粗茧，皮肤黝黑，在烟雾弥漫下，整个眼神迷茫又无助。 一时间，原来积累在路家宝心中的怨气消散了。他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拍了拍路舅舅的肩：“舅。” 路舅舅惊醒过来，然后回头看到了路家宝，迟疑地说：“……小宝？” 路家宝长相跟路妈妈有八分的相似，显得十分清秀，只是路舅舅对自己姐姐的记忆已经十分稀薄，不太能确定。 而且因为参加宴会的关系，路家宝身上的西装也十分高级，一副精英的打扮让路舅舅有点接受不到——他认为外甥只是个快递员，怎会买得起这么好的衣服？ “嗯。”路家宝应了一声，下巴点了点柜台：“有甚么事等会说，我们先去交钱赎大妹。” 路舅舅呐呐地说：“好……” 路舅舅走过去，搓着手说：“这个……交钱的人来了，是不是可以把我女儿放出来？” 当职的警员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粗声粗气地说：“名字。” 路舅舅说：“李碧华。” 路家宝配合地拿出了钱包，从中拿出了两张大钞。 那低调而奢华的钱包又闪瞎了路舅舅的眼。 警员敲了一会儿电脑，然后打了一通电话，便说：“等一下。” 路舅舅又着急地搓着手，在前面来来去去地踱步。 没一会儿后，一个女警带着他的女儿出来了。 “爸！！！”李碧华一出来便十分激动：“爸，我没有偷东西，我没有！” “爸相信你，乖，不怕。”路舅舅安慰说：“你妈在家中等你呢，回去去去晦气，没事了。”天真的路舅舅以为女儿保释出来后便代表没事了。 “保释后不能离开Y市，以后要定期回来报导，直到开庭时候。”警员写了一张收据，然后递给路舅舅。 “啊？姑娘，不是已经没事了吗？我女儿什么都没干啊！你们别冤枉好人。”路舅舅激动地说。 “有没有偷还不到她来说，我提醒一下你，你女儿盗窃的行为已经被录像机拍下来，告不告还得看当事人。”女警厌恶地皱起眉头，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对父母撒谎的小孩了，想不到父母操劳一辈子，到老却要为了女儿操心。 “我……我没有偷，那不是偷……那……那只是拾到，对，只是拾到啊！”李碧华崩溃地大叫。 女警冷冷地说：“等当事人决定吧，你们可以走了。” 路舅舅唯唯诺诺地说，然后拉拉自家闺女的手，低声说：“妞妞，走吧。” 路家宝适时走过来说：“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爸，这是……？”李碧华其实一早便注意到路家宝，看着那一身精致的西装和英俊的脸庞，她一颗少女心已经蠢蠢欲动了，只是那时心慌意乱，没有办法与他相识。但想不到她爸居然认识他！ “这是你表哥，叫表哥。”路舅舅慈爱地看着她：“这次还是得你表哥的帮忙才能把你保出来的。” “哦，表哥啊……”李碧华立即想到自己一年半前自己开学就是问这个表哥借钱，结果只借到一点，给她买了一部平价的手提电脑和衣服后家中便没有钱了。这时路家宝身上精致的西装已成了她的眼中钉，她阴暗地想：原来表哥这么有钱，之前跟爸爸说没钱就是骗人了！害她因为没有买到苹果电脑而垂涎别人的手提电脑，最后犯下这一件错事！ 一切都怪他，都怪他！现在她要坐牢了，结果他还好好的，凭甚么！李碧华的脸有点扭曲起来。 “妞妞？”路舅舅担心地问：“是不是不舒服？你的脸色好难看。” “爸，在看守所内受了点凉。”李碧华敷衍地说。 路家宝回头说：“我朋友的车开来了，戴你们一程吧？” “好好。”路舅舅立即答应下来，能省一点钱就是一点，有免费车坐何乐而不为？ 姬友天把车开过来，然后探出头，对路舅舅点了点头，冷淡地说：“你好。” 李碧华看到姬友天俊俏的脸，忍不住脸红了。 只是看到姬友天身上只穿了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看着很普通，完全不像拥有这样的名车的人。 车一定又是她的表哥的！李碧华怨恨地望向路家宝。有这样的名车，有这样好的生活，却连五万都不借给她家！ 路家宝忙着扶路舅舅上车，姬友天看到了李碧华的眼神，冷冷地瞪回去。 67、保释李碧华 李碧华和她爸爸坐在后座，而路家宝则坐在副座。 路家宝转过头关心地问：“舅舅用不用买点东西填填肚子？你等了这么久不会还没吃晚饭吧？” “对对对，妞妞你要不要吃东西？让你表哥给你买。”路舅舅恍然大悟地说。 李碧华摸摸肚子，觉得真有点饿了，便不客气地说：“我要吃炒面。” “现在大半夜那来炒面卖？”路家宝无语道：“我去便利店给你买点吃的吧。” “反正表哥有车，在附近转转看也可以吧？”李碧华不满地说，她摸摸屁股下的真皮椅，心中的妒嫉快要溢出表面了。 姬友天询问地看向路家宝。 “我去便利店给你买。”路家宝睑色沉了下去，他又不是她家的奴隶，凭甚么大半夜让友天开车在镇内悠转，就为了给她买炒面啊？而且把他们送回家后，再开车回城市又要花上几小时，最后要折腾到多晚也是未知的，她在看守所养足了精神，可不代表所有人会陪她一起乱搞！ 路家宝说完后便打开车门，走向不远处的便利店。 李碧华咬着下唇，眼睛死死地瞪着他的背影，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过头，亲呢地趴在驾驶座和副座中间的空隙，探过头扬起笑脸，试探着问姬友天：“哥哥啊，你跟我表哥是甚么关系啊？你们看着很要好，是不是同学？” “朋友。”姬友天淡淡地说。 “多好的朋友？对了哥哥，你叫甚么名啊，聊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真是失礼呢，多得你今天来赎我出去，不然我在看守所内真的要吓死了。”李碧华抱怨着。 姬友天斜视了她一眼，几乎要嗤笑出来——他赎她？敢情直接把自家表哥的功劳直接抹杀了吧。 “姬友天。”姬友天口气还是极为冷淡。 路舅舅拉住自家的女儿，有点不满意地说：“妞妞，你去上学后都学了甚么啊！怎么老是哥哥前哥哥后，要叫哥也只能叫你表哥。”虽然路舅舅宠她，不代表守旧的思想可以接受自家女儿对陌生的男人开放的态度。 虽然说是路家宝的朋友，但谁知道会不会是甚么猪朋狗友？他外甥是个念不成书的，那会有多大的成就，也不知是不是干了甚么犯法事才得到这么好的车、那身好的打扮！路舅舅有点鄙视地想，然后慈爱地看着李碧华，他家的妞妞就不一样，小小年纪就是大学生了，以后一定有出息的，再招个上门女婿回来，就可以为他李家继后香灯。 “爸！”李碧华有点抗议地拍开老父的手，不过她知道她爸素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小时候还因为她是女孩子是一度对她极为冷漠，后来确定真的生不出儿子后转变了态度，但是童年时常年受虐的经历已经在李碧华心中留下了阴影，不敢不听她爸的说话，因此她只能甜甜地对着姬友天一笑，便结束了话题。 他们不说话，姬友天也不会再说甚么，只是静静地交叉双手于胸前，等着他家宝宝回来。 路家宝冒着寒气，带回来了几个面包和两罐果汁。 李碧华一看，顿时又发脾气了：“怎么只有面包？干巴巴的不好吃！我要吃热食。” “没卖。”路家宝轻飘飘地打发掉她。 “怎会没卖？杯面也有吧？你就不能给我买个杯面冲热水回来给我么？我在看守所受了这么多苦，你作为我表哥怎么都不懂心疼我！”李碧华理直气壮，还拉着她爸撒娇：“爸，你看表哥都不疼我，枉你还说是甚么一家人，我才不要吃面包！” 路舅舅也帮口：“是啊，小宝，你看你大妹受了这么多苦，看守所冷冰冰的，你去给她买口热的吧。” “之后去乡间的路不平坦，现在都快半夜十二时了，开车时她吃到一车都是的话，让我怎样赔给友天？她留下帮友天清洁吗？这辆车可不便宜！”路家宝干脆摊开手，无赖地说。他庆幸因为姬友天有车而且不常用，他也没有特地自己买一辆，天天开着他的车上下班。 路舅舅不说话了，车要不是外甥的那就不好麻烦别人了。 李碧华咬着下唇，怨恨地说：“这辆车分明是表哥的吧！” “用不用给你看登记证上面是谁的名？”路家宝冷笑：“你当我是甚么，我那有能力买得起车？”他原来因为路舅舅的衰老而心软，现在这情绪都快被他的大妹磨走得差不多了，又想到了之前她为了名牌而对老父相逼，更是不喜。 李碧华不说话了，但眼神分明是不相信。 路家宝也懒得跟她说，直接对姬友天说：“走吧，早去早回，明天还要回公司呢。”其实明天他还在放年假，这话是特意说给后座两父女听的。 姬友天点点头，把车慢慢地从临时泊车处开出。 因为路家宝的拒绝令到车内的气氛有点抑压，李碧华更是快要恨死她的表哥了。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却不知道她眼中的怨恨除了一直认为自己女儿乖、有出息的路舅舅没有发现外，路家宝和姬友天都发现了。 路家宝完全懒得管，反正他只是代他妈照顾他舅舅，其他人关他甚么事？他又不是圣父，李碧华要恨就由她恨去吧。 姬友天看着李碧华的眼神，眼中一暗，闪过一道幽光，不知内心在想甚么。 即使抄最近的路，从镇上回到Y村也花了个多小时。乡间没有电灯，这处的生活作息还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因此大部分人家都已经熟睡了，只有村内远远的一间房子还留有一盏灯光，正是路舅舅的妻子在等丈夫和女儿的归来。 车子开到一半已经无法再前进了，路家宝皱皱眉头，然后果断地说：“在这处下车吧，走回去。” 路舅舅看到熟悉的景像，心中不知有多激动了，俐落地下了车，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气都回来了，表情也变得没有在城里时那么拘谨，带着半命令的口吻说：“小宝跟我回家，见见你的舅母。” 路家宝在车内反了一个白眼，然后下了车，转头跟姬友天交代说：“我送他们回去，一会儿回来，刚才我给你买了饭团，你吃着抵抵饿，今晚不回去了，我们去镇上找间旅馆过一宿。” 路舅舅听到，立即说：“那用这么麻烦，家又不是没有房子，在我们家住就好了。” 路家宝看看天色，有点犹豫是不是真的摸索着回去城里，这样一弄也得两个多小时了，姬友天估摸也累。 不过他不好代姬友天作决定，便看着他，眼神带着询问。 “好。”姬友天说，熄了火，然后也从车里走出来，锁好车门后站到路家宝身边。 李家媳妇素来是个精明的，不然怎会控制得住路舅舅甘心情愿守着一个女儿而没有在外面乱来？ 她一听到丈夫在院外的吆喝声和女儿高声叫妈妈的声音，立即扬起笑脸，把厨房内温着热汤的火关掉，小步跑着出去打开了大门。 “怎么这么迟？”她抱怨道，一边开了门，可是当门一打开，看到自家丈夫后面的两个陌生男人，笑脸一收，板着脸说：“自己回来就好了，带甚么外人回家？” “那来外人啊，这是小宝，唔，跟你提过的，我的外甥。”路舅舅不在乎地说。 “那个煞星？！”路舅母高声地说：“你把人领回家干嘛？嫌他命太好了吧？克父克母，克不死你！”她满口咒骂，完全没有在意路家宝正在她面前。 路家宝脸上结霜，冰冷地盯着她——谁都可以骂他，就是不能骂为保护他而死的父母！ 路舅舅喝了一声，嫌弃地看了她一眼：“都是甚么烂话，他再不好也是我姐姐的儿子，那是你一个女人可以说三道四的？去去去，给我回去煮碗面来吃，累死了。” 路舅母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冲着路家宝瞪了一眼，又哼了一声，才去厨房拿汤去。 李碧华极有眼光地冲过去挽着她妈的手，亲亲热热地说：“妈，我陪你。”她要争取机会在她妈面前告状，告诉她妈路家宝是怎样虐待她的！ 要不是路舅舅还在，路家宝真是忍不住要转头直接离开了。他知道农村嘴碎，却不知道连亲舅母也这样诽议他！这种话在路舅舅面前该说了多少？他舅有没有反驳过半句？还是像今天这样随便骂几声就算了？ 路家宝越想，心就越寒，连带踏进李家门的脚步也迟疑起来。 “走吧。”姬友天牵着他的手，轻声地说。 路家宝定了定神，看向自家的男朋友，然后捏紧了姬友天的手，深吸了一口气：“走吧。”他又重复了一次，口气带着沉重。 68、三姑与六婆 李家还是蛮大的，农村的地像不要钱的，只要你圈得起建得起，往村的干部那处交点钱，就能建房了。不过房子一看上就是有一定的年龄，不少地方都破破烂烂了，也没有修。 路舅舅回到家后，第一件事便从柜子里拿出烟吸，一吞一吐的吸着，然后才开口：“唔，家里地方小，随便找个位置坐着吧。” 姬友天虽然一向比较随意，但面对家具都满布灰尘，还有被鞋踩得极脏的地板……他硬生生止住了脚步，死活也不愿再动身了。 路舅舅出去打了水抹身，一整天为了女儿在城内跑，他回来累极，天气冷不想煮热水洗澡，只能将就着抹身。 路家宝从口袋拿出手帕，然后仔细地把椅子上的灰尘抹干净。 “坐吧，都干净了。”路家宝拍拍身旁的位置。 姬友天的眉头不受控地皱了皱，勉强地坐了下去，但还是浑身不舒服。 “我们走吧，回城里找间旅馆也比这个好。”想也知道睡房能好得去那！姬友天开始后悔答应住下来。 “这……”路家宝有点难为。 “吃碗面热热身，人家不给你吃，我们自己不会做么？不就是在城里有几个臭钱，谁稀罕啊，照妈说，人家都不当你妹子，你就别粘上去了，人家高贵得很呢～”路舅母的嗓音从大门外传来，然后转眼间便看到她捧着一盘热汤，还在汤里加了面，而李碧华跟在她身后，有些得意地对着路家宝挑了挑眉毛。 “不稀罕就把钱还我吧，二千块也不是少，给谁也好过给白眼狼。”路家宝气笑了，当真以为他是没脾气的？ “你这是甚么话？有你这样对长辈说话吗？”路舅母火了，吼道：“果然是没有父母教的野仔，一点家教也没有，跟来的也是垃圾，进门至今连吠一声也不会。” “我没有父母教也由不得你来说，你是谁啊？难道我妈不是李家的人？好歹是我爸的姐呢，就任由你这样糟蹋？呸，你真的不稀罕钱就把钱拿来啊？光会吠谁不会？还有我朋友你也说不着，他妈的你有甚么本事，就光会动嘴巴，呵呵呵，我还会动手呢？来啊！敢不敢试试？”路家宝直接一掌拍到桌面，冷眼横瞪，连带清秀的面也扭曲起来。 姬友天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见过路家宝彪炳的样子，他一直以为路家宝就是温柔爱笑的，没想到也会强悍的一面。 路家宝并不是弱不禁风的体型，因此作出一副要打架的模样时，路舅母吓了一跳，只能虚张声势地叫嚣了几声，却不敢真正地刺激路家宝。 而在一旁的李碧华已经吓傻了，缩在她妈身后，再没有半点得意的样子。 “大半夜吵甚么啊？”路舅舅不耐烦地走进来。 “舅舅，你给我说个理，从我进门至今我有没有半点礼数不周？偏偏舅母好生奇怪，看我不顺眼也算了，还句句侮辱我妈，我虽然不孝，没办法长伴在我妈身侧，但也不是能忍她句句诛心言，或者说连舅舅也是这么想的？”路家宝眯起眼睛。别人说他可以，但是不能侮辱到自己的家人，刚才他看在路舅舅的份上忍住了，但当路舅母连姬友天也一并骂时，路家宝忍不下去！ ——连自己男朋友也护不住算甚么男人？路家宝想。 路舅舅被路家宝眼中幽幽的冷光吓窒了，加上路家宝肖似路母，在灯光下猛的一看，就像他死去的姊姊站在室内怨恨地瞪着他。 路舅舅打了一记寒颤，清醒过来，转过头就骂：“你这败家的娘儿，说说说，就你会说！还不会去准备被铺床枕，再让我听到一句你不敬的话，我打死你也不用赔的！” 路舅母虽然不服气，但只能瞪了路家宝一眼，不敢再多说甚么就出去了。 “爸，我去吃面。”李碧华极有眼色地溜走。 “小宝啊，不要跟你舅母这个不懂事的闹，这人就是欠教训，你下下火气，不要再说了，啊？”路舅舅第一次好声好气地用商量的口吻跟路家宝说。 “哼，看在舅舅的面上我就算了，再有下次，舅母去跟我死去的母亲讨个说服吧！”路家宝冷冷地说，把姬友天平日的架势学到十足。 路舅舅更确定自己外甥的确是跟着不好的人学坏了，顿时有点不乐意让路家宝住下来带坏自己的女儿，但一来是他先开口邀人回家的，二来也不知路家宝发疯时会做出甚么事，只能把口中赶人的说话吞了下去，但心中却想以后再也不要跟他接触了，免得连累了自己家。 李家虽然客厅不怎么干净，但客房还是能住人的，不过不知是不是路舅母故意为之，只铺了一床的被褥，没有给姬友天准备另一间房。这倒合了路家宝的意，他也不想跟姬友天分开啊！ 路家宝拿着被套拍拍，确定没有脏物后招呼姬友天上床：“来睡啊，明天还得开车回去呢，很累的。” 姬友天慢吞吞地爬上坑，仔细地检查了床铺后才安心睡下去，闷声道：“刚才怎么发这么大脾气，真不像你。” 路家宝得意地说：“那当然啊，她敢骂你，看我骂不骂死她的！”然后捧着姬友天的脸心疼地说：“你可是我的人呢，怎么可以让别人骂！” 姬友天笑了，蹭蹭路家宝：“那还要谢谢你保护了啊。” “那必须的！” 两小口打闹了一会儿，便觉得困了，虽然床很窄小，但两人缩在一起也暖和，便相拥着睡觉去了。 第二天，路家宝和姬友天是被一声尖叫声吵醒的。 “你……你们……”李碧华指着路家宝，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路家宝心中一个咯噔，不过在商界久了后也学会一点表面的功夫，他故意不在乎地坐起来，不耐烦地说：“这么早吵甚么？你不用睡觉我们还要休息的！” “你们……你们睡在一床上！”李碧华尖声叫道。 “你妈就铺了一床单，不睡在床上还睡地板？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路家宝冷讽热刺。 李碧华咬着唇，有点犹豫不定地在路家宝和姬友天两人之间看来看去。 姬友天也慢慢起来，打了一个呵欠，淡定地瞥了她一眼，便拿起床尾的大衣穿上，转过头跟路家宝说：“我先去梳洗。” 两人的态度又不像有甚么，只是李碧华觉得怪怪的，再好的兄弟会这么亲密地抱在一起睡觉么？ “我要跟我妈说！”李碧华跺脚，然后跑走了。 路家宝松了一口气，拉下姬友天的头亲了一口，比了一个V字手势：“胜利～” 姬友天失笑，扯过卷缩在一旁的衣服，披在他身上：“小心冷。” 路舅母再彪炳也不过是一个一辈子生活在农村里的妇人，那会懂甚么同性恋？而且农村间没甚么顾忌，兄弟之间在河上互相搓澡也是常有的事，并没觉得有甚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妞妞啊，要是太闲了去温习功课吧，妈忙着呢。”路舅母敷衍地把女儿打发走了。 李碧华见她妈完全不重视，只能恨恨的娇嗲了一句：“妈！”然后便跑回自己的房间。 农村起来得早，昨天李家闹得那么大，有些看他家不顺眼的一大早便火热地八卦着，连李家那女儿去城市当人家狐狸精甚么的谣也造出来了，说到像是亲眼见到似的。每个人都看着李家闹笑话，不过很奇怪，李家昨天晚上居然开着车回来的。 在这年头，能开车都是大爷啊！ 于是话总算没有传到路舅母的耳中，反而有很多人明着暗着来打探李家来了甚么大人物。 路舅母煮好早饭后，便和那些妇人坐在门外闲聊。 “还会是谁，不就是我老公那败家的姐姐么，那小孩好学不学，我看着老坏了。”路舅母还记恨昨天被路家宝骂。 那些妇人交换了一记眼神，眼中不约而同地露出嘲笑的意味——说人家老坏，坏得过你当人家小三的女儿？ “哎呀，他那姐姐不是嫁进城了，然后死掉吗？怎么还找你们啊，那孩子老不吉祥。”一个妇人八卦地说。 “我见到你们门前那小径停着一部车，是不是那孩子的？”另一个妇人心直口快地说出来：“你们有福了，准是带你们进城享福。” 一提到路家宝的钱，路舅母就觉得堵在心中的气一直只上不下，咬牙道：“呸，那来享福，讨债就有份！” “这话怎么说？”另一个立即接着问。 路舅母怎会把自家女儿的事到处说嘴，当下便不再说话，含糊地敷衍过去，再被怎样问也不再开口了。 那些三姑六婆闻弦知雅意，心下便有了基本的猜测。 69、家中的欢乐 等到姬友天和路家宝梳弄完毕后已经日上三竿，路舅母不屑地暗地里说了一声败家，而路舅舅因为昨夜的劳累，今天一早去农田整理了一下后，便回家休息了。 路舅母虽然对路家宝他们不满，但还是煮了他们的早饭，路家宝便在李家用膳了。 姬友天虽然对四周的环境有点厌弃，不过那些早点的确煮得香甜，别有一番风味，只能忍下脾气，慢慢地吃起来。 早饭才吃了一半，就有人来找路舅母了。 “李家媳妇啊，我来还你盐瓶了。”一个穿着模袄的大妈吆喝着走进门，说是还瓶，但双眼却紧紧地盯着路家宝猛瞧。 看到村中最碎嘴的女人，路舅母暗自说了一声晦气，但还是在围裙上擦擦手，勉强扯起笑脸迎过去：“哎，七婶，要你送来怎么好意思？” “顺路顺路。”七婶敷衍地说，然后借机问：“这位年轻好陌生，这位是谁啊？”分明是收到了风声，现在特意上门打探打探的。 “这是我家那口子的外甥呢。”路舅母淡了脸色：“来坐坐，一会就回去了。” “哎，这，就是家宝了是吧？”七婶假装看不见路舅母的脸色，热情地凑过去：“小时候才那么小小的小孩，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啊。” “你是……？”路家舅迟疑地说。 “说起来我们的关系有点远了，如果你不介意，就喊一声七婶吧。啧啧，看这脸色，在城里活得滋润吧？七婶就知道你出息，你父母泉下有知，心中不知多安慰。”七婶说了一堆，跟路家宝套近乎。 “啊，七婶。”路家宝笑了笑：“还行吧，也就是那样，没甚么特别。” “可别骗七婶唷，门口那车，唷，真是名贵。”七婶那懂车，但是能买得起车，也不会穷得去那！ “那不是我的。”路家宝指指默默在喝粥的姬友天：“还得靠这朋友，不然昨晚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昨晚借了他的车，回头还要去车房帮他洗车，都那么脏了。”路家宝唉声叹气，彷佛深怕人家不知道他花了多少钱似的。 原来不是自己的车啊，看来混得也不太好。七婶有点悻悻然，转头关注起姬友天，不看还好，一看她在内心暗喝了一声——好俊的青年。 姬友天虽然穿得不怎样，就穿着一件薄薄的衣服，但这大冬天能穿成这样到处跑，想必衣服也是名贵又保暖的，再加上有自己的私家车，恐怕身家也不底了，顿时来了兴趣，坐过去亲热的说：“唷，多英俊的小伙子，有婚配没有？不是七婶吹啊，七婶在这附近可是顶顶有名会凑合人的，年中成事的小伙子都不知多少了，没有一个不感情我拉的媒，如果没有女朋友，考虑一下？” 姬友天平平地说：“我有老婆了。”还特意把手上的金戒指扬了扬。 七婶有点遗憾，原来她还想把自己的大孙女介绍给他呢，跟去城里享福后也能提携自己家不是？谁不知道李家的大姐就是嫁进城里后，才帮着弟弟建了这么大间的房子！ 路舅母看着七婶巴结上路家宝，顿时不快地冷哼一声，扭着屁股把自己家的盐瓶拿回厨房了。 路家宝在李家待了一会儿，便有不下七八个人用各种借口来李家转一圈打探一下看那个克死父母的野种是不是出息了，虽然探不到甚么，便看着李家那躲起来的女儿，他们都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李碧华在村内混得不好，一来她是李家独女，她爸对她的好可是说是村中的独一份了，其他女孩子看着妒嫉，也不乐意跟她玩，再加上她在村校的成绩一向很不错，于是李碧华自小便看不起其他村中的人，发誓有朝一日要出人头地，离开这个地方，一来二往之下，村中的人都看清了这女孩子心高气傲，也不是容易相处的主，便对她有了意见。 毕竟李碧华又没眼色的，脸上功夫做不到十足，往往无意中对那些农家事露出鄙视的眼神，那些人也不是好相与的，背后不知说了她多少坏话，现在看到镇里的警察来抓人，都有点幸灾乐祸。 看架势越晚越更多人来参观他了，路家宝待不住，找了路舅舅说要离开了。 路舅舅坐在石墩上抽着烟，半天都没有言语。 “怎么不留下去坐坐？”路舅舅说说。 “公司有事，催了几次呢。”路家宝还是用同一个借口说。 “嗯，那回去吧。”路舅舅挥挥手，反正女儿已经赎出来了，而路家宝也很有眼色没有提到要钱，早点走也好，免得带坏他的女儿。 路家宝便收拾了东西，和姬友天走了。 等到李碧华追出来时，他们的车一早没见了踪影。 李碧华跺脚：“呸，还没好好教训他呢。” 路才开到一半，路家宝见到村口有一间杂货店，便示意姬友天停车，走过去买点零吃在路上填肚子用的。 才走近那间小店，便听到店旁正在搓麻将的三姑六婆在闲谈着昨晚的事。 “我说啊，李家那女儿肯定在城里学坏了啦，城里的人又不是甚么好人，之前某某家的不就是出城打工，回来连妻子都抛弃了吗？我看着十之八九是做了人家的第三者，现在被大老婆发现，找点事来作弄她的。之前她上大学，她爸不是给她买了电脑吗？那用偷别人的电脑啊。”其中一个女人言之凿凿地说。 “就是，李家可真发达了，一个女孩子还让她上大学，还买那么多衣服，没有十万元也是置不下来的。”另一个女人说。 “十万？哗，李家的家底真不错啊，他们那婆娘还老喊穷，连村中修路也要逼了又逼才给钱，啧啧，人不可以貌相。”另一个不屑地说。 “听说他们家的外甥发达了，这次还是他出钱把人赎回来呢，十万说不定也是他们外甥给的。”之前八卦的女人又接着说了新料。 “不是吧，那有这么有钱，我怎么听说那车不是他的，他混得不好？”另一个疑道。 路家宝站在一旁无语极了，想不到才一个早上他的事就传遍了这个村。 “不是吧，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送货的啊。会不会是藏拙，不想让人家知道他有钱？”一直沉默的女人忍不住插口道。 “呵呵，他连书也念不成，能有多大出息。”之前开口的女人依然坚持她的想法。 路家宝听不下去了，匆匆地买了点东西便上了车。 “怎么了？跑到一身虚汗。”姬友天关心地从车头抽了张纸巾给他擦汗，还把暖气再升高一点，让路家宝可以解开衣服舒一口气。 “别提了，你我的事才一个早上就给人拿来说嘴了，以后这种地方还是少来，天知道今早被那个李碧华见到我们抱在一起睡觉，会在外面说甚么事儿。”路家宝皱皱眉头，有点不适应乡间的八卦情度。 “好。”姬友天点点头，要不是路家宝，他来是太闲了么？ 又花了几小时回到城里，路家宝他们懒得煮午饭了，直接开车去姬姑姑家吃便饭。 姬姑姑赋闲在家，天天不是做做保养就是逛逛街，养养花，整个人看上去柔和了不少，见到姬友天他们回家吃饭，心中也是高兴的。 饭间，姬姑姑关心地问路家宝：“昨晚没事吧？打给你也没有接电话，警局的人有没有为难你？” “没事呢，姑姑，不过是舅父在，我不希望让他以为我把他家的事到处说嘴，便没有回电话了。”路家宝解释道。 “也是应该的，没事就好了。”姬姑姑点点头，便转开了话题：“友天，姑姑给你看了一间办公室，在商业地区，地段挺好的，刚好有认识的人低价转手给我，以后卖出也不会亏本。” “啊，这么快？”姬友天一愣，显然没想到前几天才用这说事，今天姑姑就有看中的工作室了。 “不快了，刚好人家打算处理完产业就彻底到国外生活，不然也没这么便宜呢。”姬姑姑说：“你存姑姑处的钱也有点，够买的，就当投资了。” “好吧。”姬友天点点头：“我回去跟同事说。” 姬姑姑满意地笑了。 路家宝调皮地皱起鼻子：“大老板，恭喜你，有自己的办公室了，还是黄金地段呢！” “大老板很穷。”姬友天一本正经地说：“小老板要不要施舍点钱给大老板用用？” 路家宝故作考虑了片刻，傲娇地说：“好吧，我就施舍施舍你一片肉吧。”说完后就夹给他一块肥肉。 姬友天的脸垮了，他最讨厌吃那么肥的肉片。 姬姑姑和家中的佣人都笑作一团，家中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70、沿途有你！ 年假后，路家宝便回到公司上班了。因为年假前忙了一阵子的关系，他部门里的档案已经清得七七八八，又暂时没有接到新任务，因此路家宝拥有了一段较为休闲的日子，每天回公司就是浏览新闻，注意股市的跌动，他跟着姬姑姑炒股，少赚了一笔，便有点心痒自己尝试一下，虽然输了几次，但总算有点心得。 路家宝喝着红茶，用滑鼠在电脑里点来点去，不停刷新页面。 门被敲响，发出规律的咯咯声。 “进来。”路家宝不急不徐的叫道。 “经理，这是今天要签署的文件。”路家宝的女助手走进来，目不斜视地把手上的文件夹放下。 “嗯，”路家宝应了一声，随意地看了一眼，见到只有零碎的三四份文件，便停下浏览网页的举动，把文件夹拿到自己身旁，打发掉助理︰“我看完后一会拿过去给你就可以了。” “是的，经理。”助手恭敬地说，然后退了出去。 路家宝工作时是绝对专注的，连身旁的手提电话无声地闪动着也没有注意到，等到他把有错处的文件放到一旁，没有问题的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大名后，才发现旁边的电话已经有七八个未知来电，全是显示着一个名字——舅舅。 路家宝内心闪过一丝不耐烦，但还是按了电话让助手进来把文件拿出去，然后自己站到一旁回拨电话。 因为之前联系不方便的关系，路家宝便自作主为路舅舅一家装上电话，而电话费则由路家宝支付，因此路舅舅用电话用得心安理得，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路家宝一打回去后立即有人接起电话，不用想那也他舅舅了。 “发生甚么事？”这已经是路家宝跟路舅舅的对话方式了，要是没有事路舅舅决不会想起这个外甥罢，路家宝从一开始的期待到现在的淡然，可以说是经历过一段颇为复杂的心路历程。 “小宝啊，上次你交了钱把妞妞带出来后不是已经可以了吗？怎么还有警察来把妞妞带走？是不是你的钱没交全，或者钱是假的被查出来了？”路舅舅又急又气，劈头第一句便是质问的语气。 “……”路家宝揉了揉额头︰“首先，钱没可能是假的，其次我又不是警察，怎会知道为甚么她被带回去了？警察有没有说甚么？没可能一句话也不说就把人带走了。” “他们说是甚么大妹潜逃，没有回警局报到，大妹怎会潜逃啊，难度连家也不能回了吗？”路舅舅气极︰“都不知是不是要勒索钱，小宝，你快点再带多点钱去赎大妹回来，我这边暂时没车出镇，没办法过去啊。” 路家宝默然，问︰“舅，从新年至今大妹一直没有回警局报到吗？” “报甚么到啊，大妹都没事，出来了，还报甚么到啊？”路舅舅不解地说。 “舅，大妹不是没事，只是让她暂时可以保释出来活动而已，案件还没判呢，怎么没事？”路家宝耐心地解释。 “人都出来了，怎么还没判啊？早判啦！不然大妹怎么可以出来？”路舅舅迷惑地说，在他想法中，要是犯事就应该被抓进去，没事就会被放出来，他家大妹都出来了，怎会还说有事？ 李碧华其实知道的，一来是她像她爸一样以为警察只要钱，自己又不是犯多大的事，电脑早还回去了，赔了二千块，那就不会找她麻烦了吧，二来她乡下离镇那么远，相信警察也不会乐意大冬天冒着雪花来镇里找她的，就安心窝在家中，打算等寒假过完后回去学校上课，当甚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却没想到她偷的那人本来就是个大小姐，她对钱完全不在意，只为了出一口气，好好折腾李碧华，因此当她没有准时回警局报备时，立即又被抓进去一次。 这次路舅舅再怎样周旋，都没办法把女儿保下来了。 路家宝揉了揉额角。 他该怎样说呢？ 路家宝叹了一口气，说：“我想想办法吧。”说完后便挂了电话，跌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对着落地玻璃大窗外的街景叹气。 说真的，路家宝并不想让姬姑姑帮忙，毕竟自己对友天实在有亏欠，用了他那么多钱出国念书，又为了他在国外买房子，弄到现在一穷二白，只能出去工作，连买个办公室也得动用到放在姬姑姑处的钱，可见友天已经穷到甚么地步！ ——当然，路家宝不知道他的男朋友还有自己坑莫氏一把的几百万块在袋呢，怎么也穷不了的。 路家宝坐了一会儿，左思右想之下这件事恐怕只有姬姑姑能帮忙了，于是他无奈地拨了陆家的座机，等到电话响了三声后便被接起了。 “喂，姑姑吗？嗯，是我，家宝，有点事想麻烦姑姑你的……” ＊＊＊＊＊＊ 李碧华在看守所有惶恐地坐了两天牢，终于有人来带她出去了。 她激动地问：“是不是放我出去了？我没有犯事啊，电脑都还她了，我没犯事，我没有！” 女警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开了门锁，带她出去登记一下。 路舅舅依然闷声抽烟，而路家宝站在他身旁半合双眼，不时看着手表，有点不耐烦了。 等了半小时，李碧华终于从一旁的侧门走出来，这次她的精神萎靡不振，明显过得没有第一次那么好。 “原告人决定不告你了，以后好自为之，走吧。”女警说了一句后便回去办自己的公务了。 她低声叫了一声：“爸。” “出来就好，出来就好。”路舅舅连声说了几句，眼睛微湿。 路家宝一言不发地先走了，这一次让姬姑姑帮忙，结果下面的人多事地查了李碧华在学校的表现。姬姑姑没有看，只是把档案交给路家宝，然后让人把李碧华弄出来，连带案件也帮她销掉了。 路家宝忍不住打开看了一眼，便被调查内容弄得心寒极了。 李碧华在学校从来不敢说自己是农民的孩子，只说自己家中很有钱，有很多别墅，那些奢侈品都是父亲给她买云云，由于她一开学便带着电脑和漂亮的衣服到校，因此一时间也没有人怀疑她的说话。 但据调查所知，李碧华的私生活似乎并不是那么纯洁…… 最令路家宝难过是，她在学校提到自己父母的话，句句诛心。路家宝不怀疑这都是从她口中学回来的，只是自己好歹也给了她一万元去买东西吧，难度连半句好话也换不到？反而说得更难听，甚至说路家宝老是去她家问她爸要钱，很讨厌云云。 看完后路家宝有点怀疑自己托姬姑姑把她保出来的决定是对的，还是错的？ 因此路家宝再次看到李碧华时也没了当初的好脸色，让到小气的李碧华更是恨上他三分。 李碧华跟她爸走出去，左看右看，却见不到来接送的私家车。 “车呢？怎么没有车？”她问。 “那车不是我的，我那能天天麻烦朋友出来接你回去啊。”路家宝不耐烦地说：“又不是没有公车，坐到村口后走回去吧。” 姬友天的办公室今天要搬迁，原来他打算把车留给路家宝用的，但路家宝说不用，让他开回去运点琐碎的东西。 李碧华有点不甘，撒娇道：“可是我坐了这么多，脚都痛啦，没办法走，表哥你给我叫计程车吧。” “脚痛在公车上坐坐就好了，要不你让舅舅给你叫吧，今天我没带钱，要坐公车回去。”路家宝拿出钱包，内里真是甚么都没有了，只有一张二十块和几块零钱，怎么看也不够付车钱的。 让路舅舅付钱他自然百般不愿意，立即说：“坐甚么坐，那有这么娇贵，我下田时都没觉得有多辛苦，你在内里坐坐就觉得辛苦了？” 李碧华不吭声，低下头却是在咬牙切齿地咀咒路家宝不得好死，连一点钱都不给她付，她真是不舒服才向他撒娇的，不然他以为她乐意跟这个灾星在一起？ 路家宝也不想理她怎么想的，在他心中一早把她和她妈妈归在一类人，压根不想再接触。路家宝的心冷起来，比钢铁还要硬，能让他放进心里的，只有他所认可的人而已。 公车的班次不紧密，路家宝和路舅舅他们等了快一小时，才等到慢悠悠地驶过来的公车。 “舅舅再见，有事再给我打电话。”路家宝叮咛道。 “嗯。”路舅舅应了一声，便直接往内里找了个座置坐下来，眼角半点也没有分给路家宝，只对自己的女儿呵护问暖，深怕她在看守所里受了甚么伤害。 路家宝站在路旁挥手，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等到车走了后，路家宝打算去附近的银行提钱，坐计程车回城。 一辆车驶过他身侧，按了一下喇叭。 路家宝顿时眉开眼笑，趴在车边：“你不是在忙吗？” 姬友天探出头，对着他浅浅的一笑：“来捕你回去帮我收拾办公室。” “好。”路家宝的心突然定了下来，之前的苦闷全数消失。 还好沿途有你…… 71、勒索路家宝 之后路家宝有大半个月都没有接到路舅舅的电话，他打过回去问候，得到的反应都是平平淡淡，自此便熄了心思不再热面贴着冷屁股，没再关心那一家子的破事了。 又过去了三个月，到了学生们放暑假的时刻，路家宝也忙着为部门招上一两个新人的事情，几乎连续两天光面试便花去他大半的时间，这时接到了李家的来电时的口气便称不上好。 “喂？舅舅，我找甚么事？”路家宝扯开自己紧缚的领带，走到茶水间倒了一杯红茶提神。 “路家宝。”来电者一开口便直呼其。 “大妹？”路家宝皱皱眉头︰“你打给我干甚么？”印象中她似乎对自己不喜，怎会主动打电话给他？ “路家宝，你是呕心的同性恋吧！不用否认了，我都知道了！”李碧华虚张声势。 “表妹，饭可以乱吃，说话不能乱讲，没甚么事我就挂了。”路家宝皮笑肉不笑的说。小样，就这样想把话套出来，也未免太嫩了吧。 “你不要以为我手上的没有证据！我已查出了你跟他同居好久了！”李碧华尖声叫道。她从看守所出来时便听到一些闲言闲语，说她运好，认识上面的大人物，才能保下来的，不然原告人根本就是一心要送她进去坐牢，怎可能撤销控罪。 李碧华知道自己表哥是连书也念不成的孤儿，之前也不过是个普通快递员，那会认识甚么大人物，唯一可能…… 路家宝和姬友天抱在一起睡觉的画面不期然跃进她脑内。 是了，她去酒吧陪酒时，也不缺有长相美丽的男生愿意出卖自己身体供那些死玻璃玩的，她向来看不起那些同性恋，只觉得呕心。她想到路表哥的长相，虽然不算很美，但是很清秀耐看，要是出去卖的话也是有市场的。 难道是被包养了？ 初时李碧华又急又觉得呕心，在父母面前抹黑路家宝不知多少次，就是不希望再和路家宝扯上关系，免得沾污了自己家的名声。 只是寒假一结束，李碧华回校后，发现大家看她的眼光都变了！！！全用厌恶又幸灾乐祸的眼光逼到她喘不过气来，原来那富家女的确不告了，但是她气不过，又在学校内跟周遭的人说了她的事。 而且不知道是谁向学校告密，说她在外面作风不良，李碧华一回校便被找去见了几次导师，幸好她骨子里还是很保守的，虽然作陪酒却从来没有和人上床，在几次激烈的表示自己还是清白之身，又寻死寻活的举动把学校领导的疑虑打消。只是李碧华众口铄金，日子越来越难过，连同寝室的人都看不起她！！！ 风声太紧，她又没办法再去陪酒，因此收入大减，有几个势利眼的人立即见风转舵，也不再和她走近了。 李碧华没有反省到自己的错误，反而在意识到路家宝可能有很多钱后对他恨之入骨，她把一切都怪到路家宝身上，想到要是当初路家宝把五万给她的话，那她用去偷别人的电脑，过着现在众叛亲离的日子？！ 于是李碧华在学校的日子越难过，她心中就越恨路家宝，生出了要敲路家宝一笔的意思。 幸好上天待她不薄，她拿着路家宝的照片在他家附近打探时，从一个餐厅的外卖员处打探到消息，他亲口说送外卖时见过路家宝与一个男人同居，而且从三年前他来这间餐厅工作时便一直住在一起了。 李碧华的脸色扭曲，让他关心地问一句︰“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原来他看着李碧华长相可人，便生出追求的心思，自然不介意把消息告诉她，好等伊人能从渣男的骗局走出来。 “不用了，谢谢你。”李碧华见真的打听到一些事情，立即匆匆地跑走了。 她内心阴暗地想︰这次看她表哥要怎样说！ “你几年前就被包了，你别想骗我，给我三十万，不然我就把这消息说出去，看到时你还有没有脸在Y城生存！”李碧华恐吓道。她觉得三十万够她在大学时充当有钱人了，只要有了这一笔钱，谁还敢说她是乡下人，说她穷？！ “你真狮子开大口。”路家宝冷笑︰“别说我没有三十万，就算有也不会给你！”他本来就没有打算隐瞒和姬友天的关系，身边的人都知道了，他要怕甚么？上司是陆表哥的朋友，也知道他和姬友天的关系，完全不用担心工作会弄丢了。 不过看来舅舅家这个女儿真是帮不得了，白眼狼一只，之前费了这么多功夫保她出来，只是为了让她来要胁他的？ “你！！！”李碧华几乎要疯了，她不敢想像要是没钱的话，那些等看她笑话的人有多得意！她一想到她们嘲弄的嘴脸，气得心都疼了！ “没事我就挂了，不要再打来了。”路家宝干脆俐落地挂断了电话，他可忙得很，没空陪这大小姐玩。 李碧华不可置信地瞪着电话，她完全不敢相信路家宝居然敢挂她电话，难道他以为她真的不敢把他被包养的事说出去？ 李碧华一生气，便把电话摔了。 她妈走进来，吓了一跳，心疼地说︰“妞妞，电话很贵的，你要发脾气也不要拿它来发泄啊。” 李碧华看着她妈蹲在地上检查了半天电话，就百来块的破玩意，值得她妈如此心疼么？她只觉得心中悲凉极了。为甚么她要出生在这种家庭，她念书好，人又长得漂亮，为甚么偏偏要过这种日子？ 不，不，她不要再过这种日子，她要变有钱人！！！！ 情急生智，李碧华计上心头，眼睛一红，哗一声的哭了出来。 她妈一向宝贝这唯一的闺女，立即慌了手脚，搂住她问︰“妞妞，怎么了？别吓妈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妈，我不要活了！！！”李碧华抱着她妈嚎哭：“表哥做出这种事，叫我以后怎么在学校念书啊！！！” “他又怎么了？”路舅母立即紧张地问：“是不是他做了甚么欺负你了？那个天煞的贱种，怎么不去死啊！我可怜的女儿啊！告诉妈妈，怎么了？” “妈！表哥是同性恋，他被男人包了！现在被人发现，那……那人威胁我要是不给他三十万，他就把表哥的事跟学校的领导说去，到时我……我没得念书了！！刚才我给他打电话，希望他给钱解决，可是他不帮我，他不管我死活！！！”李碧华想到自己上个学期的苦况，整个人都失控了，跪倒在地上，苦苦地扯着她妈的衣角：“妈，我不要死，我想念书，妈，你要帮我啊，妈！！” ——唱做佳俱，表演满分。 李碧华一边哭，一边在心里盘算自己在酒吧也有认识的人，到时给点钱让他们帮忙完谎好了，最重要是先把三十万到手里，她一年花十万也是够的！ 路舅母震惊极了，她张大口，表情很艰辛。 从头到尾她就听懂了女儿被勒索、路家宝被包养两件事。 而同性恋，是甚么病来的啊？ 她不自觉地喃喃出口。 李碧华立即补充：“妈！！就是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睡，我都见到了！上次表哥来时就是和包养他的人来的！他们睡觉都抱在一起，好呕心！” 路舅母懂了，她把所有事都串连起来，难怪路家宝说那车不是他的，是了，那男人看着就是个大少爷，恐怕车也是他的。说起来在吃饭时路家宝也是对他朋友照顾多多，那时以为是兄弟情谊，现在一想，可不是被包养的表现么？ “那个天杀的贱种，累人累物，害死了他父母还不够，现在还要害我女儿！”路舅母本来就讨厌路家宝，当下简直气得跳脚，也没有深究为甚么别人要勒索李碧华而不是直接和路家宝说去，把李碧华胡吹的事情信到十足十。 她就说那个小子长得阴声怪气的，那脸哟，白得跟姑娘似的，原来是个兔子爷。乡间没少听过这种事，但凡那家出了个兔子爷，都要被嫌弃到抬不起头的！ “不要怕，妈跟你爸说去，看他的好外甥都做了甚么丑事！三十万，我呸，还想我们家帮他擦屁股，想得美！”路舅母立即拉起自己的女儿，安慰道：“我现在就去找你爸，不要怕，妈决不会让你在学校里丢脸的。”十乡八里谁不知她家的女儿有出息，考到大学？要是路家宝这丑事爆出来以后她还用不用帮女儿招赘啊！？ 她妈匆匆地离开，打算赶去农田那处跟路舅舅报告这一件事。 等到她妈一走，李碧华立即擦干了脸上的泪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她就看，这一次路家宝怎么不给她钱！ 72、断绝关系？ 路舅舅一听自家媳妇说的事，也不管农务了，随手把东西整理一整理，在水喉下洗掉手上的污泥后便跟她回了家。 他一边急急地走着，心中抱怨路姑姑那家子把小孩要了去养，也没有好好地教育他，现在都甚么事啊？居然还养出了一个被包的男孩子，路舅舅光想都替他们路家感到丢脸。 李碧华还拿着手帕在家里装模作样的抹着泪，泪水早干了，她拿着手帕不停擦，把眼角都擦得通红。 “妞妞啊，你说的事可是真的？”路舅舅一关上门，便迫不及待小步跑进屋里跟女儿求证。 “真的真的，爸，你可要帮我，要是我大学念不下去，我也不要活了！”李碧华愁眉苦脸，说的就像真的似的。 路舅舅叹着气，坐在椅上抽了半天烟，还是说︰“不行，我再给他拨个电话。” 李碧华心中一喜，只是怕她表哥跟她爸说了甚么，把他劝住了，连忙说︰“表哥肯定不认的，那人说啦，他可是亲爱见着表哥住在他朋友家足足三年！可亲密呢！爸，你可别给他骗了。” “会不会弄错了？兄弟要是亲密一点住在一起也没甚么。”况且路家宝之前也没有甚么钱呢，说了房子跟人合租，路舅舅还是觉得外甥不至于和男人搞在一起的。 李碧华心中没底，毕竟只是个送外卖的话，也不知能不能作准。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已经撒下一个弥天大谎了，怎么也得圆下去的，路家宝就算不是，他也必须是。 “爸，那人还说见到表哥和他朋友亲嘴儿！”李碧华嚷道︰“那些人那管是真的假的呢，他们看着我成绩好，就想弄我！爸，你得帮我啊，我好不容易才上了大学，可不能连名声都没有呢，以后还怎样嫁人？”她知道她爸一直想给她招赘，才会让她上大学，打算就是念个高学历好好地挑一个合适的人，也为了能压得住势，不至于李家的孩子让人欺负过去。 路舅舅一想，这也是啊，李家未来的希望还在李碧华身上呢，他半辈子省吃省喝，不就为了这么一个女儿么？ 而且家宝那孩子上次穿得那么端正，也不是个没钱的，加上认识的朋友又有好看的车，不至于连三十万也借不出来吧？ 于是路舅舅下定决心，怎样也得帮女儿把这笔钱弄出来，把那人的口给堵住了。 李碧华见她爸的神色，便知道自己成了，心中可谓不得意，于是坏主意又一生︰“爸，要不叫表哥给我们四十万，你想想要是有了十万，我毕业后想招个女婿也有点资本啊，不然人家为甚么要倒插门，家中没点钱真不行！” 路舅舅一合计，也是啊，为了给李碧华上学，家中可真是花了个见底。要是有了这笔钱，李碧华何愁招不到人呢？当下他心念一转，又觉得把三十万白白送人家不划算，还不如把钱留下来买地置业，自家妞妞的书念不成就念不成吧，有了钱还怕招不到人么？反而三十万能圈多少地啊，他李家这次也发达了。 李碧华没想到自己一个嘴贱，不但令到自己原来独享的计划泡汤，还让她爸生出了另一种心思，不打算让她继续上学了——要知道能上大学还是她费了多少劲，加上她妈心疼女儿，一鼓脑地吹枕头风才能上得成的。李碧华视之为脱离家中困境的救命良草，平日虽然混却从来不敢在学习上胡来，辛苦地保持中上的成绩。 路舅舅当下便寻电话簿给路家宝打电话。他这时心中完全没想到路家宝在城内会有多困难，一心只认为路家宝进了城便是发达了，四十万就当给他养老吧，以后他也不会再问路家宝要甚么东西，这买卖划算。 路舅舅最大心病就是没个儿子送终，尤其农村人对儿子的执着可以说是疯魔，在有生之年，他总要看到他的宝贝男孙出生的。因此他便没了愧疚，反而觉得路家宝理所当然要给他这一笔。 有了念想，路舅舅也卖力多了，立即拨了电话给路家宝。路家宝才跟他问安，便被他骂了一通，大意就是他不要脸，在外面胡搞云云，丢了他李家的脸之类，骂了大概半个小时后，他才回了气，哼了一声︰“把四十万送过来舅舅帮你摆平那些人，不然你不得安生也算了，要是我女儿有甚么三长两短，看你赔不赔得起！” 路家宝刚面试完，正在办公室内回气呢，便接到了这一通电话，被骂得愣了，这时也反应过来，还是钱闹的！ “舅舅你那来的消息听到我有四十万了？我要是有这笔钱还用工作？我不知大妹跟你说了甚么，但我问心无愧，舅，我敬你是我舅，不要让我为难好吗？”路家宝苦笑。他的存款哪有三十万啊，辛苦地工作了一年，也不过存下几万块而已，连还姬友天都不够，他的舅舅到底把他想成甚么？ “我不管你怎么弄来四十万块，反正你得给我弄来，以后就当你我断了这一层关系了。”路舅舅下狠心说。 “舅！”路家宝不可置信︰“你为了逼我给你弄来四十万居然要跟我断绝关系？！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你朋友开得起车，那会没有四十万？”路舅舅无理地说，然后把李碧华在家中说的一套完全地告诉路家宝，责骂他︰“你看大妹在学校被你害得多惨，现在要四十万才能堵住他的嘴，你给不给？” “舅，这都是造谣。都是李碧华编出来的，她刚才才向我勒索三十万呢。”路家宝感觉到身倦、心更倦，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真的弄不出四十万，你要断关系或者是怎样就随便你了。我有事忙，没空聊了，再见。” 在路舅舅还没反应过来前，路家宝便挂了电话。 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忍耐力，他路家宝也不是圣母，只能守住自己的家，其他人的事他有办法便管，没办法再逼他也没用。 路舅舅没想到他心中软弱可欺的外甥忽然变得决绝，听着电话内的嘟嘟声，他的脸色极为难看。 “白眼狼！没有我你那有今天！”路舅舅摔了电话，气极地骂道。 李碧华立即凑过去问︰“爸，怎么样？” “呸，你表哥果然心狠。”路舅舅紧紧地皱着眉头，要是弄不出钱，自家女儿的名声又被搞臭了，他还怎样招赘？ 真是个败家子、煞星，不过一年，自己的家都被连累到甚么样了？幸好之前没有养他，不然都要被他害死了。 李碧华慌了，连她爸也讹不出钱，那她以后怎么办？没有钱的话，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形象不就全都破灭了？ 而且万一她爸发现她说谎骗他，恐怕她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想到这处，李碧华悲从中来，默默地哭了。这次她哭得倒真心，呜呜的抽泣得好不伤心。 “当家的，你想想办法啊。”路舅母心疼地搂着自己女儿，拿着手帕帮她擦脸︰“那个路家宝的公司在那里？我去闹！就不信他敢不把钱凑出来！我这脸算是贴他了，他不仁我们便不义！” 路舅舅不说话，只是狠狠地皱起眉头。 “你说话啊！难道你看着我们的女儿就这样被逼死？你可狠心唷，枉我费力给你老李家生了妞妞继后香灯，现在人家都欺上门了，你这处光站着有屁用啊。我命苦啊，我命真苦啊，为甚么摊上这样的老公，老天爷啊，你把我收走吧，我女儿要是没了，我也不要做人了。”路舅母呼天抢地，跪在地上捶自己的心口︰“老天爷啊，我不要活了。” “妈！”李碧华抱着她妈，嚎啕大哭︰“妈！我也不活了。” “不要吵了！”路舅舅狠狠地吐出一口气，瞪着路舅母，啐了一口痰︰“吵甚么吵，不是在想办法吗？你吵啊，最后吵到左邻右舍，看到时妞妞还用不用做人？” 李碧华简直是路舅母的死穴，当下便闭了嘴，只是默默地流泪。 “吵吵吵，吵到死人都得活了。”路舅舅心烦地呯一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另一方面，路家宝也没有多好受。 他挂了电话后，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整张脸埋首在手里，努力忍住那欲掉的泪意。 “经理，这份文……件……”他的助手推开门，看到路家宝失态的模样，顿时消了音。 “没事，放下吧。”路家宝打起精神，深吸了一口气，把泪水憋回去，假意擦汗，把眼角的泪珠擦去。 你若无情我便休，罢了罢了，不过是一门亲戚，没了就没了，自己何必伤心呢？ 虽然这样想，但路家宝心中的郁结始终无法解开…… 73、狠话撂不得 路家宝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了，在公交车上他强忍着泪水，一直到了家中，终于忍不住掉下来了。 姬友天正在书房内画设计图，听到开门声后，等了老久也没有等到平常那一句快乐的‘我回来了’。 他放下手上的工作，一走出去就见到自家宝贝站在门口静静地掉眼泪，那泪珠一颗接一颗，偏偏嘴巴紧抿，掉得姬友天心都疼了。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姬友天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拉过来，按在沙发上坐好，拿走他的公事包，抽出几张纸巾给他擦眼泪。 “……不开心。”路家宝沉默了半天，才哑着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姬友天不懂安慰别人，他只能把路家宝搂到胸前，让他的头靠在他胸膛上，很快便把衣服沾湿了。 路家宝哭了一会，便把情绪稳定下来，拿过姬友天手上的纸巾，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我没事了，一时不开心罢了。”路家宝说，但是那眼红红的，嘴角下意识地垮了下来，并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介意跟我分享吗？”姬友天耐心地问：“我是你的伴侣，总想知道你在外面发生甚么事的，是工作上受人欺负了？”他知道路家宝坚强，那怕在最初半年在公司的艰难，也没有让到路家宝哭得如此哀伤，反而是激起了他的斗志，把业绩做得越来越好。 路家宝又沉默了，姬友天坐在一旁等着，只是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 “我舅说，要我给他四十万，就当和他断绝关系的费用。”路家宝闷闷地说，一想到路舅舅绝情的话，路家宝的心又疼了起来，就像被针一下一下地刺进，那种痛是连续的，一次比一次更剧烈。 “他怎会这样说？”姬友天疑道，他知道路舅舅的人品不咋的，但不至于绝情至此吧？ “还不是李碧华，”路家宝怨恨道︰“都不知道她在外面惹了甚么麻烦，一口便勒索我三十万，威胁我说要把你和我的关系公诸于世，我不答应，她也不知跟舅舅说了甚么，舅舅下一通电话就叫我给他四十万了！” 姬友天小心地看着他：“那……要不我们给他吧？再说几句好话，你舅也不至于会和你断绝关系的。” “不行！”路家宝瞪大眼睛：“我不准你这样做！”他知道姬友天有钱，但是不代表可以把钱白白地浪费啊！给李碧华四十万，还不如拿去喂狗呢！给狗还能买个忠心，给她完全是丢进海里，连浪花也不带打起一个的！ 姬友天闭嘴不说话了，他知道左右路家宝也是难受，干脆就由他自己决定。 路家宝的理智也回来了，虽然他对路舅舅有点割舍不下，但相比之下他还是更珍惜自己的小家庭的。他和姬友天一切都在跟起步，而姬友天又刚搬了新办公室，什么地方都要用钱呐，怎么可以白白把四十万送给李碧华？ 他瞅着姬友天，越看越不放心。他知道姬友天疼他，也乐意给他花钱，之前闷声不响把英国二百多万的屋子给买下来，现在会不会又闷声不响，把四十万汇给路舅舅？ 他越想就觉得越有可能，以姬友天对钱的不在意情度，可能真的以为把四十万给路舅舅，他就不会伤心了…… ——在路家宝的脑中，姬友天还是那个大冬天时固执地在公司楼下等他放工，只为了见他一面的傻瓜。 “你把存摺拿出来，我帮你收着。”路家宝下定决心说。原来他们两人是财政独立的，他不管姬友天的钱，姬友天也不会管他花钱，可是现在为免姬友天又在他背后乱花钱，他决定把姬友天的钱给管得死死的！ “哦。”姬友天对此没甚么意见，听话地把自己的存摺交给‘老婆大人’了。 路家宝对于他上进的态度感到满意，在他脸上啾了一口，便打开存摺来看。 不看还可以，一看路家宝便被姬友天的存款了吓了一跳。 “你哪来一千多万啊？！”路家宝惊道。 “姑姑给的。”姬友天极为淡定，说谎连脸色也不带变样的。 “姑姑真疼你，以后我们要好好孝顺她。”路家宝信了，姬姑姑看着姬友天创业困难，特意给他存一些钱也不无可能。 ——其实那笔钱是姬友天卖了莫氏的股份，白扬威为了不惹人注目，分批给他存的。 “嗯。”姬友天搂着路家宝蹭蹭︰“我们的姑姑。”他知道路家宝正为路舅舅伤心，特意哄着他。 路家宝嘴角微扬，心中甜甜的，回头大力地在姬友天的嘴上印下一记响吻，像是在许诺似的说：“我们的姑姑！” 姬友天低着头，眼上满满的温柔，路家宝心念一动，突然转身跨坐在他身上。 姬友天挑起眉毛，有点不解路家宝的举动是为何？ 路家宝俯身，吻住了姬友天薄粉红色的嘴唇，辗转数下，把舌头探进姬友天的嘴里，挑逗着他，双手慢慢地滑下来，拉高了姬友天的衬衣，手指一挑，把他的裤头给弄开了，拉下拉链，就要往内里探…… 姬友天的眼睛微微一缩，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见到路家宝白晢的颈子上、那道被领带勒出来的红痕，在灯光下带着异样的妖孽，路家宝一动，那道痕便随着他的动作在领口布边磨来磨去、约隐约现，顺着红痕看下去，领口的扣子彷佛引诱着他把它解开…… “晚饭？”姬友天嗓音低了下去，双手环着路家宝的腰。 “等下再吃。”路家宝答得干脆，直接把自己的西装外衣脱掉，丢在地上。 ——男人解决忧伤的方法，总是直接而粗暴的。 ＊＊＊＊＊＊ 路舅舅等了路家宝一个星期，却没想到路家宝真是连一通电话也不给他打！他恼怒极了，面对李碧华两母女的眼光，只觉得面上火辣辣的痛，不禁真把内心对路家宝最后一丝亲情也给捏灭了。 他还以为路家宝是从前那个捧着糖、软绵绵地叫他舅舅的外甥，却没想到路家宝自八岁起便寄人篱下，要不是内心变得坚强，恐怕早就消失在流言诽语，那会有今天的他？ 或许路家宝曾经有一刻想过自己努力出人头地，然后赚大把大把的钱，帮李家和路姑姑家发达，证明给他们看、他，路家宝，并不是他们口中的扫把星。或许他曾经内心真摰地把这唯二的亲人当成了避风港，却被无情的现实打碎。 人生总是充满了变数，自从路家宝遇上姬友天的那一刻，他的人生轨迹便注定会被那个霸道的男人所占据。现在路家宝心中，姬友天是他最重要的家人，有了要守护的人，路家宝自然不会被路舅舅以亲情为名宰割他的生活。 当初若非姬友天示弱，又拥有与路家宝一样的身世，用此攻进了路家宝内心最柔软的一角，恐怕姬友天再死缠烂打，路家宝眼角也不会看他一眼。 他使尽手段，不惜把自己的形象变得懦弱，也不过是希望那一个看似阳光，实际心硬无比的男孩愿意停下来，看他一眼…… 卑微的爱情，正是姬友天内心深处，最为不安的来源，他总想独占路家宝，把路家宝孤立在世界之外，安静地待在他身边。 总言而之，路家宝现在真是‘如路舅舅所愿’，不再管李家的破事了。 路舅舅对着家中整日以泪洗脸的母女，内心尽是烦躁。他不过是个农家汉子，也想不出甚么好办法，在农村除了用言论可以把人逼就范外，也没有甚么好的法子。只是这对路家宝不管用，一来他又不住y村，二来他要是连三十万也不愿付，也证明他不在意甚么流言的…… 因此路舅舅除了给路家宝打电话外，也没甚么好办法了。但偏偏因为他撂下狠话在前，拉不下脸子给他打…… 李碧华见她爸烦躁了一个星期也拿路家宝没啥办法，内心非常不甘心。 在她扭曲的心灵中一早便把其他东西视之为无物，只要有钱，那怕要她出卖亲爹她也是乐意的。 不过她才不像她爸一样无能呢。李碧华暗自冷哼。 她找了个机会，趁她妈去送饭时，给以前酒吧一直追她无果的调酒师打了一个电话，撒撒娇娇，嗲了几句好听的说话，便哄得他立即拍着心口保证帮她找私家侦探调查路家宝，一定把路家宝的祖宗十八代全都挖得清楚明白。 李碧华勾起笑容，缓缓地挂了电话。 “路家宝，我就不信你没有弱点。”她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彷佛路家宝就在她眼前，苦苦地哀求她不要把他的事说出去的样子。 想到这里，李碧华终于一抒这星期的郁闷，心情变得轻松愉快 74、小攻出马！ 路家宝那想到李碧华的心灵已经扭曲至此，因此在和路舅舅断了关系后，只是心疼了半个月，便被姬友天哄好了。 姬友天哄他的方法也简单，就是拖着他在姬姑姑家小住下来，然后私底下再在姬姑姑面前夸大了路家宝的委屈，直把路家宝塑造成一个天地间最为可怜的孩子。 姬姑姑虽然搞不明白当中的瓜葛，不过也真用了十足的心来安慰路家宝的，每天不时的嘘寒问暖不在话下，还亲自为他下厨煮了一顿饭——虽然姬姑姑十多年未曾下厨，那味道实在称不上可口，不过也够把路家宝感动得一塌糊涂了，伤心也去掉了七七八八。 因此他几个月收到了一通威胁电话时，他很惊讶。 那时他第一次出差，正在邻市代替公司签合约呢，李碧华便在电话内阴阴冷冷地说：“路家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四十万你是给还是不给？你以为我手上真的没有你同居的证据？之前给你几个月凑钱，现在看你是不打算把钱交出来了是吧？” 路家宝头都痛了，刚忙完一天，累倒在酒店房间里休息呢，收到这么一通电话，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愣了几秒。 这几秒让李碧华以为他心虚了，顿时口气也得意起来：“怎样？知道自己有病了是吧？劝你快点把钱凑出来，看在你是我表哥份上，我再给你一个月凑钱，不然你就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光听电话，路家宝也能想像出李碧华得意洋洋的嘴脸。 路家宝淡淡地说：“哦？不知你掌握了甚么惊天动人的证据呢？”说话中还是忍不住得上了一点讥讽，不过好在李碧华听不出，不然恐怕她当场就炸了。 “呵呵，我有的比你想像中多，路家宝你也不用跟我耍心眼，说实话吧，甚至你和你情人亲亲抱抱的照片我也有几张，想不到他长得高大威武的，居然甘心让你做！”李碧华饱含妒嫉，原来她见到姬友天时便有点喜欢他了，即使知道他和路家宝的关系时也只觉得是路家宝无耻，勾引了‘单纯’的他，让他花大钱包起路家宝，现在‘查’出来后，却发现被包的，居然那个英俊的男生！ “……啊？”路家宝露出痴呆的表情：“……让我做？”谁让谁做啊？他倒是想压着姬友天做，可是除了第一次，姬友天再没有给他机会了好么？李碧华到底找了甚么人来调查他，这结果也太不科学了吧？ “哼，你以为我查不到你户口有十多万吗？呵呵，我的好表哥，当初我爸问你借五万块时，你的户头明明有二十多万却推三推四，还说没钱，你真是我的好表哥啊。废话少说，我四十万，不然你等着你和你拼头的艳照被放上网吧！到时看你在公司怎么混！”李碧华气势冲冲地说完后，便把电话挂了。 她之前一直忍而不发只是一来让人调查的资料没到手，那人非得让她亲自去拿，结果她被占尽了便宜，只差没被人给强了，才拿到了这一份资料，二来是她住校不方便联系，那有钱女一直盯着她等揪她辫子。一放寒假便找了个机会打给路家宝了……这一切，李碧华都算进路家宝的头上。 其实李碧华找的人也是半调子，只查到了路家宝的户头在三年前有二十多万，然后他一直在姬友天那处住着，别人也说不清两人是甚么关系，才先入为主地认识姬友天才是被包的那个——毕竟那有人户头有钱，还甘心被包啊，除非是路家宝特贱，但路家宝表现又很坦然，除非是他知道事情爆出来后，受影响的名声也不会是他罢了。被拍到的照却只是牵牵手，还有一张是在公园里路家宝低下头吻住靠在椅子上合眼休息的姬友天。 路家宝被挂了线，显得很不习惯，皱着眉头看着手提电话，随手把它摔在床上，然后裹上被子先睡觉——万大事也得等他养足精神再说，他明天还要带领手下打一场硬仗呢。 等到把C市的事处理好后，路家宝才慢慢回味几天前收到的恐吓电话。 不得不说，那句把照片放上网络的话太戳他心了，他可以不在乎自己，但他不能连累友天。 路家宝虽然有信心李碧华拍不到甚么，他又没有野战的习惯，平日干甚么窗帘也是挡得密密的，连光都透不进来一丝，更何况被偷拍？不是他吹，姬友天房间的窗帘也真是忒厚实了。 只是凡事都有万一，姬友天是路家宝的软肋，他万万不会去赌这个万一！ 于是路家宝自决裂后，第一次打李家的电话。 李家长期在家的，只有李碧华一人罢。加上她借口说同学找她有事，更是长期地守在电话旁边，就深怕路家宝的电话被谁接走了。 毕竟她用的手段不光明，而且得来的方法也肮脏，她可不想被她爸知道她在念书还在外面乱来，还差点失身。 所以路家宝一打过去，毫无意外地被李碧华接起。 她压住了兴奋的嗓音，低声说：“怎样？钱凑到了？” 这时路家宝也顾不得呕气，打了电话，口气比较平静地说：“四十万我真的没有，一口价，五万，把你手上的东西买下来。”其他不重要，最重要还是照片！ “路家宝，你少来唬我，你有钱出国念书，没钱给我？你的公司还是大企业，堂堂一个经理说拿不出四十万，别开玩笑吧。再说几句，你就要给我一百万！”李碧华就是见不得路家宝比她好，凭甚么一个孤儿仔过得比她好，还能出国念名牌大学，而她只能屈在y镇一辈子，还要被父母把持婚姻？ 她想好了，拿到四十万后，她把毕业证书念出来，然后就一走了之。凭那四十万，她在外面买上一间房子，找一份工作，再谈场恋爱，也能快快乐乐地过下去的。 至于父母，她只能说声抱歉了，她会偷偷孝顺阿妈，但她爸就算了吧，一个只当她生育工具利用的男人，实在令她感到厌恶。 “几张破照片值得我花四十万？”路家宝忍着气，努力跟她沟通：“给你五万已经很好了，不然你以为我在乎名声这玩意？我的名声早在几百年前被你家给破坏光了。”不然他回一趟乡下，怎会听进那么多闲言闲语。 一提到名声，李碧华的心情就大坏。她的事在乡间被人拿来说嘴，虽然那些人不会明着说她，但在背后指不定把谣言揉碎了，重新再编一次，在说她甚么呢。这也是为甚么她想冲出去，不想再留在Y市的原因。 “我不管你，你看着办吧，没见到四十万你也休想拿到照片。要是我有甚么三长两短，你就等着看照片被放上网吧！”李碧华威吓到，然后心意满足地挂了电话。 她勾起嘴角，不无得意地想：瞧瞧，不给他一点颜色，还真以为她好欺负呢！ 路家宝满腹心事，四十万他是不可能给的，不是他拿不出，而是李碧华不值。 只是想到要是照片被放上网，他又觉得惆怅，深恨自己无能，连友天也保护不到。 怀着失落的心情，回到家自然被姬友天关心了一番。 “要是真的连累了你……我们出国吧。”路家宝握紧姬友天的手，不舍地说︰“可惜了你的工作室才刚起头……”走势正好呢。 因为扯上了姬友天的关系，路家宝对李家现在是真的恨之入骨，巴不得他们快点消失，也后悔自己太蠢，怎么会被一通电话，真的屁颠屁颠地去保释李碧华呢？只要他不插手，李碧华铁定折腾不出这么多事，甚至现在还在牢中坐着！ “都怪我……”路家宝灰心极了。他这么多年来甚么也没有帮着姬友天，甚至还拖他后腿，自己这么没用，但他从来没有怪过他，自己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才修到这一个情人来？ “友天……”路家宝眼红红，泪水在眼眶内荡漾着，他倏然地抱住了姬友天，呜咽着说：“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要是姬友天怪他，不愿意跟他好了，光有这个想法已经让路家宝生不如死。 他不能没了姬友天，对这男人的爱已经骨髓，再无法拔离。 “傻瓜，我怎会离开你？”姬友天叹息似的说，他拍拍路家宝的背，示意他坐起来，然后勾起了他的下巴，深深勾缠着路家宝的舌头，把他压在沙发上，额头抵着路家宝的额心，双目对望，宠溺地说：“小笨蛋，你忘了市长姓甚么？”他该开心是路家宝在他面前依然保持着那份单纯，还是要担忧他日后在商场上会被人坑一把？ 路家宝猛然想起，姬姑姑家不单有钱，还有人在Y市当大官呢。 “可……可是……网上……”路家宝吞吞吐吐地说。网上跟现实，又是另一个世界了。 “你信得过我的话，事情交给我办，可好？”姬友天说。 路家宝觉得再没有更好的方法，便点了头。 75、忙碌的工作 奇异地，自从那一天起，也不知姬友天做了甚么，路家宝便没有再收到李家的任何电话了。 他问他的亲亲男友，可是姬友天摊在沙发上，任由路家宝怎样搓揉，也闷声不说，只是略略掀起眼皮，伸手一拉，压着路家宝，顶着他愤怒的眼神直接把人扒光。 其实姬友天也没干甚么，不过借白扬威这道桥找了人在晚上把照片还有手提电脑等等全都偷回来，但是他做了两件不道德的事，心虚着呢，也不敢告诉路家宝。一是他把记着路家宝电话的那页电话簿给撕了，照李家的薄情，这等于断了他们联系路家宝的唯一方法，二来是他直接让人转告那富家女，李碧华不再有人保护。 那富家女心眼本来就不大，李碧华犯到她头上却不能教训她，原来就使到她心中堵着一道气了，要不是她父亲千叮万嘱，让她在学校乖乖学习，不要生事，还暗喻李碧华背后是有靠山的，她铁定把她弄到连书也念不成——敢偷本小姐的东西，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现在有人传话给她说李碧华背后的靠山已经放弃她时，富家女就眼前一亮，不管真假，打算好好地结合自己的狐朋狗党好好给李碧华一个教训！ 所以姬友天敢告诉路家宝么？他可不想路家宝又心软了……对于亲情这一块，路家宝总是难以想像的容易心软。 幸好路家宝见姬友天态度坚决，虽然心中有点纠结想要联系路舅舅，但最后还是决定算了……他可不想刚解决一个麻烦，又再惹上新的麻烦让姬友天烦恼。反正路舅舅要是有甚么事需要他帮忙，最后还是会给他电话的……路家宝只能如此想。 生活依然忙碌而多彩，很快地路家宝便把‘不相干’的人抛于脑后，然后继续在自己的岗位上奋斗。 另一边的李家的日子过得十分艰苦，自从李家遭盗窃后，日子便一天不如一天，更要命是李碧华在学校偷窃的事不知被谁传到村中，以前还只是谣言，现在坐实了罪名，那些村民看李家的眼神都怪怪的，好事的还会直接吩咐自己子女不要跟李家的人玩儿，免得家中遭了贼。 一些汉子虽然表面没说甚么，但有时一见到路舅舅经过便下意识护紧自己袋子的动作，很是伤了路舅舅的心。 李碧华自然不敢说自己除了电脑外，还丢失了几张照片和一份报告。她知道是谁干的，但无奈就算她说出来，恐怕爹娘也不会相信…… 毕竟路家宝没理由特意找人来村中偷电脑，在路舅舅想法中，他并不缺钱，反而有钱得很。 村中没有人愿意借电脑给李碧华，因此她也没办法立即上网把路家宝的丑事爆出去。 她以为自己在村中已经够难过了，便早早要求提早回学校。而路舅母想着现在流言的风头正盛，赶急让女儿出去避避，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很快李碧华便包袱款款地逃回学校。 她没想到自己在学校会更难过……一切便是源于之前忍而不发的富家女。 课本被撕，餐盒内有死蟑螂，这一切都不算甚么了。发展到后来甚至李碧华上个厕所，也被人锁了门口。 恁是李碧华再想用心学习，被这样折腾下来成绩也无法保持住了，几次的小考都以低空飞过，接近不合格的边缘。 李碧华受不了向学校报告，但是学校那会真的管，只是敷衍着意思意思地给全校发了封信，便没了下文。 只过了一学期，李碧华便由系内二十多名，滑到去七十多名，成绩还有向下跌的迹象。 而且她之前制造的假象也被打破，现在校内人人都知道她是农民的女儿，知道她家穷，知道她没钱，甚至电脑不见了也买不起一部新的……这对李碧华来说才是最大的打击，她经营了两年的形象，她一直苦苦隐藏住、塑造自己是一个富有家庭出生的假象，全都破碎了…… 她疯狂地想要报复路家宝，只是市内没有私家侦探再敢接她的单，只道有黑道上的人劝告过他们，那些侦探也是人，实在没想为了那一点酬劳而让自己被盯上。 李碧华第一次体会到权势是多么好用，她连想要报仇也不行…… ＊＊＊＊＊＊ 年后，路家宝因为表现良好又从开发部门调到去发展部当了副经理，别人一琢磨就知道敢情是老板打算让他各个部门转一圈，然后直接高升么？！ 虽然明面上是降了职，不过工资没有变，而路家宝投入新一轮的忙碌中，又回复到他初入职时的状态，一切都没能上手，每天晚上在办公室内永远是最晚走的。 姬友天不耐烦煮了，问姬姑姑借了佣人煮两餐，自己也因为新游戏的开发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几乎要住进办公室。 两人虽然各自忙碌，但在假日时，路家宝拿带着爱心便当去姬友天的工作室陪男朋友，顺便好好维系一下感情，一来二往之下，工作室内的人都认识了这一个‘老板娘’…… 姬友天的工作室虽然人数不多，便姬友天硬是间了一间小小的办公室给自己，内里放了小沙发，还有一个小型冰箱和微波炉，方便姬友天忙得不可开交时，可以凑和着吃上一两口速食。 这时他办公室内满是图纸，姬友天烦躁地扒着自己的头发，总觉得自己现在画的人物怎么画都和自己心中的形象相差太远。而路家宝小心翼翼地趴在一旁帮他慢慢地上色，怕毁了图，只差没把眼埋进纸里了，上一张颜色，比他看十份文件还要累人。 姬友天郁闷地搂住了路家宝的腰，路家宝手一抖，手上的木颜色差点画出界了。 “怎么了？”路家宝辛苦地把头扭向后面。 “画不出！”姬友天略带一丝火气的闷声道。 “哎……”路家宝说不出甚么安慰的话，谁让姬友天拖到那么迟才画呢？明明之前大把时间的…… 虽然这样想，路家宝还是站起来，坐到姬友天的大腿，倒了一点白花油，然后食指慢慢地太阳穴上按摩。 姬友天皱皱鼻子，不太喜欢这股药油的味道，不过不得不承认这样一舒缓，原来头痛的徵状好多了。 “你啊，越急就越画不出，都通宵了两天，身体到极限了吧，先去小沙发处睡一睡，我帮你把图填上色，你休息过后再画啊，不然你现在身体不舒服，再想下去只会越来越糟。”路家宝好声地劝道。 “哼。”姬友天只是回了他一记鼻音。 “还敢哼我，你胆子肥了吧？给我去睡觉！”路家宝半拉半扯着姬友天，然后把他按在小沙发上，拉起薄被盖到他身上。 沙发太小，只容得下姬友天的二分之一，他的脚挂在椅背上，头枕头另一个靠背，但眉头还是紧皱着舒不开：“再不画完，就赶不切交稿了……” “你现在就赶得出了么？”路家宝心疼地摸摸姬友天眼底下的黑眼洞，低下头在他额上印下一吻：“睡一睡，我晚点叫醒你。” 最终姬友天还是抵不住诱惑，沉沉地睡着了。 路家宝不懂画图，他只能帮姬友天把办公室收拾了一遍，把图片一张一张归类，整齐地叠放在姬友天的桌头，然后便继续趴在他的桌上，努力地和颜色奋斗了。 或许是药酒和按摩的关系，姬友天睡得特别沉，等到他醒来后只觉得疲惫一扫而空，睡前的头痛也不再出现。办公室也打理得干净，就是路家宝不见了人影。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表情有点呆…… “醒啦？给你冲了一包麦片，起来后就喝掉吧，垫垫肚子，我叫外卖。”路家宝一边说，一边把手上的热水倒进暖水壶。 “几点了？”姬友天问。 “快七时多了，你办公室的人出去吃晚饭，我见你睡得沉便没有叫你了。”路家宝说。 “你不回去？” “不了，今晚陪你，在这处过一晚也是可以的，明天借我车，我开回公司。”路家宝忙碌着，头也不回地回答。 “你的西装没带来……”姬友天下意识说。 “我办公室放着一套呢，放心吧，没问题的，来，趁着杯子暖暖的，快喝点垫肚。”路家宝把杯捧给姬友天。 即溶的麦片用开水冲好，麦片在杯子里浮起来，白白的，光闻就觉得好好喝。 姬友天一口气喝掉，便觉得身体暖和了不少，精神的劲头也回来了，眼神不再像之前一样呆傻，刚好发梦时启发到他一丝灵感，他趁着还记得想赶快画出来。 路家宝一回头，便见到姬友天又继续在办公桌上画画写写…… 他微微一笑，轻轻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76、倒霉的家宝 就在路家宝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顺地过下去时，却不知道他在网上忽然火了。 事情还得追究到他的表妹身上，虽然姬友天让人把市内的私家侦探都警告过一遍，但耐不住李碧华上网‘曝光’路家宝的‘恶行’啊。 只是她那帐号是新开的，没有人关注她，虽然她也at了一堆名人官方微博等等求曝光，但是人家那些大户每天都几千个at的，那有闲情来管这些破事，于是没个人鸟她。 于是她只能凄凄清清地把那微博当作是私人发泄的地方，对路家宝进行人身攻击等等的辱骂。 不过有一天终于有人无意间逛到了她的微博，立即大感兴趣，只是关注点有点不同——“这个小受长得好好看哎。” 照片中的的路家宝靠着窗前坐着，可以看出屋子四周的环境并不好，乡郊地方，但却被照中的人物硬生生坐出了一股悠然见南山的闲情来，大抵是因为早上没睡饱的关系，他眯着眼睛，侧着面对某个方向展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就这样，路家宝凭着一张由像素不高手机拍摄的侧面照火了。 李碧华见这情况自然喜不自胜，更是力数路家宝的种种‘恶行’，抹黑到没办法再写时，便自己吹牛，开始乱写一通。 慢慢地也有一点不长眼的人跟着义愤填膺，明明不关他们甚么事，把路家宝骂到彷佛像杀了他家十八代似的，不过在博主李碧华眼中，却是浑身通爽，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些污言秽语通通发给路家宝看。 不过一向除了网游外其他都没在关注的路家宝根本不知道他在网上火了，他的生活如常，除了觉得最近好像总是多了点女的甚么老是对他指指点点外……路家宝迟钝的神经再次发挥了功效。 当然他公司也有人喜欢泡微博，不过再缺心眼的人也不会跑去跟副经理大人说——嘿，副经理，你的照片在网上火了哎！听说你是个gay？ 有些和路家宝利益有点拉扯的则在背后不屑地说他原来不过是个卖屁股的，对家人多不孝云云。 等到路家宝知道这件事已是一个月后，陆表哥一通电话打过去，劈头第一句就问：“你得罪谁了？怎么闹到上新闻，还说要做个专辑来采访你？”陆表哥的消息虽然灵通，但基于路家宝只在特殊的圈子内转来转去，一时三刻还真没人知道他的照片被放上网，直到Y市的电视台的‘帮理不帮亲’节目组定下了要做专辑，才被他在电讯局的哥儿发现，立即通知陆表哥。 “啊？甚么事？”路家宝奇怪地问，他好像听到甚么新闻、甚么采访的？对此路家宝完全茫然极了，他最近又没做甚么好事，连扶老婆婆过马路这种事也没空做，那来的访问啊。 “啧，那片地方还真不好管，你做定心理准备吧，那节目组不好惹的。我去查查发生甚么事了。”陆表哥扶额，觉得路家宝和姬友天待在一起久了，惹事的能力越来越见长，现在还闹到去电视台，都不知是怎么搞的。偏偏那些电视台的节目组一个个牛逼哄哄的，深怕你不来抑制他们似的，陆表哥动不得它们，用势力压住他们也没用，回头可能让他们拾个便利做成节目来‘曝光’更是得不偿失。那些人习惯把白说成黑、把黑说成白，连陆表哥也蛮忌惮他们的。 路家宝认真地把自己几个月做的事顺了一遍，他开车也没有出意外，平常也是坐公交上下班的，还真的没做错甚么。 于是他安心了，把这件事抛开，哼着小歌在市场买了一点烧肉回去加菜。 姬友天好不容易忙完一个计划，现在闲在家中当懒猪呢，路家宝也尽量抽空出来陪伴他，势把他那一副弱不禁风似的身材养成肥猪——呃，养肥一点。 这件事还是蛮好查的，不用一小时陆表哥就把事情的原委查得一清二楚。他不禁有点头痛起来，原以为只是先申报的节目，想不到人家电视台一早便录好影，剪好片，就等审批完后立即就播出。想让人家撤掉节目看来是不太可能了，虽然说他叔是市长，但也不是一枝独大的…… 陆表哥缩着身子想，这下子他的表弟不会又再发疯吧？ 打着早晚也得通报、有小宝顶着他表弟的神经病发作不会太严重的想法，陆表哥很光棍地给路家宝打电话了。 那时刚好路家宝在炒菜，便让姬友天帮他接。 陆表哥一听到他表弟冷冷的嗓音，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了。 “哎，那啥，表弟哎，你叫小宝接个电话呗？我有紧急的事找他。”陆表哥支支吾吾，就是不乐意跟姬友天说话。 “他在忙，你告诉我也是一样的。”姬友天依然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不过被路家宝温养过几年，口气倒没有当年的恶劣，甚至在陆表哥的记忆中，已经可以称得上为温和的表现了…… “不，不一样的——”陆表哥想，直接告诉他的话，万一发了神经没个人顶怎么行呢？ “你叫小宝来听电话！”他依然挣扎着。 姬友天皱了皱眉头，要是照往常他直接挂掉了事，不过想着自家宝贝知道他挂掉他的电话后可能会很生气，严重的话甚至今晚会把他踢下床，权衡轻重后，所以姬友天还是把手机递给路家宝。 路家宝一边炒菜，侧着头把电话夹在耳边，喂了一声。 “终于把你盼出来了！”陆表哥在电话内嗷呜了一声，吓得路家宝差点把电话掉进镬里和菜心一起炒了。 “哥，我在炒菜呢，你有紧要事就快点说，没事我一会再给你打电话。”路家宝说，手上没停地拌着鸡蛋，打算今天晚上蒸蛋用的。 “要紧，很要紧。”陆表哥强调了两声，然后不搞怪了，正正经经地说：“你这次惹大麻烦了，不知市内的电视台怎么找来了你的舅舅和姑姑那两家人，录了节目，打算声讨你呢。” “声讨我啥？我有甚么对不起他们？”路家宝迷惑地问。 “嗯……听说是关于钱财方面的，好像是说你自从出息后便嫌贫爱富，把他们置之不理吧，而且年前你舅舅家出了事儿，你也没帮忙，而你姑丈生了大病，你凉心凉肺，没有个消息的……大概是这样吧。”陆表哥不确定地说，虽然他哥儿负责审查内容，但却没有跟他说多少。 路家宝啼笑皆非：“我又不吃他们的、不用他们的，欠了他们不成？而且姑姑一家巴不得我离他们远远的，又没有通知我，我怎会知道他们生病？”他觉得无稽极了。 “其实最大的针对点还是你……和友天的关系……”不然陆表哥也不会这么着急地给路家宝打电话，这年头gay这个还真不好说，再小的事也会传得火红红的，那群女人也不知怎么搞，一见两男搞对象，立即像嗑了药似的传个没停。 “……”路家宝没了心情煮晚饭，他对姬友天招招手，示意他过来把其他的饭菜煮好，便拿着电话坐到沙发上，有点生气地说：“我的事关他们甚么事啊？能不播吗？这是我的私隐吧？” 其实也是他的照片惹的祸，现在网上火的事很容易被媒体利用，再报导起来吸引眼球。而路家宝的事被李碧华吹得有点过火，倒让Y市的大电视的节目组当成了一个批评对象来办了。而且路家宝的背景也好，父母双亡，又只是一间公司的副经理，要人脉没人脉，要势力没势力，那怕把他屈打成招也不怕有甚么后果，节目组自然乐意夸大来做了。 “这……我能让哥儿卡几天，但你也知道……电讯那边……嗯，不太有接触的。”陆表哥含蓄地说，随后又怕这个弟媳伤心，连忙保证：“放心啦，你公司那边只要你通报一声就没事了，反正有业招你进去时也知道你的底了，就是怕闹太大，公司面上不好看，其他事你看哎，能澄清就澄清了吧。”他知道路家宝对自家亲戚心软，不然也不会在年前还托姬姑姑的关系把他的表妹从牢中弄出来了。 “嗯，我知道的……”路家宝咕噜一声：“怎么一个两个都见不得我好似的？我父母难道不是他们的姐弟吗？” “这……放宽心吧，我一定支持你们的。”陆表哥还真不好说那些事，他家中人丁单薄没觉甚么事儿，但有时光看他未婚妻那家族斗来斗去，真觉得自己这些年来过得有够幸福的。 “嗯，谢谢表哥。”路家宝的心情也好回一点了。 “对了，友天那处你记得跟他提个醒……免得他气极了拿刀去把人家的节目组给宰了。” “你太夸张啦，就他那两条瘦条的手手脚脚，能干甚么事儿啊？”路家宝被逗笑了，在他心目中姬友天充其量只是一只比较凶恶的大狗狗，但脱离不开那温驯的劲头的。 “不过我一会跟他说说，留个心眼，以后生活不平静了哎……”路家宝长嗟短叹，前几天才觉得生活有点无聊，想不到上天这么快就送了他这一份‘大礼’。 “……你认为没问题就好了。” 77、难受的家宝 跟陆表哥结束了交谈后，路家宝马不停蹄的给他公司的大老板打了电话。 大老板有点意外路家宝居然在私生活上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不过他早知道他的性向，加上他的能力也的确出众，又是名牌大学毕业，恋人更是姬家的独苗，为他企业添了不少分，因此婉言地安慰他，让他放下一千万个心，绝对不会因此而辞退他的。 得到了保证后，路家宝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想了想，又给姬姑姑打了电话，低头忏悔。 姬姑姑不认为这件事需要路家宝去担心，这种流言过几天就会失去热度，而Y市上层人士中有谁不知道她侄子和家宝的关系？ “行了，你也别伤心，姑姑知道了。要不这几天你先请假在家休息，等姑姑帮你抹平后你再上班吧。”姬姑姑说。他家在媒体方面没甚么接触，但扬威跟电视台长还是蛮熟的，要是她出面买下那辑节目并不是甚么难事。 路家宝感动地说︰“不用了姑姑，我光明正大，不怕他们污蔑。” 姬姑姑想了想，也觉得身正不怕影斜，大不了开记者招待会把事情一一澄清就好了，现在借这个机会也好让家宝长个心眼。便温言地开解了他几句，问了问姬友天的近况后挂了电话。 “怎么了？”姬友天煮好饭，把饭菜捧出来放在饭桌上，看着路家宝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也不知在想甚么，表情失落极了。 “先别吃饭，我跟你说一件事。”路家宝牵着姬友天的手，让他坐在沙发上，深吸了一口气，便把陆表哥打电话告诉他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姬友天额心微皱，捉着路家宝的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片刻后才说︰“都是我不好，没有把你之前交代的事情做好，都搞砸了。” “那关你甚么事呢？”路家宝不以为意，都是他的亲戚太贪心了，才会连累姬友天，说起来当他男友还真倒霉，甚么福都没享到，光陪他受罪。 姬友天小心翼翼地说︰“我之前查了，被你表妹偷了东西的那女孩子不知从那处收到了风声，以为我们不再保李碧华，在学校作贱她，可能因为这样她恨上了我们……我气不过想给她一个教训，没有阻止事情的发生。” 路家宝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他以为姬友天把照片偷回来就没事了，却没想到李碧华在学校过的是甚么生活。依她那小心眼的程度，恐怕已经把他恨上了。 “那也不关你事，她自作自受，不用再保护她了，由她去吧。”路家宝摆摆手，路家的事那好意思叫姬家保护的？之前保释她出来已经仁至义尽了。 姬友天悄悄地勾起愉悦的笑容，然后很快隐去，改为面无表情，哦了一声。 一时三刻路家宝也想不出甚么办法，只能驼鸟地想着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等等的话语来安慰自己，把担忧抛下了。 陆表哥果然守诺言，真的让他的小伙伴把人家的节目用各种理由硬生生卡了四天。 不过路家宝当晚上网一搜索，还注册了微博，看到了李碧华在上面留的污言秽语，真是甚么心思都没了。 他忍不住在下面留下评论——“我对不对得住你们家，你们心知肚明。”然后便关了网页，不再看那些污了自己眼的说话。 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那一条评论被人转出，然后一群腐女集体告白，不外乎是求嫁，或者是祝他和小攻幸福云云。 随着时间过去，越来越多人能偶遇到路家宝，然后把他的照片放上网，而路家宝的一切也被人肉出来，再也不是秘密。 路家宝现在可以说是网路上的红人，虽然他本人并没有这个自觉。 想着这处冶安不好，路家宝便想搬到姬姑姑家避风头，那小区住的非富则贵，就是电视台也得称称自己的份量才敢跑去捣乱，相反地这区住的全是普通人，出入极为方便，也代表太容易被堵上了。 晚上，路家宝深思熟虑后，摇摇身边的姬友天，试探地问︰“你觉得我们搬去姑姑家住怎样？” “唔，”姬友天困极，半睁开眼睛，半天也不见反应，慢慢地脑中开始运转，才理解到路家宝那句话的意思，他一翻身，把人搂住怀里，说了一句︰“你决定吧。” 于是第二天路家宝便帮姬友天收拾好衣物，行李放在一旁后才去上班。 姬友天有点莫名其妙地问︰“你的呢？” “我不走。”路家宝摇摇头︰“姑姑家离上班的地方太远了，你的车借我，我在这处住一星期。” 姬友天闷声不响，但把衣服统统塞回柜里。 “你干嘛！？我今早特地早起帮你收拾的！”路家宝拉着他的手，为难地说︰“你不要任性，我一定会把事处理妥当的，等事情冷却后，我们再搬家，这次怎么也不能连累你。” “你不走我也不走。”姬友左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他们拿我们没办法。” “哎，我就是不想你被影响，那些闲言闲语我习惯了，不怕，就是你……”路家宝自幼多少难听的说话都听过了，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小意思。 姬友天耍赖似的倒在床上，然后把衣服都压皱，坐起来仰高下巴：“我也不怕。” 路家宝无法，只能跪在姬友天旁边，搂着他的头，难过地说：“对不起。” “今晚我要吃鸡翼，你下班后买回来？” “好。” ＊＊＊＊＊＊ 路家宝怀着沉重的心情上班了，他部门的下属不约而同地感受到副经理心情非常差，平常那张笑眯眯的脸都不见了，换成了面无表情的低压。 中午时，陆表哥的好友常有业特地从自己的副总裁办公室下来找路家宝，为他打打气：“加油加油！” “谢谢，”路家宝失笑，脱下眼镜，揉揉眼睛，长长叹了一口气：“你觉得我是不是需要放个长假甚么的……” “你是不是男人啊你，当然是反击回去！”常有业不满地说。 “反击……吗……”路家宝低声说：“可是他们是我父母的……” “亲戚这玩意最不可靠了。”常有业不以为意地说：“你又不是他们的爸妈，管那么多干啥？早点远离他们也不至于现在给脸不要脸的。” “也是，是我不对……”路家宝额头抵在办公室的桌上：“我现在就速递一瓶后悔药！” “后悔药送你啦。”常有业随手把身后的汽水抛给路家宝，也没有考虑到路家宝正低着头，罐子不偏不倚地给路家宝的头砸出一个包。 路家宝摸着后脑，愤怒地瞪着他。 “呃……”常有业摸摸鼻子，然后脚一抹油，溜走了。 当天晚上，陆表哥偷偷地给路家宝传了那份节目送去审查的影片，千叮万嘱看完后立即要删了，不能留底，他还是冒险让他朋友给他弄出来的。 路家宝顿时觉得那影片光放在桌面也让到他心烦意乱，有点想直接删除了，不面对现实。 陆表哥还在网路的另一边唠叨：“小宝啊，你那亲戚还真忒不是玩意，听哥话，断了吧，以后有姬家给你当靠山，稳得很！”他没甚么道德观念，收到片时立即就看了一次，然后不停和朋友吐槽路家宝的亲戚有多极品，要是不认识路家宝的，还以为他真的那么坏呢！ “不是这问题。”路家宝苦笑。 “你还想继续跟他们当亲戚啊！那我家表弟怎么办？他们的话可难听了，要不是看在你是他们的亲人份上，我找人把他们都灭掉！”陆表哥戾气地表示。 “我先看看片子。”路家宝关了和陆表哥的对话视窗，然后点击了档案。 片子一开始便是节目组万年不变的片头，路家宝抱着打发时间的心思，看过这节目几集，每次都做得颇为令人愤慨，路家宝也在电视机前跟着内里的人物情绪起起伏伏，却没想到今次居然是自己上电视。 播完片头后，便见到主持人那张严肃的脸，缓缓地述说今天要为群众讨的说法，全程半点都没有提到路家宝的名字，不过从网上热搜、全城热话的同性恋这些话中，足够让观众好奇地上网搜索。 之后又见到了路舅舅那张老脸，还有他的表妹等等，全都在节目里直斥其非，把自己说成了拿着全家资助的学费，念成书后却立即远走高飞，不再孝顺家中等等。 奇异地，路家宝的心情很平静，看着萤光幕上不停变换的人样，只觉得陌生。 “不要不开心。”姬友天搂着他的颈子蹭蹭，路家宝没有避开他，所以他站在后面看完了全部。 “不会了……”路家宝喃喃自语：“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路家宝转身，埋首在姬友天胸前。 78、去录制节目 那一夜，路家宝心平气和地在姬友天的陪伴下把节目看完了，然后他删了影片，把垃圾桶清空，彻底把它粉碎。 陆表哥的对话框还在闪动，路家宝点开了，打下一句话：“看完了，我删了。” “哦，好吧。没事儿的，不是多大的事。”陆表哥和姬姑姑的口吻如出一辙。 路家宝没有回答，只是关了对话视窗，然后点开了微博，跑到李碧华的微博处看有没有更新甚么东西。 那一连串的at他的提醒被他清空了，看也不看一眼，想必也没甚么好看的。 李碧华大概是觉得整治了路家宝，在微博首页得意洋洋地提醒大家记得收看那个节目，在内里她和家人会说出‘真相’。 “真相？”路家宝冷笑一声，很多事都是说不清的，但要是扯破了脸，他不见得有甚么影响，但李家在农村，肯定比他更讨不了好。 路家宝不知道李家一家在农村已经十分难过，才会接受节目的邀请，只为了那一点报酬，便上节目依足节目要的爆点来声讨路家宝。他们连屋子也准备卖了，打算上完节目后就和李碧华一起搬走，远离是是非非。因为李碧华在学校已经被排挤到没办法念下去，断了念想的她自然变得疯狂。 这一切路家宝都不知道，他还以为路舅舅家过得不错呢，因为在他印象中，路舅舅要是有甚么困难一定会找他要钱的。 或许在更早之前他和亲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变了质，即使路家宝想改变也是改变不了的，以往他总是把自己骗住，不停用儿时的美好印象来说服自己大家都是爱他的，不过这一个视频真正地断了他的念想。 路家宝想，他以后大概再没办法对他们产生甚么感情了。 恨还是一种感觉，现在的路家宝却连恨也恨不起，只觉得一切事情都十分荒唐。 节目没甚么大问题，所以卡了四天后也审批出来了。 路家宝压根儿没打算去留意节目何时播出，他依然如常地过日子，每天下班后去买菜，给姬友天煮饭，晚上一起做健身，要是第二天的行程不忙的话，两人还在床上缠绵。 几天后，路家宝突然收到了自称是节目组的电话。 “路先生，不知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节目录段节目？事情是这样的话，由于日前我和你的家人做了一段访问，过程并不如意，所以希望邀请你加入一起探讨。”打来的大概是个女孩子，声音柔柔的，很容易哄倒人。 “哦。”路家宝正在跑步机上跑步，电话也拉了免提，所以她的说话一滴不漏地全让在一旁同样跑着的姬友天听到。 “我是帮理不帮亲节目组的助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打……”她还在源源不绝的说。 “可以，我去。”路家宝淡淡地说，把机子按停了。 “如果你对此有任何质疑可以……啊？啊！甚么？”她突然有一刹那间反应不过来，大概是第一次遇见这么爽快的人。 “我说，我去。把节目录制的地点时间这些资料发给我吧，我会准时到的。”路家宝报了个邮箱。 “等等，我先找找笔。”那女孩急急地叫了一声，然后电话内传来翻找纸张的声音，一会儿后便传来她带点小兴奋的声音：“可以再报一次吗？我会尽快把资料发给你的。” 路家宝又把自己的私人邮箱报了一次。 大概是爽快的态度让到妹子有点内疚，她跟路家宝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后，然后有点犹豫地说︰“那个……如果有需要的话，戴口罩录节目也没关系的……”他的节目组一向哗众取宠，只是她录上期的节目时，就觉得那家人前言不对后语，怪怪的，再上网看过路家宝，觉得笑得那么漂亮的人不像他们口中说得那么坏。 路家宝的声音柔和了一点，带着笑意︰“谢谢你哦，不过我有分寸。” “可……可是……”那女孩难得真的着急起来，她怕路家宝甚么也没有准备便上去，到时恐怕会很难看……听说编导真的打算用这期来冲收视率，肯定是怎样震撼怎样来，同性恋加上不孝、借贷混黑社会等等，足够吸引眼球了。 “再见。”路家宝直接挂了线。 姬友天也按停了跑步机，不太赞同地说：“你怎么答应了？” “啊，与其任由他们一张嘴乱喷，还不如主动出击，直接跟他们对质。”路家宝不在意地说。 姬友天还是一脸不赞同，但没有再说甚么，只是抽起一旁的毛巾丢给路家宝抹汗。 “谢了，对了，你调查李家的那份报告没有抛吧？给一给我。”路家宝突然说。 姬友天擦着头发的手顿了顿，然后如常地转过身，淡定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你爱我，”路家宝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嘴：“我也爱你。”然后拿着自己的毛巾，去浴室冲洗一下身体。 姬友天大拇指悄然滑过嘴唇，笑了。 ＊＊＊＊＊＊ 节目定在早上开机录制，路家宝特意请了假，穿着一身休闲服，脱去眼镜的他，看着就像一个学生似的。 他嘴角含着笑容，拿着节目组给他的临时卡，一路无阻地进了电视台。 电视台里来来往往着很多不同的人，有当红的偶像，也有跑龙套的，路家宝心情很轻松，见到自己喜欢的明星便上前要了签名，这样一来二往之下，难免迟到了。 不过节目组也还没开始录，只是在那边不停地试位。 路家宝一进来便见到坐在另一边的……亲人。 李碧华因为好奇而四处张望，因此她第一个发现了路家宝。她不禁有点紧张地抓着她妈的手，然后虚张声势地瞪着路家宝。 “姑姑，舅舅。”路家宝好脾气地笑了笑，赚取了节目组不少女孩子的芳心。 “哼。”路舅舅现在看路家宝简直是恨不得他立即消失，他心里想：别人说他是灾星我还不信，现在看他害到我快家破人亡了！ 路姑姑依然那一副弱弱的样子，靠在路姑丈身旁，却是连招呼也不敢和路家宝打一声的。 路家宝早就习惯了，所以叫了一声后也没有在意他们的态度，在另一处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等节目开录。 没多久后打电话给他的姑娘便匆匆地赶过来，然后给了路家宝一份程序表，低声地说：“一会儿节目开录后，先是你的家人上去，然后我们会再安排你进场和他们对质的。尽量……不要生气……嗯……”她还是忍不住提醒路家宝了。今天完全是编导打算坑路家宝的，无论怎样都会靠后期剪辑把路家宝的坏处展露在人前，但助理小妹却希望路家宝不要被剪得太难看，或者节目播出后还有翻身的机会。 “不会，我怎会生气呢？”路家宝依然是笑着，看着心情极佳。 助理小妹也摸不清路家宝到底是真的开心，还是强撑出来的笑容，于是只能摸摸鼻子地走了——她还有很多事要忙。 路家宝完全把自己当成来参观的，只是有趣盯着场内忙忙碌碌的人在看，半点眼光也没有分给在另一旁的亲戚。 终于李碧华忍不住了，她不顾母亲的反对，小步地跑过去，咬牙切齿地说：“你来干甚么？” “录节目啊。”路家宝扬扬手上的程序表：“节目邀请我过来的。” 他笑眯眯的，奇异地发现在自己心中对于这群人真的达到了无悲无喜的境界，看着他们憎恶他的脸，只觉得是一群跳梁小丑，十分可笑。 “你！”李碧华怒视他，可是路家宝再也不是以前会对她生气，因为她家的种种而伤心难过的路家宝了。 可以说自从那天晚上看完视频后，路家宝就有点解脱了。就像之前所说，要是他不放在心上的人，他可以冷然地作一个旁观者。 他的表面是热情而开朗，但他的心却是冷的。 现在他就微笑着看着李碧华跑回去，然后大概跟路舅舅又说了他甚么坏话，路舅舅转过头来又瞪了自己一眼，然后转过头去跟李碧华说了甚么，她不服气地想要反驳，但最后被路舅舅打了一下作结。 相比起来路姑姑那边就安静得多了，她从路家宝走进来开始便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只是坐在路姑丈身边唯唯诺诺，彷佛像是个附属品一般。据路家宝所知，路姑丈近这些年便一直游手好闲，全靠路姑姑一个人在外面打工撑起整个家，幸好她的孩子都念完书，减轻了不少负担。 路姑丈厌恶地看了路家宝一眼，然后快快地转开头，就像多看一眼也会染上病菌似的，转过头命令路姑姑给他出去买饮料，路姑姑低声地说了甚么，却被他打了一巴掌。 有趣。路家宝含着笑容，置身事外地看着。 79、都是钱闹的 路家宝闲着无聊，拿出手机给姬友天发了一条讯息：“好闷啊。” 姬友天在家闲着，很快便回了一条：“还没录？” “没呢。”路家宝又回了一条。 “在几号录影室？我去找你？” “滚！今晚我要吃糖醋排骨。” “我不懂煮。。。。” “去学吧，宝贝。”路家宝愉快地发了一条。 “开机了，可以录。”场务吆喝了一声，指使道：“你们快过去那边坐着，准备录。” 两家人便乖乖地坐到去长条沙发上，而主持人则一早便坐在独立的沙发上整理仪容，务求以最佳的姿态出镜。 之后又是那一段长又长的讲稿，而路舅舅和路姑姑两家则坐在旁边搓手、或是紧张地抹汗，即使之前录过一次，他们还是不太习惯对着镜头，眼神老是飘移。 录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后，主持人话锋一转，以缓慢和严肃的口气说：“听完了李家和麦家悲惨的境况后，我们现在请来了话题的当事人，也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侄儿、外甥，咦，我看到节目组已经把人带来了，让我们现在跟当事人聊一聊。” 路家宝拍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在助理的带领后走进了录影棚，然后在指定的位置坐了下去。不知是不是故意安排，路家宝坐的位置刚好是几人的对立面，看着就像是等待被审判的人。 于是他笑了笑。 “路先生，听到了你舅舅和姑姑悲情的控诉，难度你现在没有半点内疚之心吗？居然还笑得出，天啊，我真不敢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冷血的人。”主持人立即口诛笔伐，把瞄头对准路家宝。 几部摄影机不停从各方位拍摄路家宝的表情，但求能拍到路家宝一刹那间的愤怒。可是路家宝的表情不变，从他一踏进来电视台的瞬间，他就武装起自己。 现在的路家宝并不是平常在家中为点小事也能揪着姬友天唠叨或者是尽情地跟爱人撒娇的路家宝，他把自己的模式调整为在工作时的模样，戴上厚重的面具，把眼前的人都当成了敌人。 所以他只是眼睛微缩，但嘴角的笑容依然不变。 主持人还想开口说甚么前，李碧华愤怒地打断她的话，直接对路家宝骂：“你对我爸无情就算了，可是那是你姑丈啊，他几年前中风了需要钱医治，你怎么连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路家宝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然后叹了一口气：“首先，我不是没有同情心，而是在我十八岁时已经被赶出麦家，姑姑已经叫我不要再和他们联络，说我是扫把星，近谁谁就倒霉，所以我也遵守承诺，并没有再和他们联系，姑丈中了风，我也觉得很遗憾，现在见到他康复得不错，我内心也是安慰的。但姑姑，我记得那一天你给了我三百六十块，跟我说这是我父母的遗产所剩下的，当天我找不到地方住，找了一个早上用了三百块付了半个月租，租了一间房间，当天下午花了六块钱吃了一碗牛肉面，手上只剩下五十四块……我却面临是这五十四块，我要怎样花到找到工作？” 路姑姑眼神闪烁，躲过了路家宝锋芒毕露的眼神。 “你们都指责我对你们不仁，但是试问你们何时对我慈爱过？说这些话不是代表我想计较，而是想证明我的清白。”路家宝说。 主持人想要插话，但路家宝不给她机会，接着说：“之后舅舅找到我，让我借他五万块……”说到这处，路家宝忍不住扯起一个嘲讽笑容：“借他五万，给我的表妹买手提电脑、衣服等等的东西去上学摆显，我没有五万块，便拒绝了，只借了一万块，之后舅舅整整半年都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即使我凭年过节给他送礼，也没有打来问候一声。” 李碧华忍不住说︰“你骗人！” “你想说我那时的户口是有钱的，对吗？”路家宝平静地看着她。 “你知道那一笔钱是谁给我的吗？”路家宝顿了顿，接着说：“就是你们口中那不知廉耻、变态呕心的——我的爱人。他给我这笔钱，是因为我想继续进修，我想念大学，他便把钱给我了，一个外人，就这样给了我整整二十万！我高考的成绩，总分七百二十分，我考了六百九十三分，这个成绩够上大学吧？姑姑，我跟你哀求，希望你继续让我留下，那怕我自己打工赚学费也是绝无二话的，可是你还是把我赶走了，在十八岁的那一天，就把我赶走了。我的生日得来的不是祝福，而是嫌弃。” “我不明白你们为甚么还要逼我，见我现在名成利就就觉得我应该给你们压榨？就算我有现在的一切，那也不是因为你们，我要报答也不应该是你们！”路家宝失望地看着他们：“你们真的有把我当成是亲人……吗？” 主持人有点无措，虽然他们是做过一番调查，但也只是查到了路家宝拿了一笔钱出国念书，还有跟两家亲戚没有联系的事，再加上路家宝在网上走红，他们应该可以凭借这个机会吸引更多外地观众才做了这一个节目而已，此时她已经被排斥到说不出话来。 编导立即举牌暗示可以照这方向做下去……孤儿被亲戚欺凌、发奋图强为报爱人——绝对是有爆点！ 李家和路姑姑已经被排斥到没有话可以说，他们来节目爆料都只是收了钱而已，本身就是理亏，路家宝一反击，除了李碧华外，脸色都有点难看。 路姑丈是个浑人，他不耐烦地说：“我管你有多少苦衷，你吃我的用我的，花了我这么多年钱，现在总得要还吧？我算你十万块好了，你现在给我十万块，我管你去死。” 路家宝看向路姑姑，却见到她别开了脸。 “十万块？”路家宝奇怪地说。 “是，难不成你以为花老子钱花得这么爽？你现在有钱了，快还钱！”路姑丈不屑地说：“人家说读书人清高，你不会连这十万块也打算赖掉了吧？说这么多假仁假义，我呸，不过是卖屁股的。” “说起来，我今天的确也有点想借此机会和姑丈你们一家讨一下债的。”路家宝从怀中拿出了一份报告。 路姑姑有不妙的预感，连忙喝止：“你这小孩，说甚么讨债呢，我们都是你的亲人，那有欠你的，别再说了。” 路家宝没有理她，接着喃喃自语地说下去：“十九年前，我父母因为车祸去世，留下我一个人，之后舅舅和姑姑都不想收养我，不过后来法庭判了我给姑姑收养。之后车祸的赔偿一共是二十万，还有我父母存款的五万块，统统都由姑姑代为收藏。现在既然姑丈提出来了，那好吧，我就当十万是麦家养育我的费用，五万是代我父母孝敬姑姑的，那有十万呢？现在我都已经成年了，姑姑你是不是要还给我了？”十九年前的二十五万块，那是多么值钱啊。 “二十五万！”路舅舅第一个惊跳起来，瞪着路姑姑：“你收掉了二十五万！难怪我问你讨他来养，你都不给我！” 十九年前路舅舅一开始的确是不打算养路家宝的，甚至为此避走去他乡，等到知道有赔偿时已经迟了，路家宝的抚养权已经判给路姑姑。他上门去讨，路姑姑也推却，不让他带走路家宝。后来路舅舅想有赔偿最多也不过几万块，人命那算值钱？自己养路家宝说不定也要花差不多这一个数的，便熄了心思，现在他不禁悔恨地想，要是早知道有二十五万，用抢他也要把路家宝抢回来自己养！ 其实原来真的只能赔一两万块，不过害到公车出车祸的当事人也死了。他是个富家子弟，当他妈请来法师超度时，却听说自己儿子背了好几条人命，恐怕不得安生，便听了法师的建议，咬紧牙关给死亡的人赔了很多钱，为的就是给她儿子积阴德。 不管如何，路家宝真的感谢那个法师，不然今天他也抬不起头做人。 “你这个女人，你之前还说他一点钱也没有，枉老子白白地给他花钱，你却吞掉了那二十五万块！”路姑丈狠狠地给了路姑姑一巴掌，狂怒地吼道：“给老子把钱吐出来！” 路家宝彷佛是索命的修罗一般，依然一条一条慢慢地算：“上小学时我要花钱，一个学期花费是一百块，在家中吃住，初中我因为成绩好，让市内的中学免了我一半学费，之后我每年都有参加英语比赛、写作比赛等等林林总总的比赛，一共嬴了四千元，全都交给姑姑了。高中时我考进了一中，又因为成绩是市内排名第一，学校知道我困难，不但免了我全额学费，还让我参加比赛，只要嬴了就有奖励，每个月都能把自己的生活费省出来，我还有拾垃圾去卖，打工，从初中开始我就没有问过麦家要钱……”他还想说下去，但发现已经没有人留心听他的话了。 路舅舅捉起路姑姑的衣领，要她把自己姊姊的买命钱吐出来，路姑丈也逼自己媳妇把钱吐出来，节目还在录制，但另一边已经闹成了一团。 路家宝坐在对面，看着主持人辛苦地周转，旁边也有工作人员冲上去劝架，突然觉得这画面嘲讽得可以。 呵，都是钱闹的。他又笑了。 80、幸好有你…… 路家宝在一旁冷眼旁观，突然路姑姑爆发了，一举把一旁的路姑丈推倒，然后站起来尖声骂道：“我不把钱收起来，难道给你用来养那个小情人？！” 路姑丈摔在沙发上，半天反应不过来怎么一向温驯的妻子突然爆发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贱人眉来眼去多么久吗？你以为我不知你跟她上床了？你可知道你跟她卿卿我我时，我在门外气到心肝都痛了。我呸，你这个老不死的还好意思给我提钱，张悦这贱人够聪明，你没有钱人家只是哄你几天，你还以为自己是个玩意啊，你说你中风这么久，她来看过你一次吗？你没工作了，她还跟你好吗？麦家栋，我警告你，你再闹，老娘不在乎，大不了就离婚！到时你去找你那个张悦养吧你！”路姑姑瞪大眼睛，看上去有几分恐怖。 早在十九年前她拿到二十五万时就立即把钱拿去买房了，直接记在儿子的名下，现在她完全不怕离婚，大不了让儿子养！她的子女都大了，不像那时她害怕被抛弃，加上离婚对女人的名声不好，她才死命地忍，闷着不露出半点风声！她不知道孩子知不知道他们爸的荒唐事，但没有一个人跟他爸亲近是真的！ 路姑丈被挤兑得说不出话，只能指着路姑姑，喘着粗气不停地‘你……你……你……’ 路姑姑忽然转过头，瞪着路家宝。路家宝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退后几步。 “我没欠你们路家的，没有我，你爸能有今天？你爸的一切都是我给的！这钱我拿着不心虚！你也不用跟我讨，我是拿不出来了，最好你就着刀子，直接把我捅死算了，这条命算是赔你爹娘的！我再不好，也是拉拔你十年，要是我黑心点，直接把你卖了，谁有敢来指责我半点不是？你活得再不好，也是有间屋有处地方给你住，供你三餐吃，供你上学念书，你要是有良心点，就这样掀过，不然你再怎么作，我也没有钱！”路姑姑说得直白：“本来就没指望你这个人，以后我们河水不犯井水，老死也不用来往，你还能读书，那是你本事，我也不会沾你半分便宜。不过就算再能念书又怎样呢？会念书就一定能念大学吗？呵，我以前考试是全级第一，又不见我妈让我继续上学？” 当年路家也是小康之家，供养一对子女上学完全不吃力，但在路家宝父亲高一时，他的父亲因为生了大病，把家中的财产都耗光了，他母亲也不是有能力的，赋闲在家十几年，完全没办法融入社会去找工作。最后还是路姑姑辍学去工厂打工，养起了整家，供养自己的哥哥念书，只是路姑姑本来就是富养的女孩子，那辛苦怎么熬得过？只能日夜偷偷地哭，却也不敢不干活的。她对自己家中的怨气可以说积累了十多年，在今天爆发了。 路家宝连连苦笑：“姑姑，你误会了，我只是……” “你这个女人说这么多废话干甚么，那笔钱我姐也有份的，凭甚么你全拿走了？”路舅舅不耐烦地说：“你家的事是你家的事，钱要算分明。” “你还好意思跟我提钱？我哥给你家的聘礼，买十个你姐姐都还行。不过是个工厂妹，谁比谁娇贵啊？没有我哥，你能买得起地基？没有我哥，你姐那来钱给你建屋？你李家把女儿卖给我们路家，现在人死了还想讨钱？好啊，你把钱吐出来啊，你把屋子还回来啊！真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这么大个人还只会靠姊姊吃饭，没有你姐你能娶到妻子？还跟我说钱？我呸，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个只会唧唧歪歪，完全不干正事！”路姑姑呸了一声，嫌弃地说。 路舅舅气愤得脸都红了，硬着颈骂：“那是我姐乐意，你管得着吗？你哥还不是把钱给你！” “我哥拿钱补贴我是应该的！你以为我哥凭甚么念大学啊？当初明明我成绩比他好，为甚么我妈要叫我不要念书，出去工作养家啊？他没钱念大学，我还嫁了这个玩意，就为了那点聘礼，为了把钱省出来给他念书！没有我路明月，那有他路德辉甚么事儿？还大学生呢？这钱我拿得不心虚，拿得不亏心！你呢？为了你，你姐早早就出去工厂熬日子，就为了给你钱吃饭、给你钱玩乐，你倒是好意思啊，一个大男人完全不工作，整天就靠那几口田过活，还他妈的当自己是个玩意是吧？我告诉你，这种人甚么都不是！没本事就别怪出生差，呸，看不起你这种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贱人！要不是娶你姊、帮你建屋，我哥至于做了十几年工作还买不起车？至于连出游也要坐公交，以致发生意外？算起来你也有责任的，不要把自己想得多无辜！”路姑姑口不择言，把几十年的怨气全都发泄出来。 李家的父母逝，留下了一对孤儿，于路母在小时候便跟着村中的大姐出了市中打工养家，因缘际会下认识了路父。两人是恋爱结合，加上从路家宝那张脸中就可以见到路母当初长得实在很不错，于是路父顶着自己母亲巨大的压力，把路母娶了回家。 那时的大学生是真的娇贵，所以路父的工资很高，再加上路母在家中做做小手工补贴家庭，因此生活很优渥，只是两人分别都不停送钱去帮补自己的姐弟，所以存下来的钱并不多，也就是为甚么路家宝幼年时的生活虽然无忧，但家中的储蓄却不多。 等到路家宝一出生，路奶奶撑着衰败的身体看到了孙儿出生，没几个月后便含笑而逝了，这下子所有爷爷奶奶辈的都没了，小辈更是过得随意，要是路奶奶还在，她铁定不会让自己儿子和媳妇把钱往外搬的！ 路家宝还真不知道上一代的恩怨，现在听着，也不怪为甚么当初路姑姑不愿意收养他了……她对自己的奶奶和父亲是真的怨恨，怨恨他们把她嫁给麦家栋这种废物，怨恨他们把她半生毁掉了，看着路家宝这个哥哥的儿子，自然不愿意再拉扯了。 不过路舅舅……大抵长久以来处于重男轻女的环境中而养成了的自私吧，只会为自己着想，认为全世界都应该围着他转。小时有姊姊养着，生活无忧，长大后又有姐夫帮衬，轻轻松松便有大屋住、又有娇妻娶，恐怕那时他的生活只需要每个月等姐姐打钱过来给他就行了，直到路母去世，又遗下路家宝这一个人，那时他还有精力和计划再追个带把的，便不希望为家中增加太大压力，没有收养路家宝了。要是他知道自己注定没有儿子送终，恐怕也不介意把路家宝过继去养。 “这些都是你的歪理！”路舅母也加入了战团，直接扑过去，也不管形象直接开骂：“你这个狗娘养的，你哥我姑子再不是，那也是你的长辈！那有你这么不孝，还骂死去的人，我的天啊，你们城里人这么野蛮，那可是你哥的买命钱！你还好意思独吞掉！我告诉你，今天你不把钱拿出来，咱们没完没了！” “你……”路姑姑还想继续骂，突然有工作人员惊叫：“天啊，他快不行了！” 众人下意识往下望，只见躺在长沙发上的路姑丈不知何时脸颊抽搐，双手颤抖，显然是二次中风的症状，此时众人也顾不得吵架了，慌忙地拿急救箱的拿急救箱，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路姑姑早在他第一次中风时便学几招舒缓的方法，这时立即为他舒解起来。 节目录不下去了，路家宝跟着路姑姑上了救护车，而路舅舅一家则脸色极臭地自己坐公交离开了。 到了医院，路姑姑身上没有带太多钱，于是路家宝又帮她垫了诊金。 临回家前，路家宝找了路姑姑：“我知道你不想再见我，我今天把事情抖出来，也不是为了要回钱，只是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被打扰。我现在有自己的爱人，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事业，如果你们再来逼我，最多就一拍两散。而那笔钱就当你养我十年的费用吧，只要你不再逼我，我也不会问你讨回去。”在法律上路姑姑只是暂时托管那笔遗产，并不是真正地拥有的。 路姑姑见路家宝不是讨债的，也柔和了眼神，但口气依然不好：“随便你，这次又不是我要上那什么烂鬼节目。” 路家宝等到路姑姑一对儿女过来，匆匆地对他们点点头后便回家了。 一回到家中，路家宝只觉得浑身都十分疲倦。 而姬友天在家中准备好晚餐，正努力趴在桌上把菜式弄得较为美观一点，他身后的厨房也是杯盘狼藉，比较像是被人刻意破坏。 一听到开门声，便抬起头问：“怎么这么晚才回家？顺利吗？” “嗯，我姑丈中风了，去了趟医院。”路家宝走过去，看到餐桌上的几盘菜，不禁失笑，其中一盘红红的、晶莹剔透的好像是他今早指定要的晚餐，不过卖相并不算好，有不少烧焦的地方。 姬友天的脸难得地红了，轻咳了一声，板着脸说：“这是你要的糖醋排骨。”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路家宝红了眼睛，他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低下头笑了笑，擦掉了泪水，然后在姬友天的脸颊上印下一吻。 “谢谢你……” 谢谢你站在我身后，给我承担一切的勇气。 81、露出真面目 节目开播时路家宝并没有在看，因为姬姑姑手上有别人送的温泉山庄的招待卷，而她有心让路家宝出去散散心，便把卷给了侄子，让他带路家宝找个空出去玩一玩。 姬友天和路家宝一合计，刚好两人最近都比较有空，便让路家宝跟公司请了一天假，连同周未一共三天，飞去P市渡假去，刚巧错过了节目的开播。 等到两人玩完一圈回来，路家宝便察觉到公司的同事们脸色都怪怪的，看他的眼神带着鄙视，或许以往会较隐晦，但今次却是赤裸裸的嫌恶。甚至有人走过他身边，偷偷地呸了一声，骂上一两声‘不过是个卖屁股的，拽甚么拽。’ 不过有些女同事却是眼冒红心，看他的眼神几乎像是在看一个猎物似的，每次路家宝经过时都觉得汗毛都冒出来了。 他的女助理甚至还在空余时间对他说︰“副经理加油！真爱是不会被打败的！” ……甚么玩意？路家宝困惑极了。 但路家宝早就过了那个需要别人肯定的年纪，依然闻风不动，该干吗就干甚么，训人时绝不手软。 不过既然他和姬友天的关系已是人尽所知，他也无所谓把用链子套着的金戒子戴回手中了。 不知为甚么……路家宝觉得一些女的看他的眼神更热炽了。 节目是分两次录制的，路家宝并不关心他之前录的会不会播出，对他来说也是差不多，反正之前上层社会中谁不知他和姬友天的关系啊？他们两人处对象不用偷偷摸摸。 在节目播出两星期后，路家宝意外地收到了路姑姑的电话。 “我问医院要到你的电话。”她那一天爆发过后，便变回从前一样的沉默女人。 “我准备离开Y市了，打来是跟你说说，你舅舅那家不是好人，这日子闹得我都过不下去了，横竖那老不死是好不了的，我打算跟一对儿女去别的城市，总好过在这处闹得没脸。”她潜台词是如果她走了，恐怕路舅舅下一个目标就会盯上路家宝，毕竟她家是赚个外快，另一家是真的当成赚钱来录节目的，而且她听婆家的三姑六婆的八卦，恐怕李家在农村已经讨不了生活。 “……嗯，姑姑要小心……”路家宝沉默，他觉得没有甚么可以跟路姑姑说的，上一代的恩怨就了结在那一代吧，既然相看两相厌，也没甚么好来往。 路姑姑也没有道别，便挂了电话，到底只是内心的一丝不忍作崇，先给路家宝提了个醒。好歹也是养了十年的人，养只狗还有感情呢，更何况路家宝一向乖巧，只是他父亲的关系，自己怎么也是喜欢不来。 路家宝对自己舅舅还是了解不深，他一向都觉得他只是有点小家子气，又有点贪财，几次向路家宝讨钱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做足好爸爸的模样，因此路家宝对他还是有点好感的。 几日后路家宝发现自己天真了，大概是路姑姑打电话给他前已经准备好搬走的关系，所以这一天他一回家，便见到路舅舅一家堵在他家门口，指着姬友天的鼻子狂骂。 姬友天拿着一个胶袋，显然是刚好外出归来被堵住。 “死兔子，你赶急离我外甥远一点，像你这种克父克母的灾星，何苦祸害别人？滚，有多远就滚多远！想想你父母，真是白生你这个人了。”路舅舅指着他的鼻子骂。 姬友天的脸白了白，但是面无表情，轻声细气地说：“总好过那些一点能力也没有的废物，只会靠别人养的男人，你说，这种人怎么不去死呢？”他的说话声极细，只有路舅舅一家听见。 路舅母早就被挤兑得肝痛，赖在地上乾哭：“夭寿罗，这个天杀的死变态这样作贱我家，大家来评评理啊，这一个人怎会这么不要脸子，简直就是有爷生没娘教。” 李碧华气愤地说：“你……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 路舅舅说再多难听的，也是一句一句让姬友天顶回来，偏生人家慢条斯理的，脸上不见火气，也不知有没有被气倒，但是路舅舅真是气到要打人了，但手还没伸起来，就被捉住，他一回头就见到路家宝阴沉的脸色，不禁得意地说：“哼，你回来倒好，管管你男人！别有的没的都往外跑火车。” 在路家宝眼中，情况却是倒了过来。 他一出电梯，便见到了走廊的情况，只觉得被堵住的姬友天可怜巴巴的，头上那无形的狗耳都塌了，垂头丧气的样子惹得路家宝十分心疼，连忙冲过去护着他‘可怜的’男朋友，刚巧撞见路舅舅伸手要打姬友天，顿时心立即偏到没影——当然他也不及细想，凭姬友天的身形，矮短的路舅舅想动他一下也是极困难的。 “你来我家干甚么？滚！”路家宝甩开路舅舅的手，力气大得把路舅舅甩到退后了几步，还是路舅母伸手撑着他才没有跌倒。 路家宝大步一迈，立即把姬友天护在身后，瞪着眼，喝道：“你们再不走，我就报警告你们滋扰生事！” “你报啊！我倒是看你这个死败家子有甚么脸来告舅舅！”路舅舅狼狈地站起来，当下也气极，只觉得路家宝是个没良心的，净会帮外人！ 于是路家宝便报警了。 直到警察来时路舅舅还不敢相信，那个一向唯唯诺诺的外甥居然真的报了警！ 他在路姑姑那处闹，闹得再凶也是没事儿的，还把人闹得烦到要避走他方，今次他想重施故技，最好让路家宝把钱给他吐出来。那小兔崽子连二十五万也不放在眼内，想必身上定有更多的钱财。路舅舅正等着用钱，准备捞一笔便去其他城讨生活，所以做事便没想后路，直接做绝了，让人不知怎么说才好。 闹了半天，警察虽然觉得是家事不欲插手，再加之路家宝这几天在市内出名了，谁不知这个‘不孝子’？于是和稀泥几句便想收队，路家宝直接一个电话打给姬姑姑，让姬姑姑再打给她认识的高层，转折之间便让路舅舅折了，警察收到了上头的指令，也顾不得甚么，立即把路舅舅一家扣回警局候保。 看着走廊上其他人家隐隐约约半开的门，路家宝立即把姬友天扯进门内，关了门后立即仔细地检查他有没有那处被打了还是伤着了，姬友天也不说话，任由他摆弄自己，听话地抬手扯高衣服甚么。检查了半天发现毛也没有掉一条后，路家宝才安了心。 “你怎么这么笨呐，他们堵我们的门，你不会坐车去姑姑家么？还任由他们胡来！”路家宝横眉竖眼，气得想揪住姬友天的头发。 姬友天只是小心地看了一眼，确定自己骂路舅舅的话没有让路家宝听到后，便蹭着他，委屈地说：“这是我们的家。” 路家宝的气半天发不出，无语地叹了一口气。 “这处留不得了。”他想到路姑姑临别时的说话，还有邻居异样的眼神，下定决心道：“我们搬！” “搬去哪处也是一样。”姬友天淡淡地说，路家宝现在在市内出了名，那有这么容易脱身的。 路家宝愁眉不展，苦恼地说：“你说有没有可能让节目组把他第二期录的节目播出来？这就正好帮我正名。” 姬友天沉默了一会儿，语焉不详地说：“大概能吧……别急，我去办就好了……” 路家宝想到自己的丑事，只能同意了：“又麻烦姑姑了，我真是个不孝的，老是让她操心。” 姬友天没告诉路家宝他完全没打算跟姬姑姑说，只是嗯了几声便转开了话题。 路家宝想着也不能安心，便厚着脸皮又给姬姑姑打电话，想去搬去她处住几个月，等风声消退后才再回来。姬姑姑自然无不答应之理，连忙打发司机过来帮他们搬家。 等到路舅舅放出来后早已人去留空，任凭他在外面怎样叫嚣都没人来应门，最后还是被吵烦了的邻居出门骂了几声，告知他们人已经搬走。 路舅舅他们又不知道路家宝在那处上班，现在又搬去哪里，会找到这处也只是之前路家宝给他们寄东西时，遗下来的地址而已。现在人一走，便没了办法。 他们还能趁节目火热时让人同情几天，没多久后第二期一播出，原来那些可怜他们，对他们好声好气的大婶们都变了脸色。 可以说是那时有多同情他们，现在就有多恨自己瞎了狗眼，怎么会同情这种人渣？ 路家宝也洗白了，网上充斥着完全是‘哎呀，小受的身世好可怜。’‘小受真人更可爱啊，那一笑，虎牙都出来了！’之类的说话，路家宝上去看了几天，只觉得头昏脑涨，完全不懂都是在说啥玩意，最后关了电脑，没再理会网上的事了。 人们大抵都是同情弱者，路家宝的身世也的确足够吸引眼球，因此节目组赚足了收视率，导播笑到见牙不见眼，那还在意其他？ 可以说皆大欢喜，除了李家。 82、疯了的妞妞 路家宝素来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不然他也不能好好地活着长大了。他部门内的人知道他的性子，而且路家宝人缘是不错的，在别人啐嘴时也会维护他几句，而他的顶头上司是老板的亲戚，向来不管事，只挂个闲名光拿工资，连上班也是三五七时便请假，爱上不上的态度，因此路家宝在部门的权力可以说是最大了。 以前为路家宝辩解时还有点心虚，等到节目播出来后，他的属下都挺直了腰杆，吵架也理直气壮了不少。 女助理自然是为到上司抱不平，很是激励了路家宝一遍，让他不要理外面的闲言闲语，要好好小攻过日子！当然她私底下也没少把上司工作时的样子拍下放上网，一堆腐女大喊——禁欲系美受！ 路家宝只当是女孩子之间的独特用语，搞不明白后便置之不理了。 姬姑姑看完节目后只握着路家宝手感叹︰“你姑姑也不容易啊……”那年代的女子那处娇贵，就是姬姑姑也是为了两家利益给合而被嫁出去。她虽然上过学，也有心仪的对象，但最终爱情和面包的两选下，她选择了面包。嫁给陆父的日子虽然生活无优，但两人却是相敬如宾的，陆父在外也有养了几个小情人，不过处理得很好，没有弄出甚么祸事而已。 所以姬姑姑很了解路姑姑的心情，感慨了一番。有时她会想要是她和那个男孩逃去另一个城市谋生的话，会不会过得比现在愉快？但人是不能后悔的，现在她有钱为侄子打算，等着儿子结婚后便可以含饴弄孙，日子只会越来越好吧。 不过住在姬姑姑处虽然清净，但离路家宝的公司太远，每日总要花上近两小时才能回到公司，让姬友天很心疼。即使路家宝自从在地铁里被人围观后，便买了车开着上下班，但也省不了多少时间，遇着下班的车潮，有时堵车一两小时也是正常的，这样折腾下来路家宝只觉得身心疲惫！ 姬姑姑作主在一个高级小区给他们置了业，为免路家宝不开心，还让他们写了借据，说好了分期摊还，但实际每个月还的钱连租间小屋也是不够的。 路家宝自然感激不尽，他才工作了几年，之前的钱全都花在念书上了，手底也没甚么闲钱，而且他又觉得自己成了家，总不能老让姬家掏钱吧，他还希望可以养姬友天呢，所以即使有心买房子，也不过是几年后的计划罢了。 陆表哥还好好地嘲笑了他的愚蠢，像姬友天那种大少爷那让他养啊，姬友天一件衣服都顶得住他一个月的工资了。路家宝不管，这正是他奋斗的力量，总有一天他养得起他的男朋友，而且自己两人的小家，自然是互相照应才能长久！ 现在计划提早了几年，不过路家宝还是开心地把自己存的钱留了一部分应急，其他都给了姬姑姑还债。姬姑姑那真的在意他那几万块，这头收好，另一头便存进她帮姬友天管钱的帐户去了。 这次的房子不能由得姬友天把它弄成了黑白了，事实上路家宝跟他在一起几年，已经对他的审美不抱甚么希望了，好端端的房子老是想装修成商品房，好看是好看，但是没有人气，打理也麻烦。住人的房子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最后路家宝改了几处设计图，整间屋像是人住的地方了。 装修过后，路家宝和姬友天便搬进去住。 那处出入要有住户证，加之保安也是不错的，所以路家宝住得舒心。 路舅舅找不到路家宝，加上处境越来越困难，手上的钱也是不禁花的，越来越捉襟见肘，他是有心去外地讨生活，但是又不甘心敲不到路家宝一笔。节目火起来的不止是路家宝，连路舅舅一家也火了，被不同节目组邀请过去，像小丑似的，路舅舅一家现在就是靠这个吃饭，成为一时市内名人。 李碧华早就被学校退了学，因为她的成绩跟不上，她父亲又不给钱她交学费，学校干脆便让她滚蛋了，即使她在学校来大哭大闹，最后还是被拖了出去，现在她不时回去学校走几圈，已经有点疯魔了。 但李家一对父母整辈子都在农村里，那知道自家女儿的精神状态有异，只当是她被学校革退了，心情不好罢了。 但自从知道姬友天给了路家宝二十万去念书后，李碧华日夜便是想着这一笔钱。 她觉得自己比路家宝好看多了，又是女的，为甚么命运要如此不公，路家宝可以顺利从外国的名牌大学毕业，而她自己却连普通学校都没办法毕业。明明大家都是人，就因为他是男孩子就注定要比自己得到更多吗？ 她开始疯狂地想，如果……如果那个好看的男人是自己的，他一定会给自己不止二十万，甚至更多更多钱，她可以去外国名牌大学念书，她可以威风八面地回乡，把钱砸在那些八婆的丑陋嘴脸上，看她们错愕又不得不巴结她的神色，光想已经让她痛快无比。 是了……为甚么路家宝就可以，她不可以？ 李碧华长得不丑，甚至可以说李家的基因都是不错的，路舅舅年轻年时也是英俊的小伙子，不过因为有姊姊养他，所以游手好闲，别的父母不喜他的不上进，不然也不至于娶了现在的妻子，要不然那时连村委书记的女儿也是心仪于他的，要是能娶到书记的女儿，还怕没有钱吗？ 她整日无聊，只能关着自己在房间内幻想，而她的父母则到处去上节目，像小丑一样给人耍，就为了赚回不菲的通告费。不过他们到底还是疼女儿的，而且也是寄望可以赚够钱给李碧华招赘，所以向来不让她出去抛头露面。 李碧华无处可去，又没事可以做，待在家中只能不停地想像。她不时因为自己的幻想而狂笑，时而拿着笔在空中比划，彷佛把飘浮在空中的虚拟敌人一个一个杀死。 “你们这些人，都该死，都该死……”她念念有词，拿着笔挥来挥去。 要是有人在屋内，就会知道她的神态并不正常。 ＊＊＊＊＊＊ 星期日是路家宝的休息日，一大早他便早早起床，准备好好地收拾新居。 姬友天赖在床上不起来，卷起被子把自己包裹得像条毛毛虫。 路家宝踩在他身上用脚推：“给我起来干活！今天好忙的！我们要把被子那些拆出来洗还要把新家洗一遍，不要再赖床了。” 姬友天顺着他的力道在床上滚来滚去，把头探出来，懒懒地说：“找家政不就好了吗？那用自己收拾。” 路家宝气结，难怪人家说男人得手后就不懂珍惜了，想当初姬友天追他时多小意殷勤，该动手绝对不会让他动手，把他侍候得妥妥的，现在相处久了，连洗碗也得三催四请才把大少爷‘请’去。 路家宝不解气，干脆扑上去开始和姬友天抢被子：“自己的家还请甚么家政？就那丁点的地方也不乐意动？懒不死你的！” 姬友天顺势一搂，把路家宝压在身下蹭蹭。 “起来！别想赖了！”路家宝毫不客气地伸脚踢他。 “好冷啊，还是睡觉吧？”姬友天挣扎着，企图把路家宝拉到自己的阵线之中。 “被用不用晒了？你之前几天还嫌着味道重，今天刚好有点阳光，拿出阳台晒晒今晚不就可以盖了？地板脏成那样你还好意思住下去，是不是要拖一下？还有窗帘甚么全都要洗一遍才能用，你倒好意思继续睡的！”路家宝伸手扯开姬友天的脸：“我的大少爷，你可别想逃掉家务！” 姬友天被推到一旁，被子也被路家宝扯走，他只能拿过一旁的大衣穿上了——幸好屋内开着暖气，也不会冷倒。 路家宝一早穿戴整齐，煮好早餐，再去拿出清洁用品，开始在局部地清洁家中的污垢，先把厨房洗了一遍，慢慢到饭厅、客厅等等延伸过去。 姬友天到底是舍不得他辛苦，吃完早餐后也乖乖去帮忙了。 两人忙了一整天，才把新家打理好，窗帘挂在阳台的栏杆上随风飘扬，喷了空气清新剂的家中总算除去了异味，变得真正像是人住的地方。 路家宝和姬友天都累瘫了，不打算煮晚饭，便叫了外卖。 姬姑姑给他们选的屋子是绝对大，虽然不是别墅，但那空间比以前大了好几倍，她还把楼下那一层买下来，给他们弄了一条暗道走下去，那面积绝对不会比独立别墅差！只是两人都还没有心收拾，楼下只好先用来放着一些杂物，迟点再考虑怎样装潢。 看着焕然一新的新家，路家宝再累也忍不住欣喜。 83、小攻神经病 李碧华在朗晴园外徘徊，她不是不想进去，但是几处的门口都有保安守着，如果不是住客的话要通知户主，确定没问题才能让她进去。李碧华是私自跑来的，虽然她表哥住在这里，但她可不敢让保安打电话给路家宝。 一来二往之下，保安也怀疑起她是不是有甚么不可告人的心思了。要不是她跑得快，恐怕已经被扭上警局。无奈之下她只能换了一个门口，遥遥地等着，希望能等到她想见到的人。 只是或许运气不济，她接连守了好几天都不见他。 李碧华在家中想得很清楚，短期内要拆散路家宝和姬友天是没甚么可能。但是她比路家宝好的地方是——她是一个能生育的女人！ 想必路家宝的男朋友家中也不见得满意他，毕竟两个男的是生不出后代，而且路家宝闹出这么大的新闻，想必姬家也会觉得丢人，所以才会闷声不响，没有公开作出甚么表示。要是此时自己表示愿意和姬友天结婚生小孩，但不会插入两者之中，想必姬友天也是乐意的。 到时长久下来，她再离间两人之间的感情，像路家宝那么笨的人一定会被她赶走的！到时她就能过上富贵的生活，不再为钱斤斤计较，当然她也会可怜可怜她的表哥，给他一笔钱让他不至于生活困苦。 这样想李碧华觉得自己真是善良，路家宝对她这么差，她还为他设想。 只是当务之急还是得见到姬友天。 李碧华一连整个星期，每天换着不同的门口守着，终于在两星期后守到了姬友天出来买零吃的时间。 由于刚完成了一个大计划，暂时手上又没有新的计划要开展，所以姬友天便放了员工几天的假期，而自己就在家中休息玩游戏，原来瘦削的身型开始有横向发展的迹像，便被路家宝勒令不准开车出去，只能自己走路，当是做运动了，这才能守到姬友天独自出来，不然姬友天开着车，就算李碧华见到他，他也会直接呼啸而去的。 李碧华跑了几步，拦住了姬友天。 姬友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平静无波的眼神盯着李碧华汗毛直起，心中有打退堂鼓的冲动。 不过关系到自己的未来，李碧华还是鼓起勇气，装出一脸娇羞︰“你好，我是家宝表哥的表妹，我叫李碧华，之前见过一次面的，不知你记不记得？” 姬友天没有说话，他对外人一向都是这样冷淡的，半点搭话的意图也没有。 李碧华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其实呢，我跟我爸妈不同，对于你和表哥的感情，我是绝对支持的！” “哦？”姬友天总算纡尊降贵的哼了一声。 李碧华觉得有戏，脸上浮出两朵红晕，长长的眼睫毛眨啊眨，眼睛一直在姬友天俊朗的外表上打转。她觉得姬友天简直就是为她度身定订的最佳老公，不单人有钱，长得也英俊，虽然冷了一点，但是这才好，完全不担心会去拈花惹草，更不会有小三甚么事了！ ——李碧华完全忘了自己就是打算去当小三的。 “没事我就走了。”姬友天不耐烦地说，这女人算甚么事儿呢？一直盯着他看，要不是宝宝的亲戚他就走了。 “唉？别别别，我来是有事的。”李碧华连忙向右移了一步，挡住姬友天离去的步伐。 “其实我是很支持你们，也知道你们的困难。像你这种富贵人家没有一个女主人是不行的，而且还要生儿育女呢。我完全明白，所以想跟你们说，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我跟你结婚也可以，到时我会自觉搬出去，不会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更可以应付家长，一举两得。你们的爱情太伟大了，我完全不介意帮你们。”李碧华说得伟大，一双眼更是闪烁着可疑的光芒。 姬友天以‘你是不是有病’的别有深意眼神瞄了她一眼，然后抬头打算走了。 “等等！”李碧华拉着他的手肘。 “放手！”姬友天最讨厌人家碰他，直接甩掉李碧华的纠缠，伸脚把她踢开，他从来不知怜香惜玉是甚么玩意，下脚的力道是十足十的。 李碧华被踢得跌坐在地上，她脸上完全是不敢置信，大叫︰“你忍心你家的香火断掉吗？” 姬友天只是冷冷地看她一眼，直接提着袋子走了——和神经病总是说不清的。 李碧华想要追，但在起来时才觉得肚子剧痛，她捂着肚子哭叫︰“我肚子好痛，好痛啊！快来送我去医院！” 姬友天连回头也懒得，他的身影越走越远，在李碧华愤恨的眼神中消失了。 李碧华捂着肚子怔怔然，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会拒绝我的建议，明明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了。不然两个男人还想结婚吗？不可能，这不可能……对……一定是他听不清，等他想明白了就会找我的……没错……就是这样……” “小姐？小姐你没有事吧？用不用送你去医院？小姐？小姐？你说话啊？”保安从亭中跑出来，担心地蹲下来李碧华身旁问道，但李碧华的眼神只是盯着远方，嘴上念念有词，保安打了一记寒颤，莫不是受打击太大而疯了吧？ 李碧华忽然狂笑起来，大喊︰“没错，我会很有钱，哈哈哈，我有钱了，我有钱了。”她捂着肚子一边笑一边往前跑，神色癫狂，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中。 保安在原地无措着，一会儿后决定还是把这件事报告给上司知道，毕竟另一个当事人是朗晴园的住户，万一出了甚么事，十个他也是赔不起的。 姬友天出去转了一圈，满足地把一堆薯片虾条甚么打包回家继续过着他宅男一般的生活，至于李碧华甚么的，他已经忘了。 下午，正当姬友天懒懒地躺在沙发上按着电视换台看，突然他表哥登门造访。原本姬友天没打算给他开门的，不过陆光明早知道他表弟是甚么玩意，在楼下长按汽车的喇叭，吵得姬友天最后只能臭着脸地把他迎进去。 “宝宝不在，你来干嘛？”姬友天不耐烦地说。 “老老实实跟我说姬友天，那个节目是不是你让人播出去的，你早知道李家和麦家去录节目了是吧？还是你授意做的？”陆表哥一脸风雨欲来的表情，压低了嗓音问。 “甚么节目？我不懂。”姬友天特淡定地说。 “才来唬我了，也只有小宝才觉得你需要保护好不好？你是甚么人我会不清楚？我朋友查了，那期节目的后台是白扬威，是他授意做的，他是脑子破洞才去抹黑小宝啊？”陆表哥咬牙切齿：“这是你做的对不对？我不知道你怎样让那个白姓的神经愿意帮你站台，之后再洗白小宝，这样一来二往，小宝根本没甚么损失！这种事绝对是你干得出来的。” 他觉得自己好心酸啊，原本想着帮路家宝压下那节目，结果人家根本不甩他。他还以为Y市出了甚么牛逼哄哄的人物呢，三番四探之下终于把那后台挖出来，却是那个白扬威！ 一知道是他，陆表哥就气到吐血了。用脚趾想也知道，那个姓白的除非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去支持那破节目。不得不承认那姓白除了在自家母亲的事上有点神经病外，本身还是很有能力的。路家宝跟他又不熟，又是姬姑姑护着的人之一，想也知道那姓白怎么可能跑去抹黑小宝，然后又费尽心机洗白他…… 从路家宝身边过泸了一遍，陆表哥越来越觉得这种事只有他那阴沉的表弟才干得出来的……而且又是自己母亲最疼的人，要借一下白扬威的威风估计那姓白的也是乐意极了……事后要是被掀出来，姓白也能借由姬友天脱身，完全不怕自家母亲的怪罪…… 姬友天只是甩了他一眼，继续看电视。 “你至于吗？”陆表哥忍不住说：“你自己喜欢搞自闭也算了，至于连小宝身边的人都隔绝吗？你让他以后离开你后怎么过？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分手了，他真是甚么都没有了。”想着路家宝以前还是挺光明的，朋友也是有几个，自从认识姬友天后便让他有意无意地断掉了不少，现在连他的亲戚也不待见，这个表弟是有多神经病啊！？ “他才不会离开我，你才胡说。”姬友天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药不要停……” “滚！” 路家宝打开门进来，惊喜地说：“陆哥，你怎么来了？留下来吃饭吗？” “不了，气饱了！”陆表哥甩袖而去，临走前还是忍不住说：“管好你的男人！” “啊？”路家宝一脸问号。 “他怎么了？”路家宝转头问姬友天。 “吵架吵输了吧。”姬友天不当一回事。 “你们兄弟的感情真好。”路家宝笑了笑，便把这件事放开了。两人虽然常常吵着，但凡姬友天一有事，陆表哥还是会帮忙的。 “呸！” 84、受到了伤害 交谈中请勿轻信汇款、中奖讯息、陌生电话，勿使用外挂程式。 dosd  22：07：36 路家宝在一旁拍了住户卡，大闸慢慢地打开，等到开到七八成后，路家宝便把车开出去。 清早的人并不多，最多是住在园内出来晨运的住客，路家宝在这处住了一段时间，也认识了一些人，便对着他们笑眯眯地点头打招呼。 由于不时有人在大路旁跑着，所以路家宝的车速并不快，打算转出这一段路后才再加速。 突然他眼角瞥到了路旁一个熟悉的身影，连忙刹停了车，打开车门小步跑过去，小声问：“你怎么在这处？舅舅他们呢？” 李碧华歪着头，很是奇怪地看着路家宝，愣了一会儿，才喃喃道：“表哥？” “嗯，怎么了？你怎么不回家啊？这么早在这处等我？”路家宝奇怪道，现在是早上八时多，李碧华想找他，给他打个电话不就可以吗？ 虽然说李家一家就数这个表妹最为讨厌，但路家宝对女孩子还是抱有几分耐心，没有恶言相向。 “表哥……表哥……”李碧华一直念着，突然神色变了，变得越来越凶恶，盯着路家宝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善。 路家宝提起警觉，退了一大步，防备地看着她：“你想干嘛？这处可由不得你胡来！”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就有钱了！你去死吧！”李碧华尖声叫着，从身后拔出一把菜刀，用力地扑过去，嘴上不停地念着：“只要你死了钱都是我的，都是我的，全都是我的！我会变有钱人！有钱人！” “你疯了！”路家宝躲过一击，立刻往回头跑：“救命，有人杀人了！”他知道保安亭处有人守着，想跑近一点，最好让人听到自己的呼救。 路旁的人也有反应，立即扑过去想要制止李碧华，但是李碧华拿着刀挥来挥去，他们还真不敢近身。 路家宝苦不堪言，满脑子只想着赶快逃跑，不然被那疯子追上可真不得了。 李碧华满眼只有路家宝，她只想着把眼前这个人杀死，那姬友天就会娶她了，她就会变得很有钱，不再受别人的白眼，她可以拿着钱回乡，那些八婆都会恭着她候着她，不敢惹她生气！只要她有钱…… 她神色越来越疯癫，对着路家宝猛砍，路家宝转身回避，但手却被划了一刀，见了血。 深灰色的西装上立即染满了鲜血，路家宝捂着手，更是着急地逃跑，只是李碧华不饶不顾，竟然能赶在他的后头，差点就能追上他了！ 路人见真的伤了人，也着急了，此时离保安亭还有数百米的距离，保安已经闻风而动，正赶着过来。此时有人情急生智，拿起一旁的落枝充当棍着，大着胆猫着身子追着李碧华，等到她停步时立即给她一击。 李碧华身子一软，手上的刀脱手而出，掉落在一旁。 “好啦好啦，终于把疯子揍昏了。”得手的人忍不住高兴地嚷了起来。 路家宝捂着自己的手，跌坐在离她不远处的路旁，满头都是冷汗，喘着粗气，眼睛红红的。立刻就有人指挥保安去拿药箱，而别人一早报了警。 很快地警车连同救护车赶到，救护员接手了包札的工作，连忙扶着路家宝上救护车。姬友天一早得了信儿，正死抱着路家宝不放手，只好也把人带回去了。 李碧华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起来，她的双手被绑起，刀甚么一早就被搜走，她除了带着一把菜刀外还带着一把美工刀，全都让人搜走，免得她作恶。她醒来后也乖巧，只是头靠在地上继续喃喃自语：“死……都要死……全部都要死……我有钱了……我发了，妈妈爸爸，我有钱了……你们不用再为钱担心……”她说着说着，彷佛想到了甚么似的，露出一丝诡异的幸福笑容。 路家宝的伤并不严重，只是流了一点血，没有伤到筋脉，包札完后已经可以出院了。不过姬友天还是坚持要做一个全身的检查，他怕李碧华那把刀沾了甚么东西。 姬姑姑赶过来，看着路家宝包得结实手臂立即小心地碰了碰，满眼都是心疼。 “姑姑，我没事的，只是流了一点血，无大碍。”路家宝笑着说。 “作孽了，怎么会伤成这样。友天呢，他去了哪？”姬姑姑问。 “友天帮我倒水了，弄了半天，我口渴啦。”路家宝安抚道：“真的没事，医生夸张，包得太结实而已。”无端端像是多大伤，纱布一层一层像是不要钱一样裹。 “唉，”姬姑姑在一旁坐下来，忧心地看着他：“你表妹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突然拿刀砍你了？多大仇才能这样干啊！？” “我不知道，”一提到这个，路家宝的心情变差，有点烦躁地抓抓头发：“我看她的样子像是疯了似的，真不知舅舅他们怎么搞，把好好的人养成这样！我以前见她还只是有点虚荣和嚣张的女孩子，刚才见她的神情根本已经是不正常了。” “难怪啊，你上班不知道，那对夫妇真的坑死他们的女儿了。他们活够了，就不管女儿的名声，节目一个一个的上，现在Y城谁不知他们这一对像小丑似的活着？唉，钱钱钱，可怜的，那女孩子背后都不知承受了不知多少压力才会疯了。”姬姑姑揪着眉毛，有着轻愁。 人老了，似乎心肠也软了不少。 “……”路家宝无语，他一天到晚都上班，下班还要把做不完的活带回去做，根本没时间看电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 “没有钱，就不会问我要吗？为了那么一百几十的，让人当小丑一样耍真的好吗？”路家宝摇摇头，叹着气。 “不是我说，那么大的人还不会找工作去做，整天只想着钱来得快，那有这么好的事？不要看我们姬家风光，友天的爷爷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打下江山的，小时我也是过苦日子长大的，谁家的日子过不了去？好好的女孩子，长得那么漂亮，现在可惜了。”姬姑姑握着路家宝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小宝啊，你也别去怪他们，他们自己够可怜了，这件事你别委在心里，啊，有甚么就和姑姑说。要是不好意思就跟友天说，千万别一个人胡思乱想……不是了，我觉得还是先去打点打点，不能让流言扯到你身上……” 姬姑姑开始谋划，在她心中虽然可怜李碧华，但也不过是叹一声无奈罢了。可是对于她心尖上的人，她是绝对不容许受半点伤害的。 路家宝好笑地说：“不用了姑姑，我又没多大的事，由他去吧。” “不行！”姬姑姑瞪了他一眼，教训道：“之前你也是说由他去由他去，结果都被人抹黑成怎样？好不容易节目有点良心播了第二集，你的名声才好了一点。我们甚么也不求，但求问心无愧，谁要害你，也得过我这一关！你也不能不在意，你心宽，姑姑知道你善良，但你有没有想过友天啊？要是你有甚么事，他会开心吗？你不能光想自己，也得想想身边人。” 路家宝被训了一顿也知道自己是对名声太不在意了，他仔细想，自己的名声不要紧，反正由小到大都被这样指着鼻子骂大的了，但是自家男朋友可是良民！怎么可以连累他也让人唾骂？ “我知道了姑姑，是我想得不对，我以后不会了。”路家宝正色道。 “好孩子。”姬姑姑满意地点点头。 姬友天拿着水瓶走过来，轻声叫：“姑姑。” “友天，来来，你坐。”姬姑姑让出位置，然后摸摸路家宝的头发：“事情交给我吧，你乖乖养伤，公司也别去了，在家休息一下，很快你就看到结果了。” “啊？可是我手上还有……”路家宝挣扎着说。 “有甚么？让人给你带，你别回去了，我去跟你老板说一声就行。”姬姑姑觉得事不宜迟，连忙告辞了。 姬友天目送她离开，转身问道：“姑姑要去干甚么？” “她说要帮我把这件事压下来……吧？”路家宝甩甩头：“没听着呢，她也没告诉我要做甚么。” “哦。”姬友天给他倒了一杯水，便没有再问了。 全身检查下来花了一整天，最后拿了一份验身报告回家。上面写着指标一切正常，就是有轻微营养不良。 姬友天皱起了眉头，不赞同地看着路家宝：“你忙起来又忘了吃午饭是吧？！” 路家宝吐吐舌头，单手挽着姬友天撒娇：“没办法啊，忙起来时都只管快点把报告交上去，那还管得吃饭啊？” “你看，再这样下去你要得胃病了！”姬友天想着，还是摇摇头：“不行，以后我给你买面包放在包包内，然后打电话提醒你吃着垫肚。” 路家宝笑着搂着姬友天的腰蹭了蹭。 85、过去的事。 第二天，路舅舅便赶来找路家宝了。 等路家宝再见到路舅舅时，便发现他的背彻底驼了。 此时他彷佛老了十岁一般，所有精神气都被抽走，而路舅母也没有过去的凌气逼人，也只拿着纸巾一直低声抽泣。 三人坐在客厅里，好久都没有说话。 “舅，找我甚么事？”其实路家宝是知道他们为甚么来找自己的，不为了啥，单为了李碧华现在还被拘留着。 “家宝，我知道舅对不起你，可是……可是大妹是我唯一的女儿……你……要不我给你赔钱？我多少钱也给你赔……你把大妹放出来好吗？”路舅舅乞怜地看着路家宝，他前天已经察觉到李碧华不对劲，但是还没等他带她去看医生，李碧华便跑了，他和妻子在外面找了一整天都没找到她，正想报警之时，想不到最后却等到警方通知他妞妞刺伤了人，正被拘留，而他们也要回警局录口供。 路舅舅在城市内生活了几个月，再也不是以前那么无知，他知道城市内生活不容易，就是他，来到后也只能干低工资的工作，最后还只能靠着不太好的名声在混生活，不然连李碧华也养不起！ 他已经后悔了，只想赚够一定的金钱再回乡把屋卖掉，然后去别处置业，远离是非黑白。 但没等到他赚够钱，李碧华已经疯了。 看着看守所内只傻傻地笑着的李碧华，路舅舅是真的后悔了！ “舅，我就算不撤掉，她也没甚么事的，只会被送去精神病院。”路家宝淡淡地说。 “不！！妞妞去了她一生就毁了！当我求你了！我给你叩头，我给你叩头！你让我做甚么都可以，求你把妞妞放出来吧！求你了！”路舅母跪下来真的呯呯呯地叩起头来。 路家宝起来躲开，对路舅舅说：“舅，你非要这样逼我不成？好歹我妈也是你姐吧，你就算不念着我，也要看看我妈在天上答不答应！” “丢脸，不要再叩了！”路舅舅羞愧地拉起路舅母，转过头苦着脸对路家宝说：“家宝，你看……” “舅，大妹她真的有问题，让她去接受治疗是最妥当的，不然你打算怎样？以后关她在家里吗？” 路舅舅不说话了，在农村那有甚么疯人院的说法，大家最多就是把有问题的家人关着，缺不了他一口吃的罢了。 “舅，你也不想大妹一生就这样毁了吧？如果不接受治疗，她再也好不回了。”路家宝无奈地说。 “真的能好吗？”路舅舅燃起希望，他没听说过那个疯了后能很快好回，更多是要疯了十几年后才突然醒觉，那时李碧华都是老姑娘了，还有谁要她？ 路舅母也不哭了，她像是抱着溺水中的浮木一般紧拉着路家宝的手，叠声问：“真的？真的吗？真的能好回？” 路家宝有点犹豫，他又不知道李碧华为甚么疯了，更不是精神科医生，那说得准呢？ “不治过怎会知道好不好得了呢？但你要是带她回去，一定好不了。” 路舅舅从身上摸出烟，又想要吸，可是心烦意躁，只能又塞回去，他双手紧了又松，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可是坐牢……” “坐不了牢的。”路家宝没好气地说：“而且这结局也是你们造成，如果当初让她受受教训，那有今天的事？” 路舅舅听不进教训，他在脑中想了一会儿，最后只能咬牙：“为了妞妞，只能治了！” 路家宝心还是软了一下，叹气：“你先去问警察怎样做，我不会追究下去，但是让我撤了控罪，舅，你去问问我在天的妈妈愿不愿意，要是她乐意，我绝无二话！”他的神情肃然，加上那张与路母相似的脸庞，一时间竟然震住了路舅舅。 路舅舅没有再说话，只是扶着老妻，脚步蹒跚地走了。 路家宝看着他那垮下来的背影，眼中也不禁泛起了红潮。 “不舍得就追出去。”姬友天从房门走了出来，冷哼了一声。 “那有，我都听你话了。”路家宝讨好地说，自从他受伤后姬友天心情就一直处于低谷，加上伤他的又是他那边的亲戚，让原来对他的亲戚非常无能的姬友天更是厌恶非常，路家宝底气不足，不敢惹他，只敢曲线救国。 “好好养伤，其他都别管，知道么？” “知道了……”路家宝的脸色也垮下来。 ＊＊＊＊＊＊ 作为红人，路家宝的事自然登了报，不过因为路家宝的形象一向都正面，加上姬姑姑的疏通，报导公正又一板一眼，完全没有半点扭曲。 第二天报纸报导了出来，路家宝也买了一份来看，算是打发时间。 现在他一整天只能用电脑看看新闻，玩玩简单的小游戏，姬友天又不给他乱动，所有活动都被限制了。 路家宝觉得他是伤了手，又不是坐月子…… 陆表哥也带着水果上门探望，不过他也不客气，一进来便拆了果篮，帮自己洗了一个苹果，翘起二郎腿，津津有味地吃着。 “你是来探望我，还是来刺激我的？”路家宝也不玩电脑了，瞪着他。 “都有。”陆表哥贱贱地抖抖腿：“你大命不死，买买彩票吧，保你中！” “胡扯。”路家宝拿了个香蕉，剥了皮慢慢地吃。 姬友天买了午餐回来，便见到陆表哥坐在自家客厅内，按着电视不停地换台。 “你来干嘛？太闲了？”姬友天不客气地问。 “啊，来看看小宝啊，见到他没事我也放心了。”陆表哥随口说。路家宝已经回书房处理公务，就他赖着不走。 “滚！”姬友天赐他一个字，把他赶走了。 路家宝整日无事，就算是工作也是没做几小时便被姬友天赶出去活动活动了，然后一天换三次药，他觉得自己待在家中都快发霉了。 一星期后，姬友天买来了几份报纸和杂志。 路家宝咬着饼干，好奇地翻了翻，吞下口中的饼干碎：“你买这么多报纸干嘛？” “姑姑说她登了些东西，我买回来给你看看。”姬友天淡定地说。 “啊？”路家宝把饼干全都塞进嘴里，喝了一大口水吞下去，接过报纸杂志来翻。 一打开杂志便见到他和姬友天靠在一起看书的照片，他差点被水呛死了，这还明显是从屋外偷拍的，要是地方他还信是偷拍的，但背景是姬姑姑的家啊！谁不知道姬姑姑住的那片地儿的保安程度只比这处高而不低？那有记者混得进来偷拍！？ 他放下杂志，又扒了几份来看，全都是他和姬友天的亲密照……这……这是搞毛？！不是说好洗白他么？不用这样秀恩爱吧？ 路家宝有点欲哭无泪，他觉得他和姬姑姑的认知上存在极大的误差…… 姬姑姑主要目的是帮侄子宣示主权，其次才是洗白路家宝的。 她觉得路家宝的职位越升越高，身边一定有狂风浪蝶或是不长眼的女人往他身上凑，作为姬家的媳妇，自然要断绝这些可能，至少报导出去后，会灭了很多女人的心思的——当然姬姑姑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叫做腐女，某程度上她帮路家宝吸引更多女生注意了…… 所以她先是花了钱买通了一个大报社，打算让他们做一个专辑来报导路家宝。报社很给力地答应不单会在旗下的报纸上报导，还会在自己的杂志上登，姬姑姑满意非常。 整篇报导主要是围绕着路家宝发愤图强的精神，突出报导他是一个多有情有义、又有上进心的好孩子，然后也略略地带过了一些往事，例如路家宝和姬友天两人的相知相识等等。 当然也无可许免地带到姬友天的身世上…… 路家宝看完报纸后，才知道为甚么他初见姬友天时，对方会意志消沉到自我放弃的地步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责害的，当然路家宝不觉得姬友天有甚么错，整件事也只是恰巧罢了。姬友天也只是懒得自己出去坐车，才让父母开车来学校接他出去庆祝生日，谁知道在路上便出了车祸……这，再也无法一家团聚呢？ 姬友天很自责，他觉得都是自己害的，如果自己乖乖地坐车过去酒店，是不是父母就能躲过一劫，是不是他就不会失去父母？ 他不应该任性的，就是一次的任性，让他失去了一切。 受了打击的姬友天简直再也无法面对生活，他看了足足一年心理医生，最后连专业课也是姬姑姑出面才让到他能顺利毕业。 自此姬友天便放弃了自己，宅在一间小屋里，过着日夕不知的生活，直到姬姑姑看不下去，狠狠地骂了他一顿，在他面前哭诉着他父母对他的宠爱才让到他有所振作——虽然所谓振作，也不过是开了个网店，让自己饿不死罢了。 姬姑姑已经很满足了。 之后便是路家宝出现，如何地带给姬友天生命中的曙光，如何地让姬友天走出低谷云云…… 看完后，路家宝觉得自己真是伟大极了！ 他随手地把报纸一抛，便跑去厨房帮自家男友准备午餐了。 ——过去的事，就由它过去吧。 86、结束 生活又回归平静，路家宝手上的伤没多久后便痊愈了，只留下浅浅的疤，所以他立即销假上班！不然他还要被姬友天关在家中关多久…… 姬友天无法，只能遗憾地让路家宝去上班了，其实他巴不得路家宝留在家中，留在他身边，不过他知道路家宝绝对待不住的。 案件因为李碧华行凶时精神异常而了结，路家宝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情，跟警方表示他并不打算上诉。 路舅舅已经不敢对这个外甥嚣张了，他忽然明白到他和路家宝之间的距离是天与地的分别，路家宝只要伤了些毫自有人帮他收拾，而他却连自己的女儿也救不到…… 只是……他捏紧了医院的报价单，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走到路家宝的身边。 路家宝出了警局后在路边等姬友天来接他，见状也只好无奈地回头——其实他比较希望两家人就这样吧，也无谓再纠结了。 “家宝，你……可以借舅舅一点钱么？”路舅舅低声下气地求着：“我和你舅母不够钱送大妹去医院治病……”住院的费用太高，那是路舅舅赚不出来的。 “我知道，”路家宝打断他的说话，面无表情地说：“医药费我可以出一半，但是你们得和我打借条。” “自家人打甚么借条啊？”路舅母着急地说。 路家宝回望她，冷笑了一声：“不打借条，你们还吗？你们之前跟我也借了不少吧，有还过么？不要就算了，其实你们的屋子卖掉，凑一凑还是够钱去治的。”那间屋本来就是他母亲给钱建的，地是用母亲的聘礼买下来，屋是母亲在市内打工赚钱寄回去给他，说起来根本就是路舅舅白赚一大间屋，现在卖了给李碧华治病也没甚么损失。 “怎么行！？”路舅母变了脸色，张口就威胁道：“你这个不孝的，连自己舅舅的财产也要谋算，信不信我去……”她之前有求于路家宝，口气才那么软和，现在自家女儿都不用坐牢了，自然露出了真面目。 路舅舅截住她的话，低声地说：“我给你打吧……”他真的累了，活了一辈子，他不得不相信或许天上真的是有神明，他之前对自己亲姊姊的儿子不管不顾，现在他来讨债了，自己还有甚么话说？罢了罢了，就当给女儿积德，签了吧。 “你……”路舅母着急地抓着路舅舅的手臂，想要阻止他‘愚蠢’的行为。 路舅舅反手就扇了她一巴，凶恶地瞪着她：“你甚么你，你之前干甚么事儿了？为甚么妞妞有问题时你没有注意到？你是怎样当妈啊，我以前对你好，是我心善，给你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是不是？再吵我就离婚，看你回家谁要养你这个姑奶奶！” 路舅母委屈地捂着脸，再也不敢扬声。 姬友天开车过来后，路家宝让他转路驶去律师楼，和路舅舅签了借条后，问姬友天借了一笔钱转给他。 路舅舅和妻子借着银行的收据条，只能不停地低头道谢，互相撑扶着，慢慢地离开了路家宝的视线范围外。 姬友天不满地说：“你怎么又借他们钱了？” 路家宝微微一笑，拉着他上了车后才解释。 “我那个舅舅我虽然相处不久，但最明白他们一家人了，要是钱是我借的，或许他们还能不在意，但从你手上借出去，捏着这张借条，以后他们绝对会离我们远远的，那怕李碧华好回了，他们也不会再来找我。”路家宝对着借条吹了一口气：“买个保障。” 原来路家宝并不想做得那么决然，不过他从保安口中知道李碧华之前也来过一次，让堵着姬友天不知在说甚么，最后还搂着他，结果被甩开了——在保安的角度，李碧华扯着姬友天的手时那样子真的像是搂着姬友天。 虽然路家宝的独占欲没有姬友天那么强烈，但还是非常不高兴有人窥伺他的男朋友。所以当下第一次在外面摆脸色，最后只能面无表情地交代保安以后有见到李碧华立即把她赶走。 这才造成了今天的结果，只要签下借条，不用他动手，路舅舅一家也会自动离他远远的，而对李碧华的一点同情心也消殆散尽——呸，想抢人家男朋友的算甚么玩意！ 姬友天听到解释后才稍缓难看的脸色，看着路家宝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不住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虽然路家宝的知名度提升了，但是生活还是没有多大的变化，他又不是名人，过了两个月后名声已经有点淡了，出入不用再担心被人偷拍。 因为路家宝的关系，陆表哥的公司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张新订单。 像是陆表哥这种是做熟人生意的公司，基本只要不出太大问题，长久经营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安稳也难以扩大生意版图的防碍，陆表哥接手后想做出一点成绩，后来发现再折腾下去就不用再开了才罢了手。他又没有甚么大能耐，能守成已经不错了。 就是这种情况下居然多了一个新客户…… 事由还是因为姬姑姑让人报导的专辑，因为那时路家宝在网上还有一点名气，所以被人放上网了，大家都表示路家宝不愧是自己的男神，绝对是Boss级的，和小攻的感情真的可以写成一部小说了！ 而之后刚巧有一家外地的商户想找合作的厂房来发展新产品，他的女儿是看过报导的，对于姬家的开明也是极为有印象，便不遗余力地推销陆表哥的公司，表示这么有情有义的人家绝对可以帮爸爸完成理想中的产品的。 事后那大老板查了查，觉得还真可以合作便真下了单。 陆表哥的未婚妻托着下巴，坐在陆表哥的办公室内梦幻地说：“好幸福啊！两人的相爱相知的过程，简直就像是在看电影一样！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地对小宝，他真是一个福星！他们的爱情太令我感动了！”——爱情至上的女人。 陆表哥的脸抽了抽，扶着隐隐地抽痛地的额头——现在的女人都在想甚么？！两个男人之间有甚么好感动的？！ 年底提名Y市的杰出青年时，路家宝居然接到了通知说他被提名了。 他有点哭笑不得，真是人怕出名猪怕肥，现在连好久没有联系的中、小学同学都纷纷找上门了，有些让他回去参加同学会，有些却是心思不纯，旁敲侧击着他公司有没有职位空缺。 路家宝想要拒绝，但是公司却让他尽力争取，这也算是公司的荣耀。而姬友天也很支持他去拿奖，害他想要拒绝的话只能默默地吞下了…… Y市的领导想推一个拿得出手的人物，刚好路家宝的故事够传奇，又能拿来作正面的教材，加上又和市长拉上一点关系，便帮他提了名。 路家宝作为长相好看、又是网上出了名的人，最后还是得了一个小奖，排名蛮靠后的。 但是这样他已经很满意，人生已经无憾了，他有一个完满的家庭，现在事业蒸蒸日上，有时他真怕这只是一场梦。 庆祝会后，路家宝拿着自己的奖走出酒店。 酒店临近江边，水波潾潾，江面被酒店的灯光染成了金色的薄纱，轻轻地拍着岸边的石头，发出沙沙的声音。 在宁静的夜晚中，路旁的灯光在地上印了一个大黄圈，姬友天靠着车子，双手交叉于胸前，站在大圈之中，半边脸被照出了柔和的光芒。 当路家宝出来时，便见到这一副景象。 他心中一酸，眼中有点泪意。 姬友天没有注意到他出来了，依然是靠着车子，双眼望向江面，不知在想甚么。 路家宝看着自己手中的奖项，又看看远处的姬友天。 他下定决心，小步地跑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等了很久？” “唔，没有，忘了看时间抱歉。”姬友天帮他打开了车门，然后准备开车回家。 “等下，我们去一处地方。”路家宝突然说。 姬友天按着路家宝的指示慢慢地开车，渐渐地远离了市区，直上了高速公路，往郊外的方向奔去。 等到了一处荒凉的地方后，他发现眼前便是墓园的入口！ “这……”姬友天有点迟疑……虽然他不信鬼神吧，但心中还是毛毛的！ “关门了吧？下次再来？” “爬进去。”路家宝说完后，翻出了手电筒，招呼着姬友天下车。 姬友天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墓园很冷清，守门的人也不知去了那，所以路家宝两人很轻松地爬了进去。 路家宝仔细地找着路，拉着姬友天走到一个墓前。 姬友天觉得这处的温度……怎么这么冷啊。 “这是我父母的墓。”路家宝蹲下来，拍掉墓上的灰。 姬友天默默地站在一旁。 “妈，爸，这是我今天拿的奖，给你们看，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了，我过得很好。之前一直没有跟你们报告，我有媳妇了，你们看喜欢不？”路家宝拉着姬友天，让他也蹲过来。 “爸，妈。”姬友天乖巧地叫了一声。 “以后你们扫墓就多一个了，你们也别不高兴，这是我自己找的媳妇，接受吧。”路家宝坐在墓前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堆，最后忍不住哭了起来：“爸，你们高兴了吧，我真的出了国，我真的出息了，你们会高兴吧？” “一定会的。”姬友天轻轻地搂着他。 路家宝靠在他的身上无语，这一夜星光闪烁，似乎是天上的人温柔的碎语…… 在这一刻，路家宝彻底放下心中的郁结，在以后、在未来，无论有多少的困苦，他都会坚定地走下去。 而再怎么样，他身边也有一个身影永远相伴，或许他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合意的，却是他割舍不下的存在。 这个人用他的计谋捕获了一个爱人…… 或许路家宝知道？也或是他不知道？ 嘛，谁知道呢……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