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而已 下+番外——明末独行
明末独行  发于:2014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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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部

 (一)、流泪的男人 朱希现在很郁闷,他这出差忙了半个多月刚回来,第一时间就约了刘其声见面,两人装模作样的吃了饭又去酒吧喝了两杯,最後男人建议去他的家里。 做什麽大家心知肚明,只是哪曾想这才半路上自己就被男人给干了。 被男人从後面拦住腰按在车窗上激烈的抽送著,脸侧著被按压著车窗上,朱希表示虽然他也很爽,但还是很不满对方这样的态度,只是自己心底对这个男人多少有些认真,於是最後还是配合了。 只是自己明白这次看走了眼,这个人,不是认真的。 这样想著心底不禁一阵憋闷。 妈的,男人之间果然不能谈爱情,他禁不住在心底咒骂。 男人的手指很灵活,在自己身前的性器上揉捏伺候著,与此同时身後是更加打频率的动作,朱希不禁喘息更大。 男人终於射出,因为没有带套子此刻湿漉漉的在自己的後穴呆著,朱希觉得有些不舒服,动了动腰刚想叫他拿出来却发现那玩意又开始缓缓硬了起来,他不禁低喘著皱眉:“喂,不要再来了吧。” 男人却不管不顾,只是低低笑著,沙哑著语气说:“再来一次吧,我是真的喜欢你。” 朱希楞了楞,还没有体会心底升起的情绪是什麽意味便被男人的急不可耐的一记深顶搞得有些反胃,张开嘴想要拒绝却到底还是没说什麽。 目光在不远处的湖边游离扫视著,看见某个人影时不太在意的转为湖面继续看著,身後男人的动作更加剧烈,男人的低喘声在车厢内一寸寸的压在他的心头,只觉得烦躁不堪。 眨了眨眼睛将视线重新移回湖边却捕捉到那个身影踩入了湖中的画面,他一惊,瞪大眼睛细细看去岸上果然没了人影。 “喂!其声!那边有人跳湖了!”焦急的语气,他挣了挣,艰难的转头说著。 “呵,”男人继续著动作,低哑的嗓音暧昧的调笑:“你可真可爱。” 朱希心一窒,只觉得嘴中有些苦涩,摇了摇头坚定的狠狠推开了男人,他皱紧了眉,语气有些愤怒:“我没有开玩笑!你是医生,赶紧去救人!” 刘其声看著他,分辨著他神色的真伪,几秒锺後在看到男人越来越焦急愤怒的神色後楞住,他脸色暗沈了下来,然後边快速的穿上了裤子边问:“在哪边,快点!” 朱希於是连忙简单收拾了裤子,下车带著刘其声飞快朝著那个方向奔去。 昏暗的夜晚,只有远远的路灯照射过来一点点,两人看不清湖面却还是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刘其声脸色终於完全严肃了起来,朱希也楞了楞,接著快速的说了句:“叫救护车,我下去把人捞上来!” 刘其声点头,快速的掏出了手机边按著号码边对朱希说了句:“自己小心点。” 电话接通刘其声报著地点,过了一会在看到被拖上来的人被血液染的淡红的衣服时他脸色有些难看。 “你接著电话继续说,我看下具体情况。”不容质疑的将手机递给了朱希,刘其声将人托起试了试脖颈处,依然有微弱的脉搏,不禁稍稍放松了口气。冷静的不住挤压著胸腔内的水,看著人口中的水溢出了些,又转为将人成匍匐姿势弄好,猛拍著後背将水继续弄出。 又试了下颈动脉,脉搏却更加虚弱,刘其声惊讶扫视昏迷的人全身,最後视线停留在了左手腕上,下一秒终於大惊失色的惊呼了一声:“快!把衬衫撕开!还在流血!告诉他们手腕深度割伤!” “……妈的,是齿痕。”有些不敢相信的语气,刘其声定睛又看了看,皱紧了眉。 朱希跟著看过去,被冷水浸泡过的伤口狰狞而恶心,他脸都吓的煞白,有些颤抖著语气快速的交代完那边挂断了电话,接著手忙脚乱的脱下衬衫撕扯著。 将布条递给刘其声,他问著:“没事吧?” 刘其声一边快速而有效的给他止血,一边喃喃说著:“就看他命大不大了。” 朱希楞了楞,哑然,看著依然昏迷的人,神色不禁有些不忍跟怜悯。 “别楞著了,过来帮忙把人往那边送吧。” “哦,好!”朱希慌忙点头。 两人将人小心翼翼的抱著朝著车子走去,然後便看见有辆大奔缓缓停了下来,透过车窗,线条冷硬气质沈稳的男人疑惑的嗓音传来:“需要帮忙吗?” 朱希慌张抬头刚想说什麽,下一秒便看见男人的坚毅冷峻的面上神色瞬间惨白惊恐了起来。 “傅辛?!”快速下车男人有些狼狈的冲到了跟前,语气有些颤抖著想要抚上昏迷的人苍白的脸跟青紫的唇,朱希看见男人眼中血丝尽显,攥紧的手指都哢哢作响,男人绷紧了唇线,“怎麽会这样……” “你认识他?好像是自杀……”刘其声沈声说著,有些不忍的看了眼湖面示意,接著说著:“已经叫了救护车,但是来不及了,我们先将人朝那边送,你跟上吧。” 男人艰难的点头,漆黑的眸底,色泽是浓郁的愤怒暗色。 终於跟救护车汇合,一系列的简易的检查跟措施後,过来的医生神色有些严峻,环顾著几人,缓缓说:“情况很危险,你们……要做好准备。” 话一落,车内的人员看著那个一脸疯狂暗色、正紧紧握著呼吸正一点点消失的人的另一只手腕的冷硬男人,不禁都沈默了下来。 车厢内气氛有些低迷,沈寂良久,男人低垂著头死死盯著昏迷不醒的人,嗓音是努力克制著的沙哑压抑,“一定会没事的。” “一定没事。”男人抬眸,血红的眼睛死死逼视著几个救护人员,低低开口,嗓音微微颤抖,目光深处却沈稳而坚决有力。 朱希看著他手中依然紧握著的苍白手背,心底有些发酸,半晌终於握住了身旁刘其声的手,不忍再看。 刘其声拍了拍他,叹了口气。 (二)、血液 傅辛被送入抢救室的时候已经暂时停止了呼吸,卓晔满眼的血丝瞪著渐渐关合的门,硬朗坚毅的此刻布满了深刻的痛楚跟悲凉。 双眼血意凛然,心一寸寸揪紧,手指因为紧紧攥齐骨节此刻已经青白,他却毫无意识。 只觉得时间过去一秒心就沈痛不堪一分,他怎麽也不敢想象那个孩子会成了那个模样,那个人,明明应该得到全世界最好的事物,却在这样的夜以如此惨烈的生命垂危的姿态出现在他眼中,叫他如果不心痛。 电话给单啸通知的时候他才发现手掌中全是冷汗,低哑著嗓音跟单啸说了傅辛的情况,等到那边惊恐的说马上过来挂断电话後,他眼眶已经血红潮湿。 朱希跟刘其声在一旁沈默著,半晌,刘其声走了过去,拍了拍卓晔的肩膀:“别太担心,这家医院的医生是本市最好的。” 卓晔没做声,只是漆黑有力的眸子内色泽更加深敛坚决。 朱希刘其声又对视了一眼,沈默离开。 单啸跟峰过来便看见那个一贯沈稳冷硬的男人像雕塑般死死注视著抢救室的方向,周身的气息冰寒而专注坚定,单啸还穿著睡衣只搭了件外套便匆忙飞车过来,娃娃脸上焦急而恐惧。 “到底怎麽回事?!”单啸抓著卓晔的肩膀恶狠狠的问,眼睛已经发红。 “是自杀。”低哑的嗓音,卓晔寒冷,低低的说。 单啸愣住,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下一秒一拳狠狠击在了墙壁上:“傅宇!” “老子绝对饶不了你!!” 峰皱紧了眉,上前揽住了他,低声说:“先等人醒过来,别急著下结论。” 单啸绷紧了唇,全身都颤抖,然後转身狠狠抱住了峰。 两人在卓晔身边坐下,峰开口问:“情况怎麽样?” “……送进去的时候,因为失血过多和溺水太久,呼吸已经停了。” 男人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没有从抢救室移开,此刻的语气虽然冷静而沈稳,峰却可以看见他眸底那越加积聚的疯狂暗色。 “医生说……很危险。” 低沈暗哑的话语落下,三人心都凉了凉。 “……一定没事的,那个家夥,命一向很大。” 单啸努力笑著,神色却难看极了。 抢救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名护士焦急的说著:“病人失血太多,医院存储的AB型血本来就很少,从血库调过来的血根本就不够用,你们谁是家属?已经来不及再去联系有记录的血型合适者过来了!” 单啸惊慌的看向峰:“怎麽办,我们俩都不是AB型!” “用我的。”卓晔猛的站起身,暗哑著嗓音,绷紧的唇线颤抖了下,单啸发现他的脸色已经惨白,“我是。” 护士点头,卓晔被快速带去化验抽血,峰揉了揉眉心,有些担忧的看著抢救室的大门,对一旁的单啸说道:“打电话给傅宇吧。” 单啸深吸了口气,咬紧了牙齿:“傅辛他,绝对不会希望他过来。” 於此同时,城西的某座工厂。 “查清楚是怎麽回事了吗?”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清润而平和,语气沈稳。 “据说是某个工人违规在设备跟前抽烟,”张强恭谨的说著,目光有些担忧,然後有些迟疑的说著,“不过这个人已经确定死亡。” 男人沈默了一会,俊美温润的面神色依然淡淡,然後问:“有人可以作证吗?” “有,可是就怕……” “没有可是,”男人轻轻笑了笑,转身回车里,边走边说了一句:“既然不是我们的问题,那麽一切都好解决。” “注意一定要将消息压下去,其他的事情你跟陈明看著办。” 男人的眸色水润却冷淡,仿佛从他们面前抬出的尸体全然不存在。 “是。”张强心惊了惊,敛了眸,点头轻声应了。 “时候有些晚了,需要我开车送您回去吗?” 男人想起几个小时前与那个自己一直宠爱的孩子说的话,不禁敛了水般温润深邃的眸,然後轻轻叹了口气。 “留下跟陈明专心处理这边的事情吧,我希望明天A市的新闻报纸不会有一家报道今晚的事故。” “是。”张强应了,帮自家上司打开了车门,“您路上小心。” 男人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子缓缓消失在夜幕中。 打开了车窗,男人一边专注看著前方的路况一边按下电话,那头却没人接听,他不禁轻轻皱了眉。 或许是睡下了吧,这样想著,车速却还是不禁加快了起来。 终於到地方,停好车发现书房的灯光还亮著,男人轻轻笑了笑,加速了脚步进门准备上楼。 空气中散发著一股奇怪的味道,阴冷而带著淡淡的腥咸,男人顿住了脚步,环顾了一圈四周,心底不安渐渐扩大,他打开客厅的大灯,视线在看到地板上那自脚底处蜿蜒至楼梯口的血迹时瞳孔终於剧烈的收缩了下。 脸色瞬间煞白,有著俊雅温润脸庞的男人此刻止不住渐渐惊恐,渗入骨髓的冷意开始慢慢散开,他手指都颤抖。 努力的冷静下来,脚步却控制不住的有些凌乱,快速的上了楼,男人嘶哑著嗓音唤著:“辛……” 却没人回答。 循著口气中的血腥味男人终於来到了书房门口,艰难的推开门,男人眸子变幻不定著,视线在看到被推翻在地的笔记本跟一片狼藉的办公桌时瞬间凝滞住。 男人一步步的靠近,然後蹲下身抽出此刻万分显眼的油盘。 空气冷寂而僵硬,脚步有些不稳的打开了一旁的台式电脑,插入手掌中的东西,男人的目光在看到画面的内容时瞬间死死的瞪大。 恐惧,瞬间侵袭全部心魂。 “辛……” “辛!”暗哑绝望的嗓音,一声比一声颤抖,男人挥手砸碎了面前的东西,下一秒猛的冲出了门。 (三)、过了一半的关 “我操他妈!”单啸的声音像是已经快要崩溃,他转身瞪著抢救室,然後蹲了下来紧紧抱住了峰的双腿,手指深深的攥起。 额头的青筋突突暴起,单啸抬头问道:“到底还要多久?!” 峰抿唇,抱住了他,低沈著嗓音安抚著单啸快要失控的情绪:“别这样,一定会没事的。” “……恩,我知道。”语气依然有些发抖,单啸深吸了口气,继续瞪视著那个方向。 一旁因为输过血脸色越加惨白的男人,眉峰依然未动。 峰瞥过一旁那个一直姿势不变注视著急救室大门、此刻浑身散发著寒冷孤寂气息的深沈男人,不禁轻轻皱了下眉。 “打电话给傅宇,”抚了下单啸的疲惫焦躁的脸颊,峰在心底暗叹,语气平淡而不容置疑,“抛开那些纠葛,他们还是亲兄弟,啸,听话,打电话通知他吧。” 单啸猛然凶狠的瞪他,峰静静跟他对视,几秒锺後娃娃脸的小男人红了眼眶,然後低垂下头缓缓掏出了手机。 傅宇是在低哑著嗓音吩咐张强将手底的事情交给陈明处理,马上专心找人後接到的单啸的电话,电话那头只是短短几个字,却让他脸色猛然变得煞白。 “你……说的是真的?”嘶哑的嗓音,不敢置信却难掩惊恐的语气,傅宇只觉得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冰凉了起来,巨大的恐惧将他紧紧围拢,他恨不得下一秒便冲到那个他万分珍爱的人跟前,确定消息只是可恨恶作剧。 他的辛又怎麽会…… 快要死去。 车子一路疾驰,四十分锺的路程硬是被缩短为了十五分锺,没工夫去想著闯了多少个红灯、被撞上的车子里面的人安危如何,脑袋嗡嗡作响,傅宇脑海中全是几个小时前他们最後见面时那个人轻轻微笑的样子。 到了医院的时候男人拉开车门快速的冲了出去,一路奔到了急救室,身後是脸色难看之极跟随跑过来的护士。 单啸听到了男人的脚步声,猛然间抬眸看他,眸底是深深的厌恶跟愤怒,峰起身安抚了跟随而来的护士,视线在瞥过男人在看到几人跟现在正在急救的灯牌时一寸寸灰白的脸色时微微闪了下,下一秒不禁皱紧了眉。 瞬间呼吸停滞,目光一阵刺痛,傅宇眸底是困兽般的绝望跟疼痛,他看著单啸,低哑著嗓音,缓缓的问出了话:“辛……怎麽样?” “都你妈的抢救了五个小时你说怎麽样!”单啸终於怒吼,挣开了峰的阻拦一拳砸在了傅宇的惨淡的脸颊上。 “当初既然不要他了後来为什麽又招惹他,他他妈的到底当他是什麽?就算不爱他他也还还是你亲弟弟,你却折磨的他一个人半夜自杀?” 自杀…… 傅宇身体猛的颤抖了下,神色瞬间惨败。 “你最好祈祷他不会有事,”指著一脸痛苦的男人,单啸万分厌恶的盯著男人沈默的面,狠狠吸了口气,接著一字一顿的说:“傅宇,我他妈的这辈子还没恶心过什麽人,你是第一个。” 男人俊雅的白皙脸庞此刻苍白的似是渐渐涂了层白灰,他视线死死的注视著抢救室的方向,半晌,他淡淡说:“这些话,我等他好了亲口说。” “我欠他的,我等著他亲自报复回来。” 男人狭长水润的眸子此刻决绝而疯狂,语气却轻缓而柔和,平静的诡异,随著话语一句句的落下,那优美温润的脸颊上,终於惨白一片。 单啸张了张唇,然後死死咬紧了牙。 良久沈默。 峰视线从两人身上移开,看见一旁依然沈默著看著抢救室的、那个有著刚硬坚毅侧脸幅度的男人,终於轻轻敛了眸,冷峻白皙的面上,神色却渐渐玩味冷冽了起来。 抢救室大门却在此刻突然被从里推开,四人猛然间僵硬了脊背直直朝著出来的医生望去,傅宇第一步冲到了面前,语气艰难,问:“……怎麽样?” “病人已经有了自主呼吸,只是目前依然昏迷不醒著,情况依然危险,需要转到重症监护室再紧密观察。” 中年医生扫视了几人一圈,最後视线却是停留在的那个让他印象深刻的深沈男人身上,不禁轻叹了口气,然後踏步离开。 单啸红了眼睛,峰语气平淡而沈稳:“放心,这一关,已经过了一半。” “已经九点了,”峰轻轻说了句,然後低头对怀里已经一脸疲惫的爱人建议:“回去洗个澡睡一觉再来吧?你现在脸色不太好。” 单啸摇了摇头,站起了身,看了眼其他两人说道:“我去买些吃的来。” 峰刚想要说我去,视线在瞥过傅宇後话语却咽下,然後他轻轻点了点头。 傅宇此刻的样子真的全然没了平日俊雅而温润的清润样子,狼狈不堪,峰叹了口气,瞥了眼另一边石头般依然不动看著监护室的俊朗男人,对傅宇轻声说了句:“不通知伯父伯母吗?” 傅宇视线闪了下,沈缓说道:“不用。” 峰便住了口。 卓晔轻轻转了头,看了一眼傅宇,充满血丝却依然深沈的眸底森寒,似是漫不经心的瞥过,却深刻而冷硬。 挑了挑眉,峰淡淡开口问:“卓晔,昨天你们是在什麽地方发现的傅辛?” “骆湖。”卓晔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了监护室,一夜煎熬此刻嗓音已经全然的嘶哑,他沈著嗓音说著:“我该早些回去的。” 傅宇心神一震,心脏剧烈收缩著,揪痛不已。 是啊……他该早些回去的。 可是此刻却由不得他後悔。 傅宇心冷了冷,移动脚步走到了一旁,电话给张强—— “把机票改成今天,你亲自过去护送他们出国,记住不许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是。” 电话那头的人看著天际的那抹阴沈,不禁打了个冷战。 傅宇挂断了电话,走到了监护室的门前,看著里面沈睡的人,想著,他不能再让那个人阻碍他们了,也不能让他们知道辛出了事。 他犯的错,他会用一生弥补,他痛恨懊悔,算计了这麽久,却败的如此惨烈,还伤透了最爱的人,他是真的错了。 而从今以後,在国内,就只有他们了,也只能只有他们。 (四)、几家欢喜几家忧 张强带著人将两位长辈恭敬而强硬的送上飞机後驾车去了那家出事的工厂,路上他给自家老板打电话,语气挺平静:“傅总,傅先生让我转告您一句话。” 那个雷厉风行了一辈子的男人经过这次经由亲生儿子导演的一系列变故,神色间像是苍老了数岁,想起那位最後说出那句话时晦暗而冷寂的面,张强不禁心头一震,皱了下眉。 “什麽话?”傅宇一边凝视著监护室里的人,一边淡淡问。 张强咽了口唾液,说道:“他说,如果您还念著一些情分的话,就放过那个人。” “你们,不会再有可能了。”张强莫名的有些紧张,毛孔发寒,他放缓了呼吸。 “恩,继续处理城西那边的问题吧。”依然温润平静的语气,除了嗓音微微沙哑,跟平时没什麽两样,男人漫不经心的说著,却让这位跟了傅宇多年的男人,生生了出了一身的冷汗。 “是。”他於是更加恭敬的低声应道。 电话那头的男人率先挂断了电话,站在他一旁的单啸目光有些复杂,看著男人那此刻皱巴巴的西装跟颓废的面容,不禁撇嘴抱住了峰。 到了下午的时候傅辛依然没有苏醒,不过呼吸跟各项指标却有了些起色,呼吸机也已经拿下,护士过来告诉几人可以探视的时候傅宇第一从椅上站立了起来。 每次最多只能有二个人进入,单啸不忿的跟傅宇带上了各种消毒用具走进了监护室,愤怒的目光在看到男人称得上是莽撞激动的步伐时变幻了下,下一秒终於抿紧唇将视线移到了呼吸依然有些微弱的傅辛身上。 单啸呼吸凝滞了下,沈默著握紧了拳头。 “辛……”很轻很轻的声音,却痛苦而困倦,男人嘶哑著语气,对著昏迷不醒的人低唤著。 单啸咬著牙凶狠的说:“你做了什麽不要脸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明白,现在这个样子,又是做给谁看呢,简直就他妈的恶心人。” 想要抚摸沈睡人脸颊的手指瞬间僵硬住,那一刻傅宇的脸色复杂的让单啸瞳孔缩了缩,在心底冷冷哼了声,却终究没有说出更伤人的话语。 傅宇一直僵硬著站立在床铺一旁,死死的看著傅辛的脸颊,他低垂著头,额前的刘海掩住了他的神色,没人知道那一刻他眸中的色泽。 良久。 “辛,我是真的想好好爱你。”轻轻的喃语著,男人的指尖怎麽也不敢触碰昏迷人的脸颊。 “可是……”水般的眸子渐渐盈满了苍茫的悔意,男人顿了话语,终於触到了那微凉的脸颊,只一下,便顿生眷恋沈迷,不可自拔的想念啊,他们,明明是最应该幸福的人。 却成了今日的局面。 “醒过来,辛,我等著你。”决然而晦暗的语气,男人最後缓慢而清晰的说了句。 之後他就只是,一动不动的站著,注视著,沈默著,没了言语。 单啸看著,张唇想要说些什麽却顿住,然後心底冷嗤,静静退了出去。 直到卓晔跟峰进来看过,直到规定的半个小时时间到了,有著俊雅优美模样此刻却疲惫而狼狈的男人才轻轻走出了监护室。 沈寂无言的氛围,男人步伐沈缓,脊背挺直却僵硬。单啸冷冷看著他,峰淡淡的叹息著,卓晔目光专注的继续注视著监护室,像是隔绝了所有人。 第二天,“森林”酒吧,晚上十一点。 刘其声有些烦闷的一杯杯续著酒,然後眯著眼睛,醉眼模糊的扫视著酒吧内的各式男人。 “刘学长?”有些惊讶的语气在耳边响起,刘其声摇晃了下脑袋,看过去,好像,挺熟悉。 杜飞松开了领口的两粒扣子,将衬衫挽起,斜坐在刘其声旁边的雅致高椅上,懒懒笑了:“学长,是我,杜飞。” 刘其声又眯了眯眼睛看著杜飞,最後轻笑著摸上了杜飞的脸颊,边大方占著便宜边恍然大悟状:“原来是你小子,你竟然回国了?什麽时候的事情?” 杜飞移开了一下视线,笑意敛了下,然後重新跟刘其声对视,轻笑:“回来有些日子了,只是没想到学长也是在A市。” 刘其声笑,目光渐渐清明了起来:“是啊,没想到你也回国了,还是A市,”语气渐渐变得戏谑轻松,“还真是有缘啊。” 杜飞挑眉轻笑,招手叫酒保过来点酒,打算跟从前关系不错的学长聊会。 刘其声听他吩咐著,眉眼间的烦闷之色微微减弱了些,杜飞却还是注意到了,不禁不太在意的问:“学长有烦心事?” 刘其声自嘲笑了笑,潇洒喝下杯中最後一口酒,叹:“这些年好不容易有个动心的,却被我吓跑了,你说,我该不该烦。” 杜飞楞了下然後抽了抽嘴角,满怀兴味的问:“怎麽回事?” 刘其声沈默了下,又喝了口酒,才缓缓诉说了起来。 十分锺後,杜飞瞪大了眼睛,眸子血红,猛的站了起来低吼:“你刚才说的那天救的那个人叫傅辛?!” “……怎麽?”刘其声有些不解,皱了眉,“你认识他?” “……”杜飞嘴角有些苦涩,只来得及抓起了外套撂下了一句“我得先走了学长,我们再联系”便匆忙冲出了酒吧大门。 刘其声不解的摇了下头,拿过杜飞刚叫来的酒,懒懒倒入酒杯继续喝了起来。 有熟悉的铃声响起,刘其声不耐烦的掏出了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那刻目光却瞬间闪亮了起来。 “希?”激动的嗓音,刘其声不觉间僵直了背,小心翼翼的试探著:“你……” “我在你家门口,你要不要回来。”对方的语气倒是很稳定,淡淡说著,平静而无波。 刘其声却因此而差点心脏跳出,深吸了口气勉强维持成年人的稳重跟成熟,他压抑著低声应了:“等著我,我马上回去。” 对方“恩”了声便挂断了电话。 心情止不住雀跃,刘其声嘴巴大大的咧著,眉眼间全是愉悦。 他就知道,就知道那个温柔又体贴的男人不会不要他的。 (五)、资格 杜飞到了的时候傅宇正接过张强特意为几人送过来的食物,张强跟杜飞擦身而过,在走至拐角处时却皱了眉转了身看向那个方向。 那个人,这个时候来干什麽。 傅宇抬眸看向杜飞,眸底漆黑而深沈,视线似利剑般猛然间射向杜飞,杜飞焦急而凌乱的脚步便猛然间顿住。 两人对视了几秒锺,杜飞放缓了脚步走向傅宇,僵硬的嘴角抽搐了下,脸色难看,问:“傅辛……他真的?” 傅宇眸子一深,绷紧了唇线。 那一瞬间单啸嘲讽的冷嗤了下,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头。 卓晔动了动,深沈的目光瞥过傅宇一眼,目光有一瞬间的锋利森冷。 傅宇似有所觉,冷冷看了眼那个浑身散发著冰冷气息的深沈男人,然後将视线重新移到杜飞身上。 男人看向杜飞的目光凌厉而森然,就那麽直直的逼视著杜飞,神色残忍而黑暗,没有说话。 杜飞心底狠狠抽痛了下,嘴角有些苦涩,然後他轻轻移开了视线看向监护室的大门。 “杜飞,”冷寂的空气中突然响起傅宇淡淡的声音,杜飞身体震了震,重新看向他。傅宇看著杜飞,目光冰冷而残忍,说著:“这里不需要你。” “……”杜飞深邃的眸瞬间溢满了痛楚,然後死死抿紧了唇。 难言的僵持跟压抑,杜飞看著傅宇没说话,只是脚步未移。 怪异的低笑声在此刻响起,单啸满脸的讽刺,看著傅宇跟杜飞,厌恶的开口说:“你们这是在干什麽,秀深情?还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真的有一腿操?操!傅辛真是他妈的瞎了眼!”尖刻的口气,单啸娃娃脸上此刻神色有些狰狞。 傅宇瞳孔缩了缩,面无表情,杜飞惊疑的快速看向单啸然後瞪大了眼睛看向傅宇,男人目光更加冰冷,杜飞却看见了他眸底深处的狂暴跟厌恶。 “傅辛是因为?”额头的青筋绷起,杜飞的脸色瞬间灰白了起来,“他是因为?” “……你走吧。”傅宇看著监护室中依然昏睡的人,目光是晦暗的压抑色彩,淡淡说著。 “……” 沈默许久。 杜飞闭了闭眼睛然後缓缓笑了,笑的凉薄而残忍:“傅宇,”磁性悦耳的嗓音此刻刺耳而寒冷,他缓缓说:“你还是输了。” “能让那样任性又自私的孩子自杀的人,只有你了吧。” “作为罪魁祸首的你为什麽还可以这样站在这里,毫无愧疚跟忏悔?” 傅宇没有说话,却一点点收紧了手掌。 “哈哈,”单啸先行笑出了声,笑的心底为那个依然昏迷不醒的傻子流泪不止,为这可笑的对话跟情形,他叹息:“真滑稽。” 真滑稽,真不值得。 他在心底对那个依然沈睡的人笑著,泪水都笑的滴下。 峰看著那两个人,初识时那个笑的嚣张而可爱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少年身形单薄,笑意肆意而快乐,眸子闪亮的像是整个生命都是暖黄明亮的色调。 那个时候,他边咽下杯中的烈酒,边看著少年淡淡想著,这个孩子,会一生都幸福吧。 他抬头,冷峻白皙的面终於一片肃杀,开口说:“有什麽话,你们出了这座医院再说吧。” 杜飞落下笑意,目光森冷而悲哀,看著傅宇一字一顿的说著:“他不会原谅你的,你不明白吗?” “……”男人语气嘶哑而压抑,低吼:“滚。” 狭长深邃的眸子似是针扎般猛烈的缩了缩,杜飞注视著像是濒临崩溃的男人,缓缓勾唇,继续说著:“最没资格站在这里的人,是你。” “傅宇,是你啊,你竟不知道吗?” “滚!” 逼视著自己的血红的眸死死凌迟著杜飞的心,心痛的似是被手掌一寸寸握紧狠狠捏著,灵魂深处去升起一抹难以言喻的爽快,杜飞笑著,笑的猖狂而畅快,心底却悲痛欲绝。 这个人的心底,从始至终,真的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 可悲的是自己从不认输,可悲的是自己因为这个人,因为这个人……在乎的人,一夕失守。 灵魂陷入更深的无望跟悲凉,却付出所有都得不到一点点,那个人的……真心。 沦陷彻底,伤尽了所有,此刻却连心疼守候的资格都没有。 最可悲的人究竟是谁! 杜飞酿跄著转身,缓缓踏步离开。 第二天早晨傅辛终於被转入了普通的加护病房,那个主治的中年男人终於在看著护士将人安顿好後松了一口气。 从医二十余年,却从未有过这次的沈重而紧张的心情,他瞥过几人,在心底叹了口气,朝著院长办公室行去。 从窗帘後照映进来的阳光淡而温暖,病房内飘散著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已经有了轻微意识却依然昏睡不醒的人呼吸平和,脸色苍白却很安详沈静,却让病床跟前的几人渐渐都红了眼眶。 “卓晔,”单啸担忧的看向因高度绷紧的神经一瞬间松懈下来而有些承受不住、身躯猛然间晃了晃的男人,轻声说:“回去歇歇吧,傅辛他已经没事了。” 卓晔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轻轻的触碰了下傅辛那只没有被绷带缠绕的手,手指在接触到微凉的触感後缓缓退开,男人俊朗坚毅的脸庞上此刻神色疲惫,心底却终於安心了些,半晌,他看了眼傅辛的眉眼,然後静静的转了身。 “我晚点再过来。”轻轻说了句,卓晔的语气平静而微微沙哑,缓缓出了病房。 单啸看著他的背影,不禁紧了紧握著峰手掌的手指。 “你也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晚点过来换我,我在这边跟傅宇看著。”峰侧头对身侧的人低声说,嗓音温柔,目光难掩心疼。 “恩。”在男人脸颊边印上一吻,单啸没有看静静站立在一旁的男人一眼,转身离开。 单啸在靠近电梯的地方追上了正倚靠在一旁墙壁的卓晔,单啸慌忙上前扶住了男人的肩膀,问:“卓晔,你怎麽了?” “没事。”男人低声说了句,踏步进了电梯,“有些脱力而已。” 单啸目光有些不忍,说:“医生说了,已经差不多脱离危险了,你……别太担心了。” 男人没有说话,等到出了电梯单啸看著脸色越来越暗黄苍白的男人,有些担忧说著:“你脸色不太好,真的没事吗?” “恩,没事。” “还是打车回去吧,你这样子还是不要开车了。” “好。” 拦了辆车子,卓晔先行离开,抱了地方以後他掏出了手机开机,震动不断,全是未接来电和短信,卓晔一条条的翻看完毕,然後按下助理的电话。 两秒锺後那天接起,担忧又气急败坏的语气,平日干练而精明的女人此刻暴跳如雷:“老板你没失踪?!搞什麽,大家都要疯了!‘华南国际’的案子您到底还跟不跟?!我们……” “丢给B组接,如果这点案子都要我跟进,要他们有什麽用。”卓晔打断女人未说完的话语,沈声说,语气深沈却带著丝凌厉。 “……”女人猛然缄默,缩著脖子咽下了唾沫,不敢再说话。 好恐怖,自家老板以前从来没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 “是,我知道了。”她最後说。 卓晔挂断了电话,揉了揉眉心。 他太累了,那天遇到傅辛出事前便已经两天未合眼,这几天神经时刻紧绷著,几乎从未睡过,此刻,是真的撑不住了。 疲惫不堪的靠著後椅,男人终於在後座渐渐睡去。 (六)、苏醒 傅宇在病床边坐了下来,静静的看著傅辛,俊雅优美的面上,神色平和而沈静,却难掩倦色。 峰看著一直胶合在傅辛那只被绷带缠起的手腕,轻轻笑了笑,然後淡淡开口问他:“等他醒了以後,你打算怎麽处理?” 傅宇沈默了几秒,某一根一直绷紧的因为恐惧而死死压抑在心底的线被拨动,手指不受控制的轻轻抖了抖,男人瞳孔深处暗色一寸寸聚拢,他一点点抚摸著静静躺著的人白皙的手臂,说著:“我不会放手。” 怎麽都不会。 男人的目光这样说著。 峰轻笑了下,靠著墙壁透过窗户看向楼下空无一人的草坪,缓缓冷了眸色。 这个男人,又何尝不骄纵。 刘其声约了杜飞在上次碰面的酒吧见面,他临行前再次问了刚跟他滚玩床单正靠著椅背上闭目养神的朱希:“希,真的不一起去放松一下?” 朱希睁开眼睛看他,然後摇了下头,轻轻笑了:“手底的案子还没有忙完,回去还有几份资料要整理,你去吧。” 刘其声於是只能点头,开车送朱希回家。 朱希懒懒的再次闭上眼睛,心底浮现男人口中说的要见的学弟。 这说辞他不信,可是又有什麽关系,自第一次被男人按在车上了以後自己就决定了只做床伴而已。 送了朱希回去刘其声没有立即驾车离去,而且看著朱希走进了楼层,然後点了支烟,缓缓的吸著。 他隐约觉察到了朱希有些奇怪的态度,却想不起缘由,只是心底多少有些不安,因为寂寞太久,好不容易心动,便总觉得想要将对方拆吃入肚,他自己也控制不住。 叹了口气将烟碾灭,他驾车离去。 不管怎麽样,怀抱跟体温是真实跟温暖的,而男人这两天在床上的反应也很热情。 是好现象,不是麽。 见到杜飞的时候刘其声吓了一跳,直接皱紧了眉,他记忆里这个学弟一向是慵懒而风流不羁的,彼时被他俘虏到过床上的学弟学妹不下其数,此刻一贯深邃惑人的眸底却全是颓败不堪的暗色。 刘其声用那双拿贯手术刀的手指玩笑的暧昧摸上杜飞的脸,然後捏了捏他的下巴,调笑著问他:“怎麽搞成了这个样子?” 这样的动作其实对他们来说很正常,说起来他们刚认识那会在一次学校的舞会上看对了眼,然後便相拥的去了杜飞的宿舍准备玩一场,只是到了床上才发现两人都不愿意做零,最後无奈,才转为淡淡的朋友之交。 杜飞苦笑了下,沈默了几秒,到底只是摇了下头喝尽杯中的酒水,低声说:“没什麽。” 刘其声看了看他的脸色,识相的不再多问,明显的情伤啊,没想到曾经风流成性的小师弟也动了真心,只是,看样子,没能如意啊。 转念又想,上次好像是因为说起那个被自己跟希救起的人时,杜飞惊恐的慌忙离开,这样想著,刘其声不免对杜飞有些不满跟复杂的怜悯。 刘其声在心底自动脑补了一段感情纠葛,即杜飞抛弃了那个孩子害的人家那样可怜的自杀,事後後悔莫及,所以此刻才这麽颓废狼狈。 他不禁叹了口气,拍了拍杜飞的肩膀,诚恳的柔声警告说著:“我看那男孩身边有个对他挺深情的男人,杜飞,如果後悔了,就不要在这边痛苦,把人抢回来好好疼就是了。” 刘其声说的其实是卓晔,可杜飞却以为是傅宇,於是下一秒刘其声便看见杜飞的脸色更加茫然痛苦。 他这才真正住了嘴,直觉事情或许比自己想象的还有严重。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这几年的际遇,杜飞这才知道刘其声其实也是第一医院的医生,只是是男性生殖科的主治医师而已。 想起这位师兄当年的风流韵事,再联想了下他现在的工作,杜飞不禁轻轻牵起嘴角笑了笑,略微冲散了些低落沈闷的心情。 两人说笑交谈著,都没有看见角落里进来又落寞离开的男人。 有些时候,误会,真的足以摧毁一段感情。 傅辛依然没有苏醒,虽然医生说了他的各项指标都在恢复,几人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更加焦躁起来。 毕竟,已经六天了。 峰十一点的时候将单啸带回了住处休息,说是第二天再过来,傅宇跟卓晔留了下来继续守著,卓晔没有进去病房,只是站在门外看著里面的傅辛,傅宇坐在一旁握著傅辛的手,一直一动不动的凝视著他的脸颊,直到凌晨三点,他才摸了摸傅辛的脸颊,很轻的吻了下他握住的傅辛的手背,在床边趴下,渐渐的疲惫睡去。 凌晨的医院很寂静,走廊的灯光冰冷而刺眼,感觉甚至是称得上阴森,卓晔在病房外的椅子上休息,偶尔惊醒会起来查看傅辛的情况,然後注视他昏睡不醒的脸,怔楞许久再重新坐回椅上,周而复始著。 直到凌晨四点,他再次查看病房中的人,然後猛然间瞪大了眼睛,颤抖著。 他看见那个昏迷了六天的男孩,正睁著双眼,静静的注视著趴在他身侧熟睡的男人,无声而面无表情的,泪流满面。 他看著,眼眶终於跟著一点点潮湿了起来,这一刻,心,痛到极限。 (七)、兄弟与玩笑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傅辛一直在流著泪,神色却平静的近乎死寂。 卓晔瞳孔痛苦的收缩著,专注的眸底暗色涌动,许久,傅辛像是感觉到了卓晔的目光般,移开了视线看了过来,然後楞住。 那一瞬间卓晔握紧了手指,冷硬的大男人,这一刻,眼眶竟然都红了。 傅辛眨了眨眼睛,泪止住,静静的看著卓晔他,像是迷惑不解般,又扑扇了几下睫,微微敛了眸。 卓晔看不清那几秒他眸底的颜色,只能屏息,抿紧了坚毅刚硬的唇线。 然後卓晔看到傅辛重新抬眸看他,对他轻轻摇了下头,目光扫视了下傅宇,再看向卓晔,静静的跟他对视著。 卓晔看著他半晌,点头同意了。 傅辛便像是累极般,闭上了眼睛,头颅细不可查的朝著傅宇相反的方向侧了侧,不一会,便重新昏睡了过去。 卓晔眨著眼睛退後了几步,愣愣出神著看著那再次一动不动的人身影,手指控制不在的颤抖著。 他竟然怕了。 这样的夜,每一秒都是煎熬。 卓晔凝视著傅辛,石雕般伫立著,一步未移。 直到清晨傅宇醒来,直到早晨,单啸跟峰也过了来。 傅宇坐在傅辛床边处理著张强送过来的文件,然後两人出去到了隐蔽些的地方,由张强具体汇报那场事故现在的处理结果。 卓晔看著傅宇离开,接著将视线转移到了傅辛的面上,他绷紧了唇线,目光是被压抑著的希翼与盼望。 单啸有些惊疑,不禁看向傅辛的脸颊,然後下一秒便差点失声尖叫了起来。 傅辛已经醒来,睁著眼睛很淡的笑了下,他抬起那只无恙的手,拍了下扑上来的单啸的肩膀,嗓音暗哑却平静,说道:“抱歉,啸,又让你担心了。” 单啸的眼眶瞬间发红,压抑著嗓音低吼说著:“……你他妈的,到底能不能叫我们省点心……” 傅辛脸色白了百,闭了闭眼睛,有些苦涩的低声说:“没有下次了。” 单啸抿紧了唇,迟疑著看著他的脸色,问:“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哥跟……杜飞,真的?” 单啸顿住了话语,这个问题在傅辛瞬间痛苦的神色表露後便已经没了意义,拳开始渐渐握紧,想著打在傅宇脸上的那一拳,力度果然还是小了。 唇边有热气嫋嫋飘散,傅辛楞了楞,抬头看去,卓晔正端著杯温水,静静的看著他,示意他喝下。 想起凌晨时的情形,傅辛沈默了几秒将杯中接了过去一点点将杯中的谁饮尽,然後低声道了谢。 卓晔眉都没动,将水杯放到了一旁,转头看著傅辛有些消瘦下来的脸颊,心底迅速划过一抹心疼,才沈声开口:“没事了就好。” 傅辛又沈默了下来。 单啸张了张唇,犹豫了一会才低声说:“傅宇应该马上过来了,傅辛……你没事吧?” “恩,没事。”傅辛笑了笑,“没事。” 卓晔看了他一眼,神色深沈而晦暗。 峰挑眉,率先发现了不寻常之处,刚才卓晔那安心而欣喜却没什麽意外的模样清晰的浮现在他心底,卓晔,怎麽会知道傅辛这个时候会醒,或许是,傅辛,在刚才傅宇还在的时候,本身就是醒了? 刚想开口说些什麽几人便听到一声响声,转头看去,傅宇正死死盯著傅辛,脚边是自手中脱落的手机。 “辛!”惊喜太大,傅宇声音都有点颤抖。 病房内很静,静到傅宇渐渐僵硬了脊背,目光却越发执著的看向傅辛。 傅辛看著傅宇,良久,他勾起了唇角,笑著轻轻说道:“哥,好久不见。” 哥,好久不见。 惊恐一点点侵袭全身,傅宇张了张唇,却在这一刻完全说不出话来。 为什麽是这样的表情…… 为什麽是这样的话语? 好像,那些恩怨爱恨都一夕间不存在了般,他心爱的孩子的面上,神色空落而平静的怪异。 “辛,”脚步瞬间凌乱而狼狈,傅宇奔向了傅辛的床边,指尖颤抖著,轻轻抚上了他的脸颊,然後努力用与那些年一样的柔和语气唤著:“辛……”发颤的尾音却透露了这一刻他心底升腾不止的巨大恐惧。 他的辛,他能感觉的到,在渐渐离他远去。 “你醒了?” “跟我回家吧,好吗?” 傅辛神色平静到近乎冰凉,他问著,那麽专注的凝视著面前那个一直平静无波的人,万分绝望压在心头,“辛,跟哥哥说话呀?” 他这样唤著,面前的人却一句话也不再多说,只是看著他,眼底,再也没有曾经那麽掩饰不住的爱意跟全然的喜悦眷恋,只余平静的冷漠。 满腔悲哀恐慌,他再也止不住的狠狠吻住了对方的唇,舌尖粗暴的探进对方的口中狠狠吸吮舔吻著。 傅辛能感觉到低落在脸色潮湿的触感,只是,心,依然荒凉而冰寒。 他再也影响不了他了呀,就连他从未见过的、他的泪水都打动不了他的心,傅辛想著,只觉得冷寂。 於是他缓缓伸出了那只没事的手臂,淡淡揽住了抱住他的男人的背,在察觉到男人僵直了脊背後拉开了些距离。 傅辛注视著那人依然温润俊雅的面容,轻叹著:“哥,不要这样。” “我们还是兄弟。”他笑著,看著傅宇,一字一顿的说著。 寒气透骨,傅宇怔楞,不敢相信的抬眸,然後一点点血红了眼眶。 他的辛说,不要这样,我们还是兄弟。 他们……就只是兄弟? 傅辛继续轻笑著看著他,目光专注却冷淡,他加重了些语气:“哥,就这样吧。” 傅宇终於承受不住,狠狠摇了下头,温润如水的眸子瞬间溢满赤色,他咬著牙,笑了笑,在傅辛唇边附上了一个吻,语气是与他疯狂的神色全然不相符的温柔,他叹著:“辛,辛,你在说什麽傻话?” 傅辛便沈默了下来,只是静静的任他动作,不回话,也不拒绝,却生生叫傅宇停了话语,彻底绝望了神色。 “哥,就这样吧。” “就这样,像三年前你说的那样,我们做兄弟。” “一切都结束了。”他最後轻轻说,冷著心看著听到他的话後、痛苦的几乎扭曲了面容的男人。 一切都结束了,全世界都只剩下了这一句话,傅宇只觉得脑海中轰鸣声作响,心,痛到无以复加。 他万分珍爱的孩子在对他说,一切都结束了。 傅宇这样想著,终於笑了,五指捂著脸颊,轻轻的笑著。 他们之间,怎麽会有结束。 开这种玩笑,他的辛,真残忍。 (八)、渐行渐远 单啸冷哼了一声,看著不住轻笑的傅宇,目光嘲弄而不屑,然後拉著峰大步出了病房。 他现在挺放心傅辛的,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如果还不觉悟,那就真的是愚蠢了。 想起傅辛看著傅宇时平静无波的面,以及那眸底深处的淡漠跟残忍,单啸轻轻笑了。 爱恨到了极致,不过是漠视。 卓晔看著傅辛,脚底像是被定住般,顿在了原地,可是那两个人,就算是这般悲哀而冰冷的对决,却还是四目对视著,不管是怎样的感情会有怎样的结局,在这一刻,却已经隔绝了所有人。 於是他硬朗的面上不可避免的渐渐染上了一抹黯淡,僵硬的移动脚步,缓缓走了出去。 单啸站在不远处,看著他走出来,微微侧著头静静站立著,气息深沈而落寞,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要不是偶然看见卓晔住处傅辛的照片,他也不会发现这个人的心思,他不清楚这个男人对傅辛的心思是从什麽时候便有的,只是,他看得出,他藏起的的感情,真的挺深。 看著喜爱的人受尽伤害却来不及去保护,那种心情,他不了解,只是不免有些心疼。 他与这个表哥自小见面的次数就挺少,只知道家境不是很好,父母很早便离异,由母亲抚养带大,後来他母亲好不容易找到了个不嫌弃带著个拖油瓶的男人,终於再婚,第二年便给卓晔添了个弟弟。 不知道男人在那个家里生活的怎麽样,只是男人现在的性子很沈默,深沈而冰冷,像是没什麽能走进这个人的心。 而傅辛…… 单啸淡淡笑了笑,喜欢上那个人,便真的谁也帮不了他了,只能看缘分。 傅宇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笑声,只是死死的注视著一脸平静的傅辛,精致俊雅的面上神色决然而冰寒。 傅辛跟他对视,用视线一点点摩挲他的脸,心血淋淋的痛著,脑海中面前这人与别人纠缠的画面清晰的浮现,然後,疼痛一点点的消逝麻木,直到心底一片死寂的平静。 “哥,”傅辛抚上傅宇的脸颊,神色平和,他淡淡说著:“对我最後再温柔一次,成全我,好吗?” 傅辛眸子闪了闪,漆黑似夜的眸色像是染上暴风暴雨般,激荡疯狂了起来,他低低的问:“你都不听我解释?”语气是被狠狠压抑著的疯狂,神色却像是真的疑惑不解著,脆弱而固执。 沈默了几秒,傅辛眨了眨眼睛,看著他笑了:“解释有用吗?” 话语落下,傅辛便看见傅宇的眸子变得血红,他怔了怔,眉还没有皱起唇便被凶狠的吻住,与此同时上衣被撕碎,身体紧接著被狠狠的压制住。 瞪大眼睛看去,傅宇的面扭曲的像是入了魔般,狂肆而狰狞,唇上全是绝望的味道,湿咸而苦涩。 傅辛神色未变,只是那只一直没有动的、被绷带牢牢包扎起的手腕终於抬起,无力却坚定的抓住了男人的肩膀,然後,狠狠的使力想要将男人推开。 血,一点点渗出。 傅辛脸色惨白,继续使著力。 傅宇愣住,不敢置信的看著瞬间被濡湿的绷带,疯狂终於被巨大的惊恐痛苦掩盖,他嘶哑了语气,瞪大了双眼唤著:“辛……” “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麽那时候你可以那样轻易的接受被别人拥抱过的我。” “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傅辛笑了,轻声说著,“因为你,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背叛了我们的感情。” “那时候,我好开心……” “可是现在,”傅辛看了看依然附在胸膛上的、男人的手指,然後注视著男人,一字一顿的说著,“我只觉得恶心。” “……” 可是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傅宇眨著眼睛,像是听不懂这句话般,怔楞著盯著傅辛平静的面,神色却一点点的颓败了下去。 “哥,我是真的决定不爱你了。” 呼吸猛然间急促了起来,傅辛觉得全身都一点点冰冷了起来,心脏揪成了一团,喘息都疼痛,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陷入黑暗的最後一秒好像听到那个人大声的呼叫,却再也提不起力气去回复。 傅辛被重新抢救过来以後,直到他出院傅宇都没有在他的面前出现过,只是在病房外呆立著,一站便是良久,单啸跟峰也再也没怎麽理会他。 期间杜飞过来过一次,刘其声电话给他傅辛再次昏迷,杜飞飞车赶到了时候傅辛刚刚被从抢救室推出,正往加护病房送去,杜飞远远的顿住了脚步,在看到不远处傅宇万分绝望狼狈的样子後,他莫名的笑了起来,笑的懒散而凉薄,薄唇高高扯起,狭长的眸森黑而幽暗。 然後他闭了闭眼睛,落了笑,转身大步离开。 刘其声脱下白袍,笑著揽住他肩膀,说:“哥哥陪你去喝酒?” 杜飞邪肆笑,嗓音磁性动听:“你确定?” 刘其声脸绿了绿,想起面前这厮的酒量,纠结的又点了点头:“确定。” 杜飞看了他两眼,笑的银荡而邪恶:“醉了不怕我上了你?要知道这些年我可是一直都後悔著那时候没拿下你啊。” 刘其声挑眉,淡淡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就怕到时候被上的另有其人啊。” “……” 朱希顿住了脚步,看著两人暧昧轻笑著从他面前走过朝著医院的大门走去,只觉得因为男人的一句医院的午餐太难吃的抱怨、而特意送了饭菜过来的自己,真的愚蠢可笑到了极点。 (九)、终於 傅辛出院那天傅宇依然没有进入病房,在傅辛出来朝著电梯走去的时候,他也只是远远的注视著,银灰色西装映衬的身形更显优雅绝然,他神色淡淡,目光温润而柔和,像那些年一样的温柔而优美,单啸却看透了那个男人眼底的狠厉的决绝跟晦暗的坚持。 单啸在心底轻轻嘲弄的低笑了下,看向冷冷瞥过傅宇正兀自勾唇轻笑的傅辛,心,不知为何,涌上了一丝不忍跟酸胀。 峰揽住他的肩膀,手指轻轻安抚的拍了下,单啸抿了抿唇,呼了口气,然後几人缓缓离开。 卓晔站在傅辛的左边,俊朗坚毅的面容上一派冷漠沈默,步伐沈稳而坚定。 出了医院大门几人朝著停车场走去,虽然没有言明,但几人都默契的将傅辛带上了车朝著单啸跟峰的住处行去,卓晔在踌躇立在车前的那一秒单啸便二话没说的帮他将车门打开,漫不经心的吩咐:“一起过去吧,到了我叫些吃的,我们聚下。” 卓晔看向傅辛,沈默著进了车门在傅辛身边坐下。 傅辛正侧著脸看远远站立在医院正门边、静静注视著他们的男人,男人表情极深沈,明明这麽远他应该看不见车内的人,那一瞬间傅辛却还是被男人眸底的暗沈颜色灼伤,不禁微微侧开了目光避过。 卓晔瞳孔收缩了下,绷紧了唇线瞥过已经有些看不清身影的男人,然後,缓缓敛了眸,掩住了眸底那瞬间暗涌的复杂思绪。 一路无言,单啸几次看著傅辛微微恍惚的面欲言又止,最後却都顿住,最後只焦躁的皱紧了眉。 傅宇的车子一直跟著後面,傅辛透过後视镜一直静静看著,神色依然平静无波,甚至称得上漫不经心的注视著,偶尔出神,唇线也是柔和平淡的。 卓晔在他身边坐著,靠近车门的拳头缓缓攥著,面上神色深沈而冰冷,只是看著傅辛的目光专注而深敛,像是永远都不会移开般坚定。 傅辛却像是没感觉到般,收回了视线只淡淡瞥过他便微微侧头斜靠在另一侧的车门上,闭上了眼睛。 单啸跟峰的住处是很宽敞的四室两厅,两人平常都是住在主卧,所以到了住处单啸便将傅辛安排在了最大的那间客房住下,傅辛没什麽意见,对现在的他来说,不是後来那个人跟他共同生活的房子便都无所谓。 因为傅辛的手腕还没有完全的痊愈,所以单啸便没有叫手底的西餐厅送那餐过来,只是另找了一家,叫了几份补血的羹汤跟口味清淡又营养的粤菜过来。 傅辛的左手使不上力,所以席间一直都只用右手,不免有些不方便,单啸便看著卓晔一声不响的给他递著各种东西,傅辛只是笑笑,没言谢也没拒绝。 单啸不禁翻了个白眼,低下头直接眼不见为净。 打从他查到傅宇跟杜飞曾经在酒店套房呆了一夜便有些偏袒卓晔,本来吧,傅辛跟傅宇虽然是亲兄弟但傅辛也是他单啸的兄弟,是兄弟当然希望他能得到最好的,如果说三年前他的确觉得傅宇对傅辛挺好,温柔又宠溺,那男人长相又是不可多得的俊雅温润,但是现在,心底是却是全然的向著卓晔了。 可是他也知道傅辛的心思,他看著他跟那个男人走过的就是好几年,就算真的决定不爱了真的怨恨了漠视了,短时间也不可能接受的了别人男人,此刻看见卓晔那沈默著体贴的模样,心底真的为他感到可惜跟无奈。 可是,也只能在心底暗暗祝他好运了。 夏刑现在挺愤怒的,那天半夜接到傅辛那莫名其妙的电话时他便有些不安,傅辛那个家夥是什麽样的性子他再明白不过,没出事是绝对不会到他面前晃悠的。 可那时候他刚带著手下的队伍出了任务回来,一大堆的收尾工作跟报告要做,是真的抽不开身,而且他这一年的假期也的确没剩下几天了。 这次凑巧被派到这边跟A市的军区商量些关於军备物资分配方面的事情,好不容易暂时处理完了几件比较头疼的事情终於有时间打个电话给傅辛,他却根本就不接电话。 而单啸也是闪烁其词,他心底那隐隐的一丝不安终於扩大,去了他上次回来傅辛搬去的房子找他,却被告知人早就已经不在,於是紧接著便去了傅家的宅子找人,却发现傅母傅父都已经出了国。 终於打了电话给家里,才终於隐约知道了些内幕,他不禁冷峻了神色。 单啸几人正吃著饭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敲门声,一打开门便被浑身笼罩著层黑色低气压的夏刑给惊住了,单啸慌张的脸都白了,就想将门关上。 夏刑森黑的眸冷冷射向单啸,单啸立马便蔫了,苦著脸说著:“你怎麽回来了啊?” 夏刑挡开门,阴寒著面,健硕挺拔的身躯散发的气场更加森寒,他低低说:“让开。” 单啸苦哈哈的让了路,那边三人看著情况不对都已经起身过来查看,傅辛原本平淡的神色在看见来人是谁後瞬间慌乱紧张了下,左手条件反射般的缩到了身後想要藏起,下一秒夏刑却目光如炬的扫视了过来,大步走了过去利落的抓起了他的手臂想要查看。 然後他视线顿住,一点点冷凝了起来。 沈默半晌,他放下了那只没有掩饰的伤痕累累的手腕,看著傅辛没说话。 峰皱了皱眉,想要说些什麽夏刑却死死拧眉粗暴的将傅辛拖进了一间卧室,单啸抓住想要上前的卓晔手臂,对他摇头:“没事,让他们谈谈。” 卓晔紧绷的肌肉半晌才缓了下来,单啸又皱著眉安抚了一句:“我们这些人,也只有夏刑才能制得住傅辛,现在,或许他们俩谈谈也好。” 想起傅辛自醒来便平静到诡异的态度,单啸抿了抿唇,不禁烦躁的抓了抓脑袋,“操”了句在客厅的沙发上大力坐了下来。 房间内一直都没有传出什麽声响,屋外的三人等了一个中午加下午,直到天都暗了下去,直到单啸皱著眉拍了下卓晔的肩膀刚想说你先回去吧,耳边却猛然间传来了一声像是受了伤的困兽般、压抑悲切的哭喊声。 委屈而痛楚的嘶吼著,房间内,傅辛在夏刑拍了下他的脑袋、缓缓揽住他後,终於狠狠的哭出了声响。 想要冲进房间将人狠狠拥进怀里,想要轻轻抚著那个孩子的脊背温柔安抚,却那麽清晰的明了,他根本就没有能力疏导安慰他的情绪,也根本就……没有资格。 那一刻,房间外,卓晔额头的青筋都暴了起来,眼眶死死瞪大,眸底瞬间血红一片。 (十)、如果你不懂 屋外的三人僵直了脊背,听著房间内传来的声响,单啸直接烦躁的抓起面前烟灰缸砸了出去,然後一拳狠狠砸在了沙发上。 峰皱著眉过去抱住了他。 卓晔微微上仰面,侧过了头,无人看见他脸色渐渐染上的神色。 许久,那狠狠压在几人心头在透过卧室缝隙传来的嘶哑哭喊声才渐渐低了下去,只是空气中凝滞僵硬的氛围却怎麽也散不开。 单啸看著夏刑出了门朝他走来,张著唇喉咙里却干涩的发不出声响来。 夏刑瞥过峰,继续朝著单啸走去,然後抬起手臂揉了揉单啸的脖子,沈声说:“你进来。” “……” 单啸单啸首当其冲的被夏刑紧接著提到了屋里谈话,峰有些无奈的看著单啸在夏刑的手底眨巴著眼睛解释著,而夏刑却无动於衷,只是森冷的目光扫视著单啸,说著:“进来慢慢解释。” 单啸便缩著脖子老实的朝著屋里走去,那模样简直是……任人蹂躏啊! 峰抽了抽嘴角,绷著唇线瞪著门重新被关上,然後才转身跟僵立在那的卓晔说:“行了,发泄出来了估计著应该也就没什麽事了。”语气淡淡的,看著卓晔的目光却带著丝深意。 卓晔沈默著点了下头。“恩,我回去了。”他对峰低低说了句。 峰有些诧异,看向他的脸色,三秒锺後应了:“好,抽空就过来吃个饭,最近我跟啸去酒吧的次数应该挺少的。” 卓晔明白他的意见,於是冲他点了下头,然後沈默著离开。 峰看著他的背影,轻轻笑了笑。 爱一个人,总是要尝尽艰涩苦楚。 他移开视线看向那道隐约传出轻声话语的房门想著,经过这一晚,一切,都该是另一番模样了吧。 晚上十点多夏刑才离开,他原本第二天晚上便应该回去队里,只是实在不放心傅辛,所以出了这处住处便电话将这一年余下的几天假期全都请批了。 单啸坐在地板上,叹气,傅辛已经平静了下来,看著单啸被夏刑折磨的颓靡不堪的小样,不禁笑了:“连累你被夏刑恐吓了。” 单啸想起夏刑严词责备自己没照看好傅辛时的煞神模样,不禁抽著嘴角起身掐住了傅辛脖子,恶狠狠的骂:“那家夥也太偏袒你了吧!混蛋!” 傅辛认真回想了下,感动之余终於也觉得好笑,唇边笑意不禁越来越大。 他挑著眉,有些红肿的眼睛眯起,一脸的戏谑:“你嫉妒啊,谁叫哥哥我长得比你帅啊,恩?” 单啸直想一巴掌拍飞他,只是这些天积郁的压抑心情终於微微放松了些,他叹了口气:“你这家夥……” 可真他妈的招人疼! 想起这段时间的事情,单啸难掩心疼跟不忿,最後却只是又低骂了一句:“笨。” 傅辛目光闪了闪,渐渐落了笑:“啸,”他语气平淡,目光定定的看著单啸,语气低沈却很平和:“那样愚蠢的傅辛,已经死了。” 单啸心惊了惊,张大了眼睛。 “所以,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因为眼里只有那个人,傻子一样从来不想其它,所以败的这麽惨,”傅辛无奈而悲哀的笑了笑,“可是那只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傅辛会犯的错,而我,绝对不会。” “那个人,就真的只是我哥了。” 那一刻单啸看著傅辛冷厉而平静的神色,一时间只觉得面前的人熟悉却陌生。 那个男人,这次是真的失去了这个人吧。 单啸怔楞住,直到被峰的敲门声惊醒。 “有些晚了,我煮了些饭,你们俩出来吃点吧。” 峰清俊的面上笑意柔和,看著神色各异的两人,淡淡著说著。 傅辛率先起身对他轻笑,然後俯身捏了捏单啸的娃娃脸:“吃饭啦,傻了?” 单啸起身拿脚踹他:“滚蛋!” “卓晔呢?”单啸没看见卓晔,有些疑惑。 峰笑笑,指了指大门。 单啸翻了个白眼,靠!竟然走了。 亏得自己还想给他牵线搭桥,那家夥自己却一点都不著急。 还真舍得。 峰在帮著他端著盘子的小男人耳边解释:“他留下来也没什麽立场,我叫他没事过来一起吃饭了。” “恩,”单啸撇了撇嘴,“那家夥可真笨。” 峰失笑。 傅辛在餐桌旁坐下,问单啸:“在这边住下,不会打扰你跟峰吗?” 单啸半站起身弓腰拍了下他脑袋,笑骂:“瞎想什麽呢。” 傅辛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的看向峰又瞥过单啸:“终於尝到你家男人的手艺了呀。” 峰轻笑:“多吃点。” 单啸抽著嘴角看著傅辛一脸垂涎的看著面前的菜色以及……自家男人的脸,不禁华丽的喷了。 傅辛大笑著给他递纸巾,峰轻笑著给他顺气,单啸边咳嗽边指著傅辛:“撑死你得了!” 吃完饭傅辛洗完澡又跟单啸闹了一会终於回了房间睡觉,房间内很静,静到傅辛嘴角的笑意都渐渐淡了下去。 他这才掏出手机,翻开了中午离开医院时便接到的短信,然後他目光也一点点灰暗了下去。 是那个人,很短的几个字,却让他心不禁又冷了冷。 他说辛,如果解释真的没用,那麽我只想说,我只爱过你一个。 他说我等你,等你回到我身边。 傅辛看著短信良久,移动颤抖的手指将短信删除掉,他僵硬著嘴角,半晌轻轻笑了,笑的悲凉而牵强。 他们之间怎麽还有以後,怎麽还有。 那个人,怎麽就看不清。 他想著,哥,如果你不懂,那麽就由我亲自教会你懂,由我,亲自告诉你,告诉你,你究竟伤了我多深。 他闭上眼睛,任眼角的泪缓缓溢出,沁凉了脸颊,冷硬了心。 (十一)、我等著你 带著夏刑一众过来A市军区谈话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名为严峻锋,是夏刑现在头子的顶头上司,卓晔对他挺尊敬,一起陪著这边的一众领导吃完饭,严峻锋特意将他召唤到跟前,问他:“怎麽还要留下来几天?” 夏刑军姿笔挺,刚又挺了挺脊背准备报告被男人轻笑著挥手劝下:“不用这样严肃,是私事?” 夏刑跟他对视,森黑而锋利的目光毫不胆怯的跟严峻锋对视,不卑不亢的应道:“是,头说了,我这不算违规。” 严峻锋脸部肌肉细不可查的抽了抽,在心底暗骂,孙小子这都交出的什麽兵啊,简直是又臭又硬。 又上下扫视了夏刑一圈,不看这小子一个舅舅两个姨夫全都是某军区高层的背景,只单单看这小子也还是很让人满意,於是严峻锋严副部长默默在心底将夏刑定为了他的女婿,接著冲他和蔼一笑,移步上了车子。 夏刑冷峻著面敬礼完毕,看著一行人上车离开,然後缓缓皱紧了眉。 傅辛跟他哥哥之间的关系他其实早就有所察觉,别的可以伪装但眼神骗不了人,再加上傅辛的确是被那个男人一路娇惯著长大,哪懂得真正的掩饰。 只是他以为那个男人对傅辛的感情深厚到了足以护傅辛一生无忧,他以为男人对於他们之间悖德关系的坚定跟明确已经够强悍、足以确保世事绝伤不到傅辛一丝一毫,却没想到那个男人竟伤了傅辛那麽深。 夏刑敛起了森黑暗沈的眸子,转身离开。 张强觉得最近他的日子是越发的不好过了。 自从那次董事会傅宇雷厉风行的宣布他已经掌握了公司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狠厉的将傅、其後不久公司前董事长出了国,又恰巧旗下一处工厂出了起不小的事故,傅氏上下便都有些人心惶惶。 再加上傅宇最近一日比一日莫测的晦暗神色,公司上下全都笼罩在厚重的低气压下。 他恭敬的将文件送到了傅宇的桌上,轻声问出著神的俊雅男人:“傅总,要不要来杯咖啡?” “恩,”傅宇将视线从远处扯回,点了点头淡淡吩咐:“把陈明叫过来。” “是。”张强看著又陷入沈思的男人,目光闪了闪最後终成嗟叹,然後面无表情的退了下。 “傅总叫你过去。”张强看著陈明,依然面无表情,神色却带著一股淡淡的焦虑。 “他心情还是不好?”陈明手指夹著根烟嗅了嗅,侧头漫不经心的问张强。 张强苦笑:“恩,这次二少的事的确够傅总费心的了,” 他有些感慨的又叹气:“谁能想要当年那个嚣张而任性妄为的孩子会有今天,不过,”顿了顿,像是想起了某些难以忍受的事情,张强的嗓音渐渐恢复了生冷跟平静:“也都是注定。” 陈明勾了勾唇看了他一眼,收回那只烟接过了泡好的咖啡,没说话,朝著傅宇办公室走去。 将咖啡递与傅宇,陈明站立在一旁没说话也没离开。 傅宇漫不经心的玩弄著婉白的杯子,背对著陈明看著落地窗外,半晌,问:“那边怎麽样?” “这三天都没见二少出门过,刘峰出去了一次‘风和’处理那边的乱子,夏刑过去了几次,‘正峰’的卓晔也过去了一次,一共待了不到两个小时。” 陈明看著男人沈静而温润的背影,语气平稳而冰冷。 傅宇沈默著听著,不发一语。 傅宇下班後回那处傅辛跟他只住了短短几周的住所,路过一道岔路口,绿灯刚起,他车子才动了起来便被旁边停靠的一辆猎豹吉普车给拦住,踩下刹车瞥过对方牌照,傅宇不禁皱了皱眉,摇下了车窗。 夏刑朝著傅宇冷冷笑了笑,车上另一个年轻男子一身黑色风衣,摘下了墨镜在手里转著,嘴巴大大的咧著,一副等著看好戏的兴味目光,模样恶劣而痞气。 傅宇挑了跳眉,问了句:“有事?”态度疏离而平淡。 夏刑身上兵痞味或者说是黑社会的气场太浓郁,此刻这样跟傅宇对峙著却没怎麽压下对方的气场,傅宇只是随意的一侧目说著话,可是却自有一番卓然而坚挺的风度。 “打个招呼而已。” 傅宇眉眼间温温润的气度冷了冷,目光漆黑而略微深沈,看了一眼夏刑没回话,只是摇上了车窗,缓缓发动了车子离开。 夏刑看著傅宇的後车尾,半晌,狠狠的拍了下方向盘,整个车厢的空气一时间都冷凝了起来。 “那是傅辛他哥吧?好巧,竟然撞到他的车。”旁边的人痞里痞气的抖著手中的墨镜,问了句。 “恩。”夏刑冷冷应了声。 “他们兄弟现在怎麽样了?小时候不是感情很好,傅辛那小子还老是炫耀他有个哥哥。” 话音刚落夏刑冷冷瞥过他,年轻的男子便挑了下眉,轻笑著住了口。 “小时候而已。”夏刑沈声撂下了一句,将车子倒了倒驶向一侧的方向。 “你是说跟现在没关系?”男人撇嘴,将墨镜重新戴上笑了,“咱们从小就是兄弟,现在感情也还很好啊。” 那不一样。 夏刑目光暗了暗,神色不动,没说话。 夜已深。 整个世界都很安静,男人深邃而晦暗的语气清晰可见,在空气中飘荡著,男人抬头看著某个楼层,轻轻唤著:“辛……”温柔而低沈,万般诱人的嗓音,像是引导迷途孩子般,低柔而惑人。 “我等著你。” 与此同时,只有夜风吹过窗帘的房间内,傅辛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一动不动。 (十二)、电话 单啸担忧的看著傅辛有些苍白的脸色跟青灰的眼圈,问他:“没睡好?” “还行,”傅辛捧著PSP玩的更酣热,专注的盯著屏幕按著键,漫不经心的说著:“半夜做了个梦,醒了就睡不著了。” 单啸看著他,半晌没说话。 “对了,”傅辛打完一局抬头看单啸,轻笑:“林跟喜欢的人要结婚了,你跟峰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也介绍你们认识下。” 单啸楞了下,点头答应了:“好啊。” 傅辛放下了手中的游戏,叹了口气,懒懒的靠著沙发,语气挺平淡的感慨著:“说起来,我从来没想过林跟他喜欢的人会有可能。”顿了顿傅辛半敛了眸子,轻轻笑了下,“可是命运就是这麽奇妙,前一秒还绝望难过,下一秒却不定便会得偿所愿。” 相反,也是一样。 单啸心提了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麽。 傅辛静静敛了笑意。 单啸皱了下眉看向他脸色,确定依然平淡无波後心才稍微落了下来,然後转移了问题:“有确切的日子吗?” “恩,”傅辛又笑了笑,目光柔和:“一个星期以後,到时候要好好恭喜他了。” 单啸点头附和,恰巧此刻门铃声响起,不禁暗暗舒了口气,起身过去开门。 是卓晔,依然是一身合身的黑色西装,手底提著一袋的食材,瞥过傅辛一眼然後看著单啸,说:“刘峰说他有事,来不及回来做晚饭了。” 单啸笑了:“那今天你下厨?” “恩。”男人沈声应了,“再等一会。” 傅辛斜靠著沙发上懒懒的看著朝著厨房走去的卓晔,心突然一动,脑海中猛然间浮现那次自己带著这个男人回去当时的住处时,他做的菜,以及灯光下男人沈默而认真的收拾碗筷的模样,奇特的感觉不禁缓缓的在心底升起。 这个男人…… 傅辛目光闪了闪,神色一瞬间晦暗莫测。 “喂。”单啸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拿脚踢了下傅辛的腿。 “恩?” 单啸指了指厨房的方向,“你觉得他怎麽样?” “……”傅辛看了单啸一眼,神色如常,“不错。” “哦……”拖长的音调,单啸笑的有些怪异。 “你那什麽语调?”傅辛嘴角抽了下,脸色有些绿了。 单啸咳了声,有些无奈的叹道:“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他的感情,傅辛,你要不要考虑看看。” 傅辛沈默了下来,半敛了眸,半晌才轻笑著说了一句:“再说吧。” “你知道的,现在的我没有力气。” “……”单啸拍了拍他的脑袋,轻声说著:“要学会给自己最好的。” 傅辛侧开了头,半晌低声道:“我明白。” 空气中气氛有些低落,两人沈默了下来,单啸抿著唇盯著傅辛的侧脸,不禁在心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吃饭的时候卓晔坐在傅辛旁边,男人低沈的嗓音偶尔在耳边响起,傅辛听著,淡淡回复。 单啸看著两人,不住抿嘴笑著。 傅辛瞥过单啸,翻著白眼表示无语。 卓晔索性将傅辛连著夹了几次的鱼端起挪到他跟前,低声说了句:“多吃点。” 傅辛筷子顿了顿,轻笑了下,“恩”了声。 单啸挑眉,在心底偷偷乐了起来。 “舅舅又打了电话来,叫我劝你回家一趟,你怎麽说?”下一秒卓晔却看向了他,沈声问。 “……搞什麽,靠,”单啸冷了冷神色,有些烦躁的苦笑了下,接著瞪著卓晔,恶狠狠的说道:“我也喜欢吃鱼!” “下次做给你吃。” 卓晔一脸认真的对单啸说著,却使得单啸脸都抽搐了下。 下次…… 傅辛一直低垂著头漫不经心的吃著饭,听到这句却不禁也抿唇闷笑了起来。 饭後卓晔沈默著将东西拿到厨房收拾,傅辛眨了眨眼睛静静看著他挽起袖子认真的洗著碗筷,神色不定,眸底变幻莫测。 男人神色沈稳而深敛,灯光依然柔和,静静做事时侧脸的硬朗线条依然安定人心。 半晌,傅辛笑了笑,收回了视线回了房间。 单啸看著傅辛进了房间,又坐了一会才慢慢走进厨房拍了拍卓晔的肩膀,轻声说:“慢慢来。” “恩,”将碗筷摆好,卓晔抿了抿唇,“我回去了。” 单啸一手插著口袋,一手抓了抓头发,然後叹了口气,点著头:“路上小心点。” “知道。”看了一眼傅辛所在房子的方向,卓晔线条分明的唇线绷紧了些,最後低声嘱咐了一句:“多劝劝他。” “恩。”单啸答应了,心底更加无奈了。 卓晔便不再多说,转身踏步离开。 傅辛正窝坐在床上发呆,看到单啸进来撇了撇嘴,问:“他走了?” 单啸失笑:“恩。” “傻子一个。”傅辛冷哼了一声。 单啸似笑非笑的瞥他:“傻也傻到你心底了吧?” “滚蛋。”傅辛眨吧了下眼睛,转了个方向背对著单啸,仰著头看著窗,沈默半晌才略微烦闷的憋出了一句:“啸,这些话,以後别再说。” 单啸看著他的背脊,半晌,若有所思的笑了,然後静静离开。 夏邢电话打来的时候傅辛正在床上无聊的躺著,大下午的外面阳光正明媚,这厮房间的窗帘却是拉上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盯著虚空的某一点。 “来第一中。”夏邢撂下一句便挂了电话。 傅辛楞住。 穿上衣服出门便跟单啸碰到,单啸楞了楞,抽著额头上下扫视著傅辛:“那家夥搞什麽啊?” 傅辛摊了摊手。 单啸有些无语的揉了揉脑袋,“靠”了句。 “这都多少年没去过了,那家夥该不会无聊的想怀旧一番吧。” 傅辛挑眉,语气平和而漫不经心:“谁知道。” 两人下了楼上了车,单啸环抱著胸抱怨著,傅辛却看著天际出了神。 他这待在单啸的住处快半个月,此刻出来心底滋味竟有些难辩,平静的近乎死寂的心在看到那漫天的火红云彩时竟然轻轻跳跃起来。 这可真是,令人怀念的感动啊。 傅辛头抵在车窗上看著,目光冷淡,轻轻笑了。 (十三)、老朋友 一路上单啸跟傅辛都疑惑不解著夏邢叫他们俩过去干什麽,到了学校的前门,两人下了出租车,单啸左右看了圈有些纳闷:“夏邢那家夥人呢?” 傅辛懒洋洋的看著熟悉的学校大门跟里面不远处的体育馆,边淡淡摇了摇头边掏出手机说:“电话给他问……” 话还没说完嘴便被捂住,紧接著眼前一片漆黑,傅辛楞了一秒然後将胳膊狠狠的捣向身後,只是刚到半途便被制住。 心跳不规律的跳动著,傅辛皱紧了眉。 脑海中第一反映是绑架,但是下一秒理智便推翻了这个结论—— 光天化日学校门口绑架?除非这群绑匪是傻子。 傅辛挣了挣,然後肌肉僵住,因为背後冰冷的触感,是枪还是…… 傅辛一动不动,手心开始渐渐沁出冷汗。 “乖乖别动,就这样跟著我走。”年轻男子的嗓音,语气却是说不出的怪异。 身後挟持的人移动了脚步,傅辛无奈,跟著动作。 竟然是朝著学校的方向…… 傅辛越发不解,等到发现两天是朝著体育馆的方向走去时心又提了提。 於此同时违和感在心底缓缓升起。 二十分锺後。 某存储室。 “傅辛,还记得我吗?!哈哈哈哈……”大笑声嚣狂而痞气,有一丝熟悉,随著眼前渐渐光亮了起来,傅辛也看清楚了大笑著的人的面貌。 “我操!”傅辛嘴角抽搐著,瞪著那个坐在高凳上兀自大笑的欠扁家夥,“”黎威!是你……“ 黎威在凳子上笑的七歪八倒的,手指直颤指著傅辛,拍著大腿话语都哆嗦著:“是我,老子……终……终於……报仇了……哈哈……” 站说著突的顿住了笑意,年轻的男子从脸上拿下了墨镜,然後看著傅辛,一本正经的说道:“好久不见。” “……” 傅辛额头抽搐,默默无语了几秒才咬著牙恶狠狠的盯著黎威低吼:“我操,还不过来帮我解开!” “你什麽时候回来的?!” 黎放下拍完照的手机迈著八字步过去给傅辛解开了身上的绳子,边解边拍著他的脑袋,咧著白牙:“刚回来,好玩吧?这个惊喜怎麽样?” “……好玩,”傅辛根本不想搭理他,抽著嘴角直接对著他脑袋就是一拳头,半晌才低低骂了句:“我真想抽死你!” 黎威小时候长得挺……不端正的,只是性子张狂而不羁,带著另一夥小孩每天在学校里学校外横行无忌,也根本就不买傅辛单啸萧浩几人的帐,所以就有了後来的那一出—— 被傅辛带著人把他绑起来锁在了这间存储室里,几个孩子没个轻重,黎威直到一天一夜後才被人找到,据说哭的一脸泪痕,从那以後见到傅辛就扑上去打一场。 男孩子的感情是打出来的,所以後来渐渐的也就成了朋友。 只是一个学期後黎威因为父母生意都转移到了国外不得不跟著一起出国,几人就再也没见过面。 傅辛看了他一会笑了,瞪著他鄙视:“真他妈的小心眼。”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後黎威受不住抱著肚子再次笑成了一团,傅辛终於忍无可忍,上前拿脚踹他,刚抬起脚就被黎威握住,於是身体不稳摇晃著朝著前方倒去。 一秒锺後傅辛被黎威压倒在地,黎威刚想爬起身却猛然间顿了住,然後这厮扯开嘴角痞笑著捏著傅辛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越笑越银荡:“小妞,给哥哥亲口……”接著便作势对著傅辛嘴唇亲上去…… 傅辛脸色一阵五彩斑斓,刚挣开手臂想冲他脸上来一拳,却有人先行了一步,黎威被一拳击到了一旁的地上。 “我操!”黎威哀嚎,颤颤微巍的站起身揉了揉嘴角接著便豪不留情的凶狠反击。 看著来人其中之一跟黎威转眼便缠斗成了一团,傅辛皱了眉站起了身刚想动作却被旁边的人匆忙拉住:“小心点,二少,请退後一步。” 傅辛看著拉住他的人愣住,这个人,他认识。 “住手。” 傅辛冷了神色,甩开了陈的手,看著缠斗在一起的人又厉声说了一遍:“都给我住手!”语气已经转为不耐的烦躁。 黎威已经火起,一拳头将人砸趴下了又狠狠的踢了一脚,捡起了一旁的墨镜退後坐在凳子上,边喘著气边指著人问:“傅辛,你认识?” “我哥派你们跟著我?”傅辛对黎威点了点头又看向陈明,语气理智而沈稳,注视著陈明的目光锋利如炬。 陈明神色一变,敛了眼底微冷的玩味色调,恭敬的沈声回道:“傅总只是担心您。”顿了顿,轻声又解释了一句:“最近董事会那边有些不太平。”这话有些夸大其实了,傅宇的手段足够压制的那些董事翻不起什麽大浪,要说为了那些个人特意派人跟著傅辛,多少有些让人怀疑。 只是傅辛在意的不是这个问题,沈默了几秒傅辛笑了笑:“既然是误会一场,你们还留在这干什麽?” 陈明神色如常,事情跟想象的不一样,那麽他们也没有必要再留下来。 对傅辛弯了弯腰,他诚恳说道:“抱歉。” 接著便挺直了脊背带著人大步离开。 傅辛看著,冷笑下收回了视线。 那个人……到底还想怎麽样。 黎威揉著已经青紫的嘴角皱眉,怪异的感觉在心底涌现著,傅辛对他哥哥的感情他小时候可是亲眼见著的,那简直是黏的恨不得一秒锺都不离,可是现在…… “你跟你哥闹翻了?”傅氏那样的家业摆著,兄弟俩大了以後怎会没有间隙争斗。半晌,黎威认为他想通了便理所应当的问。 傅辛沈默著,半晌勾唇笑了笑,没有作答。 黎威挑了挑眉,也不再多问,只是站起身过去拍了拍傅辛的肩膀,咧著嘴巴笑著说:“我叫夏邢跟单啸他们赶紧带著东西过来,哥几个今天就在这聚聚,怎麽样?” “也算是挺有纪念意义了。”他又说了句,看著当年他被绑著的地方,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移开了视线看著傅辛。 “恩,也好。”想起那时候的事情,傅辛不禁瞥过他的面,接著似笑非笑的点头认同。 心底那一点莫名的不快跟灰暗便这样暂时被压了下去,只是傅辛隐约感觉到,他对那个自己曾经无限眷恋喜爱的人的态度,再一次……变了。 不知是好是坏,只是心底平静而坦然。 (十四)、喂酒 在学校玩到了天都黑了,估计著保安也快过来例行探查,四人便收拾了东西出了学校,傅辛围著夏刑开的车子转悠了一圈,最後看著车牌轻笑:“这车子没问题吧?” 夏刑沈声道:“没事,上车吧。” 几人便嬉笑著上了车,因为已经喝了不少的啤酒,所以几人现在精神都有些亢奋。 朝著某家夜总会行去的路上黎威打电话给萧浩,一开口就是恶劣的无耻调侃:“我说,陪你未来老婆逛完了吗?还是已经被榨的精尽人亡?” 单啸喷笑,傅辛嘴角抽了抽,想起了萧浩不久前那抓狂的电话内容,不禁惊诧问:“萧浩到底栽在那女人手里了?” 单啸边咧著嘴幸灾乐祸边点头:“你也听说了?据说那女的已经是内定的萧家媳妇,一个月後两人会正式宣布订婚。” 傅辛便闷笑:“黎威,告诉他我代表兄弟们一起鄙视他!” 下一秒便听到手机那头传来一声抓狂的怒骂,黎威乐的不行,继续戏谑:“兄弟,真是谢谢你,我刚回来就唱了这出大戏,简直是太精彩了!” “什麽时候把人带来看看?真想知道什麽样的女人这麽强悍啊,听说长得还挺漂亮?” “……”萧浩在那头差点憋闷的抽过气去。 几人到了地方刚停好车到了大门跟前便看见萧浩摔上了车门,远远的脱了外套扔回了自车里慌忙跟出来的人,回头暴躁的吼著:“给老子滚!告诉老头子我他妈就是跟兄弟们聚聚,操!” 黎威笑的一脸幸灾乐祸,迈著八字步走上前跟萧浩狠狠拥抱了下,嘴角笑意越发浓郁:“真的这麽惨?” “……”萧浩烦躁的扑棱了下脑袋,“操,你就乐吧!”朝其他几人扬了杨眉,他先行朝著大门走去:“终於暂时摆脱了那女人,他妈的今晚兄弟们好好放松放松。” “好。” 几人一路说笑,被服务员引到了包厢,点的酒水很快送到,服务员轻轻退了下。 傅辛斜靠在沙发上,瞥著另一侧坐著的萧浩,似笑非笑:“早知道那天晚上兄弟就去救你了啊。” 萧浩没好气的挥手:“别提了。” 黎威这厮论风流性子跟萧浩比是只高不低,这家夜总会的色情服务的又是出了名的高质量,於是在某主管人员特意过来询问还需要什麽服务、黎威吩咐叫五个女人过来的时候,傅辛只是挑眉笑了笑,没说话。 单啸却是喝了口酒,似笑非笑的斜睨了一眼黎威:“口味不同,我跟傅辛还是算了吧。” 黎威楞了楞,有些不明所以。 夏刑将烟捻灭,瞥了单啸一眼。 单啸撇嘴,萧浩却笑了,对著等著吩咐的经理说道:“行了老华,ELVA那三姐妹,再叫两个少爷,去吧。” 单啸听了低笑了下,黎威惊诧看向萧浩,萧浩笑意莫名,懒洋洋的喝著酒,视线晦暗。 黎威神色变了变,傅辛笑了两下,举杯示意他,另一只手做了个动作:“我跟单啸是这个,介意吗?” “……怎麽会介意,”黎威楞了一会终於反应了过来,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接著挑眉说道:“只是有点没想到啊。” 傅辛便轻笑。 夏邢又点了支烟,转开了话题:“不说这个,这些年怎麽样?” 黎威懒懒的端著酒杯,一只脚抬起放在面前的几桌上,仰著头轻轻笑了笑,然後轻描淡写的说著这几年的际遇。 直到萧浩唤做老华的中年男人将点的人带了来。 黎威吹了一声口哨,招收示意那三姐妹中笑的最矜持的女人过去,视线上下扫视著女人的身材,嘴角笑意越发不羁放荡。 萧浩明显是认识这三姐妹,对其中长相最清纯的一个女人笑了笑,指了指夏邢:“把人伺候好,过去啊。”说话间已经拥住剩下的那个笑的最风尘的妖娆女人。 剩下的便是两个少爷,年纪都挺小,模样清秀白净,很水嫩,单啸看著,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脸色瞬间怪异了起来。 傅辛却神色淡淡,揽过朝他靠过去的那个少年,轻轻笑了笑,然後将杯中的酒喂向少年的嘴:“先把这杯酒喝了,恩?”嗓音漫不经心却低柔温和。 那少年楞了下,然後乖巧的点头,小口的抿著杯中的酒。 傅辛喝的是威士忌,度数不算低,少年的脸上缓缓的溢起红晕,傅辛笑著,目光越发温柔,手中却一直在喂著少年酒,不容抗拒。 直到五杯酒後,少年脸已经惨白。 放在少年嘴角的酒杯中液体依然醇香,少年却不愿意再喝,楚楚可怜的看著傅辛,眼眶都泛红,傅辛笑了起来,神色一点点变得嘲讽而冷漠,目光却悠远而悲悯。 少年啊,究竟是单纯还是愚蠢。 放开拥著少年的手臂,任少年苍白著脸颤抖著缩在一旁忍受著胃中的呕意跟心底升腾的恐惧,傅辛的神色辨不清悲喜,只是模样让其他几人都楞住。 空气僵硬了几秒,傅辛张开眼,看向四人,疑惑不解的轻声问:“怎麽?” 他接著抚著一旁少年的脸颊,缓缓笑开:“这个样子,不是很有趣?” 夏邢将口中未吸完的烟捻灭,看向傅辛,傅辛抿唇微笑,摇了摇头敛下眸,接著端起酒杯示意著几人继续,侧头问黎威:“这次回国准备待多久?” “说不准。”黎威一口喝完了杯中的酒,懒懒的又松开了些衬衫的扣子,任结实的蜜色胸膛看得身侧的女人心痒不止。 “这次回来一方面是看看你们,另一方面,是为了找人。”笑意敛下,黎威轮廓分明的脸色浮现了一丝追忆:“两个月前陪我爸去意大利谈生意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女人……” 几人不禁挑眉,心底不约而同的升起了几丝兴味,萧浩更是目光亮了亮,坐直了身体。 傅辛继续自斟自饮,漫不经心听著,神色一直很平淡。 “那女人很美,却也很强,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刚好遇到了一宗狙击,她只被子弹擦伤了肩,只是那时候形势很危险,所以,我把她带到了我暂时住的地方。” “她在我那一共待了不到一天,第二天清晨,她不告而别。”黎威抚摸著身旁女人的脸颊,神色有些复杂。 “她令我著迷。” 他轻笑著,依然痞气十足,几人却看懂了他眸间的那一抹痛苦的纠结跟执著。 已经深夜,虽然深浅不一,但几人都已经醉了,傅辛摇晃著身子站了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身旁的少年连忙站了起来,有些不安的想要扶著傅辛,傅辛瞥过他,目光冷厉,少年猛然间抖了抖,缩回了动作。 笑了笑,像是那个眼神从未不存在般,傅辛状若安抚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打开门走了出去。 (十五)、旁观者 两边墙壁是不规则形状的暗色图案,头顶的光线刺眼,傅辛摇晃著身子朝著一头走去。 推开卫生间的时候傅辛楞了楞,接著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 黑色大理石建成的洗手台上一个男孩正伏趴著上身支撑在上面,裤子被退到了脚踝,露出笔直细长的双腿。 男孩光洁白皙的後背正被他身後的男人亲吻著,此刻正压抑著呻吟著,低叫声沙哑而撩人。 他身後的男人只解开了裤子的拉链,紫红的性器在男孩的後穴中狠狠抽送,听到有人进来也只是抬头漫不经心的睨来,眸中是漆黑的晦暗色彩,散发著强烈的恍若野兽般的欲望。 傅辛嘴角兴味瞬间敛下,脚步顿住,然後,他重新勾唇,笑的嘲讽而意味莫名:“这麽巧。” 杜飞狭长的侧头看过去的眸子深黑而晦暗,眸色变幻不定,然後他一点点的勾起了唇,低哑著嗓音,轻轻的笑了:“是你啊,这麽巧。”於此同时杜飞的手指揪起了身前少年的发,少年低吟著皱眉仰起头口中津液缓缓溢出,然後一脸舒爽恍惚的承受後穴更加高频率的几十记深顶,直至身後操干的人终於射出。 性器拔出摘下套子,任男孩无力瘫倒在地上,杜飞不紧不慢的整理好裤子,然後慵懒的笑看著傅辛,目光深沈而漫不经心。 “你怎麽在这?”他淡淡的问。 傅辛只觉得眼前摇晃的更加厉害,面前的画面跟记忆中某个画面隐隐重合,头痛欲裂,胃部跟著剧烈的翻滚,他痛苦的皱著眉,低低的笑:“关你什麽事。” “在这遇到你,真他妈的,呃……晦气。” 话音刚落身体摇晃著朝著一边栽去,之前摊在沙发上只是醉意朦胧,此刻,却是连站都站不住了。 脑袋嗡嗡作响,脑海中好多画面呈现著,混乱不堪,傅辛抓住扶住他的人的衣领,眨著眼睛,一时间有些看不清面前人的脸。 杜飞眸色复杂,唇在意识已经模糊不清的人耳垂边若即若离的磨梭著,心思瞬息万变,最後归於平静,半晌,他揽紧了怀中的人,看著他的面深深的叹息。 “A市这麽大,为什麽非要醉倒在我面前……” 傅辛捂著脸低低的笑,笑意冰冷而莫名,脸却埋在杜飞的怀中,意识渐渐模糊,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杜飞抱著傅辛进了某酒店的套房,刚将人放在柔软的大床敲门声便响起,杜飞看著傅辛,抚著他脸颊,笑了笑,接著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指去开门。 跟预想的一样,敲门的是傅宇,眉眼间平淡而冷漠,俊雅的面神色晦暗,他自行进了门,兀自朝著床走去。 杜飞神色深敛,跟了上去。 傅辛像是熟睡般,呼吸平稳绵长,静静的躺著,全然不知身旁怪异的氛围。 傅宇在他额上轻轻印上一记亲吻,手指眷恋的磨梭著傅辛的脸颊,目光专注而复杂。 杜飞目光闪了闪,笑著对想要抱起傅辛的男人提醒:“他醒来不会想要见到你,你确定要带他走?” 傅宇抬眸看向杜飞,目光漆黑而冷凛,手指却开始顿住。 杜飞轻笑,後退著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傅宇,我们谈谈。” 傅宇轻笑,水般清润的眸底渐染不屑:“跟你?” 杜飞看著他,一点点敛了笑,似无奈又似悲哀的叹了句:“到底是兄弟……” 一样的自私而残忍,从来想不到别人的无辜跟可悲。 “你到底想要说什麽?”傅宇不耐,根本不去看他。 杜飞定定的看著他,然後悠悠的笑了,视线扫视著傅辛平静呼吸的面,他沈声说著:“从头到底,我只做错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情,我当初是设计了你。” 傅宇没什麽反应,温润的眸底波澜不惊。 “只是傅宇,”唇勾起的幅度嘲弄而恍惚,杜飞轻笑,“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我,你有在一起的人。” “而我,也从未掩饰我对你的心思,不是麽?” 杜飞笑意冰凉。 傅宇只瞥了一眼他,神色莫测。 “第二件事情,”嗓音压低了些,杜沈默了片刻仰著头轻轻笑了,“是在知道他就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後,没有放手。” 话语顿住,半晌,杜飞狭长深邃的眸渐渐复杂暗沈。 “可後来我也认了真。” “说到底我只是配角,你们走到今天跟我又有什麽关系。” 杜飞站起身重新走到了床边注视著傅辛,低低叹息。 沈默蔓延整个房间。 良久。 傅宇笑了笑:“说完了?” 杜飞挑眉,无所谓的摊手:“你随意。” 傅宇瞥了他一眼,温柔的理顺傅辛的额前的发,然後将人抱起。 杜飞任他抱著人大步离开。 门开了又关合,房间内一室清冷,杜飞看著环顾著四周笑了,目光渐渐悲凉。 “傅辛,你利用我。” 怀中他宠爱多年的孩子唇被酒气熏染的水润嫩红,呼吸轻浅,睫毛细而密长,安然沈睡的模样全然不同与清醒时的任性张狂。 回忆在脑海中一幕幕呈现,傅宇微凉的指尖在傅辛脸颊上一点点的描绘磨梭著。 男孩曾经小巧可爱的五官渐渐长开,变成今日略带稚气的俊美帅气,自己一路看著,作为哥哥,心真的只觉得柔软满足。 只是世事变幻莫测,後来,他们成了爱人…… 心,亦愈加深沈复杂。 而兄弟跟爱人啊又怎会一样…… 怎会一样。 轻轻吻住怀中人的额头,男人的眸色一瞬间复杂难辩。 今日种种,绝对不是自己所愿,可阴差阳错间,自己已然不觉犯了大错,他万分珍爱的孩子被伤的那麽深。 紧了紧环抱怀中人儿的手臂,男人俊雅温润的面上缓缓浮象了一丝无奈苦涩,他侧头看著窗外的夜色,终於低低叹息。 “辛……” 伤尽心魂,不过是爱。 抬手将後视镜移了移,陈明眨了眨眼睛专注的看著前方的车况,眉眼间却不可避免的无奈了起来。 这几年,他只看著,竟都觉得累了。 (十六)、谁的错 踏入房间的瞬间傅宇有一刻的犹疑跟彷徨,抱著傅辛的手臂都微微僵硬了些,怀中的人依然睡的沈稳,仿佛对周遭的一切豪无知觉。 脚步轻轻,傅宇放缓了呼吸,凝视过怀中人的面,目光是逐渐坚定的深沈幽黑。 空气中都仿佛还是那夜阴冷腥气的怪异味道,男人一只手指划过傅辛的脸颊,俊雅的面跟著一点点的苍白了起来。 穿过半个客厅,踏上楼梯,沿著好似依然存在著的那一晚的暗红色血迹一步步的上了楼,傅宇紧了紧手臂,长长的睫掩盖的眸底是看不透的思绪。 这是他为他们共度一生准备的房子,却再也没有曾经的味道,可是,自己却离不开也舍不得。 如果可以,多麽希望能够…… 可是,他明白,有些事情是真的回不去了。 而自己要做的、也必须要做的便是,留住此刻怀中的人。 寂静的夜,这个人的怀抱依然温暖而舒适,可是自己却没了留恋。 心底波澜不惊,闭上的眼睫都平静。 伴随著男人的脚步,体温一点点下降,为什麽,这麽冷呢。 傅辛轻轻勾唇,在男人将他放倒在床上的那刻,缓缓睁开了眼睛。 “辛……”很轻的嗓音,带著一丝惊异跟小心翼翼,傅宇又压低了些语气,试探著触碰傅辛的脸颊的手指在傅辛淡淡偏开了头後瞬间僵住,他有些勉强的笑了笑,温柔的注视著傅辛,语气却有点暗哑:“你醒了。” 傅辛眨了眨眼睛,低低笑了,低哑而漫不经心的笑声,却带著一丝散漫的朦胧醉意,他看著傅宇,皱著不知是因为酒醉还是面前的人而淡淡锁起的眉,问:“哥,我怎麽在这?” 傅宇目光变了变,“你喝醉了,然後遇到了杜飞。” 这样的辛,让他不安。 “这样。”傅辛轻轻笑了,神色没什麽变化,掀开被子下了床,然後打开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翻找起来。 傅宇一愣,问:“在找什麽?” “再过几天我要去M参加林的婚礼,所以刚好拿一下证件。”傅辛回头看著傅宇,神色平静,轻笑著。 “哥,谢谢你带我回来。” 仿佛不久前这处住处所带给他的伤痛全然不存在般,傅辛一派从容不迫,神情平静的让傅宇一点点的凉了心。 “……你要离开?” 被猛然间握住的肩膀传来一阵疼痛,傅辛眨了眨眼睛,注视著他,然後轻轻拿下了男人的手掌,嘴角的笑逐渐冷淡。 “哥哥的权限没这麽宽吧,”踏步出了房间,傅辛回头对大步跟上像是想要阻拦他离开的男人笑了,“你在紧张什麽?”幽黑的眸子像是笼了层薄雾,目光淡淡却朦胧深邃的让傅宇觉得这一刻面前的人他竟看不透。 “辛,”傅宇笑意有些艰涩,昏暗的走廊里,男人的目光却黑亮的近乎执拗,“我陪你去,好吗?” 傅辛看著傅宇,笑意一点点的敛下,然後他移开了视线,沈默半晌,才淡淡说道:“不用的,哥。” “而且你们也不认识,不是麽。” 傅宇薄唇紧抿,眸子不断变幻著,沈默在两人间蔓延,傅辛似终於不耐,侧身准备下楼。 然後他听到男人低低的问:“你不信我了,辛,对不对。” “……”傅辛的脸缓缓苍白了起来,傅宇目光闪了闪,眸底渐渐涌上不忍。 “哥……”嘴角牵起的幅度却越来越大,低笑声乍然响彻整个走道,傅辛眼眶跟著变红,目光却一点点冰冷了起来。 “这句话,你怎麽还能问出口?” “怎麽还能……”死死盯著傅宇,视线像刀刃般狠厉的在男人的面上巡视划下,他仰著头深吸了口气,下一秒他冷笑了下,然後猛然间狠狠捏著男人的肩使力将男人推倒在墙壁上按住。 傅宇没有反抗,任他动作,目光漆黑专注的摄人。 傅辛看著他,轻轻笑了,笑的脆弱却残忍:“事到如今,你要我怎麽信你,还有什麽可信?” “我真的後悔了,”傅辛用视线描绘著男人俊雅的脸颊,目光最後停在男人水润漆黑的眸子中,微微迷醉後是更加坚决的狠意,“被你丢弃又捧起,还以为你依然喜爱著我,却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早已经不是曾经。” “我真的很蠢,明明是个小丑,却怎麽也看不清。” 你只是看不清…… 脑海中这句叹息猛然间呈现,傅辛楞了楞,恍然如梦:“那时候,我爸的话……” 傅宇神色变了变,那个他叫做父亲的人,毁掉的太多,而那场博弈,他终究是败了。 唇不禁抿紧,傅宇脸色渐渐有些难看。 “原来,所有人都在看戏。”低叹声响起,傅辛闭了闭眼睛,然後狠狠嘲讽的笑。 “看著那样的我,你都在想些什麽?”笑意疏离而悲凉,傅辛一点点咬紧了牙。 “我不管你今天将我带回来想要说些什麽,可是那一定只是白费功夫……” “曾经的傅辛就算爱惨了你那也只是曾经怎麽也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怎麽也不是!”逐渐嘶哑的嗓音,傅辛手指再次使力,狠狠捏著面前人的肩膀,像是要将人撕碎般嘶吼著,目光凌厉的让傅宇只觉得心都像是要被穿透搅碎。 “你知道我看到那个画面时有多痛吗?”平复著呼吸,在男人耳边轻轻说著,似是轻柔低语,语气却冰冷而潮湿,傅辛只觉得整个灵魂都在颤栗,他痛苦的敛了眸的男人耳边低低笑著,嗓音近乎哽咽,“痛到再次醒来的那一刻,我都恨……” “我怎麽,就没死呢。”一字一顿的撂下话语,傅辛看著面前的人,无声的缓缓扯了下嘴角,心底亦在畅快大笑。 手指艰难的举起却怎麽也不敢触碰面前的人,傅宇看著面前的人眼眶血红,唇线却紧绷著,身姿倔强而笔挺,神色是拒绝靠近的防备跟骄傲。 “辛,”男人的眸底被悲痛暗色围笼,像是困兽绝望般低哑著嗓音唤著。 傅辛却无动於衷。 爱恨太久,今日才知道爽快的伤害也是一种解脱,傅辛移开了视线,缓缓闭合了像是已经干涸的眼睛。 这一步,他终究是走对了。 傅宇怔怔看著他,良久,竟捂著脸笑了。 那些年,面前的人最依赖眷恋的人一直都是他啊,这一刻,他却连伸手将人拥入怀中的勇气都没有。 究竟,是谁的错。 (十七)、怎麽回头 寂静的夜,那人低低的笑著,像是过往种种都不复存在般,只疲惫苍茫的笑著,他的眸半阖著,敛去所有光华情绪,只留眼睑下朦胧暗影,一切都看不清。 傅辛注视著他的模样,心底滋味难辩,无话可说,脚步却像是被黏住。 “辛,那件事,的确是我的错。” 傅辛手指神经质的抖了抖,闭了闭眼睛。男人话音刚落他的心就像是停止了跳动,此刻越发死寂而冰凉。 “我承认。”傅宇终於轻声开口,平静至极的语气,却隐约含著股难言至极的受伤。 “可是,那只是个意外。”傅宇轻轻的说著。 “我一直在等著跟你解释的机会。” “想跟你说抱歉,想给你最好的。” “你却怎麽也不再回头。” “我也会受伤,辛……我也会。” “你到底将那些年置於何地。” 男人轻轻叹著,抬眸看向傅辛的眸底依然饱含温柔,深处却像是染上了怎麽也洗不掉的悲伤暗色,傅辛却只是缓缓扯开嘴角难看的笑著,僵硬的摇头。 “哥……”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他定定的看著傅宇,语气决然。 傅宇静静看他,目光闪烁,抿著唇,神色辨不出悲喜。 “那时候之所以同意我爸那个赌约,”话语顿住,傅辛跟傅宇对视,看著那个他依恋多年的男人瞬间变了的神色。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我爸有那个证据吧?” 傅宇瞳孔猛地紧缩了下,而後目光变幻不定。 走道里似冷风四溢,凉的人心都颤抖。 没有什麽比这个问题更毁灭过往,傅宇的脸一点点变白。 而傅辛,缓缓绷紧了唇线,眼眶内血红,心底最後一丝柔软终於冰封碎落。 “看啊,”放开无力的握著男人肩膀的手指,他轻轻退後站定,话语轻的几乎听不见。 他一字一顿的轻轻说著:“这才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 “我被蒙在鼓里,看你们每次见面时怪异的对峙,每一次,我都不安。” “到头来,真的不是错觉。” “那些年再美好,也脏了。” “你还让我怎麽回头。” 语调平稳轻柔,傅辛目光平淡无波,似是真的疑惑不解著,注视著面前的男人,缓缓诉说著。 傅宇沈默无言。 良久。 傅辛看著他,淡淡一笑,“很可笑,对不对。” “哥,”他转身,冰冷透骨的僵硬脊背挺的笔直,最後说:“不是你一人会爱我十年。” “我们做兄弟,往後余生,只能如此。” 身後的男人全身笼罩在黑暗中,垂下的额前短发遮住神色,静静站立著,听到最後一句话只颤了颤,余下没有一点的反应。 渐行渐远。 一切,终成往昔。 “来接我,好吗?” 蹲在黑暗中,身体颤抖著,傅辛对电话那头淡淡说。 男人楞了一秒,一下秒推开面前的文件飞速拿起钥匙出了门。 被紧紧抱住的那刻傅辛鼻子酸了酸,目光却呆滞无神著,全身冰冷,像是流浪的孩子般。 一无所有。 他想著,或许,或许……还可以重新拥有。 有著坚毅轮廓深邃目光的寡言男人将他放到座椅上,目光森黑而专注,傅辛静静看著他,然後缓缓侧过头,将头抵在车窗上,闭上了眼睛。 男人身体僵了僵,注视了一会傅辛,然後发动了车子,沈稳驶离。 到了地方,车子停下,男人静静看著傅辛,犹豫著伸出手指,想要叫醒似是睡了的人。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著,傅辛动了动,掏出手机轻轻对那头人说:“啸……” “跟卓晔在一起。” “没事,就这样,恩,拜。” 卓晔缓缓收回手指,攥起,对挂断电话的人沈声吩咐:“到了,下车吧。” 傅辛看著他,半晌,轻轻一笑。 “卓晔,你是不是喜欢我。”他问男人,语气平淡。 沈默蔓延车厢,男人目光越发森黑深邃。 傅辛侧头看他,静静的等著答案。 “是。” 仿佛过了许久,男人给出了答案,神色平静而深沈,目光坚定不移,闷声回答著。 男人硬朗的轮廓在车灯下似柔和了些,傅辛眨了眨眼睛看著,笑了。 “峰应该睡了,去你那,好吗?” 卓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移开了视线,没说话,车子却重新发动了起来。 空无一人的马路,昏暗的车厢内,傅辛看著专注的看著前方一瞬不瞬开著车的男人,缓缓的倾身抱住了男人结实的腰。 男人身体僵了僵,垂头看傅辛柔软的发,分明的唇线绷紧又松开,脑海中那些年这个人的身影逐一呈现,最後他只觉得心疼。 如果可以…… 附在方向盘上的一只手掌迟疑的落在傅辛的头顶,触感柔软而微凉,心动了动,手指移开,男人眨了眨眼,看著前方,呼吸都放轻。 傅辛低低的笑,心,终於微暖。 回不了头,只能一直朝著前走。 好在,依然有人愿意深爱。 是位於城郊的房子,小区稍微有些老旧,傅辛随著卓晔上了某栋的四楼,莫名的笑了笑,目光平和的看著卓晔拿出钥匙开了门。 卓晔按下墙壁上客厅的大厅,顿时一室柔和亮光,傅辛脱下鞋换下卓晔弯腰自鞋架上拿下的拖鞋换下,轻声道了鞋,然後扫视著室内的布局。 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室内的装修是简约利落的欧美风格,色调以白色灰色为主,除了该有的一目了然的家具物什,其他一样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房子里很干净,傅辛此刻酒已经全然醒来,在淡灰色沙发上坐下,他笑著用手指抹了抹面前的茶几,结果,果然一尘不染。 眸底依然波澜不惊,傅辛嘴角却轻轻勾了起。 接过男人递过来温热的牛奶,傅辛喝了口,从喉咙到胃都温暖了起来。 男人沈默著朝著浴室走去,傅辛漫不经心的一口一口的喝著牛奶,目光渐露兴味。 牛奶喝完,便看见男人自浴室走出朝著主卧走去,半分後重新出来,手底却多了件白色睡炮跟一条还未拆封的内裤。 傅辛“噗哧”笑开。 男人看了他一眼,将东西递给傅辛,低声说:“洗洗吧。” 傅辛接过东西,眉眼间一片温和。 进了浴室关上磨砂的玻璃门,傅辛看著浴缸内放好的水渐渐敛下了笑意。 “傻子。”暖黄灯光氤氲水汽下,傅辛淡淡叹了句。 (十八)、提议 傅辛发誓他不是故意的,只是,莫名的,在这样不算宽阔甚至对他来说有些狭窄的浴室内氤氲水汽下,他竟然……不知不觉睡著了。 而现在……傅辛有些不知道该作什麽反应。 他能感觉到一旁站立的男人微微急促的呼吸声,还有低低的试探,唤著:“傅辛?” 男人的嗓音低低的,带著丝担忧焦急,却有些暗哑。 在紧张麽,还是…… 傅辛心底滋味难辨,想要睁开眼睛,睫颤了颤,最後却还是轻轻闭合著。 浴缸里的水有些冷,男人终於又低声唤了一声,傅辛还是没有回复,也没有睁开眼睛。 很多年後傅辛都回忆不清这一刻他的心底在想些什麽,像是在跟命运开一个小小的玩笑,玩笑过後是星点的落寞,说不清的感触,傅辛在心底淡淡笑了笑,想要睁开眼睛。 下一秒湿润的脸颊上却传来了一阵奇异的触感。 是男人的手指,傅辛一愣,心猛然间颤了颤。 先是一根指节,指腹比水汽微凉,却很舒适,力度很轻,轻的像是手指的主人在犹疑不定著。 然後,像是过了许久,脸颊上男人的手指渐渐增多了起来,轻轻摩挲著,力度轻柔的惊人,感觉却缠绵而深情。 傅辛放在水底的手指细不可查的动了动,这一刻,竟有些失措。 脸颊上的触感透过皮肤一点点沁入了心底,傅辛怔楞著,半晌,终於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两人呼吸声清晰可觉,交错重叠,时间都像是停滞不前。 半晌,傅辛先移开了视线,动了动不太舒服的脖颈,淡淡说:“抱歉,睡著了。” 男人的手指在傅辛移开视线的瞬间缓缓收回,没有说话,神色依然深沈。 傅辛神色如常,手指却攥起,落入了男人的眼底。 “房间收拾好了,早点休息吧。”男人终於沈声说了句。 “恩。”傅辛点了下头,轻笑。 又沈默了几秒,卓晔终於转了身踏步离开。 浴室门重新关上,傅辛赤裸著身子从浴缸中走出,边拿过一旁的大毛巾擦拭著身体边缓缓落了笑意。 裹著睡袍出了浴室没看见男人的身影,傅辛看著主卧内的灯光挑了挑眉,笑笑进了另一间房间。 躺在床上傅辛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那个过去许多年都眷恋喜爱的人俊雅的脸庞,男人在笑,目光却悲哀而落寞。 心冰凉坚硬,傅辛将脑袋埋在枕头里,一个人低低的笑著,笑的冷然而嘲讽。 他说过,他不介意亲自告诉那个人他伤了自己多深,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像个怨妇一样在那个人面前失控喊叫,可是…… 那个人却紧追不舍。 所以索性,不如他回头亲手解决。 而结果已看到,他还算满意。 傅辛深吸了口气翻了个身,目光凉薄冷漠。 不过是冷眼伤害,不过是再也不爱。 曾经,他到底是因为什麽才痛楚到麻木。 这样想著,傅辛只觉得,那个绝望到崩溃、心冷到想要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个人,果真是愚蠢而可悲。 一夜无梦。 早晨八点傅辛问到了一阵饭香味,睁开眼睛看著陌生了屋顶傅辛怔楞了几秒,最後他说不清意味的笑了下,嘴角幅度一直莫测。 掀开被子下了床,傅辛出了房门沿著香气到了厨房外面懒洋洋的靠著,然後轻笑著看著男人有条不紊的搅著锅中香气逼人的粥,道:“早。” 卓晔回头看了他一眼,视线在他穿的乱七八糟的衣服上扫视了一圈,眉目间细不可查的变了下才沈声道:“早。” 傅辛淡笑,转身懒懒的朝著浴室走去。 洗漱完毕早餐也已经准备好,傅辛边用勺子搅拌著热气腾腾的青菜鸡丝粥边问面前一声不响的夹著小菜的男人:“上次……你怎麽碰到的我?” “正巧去办事?还是什麽原因?” “……” 卓晔抬头看了他一眼,硬朗的面上轮廓坚毅而分明,许是想起那天面前这个人惹人惊恐心疼的模样,卓晔的神色竟少见的微微恍惚了下。 几秒锺後,他回答著:“我在那边刚买了房子。” “哦,”傅辛若有所思,看了卓晔一眼笑了笑,移了话题,“待会要去工作?” “恩。”卓晔点了点头。 “接下来两个星期你忙不忙?”神色变得有些怪异,傅辛盯著男人的面,语气有些缓慢,带著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考量意味。 卓晔有些不解,但还是实话实说:“不算忙。” “很好,”傅辛终於轻笑,顿住话语盯著男人笑了半天才漫不经心的提议:“过两天我跟单啸还有峰会去一趟M国参加我一个朋友的婚礼,你要不要一起过去?就当做是放松下。” 卓晔深深的看了傅辛一眼,然後沈声应道:“好。” 傅辛垂头低笑,眸底凉意悠远深沈。 (十九)、做得对 吃完饭卓晔去事务所,傅辛坐他的车子回去单啸跟峰的住处,两人一路无言,气氛却挺融洽,傅辛神色淡淡,心境却说得上是这些天少有的平和。 到了地方傅辛打开车门然後回头,笑著对沈默著看著他的男人说:“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下,记得我跟你说好的。” 男人唇抿了抿,闷声“恩”了下。 傅辛笑笑,不再多少侧身离了车子。 看著傅辛的背影,卓晔面上神色渐渐染上一抹神思,最後转为深敛的坚定。 卓晔的车子刚刚驶离一辆出租车便在在傅辛身边停下,是单啸,因为熬夜玩乐而有些憔悴的脸上挂著暧昧的笑意,看了眼身後离开的车屁股又笑笑,邪笑调侃:“你们俩……恩?” 傅辛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淡淡撂下了一句:“我跟他说了过几天我们的行程,到时候他一起去。” “……”单啸先是一愣,然後便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的咧开了嘴巴嚎叫了声,吹著口哨猥琐的不住挑眉:“漂亮!好样的。” 傅辛勾唇。 两人一前一後的朝著电梯走去,单啸看著傅辛线条流畅的脊背轻笑了下,快步赶了上去揽住他的肩膀:“跟哥哥说说你们都干了些什麽,恩?” 傅辛站定按下电梯按钮,挑眉不语。 单啸继续八卦:“说嘛,你们昨天该不会直接滚了床单了吧,不然刚才怎麽是他送你回来?!对吧对吧?!” 傅辛被他激动的揽住脖颈的手臂扰的无奈,终於开了口:“昨夜我睡在他那。”神色变得有些暧昧莫测。 “……嗷!”单啸果然彻底兴奋了,圆圆的眼睛此刻瞪得大大的,娃娃脸上爬满无耻笑意:“你们做了?!” 傅辛终於失笑,摇了摇头,两人终於进了电梯,傅辛靠著一角,缓缓落下了笑意,语气有些低落,目光却是冷漠平淡的。 “啸,昨天我跟我哥见面了。” 单啸怔住,猛的皱紧了眉:“什麽?” 傅辛安抚的朝他笑了笑,语速不紧不慢,说著:“我想在祝福林前将事情解决好。” “刚巧去洗手间的时候遇到了杜飞。”傅辛勾起唇,想起醉意朦胧时在夜总会跟杜飞撞见的情形。 “杜飞?”单啸眉皱著更紧了。 “恩,杜飞。”傅辛点了点头,边走出电梯边轻轻笑著,笑的凉薄而深邃,“你知道的,我哥在我身边安排了人跟著,那样的情形,那个人又怎麽会没有反应。” 跟杜飞相遇的确是始料未及,接下来的事情却都是算计好的,对於那个耗尽他所有欢喜怨恨的男人,那场深夜廊间的对话,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神情,他都细细思量揣摩过,势必击中那个人心底最深处,狠狠伤害,撕碎一切过往,存了心想要决了那个人所有的念想。 傅辛深吸了口气,语气平缓的对一旁沈默了下来的小男人坦白诉说著。 开门进了房间,傅辛进了他住的房间在沙发上坐下,单啸倒了热水随後跟上,傅辛懒懒的斜靠著,伸手接过其中一杯,边回忆边嗤笑。 话语在房间一点点轻缓了下来,胃被热水温暖著,脸色却缓缓惨白了起来,边说著边无力,傅辛最後沈默,敛了眸。 单啸看著,目光变幻不定,心底滋味难辨。 良久,他拍了拍傅辛的肩,低声说:“你做的对……” “真的。”他语气认真。 “……恩。”扯开笑嘴角却有些僵硬,傅辛低哑著嗓音应了。 沈默蔓延每一个角落,手指死死握著杯中,指节发白,身体一阵阵发冷,心底却是从未有过的清醒冷静。 他做的对,对极了,他也这麽认为,可是心底还是在这一刻,一点一点的苦涩空荡了起来。 夏刑一觉醒来已经早上九点,昨夜那个模样清纯的女人上了床却出乎意料的银荡,最後只吩咐女人用嘴服侍的他射了一次便将人遣走,一个人抱著被子睡去。 掀开被子他朝著浴室走去,整理妥当後出了房间便看见靠著墙壁绷紧了唇线一脸难看的黎威,夏刑走了过去,语气冰冷沈稳,问:“出了什麽事情?” “我看到那个女人了。”黎威神色怪异,俊朗邪气的面此刻爬满寒霜。 夏刑点了支烟,拍了下他的肩,语气依然低沈:“先吃饭去吧。” 黎威深吸了口气,扯了扯依然僵硬的嘴角,刚跟著夏刑走了几步便接到了一通电话,他听著,嘴角渐渐冷凝了起来。 那个女人的身份竟然是…… 这一刻,黎威只能苦笑。 夏刑是在傅辛几人启程的前两天离开的,傅辛心情一直低落著,夏刑最後扫视他的目光暗含警告,森冷而威慑力十足,却难掩忧虑,傅辛鼻子有些发酸,冲他笑了笑,低声保证:“我会好好的,别担心。” 夏刑瞥他,根本就不信他的说辞,单啸咳了声,上前作严肃状:“我保证看好这个家夥,啊,你放心去吧。” 黎威看了傅辛一眼,摸了摸鼻子笑的一脸痞气,哥俩好的拍著夏刑的肩膀:“我跟家里商量过了,以後便在A市这边发展,放心吧,这边有我照看著。” 单啸翻了个白眼,傅辛失笑。 送走了夏刑黎威脸色渐渐严峻起来,收回视线他说道:“找个地方坐坐,我有事跟你们俩商量。” 单啸跟傅辛对视了一眼,双双疑惑起来。 “如果我没有记错,‘黎氏’主攻的市场一直都在欧洲那边吧。”单啸问黎威。 “恩,国内也有分部,只是不是重点而已,不过现在我已经说服了我爸答应我另外从那边再抽一支队伍过来扩展国内的市场,你知道,这两年国内的市场还是很有吸引力的。”黎威笑了。 “所以呢,你想说什麽?”单啸轻笑。 傅辛抬眸看了黎威一眼,神色平淡无波,静静听著。 黎威沈默了一下,开了口:“我想要找的那个女人,是萧浩的未婚妻。” “……”单啸一楞,“罗凝?!” 黎威苦笑,点了点头。 “不管我跟萧浩之间以後会不会交手,我只希望到时候你们俩都能够不要插手,可以吗?”他最後看向傅辛,视线暗了暗。 “那个女人都怀孕了,你还能怎麽样?”傅辛终於开口,轻轻笑了下,神色玩味。 “那又怎样,那个在意大利街头被枪击都没有露出一丝惊恐的漂亮女人,不该嫁给一个根本就不爱他的男人。”黎威笑了,目光是恍惚的迷恋。 单啸咂舌,撇了撇嘴巴:“那个女人……” 傅辛笑了笑,瞥过黎威的目光悲悯而冷漠。 (二十)、林的男人 事实上,卓晔最近都挺忙的,当初跟他一起开了这家事务所的朋友背著他在账务上做了些手脚,私吞了不少钱,他正暗地里派人取著证探查,这一阵子都好一阵忙碌。 秘书陈舒在老板纷纷她定机票後抽著嘴角偷瞥自家老板的脸色,默默疑惑无奈著,这个紧要关头老板到底在想什麽,竟然决定出国? 卓晔看了她一眼,陈舒连忙回神,不敢再多想,躬身告退了。 收回视线滑动椅子默默看向窗外,卓晔出著神,那天夜里傅辛的状态很不好他看得出来,而原因,他亦猜得到。 心疼又忧心,他现在想著,心都还沈重。 男人在宽敞寂静的办公室低低的叹息,为那些年的隐秘而沈默的守望,以及此刻心底迫切深沈的期望。 那个人应该拥有最好的,而他,甘愿为他真正想要的而努力。 傅辛几人离开的那天云层黑压压的笼罩在上空,压抑人心。 安检的时候傅辛淡淡的回头看了一眼,辨不清意味的笑了笑,转头大步登了机。 单啸跟著轻笑,目光嘲讽。 卓晔一声不响的坐在傅辛身旁,走道旁边是单啸跟峰,几人登了机後心情明显的好转,尤其是单啸,边明目张胆的抱著峰的手臂边看著那边两个气氛平和的两人傻笑著,峰宠溺失笑,摇了摇头无奈不语。 飞机起飞没过多久傅辛便睡了去,十多个小时的路程他却在飞机已经抵达林所在城市的上空时才缓缓转醒,醒来後精神抖擞,一个人思索著什麽,一双眼睛都幽黑晶亮。 单啸笑了笑,心底滋味却有些苦涩,或许这是自那一件事之後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放松,因为远离那片土地那个人,所以,才终於真的轻松,才真的能够由衷的为即将见证的好友的婚礼而欣喜激动。 有些心疼,单啸轻轻握住了峰的手,抿紧了唇。 下了飞机傅辛吹了声口哨,看著来接机的林穿著一身休闲装嘴角含笑的站在那里,因为看到了他们而惊喜的笑开,傅辛歪了歪脑袋朝著他走去,到了林跟前嘴巴已经咧到了耳朵後,作势张开双臂,林抿嘴轻笑,拥了上去。 “你来了,真好。”他轻轻说著。 傅辛心一阵柔软,鼻子发酸,低笑著:“你啊……” 介绍带来的三人给林认识,林微笑著,一一握手问好,傅辛一直咧嘴笑,看著他的目光就像是看著出嫁女儿的老妈般欣慰高兴,单啸偷偷翻著白眼,默默无语。 “罗斯在车里等著,我们过去吧。” 傅辛挑眉,玩味轻笑:“他也来了?” “恩。”林笑盈盈的看著他,轻声说著,“他应该来的,不是吗?” 傅辛哈哈大笑,大力点头揉著林的脑袋:“的确。” “那个男人,”林压低了嗓音,瞥了卓晔一眼,有些担忧的问傅辛,“看你的眼神不一样,你知道吗?” 傅辛楞了下才反应过来,嘴角笑意变浅,神色却平淡而温和:“我知道的。” “你,”林忧心忡忡,“跟你哥怎麽了吗?” 沈默了下傅辛笑了笑,说道:“说来话长。” “不过,其实也没什麽好说的了。”又若有所思的瞥了身後的男人一眼,傅辛语气和暖,缓缓呼出了一口气,“我只是想给自己最合适的。” 林看了卓晔一眼,没再说话。 男人气质很沈稳,目光深邃,容貌英俊硬挺,看向辛的目光深沈而有力,林却还是有些忧虑,单啸视线跟他对上,朝他笑了笑,娃娃脸上神色暗含深意。 林瞪大了眼睛,单啸笑意更浓,点了点头,林又瞥过卓晔,有些苦恼的皱了眉。 傅辛失笑。 年近四十的男人,带著斯文的金边眼镜,模样端正,穿著考究,下车跟几人一一握了手,态度是内敛的含蓄跟温和。 林凑上前去吻了吻他的脸颊,换的男人一个浅笑。 傅辛看著,嘴角含笑。 这个男人他曾经见过,曾经在林痛苦的躲在他当时的宿舍里半个月後乍然出现,态度冷静而冰冷,看到林瘦了一圈的憔悴模样眉都没动,只淡淡到底说了句:“跟我回去。” 傅辛记得那个时候林苍白的脸色跟绝望的神情,於之对称是男人称得上冷漠绝情的态度。而此刻,他们却可以这般融洽的相处相爱。 果然命运这东西,太磨人也太深沈。 林已经搬到了罗斯的新房子,他之前的房子便空置了下来,这次傅辛几人过来正好可以住在那边。 到了地方几人上了楼,分配好房间後林有些不好意思的跟罗斯讲今晚要留在这边,所以他只能一个人回去,惹得刚想开口说他们俩先离开让四人洗澡休息的话憋在了肚子里,最後只能无奈苦笑,盯著林半晌才在嘴角印上一记亲吻离了去。 林抿嘴轻笑,收回视线看了眼傅辛,接著对几人说:“婚礼後天举行,没什麽外人,谢谢你们能来。” 单啸看著他柔和喜悦的神情,不禁失笑:“不用这麽客气,傅辛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好啦,我们先洗洗休息了。”接著便拖著峰去卧室行李中找衣物。 傅辛无奈摇了摇头,侧头低声对卓晔吩咐:“卓晔,主卧里有浴室,你也去洗洗吧。” 卓晔点了点头,没说话,踏步离开。 等到客厅都没人,林有些惊奇的抿著嘴轻笑,凑到傅辛跟前小声嘀咕:“他好闷。” 傅辛噗嗤的笑:“其实他那是闷骚。” “……闷骚?!”林眨巴著眼睛,不敢置信。 傅辛越想越笑,闷笑著又点头。 两人在沙发上嘀咕著自认识卓晔以来两人之间发生了事,单啸跟峰还有卓晔都洗完了澡出来便看见傅辛跟林在客厅笑成了一团,林看卓晔的目光都变得怪异了起来。 卓晔裹著浴袍疑惑皱眉,傅辛咳了声,递过林泡的花茶,轻笑:“去休息吧。” 卓晔注视著他,目光深深,男人的指间被热水熏染的温热,两人手指相触,傅辛心一跳,眨了眨眼睛。 林看著傅辛面上的神色,莫名的,松了口气,放下了心来。 (二十一)、两地 傅辛因为在飞机上睡足了所以精神挺好,跟林两人一直兴致勃勃的聊著天,林窝在柔软的沙发上笑意轻浅,在谈到那个即将与他结婚的男人後,整个面容都越加柔和起来,傅辛看著,心底是淡淡的柔软宽心。 没怎麽具体的说跟傅宇的事情,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描述,傅辛神色一直平淡无波,林却缓缓敛下了笑意。 “傅辛,我没见过你哥,所以有些事情不太好下定论。” “只是,你或许应该听听他的解释。”林低声说著,神色认真。 “……” 半晌沈默。 傅辛嗤笑,摇了摇头:“林,无论如何,我都原谅不了。” 他半敛著眸,嘴角笑意嘲弄而苦涩:“他让我不再感激那些年他对我的好,那些东西曾经一直镌刻在心底,离开他的那三年我总是不停回忆著才不至於怨恨,也舍不得去恨。” “可是……”傅辛低叹,嗓音有些沙哑。 因为想著那个人给过自己最美好的事物,所以连被抛弃後都舍不得去怨恨,可是那个人,却在更早的时候便背叛。 叫他如何原谅,如何释怀。 “是到如今,那三年一切心痛绝望都没有了意义。” “不管他的解释是什麽,我都不再想听。” “……”林皱了皱眉。 傅辛摸了摸他欲言又止的的脑袋,止住了他的话语。 林瘪了瘪嘴,转开了话题:“那你现在是想跟卓晔在一起吗?” “……卓晔,”傅辛挑眉,低笑了起来,目光冷淡,眸底却涌上了一抹复杂暗色,“这个问题上帝才知道。” 单啸几人醒来以後几人便出了门朝著罗斯定好的餐厅行去,过来接人的是罗斯自日本带过来的一个表弟,话不多,做事也很周到,将人带到地方後跟几人弯了弯腰便告辞,一举一动都恭敬死板的让人咂舌。 单啸问林:“他是日本人?” 林点头,有些无奈的笑了:“罗斯是中日混血,母亲是日本人,这人是罗斯舅舅的儿子,所以……” 单啸失笑,连连点头作了解状。 是家历史悠久的高级餐厅,装潢奢华,每个细节都讲究非常,繁琐的准备跟点餐之後,傅辛最後看著端上来一道比一道精致昂贵的餐点,无可奈何的笑著低声对林说道:“我还是比较怀念你的手艺。” “是罗斯定的位子,”林无奈失笑,“在他眼里这才是待客之道,我根本就说服不了他。” 峰轻轻笑了下,漫不经心的瞥过几个方向又收回了视线敛下眸,他的直觉从未错过,而这一次…… 那个罗斯,总觉得哪里透著丝怪异。 几人吃完饭夜幕已降临很久,罗斯亲自过来将林接走,傅辛兴致来了於是决定带著剩下了三人夜游B城,三人自然没有异议。 将罗斯留下的司机遣走,由单啸开车傅辛指路,几人朝著山上行去,准备先俯视观赏闻名世界的B市夜景。 “傅辛,你知道罗斯是做什麽的吗?”路途中傅辛跟单啸闲聊的空当,峰突然开口问了句。 自下飞机起便有股莫名的危险之意随著他们,让他不得不怀疑罗斯的身份。 傅辛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眨吧了两下眼睛,问:“我忘记跟你们说他的身份了?” “……”单啸对他脑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抽著嘴角,“没有说。” 傅辛尴尬笑,摸了摸鼻子开始说明:“罗斯的姐姐是日本第二大黑帮青龙会会长的老婆,而罗斯,据说当年他姐夫地位不稳时,是他主动请缨来的这边联络势力助他姐夫铲除了异己,後来他姐夫的位置稳了,就干脆将他派遣到了这边。” “现在明面上他是一家贸易公司的所有人。” “所以为了林,罗斯可能在我们周围派了人跟著,他应该没恶意。”傅辛最後对峰解释。 “这样。”峰思索了下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我靠,”单啸兴奋了,“那家夥外表一点都不像是黑社会啊!” 傅辛鄙视他:“废话。” “切,那林怎麽还跟著他,往後的日子怎麽可能安全。”单啸有些担忧了。 “他们确定关系前就已经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所以,林不会介意。”傅辛笑了笑。 这句话使得余下三人都是一愣,单啸看向傅辛明显不愿多讲的神色,在心底迅速升腾的惊诧疑虑最後到底还是咽下了肚子,又转了话题跟傅辛讨论起这几天准备什麽行程。 卓晔一声不吭的坐在後座,注视著前座淡笑著侧头回答问题的人,目光深沈而幽深。 於此同时,中国A市。 陈明将已经凉透的外卖自傅宇办公室拿出,靠著墙壁拿出了一支烟放在鼻上嗅了起来。 张强抱著一叠报表走进,细不可查的皱起了眉:“饭,他没吃?” “恩。”有些焦躁的低咒了句,陈明踏步离开去照著吩咐煮咖啡。 将文件送入,退後关门的瞬间张强瞥过男人明显颓然的脸,目光微沈,最後似是不赞同的、轻轻的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他虽然明白,却只能看著,全然无能为力。 (二十二)、我陪著你 室内气息冰冷,客厅里只开了盏壁灯,男人将身子掩在黑暗中,端著酒杯回忆自辛醒後这段日子说的那些话,杯中辛辣液体不住自喉咙滑往胃中,让人越发清醒的灼烧感,傅宇脸色惨白。空气中飘散著酒精的特有芬芳,叫人熏染迷醉。 又饮下一口酒,傅宇神色越加恍惚起来,目光却清亮的近乎偏执,死死盯著某一点,直到胃部承受不住的向上翻涌,才不得不快步奔入卫生间。 太阳穴隐隐作痛,脑袋里嗡嗡作响,耳朵里却好似一直回荡著那些话,心揪痛成一团,他想现在就将人抓回来死死锁在怀中,狠狠的拥抱亲吻,对他说可不可以不要这麽狠心。 他也会痛,他真的痛了,傅宇边撕心裂肺的呕吐著,边红了眼眶。 那个时候,他究竟入了什麽魔,竟犯了那样的错。 早餐直接掠过,傅辛一觉睡到了午餐时间,醒来洗漱完毕才发现单啸跟峰都不在,只有卓晔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著电视,见他醒了便起身,沈声说:“我去把饭热一热,你先坐著。” 傅辛边伸著懒腰边点头,看著男人进了厨房才站定出神,最後挑了挑眉,轻笑了下。 跟著男人进了厨房,傅辛看著男人的背影沈默,说起来这是自那天在男人家过夜後两人的第一次单独相处,这两天,自己像是有些忽视这个人了。 这个男人是因为自己的提议才跟著过来,自己好像有些不厚道。 傅辛咳了声,难得有些愧疚了。 “单啸跟峰出去了?” “恩,他说要跟峰单独去玩一天,晚上也不回来,明天他们会自行赶去教堂跟我们汇合。” “那家夥。”傅辛失笑,摇了摇头没再多问。 “过来吃点东西。”卓晔看了眼傅辛,端著饭菜朝著餐桌走去。 “哦。”傅辛跟上,在男人对面坐了下来,沈吟著问他:“你有没有什麽地方想去的?” 卓晔将盛好的米饭放在傅辛面前,沈默了几秒,盯著傅辛,闷声道:“我陪著你。” “……”拿起筷子的手指乍然僵住,傅辛低垂著头,半晌,笑了,然後抬起头看了眼卓晔,“那说好了,林婚礼结束後,你要陪著我再玩一遍B城。” 卓晔,突然这麽煽情,会吓到人的。 傅辛盯著卓晔,心里默念,缓缓按下男人话语落下自己心底瞬间酸涩的情绪。 “好。”一如既往的低沈语气,男人眉都没动,淡淡应著。 傅辛不禁无奈叹了口气。 傅辛给林打了个电话问候婚礼准备的情况,林笑意柔和,轻声说著没他什麽事,教堂跟酒店方便都早就准备好,现在他唯一的任务就是陪著罗斯接待自日本过来的姐姐跟姐夫了。 傅辛失笑。 “你明天记得早点过来,我们需要两个伴郎,罗斯的表弟一个,你一个。”林闷笑。 “好。”换了个姿势躺倒在沙发上揉著胃,傅辛勾著唇,懒洋洋的应著。 “罗斯的姐姐有没有难为你?” 林轻笑:“怎麽会,放心吧。” 傅辛眯著眼睛,回忆跟林相识至今的事情,不禁有些感慨。 “林,要跟罗斯好好的。” 林顿了顿,轻声应:“恩。”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沈又温和的嗓音,有些低哑,是罗斯,电话里林的声音陡然间急促了起来,然後边细细喘息著边有些可怜兮兮的对著傅辛解释:“傅辛,我……还有事,要先挂了。” “好。”嘴巴已经咧到耳根,闷笑著听著电话里的盲音,傅辛觉得真的欣慰。 没有多少东西能比看著重要的人得到幸福更开心,他拿著电话发著呆,笑意已经敛下,黑眸却依然闪闪发亮。 卓晔自房间出来,看向那个人,心狠狠的跳动了下,脚步不禁顿住。 他凝视著那个人,目光深黑变幻不定,半晌,才踏步走进,递过了一条毯子。 傅辛伸手接过,朝卓晔笑了笑:“谢谢。” 卓晔看著傅辛唇角的笑意,没说话,只是目光深沈专注。 两人对视著,傅辛笑意慢慢僵了下来,这家夥是怎麽回事…… 心莫名的鼓般跳动著,傅辛眨了眨眼睛,猛地移开了视线,用毯子将自己裹了起来翻身趴下,一室沈默。 半晌,傅辛闷声道:“我睡会。” 卓晔依然没有说话。 傅辛侧头看著跟沙发齐平的茶几,又眨吧了两下眼睛,只觉得在男人不动声色却又锐利逼人的目光下,自己袒露在毯子之外的背部都一点点的发热了起来。 将脑袋埋在沙发抱枕中,傅辛吸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麽。 男人移动脚步,缓缓在傅辛一旁坐下,傅辛又侧了身,将毯子裹在了身上,索性直白的盯著卓晔研究了起来,然後渐渐屏息。 卓晔今天明显的跟平日有些不一样,此刻周身褪去了平日的沈闷深敛,全身气息显得强悍而锋利。 傅辛之前剪短的头发现在刘海处微微长长了些,柔软的贴在额头上,衬得傅辛白皙俊秀的脸,让人有种轻轻拂拭的冲动。 卓晔嘴角的线条细不可见的微微向上抽动了下,傅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狭长的眸睁开,眸底黑亮,水光惑人,卓晔抬起手,缓缓抚上了傅辛的额头,顿住三秒,然後轻轻摩挲著傅辛的额头跟脸颊,他跟傅辛对视著,神色已经恢复到了平日的模样,气质沈默内敛,目光依然深沈,眸底却不再是平日的平静无波,而是转为慑人心魄的幽然森黑。 男人手上的动作太缓慢,指节的触感太清晰,傅辛目光瞬间幽深了起来,他神色平静的跟卓晔对视著,抓著毯子的一只手掌却悄悄的攥起。 室内静的能听到呼吸,不知过了多久,卓晔收回了手掌,傅辛瞥过他,视线顿了几秒才移开视线,漫不经心的又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轻轻笑了:“你干嘛?” “如果你想要,我也可以给你一场婚礼。” “……你说什麽?!” (二十三)、追逐 傅辛自林的身侧退下在椅上落了座,看向前方相对而立的林跟罗斯,目光渐渐变得若有所思,卓晔侧头看了他一眼,神色依然深沈而平静无波。 林跟罗斯分别著黑白两色的西装,此刻面对牧师站立著,傅辛可以看到林左侧因为紧张而半攥起的手指,眨了眨眼睛,笑了下。 交换完誓言後林跟罗斯四目相对,不禁相视而笑,林抿嘴,看著罗斯拿过戒指,然後缓缓的将它套入自己的指节上,眼眶有些泛红,缓慢而庄严的将戒指同样戴在对方的指上,林吸了吸鼻子,抬眸看向罗斯。 牧师吩咐两人亲吻的话语刚落,罗斯便将林拉入了怀中,观礼的人顿时操著日语英语中文各种欢呼起来,林红了脸,张开唇让罗斯的舌进入他口中,现场气氛热烈非凡。 礼毕,接下来开始去酒店举行宴会,出了教堂的时候有人凑到罗斯的耳边说了句话,罗斯瞥了林一眼,目光幽深。 没人知道曾经有个发育高壮的单纯小子曾拼命的想要闯入教堂阻止婚礼的进行,少年被人拦在外面,最後被打昏拖走。 而林自那以後的人生,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也从未问起。 宴会到了晚上十点才结束,单啸拉著峰再次决定单独行动,上了酒店外的出租车便离开,傅辛无奈笑了笑,为单啸那家夥太过明显的苦心跟打算。 罗斯派给的司机已经在等候,傅辛跟卓晔上了车,两人都没说话,车厢内沈默蔓延,半晌,傅辛先是一笑,然後突然问了句:“再过两个路口有一家挺棒的酒吧,要不要一起去喝两杯?” 话语落下,傅辛饶有兴趣看著卓晔因为他的目光而瞬间变换的神色,嘴角笑意终於一点点变深。 终於看到这家夥变脸了,傅辛这一刻心情很是愉悦。 自头一天晚上那人那句话说後,自己在下意识的句了句“你说什麽”後两人四目相对,便双双沈默了下来,然後他便起身回了房间。 直到第二天早晨罗斯派人送了衣服过来,两人才又打了个照面,却依然没有交谈,傅辛也未就男人不知是因为一时的莽撞、还是谨慎的思索而承诺的一事表态,惹得卓晔一天都锁著眉,更加沈默寡言起来。 此刻男人的模样出乎意料的让人惊讶,太过黑亮深邃的眸子就那麽直直的看过来,神色是是隐约的惊喜跟深敛的执著,傅辛跟他对视,竟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样的目光,太过坦白也太过坚定,让人顿生蔑笑,却止不住柔软了心。 傅辛嘴角笑意渐渐莫名,然後手指一点点滑过男人线条硬朗的侧脸,挑眉轻笑:“傻了?到底去不去?” 卓晔目光深处渐渐聚拢了层深沈的暗色,然後他开口,语气低沈平稳:“你今天已经喝了很多。” 傅辛“切”了声,无趣的收回了视线懒洋洋的靠著靠椅,然後有些不舒适的左右动了动,卓晔手掌抬起俯视傅辛的後脑勺,微微使力将人带著靠向了他的肩膀,傅辛先是一愣,然後笑了笑,懒散的随著男人的力度靠了上去。 微醺醉意渐渐涌上头,傅辛觉得有些想要睡觉,不禁闭上眼睛。 卓晔轻轻侧头看他,一路出神。 到了地方,车子停定,傅辛轻哼了声,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到了?” “到了,先进屋再睡吧。”卓晔嘴角细不可查的上扬了些,低声说。 “恩,”傅辛打了个哈欠,笑了笑彻底将脑袋移开,“那走吧。”然後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很累?”卓晔踏步跟傅辛并行,手指触碰了下他的脑袋,侧头低声问。 “恩,有点。”又打了个哈欠,傅辛看著眼男人按下电梯按钮的手指发愣,渐渐耷拉下了眼脸,漫不经心的回道。 出了电梯两人拐弯沿著走廊行走,然後傅辛顿住了脚步,卓晔疑惑看他,在看到他一瞬间冷淡晦暗下来的神色时心一跳,顺著他的目光卓晔看向林住处的门口,廊顶灯光柔柔和而明亮,男人的眉眼清晰,男人著灰色风衣,身姿挺拔而消瘦,神色温润而平和,淡笑著看著傅辛,眸底全是疲倦却刻骨眷恋。 “哥?”傅辛笑了笑,站定几秒後走上前去,搂住了傅宇。 傅宇有瞬间的怔楞,傅辛在那一瞬间挑了挑眉,置於男人肩窝处的脑袋上,脸上神色耐人寻味。 卓晔站在一旁看著,眸沈了沈,目光黑的摄人。 “你怎麽来了?”放开惊愕住的傅宇,傅辛微微後退了一步跟傅宇对视,轻轻笑著,表情自然极了。 “辛……”傅宇的视线在扫视过傅辛身後那个气质深沈而内敛的男人後凝滞了下,而後转为冷意,卓晔扫视过傅宇,上前接过了傅辛手中的钥匙,说:“外面冷。”说完便先行进了屋。 傅辛先是一愣,接著心底一阵哭笑不得,这家夥的意思是谈完将人送走了就赶紧进屋? 嘴角笑意还未落下,下一秒傅辛的思绪便被男人温热的怀抱拉了回来,傅辛嘴角的笑意瞬间僵住。 傅宇将人按在怀中,沈默了几秒,低声问:“辛,你朋友结完婚了吧,什麽时候回去?” “睁著眼睛看向上方刺眼的灯光,男人的怀抱温暖而熟悉,傅辛轻笑了下,然後缓缓推开了傅宇看著他,笑著问:“哥,你怎麽在这?” “过来跟这边合作过的一家公司谈个项目,已经结束了。”傅宇看著他,眉眼间神色已然如常,温雅而淡然,他说:“跟我一起回国吧,恩?” 瞥过男人俊雅温润的面,傅辛沈默了下,没有回答。 男人继续等待著,静静看著傅辛,目光如水。 半晌,傅辛轻声开了口:“先进来吧。” 眸子猛然间亮了亮,傅宇有些疲倦的脸上缓缓绽开了一点点的温柔笑意。 傅辛神色没什麽变化,只目光在扫视到男人的神色时心脏刺痛了下,然後他淡淡移开了视线。 (二十四)、暗伤 在傅宇踏入房间的瞬间,傅辛看到卓晔的表情有一丝的怔楞,男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依然平静无波,挂著浴衣的手臂却在那一瞬间细不可查的僵硬了下,莫名的,傅辛心底猛然间疼了下。 卓晔到底是没出声,移开了视线便朝著浴室走去,微微侧著的头颅让傅辛看不清男人真实的情绪,傅辛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房间内氛围有些怪异,直到浴室关门声传来,傅宇才率先打破了有些僵硬的寂静。 “辛,”傅辛回神,看向男人的眼底,傅宇笑了笑,“怎麽没住酒店?” “啊,”有些疲倦的坐倒在沙发上,傅辛随口解释:“林的房子正好空著,没必要。” “这样。”傅宇注视著傅辛,轻声问:“还在怪我?” “……怎麽会,”敛下了那一瞬间眸底乍然涌上的冷意,傅辛嗤嗤笑了笑,接著看向傅宇淡淡说道,“我说过,都过去了。” “况且你是我哥,我怎麽会怪你。” 傅辛看向傅宇,目光平和,缓缓说著,语气诚恳而略带歉意,傅宇的眸子却缓缓暗沈了下来。 “不过哥,我恐怕没法跟你一起回去,我跟卓晔还有些事情要做。”他最後说,神色变为漫不经心。 有著俊雅面容温柔微笑的男人,此刻脸上的神色终於难看了起来。 傅辛看著他,轻笑著,对於男人周身缓缓堆积的冰冷气息全然无动於衷。 “你还是不肯原谅。”傅宇终於轻声说了句。 懒洋洋的靠著沙发,傅辛不置可否,没再出声,神情平淡而无谓。 傅宇看著他,思绪止不住沈浮。 面前的孩子是真的长大了,此刻自己竟然分辨不出那神色的真伪,有些话,便最终无处诉说,他终於敛了眸,在空洞而冰冷的心底叹息。 浴室门重新打开的声响打破了再次僵硬的气氛,傅辛侧头,然後挑眉,招了招手卓晔便走了过来。 自然的稍稍挪开了位置让卓晔坐下,傅辛摸了摸男人袒露的结实的蜜色胸膛突然笑了,一脸的戏谑:“存心勾引人是不是,恩?” 卓晔先是一楞,然後拍了拍他的脑袋,有些无奈的拉了拉领口。 傅辛状若可惜的又瞥过男人的锁骨住,闷笑。 傅宇看著两人的互动,表情冰冷。 傅辛终於转头,抬起手指指著男人对傅宇淡淡介绍:“卓晔,你见过,应该也认识。” 的确……傅宇想起傅辛住院的那段日子,心底一紧,不禁扫了眼卓晔。 男人的目光正停留在傅辛的面上,神色沈稳而平静,察觉到他的视线後转了过来,森黑眸底是不动声色的凉意。 傅宇此刻终於真正的在意这个男人起来,视线不禁转向傅辛,傅辛正似笑非笑的看向他,目光似是饱含深意。 心脏陡然间一僵,傅宇目光全然的暗沈了下来。 傅辛目光闪烁了下,侧开了视线,敛下的眸底意味莫名。 傅宇皱眉,起了身,轻轻走到傅辛跟前,傅辛身躯一僵,脊背不禁直了直。 男人终於微笑,俊雅精致的面上神色深远而醉人,他一点点的俯了身,卓晔在这一瞬间想到动作的手臂被傅辛不动声色的按住,还来不及反应下一秒卓晔便看见傅辛的唇被男人吻住。 三秒锺後。 “辛,既然你还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我会在国内等你。”傅宇温润低哑的嗓音在室内散了开。 狠狠又允吻了下唇瓣,没有在意被吻的孩子的全无回应,傅宇终於站直身躯,最後深深了看了傅辛一眼,转身离开。 那一刻,没人知晓男人心底的感受。 傅辛看向他背影的表情亦变了又变。 良久,隐约的复杂感伤才退去,化为决绝。 傅辛冷笑,闭上了眼睛。 “唔……”傅辛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唇上的触感陌生而热烈,被深深探入深吻,脑袋被按住,“喂!卓晔你……”近乎呻吟的话语被阻断,男人狠狠将他可能出口的拒绝再次吞入了口中。 一吻毕,傅辛终於得空喘息,眼眶都湿润起来,他有些恼怒的看向卓晔,“你……”脸庞却憋的通红。 森黑的眸底一片灰暗,男人跟他额头相抵著,看著他,不说话,眉间却越发锁紧,神色深沈而逼人,整个人都散发著一股危险的气息。 傅辛愣了楞,眨吧了下眼睛,缩了缩脖子,他有些明白男人此刻反常行为的缘由了,尴尬应运而生,心底也不禁有些心虚了起来。 “卓……卓晔……那什麽啊!喂……” 身体突然悬空,男人猛然间将他抱了起来,傅辛结结巴巴的唤道,真的傻了。 这是要…… 有什麽扑通扑通的在剧烈的跳跃,傅辛只觉得全身都紧张了起来,心底伸出涌生上来的慌乱跟复杂情绪瞬间侵袭全身。 目光定在男人的面上,卓晔正深深的注视著他,傅辛抿紧唇,只觉得心底缓缓酸胀刺痛著。 “卓晔……”手指不禁环上男人的脖颈,傅辛喃喃的唤了句,目光深处是快速堆积聚拢的的晦暗挣扎。 眉皱起,唇却缓缓勾起,傅辛终於笑了,神色艰难却倔强决然。 卓晔目光有些复杂,步伐亦是一顿,下一秒动作却更加迅速起来。 (二十五)、尘埃落定 微微躬起腰方便男人褪下他衣服的动作,傅辛看著男人的面,目光发亮。 “唔……”衬衫被脱下扔到了地上,男人温热的手掌在腰侧划过,轻轻的若即若离,却让他心神为之一荡,傅辛失笑,揽住男人的脖颈,将舌探出。 舌尖相触,感觉比想象中的好,傅辛半眯著眼睛跟男人唇舌纠缠起来。 津液一点点溢出,滑下下巴,印下一道湿凉的痕迹。 气息相容,额头再次相抵,傅辛唇瓣湿润而豔红,他看著男人低低的笑著,轻声问:“不後悔?” 卓晔俊朗坚毅的面上神色平静而深沈,手指在年轻的男子脑袋上轻轻抚弄著,男人嗓音低缓暗沈:“应该我问你,不後悔?” 傅辛跟他对视,半晌,不禁轻笑出声。 无需再多话,傅辛直接将手伸下了男人的胯间,卓晔闷哼了声,漆黑的眸一瞬不顺的注视著面前人的脸,手指抚摸著他的脸颊,力度是刻骨的温柔轻缓。 傅辛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另一只手也探了下去。 “唔……”又一声压抑的闷哼,男人硬朗的面上是隐忍的情欲,唇绷著,模样性感极了。 傅辛颤了颤,舔了舔唇瓣,胯下的性器微微抬头了起来,顶端开始渐渐濡湿。 这个男人的杀伤力大的惊人,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力,傅辛不禁挑眉,兴味十足的微笑开来。 主动挑逗男人的後果很严重,傅辛仰著头吞咽著唾液,修长脖颈上上下滑动著的喉咙诱惑著男人吮吻啃咬著,他半抱著男人的头颅,兴奋的低吟。 手臂被男人拉起压住,吻一路朝下,男人的吸吮煽情而磨人,有些日子没有疏解的身体根本禁不住这样的挑拨,傅辛身躯颤抖著,喘息越发难耐起来。 卓晔手指搭上了傅辛已经完全挺起的性器,五指抚摸包裹著,缓慢的上下滑动把玩起来,指间渐渐湿润,印在傅辛小腹处的吻突然加重,跟著狠狠的吸吮起来。 傅辛一阵急促喘息。 躬腰半坐起身,傅辛半眯著湿润的眸子深深的看著男人仰起头的脸,张著唇不住舔唇,喘息著,卓晔握住傅辛的性器,麽指在顶端绕著圈,看向傅辛的目光黑亮深沈的摄人。 傅辛猛然间吸气,深深的凝视著男人的面,笑了。 握住了自己胯间的性器,朝著被扶住的男人的脸颊凑去,傅辛此刻已经兴奋到了极点,卓晔目光暗了暗,看了一眼脸色潮红的年轻男子,然後重新将傅辛的性器握住,伸舌舔了上去。 “唔……卓晔……吞进去!”猛然间挺动跨部,想要将性器完全插入男人的口中抽送,身体滚烫,欲望铺面而来,已经覆盖全部心神。 掌中的性器已经湿滑一片,兴奋的跳动伸张著,顶端不住流出黏腻的透明状液体,舌头继续舔噬著,一点点的将其吞下,卓晔用手不紧不慢的橹动著,然後抬眸凝视傅辛,轻声说了句:“我爱你。” 思绪微怔,朦胧间心脏颤抖了下,还来不及细细体味这句话给心神带来的冲击滋味,下一秒巨大的快感便席卷全身。 男人将他吞了下去,深深的。 眸黑亮而潮湿,傅辛看著男人,重新躺倒在床上,愉悦叹息。 射出的那一刹那,傅辛一只手臂搭拉在眼上恍惚出神,边喘息边在心底战栗酸涩著。 是他吧,傅辛想著……就是这个男人了。 那道镌刻在心底许多年的俊雅温润的男人身影在此刻变得模糊不清,像那个绝望冰冷的夜般,在此刻从心脏深处开始艰难的褪去某些印记。 与之对应愈加清晰的是此刻面前男人坚定不移而煽情动人的样子,卓晔正定定的注视著他,唇边的白浊银糜而蛊惑人心。 傅辛确定,在这一刻,他的心底没有别人。 “进来……”嗓音沙哑颤抖,陷入情欲的急切跟渴望在请求的潮湿眸中一览无遗,穴间被三只手指搅弄扩张,水渍声黏腻摄人,傅辛抓住卓晔的手臂,低声说著。 男人绷紧了肌肉,终於忍受不住,摆动腰身将粗挺的紫红性器缓缓插入了傅辛的穴中。 “恩……”拖长的音节,绵长而急促,傅辛吞咽著唾液摆动著腰身调整著姿势,以更舒适的迎接男人欲望的到来。 卓晔看著他的脸,一寸寸的推进侵占著,磨人的酥痒难耐缓慢的渗入整个神经,傅辛低低呻吟著,直到感受到男人的硬挺插到了尽头。 卓晔额头的汗开始低落,唇抿紧,肌肉紧绷,喘息终於剧烈起来。 抽送,在停顿三秒後猛然间展开。 男人火热坚硬的性器快速抽出又狠狠插入,深深的摩擦搅弄,剧烈的撞击贴合,男人称得上鲁莽的豪无技巧的动作却瞬间点燃了激情,火热快感一浪狼袭来,傅辛急促的叫喊出声,欲望几欲灭顶,他几乎承受不住。 唇瓣被含住煽情的吸吮啃咬,男人将他抱起深吻著,一只手掌托住傅辛的脑袋按住,力度大的惊人。 像是压抑许久的情绪终於找到了突破口,男人爆发的冲击力让傅辛舒爽的同时吃惊不已,傅辛能感觉到男人的失控,吻太深太激烈,胯下的抽送太剧烈太粗鲁,却真的爽快。 最後只能随著男人的动作摆动叫喊著,直到汗水跟经验交融。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傅辛有些困难的撑起了身体,只觉得全身酸软。 身後那处地方依然胀痛著,但能感觉到已经上过了药调理,傅辛半垂著头楞一一会,半晌,笑了笑,下了床。 出了卧室不出意外看到了男人的身影,半开放式的厨房让傅辛靠在卧室外的墙壁上便可以看见男人准备饭菜的模样,室内的灯光柔和而明亮,男人穿著简单的体恤以及休闲长裤,模样家居而认真。 心一点点温软了下来,一室寂静,傅辛也无意打扰男人,只轻笑注视著,思绪沈浮不定,心思止不住有些混乱,此刻只想静静看男人为自己忙碌的背影。 半晌,敛眸散去心底杂乱思绪,傅辛走上前去,接过男人手中想要端上餐桌的菜。 “我来。” 卓晔一楞,下一秒转头闷声端起别的盘子跟了上去。 两人配合将饭菜端上桌子,傅辛漫不经心的喝著男人熬的汤,垂眸沈默不语。 一碗汤喝完一半,傅辛终於抬眸,然後便看见男人一筷子都未动、正抿唇注视自己,深沈坚毅的面上竟是倔强的隐忍焦虑跟恐慌。 傅辛手指不禁定住,放下勺子,他注视著男人,半晌,有些无奈的笑了。 起身躬腰勾过男人的脖颈,在男人唇边细细亲吻了几秒,傅辛神色平和而安然,指著桌上的食物,轻声道:“一起。” 卓晔森黑沈稳的眸一瞬间精亮。 被男人环抱著,傅辛呼吸绵长而轻浅,已然入睡,卓晔轻轻吻了下他的睫,手指轻轻抚了抚他的脸颊,也终於闭上了眼睛,神色沈稳安详。 於此同时,A市机场某辆飞机终於落地。 “傅董,您没事吧?”陈明有些担忧的问。 男人俊雅温润的面此刻疲惫不堪,眼眶里充满了血丝,自飞机飞行一半脸色便开始惨白,脑海中好多画面跟声音纷乱不堪的呈现,叫他疼痛不堪,透骨冰冷。 此刻额间都沁出了一层薄汗,男人终於皱起眉,手指攥起。 “傅董?”陈明蹙眉,又唤了句。 “没事。”摇著头,目光深处依然坚定深沈,男人低低回了句,身体的某个地方却越发疼痛。 有什麽像是要喷涌而出,傅宇捂住了胃,下一秒只觉得温热腥甜的血自口中溢出。 “傅董!” 想淡淡斥责不要大惊小怪,胸口疼痛却越发加剧,然後,意识终於缓缓消失不见。 (二十六)、一年後 各大品牌秋季新品上市,傅辛被单啸拉著闲逛,最後各自顶著副装B味十足的墨镜带上,终於哥俩好的搭著肩膀寻找吃的去了。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外面开始下雨,傅辛拿起手机开始按著短信,单啸边吃边继续眉飞色舞,直到目光一扫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傅辛,”单啸笑的暧昧,“我看到黎威了。” 劈里啪啦的又回了个短信,傅辛抬头看了一眼,“哪呢?哎?”话语顿住,傅辛眨吧了两下眼睛,跟单啸对视了一眼,於是两人齐齐笑了。 “黎威这家夥现在可是开始明目张胆的撬萧浩的墙角了啊。”单啸满脸唯恐天下不乱的神情,嘴角幅度又扯开了些,模样邪恶而肆意。 傅辛点头附和,看了眼跟黎威一道而来的女人,突然冒出了一句:“罗家那个女人生完孩子後好像更有气质了。” 单啸一愣,下一秒一口冰饮差点喷出,这话太他妈的诡异了,尤其是从傅辛的嘴中说出。 傅辛跟著摇头笑了笑,然後敛眸若有所思的移开了视线,神色是自回忆挣脱後的恍惚跟冷漠。 单啸瞥过,只当做没看见,只撇了撇嘴巴叹息:“总之,我可不想看黎威跟萧浩真的闹翻,毕竟都是自家兄弟。”接著突然又笑了,加了句,“虽然那样一定很精彩。” 傅辛不禁失笑。 想起黎威脸上明显欣喜跟期待的神色,两人接下来都不再多说,也都没什麽兴致再在此继续吃,便起身离开。 “谢谢让座啊。”傅辛看著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上的单啸,一脸的跃跃欲试。 “不谢。”单啸有些心不在焉的说了句,眼睛直直的盯著傅辛的架势,最後终於憋不住反悔建议,“我说,不然还是我来吧?” 傅辛驾照刚拿到手没多久,技术实在让人不敢恭维,车内空调打著,单啸额头却开始冒汗,他到底是怎麽答应的回去车子给这家夥开练手呢。 “你什麽意思啊,不就是带著你追过一次尾吗,後来不是也再没出过状况?”傅辛不乐意了,低咳了声严肃的表达抗议。 “……”单啸抚额,尽量无视从旁边超车打量过来的异样眼光,无力叹息,“看车,看车……” 安全带又系了系,单啸决定听天由命。 傅辛现在的住处位於一处闹中取静的高级住宅区内,住宅区内除了高级别墅外还开发了几座小高层,位置都是绝佳,小区内规划雅致幽静,很合他的心意。 傅辛住的地方就是位处西南的一座小高层的顶楼,房子是复式格局,近三百平米的面积,很是宽敞,装修也很精致大方。 最後,房主名字是卓晔。 一年去傅辛跟卓晔自M国回来後卓晔便卖了刚买没多久的别墅重新添置了这处房产,之後没过多久两人便搬了进去,直至今日。 车子终於行至目的地,傅辛看到单啸白著脸终於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不禁讪笑。 单啸翻著白眼鄙视他:“得了,知道某些人曾经可是连续考了三次都没过,能拿到驾照已经是奇迹了,更何况你这都自己把车开回家了,是吧。” 傅辛脸僵了下,抽著嘴角送走了某位毒舌小男人,终於苦笑出声。 他自己也不知道曾经三次不过到底是真的因为他方向感不行,还是只是贪恋那个人宠溺接送自己、心疼自己的样子。 只是世事变迁,那些过往都只是回忆,所以,该学的,便终究是要重生拾起。 电梯直达九楼,傅辛进门先喝了杯水,接著上了楼上的书房窝,窝在座椅上玩起游戏来。 他最近严重沈迷游戏,天天在游戏里装萝莉,简直是不亦乐乎。 一下午的时间一转眼便过去,直到听到楼下开门声过後熟悉的脚步声,才关上了电脑出了书房,下楼朝著来人走去。 “回来了?”懒洋洋的伸展著腰身朝著男人走去,傅辛接了杯水递给男人,再在他嘴角亲吻了下,便轻笑著说道:“我饿了。” 男人闷声点了下头,喝光了杯子的水便开始移步厨房准备晚上的饭菜。 傅辛看著男人的背影,目光深邃而专注,然後轻轻笑了下,转身朝著客厅柔软宽大的沙发上挪去。 “今天陪单啸买衣服,给你带了几身,待会洗完澡记得试试。”对在开放式厨房切著西红柿的男人吩咐著,傅辛开始懒散的转换著台打发时间。 男人“恩”了声,答应了,被灯光渲染的眉眼极其认真深敛,静静准备食材的模样一如既往的让空气都平和安稳。 收回瞥过的视线继续漫不经心的看著电视,傅辛嘴角笑意柔和。 吃完饭傅辛先洗了澡,躺在了楼下男人的卧室里,身旁的今天给男人买的衣服配件。 男人不久後也洗完了澡,披著浴袍进了房间,傅辛挑眉,男人闷不做声的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任傅辛拿过吹风机乱七八糟的给他吹著头发。 将吹风机扔到了一旁,傅辛将手掌伸向了男人的领口,然後缓缓褪下了男人的浴袍,手掌又情色的摸了摸男人坚实的蜜色胸膛,傅辛满意的笑了,然後指著床头的衣服示意男人一一换上给他评量。 边评量边四处抚摸惹火著,最後,在某人再三挑逗下,男人终於成功兽化。 一室缠绵。 (二十七)、邀约 傅辛起来的时候卓晔已经离开,习以为常的吃了男人留下的早饭,一看时间,已经快点十点。 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傅辛咬著勺子吃吃笑了起来。 那个家夥啊,看下去一本正经,但其实禁不起他一点挑逗,有意思极了。 卓晔半年前已经跟合夥人正式闹翻,花了好些手段才将事情解决,那段时间整个事务所忙的是人仰马翻。 男人每晚也都加班到很晚,傅辛彼时正扮演贴心情人扮演的不亦乐乎,每天都兴高采烈的从饭店打包了饭菜给卓晔送到办公室去,使的卓晔一众属下纷纷猜测俩人的关系,只是傅辛却每天依然我行我素,卓晔更是全然不在意,最後事情才慢慢的平息了下来。 於是中午的时候,傅辛便一脸轻松笑意的陷在了卓晔的办公室内的沙发上,边捧著手机玩著游戏边满意的看著男人快速的将手底剩余的文集翻完。 “好了?那走吧,找个地方一起吃饭。” 卓晔闷声点头,於是两人出了门。 电梯门只剩下一条间隙的时候,傅辛凑了过去揽著男人的脖颈,亲吻了起来。 於是,两人走後整个事务所芳心碎裂一地,一片哗然。 路上的时候傅辛接到了一个电话,卓晔看到那瞬间凝滞了笑意,然後,神情变得冷漠而充满了深意。 “陈明?”傅辛目光玩味。 “二少,找个时间谈谈吧。”陈明的语气平淡而不容抗拒。 傅辛皱眉,然後懒散的笑了,“你跟我?有什麽好谈的。” “您放心,不是私事。”陈明亦笑了笑,语气却带著丝嘲讽,没有丝毫的掩饰。 “时间地点。”傅辛抿紧了唇,冷了神色。 挂断了电话傅辛脸色有些难看,卓晔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傅辛侧头看他,晦暗的目光渐渐恢复清明平和。 “我没事。”他淡淡说。 卓晔看了他一眼,没多问。 这段饭到底是没有吃的安生,在被服务员领著朝著某一包厢走去的时候跟两人迎面而来,傅辛眯了眯眼睛,嘴角缓缓勾起。 是张敬,旁边那个……竟然是杜飞。 傅辛嘴角不禁似笑非笑起来。 “傅辛哥!”小孩先是一愣,接著仰著小脸惊喜的一把抓住了傅辛的手臂,眨吧著漂亮的大眼睛,抱怨道:“好久没见了,你都不联系我。” 傅辛失笑,捏了捏少年依然白皙水嫩的小脸,道歉道:“抱歉啊,过两天请你喝酒。” 傅辛明显带著玩笑调侃意味的话语被小孩当了真,目光立马变得闪亮起来:“真的?”接著迅速的瞥一眼旁边一直轻笑著不发一言的杜飞,在看见男人没有丝毫不满後终於咧开嘴巴笑开。 杜飞此刻终於开口,边揽住少年的腰身朝怀中带去边朝著傅辛点头,狭长的眸底意味莫名,他轻轻笑著,懒懒打著招呼:“好久不见了,傅辛。” “恩,好久不见。”傅辛挑眉,亦是意味深长的笑了。 “诶?你们认识?那傅辛哥,不如我们一个包厢吧!” “……” 原本的二人世界便在张敬提议四人一起用餐的建议後泡了汤,傅辛无奈,只能苦笑著歉意的看著卓晔,卓晔摇了摇头,注视著他,目光深沈而包容。 “你们俩这是在一起了?”傅辛看著挨著杜飞坐著的张敬,兴味十足的问道。 “……啊?哦……”张敬胀红了脸,支支吾吾起来。 杜飞却笑了,逗小狗一样拍了拍少年的脑袋,看向傅辛,轻笑道:“这家夥想要惹某人吃醋而已。” 张敬的脸色一白,傅辛目光微闪,挑了挑眉,没再问。 下一秒小孩却吐了吐舌头,摇头晃脑嘿嘿笑了起来:“还得多谢杜飞哥配合我演戏啊,不然我一定完蛋。”接著目光狡黠的夹起菜状若亲密的送进了杜飞面前的碟中。 杜飞怔了下,接著揉了揉小孩的脑袋,轻笑了起来。 不紧不慢的将筷子上的菜送入口中,傅辛看著少年,失笑了下,突然有些兴味索然。 果然啊,再单纯的小孩,学会了做戏也便没那麽可爱起来。 杜飞看著傅辛跟卓晔上了车离开才似笑非笑的收回了视线,一垂头便对上张敬好奇的眼睛,不禁轻笑:“今天哥哥带你去公司,陈森那家夥撑不了几天了。” “好。”张敬眨了眨眼睛,目光深处是浓浓的迷恋。 “我明天出差,去B市开个会。”卓晔语气沈稳,淡淡说著。 “几天?”傅辛靠著座椅握著手机,心不在焉的轻声问道。 卓晔侧头看了他一眼,傅辛没有察觉。 “半个月,明天的飞机。” “啊?这麽急。”傅辛终於回神。 “恩。”低而闷的嗓音,男人硬朗的面上神色深沈,傅辛看见他的唇抿了抿。 车子停入车位,卓晔俯身帮他解开了安全带,傅辛一笑,就势拉住了他,在男人唇上细密吻著,低声问:“不放心我?” 卓晔抱了抱他,手指磨梭傅辛的发,沈默了几秒才闷声回道:“照顾好自己。” “恩,我知道。” 因为陈明的电话跟再遇某个人而渐渐在心底积聚的晦暗烦闷情绪,乍然间消散。 傅辛目光柔和而黑亮,勾唇笑开。 卓晔注视著他,目光深处是极甚浓的眷恋,傅辛脸上笑意更深,摸了摸他硬硬的後脑勺。 下了车,傅辛朝他摆了摆手,“去工作吧,我待会直接打车回去。” 卓晔点头,转身走进大厦。 傅辛情不自禁的注视著男人挺拔而深沈的背影,半晌才收回了视线,然後眨吧著眼睛,摸了摸脸,喃语叹道:“擦,老子现在,怎麽变得这麽小媳妇……” (二十八)、股份跟车子 傅辛打车去了跟陈明约好的地方,陈明已经笔挺著腰端坐在了位置上,看了他过来便起身冷淡招呼,躬腰道:“二少,您请坐。” 傅辛漫不经心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摆了摆手,神情平淡,直接问:“什麽事情,说吧。” 陈明笑了笑,恭敬的将手边的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傅辛瞥了他一眼,接了过去一页页查看起来,然後神色一点点变得怪异起来。 “如您所见,二少您现在手底持有傅氏百分之八的股份,按照规定,您每年的股东大会必须出席,从前……”陈明顿了下,看向他的目光带著嘲讽,语气却依然严禁一丝不苟,继续说著,“老傅董还在位的时候不用您过问出席,但现在,按照规矩,您得负起责任了。” “最起码,有些例行会议您还是要参加的。” 陈明最後如是说道。 傅辛垂眸,神色晦暗,手指不紧不慢的敲击著文件,半晌,才淡淡回道:“知道了,到时候通知我。”语气听不出一丝情绪。 “好的。”陈明松了口气。 沈默半晌,傅辛突然缓缓笑了下,语气有些玩味,“我哥,持有公司多少股份?” 陈明不禁愣了楞,然後轻轻笑道:“百分之五十一。” “……呵。”傅辛哑然失笑。 难怪那个时候,自家父亲那麽愤怒。 陈明离开的时候走了几步又回了来,然後将一把钥匙放在了桌子上,说道:“听说你拿了驾照,傅董吩咐我把你车子送来,就在外面停车场,记得把它开走。” 傅辛目光一暗,神色瞬间恍惚了下,然後抿唇,点了点头。 陈明瞥过他神色,怪异一笑,转身大步离开。 留下傅辛一人,拿过车钥匙皱起眉,平淡神色一点点变为复杂暗沈。 车子依然是那辆车子,人却早已经变了。 傅辛坐进驾驶座,深吸了口气,然後紧紧闭上了眼睛。 自一年前再次回国後,他跟那个人之间的交集真的很少,自己日渐习惯,学会坦然,今日却差点失了态。 不过是知道了自己的事情依然被那个男人看在眼里,不过是知道了,那个男人或许依然没有放弃。 便如此恍惚,如此心绪复杂,几乎满腔杂念。 哥…… 傅辛悲哀笑著,无力叹息。 顶著现在的情绪就这样将车开走,他真的都不能保证不会出事,於是只是这样像是逃避般,躲在车内平复心情近一个小时。 终於不太熟练的将车子开走,像是很久以前的画面,却那样清晰而明确,某个少年撒著娇大叫著不会不会太难学了,而身边温雅俊美的男人低低笑著,温柔纵宠,轻声说著不如不要学了吧,反正,哥哥会载你一辈子。 傅辛踩下油门,任心底一时间混乱而酸胀的感受缓缓侵袭全身。 不是都忘了吗,傅辛苦涩笑著,下一秒,紧急刺耳的煞车声响起,傅辛一惊,连忙打了方向盘刹了车。 抬眸望去,十字路口,一片混乱。 单啸终於将事情办好,领著垂头丧气的傅辛上了自己的车子,看著他的样子,直接气乐了。 “真牛。”单啸夸他,翻著白眼。 “……”傅辛捂著老脸,只觉得没脸见人了。 他妈的太丢人了,这都多久了,竟然还因为那个人而搞出这样的乱子。 傅辛抚额脸色青白不定,真的恨不得将这丢尽了人的自己埋起。 “幸亏你没昏头到打电话给卓晔啊,”单啸便驾车便讽刺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傅辛,昂著脑袋恨不得再给他一脚,“多大点事情啊,我还以为这一年你真的修炼成仙了呢,敢情还是一遇到你哥的事情就慌神的草包。” 傅辛揉著眉心苦笑,无力瘫在座椅上,不停的长长叹气:“一时糊涂,意外而已。” 单啸低哼了声,满脸的不以为然,瞥过他一副衰败的模样,却也没再挖苦他。 “这事情不要让卓晔知道,他明天出差。” 慢悠悠的将车子停稳,单啸转头扫视了傅辛两眼,神色似笑非笑,然後开了口嘲笑他:“呦,你这是知道体贴人了?” “……走了。”傅辛脸一僵,别扭的打开车门飞奔而去。 单啸看著他背影,半晌才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驾车离去。 傅辛快速奔上了楼,去了自己的卧室将脑袋埋起,半晌,左右打滚了几圈又爬起去了卫生间对著镜子苦著脸,然後万分无语的低骂了句:“白痴。” 看著镜子自己的模样,脸色渐渐爬满苦涩,勾唇想要自嘲轻笑嘴角却僵硬,傅辛目光复杂,这一刻,万般滋味在心头。 (二十九)、不该 傅辛淡淡注视著坐在会议室一端正严肃主持著会议的男人,默默咽下自心底升腾而起的涩意。 他是真的没想到会这麽快,自与陈明想见至今才不到一个星期而已,这一日便坐在了这里,听著那个似是清瘦不少的俊雅男人一丝不苟的对著满座的股东例行汇报著这一季的业绩,男人的面容依然优美温雅,眸子清透而湿润,目光扫视全场,却……从未与他对视。 时隔一年,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正面想见,之前每一次都是默默对视,淡淡招呼,转眼间便擦肩而过,明明不是情人还是兄弟,却怎麽也不想面对。 以为的释怀跟忘却,在真正如此近距离的想见时,几乎化为一道拙劣的笑话。 垂在桌底的手中攥起又绽开,傅辛缓缓敛了眸。 会议结束,各股东纷纷离去,傅辛站立起身,跟著朝著大门走去。 “辛。” 男人对他轻笑了下,淡淡打著招呼,他止不住停顿了脚步。 勉强牵起嘴角维持著镇定跟坦然,傅辛定定看著他,轻声开口:“哥。” 男人的目光,瞬间柔和起来。 太过自然也太过水到渠成的相见跟相处,傅辛恍惚了许久,直到上了男人的车子,男人疑惑抚摸他的发,唤他:“怎麽了?” 回神之际,男人正注视著他,目光似月夜般幽深而温柔,只几秒锺,男人敛去一切情绪,轻轻一笑,恍若一片云淡风轻:“发什麽呆。” “……”傅辛定神朝他笑了笑,“没事。” “到了叫我。”神色有些复杂,几乎是叹息,傅辛不再多想,闭目寻了个最舒适的姿态假寐起来。 傅宇轻声笑了下,清瘦的面上重新爬满眷恋,然後侧了面,发动了车子。 本市一家五星酒店的顶层餐厅,熟悉却陌生的环境,重新装修过的格调越加优雅华贵,身处此处也让人更觉舒适自在。 依然是靠窗的老位置,座椅跟餐桌,一旁摆设的大型花木,口气中的味道,却都不再一样。 傅辛一路情绪已经调试完美,此刻漫不经心的抿了口杯中的果酒抬头,状若关心的扫视著男人的模样,淡笑问候:“工作很辛苦?好像瘦了。” 傅宇对他纵宠一笑,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只是最近休息不太好而已。” 傅辛挑眉,“恩”了声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还好吗?” 傅辛一笑,脸上是和暖的留恋神色,然後,似是满目的回味,嗓音低柔,缓缓说道:“卓晔他,人很好。” 傅宇目光一暗,接著敛眸轻笑起来。 “额头那里,怎麽了?”傅宇突然问。 “啊,”不自然的摸了摸之前被刘海半遮掩住的青紫,傅辛傻笑,“小车祸。” 傅宇目光瞬间冰冷,不知道想起了什麽,脸色一时间忽明忽暗。 傅辛又“呵呵”讪笑了两声,说道:“哥,我考到驾照了,就是……那什麽,还不太熟练。” “我知道。”傅宇语气淡淡,微笑著瞥过他,眸底意味不明。 傅辛眨巴了两下眼睛,没再说话。 余下的气氛到底是冷淡了下来,两人几乎没有再对话,偶尔视线相对,气氛都僵持的诡异。 餐毕,傅宇的神色已经全部冰冷了下来,傅辛神情却意外的平淡,两人下楼上了车,傅未问傅辛现在住处的地址,车子却正确的朝著目的地行驶而去,而傅辛也没有一丝一缕的意外。 一路无言。 车子安全驶到地点,两人继续双双沈默著,车内气氛已经降为零度以下,半晌,傅辛垂头低笑,然後淡淡说了句:“我下了。” 刚拉开车门一脚跨了出去,手腕便被拉住,傅辛心一紧,回去望去,男人的面容沈静而莫测。 “哥?”傅辛皱眉,烦躁应运而生,连语气都不耐烦起来。 傅宇楞了楞,半垂下睫,有些自嘲的笑了。 心猛然间针扎般的疼,傅辛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手腕处的衣袖被男人微凉的手指朝上挽起,傅辛手臂神经质的颤抖了下,抿唇想要将手臂自男人的手中抽出,力度却敌不过男人的执著。 “辛……”傅宇低唤著,语气怜惜而清冷,然後将一直被他忽略著、却自那时间这个孩子回国後就一直带著的宽边手链缓缓褪下。 手链有些紧,男人神色心疼却固执,直到握住的手腕变红,直到手链被褪下,男人终於停下了动作。 “对不起。”男人终於看向他,语气低哑而轻柔,优美湿润的眸子已然泛了红。 像是所以伤口被暴晒在烈日下,傅辛只觉得无处可逃,只能陷入男人充满怜惜跟歉意的眸子,然後,满腔悲凉,心痛不堪。 “晚了……” “晚了。” 像是低喃,又像是嗟叹,傅辛笑开,目光却缓缓平静起来。 於是傅宇怔住,然後,不觉间缓缓放松了手指。 傅辛就势抽出了手臂,默默看著他,最後淡淡诉说著:“哥,你真的没必要去在意。” “因为这一年来,我从来就没有想起过这个手链下面的这些伤口,从来都没有。” “而原因……你我都明白。” 而原因,你我都明白。 直到傅辛走远了,傅宇的脑海中还依然全部萦绕著这句,叫他愤怒却悲哀,寒冷却决绝了心。 “辛……你不该说的这麽明白。”傅宇握紧自傅辛手腕处褪下的手链,绷紧了唇线。 “不该。” (三十)、意外 卓晔参加的是一个地区例行律师主任会议,繁琐漫长的讲话,各式道貌岸然的奖励跟夸耀,以及半强制性的任务派给,这是作为知名律师事务所逃避不了的责任跟义务,卓晔耐心一向很好,之前几年的会议也从未不耐烦过,这一次,才不到十天他却有些定不下心起来。 他这次过来带领的律师团队有不少的讲话跟任务,作为带头人,想提早飞回A市陪著那个已经狠狠印刻在他心底的男孩,却在看到手下助理陈小姐那惊讶紧张的表情後堪堪耐住了心思。 这天晚上又参加完了一个会议後一行业内精英准备到酒店一楼的餐厅聚餐,卓晔将适才演讲的材料随手递给身後的助理,平日沈稳冷静的面上难掩疲倦跟一缕烦闷。 助理陈小姐在一旁看著,然後小心翼翼的建议:“老板,不如您去休息吧,有元主任跟他们过去就可以了。” 卓晔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自行回去酒店房间。 有些精致面容玲珑心思的陈小姐看著老板笔直挺拔却难言急切的背影,不禁了然失笑。 一个多星期都过去了,老板看样子是想念自家小情人了吧。 那位,可的确是个吸引人的主。 峰不久前又新开了一家夜总会跟一家日式餐厅,傅辛各投了一些钱进去,按照单啸的说法,傅辛跟他哥这辈子估计是不可能相安无事的共同在傅氏相处了,所以,索性干脆趁早另外置几处业。 单啸跟家里的关系也越来越缓和,峰的产业也得以运用两边的关系越做越大,傅辛等於是白捡了便宜,只需一次投资了几百万,往後便可以全然撒手了事,每月还有丰厚的红包拿。 所以这厮才得以继续窝在家里,没事便半夜在各处溜达。 自那天跟傅宇算得上不欢而散後,傅辛过去“夜色”的次数是越加多了起来,峰新开的这家夜总会的名字为“A城夜色”,全部会员制,第一批客人便是傅辛最熟悉的那家峰的酒吧的熟客,换个说法,这是一家主要朝向GAY服务的场所。 所以傅辛在此简直是如鱼得水。 卓晔的电话便是在这孩子半醉的状态下打了进来,傅辛此时正跟著熟人一起调戏新招来一个粉嫩小“少爷”,这厮摸著少年滑嫩的小脸笑得一脸荡漾,目光深处却一片冷静疏离,然後似笑非笑的看著熟识的两个男人被少年乖巧干净的模样勾搭的动作越来越大,直将他怀中的少年揉弄调戏的目光潮湿气喘吁吁。 “哪位?”懒洋洋的低缓问句,尾音还飘荡著上扬,电话那头进了酒店房间的男人目光一暗,脚步顿了住。 傅辛皱眉,不耐烦的看了手机一眼,然後愣住:“卓晔?”将少年推开,起身换了处安静些的地方,傅辛觉得这几天昏沈的脑袋一点点的清醒了起来,然後哑著嗓音说道:“抱歉……跟朋友喝了点酒,你忙完了?” 卓晔放在脖颈处的手指重新动作了起来,不紧不慢的解开了领带,“恩”了声,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倒在了沙发上。 “我再过三天就回去。” 男人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沈稳平和,恍惚他此刻就在自己身旁,目光坚定而森黑,傅辛这几天混乱冷硬的心一点点酸软。 “恩,到时候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卓晔喝了一口水,侧头看向巨大的玻璃窗外恍若白昼的夜色,唇不禁向上扯了扯,目光也一点点变得柔和起来。 “好。”男人低声应了。 傅辛没有跟朋友招呼便离开,边走边低声说了句:“我想你了。” “……”杯中的水洒落了一些,濡湿了裤子跟地下的毛毯,卓晔只觉得平静无波的心猛然间跃动了起来。 “我也是。”男人低声说,语气坚定不移,握住手机的手指力度紧而用力。 傅辛轻笑,轻柔的呼吸透过线路传递在男人的耳边,这一刻两人,似未曾分离。 离开“夜色”,傅辛老实打了车回去,这厮一路上嘴角都噙著丝怪异笑意,神色也很是有些不可捉摸。 他倒是差点忘了,现在的身边可是有了这个男人,而他……跟任何人都不同。 想起刚才的自己,说出我想你了四个字时,心里真的有几分歉疚不舍,傅辛脸色有点难看,为这几天无法掩饰的失常跟荒唐。 满心复杂情绪在下车後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傅辛看著面前不知道从什麽地方冒出来的几个彪形大汉,皱紧了眉头,冷汗一点点沁出了额头。 “你们是什麽人?”悠闲插在口袋里的手指在最有限的时间内按下了手机的某个按键,然後在来几人未察觉时将手拿出,双手摆动著危险来人不要上前。 来人其中一个怪异冷笑了下,挥手示意。 傅辛心一紧,猛的转头奔跑起来。 “追。” 余下三人以远胜於傅辛的速度追了过去,傅辛只来得及跑了不到二十米便被後面的人按倒在地。 下一秒一股刺鼻问道便在鼻间逼来,傅辛挣脱不能,终於昏迷。 将人扛进後备箱,夜色下车子飞速驶离,来人之一拨通了雇主的电话,语气低哑冰冷:“得手了。” 与此同时某处别墅一楼客厅内,一男人边撂下电话,边阴沈低笑了起来。 “卓晔,不要怪我心狠。” (三十一)、潜逃的人 再次醒来的时候不出意外是在完全陌生的环境,简洁冰冷的房间,傅辛皱眉,想要自床上起身查看情况却发现全身酸软无力著,傅辛一惊,然後无力的重新瘫倒在床。 看样子,自己是被注射了某种药品,傅辛平定了心绪,冷笑。 已经好些年没有碰到过这种状况了啊,而这一次,对手是谁。 脑海开始一个个排查可疑的人物,最後的结果却是无解。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好像最近都没有得罪什麽人物。 除非…… 是那个人惹得祸端。 而自己,不幸遭牵连? 脑海中浮现的身影让傅辛怔楞了片刻,接著才有些烦躁的绷紧了唇。 开门声打断了傅辛瞬间不可抑制飞扬不止的思绪,将他拉回了现状,傅辛定了定神,看向来人,目光亦一点点晦暗下来。 来人笑了笑,神色阴冷而恶劣,随著步伐的逼近越发明显的是男人目光深处显现的阴测测的不怀好意。 傅辛舔了舔唇,语气还算平静,低声问:“你是?” 刘强东没回话,只勾唇一笑,慢悠悠的坐了下来,然後握住了傅辛的下巴左右查看著,低笑道:“果然,模样不错。” 这句话…… 不是傅氏的原因……傅辛心沈了沈。 男人又低笑了下,麽指恶劣而粗暴的在傅辛脸颊上摩挲了几下,傅辛一阵反感,勉强伸手想要将人推开身上却全无力气,最後只能冰冷注视对方,低声警告:“放开。” 男人又拍了两下傅辛的脸颊,兀自低笑,接著竟真放下了手。 “我们认识?”目光锁定那人似是有些神经质的面,傅辛不解,又问了句。 男人没说话,只缓缓退後,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了下,沈默著注视著傅辛,目光却似刀刃般,狠利的射在傅辛的脸上。 即将被对方生吞活剥的错觉,傅辛脊背僵了僵,咽了下唾液,接著不动声色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我记得我们没有见过,你确定这不是一场误会?” “如果你现在放我离开,我保证不追究你责任。” 像是听到了某个笑话般,男人不可抑制的低笑著,抬眸看向傅辛,语气却狠毒:“误会?你在做梦吧。” 男人玩味笑了笑,接著脸色一点点变得阴冷起来,“傅辛,要怪就怪你眼光太差,竟然跟了卓晔。傅家二少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真是可笑。” “果然如外界传闻说的一样,很漂亮!” “兄弟相争啊,我猜,你就算被我搞死,你哥也不会管吧。”男人突然顿住了话语,然後看著傅辛,嘲讽嗤笑了两下,“真可怜。” 傅辛皱眉,直接无视男人对他与某个男人之间恩怨的揣测,开了口试探:“你说卓晔?你该不会就是之前私自挪用公款的的那位卓晔的合夥人吧?” 那人的脸色彻底阴沈了下来。 挑了挑眉,傅辛一点点勾了唇,似笑非笑的看向面前面容白皙却掩不住狼狈倦怠的男人:“我记得,你携款出逃了?” “怎麽,这才过去半年,你就敢回来了?”目光幽深而冰冷,傅辛低笑,神色嘲讽的说道。 “……好一张利嘴,”男人果然愤怒的猛然间站立了起来,然後咬牙低笑看向傅辛,目光闪烁不定:“只是,待会不要哭才好啊,二少……”最後两个字拖著尾音,充满恶意的讥讽跟跃跃欲试。 傅辛眸子缩了缩,脊背猛的发寒,语气压抑而平缓,“你想做什麽?” “别急,待会你就知道了,好戏……才刚开始。” 男人冷笑,目光疯癫而神经质,话语刚落下,傅辛便看见不久前将他劫来的几个男人无声进了门,缓缓朝著床铺逼近。 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傅辛唇抿紧,却真的不解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卓晔并没有赶尽杀绝,那麽此刻男人似滔天般的恨意,又从何而来? 手机响起,卓晔跟桌上几人示意了下,出了酒店包房。 “哪位。” 男人开了口,低沈平缓的声音,一如记忆中冷漠无波。刘强东看著面前被几个男人压在身下、正痛苦的抚著因为反抗而被折断的手臂的傅辛,怪异低笑起来。 “是我。” 卓晔细不可查的皱了眉,“刘强东?” “真难得你还记得我。”刘强东从牙缝里挤出了话,怪异轻笑著。 “有事?”卓晔神色平淡无波,沈声问道。 “有事,当然有事。”男人继续轻轻笑著,语气低缓轻慢,然後抬手示意几人继续动作。 一缕不安在心底缓缓蔓延开来,卓晔凝神听去,电话那头却传来男人诧异惊恐的叫喊声,下一秒通话便被挂断。 伫立在走廊间,卓晔握紧了手机,皱眉不语。 男人目光幽沈冰凉,低低笑著,刘强东的心一寸寸提了起来。 他实在没想到,这个人会亲自插手这件事,明明……明明这两兄弟就是闹翻了啊。 刘强东边不动声色的移动手指想要掏出口袋中的枪支,边在心底想著如果这次能全身而退,一定要狠狠教训给他这个消息的人。 男人带来的人已经将刘强东雇佣而来的几人制服带离此处,傅辛也被跟随而来的张强小心抱走,傅宇俊雅轻润的面上布满冰寒笑意,注视著已是强弩之末的男人。 手指紧握住口袋中的枪柄,犹疑不定,额头开始冒出冷汗,刘强东全身绷紧,定定看著傅宇。 良久,傅宇开了口,却让刘强东惊诧的忘了手指的动作。 “你跟卓晔的恩怨与我无关,我不会干涉。” “可你却动了辛。” “我要你补偿这步错,你答不答应。” “……” 男人俊雅温润的面上神色平和淡漠,话语继续不紧不慢的落下,刘强东冷汗滴落在地,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三十二)、留下 二楼里侧的卧室,每一个摆设都透骨的熟悉。 傅辛半躺著,侧头看向推门进来的男人。 “抱歉,辛,让他跑了,我没想到他还有枪。”傅宇边靠近床侧,边轻声道歉。 傅辛有些意外,然後看向傅宇,最後轻轻一笑,收回了视线,开口道:“没关系。” 然後他问:“哥,你怎麽会来?”目光似是真正疑惑不解著,傅宇却看透了掩在眸底的一缕揣测。 男人抿了抿唇,淡淡吐出了一句:“不是你打了我的电话吗?”语气恍然而自嘲,低低的,嗓音却清润温雅如往昔。 傅辛楞了楞,拿过一旁的手机查看通话记录,然後,神色一阵错愕,最後转为尴尬的歉疚。 傅宇笑了笑,敛下眸子,睫毛轻颤,默不作声。 傅辛眨了眨眼睛,抿著唇,俊美的面上神色变了又变。 傅宇目光黯淡了下,勾了勾唇,笑意有些苦涩。 “哥……”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终於被傅辛觉察,他楞住,视线不禁急切的扫视傅宇上下。 瞳孔缩了缩,下一秒便急躁的掀开了被子,傅辛半跪起身,手指抚上了面前的男人明显受了伤的腰侧,然後,眉越皱越深,喃语著:“你受伤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语气越来越迟缓,傅辛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身体动了动,似是要将包扎过的伤口重新掩饰掉,傅宇温和轻笑了下,恍若未闻也未见,将薄被提起帮傅辛重新盖好,然後摸著他的脑袋,没说话。 缓缓平静了语气,傅辛轻声开了口:“严不严重?” “没关系,擦伤而已。” 傅辛便沈默了下来。 半晌,寂静房间内,傅宇低柔清冷的嗓音响起,淡淡的,平和而带著丝难以察觉的小心期盼:“等伤好一点再离开,好吗?” 傅辛心一颤,恍然,想要拒绝,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自己竟表现的这麽明显麽。 他看著面前男人沈静若水、温润俊美的面,终是轻轻点了头。 这一刹那,到底是心软不舍的。 傅辛的手臂轻微骨折,身上多处外伤,不是太严重,只是看著的确有些吓人,傅宇不免心疼,接了张强递过来的汤,亲自放在了傅辛面前的小桌上,示意傅辛。 两人之间气氛不冷不热,傅辛淡淡笑了下,拿起一旁了勺子,漫不经心的无声喝了起来。 傅宇侧头看著,最後笑了笑,起身离开。 门重新合上,室内寂静无声,傅辛一口一口的喝著汤水,许久,才抬了眸,放下勺子。 环顾四周,不免怀念过往,这间房间承载太多温暖美好的事物跟感情,在那个男人面前,他要拼命的克制,才让神色平静似谁,目光毫无波动。 那个男人彻底看透了他,将他带往此处,叫他如何不心软,如何继续冷漠坚定。 目光似薄雾,傅辛敛了眸,淡淡笑了。 出了傅辛的卧室,男人一个人静静的站在走廊间沈默著,张强远远静立著,垂著头,似是跟廊间的暗影融为一体。 良久,张强似是听到了一声叹息,幽幽的,清冷而压抑,顺著空荡昏暗的走廊间飘散了去,显得诡秘而冰凉。 然後他看著那个他跟随多年的男人,目光坚定而眷恋,神色似万般无耐纵宠、带著妥协温柔的笑意,一直一直看著那个人房间的门,然後他轻轻问:“你说,他还会是我的吗。” 脊背一寸寸发寒,喉咙间有些干涩,张强听见自己低沈平静的回答:“无论如何,他都是您的弟弟,”嗓音越发低哑,张强这一刻几乎将头垂到了胸前,再不敢看此刻男人面上是怎样的神色,只继续说著他此刻必须说、在他心底也的确千真万确的话语,“他……一直都是您的。” 话语落下,这般荒唐,却那样的理所应当,张强抬眸,平凡无奇的面上依然沈静无波。 傅辛下楼,脚步优雅而轻缓,经过张强身边的时候,低声赞赏:“很好。” 张强恭谨垂头,沈默不语。 男人眸间笑意越发悠远,在寂静夜里,目光深敛而决然。 这一夜,有些事情,终於再次朝著不可阻拦的方向行去。 酒店套房巨大的落地窗外,整个城市霓虹都近稀疏,卓晔站在窗旁,再一次按下手机按键,唇线紧绷,等待著那头的回应。 自曾经的合夥人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挂断後,紧跟著便开始拨打傅辛的电话,却怎麽也无人应接。 不安,焦虑,甚至是恐惧,这些完全称得上陌生的情绪在这几小时里翻腾上演,搅得卓晔恨不得直接飞回A市,却被助理陈小姐告知最早一班回A的飞机也得等到明晨。 “老板你现在不能走!这麽晚了你开车回A市天亮都到不了!”陈小姐惊恐的揽住了此刻似满心焦躁的自家上司,大著嗓门吼道:“再说您别忘了明天上午有很重要的会议,是跟马幅市长商议关於……”漂亮的眼妆差点被瞪出恐怖片的效果,陈小姐猛然间噤声,瞠目结舌看向神色突然间变得紧张、下一秒又瞬间深沈森然的男人。 “是我。” “傅宇?辛他……出事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轻轻笑了笑,语气冷漠:“他受伤了,现在正在我身边。” “你惹得麻烦,回来自己解决。”男人未等他发问,淡淡说完了这句,便切断了电话。 卓晔握著手机沈默良久,最後注视著不远处一直在观望担忧的助理,语气森冷深沈,命令道:“把余下两天所有事情都安排在明天,来不及的让元绍接手解决,给我订明晚的飞机。” “……是,老板。”偷偷窥了眼自家老板的脸色,助理陈小姐敏锐的察觉到了聚拢在男人周身的晦暗气息,最後只能乖乖答应,然後悄声离开。 (三十三)、人祸 楼下书房的格局未变,主人却不再一样,傅宇没有去公司,待在傅父的书房里处理著工作,一旁过来递送文件的陈明静静站立著,思绪却渐渐飘远。 他是真的不喜爱那个此刻正在卧室吃著厨房林嫂小心翼翼准备的早餐的人,少年时候太过自傲、太过看不清,以为埋在哥哥怀里就能得到整个世界,不可谓不幼稚可笑,那个时候,自己虽然轻忽不屑,却认可面前这个男人对他的宠爱。 可惜的是几年後青年没有一丝一毫的长进,抱著自以为的真相痛苦怨恨,伤尽爱他的人的心。 “去看看辛吃的怎样了。”傅宇淡淡吩咐了句,复又低头专注披著文件。 陈明回神,点头出了门。 傅辛吊著被打了绷带的胳膊晃晃悠悠的下了楼,正巧跟正准备上楼的陈明对上。 “你怎麽来了?”傅辛的语气有些不耐,皱著眉瞥他。 陈明眉微挑,语气平静无波:“过来给傅董送文件。”顿了顿,陈明冷淡问:“傅董叫我问您,早餐都吃完了吗?” 根本不想再理会此人,傅辛跨步跟他错开了身,朝著客厅沙发走去。 陈明眯了眯眸子,转身看那个身姿纤长的人,然後忽的古怪一笑,上了楼。 两分锺後端著剩下大半食物的餐盘下了来,傅宇正好出了书房,然後目光一怔,缓步走向傅辛,柔声说道:“不合胃口?我叫厨房重做。” 傅辛笑了笑:“不用了,哥,我吃饱了。” 傅宇沈默了下,在傅辛身旁坐下。 陈明敛眸,轻声退开。 手指抚上傅辛的短发,傅宇笑的宠溺,语气有些涩然,“辛,不想待在哥哥身边?” 傅辛楞住,有些惊讶的抬头看向身侧全身光华都似褪尽只剩温柔包容的男人,僵硬著笑否认道:“没有。” “我只是……” 傅宇凝视著他,半晌,淡淡移开了视线,没说话,静静起身离开。 傅辛低垂下头,良久,良久,才苦笑捂住了眼。 昨晚卓晔电话说三天後回来,那个时候自己其实没有太过欣喜,这一刻,他却是真的想念那个远在别处、冷硬而寡言的深沈男人了。 卓晔到达A市的时候是凌晨四点多,坐上计程车那一刻心才稍稍放下,手机一直是开机状态,卓晔静静等著刘强东的电话,他没想到事情会波及到傅辛,当初用了强硬的手段以雷霆之势将曾经的合夥人越发没有底线的犯罪证据交给检察院,然後将其逼出了国,也算了放了他一条生路,没想到那个人竟如此卑鄙。 计程车过了机场高速的收费站不久,拐向一条新修的公路,司机率先解释:“这条路快些,刚修没多久。” 卓晔微微点头,又拿起手机,按下了傅辛的电话。 冰冷女声却提示著关机,卓晔硬朗分明的面越发阴沈。 电话转而接到傅宇办公室的时候车子猛然间剧烈颤动起来,因为剧烈撞击眼前变得一片血红,卓晔皱眉,想端正身体拉开变形的车门,脑袋却一点点变得混沌起来,直至完全昏迷。 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少年冷漠倔强,在父母离婚後孤单的随著母亲过活,然後某天漠然看著女人突然欣喜的告诉自己,她要再婚了,对方同意接收他这个儿子,并表示会赞助他上学到十八岁。 女人满脸喜悦,全然没有看见面前少年渐渐攥紧的拳。 依然能够清晰体会到少年当时寒冷的心,直到那个家重新舔了一个男孩,自己便真的彻底被忽视。 那个时候,少年没有怨恨,每天只无声的上学、做家务,日渐沈默寡言,直到一点点冷硬了心。 卓晔在梦中皱眉,为这太过真实的过往,那般孤独冰寒,至今让他心冷。 寡言的少年一日日长大,进了新的学校,成长的越加冷漠寡欲,除了发奋读书、打工存钱,别的事情根本入不了他的眼睛。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那个满脸灿烂笑容的孩子飞扑进不远处年轻俊雅的少年怀中,然後仰起头颅,大声的讲述著什麽,漆黑漂亮的眼睛褶褶发光,男孩像是被所有金色的美好围拢,那般朝气蓬勃、单纯稚嫩,只一眼,便永远映入少年心底。 那一刻,一直冷寂漠然的心第一次想要抓紧些什麽,让他不知所措,却缓缓执著了神色。 日复一日注视著,看著他一点点长大,看他对总是不离他左右、笑的温柔的少年越发亲昵喜爱,心渐渐变得艰涩疼痛。 那样全心信赖喜爱的目光啊,少年只觉得整个灵魂都似野兽般叫嚣著渴望,那个时候他想著,如若可以拥有,必将一生温柔相待。 直到有一天,胸中的野兽再也控制不住,狂躁粗鲁的想要挣脱出胸膛,想将少年信赖的目光占为己有,想轻轻拥抱,想…… 却在看向他们相拥深吻後男孩羞涩却甜蜜微笑的脸庞後,一点点凉了心。 接下来几年便是越发浓烈的隐忍沈默,少年亦逐渐长成了青年,最後一次见到那个孩子,是在那个人哥哥的学校门口,男孩笑的灿烂而骄傲,看著身旁的人,满足喜悦的像是得到了全世界。 年轻的硬朗男子沈默看著,良久,毅然而然的转身,接著便孤身出了国。 醒来的时候卓晔沈默了片刻,然後平静查看完全身的伤势,低哑著嗓音叫醒了趴在一旁睡著的陈姓助理。 “老板,你醒了?” “恩,通知警方刘强东已经回国,还有这次的车祸,应该跟他脱不了关系。” “是,”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陈助理咽了咽唾沫,“还是什麽吩咐?” 艰难的半卧起身,喝了口陈姓秘书喂给他的水,左腿毫无知觉,被打上了厚厚的石膏固定著,额头被撞伤,胸口依然隐隐作痛,卓晔呼吸依然有些困难,绷紧唇线顿了顿,神色亦不复冷漠,变得复杂而压抑,“替我接通刘先生电话,查清楚辛具体出了什麽事。” “还有,这些事情跟傅宇有没有关系。” “好的老板。”暗自平复一时间快速跳动不已的心脏,陈和快速点头,步伐利落的走出了病房。 (三十四)、对峙 傅宇笑了笑,说道:“忘记给你。” 不置可否的接过傅宇递过来的手机,傅辛敛下眸间闪过的一丝不悦。 就著男人的面,垂头第一时间查看未接来电跟收件箱,却发现没有某个男人的消息,傅辛有些意外的楞了楞,没做多想便拨通了卓晔的电话。 傅宇立与一旁,静静注视著傅辛,在接收到傅辛微微排斥的回避目光後视线暗了暗,接著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自觉的转身出了房间。 收回视线,电话那头亦已接通,傅辛神色平和道:“明天早晨几点的飞机?说好的去接你。” 正躺在病床上的、有著分明硬朗轮廓的男人绷了绷唇线,嗓音有些压抑,然後低声道:“抱歉,我还要几天才能回去。” 傅辛一瞬间的怔楞後稍显掩饰的低笑了下,“出什麽事了麽?” “没事,就是得耽误几天。” 傅辛淡淡勾了下唇,放松著身体轻缓说道:“那就好,回来之前给我电话。” 卓晔低声应了,略微迟疑过後,终於开口问道:“你……最近怎麽样?” “挺好,别担心,”傅辛失笑,目光柔和了下来,语气轻松,“回来再说?” “好。” 挂断了电话,卓晔轻轻眨了下眼睛,目光深邃而森黑。 窗外已是黑夜,原本说好的明日跟那个人见面,刚才电话中却到底是失了约。 很想早一点见到他,确定他安然无恙,却不得不撒谎—— 他的伤,真的不轻。 门外的人缓缓走远,神色清淡而温雅,一如往昔。 房间内的傅辛看著因为骨裂而被包扎著的手臂,松了口气,心底却涌上淡淡的想念。 是真的喜爱上了吧……他笑著,神色压抑却轻松自在。 车子在黑夜中疾驰,车厢内一片静寂,男人俊雅温润的面被夜色渲染了层寂寞,陈明自镜中瞥过,似毫无所觉,目光却越发黑亮。 这个人,是他唯一愿意臣服的男人。 推开病房门,卓晔抬眸,视线与傅宇对上,那一瞬间整个病房内都好似笼了层怪异气息,似剑拔弩张,却诡异的融洽沈寂。 傅宇淡淡一笑,率先开了口:“伤势如何?” 卓晔面色深沈,没答复,语气平静无波,直接问道:“有事情?” 轻笑了下,没回答,傅宇在一旁座椅上坐了下。 陈明瞥过一旁无措站立著的女子,淡淡警告示意,然後两人一起出了病房。 注视著卓晔的面,几秒锺後,傅宇唇边扯开了一丝幽淡笑意,语气有些意味深长的开了口:“当初是我看轻了你。” “以为只是只不自量力的老鼠,却没想到有一天,辛会选择拿你跟我置气。” 卓晔沈声反驳:“你太高看自己。” 男人目光暗了暗,语气一顿,笑了:“你不该妄想得到他,”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傅宇语气嘲讽而晦暗,“更不该弄脏我的辛。” 卓晔目光陡然间森黑锋利起来,他一字一顿的说著,语气低沈而冰冷:“他早已不是你的。” “别忘了,”注视著面前依然温润微笑的男人,卓晔硬朗疲倦的面越发森寒,最後说道:“一切都不过是你咎由自取。” 视线渐渐危险,嘴角淡淡笑意敛了下,傅宇漫不经心的起了身,语气平淡而偏执,“这些话,除了辛,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对我说。” 卓晔细不可查的皱了下眉。 “要麽现在放手……我不会有任何顾虑。”懒懒转身,最後回头瞥了男人一眼,“你已经没有时间。” 半个月後。 傅宅。 “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摇了摇头,傅辛沈默窝在沙发上,懒懒看著电视。 手臂上的绷带已经拆下,身上的伤也差不多痊愈,卓晔依然没有回来的消息,他却不再想呆在这里。 身边这个男人这些日子不再有暧昧的动作跟言语,亦未再试图靠近挽回,只做尽哥哥应有的样子,分寸拿捏的叫他虽别扭却全然找不到一丝离开借口。 男人一直没有解释上次袭击他的是什麽人,只说危险依然存在,叫他在此继续住著,好更安全的照顾他。 这些日子,神经虽紧绷提防,却还是一点点松懈了心神。 男人虽然未开口妥协说只做兄弟,偶尔疲倦无奈的神色却还是叫他一点点卸下了心防,亦不免心软不舍。 这个人是曾经宠爱他那麽多年的人阿,这些天的所作所为越发让他有回到他年少时的感觉,那个时候,他们还只是兄弟,男人对他细心温柔,万分纵宠,叫他陶醉眷恋那麽多年。 叫他如何继续冷硬心肠,不做理会。 他最难忘也最抗拒不了的就是这个人的温柔啊,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这些天过来,他终究是开始害怕了。 “哥,我已经没事了,”两相沈默许久,傅辛淡淡笑了笑,语气却全是执拗的坚定不移,“我打算今天回自己住处。” 自己住处…… 傅宇侧头凝视著他,没有回答。 傅辛跟他静静对视,没有丝毫的回避跟相让。不知是故意还是简单的陈述,年轻的男子又说了句:“卓晔明天回,我们好久没见了。” 俊雅清润的面上神色未变,傅宇语气却有些艰涩:“这些天跟我住在一切让你很为难吗?” “我以为,”咽下话语,傅宇猛的移开了视线,睫轻颤,神色难掩失望。 “就算我们不再是,就算不是恋人,也还是最重要的兄弟。” “……”心揪紧了下,傅辛眉眼间涌上一缕复杂,“哥……” 沈默半晌,男人分辨不清语气的嗓音传了来,低低的,说:“我叫人送你。” 男人悠远的语气最後转为轻渺冷淡,随著男人起身越走越远的脚步,狠狠的砸在了傅辛的心中。 而傅辛终究只是垂头笑了下,抿了唇,站起了身离开。 (三十五)、周折 敲开书房的门,傅辛淡淡微笑了下,跟抬头静静看著他的男人告别:“哥,我回去了。” 傅宇看著他,点了点头,复又垂下头批阅文件。 傅辛却看到男人因仅仅捏住笔而泛白的手指,突然觉得空气都压抑。 傅宇无话,似是兑守承诺真的不再挽留或者阻拦,辛深深看了他一眼,像是要将面前这个俊美莫测的男人看透,最後却风清云淡的一笑,轻声退出房间。 远方天际阴郁渐染,映衬年轻的男子的背影有些单薄寂寥,傅辛上了车,闭目仰躺在椅上,这些天,神经终於渐渐松懈下来。 傅宇看著,嘴角渐渐染上一丝略带诡秘的温柔笑意,目光却是寒冷决然的。 很多年後,傅辛总是习惯背著身後的男人躺著,任男人眨著温润依旧却愈加深邃惑人的目光凝视著他,不逼迫不愤怒,只轻轻拥住他,低笑著亲吻无言,却早已将他整个身心密密包围。 他逃不掉,也再也不会去逃。 每当那时他总是会想,如果这一刻他不是一言不发就离去,不是自作聪明、太过低估这个男人的狠劲跟对他的执著,是否他跟那个人的故事便会有他曾经真的真心期盼的平淡美好结局。 他这一生,注定负心於一人。 刘强东一夜之间苍老数岁,目光却闪烁著漆黑的暗色,像是前方有无数宝藏,恨不得劈开面前一切阻碍,他颤抖著双手将东西准备好,按下了专门配置的电话。 他已失去一切,却可以在转瞬间重拾所有。 就算将灵魂交给恶魔,也好过自己陷入地狱。 挂断电话後刘强东想了想,又接通了一人的电话。 城市的某个角落,一栋普通的有些年头的民宅里,有著病态苍白肤色的少年看著电脑屏幕,常年孤僻冷漠的脸上渐渐兴奋起来。 “哥……”少年喃喃叹道,因常年被忽视长大早已扭曲晦暗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那个冷血强硬的男人,早就不把他们当作家人,那麽,还有什麽好客气。 关上房门,打开灯,傅辛躺倒在沙发上,缓缓的输出了口气。 不得不以卓晔为借口,才得以逃离那个人越加温柔的关怀照顾,每一天,都恍惚著,不是不眷恋,只是太清醒明白,不能再沈溺。 时至今日,那些日子的痛楚跟绝望早已能坦然面对,却是真的不愿意再去回忆。 那个人的好,他从不会否认,却更明了那份不动声色的残忍,那些日子,他是真的痛怕了。 如果可以,真的只愿意跟他平淡的偶尔联系。 他这才知道,就算还是兄弟,不是恋人,那份亲密便再难以维系。 不久後。 傅宇入院。 傅辛掌中水杯摔下,怔楞挂掉电话,三秒锺後,傅辛夺门而出。 於此同时,卓晔换下助理买来的西装,在雪白寂静的走廊中按下了傅辛的电话。 却始终无人接听。 寂静的电梯内,卓晔绷著唇,神情冷硬。 傅辛的电话还是打不通,虽然知道他现在在傅宇的保护之下,不会出什麽意外,却还是止不住的担忧。 陈姓助理乖乖站在他身後,缩著脖子听电话中传来的冰凉女生,胡思乱想的脑补起来。 电梯到达一楼,卓晔跨步离开,视线无意扫视正准备进入旁边电梯的人,下一秒视线紧缩,然後心底升起淡淡的愉悦暖意起来。 手指按上刚刚闭合的电梯门想要叫住傅辛,却已经来不及。 “你先回去。”思索了下便简洁撂下了句话语,桌晔迅速退回隔壁电梯,按下之前住院的病房楼层,想要追回他以为是因为他而来的那人。 冰凉的手指紧紧攥著,傅辛抿唇,神情紧绷。 他以为会永远强大不倒的男人,竟会被推入手术室,还情况未卜,简直是荒谬,他却止不住心慌混乱。 开玩笑的吧,陈明那个家夥。 傅辛边一遍遍这样想著,边加快步伐朝著陈明所说的楼层走去。 手术室的门紧紧关著,长廊上三三两两站著几个眼熟的傅宇公司的部下,此刻都神情紧张的等待著。 脚步声越来越近,陈明侧头看去,看向傅辛的瞬恩厌恶,最後克制的闭了闭眼睛,缓缓呼了口气站了起来。 傅辛看他,语气是可以放缓的平静,透著微微的沙哑,“我哥怎麽了?” 陈明淡淡瞥过他,目光透著一丝嘲讽,“二少没急著和情人亲热,反而这麽快就赶了过来,真是意料之外啊。” “他到底怎麽了?” 傅辛皱眉,此刻根本没心思陪他互讽,只努力压制著怒气,又问了句。 陈明却还是不回答,目光越发挑衅起来。 张强皱眉,有些不解陈明此刻的动机。 傅辛却没心思去分神猜测,只上前抓住陈明的领带一点点揪紧,他绷著脸颊,脸色苍白,手指神经性的颤抖著指著手术室,神情却是强势的责难跟逼问,“他到底怎麽会进手术室?你是怎麽照看他的?” 张强一贯没有表情的脸上复杂神色一闪而过,侧身将剩下几人叫道一旁吩咐了几句,然後一一遣散回去继续工作,接著静静站在了一旁,没有参与过来。 陈明恍惚了下,嘲讽轻哼,看著傅辛顿住了几秒,语气锐利而低沈,“说道照顾他的责任,你这个弟弟才该是首当其冲吧?” “而你呢,这一年来你做了什麽?” “……”瞳孔却陡然间一缩,傅辛抿唇,没回话。 洁白的走廊中瞬间沈寂了下来。 年轻的男子消瘦单薄的身躯却挺得笔直,面上却凭的显露出几缕痛苦的挣扎跟脆弱来,他轻声回:“这些话,你没资格讲。” “我最後问一遍,他到底怎麽了?” 张强在一侧淡淡瞥过,一瞬间似是看到多年前那个单纯的倔强少年,於是微微垂头敛了眸,压下思绪的波动。 陈明定定看著傅辛俊秀面上难以掩饰的复杂挣扎神色,半晌,自嘲一笑,低声缓缓说了,“大少在开会的时候突然昏迷,吐了很多血,送来医院就进了手术室,具体结果还出来。” “去年十月份的时候,在机场,也发作过一次。” 去年十月份…… 傅辛脸色越加苍白起来。 退後几步不再说话,傅辛只在椅上坐了下,然後怔愣著不知道想著什麽,恍惚著发著呆。 一时间整个走廊一片寂静。 良久,陈明也坐了下,淡淡看了傅辛一眼,神色终於敛去,恢复了平静。 卓晔静静站立著,几个小时前医生刚宣布痊愈的腿有些僵硬,他视线定在那个完全沈浸在担忧情绪中的青年身上,眸子一如既往的幽深森黑,半晌,转身大步离开了。 (三十六)、养病 傅辛在椅子上坐著,静静的发呆,思绪万千,这些年的事情一直在脑海中打转著,最後他捂住额头,无助的看著手术室的大门。 张强看了他一眼,神色有点异样,却都没有上前去安慰。 或许在心底他对於傅辛也不是没有失望鄙夷的吧,只是他看著自己老大捧著长大疼爱万分的男孩,每次都只能沈默不语,只因为知道那个男人会舍不得。 然後他只能眼睁睁看著男孩拿著锋利的匕首慢慢的、毫无所觉的一点点插入傅宇的胸膛,给予他最沈重的伤害与刺痛,还哭著说自己好痛,好委屈。 手术室的大门终於打开的时候傅辛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先让一下,送病人先去休息吧。” 傅辛焦急的问他:“医生,我哥到底怎麽样?” “只是普通的胃溃疡引起的出血症状,以後三餐正常少喝酒慢慢调理就没什麽大问题。” 傅辛稍微松了口气,谢过医生快步朝著傅宇的病房走去。 傅宇静静躺著,一贯风度翩翩优雅卓然的男人此刻静静躺在病床上,脸颊消瘦,清俊未减,眼底却是青灰色。 一瞬间,傅辛有些心疼。 是他任性了吧。 是他任性,明明说好还是兄弟,明明都已经过去了一年,明明自己过得那麽好,却还是不释怀,也从不肯原谅。 折磨著这个他最依赖的亲人,欺骗自己,疏远他,理所应当的远离著,从不关心这个人的生活到底是怎样。 褪下做为爱人的那些过往,这个人是疼宠了自己那麽多年的人啊。 可是自己却做了什麽。 第一次,傅辛这样反思自己著。 傅宇醒来的时候便看到傅辛的趴在他床边不远处的沙发上睡著了,有些不安稳的低低呓语著什麽,傅宇静静看了片刻,然後拿起手机拨下了一串号码。 “哥?你醒啦??” 惊喜的冲到了傅宇床边,傅辛抿唇,在一旁坐了下来。 “别担心,没事了。” 傅辛眼眶一热,有些愧疚的看著傅宇,低声说:“哥,对不起。” 傅宇敛下笑意,语气平静,问他:“为什麽说对不起。” “……你是我哥哥,”有些简单的开了口,傅辛解释著,“爸妈不在国内,我没做好弟弟该做的事。” 傅宇怔楞了几秒,轻轻笑了,他移开视线,语调淡淡的:“你真的懂事了。” 傅辛有点难为情的笑了下,转移了话题:“渴吗,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喝少量的牛奶。” 傅宇摇头,没说话。 看著男人眼底的青灰,傅辛有些心疼,轻轻说:“那你好好休息。” “恩。” 傅宇在医院待了一周便出了院,傅辛除了偶尔分神会想起卓晔疑惑他怎麽还没来电话,基本上都在照顾著傅宇。傅宇没有拒绝,却也没有什麽特别的反应,像是最普通的兄弟般相处著,傅辛松了口气之余,心底却有些低落。 卓晔的秘书陈和的电话打到傅辛那的时候,傅辛正在傅家的宅子里查看著佣人煲汤的情况。 陈和的语气有些焦急,问著傅辛,“傅少,您在哪里?老板他最近有些反常,傅少老板之前受伤了,前几天才出院。那天在医院我们还碰到了您,只是您没注意到我们,後来你们吵架了吗?您是不是跟他有什麽误会??” 傅辛思绪动了动,皱起了眉。 “怎麽回事?” “老板之前想提前回国给您一个惊喜,但是回去的路上却出了车祸……” 陈和有些犹豫的将事情的前後都说了出来,傅辛不禁有些不喜的皱起了眉。 卓晔事务所之前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但是事情怎麽会扯到他哥身上? 他自小跟著傅宇身边长大,那个人的性格他自认为很了解,怎麽可能因为自己跟卓晔在一起而公私不分,帮著丧家之犬对付卓晔。 想起电话里女人不安的解释,傅辛不禁有些不满起来。 打通卓晔的电话,傅辛直接问他:“你回A市了?” “恩。”卓晔的嗓音有点沈闷,低声答著。 傅辛轻舒了口气,语气淡淡的,又问:“受伤了?” 那天停顿了几秒,嗓音是一如既往的冷硬,回答道:“小伤,不用担心。”然後问傅辛,“在哪里,我去接你?” 听出男人话语中的关心,傅辛笑了,“我哥生病了,我去看看他,晚上见?” “好。” 脑海中男人的样子渐渐清晰起来,傅辛这才想起来已经很久没跟他见面了。 此刻想到不禁有些想念起来。 没再多聊,挂断了电话傅辛进了书房,对静静批阅著文件的男人说道:“哥,别太累了,医生说你要多休息。” 傅宇摇了摇头,示意他过去。 “怎麽了?” “在这边签字。” “是什麽?”傅辛不太在意的签著字,问道。 傅宇轻笑,“跟你说也不懂,都是一些投资,哥哥帮你打理著呢。” 傅辛便撇撇嘴,没再多问,催促道:“先别弄了,出去喝汤吧。” 这段时间傅宇经常会拿著一些文件让傅辛签名,偶尔还会拉著他给他讲解案例,傅辛听不下去,暗暗想著这个人不会是不但想要自己出席董事会还要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吧,於是只能旁敲侧击的问著,边表露自己不想插手的想法。 傅宇却不甚在意,没承认,却也没否认,只是笑的有些幽深。 (三十七)、铃声 这天晚上时间有点晚了,傅辛直接从傅宇那回去跟卓晔的住处。 书房的灯亮著,傅辛过去推开门,卓晔对著电脑在做什麽,听到声响抬起头看到傅辛的时候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傅辛看著男人难得呆愣的样子不禁好笑,走了过去半坐在了卓晔面前的黑色办公桌上,揽住男人的脖子在他颈侧吧唧了一下,笑著问:“在忙工作?” 卓晔合上了笔记本,冷硬俊朗的面上神色稍微柔和了些,目光深沈,“已经结束了。” “吃饭了吗?” 傅辛摇头,仰著脸对他大大笑著,卓晔目光微暗,手掌抚上了他的脸。 “我饿了。” “我去做。” 卓晔起身,傅辛跟著他後面,二人朝著厨房去了。 低头沈默著切著牛肉的时候傅辛从身後将卓晔搂住,卓晔顿了顿,手下动作继续起来。 “伤好了?”边看著男人动作傅辛边问,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的。 卓晔却率先察觉到了傅辛隐藏的一丝不满情绪,卓晔反手在他腰侧拍了拍,沈声回答他:“没事了。” 傅辛便笑笑,没再多问。 时间有些晚,卓晔便煮了易消化的面给傅辛端了过去,接著去浴室将洗澡水放好了才在傅辛的对面坐了下去。 “明天周末,我们在家里呆一天吧。” 抬头看了傅辛一眼,卓晔“恩”著应了。 第二天傅辛早上陪著卓晔去了超市,采购了些食材果然回去窝著二人世界起来。 这段时间的事傅辛不想多说,关於卓晔车祸他助理的怀疑也不去猜测,他无大碍,卓晔此刻也已痊愈,他相信事情会处理好。 不说卓晔只傅宇自小对他的宠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傅辛便已确信对方不会有好下场。 卓晔也全然没有陈姓助理电话中诉说的反常,至少在傅辛看来这个男人还是那麽寡言却温柔。 二人相处起来男人一向沈默居多,对他却很照顾,无声却体贴,每次单啸嘲笑他被卓晔养的越来越像小孩时都大大咧嘴笑开。 下午的时候傅辛突发奇想电话约了单啸跟峰过来打牌吃饭,傅辛跟卓晔看完部电影的时候二人刚好到了。 开门的时候单啸先扫视了傅辛一圈,接著满意的点了点头,漂亮的小脸上都是满意。 傅辛笑著将人一巴掌拍进门内,笑骂:“干嘛呢你。” 单啸哼笑,意味不明的看了傅辛几眼没说话。 傅辛瞥过卓晔,有些不自在的瞪了瞪单啸警告。 这段时间的事情他之前有跟单啸电话中报备,听到傅辛说起傅宇生病了他在医院照顾的时候单啸憋了半晌才无语叹息,对他是越发恨铁不成钢了。 边打著牌边聊天,单啸懒洋洋的问傅辛:“我说,你要不要找个工作玩著,这样闲著也不是办法呀。” 他调笑:“你卓哥哥白天要上班,不寂寞?” 傅辛呸了声,不屑的瞥了瞥单啸,“我乐意。” 脑海中浮现起傅宇这几天给他签的文件,傅辛敛了敛笑意,若有所思。 “林是不是说过几天来A市?” 傅辛猛的坐直了身子,差点把这事情给忘记了! 林自一年前跟养父结婚後感情越发甜蜜,男人将手中的事情交代给手下便带著林四处游玩放松,之前有电话给傅辛说下一站会是中国,却哪知道後来一系列的事情发现,傅辛完全将事情抛到了脑後。 此刻听单啸问起才急忙问起:“我差点忘了,上次他说几号来著?” “下周四的飞机。” 二人便约了到时一起过去接人。 峰无奈失笑,跟卓晔默契的给傅辛放了水让他赢牌,看著他没心没肺的嚣张将钱揽到自己跟前,然後单啸气不过嚷嚷著再来再来。 四人玩到了下午六点多都有些饿了,单啸突然想吃泰国菜,无奈几人只能作陪。 卓晔车子送修还没拿回来,二人便上了单啸的车子,路上碍於卓晔在场单啸实在无法问过多关於傅宇的事情,只能继续插科打诨的一路闲聊逗乐著。 到了餐厅的时候单啸去停下,峰便带著傅辛跟卓晔二人先行一步去了定好的包厢。 迟到中途傅辛起身去洗手间,半途中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单啸听到铃声的时候神色有些异样,条件反射的看向了卓晔。 卓晔似无所觉,手机持续不断的响著,不远处已经有食客在张望,卓晔跟傅辛坐在一边,此刻只能伸手去拿。 视线无意扫过屏幕来电人备注的名字时卓晔目光转为暗沈。 将手机铃声调成零,手机放了下去摆好,卓晔收回了视线的时候傅辛正好回来。 “有电话响。”单啸看著他示意著。 点了点头傅辛拿过手机翻开,然後放了下来说道:“没事。吃饭吧。” 单啸不再多说耸肩率先将咖喱蟹加入餐盘中奋战起来。 心底默默骂了句—— 蠢死你!! (三十八)、心底 林到A市的那天卓晔公司临时有事,便只有单啸陪著傅辛一起去接机。 林跟他男人当然是住傅辛跟卓晔的住处,放下行李一行人出去吃饭,单啸自从上次见了林一面二人一见如故,这次见面吃饭的时候简直是二人的专场,知道他关心傅辛的现状,於是极尽毒蛇将傅辛批了一顿,把分别後傅辛跟卓晔二人日渐甜蜜、以及前段时间他跑回住处照顾他哥的事情都爆了出来,傅辛边笑边听著,单啸说他丢人他点头,说他被卓晔宠的越来越幼稚他也笑的得意,林越听笑意越深,三人气氛融洽,一顿饭吃了足足二个多小时才结束。 单啸晚上回去跟峰见面,林跟他男人便跟著傅辛回去休息。 林飞机上已经睡了一觉,晚上一时半会的也睡不著,便去傅辛房间找他。 傅辛在打游戏,聚精会神的盯著屏幕按著手柄,听到声音边继续闯关边说:“这局马上好,睡不著?哈哈,哥哥待会陪你聊天啊。” 林轻笑,扫视了四周一圈,房间内收拾的很干净,以他对傅辛的了解他知道这肯定不是他的功劳,嘴角笑意不禁深了深。 傅辛陪他度过了很艰难的日子,所以他希望他可以幸福。 不管他误会了谁,负了谁,不管他固执又幼稚,都是他最重要的朋友。 只要他懂自己想要的,活的开心,别的就都不重要。 二人躺在一个被窝里,傅辛捏著他的脸左右查看,然後点头评论道:“不错,胖了,被养的挺好。” 林失笑,问他:“你跟卓晔怎麽样?我听单啸的意思好像他一直都挺照顾你的,你呢?有回人家吗?” 傅辛摸了摸鼻子,头枕著手臂傻笑了二声,然後平静的说道:“他对我挺好的,我也很喜欢他。” 林看了看他神色,思索了下,也学著他姿势躺好。 沈吟了下,林神色认真。 “傅辛,你真不爱你哥哥了吗?” 傅辛沈默了下,半晌,苦笑著摇头。 “我不知道。” “他生病了我才知道,那些痛苦爱恨其实都没那麽重要。他是我哥哥,一辈子都是。” “我不想恨他一辈子,就算我们回不到过去,我也知道,其实我不想离开他太远。” 话落下,傅辛自己都怔住。 不想离他太远…… 时至今日,原来他的想法是这样吗? 原来他从未想过跟他彻底决了关系,也从未真的狠得了心。 林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麽。 二人又聊了些近况,林终於回去跟峰的房间睡了,傅辛躺在床上却睡不著,半晌,他起身穿起衣服出了门。 卓晔忙完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打了个电话让傅辛先睡,他关了事务所的门下了楼。 到了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卓晔听到有人叫他,声音有些熟悉。 他侧头看去,远远走来一道身影。 是傅辛…… 神色缓和了下来,卓晔目光涌上丝欣喜。 傅辛上前,抱住了他。 “怎麽了?” 摸著傅辛的脑袋,卓晔低声问。 傅辛摇头,又抱了他一会将人放开。 “开心吗?想你了,就来接你。” 卓晔点头,麽指在他的唇上摩挲了下,眸子深深,吻了上去。 二人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简单的洗了洗睡下後卓晔接到了个电话,不禁皱眉。 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卓华。 许久不联络的母亲电话给他,让他给卓华在事务所安排一份工作,一开始本想拒绝,话到嘴边却顿住,只低声恩了声。 那天女人开心的笑了,让他有空回去看看,热情的让他觉得陌生。 拒绝了女人的邀请,卓晔最近三天二头都在处理他所谓的弟弟惹出来的祸事,事务所是他一步步打拼建立起来的,之前出的事情还没彻底处理妥当,他的车祸跟刘强东的下落都还没著落,这个时候又多了这麽个煞星,他纵使能力再卓越,最近也有些疲惫了。 好在他还有怀中的人。 想到下班後见到他身影的那刻无法言喻的心情,卓越不禁勾动了下唇角。 挂掉了电话,卓晔将手机关了机。 林在A市呆了一周,这段时间傅辛一直作陪,便也没有去看傅宇,连带著跟卓晔见面的次数都少了很多。 送走林没多久,傅宇电话给他,约他回家吃饭。 卓晔正好加班,傅辛想了想,到底是答应了。 (三十九)、消失 傅宇又消瘦了些,精神好在还不错。傅辛心放宽了些。 到的时候饭菜刚做好,都是傅辛喜欢吃的。 带著傅辛在准备的文件签名处落了字,低笑赞他:“乖。” 傅辛不满他讲自己当小孩,瞪了傅宇一眼将他手掌拂开,兴致颇高的朝著餐桌走去。 傅宇笑笑转身将文件放回了书房,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傅辛正吃著虾,专心剥著壳,傅宇轻笑著帮他。 “哥,你也吃,我自己来啦。” 傅宇注视著他,目光带著丝看不透的微妙意味,傅辛想细看却发现对方已经恢复如常。 “我不饿。” 二人吃完饭坐在沙发上聊了会天,气氛不算尴尬,傅宇只闲谈一些旧事,傅辛配合默契,二人兄友弟恭也算融洽。 这一晚傅辛在傅宇这留宿住下。 晚上,夜有些深了,傅宇在他床边发呆,静静看著他想著什麽,凌晨时候才离开。 傅辛这一觉睡得挺沈,再醒来时,外面已变了天。 傅宇消失了,而傅氏,已经不知道什麽时候起隶属於傅辛的名下。 陈明神色平静的拿著一叠文件对神色疲惫又茫然的傅辛轻声说:“傅氏今天起由你负责,我跟张强会辅佐你尽快上手。” “傅董说,如果您胜任不了,可以请老爷子回来。” 这段时间男人异常的神情跟举动慢慢浮现的眼前,傅辛不敢置信的看著陈明,“为什麽?” “他去哪里了?他到底怎麽了?!” 陈明只是摇头,笑的讽刺。 傅辛抓著头,茫然又慌张,巨大的恐惧一点点笼罩他全身。 陈明跟张强对视了一眼,二人一时间神色各异。 张强看著陈明一步步的朝著傅辛走去,有些想阻止,脚步动了动,最终却没有踏出去。 或许在心底他对於傅辛也不是没有失望鄙夷的吧,只是他看著自己老大捧著长大疼爱万分的男孩,每次都只能沈默不语,只因为知道那个男人会舍不得。 然後他只能眼睁睁看著男孩拿著锋利的匕首慢慢的、毫无所觉的一点点插入傅宇的胸膛,给予他最沈重的伤害与刺痛,还哭著说自己好痛,好委屈。 傅辛瞬间酿跄了几步,根本不愿意相信,“怎麽会……这样。” 陈明却笑了,笑意有点沈闷,神色却越发深沈。 这麽多年,他终於忍不住了。 “傅辛,你个傻子。” “这麽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一点都没有。” 他看著傅辛,一字一顿的数落嘲讽,傅辛却像是没听到般,神色呆愣,陈明却爽快的看到他目光转动著,像被刺痛般紧缩了下。 於是他继续说著,像是要将心中的所有不忿跟愤怒都发泄出来,不去管他此刻所做的,是在伤害傅宇最喜爱的孩子。 “他为了你做了那麽多,而你却只会躲在他怀里哭,这些年,你除了委屈难过,除了会伤害他,什麽时候真的为他考虑过?” “……” “你他妈的闭嘴!”傅辛终於有了反应,却是将拳头朝著陈明砸了过去:“给我闭嘴……什麽都不懂的人有什麽资格在这边指责我?” “我跟他的事情,没有人有资格评论半句!” “去他妈的没资格评论!”陈明却像是终於爆发了,眼底是浓郁的失望跟愤怒,“他生病了,胃溃疡……呵,你也信?!” “你简直可笑。” 傅辛似被定住般,神色僵硬,接著神色恍然。 “三年前,你有考虑过你们的将来吗?” “你没有。” “你说什麽?” “呵,”陈明笑,移开视线,似陷入某段回忆,“那段时间,他下班後经常去酒吧喝醉你知道吗?你像个小孩子一样,每天缠著他,不管不顾的说喜欢。” “你只哭著怪他不接受你,却不知道他根本就是不敢,也不相信你是真的喜欢他。” “他舍不得你难受,看不得你哭,最後只能答应了你……” “而你呢,在做什麽?除了比以前更缠著他陪你,有考虑过一点点你们以後的打算吗?” “你从来都不会去想他为什麽晚回家,为什麽从来只对你笑却从不表露难过的情绪吧?” “他疼你,宠你,喜欢你,可是他也会怕。你那样没心没肺,他答应了你,你就那样开心了三年,什麽都不管不顾。” “他却早就喜欢上你,他担心你不是真的喜欢他,担心你恨他……” “你不是哭著说喜欢他吗,可是你哪一点有恋人的样了。” “每天不是泡吧就是跟那帮所谓的朋友玩乐,你除了跟好朋友的男朋友调笑胡闹,哪里有一点心?” “傅辛,”陈明笑的悲凉,像是笑傅宇不值,又像是笑自己,他看著傅辛的脸,压抑很久的一句话终於说出了口,“你知不知道,你的喜欢跟委屈……有多廉价?” 傅辛想反驳,回忆飞速翻转,过往一切在心头一页页掠过,他终於发现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心早就被男人的一席话碾碎。 他竟不知道,不知道他在那个人身边人心中的样子是这般不堪,也从未想过在那段关系里,自己竟有这麽大的责任。 想起那些日子男人一如既往的微笑跟拥抱,那般温柔纵宠下是否真的有这麽多的思虑犹疑,他看著自己像是孩子般跟他邀宠、玩闹。那时候,他的心,是不是已经怕了。 这一刻,他只觉得眼眶发热,却怎麽也哭不出来。 (四十)、真相 像是觉得说的还不够,像是觉得压在傅辛心底的大石还不够重不够尖锐一般,陈明目光冷硬,继续说道给予傅辛最後一击:“你只怪你哥跟杜飞上床,却不想想你自己跟杜飞和现在的情人做了多少次爱?” “……” 没有什麽比这句话的杀伤力更大,傅辛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是浑身颤抖著,呆愣的听著。 “骆湖,骆湖!你哥他为了那块别墅区,为了你们俩住的房子,特意找了杜飞的工作室,而杜飞是有名的澳洲设计师,若不是你哥看到了他设计过的样板,会搭理那种小公司?” “如果不是为了你,你哥会认识杜飞?” “如果不是他担心你不满意,每次都不放心亲自跟杜飞探讨细节,二人会认识熟悉?” “杜飞喜欢你哥,却得不到,最後只能拼一把……” “然後便是你父亲……如果不是你父亲发现了你们的事情,处处监视著你哥,会有机会提前布置,会让杜飞得逞你哥会中招?” “傅辛,你只是一味的指责愤怒,伤心委屈的自杀,接著呢?”陈明这一刻真的想敲开傅辛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麽,让他那麽蠢,还坚信自己受尽委屈,伤尽爱他的人的心。 “然後你干了什麽?” “你迅速搭上另一个男人!” “呵,你简直愚蠢透顶了。” “如果不是你父亲跟杜飞联手设计他,他会妥协?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因为你太幼稚,不是因为你让他没信心,他会同意什麽狗屁的赌约?” “……这些,我都不知道……”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傅辛差点崩溃。 陈明却更加愤怒,不管不顾的质问他:“你知不知道他承担了多大的压力?知不知道他知道你跟杜飞混在一起的时候多伤心??” “你从来没有信任过他。” “你为了一个杜飞跟你哥置气,还又找了男人混在一起,呵……” “他怎麽会喜欢上你。” “你光顾著逃,自顾自的跟你的小情人厮混,有想过傅氏後来就你哥一人撑著吗?” “他为了你将你爸妈送出国,为了你……百般谋划你们的後路。” “可他却生命了。” 要用多大的力气跟决心才决定将他喜欢的人拱手让人,要多痛苦才决定一个人离开。 可他却到最後都不愿意放弃。 想起最後对方跟他的吩咐,陈明心就揪痛不已。 “十年前我认识他起,他就在为你著想,从你们在一起时候就在为你们的将来打算。而你,你除了天天等著他接你等著他宠你怨恨他不要你你还做了什麽?” “对啊……”陈明似恍然,“你做的回报是跟卓晔在一起。呵,跟他在一起一年。” “这一年,你们睡了多少次?” “陈明……”张强终於过来打断陈明越来越赤裸过分的话语,有些不忍的看著傅辛,低声制止道:“够了。” 陈明话终於讲完,傅辛已经泪流满面,哭的差点喘不过气。 空荡的医院走廊内,只剩下傅辛艰涩的哽咽声。 陈明的话重重击垮了傅辛,没有什麽比到头来发现自己的悲伤痛苦还不及那个人的万分之一还来得更痛苦。 他想著陈明的话,想著那麽过往纠葛,想起年少时那人永远对他温柔的笑,再想起三年後他每次的拒绝跟决定,再到昨天那人面颊清瘦,温柔给他剥虾的模样,无一不在这一刻显得他自己荒谬可悲。 他怎麽会这麽傻。 整个世界都似颠倒了,这一刻,傅辛只恨时间不能重来,他不能回到故事伊始在那人还是疼你爱他的第一秒便告诉他,他是他的所有,而他亦为了他可以奉献全部。 而不是在物是人非之後,还抱著委屈怨恨,让他一人承担所有的忧虑、痛苦、无言跟绝望。 尾声 三个月後。 卓晔被弟弟卓华刺伤,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单啸匆忙赶到了医院,接著连忙打给,本以为会看到傅辛惊慌失措恐惧万分的焦急奔来,却哪曾想傅辛只是淡淡的跟他说,让他照顾卓晔,作为表弟。 接著便挂了电话。 哭成了泪人的陈姓助理哽咽著擦掉眼泪,神色是不忿的怨愤,对单啸说:“单先生,据我所知,他们已三个月不联系。老板每天加班,已很久不回去了。” 单啸怔住,想要再次打电话去询问的动作顿住,沈默了。 陈明静静垂立在一旁,看著傅辛单薄的身影,目光深处是看不透意味的晦暗深意。 张强在办公室外面停住了脚步,想起刚才交给傅辛的消息,心底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荒谬恐惧感。 傅辛站立在那个男人工作过好些年的巨大办公室,抬头看著窗外阴霾的天空无比清醒而坚决的想著,他已知道自己最爱的人是谁,他逃不开,也不想再去辜负。 那个人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人,他也终於有了对方的消息。 那个人明天手术,而成功率只有微弱的百分之五。 而他无论如何都会赶过去对他认错,并告诉他,他还爱著他。 他会用余生去学习体贴懂事,学会爱。 而关於卓晔,他此生,注定只能负心。 ——正文完—— 番外:杜飞 杜飞打电话给好友陈森告诉他对一个男人一见锺情的时候对方在电话那头活活笑了二分锺。 杜飞无奈,也了解对方必然不信的原因,只是这次他是真的喜欢上了,而且不敢轻易出手。 对方模样性情都不是以往他那些情人可比拟,也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只是鬼使神差的,每次接触都越发迷恋。 直到他们接触越深,他知道对方有个宠爱在心底的人,他为了他找到自己设计那人喜爱的房子,为了他亲自跟进,明明忙碌疲惫,却每次都赴约跟他探讨细节。 时间久了,二人也越来越熟悉。 他游戏人间多年,早就修炼成精,如何看不出对方眼底的疲倦跟不安,於是旁敲侧击的以朋友的身份询问关心,对方果然诉说了些许困惑跟忧虑。 他暗暗嗤笑,那样一个孩子,岂是他的对手。 於是在他们交流越发融洽的不久後,他们在酒吧喝酒,他看著对方俊雅沈静的面,轻笑著暗示他的好意,对方却淡淡的拒绝了。 没有一丝回旋余地。 直到对方跟他渐渐疏远,换了人跟进项目,他才终於知道这个人不是以往任何一个人,不会陷入他的温柔陷阱,不会爱他。 他玩世不恭这些年,哪曾失败过,可对方太坚决,他注定得不到他的心。 他颓废了一段时间,然後傅启山突然找到他。 告诉他他的儿子爱上了一个男人,而他这辈子都不会同意。 杜飞不动声色的听著,最後接受了对方提成的交易。 他拍下他跟傅宇的性爱录像交给男人,而对方不但承诺助‘飞意’在国内立足发展,最重要的是,只要他同意傅宇给他留下血脉,他便不去干涉他跟傅宇在一起。 多诱人的条件。 他知晓傅宇恋人是个孩子,偏执幼稚,二人的感情却很深厚。 从傅宇跟傅启山话语中他也洞晓,如果那个男孩知道了恋人跟别的男人上了床,一定接受不了,到时候傅宇将无法挽回。 他终究是不甘心,第一次爱上一个人,对方却爱著一个什麽都没有的孩子。 於是他想不如最後一搏,纵然结果还是得不到那人的心,也起码尝到了滋味。 也或许上完床他会发觉,这个人也不过如此。 於是他假装投降,约傅宇见面,解释说上次是玩笑,只是看他思虑重重,想缓解一下他压力。 他笑著道歉,对方却不为所动,淡淡看他的目光似看透了他的心。 可杯中的水,他却还是饮了下去。 於是事情还是按照计划进行了下去,只是到了床上最後一步,他还是舍不得。 於是他大方给自己扩张,然後坐了上去。 第二天醒来,他後悔了。 他杜飞虽然一贯风流成性,却什麽时候做过这种算计强迫别人交缠的事情。 而这个人,还是他心底所爱,那一刻,他怕了。 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番外:卓晔 卓晔再次见到傅辛的时候,时间已经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过去了很久。 久到他有些许不确定,不确定他眷恋多年的这个人,是否真的像记忆中那样,曾经踏入他的生活,被他照顾,与他相拥,给予他最温情的相处。 直到对方视线跟他对视上,然後目光瞬间爬满慌乱跟愧疚,最後转为他看不透的淡色,卓晔才渐渐将目光中深沈的情绪沈淀,掩住这一刻他所有心绪的波动。 周围车水马龙,卓晔静静看著那傅辛。 他样子依然冷硬,英俊的脸因为过分坚硬漆黑的眼神而有些让人望而生畏。 傅辛却知道他掩藏的目光下的温柔跟深情。 只是他们却早已没有以後。 傅辛回视他片刻,旁边的随行人员附身过来低声提醒了什麽,他最後侧头看了卓晔一眼,终於毫无留恋的转身走远。 黑色风衣被风吹起,年轻的男子身影修长单薄却透著股义无反顾的坚决意味。直到渐行渐远,男人再也看不清。 许久,卓晔收回视线,神色已然平静无波。 “老板。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进去了。”陈姓助理垂著头,似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毫无所觉,只恭敬汇报提醒著跟客户见面的时间。 微微颔首,男人终於敛眸,转身朝著相反的方向大步走远了。 这一天,卓晔回到住处,静静将那些纹丝不动摆放在原地的东西一点点打了包,然後他坐在沙发上,沈默回忆到天亮。 “东西……我替他搬走了。” 他点了点头,神色平静。 单啸便让带过来的一行人开始动作。 房间陡然间显得无比空旷,单啸环视了四周一圈,抿了抿唇。他看著静静坐在沙发上看著工人一点点搬著东西的男人,最後说—— “卓华推翻了供词,说他是被刘强东利用,不是记恨你。公司後来出的事情,也是刘强东在背後指使的他。” “警方目前还没有找到刘强东。” “表哥……你保重。” 那一天,单啸第一次看到那个冷硬寡言的男人脸上浮现了一抹说不清意味的讽意,却转瞬即逝。 一室冷寂。 等到‘飞意’跟傅氏的合作告破,等到他终於因为傅宇的雷霆之怒而彻底在A市无法立足,等他他被迫踏上飞回澳洲的飞机,他才终於嘲笑自己,他杜飞是否还是适合灯红酒绿,在花花世界中游戏。 再归来时候,已经是三年後。 而跟傅辛的相遇,终究砸碎了他对爱情所有的奢望,也让他为曾经犯的错,彻底赎了罪。 番外:他们 将外衣褪下交给旁边的佣人,傅辛侧头用视线询问。 “大少在书房。已经喝过药了。” 傅辛点头,目光柔和了些,步伐沈稳的朝著书房走去。 推开门,傅辛静静的走进正专注阅读著书籍的男人。 男人面容有些消瘦,神色透著苍白,轮廓却依然俊秀温雅。 他带著眼镜,手指翻阅著书籍,神色认真。 傅辛看了他良久,唇边渐渐勾起笑意,走了过去在男人旁边坐了下。 “恩?” 男人抬头看向他,神色泛著淡淡的温柔跟宠爱,“回来了?” 傅辛点头,看向男人,眸底是深深的眷恋。 男人便笑了,在他唇上轻轻厮磨了会,环抱住了他。 “哥……” 傅辛低声唤。 男人抚上他被冷风侵染的依然有些凉的发,将人抱紧了些,轻声安抚: “已经没事了。辛儿别怕。” “乖。” 傅辛回抱住男人,渐渐闭上了眼睛。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房间内却很温暖。 二人静静相拥著,傅辛唇边幅度安然。 傅宇看著窗外,神色幽深又恍惚,不知不觉也睡著了。 不知是谁的梦。 不知是谁。 温柔的在谁的耳边喃喃说: 这一次,定不负你。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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