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这是一个关于神仙和《山海经》里的异兽的故事, 感情不是主线,我是来遛怪物的,因为迷中国神话迷得要死要活的~~~~ 当然。等神仙们打完了小怪兽,还要拜堂成亲的^+^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七煞,天同,燎焱,霜华 配角:白泽,水麒麟,帝俊,山海经异兽 ┃ 其它:星宿,神话,山海经 【饕餮难足】 第1章 隋朝末年,炀帝骄奢银逸,横征暴敛,以致民不聊生,兵祸四起之时又逢天灾不断,人间离乱,妖孽丛生。 时值初夏,洛阳城外本应繁忙的官道上却是杳无人烟,自从瓦岗军攻占了荥阳进逼洛阳后,这东都就再不见往日的繁华了,四下里都是肃杀之气。洛阳城外十里处本有一间茶肆,专门招待往来商贾游人,如今也早就凋敝了,兴许是店家走的匆忙,大件的家私未来得及带走,条凳方桌都留在了原处,偶有路过的人就权当它是个现成的歇脚之处。 此时,那废弃的茶肆里面就坐了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看样貌不过二十许,穿着一身素雅的青色暗竹文的衫子,用同色的丝绦松松系了头发,鬓边垂下几缕如墨青丝,随风风流,再看那眉目,极是清俊,好看得少了丝人间烟火的味道。他挨着一旁的松木梁柱坐着,一手支在面前的方桌上托着腮,另一手屈指轻点着桌面,一脚支地一脚屈起踏在条凳之上,一派慵懒闲适的样子,眯着眼,天生带笑的嘴角微微的弯着,连表情都是懒洋洋,虽是身处这四壁凋零的茶棚,却丝毫没有折损那一身的清雅贵气和逸乐之情。 “哎,你说我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帝俊,竟摊上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那书生轻叹了一声,似是自言自语。 “哎,反正四下无人,你答我一句又如何。”等了片刻,那书生又道。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一个的声音响起,低沉庄重犹如梵音,“天同化气曰福,为福德主,解厄制化。” “天机化气曰仁善,心软故怕化忌;天府化气曰贤能,为财帛田宅主;天相化气曰忠善,执印信;天梁化气为荫星,主寿、主贵。哎,看来此番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啊。谁让我就是一福星呢!”书生摇摇头,颇为苦恼的样子,眼中却笑意盈盈颇有几分自得。 “这么说我们至今没找到七煞星君都是阁下洪福齐天造成的?”对方吐槽。 “哎,不能这么说啊,七煞主杀伐,如今在天下兵灾四起,杀伐之气直冲天际,清浊混杂,我暂时寻不着他也是情理之中啊。”书生露出一副颇感遗憾的样子。 “那你不赶紧想法子,还在这里磨蹭。” “不急,我们且在这里稍息片刻。”书生说完,那边刚想答话,就见书生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对着身后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四下恢复了安静,书生冲着洛阳城的方向望了一眼,微微一笑,闭上眼开始假寐。片刻,一个身影出现在官道上,似是一个粗壮男子,身后负了一个很大的包袱,高出他的肩背好大一截,那包袱像是十分沉重,就见那汉子步履沉重,而且远远就可以听见他粗重的喘息,随着那人渐行渐近,那喘息也越发的分明起来,粗重湿濡,似是有痰卡在喉间,随着他的喘息不停发出呼噜噜的黏腻声响,听在耳中直叫人心口烦闷。待那人走近了,再看那人相貌,越发叫人难受起来,原来这人并非背了包袱,而是肩背高高隆起如肉瘤状垒在背上加之又佝着腰行走就如负了个大包袱,满头枯草般的乱发掩着脸,只在乱发见露出一只大的不寻常的眼睛,只是那眼睛虽大但目光混浊呆滞,衣衫虽不褴褛却污秽不堪,好似在残羹浆糊汤里打了个滚,整个人秽气冲天,已不是一个脏字可以概括的了。 那人走到茶肆前顿了顿,显然已经发现了坐在里面的书生,不过他并没有转头去看而是稍一停顿继续往前走去,脚步依然沉滞却比方才快了一些。 “还不动手?”眼看着那人走远,刚才跟书生对话的那个声音有些着急了,低声催促着。 “好脏……”书生一脸嫌弃。 “你不就是在等它过来么!!” “我怎么知道等来的会是这么个东西,要不,我们换一个吧,或者……你去!”书生虽是一副商量着看的语气,看向身后的眼神其分明再说: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你还不赶紧上。 身后没有动静,书生也不急,依旧安逸的靠在梁柱上,眼看着那个腌臜男子就要走出视线之外了,书生就听得身后不满的一声轻哼,然后一道白影就窜了出去,书生这才笑眯眯的起身,慢悠悠跟了过去。 那男子正低头赶路,忽觉眼前白影一晃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去路,抬头看了一眼,待看清拦路的是什么,骇得连退了几步,唯一可见的那只眼睛骤然瞪大,满目的惊疑。只见前方挡在路上的竟是一头浑身覆满雪白长毛的异兽,状如白羊大如麋鹿,羚角牛蹄,双目灿若琥珀金光浮动,一派高贵凛然。 “白泽兄,可别惊吓了我们的‘娇客’啊。”书生施施然赶上来,在离那男子七八丈远的地方停下,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扇子来掩住口鼻,一脸促狭的笑望着前方对峙的一人一兽。 听到白泽二字,那男子眼中的惊疑彻底的变成了惊恐,他嘶吼一声,浑身突然散发出一股污秽黑气,巨大臃肿的身躯一头栽在地上竟化成了一头怪物,须臾间,怪物身边两丈见方的草木竟都枯死了,原本暗黄的土地也变成了黑色,无数毒虫正拼命蠕动着想破土而出,上方几丈处一只鸟儿飞过,被那秽气一熏,啪一声落到地上,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哎呀,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难怪要化作人形了,这真身当真是丑得对不起天下苍生啊!”书生见状连忙退了几步。其实那怪物现了原形除了更臭了些倒比原先那腌臜男子的样貌还要好些,至少还有那么点慑人的神气,这书生这么一说显然让怪物颇为不满,转头怒瞪着书生。 “有兽焉,其状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这时那白色的异兽竟然开了口,声音低沉庄重犹如梵音,原来刚刚和书生对话的竟是它。 一面被嘲讽,一面又被道破真身,那只叫蜚的怪物终于发作了,只见它双蹄扬起,头一扬,口中就喷出一股黑雾,那黑雾散到了空中就像墨滴入水,很快的就晕染开去,所及之处草木枯萎。 书生见状眉头一凝,收了嬉笑之情,双手执印一点白光聚在右手中指间对准蜚轻轻一弹,就见一圈圣洁白光迅速罩住了那只怪物并缓缓向内收缩,污秽的黑气被白光禁锢也随之缩了回去,最后白光化作银链将那头蜚捆倒在了地上,那蜚动作不得,血红的独眼怒视着书生。 “虽算不得香饵,不过聊胜于无啊。”书生说着拾起一粒石子对着蜚的独眼弹了过去,那石子带了法力,破开怪物护身的瘴气就击中了那只长在额间的大眼。那只独眼是蜚的命门,猛然被击中,那只蜚发出一声惨痛的嘶吼,妖气从独眼中破出,直冲天际。 长安城外一处山巅断崖,一名玄衣男子正负手立在崖边,山风狂嚣吹得衣袍猎猎,那男子却是岿然不动,二十五六的年纪,眉目极俊却满是杀伐之气,整个人如一把未出鞘的绝世宝剑,让人钦慕却不敢妄动。男子的身边蹲着一个男子,同样是俊朗的眉眼,此人却多了三分的邪气,看年纪比玄衣男子略小一些,一身血红衣袍更衬得唇边一点懒洋洋的笑容嚣张至极。 “哎,大哥,我说你天帝不会派了只瑶池仙龟给你做帮手吧,怎么来的如此慢现在还不见踪影。”红衣男子仰头看着身边的人。半月前,青鸟带信说帝君遣了同僚下来相助,可是等到今天也不见人影,身边的星君倒不急,可他却是急了,除妖不顺,七煞星君向天帝奏明原委后上界便应允派个帮手下来,如今大半月过去了却不见人来。 “凡天人下界,除降妖伏魔外皆不可妄用仙法,如今下界气息混乱,人,魔,妖混杂,所以他想寻我也不易。”玄衣男子声音清朗,不似想象中冷硬。 “哎,你说上面会派哪位天君下来,武曲?贪狼?还是破军?”红衣男子站了起来,又跃到玄衣男子对面的岩石上蹲下,仰头看着玄衣男子,身后离那万丈深渊仅几寸,他却仍不安分的摇晃着身体,一看就是胆大好动的性格。 玄衣男子似乎毫不为同伴的危险行为担心,依然气定神闲的望着远方的长安城,说道:“不会是他们,光我一人妖物已经警惕,若是再来一个杀伐之星,那妖物怕是再不会露面,四凶不除,天下不宁,帝君必然是知道的。” “那会是何人?大哥心里可有个人选,不知道好不好相处,可别来个清高无趣的。”红衣男子皱了皱鼻子,张狂中带出几许顽皮。 “那倒不会,清心寡欲不过是世人想象中的样子,真正的样子等你日后去了就明白了,天人无寿限,千万年若都是一本正经的过来,闷也闷死,所以说都是些有趣的老家伙。不过,我想这回来的,八成是那个人吧。”玄衣男子说着不觉露出点笑容来,冷峻的面容竟也泛起几丝温柔。 “谁啊?”一看一向面瘫的大哥竟露出如此表情,红衣男子的八卦之心沸腾了。 “嗯,算是青梅竹马吧。”玄衣男子想了想说,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 千万年的青梅竹马?红衣男子被自己脑海中出现的画面狠狠的刺激了一下,对这位大哥口中的青梅竹马产生的深深的向往之情,能让七煞星露出这样的表情,不容易啊,不容易! “獠焱,洛阳方向有妖气,是蜚,走!”红衣男子还想再打听一下那位青梅竹马的事情,却看见玄衣男子面色一寒,转身就向山下走去,随着他的一声唿哨,一匹骏马从旁边林子里奔了出来,只见那马比寻常马匹高大健壮,浑身皮毛雪白泛青,在阳光下光华闪动,奔跑的之姿犹如腾云驾雾,嘶鸣之声隐隐有龙吟之势,一看就不是凡物。 那马奔到玄衣男子身边稍稍一顿,男子已经飞身上马,转眼之间,一人一马已经出去了几百丈。 “大哥等我啊!”红衣男子大叫一声,高高跃起,再落地时已经变成了一只火红的巨狼,跃起如一团烈焰般,追着那一人一马去了。 “你确定七煞星君一定能找来。”看了一眼被吊在树上的蜚,白泽看着书生的眼中满是不敢苟同,把同僚当鱼儿钓!这家伙,绝对是他见过的最不靠谱的上仙! “自然,我认识那家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用这种东西引他前来,就跟拿猫草逗猫儿一样,一逗一个准啊,呵呵。”书生斜躺在一块岩石上,老神在在的打着扇子。 白泽摇了摇头,走到他身边跪下,一起等。 日暮时分,远方传来了奔马的声音,随着声音的接近,竟然隐隐会觉得那蹄声震得地皮发颤。 “来了。”书生含笑站了起来,那神兽白泽也起了身,和他一向望向林子外面。 第2章 七煞骑马循着妖气闯进了洛阳城外的一处密林,远远的就看见了被吊在一棵大树上的蜚,魔眼被打伤了,妖气正从伤口源源不绝的泄露出来。树下,一个青衫的青年正悠闲的立在那里,笑得人畜无害,七煞星君本就冷峻的俊容霎时又冷了几分,他策马冲向青年,丝毫没有勒马的意思,后面还跟着一团火焰。 青衣男子看着那匹青色大马径直向自己奔来竟没有一丝惊慌,甚至连躲避的意思都没有,就看那马冲到青年的面前,眼看就要踏上时却奇迹般的停住了,骏马人立而起,堪堪停在了青年面前。 “乖!”青衣男子满脸赞赏的拍了拍马头,马儿打了个响鼻,亲昵的蹭了蹭青年的手。 “小七,别来无恙啊。”青年笑眯眯的看着马上的人,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你就不能用别的法子找我么?”玄衣男子看看青年又看看被吊在一旁的蜚,脸上露出点无可奈何又恼火的神情。 而那怪物被七煞的杀伐之气镇住,早就不敢再哀叫挣扎,开始瑟瑟发抖但表情更加狰狞凶狠。 “我也想啊。”青衣男子一脸无辜的样子道:“从昆仑下来的时候遇上白泽,本来以为有坐骑了,可这家伙不让骑,在凡间又不能妄用仙法,我一路行到此处已经累了,虽然大约知道你在哪里但赶过去也要些时日,想到水麒麟在你处,它能日行千里,不如让你来寻我快些。” 男子说着又亲昵的拍了拍大青马,原来那匹神骏的马儿竟是神兽水麒麟。这水麒麟乃上古十大神兽之一,蛮荒万载寒潭所出,性喜吞噬妖物,能御万水,震慑群妖,品性仁慈、妖力强大,谙悟世理,通晓天意,可以聆听天命,是王者的神兽。 “胡闹,白泽乃圣兽,奉书的神使,天帝尚敬他几分,你到要爬到人家头上去了。”七煞先对天同身边的异兽点头行了礼,又轻声斥责了天同两句。青年不以为忤,笑眯眯的混赖道:“不是头上,是背上,他那犄角坐不得人的。” “白泽见过七煞星君。”白泽上前来,前脚双膝及地给七煞行了个礼,态度比对天同可恭敬了许多。 “白泽神君多礼了,我等办事不力,想必耽搁了神君奉书大事了。”七煞回礼道。 “不急,本来时辰也尚未到,只是在山上时遇到天同星君,就一道下来了。” 现在天下虽乱,但有圣人将出,白泽须奉书而至以托天下,刚好有星君下界除妖,而白泽传书也要海清河晏天下太平才行,索性就随天同一起下了昆仑山,助他一臂之力的同时也能按时完成自己的使命,却不想遇人不淑,这天同星君,认识的知道他是福星,不认识还当他是懒星呢。 “呀,这是什么?”一声惊呼打断了白泽和七煞的寒暄。 七煞转过头,看见天同整一脸惊奇的围着红狼燎焱打转,这才想起来刚刚只顾着说话,忘了介绍自己的小兄弟了。 “这是燎焱,乃是祸斗和天狼的后裔。”七煞介绍到。燎焱是他下界时在昆仑山下遇到的,说起他那身为妖狼王的父亲和脾气火爆的母亲,那也是三界的传奇了,燎焱生来妖力强大更胜其父母,天界几欲让他上界为将他都不愿,只愿在昆仑灵山做只无拘无束的妖兽,这次不知为何遇上下界的星君竟一路跟了上来,七煞看他是个降妖伏魔的好助力,也就一同随行了,几月下来,倒也意气相投。 “燎焱见过天同星君。”随着七煞的介绍,红狼原地腾空跃起,再落地时已经变做了人形,一身红衣的嚣张青年打量着面前温文尔雅的青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天同星是有名的小孩子星,燎焱又是飞扬跳脱的个性,甫一见面就发现这位文雅却不刻板的上仙颇对他的胃口,而且现在他对七煞说的两人青梅竹马的关系是深信不疑,要没这层关系,谁敢把七煞星君当鱼儿钓。 “久仰大名。”天同早听说过这位妖狼少主的威名。当年昆仑山下有土缕作乱,还是少年的燎焱看不过眼便狠狠教训了它们,哪知土缕跑去陆吾那里一通颠倒黑白,护短的开明兽便不问青红皂白来找燎焱讨公道,同样年少气盛的妖兽便和这昆仑山之神打了起来,这一架打得是风云变色,最后燎焱虽然挂了一身彩却逼得陆吾和他讲和,并狠狠责罚了土缕,天帝知道后几次想调燎焱去天界做武官,这家伙却嫌天上规矩多,不如山上自在,不愿前往。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卡擦一声,原来是吊着蜚的那棵大树一直被怪物的疫病之气感染已经腐朽了,吊住怪兽的枝干不堪重负拦腰折断,怪兽重重的摔在地上。由于天同用来缚他的,仙灵之气变化的绳索时间过长又一直被妖气污染,落在地上一沾了地气瞬间就碎成了万千星芒消散了,那蜚虽脱了束缚但见到七煞在此,知道自己此次断无生路竟凶性大发,嘶吼一声直扑天同。 天同离他甚近,眼看就要躲避不及,却只觉突然身子一轻,已经被七煞一把拉住拖进怀中护住,只见七煞一扬手,一道青色罡气屏障骤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扑过来的蜚来不及收势,狠狠的撞在了气盾之上又被弹出几丈远,七煞罡气如烈风,怪物被割伤,在地上嘶嚎翻滚不止。 此时,燎焱已经飞身扑上,一道红芒闪过,那蜚惨叫一声已经身首异处,污血喷了半天高。 “燎焱,快烧了它,不然会天下大疫的。”看到污血落地化气就要四散开去,天同连忙说。 燎焱会意,抬手招来一团青红烈焰抛到蜚的尸首上,瞬间地上的尸体连同四周的污血秽气都被烧得一干二净,周围草木却是毫发无损。祸斗本来就是火神的随从,是能吞噬火焰的异兽,燎焱作为它的后代,自然深谙驭火之术,不单是道家至高的三昧真火,连天火他都可以招来,这也是天帝看重他的原因。 “天同,你引我来此可是已经有了线索?”七煞问天同。解决了蜚,几人又坐下说话,七煞知道天同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洛阳附近来,真要找他,刚下界来到昆仑的时候就可以找他了,因为昆仑乃神仙在下界的住处,在那里是可以随意使用仙法的,找他易如反掌,没必要跑到洛阳附近用这个笨法子。 “我一下山就发现这边有祸事,怕在昆仑等你耽误了就先赶了过来,果然见到那蜚从洛阳城中出来,怕是要去害那瓦岗军,就先擒了它,顺便引你来寻我。”天同说。 “你是说洛阳城中有问题?”七煞会意。 七煞本身煞气极重,如今这天下也是一派杀伐兵戈之气,凶兽隐匿其中很难发现,而天同是解厄制化的吉星,星格奇清,乱世中的妖孽一般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不过他不喜杀戮,遇着了也只赶不杀,所以除妖伏魔的事还得别人来做。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天同笑道。他能感觉到城中隐匿在兵戈之气下的邪气,至于是什么,还是去看了才知道,那蜚不过是个小喽啰。 七煞点头。 “哎,白泽兄,我们要进城了,你那尊荣恐惊扰了城内百姓啊。”天同转头看白泽,笑容里充满促狭,“您是变成人自己走进去呢,还是变成羊我牵您进去。” “变化也成,不过你需依我的方式进城。“白泽想了想说。 “可以,那你打算怎么进城呢?”天同笑眯眯的问。 “我打算么……”白泽说着就见周身腾起白烟,只见白烟散后,一个三四岁大,身穿白袍,粉雕玉琢的漂亮娃娃出现在三人面前。 “哇,好可爱的娃娃。”燎焱不淡定了。 “让你抱我进去。”白泽再开口,连声音也变成了脆脆嫩嫩的童声,看着郁闷的天同星君笑得好不得意,这一路,总算是搬回了一成。 天同则先是惊讶,随即恍然大悟,接着就露出郁闷的表情来,他这一路都想看白泽化形,神兽都可化人形,法力越高的变得越好看,他好奇得百爪挠心可白泽就是不愿意变化,这次终于得偿所愿却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望着远方还不见踪影的洛阳城,天同再一次觉得不准在人间用法术的规定很不人道,三四岁的娃娃不轻呢,特别是白泽还变得圆乎乎的。 七煞挑挑眉,看来这一路白泽吃了天同不少哑巴亏呢,白泽行为一向端方有礼不会戏耍他人,或者是这些日子给天同带坏了也说不定,千万年的相处,他自是非常了解天同那爱玩爱闹爱捉弄人的性子。 “你们俩骑水麒麟就好了。”七煞看天同为难,主动给他解了围。 “小七,还是你对我好。”天同一听,喜笑颜开,抱起白泽就跳上了水麒麟。 “你耍赖。”白泽瞪天同,可惜他现在模样过于可爱,这一眼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没有啊,我这不也是抱着你么,你又没说一定要走进去。”天同得意。 “走吧,快天黑了,城门要关了。”七煞说着牵起水麒麟向洛阳方向行去。 天同和白泽依旧在马上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 燎焱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看着前面热闹的景象,他预感,他们的旅程会越来越有趣。 第3章 七煞一行人赶到洛阳城的时候城门已经关了,由于天同星君坚决不同意野宿,几人便只能寻一僻静处翻墙进城了。燎焱抱过白泽左手托住,右手成爪状扣住青色墙砖,双脚配合,噌噌噌几下已经上了城墙头,轻轻一跃进了城内,接着水麒麟现了原形化作一阵风飘进了洛阳城,随后七煞也带着天同施展轻功飞了进来,虽然不能用法术,但七煞的武功放到人间也是绝世高手的级别了,天同没什么功夫,不过照他的话说:诸葛孔明不也手无缚鸡之力么! “呔,好没面子。”天同落地,见白泽抱着燎焱的脖子看着他笑得颇有深意,再看看七煞搂在自己腰上的手,立即就明白了过来,白泽是孩童模样,而自己是七尺男儿,和他一样被人抱着翻墙,这不是丢人了么。 “我不介意你变个小的。”七煞明了,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 “莫拿几千万年前的事说笑。”天同白了他一眼。 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众星与天地同生,彼时也不过是幼童模样,其中尤其以天同星君最为可爱,是福满乾坤之相。天尊最喜欢把天同抱在怀中逗弄,那时的七煞就有一个宏愿,赶快长大,可以像天尊那样把可爱的天同抱起来,并且当他把这个愿望向青梅竹马的天同提出的时候得到了对方的首肯。可惜,他长大的时候,他也长大了。神人擅变化,七煞曾经也提过让天同变小了让他一尝夙愿,不过回答他的永远是对方的白眼仁儿。 “大哥,我们去吃东西吧。”燎焱的肚子早就饿了,这段时间跟着七煞风餐露宿,最饱的一顿已经是上个月的事情了。七煞是天人,吃不吃无所谓,可他是妖兽啊!刚刚一翻过城墙,他就闻见前方酒楼里飘来的饭菜香了。 “对,先吃饭后投宿,然后就去洛阳最大的烟花楼转转!”天同很赞同燎焱的提议。神仙是不需要人间烟火,但这并不妨碍他享受美食带来的乐趣,虽不追求锦衣玉食但天同对于平日的吃穿用度还是很讲究的。 听着天同的安排,燎焱想这位星君果然是对他的胃口,不过就在听到烟花楼三字的时候,敏感的妖兽发现周围有丝丝寒气渗出,四下看了一周,发现那寒气的来源似乎是他大哥,虽然七煞星君依旧没什么表情。 “不过,小七和燎焱要把身上的煞气化掉,要不然不便行事。”天同说着就捏了个指诀,一点白光聚在指尖,他先走到燎焱身边,将食指在燎焱额间一点,一点星芒就融了进去,瞬间,燎焱身上的张狂煞气就消减了许多,感觉上更接近一个略有些嚣张傲气的人间少年。接着天同又来到七煞面前,同样将一点星芒融进了他的额间,只不过和燎焱的略有不同,这点星芒隐隐带点金色光华。 “嗯,不错,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但是没那么吓人了。”天同满意的看看自己的杰作,七煞星君现在给人的感觉虽然还是冷冷的,但那种属于天神的杀伐之气已经被盖住了,“有点像小时候哦。”天同飞快而小声的在七煞耳边说了一句。 七煞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天同是在报复刚刚自己提他小时候的事呢,看着天同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连气都生不出来,只能苦笑着摇摇头。七煞星君自幼就是冷冰冰的一张脸,可是一个漂亮的孩童摆着一副冷冷的面孔,不但不会令人避而远之还会生出些另类的可爱来,所以说如果喜气的小天同是天尊逗弄的对象,那小七煞星君就是天尊作弄的对象了,明明觉得自己已经生人勿近了,可是还是每每招来众人的关注,这让小小的七煞星君很是郁闷。后来好容易是长大了,才让众人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焉,不过这不包括这位青梅竹马的天同星君,当然,对他,七煞一向是纵容和忍让的,毕竟,千万年来只有他不惧自己的凶煞之气,始终相伴。 虽然是在战乱中,但洛阳城依旧保持了他应有的繁华。 四人来到大街上,远远的就看到那一座三层高的楼,门口挂着杏黄的酒旗,上书:天下第一楼。 “就是那里了,好香!”燎焱指着酒楼说,他一路循着饭菜香气而来,一看那楼之气派,立马就心花怒发了,催着大伙就到了楼下。 “几位客官,您是用饭哪,还是住店。”知客一看到几人马上热情的迎了上来。这几人一看模样气度就不同常人,再看那一身虽然看不出质料但能看出贵的衣料子,最善察言观色的知客就知道来了大户了。 “先用饭,后住店。马儿牵到后面,但不可和其他马栓在一处,要上好的青草料。”七煞道,此时水麒麟已经变成了大青马跟在几人身后。 “您里面请。”知客恭恭敬敬的把四人迎了进去,又吩咐了人把水麒麟牵到后院好生安置。 因为已经过了晚膳时间,所以店里的客人不算多,不过天同还是要了一间上好的厢房,一方面是图个舒适,一方面也考虑到七煞不喜和外人接近的脾气。 “几位客官要点什么?”小二带几人到二楼靠窗边的厢房落了座,就等着点菜。 “你们这号称天下第一楼,是不是我点什么都有?”燎焱刚想开口让小二来几只烧鸡二斤牛肉一桶白饭,就被天同打断了。 “不瞒您说,这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我们都有,您在长安能吃到我们有,吃不到我们也有,北至天山,西到大食,南到天竺,东至蓬莱,上九天,下五洋,只要您不是吸风饮露的神仙,我们都能让你吃满意了!”小二眉飞色舞一副很是自豪的模样。 天同满意的点了点,想了想道:“先来一壶明前茶,荤的要鱼干脍,飞鸾脍,浑羊殁忽,鲵鱼炙,乌雌鸡汤,素的来醋芹,芙蓉豆腐,白玉笋丝,小食要杏酪、羊酪,再上一碟樱桃一碟酿梅脯。对了,主食除寻常米面外还有什么?” “主食有黄粱饭,麦饭,长生面,玉尖面,还有碎金饭。”小二听天同点完菜,态度越发的恭敬,这是一行家啊! “嗯,那来三份碎金饭,还要一份百岁羹配五福饼,给小孩子吃的。”天同指了指白泽。 “好咧,您稍等,马上就来。”小二一鞠躬,一溜小跑着下楼去了。 燎焱目瞪口呆的看着天同口若悬河的报菜名,又看看小二的态度,庆幸刚刚自己没开口,那烧鸡酱牛肉估计在这里是上不得台面的。 “天同星君颇精于此道啊。”燎焱委婉的感叹了一句,实在想不通一个天上的星君怎么对人间烟火了如指掌。 天同笑而不语。 七煞默默的把头转向窗外。 “天同者,天火同人也,属水,南斗第四星,化福,为福德主,取象为食神,主顺从、口福、安享。简而言之就是两字:懒,馋。”白泽笑眯眯的吐槽。 “小二,百岁羹和五福饼端去喂狗!”天同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白泽跳过来堵他的嘴,两人在软榻上闹成一团。 七煞继续默默的看窗外,不过燎焱眼尖,看见他一闪而逝的笑意。 这是就是天人啊,世人敬仰的天人啊!等这次事件结束后如果天帝再召唤不如就上天界去了,那地方似乎不是想象中那么无聊啊。燎焱心想。 不一会,一大桌子菜就上来。燎焱和天同开始大快朵颐,虽然一个野蛮,一个优雅,但速度都是不相伯仲的,七煞只是偶尔夹一点素菜品尝,大多数时候都是端着茶看着窗外楼下往来的行人,白泽把五福饼掰碎了泡在百岁羹里拿调羹慢慢的舀着吃。 突然,街上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一队官差急冲冲的跑过,一些好事者跟在后面,隐约听得说是牡丹楼死了人了,七煞的眉头一凝,抬眼望向人群跑去的方向,一股淡淡的黑气萦绕在那方。 “是牡丹楼啊,还说吃了饭去消遣片刻呢,看来是消遣不成了。”天同也探身过来向外望去。 “走吧,去看看。”七煞看众人吃得差不多了,就起了身。 天同点头,掏出手帕把没吃完的樱桃包了,燎焱也抱起白泽跟上。 七煞几人赶到的时候,牡丹楼已经被官兵重重围了起来,闲杂人等一概不准入内。四人隐了身形进去,一进去就看见所有客人歌女并楼里的杂役都被集中到了大堂里,乱哄哄一片,中间用白布盖了一具尸体,被官兵围着,几个官员模样的坐在一旁,脸色青红交错。 “不是人杀的。”天同附在七煞耳边道。 七煞点了点头,透过白布他已经看见了地上那人,是个道人,死状倒是不难看,只不过脸色青白发灰不像刚死之人,用法力一探,果然,三魂七魄已经没了,不是说被无常勾走了,而是被打散了,能做到这样的可不会是人。 “怎么和今天那蜚一样臭?”燎焱抽了抽鼻子,这死人身上有蜚的秽气。 “道人也逛青楼?”白泽皱了皱眉。昆仑山上的道人都是半仙之体,真正的仙风道骨,白泽看着面前这个一身酒气横死于地的道士很没有好感。 七煞和天同也露出点疑惑之色。 “大哥,我打听一下去。”燎焱放下白泽,闪身出去,不一会儿就又回来了。 原来这个道人是三天前来的洛阳,向洛阳县令毛遂自荐说能解瓦岗之围,今天早上做了法,像是显了些神通,说不出七日瓦岗军大寨将疫病横行,不攻自破!今晚县令设宴牡丹楼款待,酒宴过半,道人乘着酒劲儿竟去轻薄楼里的客人,哪知被那客人抽了一巴掌就死了。 “轻薄客人?”天同瞪大了眼睛。 “哦,那客人呢?”七煞想,一巴掌拍散人三魂七魄,怕不是普通客人。 “被官兵拿下了,现在暂时拘在后院东北角的厢房里。”燎焱也对能一巴掌拍死人的‘客人’很感兴趣,本来想先去看看的,但想到七煞他们还在等自己,就先回来,打算一起去看个究竟。 燎焱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兵丁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失,失火了!” “哪里失火?”一个差头问。 “厢,厢房,关人犯的厢房!”兵丁指着后院,一脸的惊慌。 天同等人对视一眼,都感到了事情的蹊跷。 四人离开大堂来到后院,果然见东北角火光熊熊,几间偏房已经是火海一片。 “我去看看。”燎焱说着就冲进了火海。 看着燎焱冲进火中,七煞几人并不担心,燎焱本来就是火兽,人间的凡火根本奈何他不得。 厢房里火光熊熊浓烟滚滚,燎焱在外间转了一转没有什么发现就向里间找去,连接里外两间的帷幔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椽子被烧得噼嘙作响,一段梁子被烧断了塌下来挡住了路,还在熊熊的烧着。燎焱连避火咒都没念就直接跨了过去,在他抬脚的刹那,就见火焰有灵性般让开了道。 一跨进里间,燎焱就呆住了。里间烧得不算厉害,只有星星点点的火苗,窗前,一个身形修长的白衣人正背对他临窗而立。 “你是何人!”虽然从白衣人身上没察觉出危险的气息,燎焱还是警惕的喊了一声,不敢贸然上前,几千年的经验告诉他,轻敌是失败的开始。 窗前的人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人出现,燎焱的突然出声吓了他一跳,猛的一回头,目光和燎焱撞了个正着。 金瞳!一双属于兽类的眼睛。 可惜,还没有等燎焱看清他的相貌,那白衣人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出了窗外。燎焱连忙扑了过去,可是白衣人竟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窗外是一亩荷花池,燎焱仔细找了一下,发现没有可藏人的地方,此时火已经烧了进来,他只能悻悻的离开了。 燎焱回去把看到的和七煞天同说了,几人都觉得这个白衣人很可疑,可是淡淡的黑气依然缭绕在牡丹楼大堂的上方,逃走的男子虽然是妖,但却没有邪恶之气,也就是说,牡丹楼的邪气在死去的道士身上。 “也许不是坏人呢。”天同看着面前依然在熊熊燃烧的楼宇,火势虽大却没有波及附近的房舍,也算幸事了。 “那道士有问题,今天那头蜚八成是他放出去的,如此凶兽放出去,不单是义军,怕是天下苍生都不得安宁!只是区区凡人怎么能驱动凶兽呢?”白泽皱着眉头沉吟,不过以他如今的年纪作出这样姿态,只能说很逗趣。 燎焱也点点头,直觉的,他不认为那个白衣人是坏人,那人身上没有腐恶之气,反而有一股清幽的兰麝之气,狼族往往依靠气味识别同类,那人的气味,他不讨厌。 突然,大堂方向传来一阵尖叫,几人连忙转头,就见一群人尖叫着从厅堂方向涌来,嘴里叫着妖怪,同时,半空中淡淡的黑气开始变得浓烈,在空中扭曲着,犹如一头张牙舞爪的怪物,惨叫声从厅内传来,听得人头皮发麻。 第4章 天同他们冲进牡丹楼大厅的时候,整个大堂已经变成了血池地狱。 地上绛红色的波斯毯已经被血浸透了,残肢断臂随处都是。一个不人不鬼的巨大怪物正在疯狂的残杀吞食那些没来得及逃出去的人,只见他头大如斗,一张血盆大口占了半个脸,一口尖利的牙齿染了血分外的可怖,更令人恶心的是,那利齿的缝隙中露出一缕缕带血的长发,而且那怪物抓到什么就吃什么,残肢断臂,桌椅板凳,甚至是杯盏烛台。 此时,一人慌不择路的撞到了怪物脚边,那怪物看也不看,一把捞住塞进嘴里,那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就被咔嚓咬成了两半,鲜血四溅。 “啊!”白泽吓得一头钻进燎焱的怀中,另外几个还没来得及逃走的人见此情景也全都吓晕了过去。 那怪物又狂吼一声,周身邪气暴涨。 “是那道士,尸变了!”燎焱撩起袖子掩住口鼻。他是狼和狗的后裔,嗅觉比常人灵敏了千万倍,那怪物身上还留着道士的味道和蜚的秽气,自身更是恶气冲天,再加上这一屋子的血腥气,燎焱被熏得鼻头发胀。 “那也变得过头了点。”天同说着双手结印,招出灵光护体把燎焱白泽连同晕倒的凡人都罩住,以防瘴邪侵入。 七煞走上前,一招手从虚空中召唤出一柄通体乌金的长刀,刀背上蜿蜒着一条五爪巨龙,体态威严,刀柄上一只睚眦怒目而视,七煞随手轻轻一挥,长刀发出一阵清越的龙吟之声。 此时,那怪物也发现了七煞他们,就见它狂吼一声转身就向几人扑来。 “来得好!”七煞冷笑一声,飞身而起,举起长刀对着怪物凌空劈下,只见一道金光自刀刃上飞出,电光火石间,那只怪物已经被削去了脑袋,失去头颅的巨大的身躯倾倒在地,污血喷溅而出,巨大的头颅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滚到了七煞脚边。 “哎呀,我还是第一次见妖怪向你投怀送抱呢。”天同走到七煞身边看那个被砍下的脑袋。一般来说妖物见了七煞星君都是向后跑的,不过这回天同封住了七煞属于天神的杀伐之气,也怪不得这怪物有眼不识泰山,自己往刀口上撞了。 地上那怪物的头颅还没有死透,血红的小眼盯着七煞,充满着恐惧和愤怒,直到死了它才明白对方是他惹不得的人物。 “快走,人来了。”燎焱耳尖,已经听到外面本来在救火的官兵已经快冲进来了。以其费事去解释刚刚发生的事,不如一走了之来的干净,反正再离奇的事,只要事关乌纱,官老爷们有的是本事来抹平,说不清就编呗,吞一把铁丝,他能给你拉出个笊篱来,这就是官。 四人施展法术离开了牡丹楼。 回到天下第一楼,机灵的小二早已经把天同他们原先定下的小院打扫的干干净净,连被褥也换了新的。 “几位爷,沐浴的香汤已经给您备好了,浴桶就在柴房隔壁的浴间里,皂角和香胰子在浴间的柜子里。”小二一脸的殷勤,就冲方才结账时天同打赏他的那块美玉,小二就打定了把这几位当亲爹伺候着。 “有劳小二哥了。明日的早膳烦劳小二哥送来,粳米粥,配些精致的小菜即可。”天同说着又摸出一小颗玉珠子打赏了小二。 “谢,谢谢大爷,小的一定给您安排妥当了。”小二把珠子捧在手,边鞠躬边笑着倒退出院门,末了还替天同他们掩上大门。 “天同星君好阔气啊。”燎焱酸溜溜的,身为妖兽在天地间自然是自在的,可到了市井就自在不起来了,一文钱难死英雄汉,这一路行来他用的都是他大哥的银子,七煞自然是不缺钱的,可远没有天同那么阔绰。 “哎,身为神仙,最不愁就是金钱和时间了。”天同掏出乾坤袋冲燎焱晃了晃。 “都是狰送他的,这样的琼琚,他袋里没八千也有一万块。”白泽瞄了天同一眼,酸酸的说。 狰是镇守玉山的神兽,这玉山上虽然草木不生,但满山都是琼瑶美玉,狰很是恪尽职守,唯独对天同星君网开一面,不但任他拿取,偶尔遇到美玉还帮他留下,上次竟还亲自送来一块烟霞暖玉说给天同星君做玉床,可眼红坏了天宫一群仙人。 “能装那么多?”燎焱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拳头大的小袋。 “乾坤袋么,自然是袋里有乾坤了。”天同得意的抖抖袋子,“对了,还有这个差点忘了。”说着,打开乾坤袋摸出一包东西。 “来,小七,樱桃,我看刚刚你还没来得及吃,就打包回来了。”天同说着打开手帕捻了一颗水灵灵的樱桃送到七煞嘴边。 白玉般的手指捻着殷红水灵的樱桃来到自己嘴边,七煞星君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很自然的就着天同的手把樱桃咬了过去。 “甜吧?”天同笑眯眯的问。 七煞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我,我先去洗澡。”燎焱看着眼前的画面,突然有点自己在这里很多余的感觉。 “毛小子就是毛小子,没见过世面。”白泽用小短胳膊支着小胖脸趴在桌上,老气横秋的说。 “小孩子要早点睡。”天同转过头对白泽说。 “老子一万八千岁了!”白泽嘣的一拍桌子跳起来。 “一万八千年而已,哼!和我比你还是个婴儿。”天同居高临下的看着白泽。 “老而不死是为贼也!”白泽也不甘示弱,完全忘记这句话对自己也很适用。 “谁老了,不服气出去打一架!”一说到年纪问题,天同开始撩袖子。星子与天地同生,认真算来他们确实是天界除天尊外年龄最大的,有时候听着白胡子搭到地上,一脸褶子赛核桃的地仙们称自己为‘您老人家’,这让天同很难以接受。 “你怎么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七煞拉住炸毛的天同。 白泽闻言猛的抬起头来看着七煞星君,一脸受伤的表情,和天同的早早自毁形象不同,七煞星君在白泽眼中依然是威严的天神,是公正公平和强大的象征,他万万没想到七煞会和天同同流合污来挤兑自己。 ‘神君切莫计较,天同孩童心性,且让着他些。’七煞避开天同,用灵识对白泽说道。 “不同你一般计较,我睡了。”这句话说得白泽心头舒服,承了七煞的情也不再和天同争辩,一转身跑到床边,踢掉鞋子就钻进了被窝里。 “臭小鬼,你去院子里睡!”天同跑过去想把白泽揪出来。小院只有三间房,本来是天同和白泽一间,七煞和燎焱各一间,现在看来,今晚天同是不可能和白泽和平共处了。 “房间让给白泽君,你和我一间。”七煞拉住了天同。 “为什么我要和你一间!”也许是有点激动,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天同星君的耳朵很可疑的红了。 “你要和燎焱一间也可以,不过今天是十五……”七煞说着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圆月。 “我和你睡。”识时务者为俊杰,天同立刻鲜明了立场,可眼睛一转,好戏弄人的性子又上来了,“不过……人家还没有准备好。” 天同星君这句话说的很是‘娇羞’,白泽蒙在被子里狠狠打了个冷颤。 “没关系,我准备好了。”七煞星君说完就扯着天同星君上他那屋去了。 白泽听着两人远去,裹了裹被子,心想:现在天庭的风气很是开放啊! 燎焱到浴间,一看到那桶热气腾腾的水就不禁皱了皱眉头。时值望月,今晚酉时一过他就感到体内的血液开始躁动不安,特别是刚刚那一屋子的血腥气更是加重了他的不适,此时的洗澡水,还是凉一点比较好,虽然是这样想,可是作为祸斗的后裔,让他把水弄热简单,弄凉就困难了。 燎焱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自己去提井水来兑。几桶冰凉的井水兑下去,浴桶里的水凉了下来,燎焱两下扒掉衣服跳进桶里,微凉的水温让他舒服的叹了一口气,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开始闭目养神。 燥热稍微退却后,燎焱只觉得连耳目都比刚才清爽了许多,就在这时他忽然闻到一阵极淡的兰麝香气,和今天他在火场中闻到的一模一样,宁下心神,又四下嗅了嗅,发现那香气的来源正在浴间的屏风后面,刚刚进来的时候他看过屏风后,只有个放浴具的小柜子,想是自己去打水时潜进来的。 小爷正愁寻不着你呢,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燎焱按捺住激动,寻找了一个最好的攻击方位就猛的从浴桶中跃了出来,一挥手五道银光闪过,面前的木质屏风瞬间就四分五裂四散开去。 屏风后的人显然没有料到会被发现,毫无防备的呆在了原地,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燎焱扑倒在了地上。 燎焱按住了来人正待问问他的来历,忽然只觉一股清冷雾气袭来,再看身下的人已经变的影影绰绰,竟是想化形遁走!燎焱一着急,也顾不得自己还赤裸,一把就抱住了身下的人,身上骤升的烈焰之息瞬间就将那雾气蒸了个干干净净,也让身下的人无所遁形。 雾气散尽,燎焱这才看清了来人的庐山真面目。金瞳熠熠,果然就是方才火场中的白衣人,再一看那相貌,燎焱不得不承认,这人是就目前为止他除天同外见过的长相最好的人,只是天同是清雅书生型的,这人却更多了几分冶艳,如果天同是让人看了心悦,那这人就是让人看了心痒。 难怪那怪物老道要调戏于他呢!想到这里,燎焱不由生出一丝戏弄之心。 “呔,哪里来的小贼,敢来偷看爷爷洗澡!”燎焱故作凶恶的说。 “你且放开我,我不是坏人。”那人被燎焱的焰息困住挣脱不得,只得软下口气相求。 “你当然不是坏人,你连人都不是怎么能是坏人呢。”燎焱并不松手,促狭的看着他。 “你既已知道我的身份,必也知道我为何而来,你先起身,我有事与你说。”那人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但也不恼,只叫他放开自己。 “说吧。”燎焱放开他站起身,也不去拿衣服披上,就这么光溜溜的抱着手臂往浴桶边一靠,等他开口。 “你先把衣裳穿上。”男子皱眉。 “切~你刚刚偷偷摸摸的看得还少啊,现在小爷敞开了让你看,你倒矜持起来了,虚伪!”燎焱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男子被他气得语塞,索性睁大了眼睛仔细打量起来,恶狠狠的像要把燎焱身上瞪出两个窟窿才罢休。 “有话快说!”被这么个漂亮的人似嗔还怒的盯着,燎焱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觉得刚刚平静下去的心火又躁动了起来,干咳了一声,凌空抓过放在一边的衣服披上,凶巴巴的开口。 “饕餮在洛阳城里。”男子开门见山的说。 “你怎么知道?”燎焱问。他们确实知道有凶兽藏匿在洛阳,但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我一路跟他来的洛阳,我打不过他,给你们报信,我知道你们也在找他。”男子说着,脸色闪过一丝愤恨。 “你要除妖,为何不去找我大哥?”燎焱问,虽然知道了四凶之一的下落让他很兴奋,但他依然保持着警惕,这男子是敌是友还不确定。 “我也是妖,虽无大恶名声却不好,久闻七煞星君嫉恶如仇,我怕到了他面前未来得及开口就被砍了。”男子悻悻的说。他方才从燎焱眼前逃了之后又偷偷潜了回来,看到了七煞他们斩杀怪物,大约猜出几人身份后就悄悄跟了上来,一直等到燎焱独自一人的时候才敢现身,只是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说,就被燎焱发现了,慌乱之下差点打了退堂鼓。 “我大哥没那么不讲道理啦,都是别人的谬传。”燎焱皱眉,他从来没有觉得七煞凶恶,他那大哥不过是沉默了些,严肃了些,表情少了些,脾气坏了些,出手狠辣了些,仅此而已。 “总之,明天午时我会将饕餮引到洛阳城外土地庙,你们可事先埋伏。”男子似乎对燎焱口中的七煞并不感兴趣,只着急说出自己的计划。 “你如何引他前去?”燎焱不太相信,饕餮若是能轻易引出来,他们也不至于兜兜转转那么就了。 “我手上有他想要的东西。”男子垂下目光,显然不想多说。 燎焱抱臂,探究的看着男子。 “总之,他一定会来,你若信我,便来。”男子说完周身又腾起雾气,顷刻间身影就化在了雾中。 “你叫什么名字。”这回燎焱并没有阻止,只是在雾气快散尽的时候问了一声。 霜华。雾气散去,一个声音远远传来。 霜华。燎焱把个名字在心里咂摸了几遍,转身出了浴间。 燎焱本来想把这件事和七煞说的,可来到院子里看见两间房间的灯都熄了,也不好去打扰,想着反正到明天午时还早,明早说也一样,犹豫了一会儿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可就是燎焱的这一犹豫,险些害了霜华的性命。 第5章 一大早,燎焱就被白泽从床上拖了下来,出了房门就看见七煞和天同已经坐在园中的紫藤架子下面用早膳了。 “燎焱,快来尝尝这个酱鸭脯。”天同星君叼着鸭脯招呼燎焱。 燎焱到井边打了水洗漱了就过来和大家坐在一起,接过白泽递过来的粳米粥,就着酱鸭脯吃起来,打算吃完早饭再和七煞他们说昨天晚上的事情。 “燎焱你可要吃饱了,我们今天有场架要打呢。”天同说着又盛了碗粥递给七煞。 “我不吃也打得动。”七煞嘴上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把碗接了过来。 “打什么架?”燎焱一愣,自从跟了七煞下山他就没闲过,打架那是家常便饭了,谁让现在天下不太平呢,不过还没有哪一架是需要那么郑重其事的准备的。 “饕餮啊,这家伙就在洛阳!”天同抛了颗花生,一仰头张嘴接住,笃定的对燎焱说。 燎焱啊了一声,心想许是霜华信不过自己昨晚又去找了天同星君吧。既然信不过那还来找他做什么!燎焱有点生气。 “你看。”天同从乾坤袋里拿出个东西递到燎焱眼前。 “这是什么?”燎焱疑惑的看着天同手上灰不溜秋的珠子,吸了吸鼻子,上面有股血腥气。 “丧魂珠,昨天那老道身上的。”天同说。 “昨夜他俩撇下我们出去查探了。”白泽插了句嘴,很不满被当成小孩子留下。 原来,昨天夜里七煞和天同并没有回屋休息,而是又折回了牡丹楼。那里的疑点太多了,果然,一番查探后两人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这颗丧魂珠,应该是七煞劈开怪物时从那怪物身体里震落的。 体内有丧魂珠,说明这老道早就死了,只是被丧魂珠操控着成了傀儡,一巴掌打死他的那个人不过是把丧魂珠上的法力打消了,那老道才恢复了尸体的样子,不过失了丧魂珠的傀儡会魔化,那人没有立时走脱而留在偏院估计就是想等老道现了原形再来收拾,没想到被他们捡了功劳。 然后,借着珠子上残留的气息,天同给那颗珠子施法,来了个老马识途,追踪到了洛阳城内一处荒宅。不出意外的,那宅子被结界包住了,难怪他们感觉不到,天同原来看见的黑气不过是蜚和那老道身上的,七煞小心的破开一道口子,里面的邪气立即泄了出来,那气息里面尽是凶狠贪婪之气,只泄出一点点就逼得人有些喘不上气来,竟是那四凶之一的饕餮。 七煞和天同又惊又喜,没想到那么容易就找到了饕餮,可是当时正值子时,阴气正旺,七煞和天同不想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打草惊蛇,就打算等午时阳气正旺的时候再来收拾他。 “午时去?”听了天同的计划,燎焱心头跳了一下,那霜华和他约的也是午时,可眼下必然只能去一处。 “大哥,你们确定那是饕餮?”燎焱问,如果确定大哥他们发现的是饕餮,那么他就不把霜华的事说出来了,反正饕餮只有一只,他们在这边收拾了,霜华那边也不会有事了,而且那霜华似乎很怕大哥,他说自己名声不好,那如果大哥知道他私下来见自己会生气也说不定。 “怎么,信不过我啊!我告诉你,虽然能用丧魂珠控制傀儡的邪魔歪道不少,但被控制后变得不挑食什么都吃的,除了饕餮别无分号。”天同啪一巴掌拍在燎焱的后脑勺上。 “那他中午一定在那荒宅里么?别白跑了啊。”燎焱摸着后脑勺,不太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放心,不会让你白跑的,我让小七加了道符在那荒宅外,一旦邪气移动,那符也会带着我们前去的。”天同很是自信,他就算信不过自己也不会信不过七煞。 “嗯,那我们早点去。”燎焱放下心来,开始大口的喝粥,只要他们能消灭了饕餮,霜华那边自然不会有事,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不安,所以燎焱打算尽早出门,早早把事情解决了。 巳时三刻的时候,七煞一行人来到了那座荒宅之外,天同先去查看了昨夜七煞下在那里的符咒,发现并没有异常,也就是说那饕餮现在还在宅子里。燎焱也偷偷松了口气,可是附近也没有霜华的气味,他有点纳闷,心想别是那霜华诓他的。 燎焱又看了看那荒宅,有些年头了,外面看不出什么不妥,只是觉得阴森森的,很寥落的感觉。 天同今早和小二打听得知,这个宅子是有名的凶宅,已经荒了好几个年头了,转过几次手,可每次一有人住进去就出事,不是暴毙就是横死,后来就没人敢住了,所以平时城里的百姓都绕着走,这倒给七煞他们做事提供了方便。 不过为了避免误伤到城里的百姓,也防止被人看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天同还是在宅子周围设了阵法,这样就算待会儿闹的再厉害在外人看来也是风平浪静的。 “好了,你二人小心行事。”阵法布置妥当,天同把燎焱怀里的白泽接过来,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七煞和燎焱对视一眼,各自走到宅子的两侧,封住生路。 “走!”七煞暴喝一声,凌空跃起,黑衣凛凛如大鹏展翅,右手一举一抓,银光闪,过乌金长刀已经出现在了手中。 燎焱早就按耐不住了,一听令下,嗖就窜上了半空,双手一扬,十指指甲暴涨,在正午的阳光下如刚玉般闪出冷芒。 “破!!”七煞飞到宅子正上方,大喝一声挥刀劈下,刀刃被灌注了法力微微发出紫光,结界被紫刃劈中,就像薄冰遇到了烈日一样飞速的化去,狂嚣的妖气蜂拥而出,被天同的阵法挡住,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听得人牙根发酸。 那妖气突不出去,转身化作低级的妖魔就向几人袭来。 妖气扑来被七煞的煞气逼了回去,燎焱周身窜起烈焰也逼得妖气无法近身,七煞回头看了天同一眼,天同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放出护体灵光护住自己和白泽。 “啊,要跑了。”白泽突然看见一团黑影冲天而起。 “想跑,没门!”燎焱狼啸一声,扑向黑影。 七煞怕他吃亏,连忙也跟了过去。 黑影本来想向上突围却被燎焱压了回来,狼狈的落在了院子中央,七煞这时也赶到了,和燎焱一前一后封住了怪物的去路。 那怪物浑身被一团黑气包裹着看不清真面目,黑雾中一双血红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芒,黑雾随着他的呼吸有生命般跳动缩涨着,他虽然被七煞和燎焱逼得无路可逃匍匐在院中,但那种凶狠残暴的气息却是有增无减。 “都说四凶长相丑恶,看来是真的,都不敢见人呢。”燎焱出言讥讽。 那凶兽大怒,狂吼一声就向他扑来。 燎焱避开他的攻击,随手抛出一个火球就砸过去,凶兽猝不及防被砸个正着,天火霸道,一旦沾上了除非烧到灰飞烟灭不然是不会熄灭的。凶兽吃痛,咆哮一声,周身黑雾如活物一般和天火纠缠在了一起,黑雾凶悍,竟和天火斗了个不分轩轾。 一招吃亏,饕餮撇下燎焱向七煞冲来,七煞的煞气被天同封住了大部,凶兽辩不出天神真身,否则他就是自己一头撞死也不会奔七煞而来。 饕餮冲到七煞面前,咆哮一声,黑雾化作一张獠牙巨口就向七煞袭来,妄图吞掉七煞。 “不自量力。”七煞冷笑一声,一招蛟龙探海,乌金长刀直奔凶兽门面。 那饕餮身影极灵活,扭身一躲竟避开了那必死的一刀,可是还是受了重伤,凶兽惨叫一声,不敢再恋战,乘着燎焱还没有赶到的空档,向西突围而去。 “大哥,我去追。”话音刚落,燎焱已经追出去了。 七煞担心天同,眼看饕餮已经被重伤不会是燎焱的对手,就飞身出了荒宅。 宅外,妖气化成的低级魔物正围着天同和白泽打转,不过都被护体灵光挡住了,七煞上去,一挥手就把那些小魔物拍成了烟尘。 “完事了?“天同笑眯眯的问。 “嗯,燎焱收尾去了,总觉得这饕餮没有想象中厉害。”七煞皱着眉,有点疑惑的样子,他和这凶兽对战的时候就觉得这怪物不如传说的那么强大。 “大哥,看!”这时燎焱回来了,手上还拖着个大物件,到了七煞和天同面前,就往他们面前一丢。 “咦?”天同和白泽看着地上已死的怪物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七煞的眉头也猛的皱了起来。 “怎么了?“燎焱也发现了不对,突然紧张起来。 “这是狍鸮,不是饕餮啊!“白泽指着地上那个羊身人面,虎齿人爪的怪物说。 “什么?!”燎焱一听就变了脸色,这不是饕餮,那真的饕餮……想到一种可能性,燎焱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么了?”天同问,几人都看出了燎焱的不对劲儿,他那脸色白得吓人。 燎焱连忙倒豆子似地把昨天霜华的事情说了。 “什么?霜华,你说他叫霜华!”白泽听到霜华的名字时瞪大了眼睛。 “嗯!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燎焱发现不但白泽脸色不对,连七煞和天同也变了脸色,越发急得满头大汗。 “糟糕,他凶多吉少!”白泽露出大事不好的神情。 “什么凶多吉少?”燎焱急得一把抓住白泽,从早上就萦绕在心头的不安飞速的膨胀。 “九尾妖狐,食者不蛊。霜华乃九尾狐之首,吃了它不但不惧妖邪毒气,连仙家法术都奈何不得。这笨狐狸是要拿自己做饵啊!!”天同一把拉过七煞,“快走,去救人,希望还来得及。” 天同话音刚落,燎焱已经现出火狼原形,风驰电掣的往城外奔去。 想到霜华以性命相托,自己却一时犹豫而害他身陷险境,燎焱懊恼得想狠狠给自己两拳。 第6章 兔起鹘落的功夫,燎焱已经站在了城外的土地庙前,此时不过午时刚过。 荒凉的土地庙里寂静一片,要不是刚翻倒的贡桌,碎裂的神像,地上还没有干涸的血迹和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兰麝香气,燎焱甚至要庆幸的以为霜华并没有来,可是眼前的事实告诉他,霜华不但来了,而且出事了! “霜华!!”燎焱变回了人形,手足无措的站在庙中,他大叫着霜华的名字,焦急而不安,可是回应他的只有呜咽的山风。 “大哥,怎么办,我害死他了,他信我才来找我的,我害死他了!”一把抓住随后赶来的七煞的衣袖,燎焱急得双目赤红。 空气中残留着的邪恶的气息让七煞狠狠的皱起了眉头,这气息和他们昨夜在荒宅感受到的和刚才杀死狍鸮前感觉到的完全一样,也许,他们都被算计了。从牡丹楼开始,饕餮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甚至连霜华的计划他可能也事先知晓了,留下狍鸮引他们上钩,然后来土地庙等霜华自投罗网! “事情未必有那么糟。”天同上去安抚已经乱了方寸的燎焱,“那狐狸虽然死心眼但不蠢,他自知不是饕餮的对手才来找我们相助,他既说了午时,那必定是不会早的,现在午时刚过,那饕餮想吃了它也不是一口吞了了事,而要的是他的内丹,若非自愿,取出内丹也要花些时候的,他想在必定是被掳走了,如果及时寻到,许还能救他一命。” “那分头找吧,刚好我们四人一人一个方向。”七煞看了看四周说,饕餮刻意隐藏了妖气,他们也只能用最笨的法子来寻了。 “好,我去北边。”燎焱说完就化形向北奔去,瞬间就不见了踪影。燎焱选了北边自然有他的打算,他的鼻子灵,稍微静下心神就闻到了霜华身上那淡淡香气靠北边似乎更重一些,虽然他不是饕餮的对手,但他还是希望第一个发现并救出霜华的是自己,这样心里的愧疚才会稍稍少一些。 “天同,白泽,你二人若发现了饕餮切不可力敌,跟住他即可,我自会来收拾。”看燎焱离开,七煞嘱咐了天同一句,也飞身向西而去。 “未正,西北有大凶。白泽,看来不单你被当成小孩子对待啊!”天同看着燎焱和七煞离开,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笨蛋真当帝俊是派我下来陪他游山玩水的啊!” “那我们还去不去东边和南边了?”还被抱在天同身上的白泽郁闷的问。 “去啊,去采药。看现在这情况,霜华应该是重伤被俘,如果到时候没有灵药医治,救回来了也是死路一条。” “去哪里采?”白泽问。天下灵药不少,但能治妖治仙的却不多。 “嗯,南极仙翁的后园子,东海蓬莱岛的药庐。”天同说了两个地方。 “不能换个地方么?”白泽倒吸了口凉气,倒不是说采药的地方危险,而是这两处的主人一个小气,一个古怪,还都是得罪不得的上仙,真是比大妖怪还难缠。 “唉~我也是为你好啊!”天同语重心长的对白泽说,“你别看小七平时冷冰冰的,但他是个极重情义的人,燎焱是小七的兄弟,如果霜华出事了,燎焱心里一定不好受,燎焱心情不好,他的心情就会不好,他心情不好,我的心情就会很恶劣,我的心情恶劣的话这除妖的事搞不好就要拖上很久,要耽误白泽君奉书的大事啊。” “去就去,又不是龙潭虎穴!”面对天同星君赤裸裸的威胁,可怜的白泽却毫无反抗的余地,他从天同身上跳下来,化成原形后居高临下的瞪着天同星君,找回一点心理上的优势。 “你南我东,事成后天下第一楼会合。”天同说完不等白泽同意,已经一阵青烟往东去了。 “小人!!!”神兽洪钟般的怒吼震得方圆几十里的爬虫鸟兽半年都没有回过神来。 燎焱一路追出去千里依然不见霜华和饕餮的踪影,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空气中那淡淡的兰麝香气始终都在,证明了他没有追错方向,可这里山高林密,光靠那一点点气味寻人简直如大海捞针,而且现在已近未时,一个时辰过去了,多耽搁一刻,霜华生还的希望就少了一分。 正兀自心焦的时候,燎焱突然忆起了昨夜的一个细节。妖以五行分,法术既然,昨夜霜华两次化形离去都是在雾气之中,雾由水生,就如自己能操控火,霜华定是善于水之术的,如今霜华重伤,内丹元婴出于自保必然蛰伏深处,要想在霜华无意识时诱出内丹元婴必要寻一处汽水丰沛的地方。 这样一想,燎焱连忙闭目凝神,摒除杂念。作为狼族,燎焱不但鼻子灵敏,耳力也是一流,静心去听,不一会果然听到隐隐传来的隆隆水声,是瀑布! 燎焱大喜,几个纵跃就上了一棵巨树的顶端,极目四望,果然在西北方向发现一条银链。 燎焱赶到瀑布边,一眼就看到一个高瘦的灰衣人手上提着一只很大的白色狐狸正越过深潭向瀑布行去,那狐狸受了伤,流出的血将雪白的皮毛染成了胭脂色,白蓬蓬的大尾巴无精打采的垂着,被人提在手中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虽然没见过饕餮也没见过霜华的真身,但燎焱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霜华! “站住!!”燎焱化成人形暴喝一声,浑身燃起战火,金色烈焰瞬间将他包裹起来。如果对方真是饕餮,那么他根本就没有轻敌的资本! 灰衣人慢慢的转过身来,看见燎焱的时候唇边勾起一丝嗜血的笑容,平平无奇的相貌因这一个笑容而突显狰狞。 “竟然追来了呢。”灰衣人的声音嘶哑难听。 “放下他!”燎焱担心的看着霜华,这狐狸好像流了不少血啊。 “已经死了,你要去做什么,皮袄?”灰衣人嗤嗤的怪笑起来,高高提起狐狸抖了抖。九尾狐一动不动,已被染红的口唇出流出几缕血丝,落在深潭中很快又消散了。 燎焱大怒,飞身越过深潭就向灰衣人扑去,半空中招出火龙直击敌人,出手就是九天神炎。 看火龙袭来,灰衣人冷笑一声,张嘴大喝一声,一股黑色妖气从口中喷出化作一条黑龙堪堪接住扑到面前的火龙,两龙绞作一团撕斗。 燎焱乘机扑到了灰衣人的面前,五指成爪就向灰衣人的右手抓去,想把霜华抢回来,哪知还没有碰到就被一股强烈的妖气击了回来,重重的摔入了水中,同时,火龙也被妖龙缠着坠进了千尺寒潭。 灰衣人得意的仰天大笑。 燎焱自水中跃起,站在潭中巨石上,愤怒的盯着灰衣人,技不如人虽然让他懊恼,但饕餮的强大更激起了他的斗志,狼性里,就没有恐惧和退缩。 “丑八怪,你不配做个人样,快现了真身和爷爷打,老子要用你的皮做袄子!”燎焱鄙睨的看着饕餮,一摇身化作火狼就向饕餮扑去。 那饕餮本来并不恋战,只想吓走燎焱找个地方好享用九尾狐的内丹元婴,哪知这狼崽子不识趣,还口出狂言,饕餮大怒,嘶吼一声现出原形迎战燎焱,不过霜华仍然被他扣在手中。 那饕餮原形极是可怖,和狍鸮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凶恶,身如山羊却大如水牛,一双铜铃巨目生在腋下,虎齿人爪,头如斗口如盆,周身溢出的血腥之气熏得周围的草木焦黄,连那瀑布寒潭都透出血色。 燎焱低吼一声,周身再次燃起金色烈焰,比方才更加耀目。 两只异兽缠斗,饕餮几次想抓燎焱,奈何火狼身影灵活,几次都险险避了开去,虽然燎焱也伤不到他,但饕餮已经开始焦躁,本来想速战速决,哪知燎焱那么难缠,拖延下去引来了七煞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无奈,饕餮只得放下霜华全力迎战燎焱。 燎焱看间饕餮放下霜华,眼中喜色一闪而逝,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只见燎焱又引着饕餮转了两圈就突然向一旁的霜华扑去。饕餮意识到燎焱的目的,大吼一声一爪拍向燎焱想逼开他,哪知燎焱不闪不避,硬撑着挨了饕餮一击,把霜华抢到了怀中。 一招得手,燎焱不敢恋战,现出人形抱紧霜华,发出一声嘹亮的狼啸。 啸声刚落,就见西方星芒一闪,杀伐罡气滚滚而来。露出一丝放心的笑容,燎焱抱着霜华倒在了地上,不过护体的金焰依然把他们包裹的严严实实。 饕餮不甘心的瞪着被燎焱护在怀中的九尾狐,又看看渐渐逼近的星芒,恼怒异常,他自忖不是七煞的对手,何况刚刚和燎焱缠斗也耗去大半精力,如今只能走为上策。 第7章 燎焱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天同温和带笑的眼眉。 “我估摸着你也该醒了。”天同微笑着点点头,如释重负的说。 燎焱迷茫了一下才想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猛的一下坐了起来,刚起了一半,一阵钻心的剧痛就从肋间出来,手臂也是一阵钝痛,瞬间逼出他的男儿泪。 “别动,断了四根肋骨呢,手也伤了。”天同连忙扶住他把他按回床上躺好。 七天前当他和白泽带着灵药回到天下第一楼的时候,正看见七煞抱着重伤的燎焱出现在院中,燎焱怀中紧紧的抱着同样重伤的九尾狐,幸好他们带回来的灵药不少,要不然少不得再跑一趟了。 而燎焱这一晕就是七天七夜,饕餮那一击几乎震碎了狼妖的五脏六腑。 “霜华呢?”听自己晕了七天燎焱倒是没太在意,反正已经醒过来就代表没有事了,他比较担心的是霜华。 “诺,在那儿呢。”天同向旁边一指。 燎焱探头看去,床边的软榻上,一只雪白的狐狸整蜷成一团躺在上面,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把身体盖得严严实实的,皮毛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雪白的毛发在阳光下透着悦目的银色光华,睡得非常的安静。 “他还好吧?”燎焱压低了声音问,生怕吵着了霜华。 “他伤得很重,不过命是保住了,只是现在还在龟息,完全醒过来还须些时日。”天同说得随意。其实当时霜华的情况十分凶险,除了元婴一息尚存,肉身几乎死透了,自己和七煞联手才抢回他一条命。 “那个吃货呢,大哥把他收拾了吧?”燎焱听霜华没事也松了口气。 “那饕餮精乖得很,发现小七来了他就跑了,当时你和霜华重伤,小七不敢耽搁,只能先送你们回来了。” “都怪我!”燎焱懊恼的捶了一下床板。 “无妨的,且让那吃货再逍遥几日。霜华既然能追着他来洛阳,就说明霜华有追踪他的方法,我们只需等霜华醒了就好了。”天同深觉燎焱对饕餮的比喻非常贴切。 “药好了。”正说着,门帘子被掀开了,小白泽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天同说你快醒了,果然,醒了就自己喝吧。”白泽把药递到燎焱嘴边。 “白泽,你的头发怎么了?”燎焱老实的把药喝完,惊奇的发现小白泽换发型了。异兽化为人形后形象基本就固定了,如果发生的大改变那就说明本身也有了变化。原本白泽头上是两个可爱的双髻,垂下几缕发丝在肩头,可爱讨喜,可是现在那双髻不见了,短短的头发刚刚覆过耳际,虽然还是一样的可爱,可这变化说明白泽本身上少了点东西。 “还不是南极仙翁那小气老儿,问他要几株草药,却非要我用颈下的皮毛来换,说是天冷了要做个毛领子!”白泽一脸恼怒状,想起自己那如雄狮般的领毛就这么便宜了别人不由心痛难当,同时狠狠的瞪了一眼始作俑者。 天同笑得一派无辜。他之所以选择去蓬莱就是因为那岛主还欠了他的人情,再难缠的人也知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这个道理,所以他拿药的过程远没有白泽那么艰辛。 燎焱目瞪口呆的听完,深感同情的同时有忍不住想笑,可想到白泽毕竟是为了自己,才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 “燎焱,可好些了?”七煞进来说正听见几人说话,看见燎焱醒了,精神也还不错,露出放心的神情。 “大哥,对不起,让饕餮跑了。”燎焱满怀歉意的看着七煞。 七煞什么也没说,只是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燎焱又在床上躺了三天就活蹦乱跳了,野兽的恢复能力是惊人的,只是霜华依然在沉睡,白泽每天熬了药就掰开他的嘴灌进去,燎焱看了几次后就把这活接了过来因为他觉得自己应该为霜华再多做些什么。 饕餮暂时没了音讯,七煞和天同也不急,七煞依旧每天练功打坐,而天同则忙着把他和白泽带回来的灵药分门别类的做成了丹丸以备不时之需,白泽给他打下手,两人仍以斗嘴为乐,看不出半分仙家威严。 小二照着天同的吩咐每日三餐变着花样的给送来,顺便还送来洛阳城里的最新八卦,七煞几人虽然足不出户但不代表他们忘了自己的责任,饕餮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洛阳城还搞出那么多事情,必然是这里有什么吸引了他,可是几人样貌都太让人瞩目,出去打探往往成了别人打探的对象,还不如就小二听了再来说与他们听,这天下消息最灵通的不就是茶楼酒肆么。 小二得了天同的赏,对他们的吩咐都格外的上心,每天报上来的八卦可谓是钜细靡遗,连哪家夫妻半夜吵嘴这样的事情都打听来了,不过最多的还是最近战事吃紧,城里又在招壮丁了,可就是这样国难当头的情况下,最近几天县太爷还大费周章的找东西。 “找什么?”天同问。 “鼓,一面大鼓,说有了它就可以解洛阳之围。”小二也露出迷惑的样子,这两天衙门口都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鼓。 “县太爷打算敲鼓敲退瓦岗军么?”燎焱露出啼笑皆非的神情。 小二也苦笑着摇头,官家的事老百姓怎么会清楚。 看小二也不是很清楚,天同就没有再追问,打赏后就让他离开了。 “白泽啊,县太爷找鼓做什么?”天同用扇子敲了敲白泽。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虫儿。”白泽白他一眼。 “咦,你不是号称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么?”天同做惊讶状。 白泽跳起来拽天同垂下的发丝,两人闹做一团。 “是夔牛鼓吧。”七煞早在听到用鼓解洛阳之围的时候就想到了。 “他一个凡人如何知道?”天同和白泽停止了打闹,一大一小两个漂亮非凡的人同时露出吃惊的表情。 “如果是饕餮告诉他的呢。”七煞忍不住捏了捏天同的脸,呆呆的天同看起来很可口的样子。 气氛沉默了下来,每个人都意识到了事件的不单纯,只有燎焱还在状况外,他年纪不大又长在深山,对上古天庭的事了解的并不多。 “燎焱,看好你的狐狸啊。”天同拍了拍燎焱。 “我看看霜华去。”燎焱虽然不明白出了什么问题,但知道霜华的危机还没有过去,不管饕餮打什么主意,霜华一定是他计划中重要的一环。 燎焱一踏进霜华养伤的房间就像被施了法术一样定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房中的软榻。霜华一直躺在软榻上,因为天同说元婴正在自我修复不要挪动为宜,而且狐狸的体积也不大,软榻已经足够宽敞了。可是现在软榻上的白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衣男子,双眼紧闭的躺在软榻上,乌檀般的发丝垂落榻下如一匹上佳的黑缎,脸色略有些苍白却无损他的俊美,那眉目是最好的丹青圣手也描画不出的隽秀,眼角一抹绯红让那双眼即使闭着也带出几许风流。 狐狸啊,不愧是狐狸!燎焱还是第一次看清霜华的样子,呆了半晌才如梦初醒的跑过去把霜华从窄小的软榻上抱起来放到床上。 能变化了就是快醒了吧!燎焱蹲在床边看着还是沉睡的霜华,心情很好的傻笑。 霜华在晚饭后真正的清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狐狸花了好半天才弄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当看到床边对着他傻笑的燎焱时,霜华默默的翻了身,给他个背影。 记仇了,果然记仇了!燎焱赶忙赔礼道歉,又把前因后果解释了几遍,可霜华依旧对他不理不睬,把燎焱急得抓耳挠腮,最后只能求助的看着一直作壁上观的两位星君和一只神兽。 “霜华,这事也全怪不得燎焱,我也有责任,没有识破那饕餮的诡计。”天同看够了戏才来为燎焱说情。 “这件事也是霜华鲁莽,还未谢星君救命之恩。”霜华对天同星君倒是很客气,还挣扎着起来行了个礼。 “救你的不是我,是燎焱,为了救你他被饕餮打断了四根排骨呢。”天同指了指燎焱,狼妖连忙挺直胸膛,讨好的看着霜华。 “对哦,你俩都昏迷了,燎焱还抱着你不撒手,天同把他的手敲断了才分开你们的。”白泽说完就闪到了七煞身后。 原来我的手是这样断的啊!燎焱很囧的看着天同。 “咳,当时情况紧急,不分开你们俩都有危险。”天同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当时七煞把他们带回来的时候,燎焱虽然昏迷了可还死死抱着霜华不放,燎焱是火兽而霜华是水系的妖兽,要在平时是没什么问题,可是当时霜华重伤内息极弱,而燎焱的护体金焰又久久不散,再抱下去霜华就成狐狸干了。 霜华神色复杂的看了燎焱一眼,见狼妖蔫蔫的模样,突然没那么气他了,说来自己也没有什么立场生他气,萍水相逢,他不信自己也不奇怪。 “谢狼君救命之恩。”霜华转头谢过燎焱。 “叫我燎焱就好了。”那声‘郎君’听得燎焱直犯别扭。 “你为何知道饕餮在洛阳?”见几人说得告一段落了,七煞才上前问到。 霜华显然还有点怕七煞,见他过来不禁微微向后退了退。 “别担心,我大哥是好人,再说你也没做什么坏事啊,都是别人传的,大哥他不会为难你的。”燎焱连忙安慰霜华。这几天他向白泽和天同打听了不少霜华的事情,其实这狐狸倒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过当年他的族人受女娲之命去败殷纣的江山,虽然事成却造下天大的杀孽,霜华是族长因此也担了个监管不严的干系,再加上后世人以讹传讹,从此坏了九尾狐族的名声,霜华无处伸冤,只能担了恶名,好在他也洒脱,几千年来过的倒也自在,只是七煞是执法天神,专杀妖邪恶兽,坊间又传他冷漠凶煞,所以身为妖族的霜华有点怵他。 听了燎焱的话,霜华又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下七煞星君,发现他虽然神情冷峻但并无凶煞之气,面目不但不凶恶还相当的俊美,看自己的眼神虽然淡漠但并没有厌恶之情,这才信了燎焱的话。 “狐丹,我追着狐丹的味道来的。”霜华说着露出悲愤的神情。 第8章 原来,自牧野之战后,霜华一直和族人住在阴山下,千百年来倒也安宁。 今年四月的时候,霜华应天狐族长的邀请去参加族长女儿的大婚,这一去就半月有余,等他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族人都已经遭了横祸,偌大的一个山谷四处都是狐尸,无论老少妇孺都被强挖去了狐丹。九尾狐是妖,只要内丹元婴还在即便失去了肉身也能再修回来的,可如今狐丹没了就真的是魂飞魄散了。 霜华悲愤万分,寻遍了山谷找了一位一丝尚存的长老,狐长老也失了内丹,强撑着只为等狐王回来告知真相为族人报仇雪恨,告知了霜华三天前在谷中发生的惨事,狐长老也溘然而逝了。 饕餮,我一族老少的血海深仇誓用你的命来偿!! 靠着狐丹的气味,霜华一路追来在洛阳发现了饕餮的踪迹,可惜他不是饕餮的对手,为了不妄送性命他只能潜伏下来伺机动手。后来,他发现了饕餮竟然也在寻他,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自己的这颗狐王内丹,显然,整个九尾狐族的内丹还无法满足他的胃口,或是没有达到他预期的效果,所以无法飨足的凶兽才故意放出狐丹的气息引自己前来。 那日他发现了饕餮放出的傀儡,为了一探究竟就跟去了牡丹楼,本想找出饕餮夺取九尾狐内丹的缘由,哪知那老道竟调戏于他,一怒之下他拍散了丧魂珠,然后就在一旁等着老道现了魔性再来收拾,顺便也看看饕餮的反应,哪知竟遇上了七煞星君一行人。霜华大喜的同时又忐忑于七煞的威名,怕他不搭理自己,所以便去找了同是妖族的燎焱,和燎焱说了自己的计划后,霜华回去就给饕餮下了战书,信中说自己是九尾妖狐之主,要报灭族之仇,让饕餮午时正于城外土地庙相见。 那日午正,霜华苦等不来七煞一行人却等来了有备而来的饕餮。原来在自己拍散丧魂珠的时候就已经被饕餮发觉,然后他们的一举一动就都被狡猾的凶兽掌握并利用了,霜华伤怀于燎焱对自己的不信任却也无奈,只能背水一战,可他怎么会是饕餮的对手,不到片刻便被打得重伤失去了意识。 “难怪我的九天神炎都伤不了他!”燎焱听完霜华的叙述愤愤的说。那饕餮吞了那么多九尾狐的内丹,一般的法术早已奈何不得他,如果再让他得了霜华的内丹,怕是九天神雷都霹不死他了。 七煞最是嫉恶如仇,听到饕餮竟然做下如此恶行,俊美的面孔寒冰一片,已是动了真怒。本来除魔不过是他分内之事,七煞星君极少带着个人的情感来做事,在他眼中只有应该杀,不会想杀,不过这一次他倒是很想杀。 “我真不明白饕餮为何害我全族。”霜华如今想起狐谷中的惨状依然痛苦不堪,自己的内丹虽有辟邪瘴法阵的功效,但于饕餮这样的凶兽却意义不大,若是遇上七煞这样善用兵戟而不是法阵的上仙更是发挥不上一点功效,而且九尾狐一族隐居阴山,千百年来与世无争,竟还遭此横祸。 “那吃货想取夔牛鼓!”天同恨恨的说。 夔牛——东海中有流波山,入海七千里其上有兽,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牛。黄帝得之,以其皮为鼓,橛以雷兽之骨,声闻五百里,以威天下! 自从黄帝战胜蚩尤之后,夔牛鼓就被封印了起来,由上古仙人施法设阵以防落入妖邪之手而危害苍生。如今,义军势如破竹,炀帝的江山可谓朝不保夕,但如果在这个时候让朝廷的军队得了夔牛鼓,那战局很有可能发生逆转,虽然改朝换代依然会发生,可这其中就存了太多的变数,而天下大乱正是凶兽妖邪所乐见的。 而要取夔牛鼓须先破法阵,饕餮自然没有这个本事,唯一之计就是硬闯,所以他需要霜华的内丹来抗击法阵。 这些,也是他们刚刚从县太爷找鼓里推测出来的。不过那县太爷一知半解之下以为夔牛鼓是凡鼓竟然在民间大肆搜刮,但奇怪的是,如果是饕餮透露的话他怎么不说明?现在虽然闹不清这凶兽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霜华的处境依然不妙,如果找不到其他破阵的方法,饕餮一定还会把主意打到霜华的头上。 听了天同的分析,燎焱自告奋勇的负责霜华的安全。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和弥补上次的过错,燎焱划破了自己的手指,不等霜华同意就把血滴到了霜华的掌心,接着飞快的在霜华的手心里画了个星阵,然后红光一闪,那血就这么渗了进去。下此血誓,除非燎焱魂飞魄散,否则没人伤得了霜华。 霜华目瞪口呆的看着消失在自己掌心的血滴,抬头再看燎焱,狼妖笑得单纯而心无城府。 唉,只能以后想办法解了吧。霜华暗自叹了口气,可心里还是有了一丝感动,自从几千年前九尾狐一族落了个惑乱狐媚嗜杀的罪名后,还是第一次得一个外族真诚相待。 同样目瞪口呆还有天同和白泽。 要怎样缺心眼儿父母才能养出这个不靠谱的儿子啊!天同用眼神询问和燎焱比较熟的七煞。 我和他们不熟。七煞摇摇头。 “霜华愿以身作饵引那凶兽出来,只求星君为我九尾狐一族报仇雪恨,事成后,霜华愿永世为星君驱使。”霜华想到枉死的族人,下床来就要跪在七煞面前。 “狐王不必多礼,这是我分内之事。”七煞一抬手,阻止了霜华。 “小狐狸啊,你跟他不如跟我,小七很无趣的。”天同笑眯眯的扶起霜华。 燎焱也在一旁猛点头。霜华做大哥的随从不合适啊,大哥那么威风凛凛的天神做么也要跟一个像自己这样的神兽才般配么,狐狸的话,那个总是笑眯眯却让人不敢小觑的天同星君比较适合吧。燎焱直觉,这个总是笑眯眯的温和漂亮的天同星君比总是冷冰冰的大哥还难应付。 “我可以救活你的族人哦。”天同接着说。 听了天同的话,霜华难以置信看着他,金色的眸子里满是希翼。 “饕餮虽吞了你的族人,但想完全吸收他们的内丹至少也要九九八十一日,如今虽已经过了月余,但只要赶在之前杀了饕餮,我自有办法保你族人元灵不灭,届时只须再寻个好去处让他们静心修炼,过个百八十年自然就回来了。”天同说的极是轻巧。 竟然还能这样。燎焱和霜华都呆了,一个是惊讶,一个是惊喜。 “放心,这元灵归宗之术虽高深,但他好歹是福星,三界之内他是唯一会这一招的人。”白泽难得的没有吐天同的槽。虽然不同族,但都是仙兽,白泽也不想看霜华太难过。 “霜华谢星君大恩。”霜华感激涕零的对天同深深一拜。 天同星君笑眯眯的毫不客气的受了狐王一拜。 霜华依然很虚弱,众人也就没有多聊,留下燎焱看护,七煞三人就离开了房间。 “你若想帮霜华一族也无须去用那伤身的法子,至多等我劈了那饕餮取回内丹,再到转轮王那里想办法让他那群狐子狐孙继续投个狐胎,出世后再以狐丹修炼,一千年后又是一条九尾狐了。”看白泽去煎药,七煞便对天同说,元灵归宗虽然快捷,但损耗的元气不少,天同安逸惯了,七煞也不想他受这份罪。 “太麻烦了。”天同想了想,颇为苦恼的说,“而且若是如此,霜华必会守诺对你死心塌地的追随,这么个俊秀的人时时跟在你身边,让我很有危机感啊!” “你啊。”七煞有点哭笑不得的看着天同。 “对了,我们去夜探府衙吧!”天同抬头看了看天色,完美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啊! “夜探?”七煞皱眉,他一个神仙干嘛要偷偷摸摸的。 “对,夜探,就像武林高手那样!要知真心话须得夜半无人私语时啊!”天同兴趣盎然的说。 七煞知道,这位星君的玩心又起了。 第9章 洛阳县令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重兵把守的县衙内,竟然会无声无息的进来了两个强人,还径直到了自己的卧房,被从睡梦中摇醒的一瞬间看见一把明晃晃的乌金大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时候,县令老爷连尖叫都没有发出来就昏了过去。 天同拿了桌上的凉茶把昏迷的县令泼醒,七煞的大刀依然架在县令脖子上,不过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县老爷没有再昏过去,只是抖得像淋了雨的鹌鹑。 “说,谁让你找鼓的?”天同开门见山地问。 “是,是师……师爷。”县令心惊胆战的抬头瞄了天同一眼,惊讶的发现这个强人长得好生俊俏,再偷偷瞟一眼用刀架住他的人,也是人中龙凤啊! “什么师爷?”天同蹲下来和他平视。 “一个多月前从外乡来的,他说他能破瓦岗军,又显了些本事,我就留他做了师爷。”天同天生一双笑眼,温和如水,让人心生亲近,县令看着这双眼突然没那么害怕了,说话也利索了些,再看看那世间少有的美貌,不禁感叹——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啊! 天同又问了那师爷的相貌,县令如实说了,果然和燎焱看见的饕餮的人形很相似。 “师爷呢?”天同又问。他们进入县衙前特地用神识查看了一番,确定没有妖气才进来的,虽然饕餮那日败去不一定敢那么快又回来,但近日又传出了县令找鼓的事,所以还是小心为上,否则再惊走了饕餮又要多费周折。 “师爷来后赁下了城西的荒宅,但他并不去住,平时就住在衙内的东厢,不过这几日不在,下官也有四五日不曾见得了。”县令对天同挤出一个笑容以示诚恳,不过那笑容着实难看,被天同星君选择性的无视了。 四五日,那也就是说饕餮那日从七煞眼皮下溜走后马上又回了洛阳城,还停留了一两日才又遁去。七煞和天同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凶兽有点有恃无恐,明知道他们在洛阳竟那么快又回来,还让县令大张旗鼓的行事。 “最后一件事,那道士是怎么回事。”天同看这个县令也不像知道太多内幕的人,打算问完了这个就走。 “那妖道来历下官也不知道啊,他是自荐而来的,本来下官也不信的,可师爷说不妨一试,下官就权且一试了,下官真不知道他是个妖怪啊!!下官和那妖道绝无勾结,求大侠莫伤我性命啊!”县令本来有所犹豫,天同对七煞使了个眼色,七煞将乌金蟠龙刀向下压了几分,那县令只觉脖根子一痛,连忙倒豆子似地都说了。 县令说完了就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可是等了半晌不听见动静,稍稍抬了抬脖子,紧贴肌肤的寒气和压力也没了,县令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屋里哪还有人,再看门窗依然栓的好好地,那两个强人竟像是凭空消失了。 “来,来,来人哪~~~”县令连滚带爬的冲出了房门。 “先去哪里呢?”天同站在屋顶上看下面的兵丁们提着灯笼满院子兵荒马乱的搜索刺客。 “去看看那些鼓吧。”七煞说,既然饕餮让县令如此做,必然有他的深意,既然猜不到不如先看看他们收集了些什么货色。 “嗯,然后再去荒宅。”天同点点头。荒宅虽然已经去过了,但上次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细细查看,既然饕餮专门赁下那个屋子,不会光是用来养狍鸮的,就算是上次用来调虎离山,饕餮也不可能未卜先知的知道他们会来而一到洛阳就找好了屋子,如果不出意外,那里必然还是有些线索的。 七煞和天同来到库房,因为所有差役都去保护县令了,这里反而无人看管。两人进了库房,里面果然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鼓,有的甚至是名器,但只是被随意的堆放着,显然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只是为收集而收集。 “小七,你看。”天同在库房里转了转,在角落捡起一个小手鼓递到七煞面前。 七煞接过手鼓仔细看了看,眉头不由就皱了起来。这个小手鼓只比一般孩童玩的小鼓大一些,黑色的皮面看不出质料却散发着幽幽的油光,鼓身罕有的是青铜铸的,古朴而高贵,不过那上面的纹饰却不讨喜,皆是一些凶煞的魑魅魍魉。七煞屈指弹了一下,声音很闷,不如一般鼓声清脆响亮,但随着鼓声响起,周围似乎变暗了些。 “也许,这次饕餮想要县令找的并不是夔牛鼓也说不定哦。”看看四周,天同露出点了然的笑意,中指和拇指结印轻轻一弹,周围的晦暗倏地就消失了。 “想先让白泽看看吧。”七煞把鼓收入了怀里。白泽达于万物之情,他一定知道这是个什么物件,他和天同虽是神仙可很少过问世间的事情,这千万年来谁知道人间出了多少神器凶兵。 “饕餮一定想不到这东西放在府衙内还能遭了贼。”看着七煞把鼓收起来,天同笑的格外揶揄。 七煞挑眉,看了天同一眼。 “当然,这种事情由小七你来做的话就很正气凌然了,和梁上君子什么的半分关系也没有。”天同故作严肃。 “那我还是把鼓留下,然后过两天再堂堂正正的来找饕餮决斗好了。”七煞很无所谓的把鼓从怀里拿了出来,作势要放回去。 “别啊,小七,这鼓若落到饕餮手上不定又生出什么幺蛾子来。此番下界,三年为期,早早解决了空出时间来我们也好游山玩水快活一番。”天同连忙拉住七煞,把鼓抢过来放进了自己的乾坤袋里。 七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天同摸摸鼻子,觉得这个木头越来越难捉弄了。 七煞和天同离开了库房又去了县太爷说的东厢房,在那里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要不是县令说饕餮曾经在那里住过,那房间还真是清冷的看不出有人住过的痕迹。 最后一站,荒宅。 七煞和天同来到荒宅附近,先查探了一番,确定了没有异样才进了宅子。宅院里还保持了那日七煞他们离开时的模样,七煞和天同细细查看了一番,连只耗子都没有。 “小七,你有没有觉得这宅子少了点什么。”天同站在后院子里四处张望。 “好像是少了点什么。”七煞也觉得哪里有点别扭。 “这宅里看模样以前应该也是富户家的吧。”天同摸着下巴。 七煞点了点头。这宅子虽然荒了,可还能看出当年的阔绰,两进的院子,正厅对着正房,中间隔着一个蝙蝠照壁,东西厢各八间大瓦房,伙房、柴房和茅房都在靠后门的地方,挺齐备的。 “这一大家,每天都用不少水吧。”天同打量着院子靠厨房的位置,他已经发现少了什么了。 “对啊,既然建得起这么大的宅子,总不会连口井都不打吧。”七煞经天同提点也恍然大悟。 “就是这样!”天同轻轻一击掌。 七煞招出乌金蟠龙刀轻轻一挥,刀锋一闪,罡气如涟漪般荡开,就在到达后院一棵槐树下的时候似乎被什么东西阻了一下,只听嗡一声,罡气破开了一道法障,一口青石井出现在树下。 果然没有白来啊!七煞和天同相视一笑。 燎焱见霜华睡沉了,就起身出了房门。 “白泽,大哥他们呢?”燎焱见院子里黑灯瞎火的,正要出去看看,就看见白泽抱了一捆青草走进院里。白泽还是一个三四岁的粉雕玉琢的娃娃模样,那捆青草比他人还大,燎焱见了连忙接过来帮他送到水麒麟的草料槽里。 “又溜出去了呗。”白泽拍着身上的草屑说。 “那么晚还出去啊。”燎焱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子时了。 “反正睡不睡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区别。”白泽撇撇嘴,“对了,狐狸的药我熬好了,子时的时候记得给他灌下去,里面有子夜优昙,不可误了时辰。” 说完,小白泽就踢踢踏踏的溜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他是神兽不是神仙,睡眠还是必须的。 燎焱听了白泽的话,赶快去厨房把温在炉子上的药取了过来。 霜华依然很虚弱,一旦沉睡之后就进入了一种元灵龟息的状态,燎焱连着叫了他几声都没有反应,轻轻推了推也是毫无动静,要不是那温热的触感和浅浅但平和的呼吸,燎焱真要以为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了。 怎么办呢?眼看着子时就要到了,燎焱蹲在霜华的床边捧着药碗犯愁。本来他可以用法术逼霜华清醒过来,可燎焱又有点不忍心,这狐狸一定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试试吧!燎焱拿汤匙舀了一勺药,挨着霜华的唇就往里倒,可还没灌进去就顺着霜华的嘴角流了下来,狼妖手忙脚乱的撩起衣袖帮他擦拭。 又试了两次,还是一样的结果,此时,药已经微微变色了,子时一过子夜优昙的功效就会消失殆尽。忽然灵光一闪,燎焱想起了从前在他屋檐上筑巢的两只燕子和每年春天那群嗷嗷待哺的小燕。 嘿,就这么办!燎焱想着就含了一大口药,一手托高霜华的脑袋,嘴对嘴的就把药渡了过去,渡完一口,燎焱抬起头来看看,嗯,效果不错,虽然还是有少许漏了出来,但大部分还是灌进去了。 接下来,燎焱如法炮制,把一大碗药都喂完了,看着空空的药碗,狼妖笑得很有成就感。 喝完了药,霜华一直微微皱着的眉头舒展了一些,脸色也不再苍白憔悴,在烛光的映衬下温润如白玉一般,绝美的一副灯下美人图,燎焱不禁看得发了痴,直到灯花一爆,他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 原来这就是亲嘴儿的感觉啊!目光落到霜华淡色的唇上,狼妖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第10章 清晨,白泽和燎焱起来的时候就看见天同和七煞已经坐在院中的紫藤架子下面喝着茶了,石桌上放在米粥和糕饼,还袅袅的冒着热气。 这两人昨晚又没睡吧!白泽和燎焱心里同时想到。 “你们俩,过来吃东西。”天同冲白泽和燎焱招了招手,明丽的晨光洒下来,落在天同星君的身上却还是被那出尘的容貌比得黯淡了几分。 一个男人,就算是个神仙,也漂亮的过分了吧。被天同的笑容晃了眼,狼妖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觉得比起来还是狐狸那略带点人间烟火味的容貌比较好消化。 “可有什么线索了?”白泽跑过去爬上石凳子,抓了一个小小的糯米团子,小口小口的咬了起来。 “大有收获哦!”天同露出得意的神情。 “为什么你总是半夜出去比较有成就?”白泽忍不住打趣他, “做贼么,哪能青天白日里去。”天同一脸的理所当然。 做贼?白泽和燎焱对视一眼,同时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向七煞。 “抄了饕餮的老巢罢了。”七煞星君咳嗽了一声,抬起茶杯低头喝茶。 “嗯,找不不少有趣的东西呢,白泽,用完了早膳你来看一下,到底是些什么物件。”天同说,白泽晓世间万事,那些古怪的东西估计只有他能道出个来龙去脉。 白泽一听,连忙加快了速度,没一会就下去了一碗粥和四个糯米团子加两只百花酿糕,食量只略逊于燎焱。 院子中央,天同一件一件的把乾坤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到地上,小的有小儿的拳头那么大,大的有桌子那么大。 “这饕餮是个收破烂的么?”燎焱不爽的皱起了眉头,这些东西散发出一股让他很不舒服的味道。 白泽没有说话,只是天同每拿出一件东西,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就严肃一分,等到天同把东西都拿完了,白泽的小脸已经黑的像锅底了。 “皆是些不祥之器,和那饕餮倒是相配的很。”白泽冷笑一声,上前拿起一个东西,正是天同他们从那府库里拿出来的小鼓。 “这个叫魍魉鼓。当年白起坑杀了四十万赵国降兵,大大削弱了赵国的实力,后来为了抵御强秦,赵王请一异士做了这面鼓,想召回那四十万阴兵作战,但效力却远远不如秦国的夔牛鼓,秦国的夔牛鼓虽不正宗,可也不是这小小人间法器能对抗的。”白泽说着,轻轻一抹鼓面,只见那鼓身上魑魅魍魉如活了般游动起来,却被白泽的圣力镇住,挣脱不出来,面容扭曲的发出无声的嘶吼。 “但如果用在今世,也是麻烦一件吧。”天同皱眉,他昨夜就发现这东西能招来阴魂了。 白泽点点头,又拿起一只小铃铛,“这是招魂铃,和那魍魉鼓有异曲同工之妙。还有这个,诛仙阵图,当年商周之战时留下来的诛仙之阵都记录在这里。”说着白泽又指着那个最大的像印一样的东西说:“喏,翻天印,还有阴阳镜也在这里呢。” “这些老古董他从哪里翻出来啊?”燎焱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地的‘破铜烂铁’,商周之战时他尚年幼,后来听族中长老说起过这些法器,也没觉得多厉害,毕竟最后纣王还是输了。 “这些东西多不吉利,后来都留在人间封印了,只是看护的没夔牛鼓那么严,毕竟这些东西只得一两样也是邪不胜正,只要不落在魔神级的妖怪手里,在人间掀不起什么大浪,可是这么大一堆聚在一起就不好办了。”白泽摇摇头说。 “我看那饕餮是怕找不到夔牛鼓,打着这滥竽充数的主意呢!”天同打量着面前这一大堆的凶器,从井中取出来的时候他就看出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没一件能入眼的。 “不过是些小角色。”七煞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堆东西,瞬间,众人都感觉到原本这些凶器散发出来的嚣张之气收敛了许多,古物皆有灵,这些东西也算煞气极重了,可和七煞星君一比,就小巫见大巫了。 燎焱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大哥。 “咦,这是什么?”白泽从那堆东西里面拣出一个獠牙一样的东西,长约三寸,通体黝黑,这世间应该是没有他不认识的东西了,可这个东西白泽却拿不准是个什么。 啊!燎焱一看白泽手上的东西,惊讶了。 “你认识?”白泽把东西递到他面前。 “这不是小爷的獠牙么,怎么会混到这堆腌臜物里了啊!”燎焱拿过来不解的打量着。 “好黑的牙。”白泽一脸嫌弃的看着獠牙。 “屁咧,小爷的牙白着呢!”燎焱说着一龇牙,果然寒光闪闪。 “那这是怎么回事?”七煞和天同不解的看着燎焱,狼牙可辟邪,燎焱这样的大妖怪的牙更是功力非凡,可眼前这颗黑牙却散发着魔气,燎焱本身都没有魔气,顶多有点痞气,这牙怎会如此古怪。 “我也不知道啊,这牙是当年和陆吾那厮打架时打断的,后来他要,我就给他了,那时明明还是白色的啊,不会那厮堕魔了吧。”燎焱惋惜的看着自己的断牙,可惜了啊,好东西糟蹋了。 “不会,开明兽虽然有时候糊涂,但大是大非分得清,我看八成是那个大马虎不小心弄丢了,然后被饕餮得了去,魔化后想拿来做坏事吧。”天同说着从燎焱手里拿过断牙,“好东西自然不能糟蹋,且放在我这里,七七四十九日后还你一个好的。” “谢谢星君!!”燎焱大喜,天同星君气息纯洁祥和,一定可以净化被污染的獠牙。 “成天星君星君的,生分了,你既然叫小七大哥,那就叫我……”天同开始考虑一个合适的称呼。 “大嫂……”白泽插了个嘴。 咻!一道金光自天同指尖飞出,飞快的缠住了白泽,漂亮的打结然后麻利的吊到紫藤架子上。 “看吧,看吧,小心思被说中就恼了!”白泽不屈的嚷嚷着,短胖的小腿儿在空中踢着。 七煞和天同对视了一眼,看着七煞黑曜石般的眼眸里淡淡的笑意,天同脸上升起一点赧色。 “我去看看狐狸醒了没。”天同丢下一堆人跑了。 你还没告诉我该叫你什么呢!燎焱张张嘴,没出声,他直觉现在最好不要去打扰天同。 “天同在紫微十四星中行四,你就叫他四哥就好了。”七煞施法把白泽放下来。 “唉,好白菜都被猪拱了。”被放下来的白泽万分惋惜的看着七煞星君,三界里都传言七煞不好相处,可相处下来,白泽发现这位冷口冷面的星君只不过不爱说话和笑而已,比起恶劣的某人那真是好太多了。 白泽话音刚落,房中又飞出一道金光,神兽大人再一次上了紫藤花架。 抄了饕餮的家,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发现,但缴了这些法器也算是消弭了一场灾祸,将这些法器都放如乾坤珠里封印,天同招来了青鸟,让它把珠子现行带回昆仑上收藏,待此次事成后一并处理。 焦点再一次的落回到了失踪的饕餮和夔牛鼓上,饕餮暂时无迹可寻,几人决定先去看看夔牛鼓。 洛水河畔。 “就是这里了么?”站在一处绿草如茵的荒滩上,七煞问。 “对,就是这里,看,有炎黄二帝的封印呢。”白泽指着荒滩中一块巨大的巨石道,万里河山都在心中,三界里就没有白泽不知道的地方。 万年的时光过去了,巨石风化的厉害,不过乌黑的石面上依稀还可看见一道道暗红色的印记,如条条游龙。 “看来那饕餮还没有来过啊。”燎焱四周嗅了嗅,只有草木的清气。 “此处虽不起眼却是圣地,如果那饕餮贸然前来,光这拦路石他就过不去,莫说闯阵了。”霜华也跟了来,通晓三界阵法的他一看就知道那巨石是法阵第一关的拦路石,如今他的伤已经大好,一身桃花粉色的衣裳穿在身上,衬着星眸剑眉,不显女气只见风流潇洒。 “你能过么?”燎焱问霜华。 霜华抿着嘴点了点头。九尾狐族天赋异禀,可入世间一万八千阵而不伤,这也是饕餮要来抢夺狐丹的原因。 天同走上去看看了,伸出右手轻轻的放在巨石上,片刻之后巨石发出隆隆之声,暗红刻痕如有生命般游动起来,金光过后,几条巨龙从石面上腾空而起。 “尔等何人,为何擅闯禁地!”一条巨龙低下巨大的龙头,审视着天同几人。 “回禀龙君,我等乃紫微十四宿之七煞天同,奉帝君之名下界降妖,得知或有妖物觊觎神鼓,特来查看。”七煞上前抱拳道。 “原来是星君驾到,失敬。吾辈一直在此守卫,近来并无妖物相扰。”守卫答道。 “可否容我等一探?”七煞问。 “星君请。”说着巨龙凭空就消失了,巨石自动的想左移开数丈,面前的风景瞬间就改变了,荒滩不见了,巨石移开处出现一条幽深通道。 山谷极深,中间丈余宽的羊肠小道,两侧山峰如刃,轻松翠柏点缀其间,不见鸟兽也不闻虫鸣,亘古不变的寂静。七煞等人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尽头,只见石壁之上一枚石鼓牢牢的镶嵌其中,周围一圈符文,隐隐发出青色光芒。 “石头的?”燎焱不解。 “不,只是被封印了。”霜华摇摇头,伸手向石鼓摸去,突然青色符文发出耀眼青光向霜华的手袭来,但霜华并没有收手,狐丹发出青光劈开符文,就见霜华手及之处,石壁化成了冰晶般透明,一枚黄铜色的大鼓若隐若现。 “鼓还安好。”霜华收回手,对七煞和天同说。 燎焱目瞪口呆的看着霜华,同是妖族,他很清楚如果刚刚伸手的是自己,早就神形俱灭了,燎焱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三界里敢跟四凶叫板的妖族可不多。”燎焱正兀自郁闷,忽然耳边清风拂过,一个悦耳的声音说道。转头看去,身边的霜华正负手站在一旁看着岩壁上石鼓。 燎焱摸摸耳朵,咧开嘴笑了。 “想不想钓鱼?”天同四周看了一圈,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第11章 天同把自己的‘钓鱼’计划粗略的说了,几人都觉得可行,又在谷中细细商议了一番,推敲了几个细节,就一起出了山谷。 到了谷口,天同又把拦路石中的龙卫唤了出来。 “诸位龙君,在下有一事相烦。”对几条龙卫一稽首。 “星君请说。”龙卫点头还礼。 “我这位朋友前日被饕餮所伤,至今沉疴难愈,我等见这谷中灵气充沛,想留他在谷中休养几日,还望龙君通融。”天同指着一旁的霜华道。 听了天同的话,几条龙卫犹豫了一下,其中一条俯下身来围着霜华转了一圈,起身对同伴点了点,示意天同所言不虚。 不过,这里封印的是上古神器,留一个妖族在此,若出了什么差池,他们是要担大干系的。 “如果诸位龙君尚有余虑,七煞可以此担保。”说着,七煞从怀中掏出一卷绢帛抛到空中。那绢帛两尺见方,展开后就浮在了半空,散发出威严光华,正是当初帝君命七煞下界除妖的圣谕,上面特意注明了必要时望三界诸神襄助。 几条龙卫对视一眼,思索片刻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霜华,放心,只要小爷不死,没人能伤到你。”燎焱很豪气的拍了拍霜华的肩, “你也保重,过几日见。两位星君请放心,霜华一定不会给龙君们添麻烦的。”霜华对他点点头,又转头对天同和七煞行了个礼。 做完这些,霜华就独自转身回到了谷中,待他的身影消失,巨石又缓缓移动起来,隆隆几声后,幽谷消失了,面前还是一片荒滩。 “有劳了!”七煞对龙卫拱手。 “星君放心,我们省得。”回了礼,几个龙卫也消失了。 “走吧!”天同抱着白泽上了水麒麟,七煞牵着马,燎焱跟在身后,几人离开了封印之地。 “那饕餮会来么?”燎焱不放心的频频回头,一方面担心霜华,一方面又怕那凶兽不来。 “古语有云:饕餮难足,端看他已经收集了那么多的法器,还不远千里去害霜华一族,就知道他有多贪心了,如今大好的机会在眼前,宝藏和钥匙都放在一起了,他怎么舍不得不来啊!”小白泽不屑的说,饕餮的贪婪是至死不悔的,所以世人才会留下了饕餮因为太贪吃而把自己也吃掉了的传说,虽然言之有过,但也点出了饕餮的本性。 “不过,有人私改了手谕,怕是今后有苦头吃了。”白泽说着促狭的看了一眼天同。 “龙卫看完我就改回来,嘻嘻,还是小白泽你打算出卖我们啊?”天同特意加重了我们两个字。 想到自己也是从犯,白泽无趣的撇了撇嘴。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回天下第一楼么?“燎焱问。 “嗯,去玩吧,早听说洛水两岸风光不错了。”天同想了想,指着面前的洛水说道。 “不要走太远好吧!”燎焱犹豫的说,他怕走远了霜华有事他们赶不及,狐狸现在的样子挺好的,他不想再看到他奄奄一息的模样了,那会勾起他的罪恶感。 “不走远些鱼儿不上钩啊。”七煞摇摇头。这段时间以其说那饕餮消失了,不如说是躲起来窥伺他们,他敢肯定他们的一举一动那凶兽是清楚的,天同必然也是感觉到了,所以才会出了这个计策,如果没有意外,那只凶兽马上就会知道霜华被独自留在谷中了。 “燎焱,你还不相信四哥么,有我的护体灵珠,那饕餮奈何不得霜华的,就算只有他一人也至少能撑住一炷香的时间,这点时间都够我们在三界走个来回了。”天同宽慰燎焱。 燎焱想想也是,这才放下心来。 几人来到了渡口,几只小蓬船正停在小码头边,看到突然来了这个几个神仙般的人物,船工们都停下手里的活看了过来。 “几位大哥哪位开船啊,我们想游河。”天同很有礼貌的上前行礼。 “几位客官啊,去不得了,这河里有怪物啊!”天同他们刚说想租了船到河上游览,一个老船工就惊慌的连连摆手。 “是啊,这个月都拖下去四个人了,去不得,我们都不敢开船了,每日里就在这岸边割些苇子编席卖了。”几个船工也附和道。 “莫不是出了猪婆龙?”天同问。 “不是啊,我们这洛水里没有这玩意儿的,小路哥见过的。”船工说着就指了指一旁一个年轻的船工。 “是的哦,一个客商搭我的船过河,没到河中央呢,那水里突然就冒出个大钩子,刷拉一下就把人勾走了。”那个叫小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说道。 钩子?天同和七煞对视一眼,莫不是真出了妖怪,那倒刚好了。 “我几人从关外来,还未曾见得如此大河,如果老哥几个不愿去,还请租条船于我们,我们自己去便是,也算偿了夙愿。”天同说着就摸出一大锭银子。 “也成,不过出了事切莫说我们不曾提醒。”船工看了银子很是动心,大灾之年,这样一锭银子已经够上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了。 “不会出事的。”天同笑着把银子递到了一个老船工手中。 “我说,你们不如把小娃娃留下吧。”几个船工看见白泽,都不忍心这个可爱的娃娃就这么送了命,这娃娃漂亮得跟小仙童似地。 “不妨事的。”天同笑笑,抱着白泽上了船,七煞也牵着水麒麟上了船。 天同在船上坐定,七煞和燎焱撑起篙子,小蓬船缓缓滑向江心。 看着几人驾船远去,岸上的船工都惋惜的摇了摇头。他们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看见那么多的俊品人物,特别是那个穿青衣和他们笑眯眯说话的温和青年,一个男人竟然漂亮成那样,和他一比,家里的媳妇儿都不能看了,可惜,这一去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了,能不叫人惋惜么。 天同一行人乘船顺流走了几里,倒还风平浪静,两岸的风景虽没有三峡的壮丽,但也别有一番迤逦风味,水流轻缓,七煞和燎焱就放下了篙子,让小船自己顺流飘着,船儿太小,看四下无人,水麒麟就干脆现了原形踏水而行,好不自在。 天同从袋子里拿出一壶酒是一包小食,和七煞边喝边聊起来,燎焱蹲在船头上,和白泽一起看水里的游鱼。 又行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水流突然急了起来,船身轻微的摇晃,七煞抬起头往往水面看了一眼,水流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船的周围突然出现了几个洄水窝,正是这几个漩涡造成了船身的摇晃。 一直在水中的水麒麟似乎也感到了不妥,抬起头看着七煞,七煞挥了挥手,水麒麟打个响鼻,轻轻一跃就上了岸,燎焱和白泽感到不对劲儿也退到了七煞和天同身边。 就在这时,水里的漩涡似乎变得湍急了起来,小蓬船开始打转。 “燎焱,待会儿你出手,别一下打死了,动静越大越好,时间越久越好。”天同附到燎焱耳边说。 “为什么不让我动手?”七煞皱眉。 “你一出手,还没等闹出动静来那怪物估计就归西了,看热闹的人都来不及赶过来呀。”天同捏了捏七煞的脸。 “那我慢慢打。”七煞把他的手拉下来,捏捏。 “七煞星君和一个小小的水怪缠斗不休,说出去都没有人信,信了丢人的也是你啊。”天同笑了。 “说吧,你又打什么主意!”七煞抱着手看天同。 “引蛇出洞啊!”天同神秘的一笑。 天同话音刚落,水面突然暴起一个巨大的水柱,接着黑影一闪,一个东西冲出水柱直向小船袭来。 “来得好!”燎焱大喝一声,亮出利爪就向黑影拍去。 锵!钢爪和那黑影撞到一处,闪出点点火星。燎焱一愣,就见那黑影转头就向船身冲来。 轰!小船一瞬间就被撞成了碎片。七煞和燎焱及时腾空而起,天同也抱着白泽闪到了岸边的芦苇杆上站住。 那水怪一击不中,怒吼一声冲出了水面。 只见那怪物长约七丈,状如蛟龙盘身于水面之上,只是无鳞无爪,裂开的嘴里露出尖长的毒牙,头上有几个疣状的小角,竖起的尾巴上一个覆着厚鳞的钩子,方才就是这个钩子撞上了燎焱的钢爪,才火星四溅。 “原来是钩蛇啊!”天同认出了水怪。 “天下一乱,这些吃人的怪物就都跑出来了。”白泽撇撇嘴。 几人说话的当口,燎焱已经和那钩蛇过起了招,钩蛇本不是狼妖的对手,不过遵照着天同的嘱咐,燎焱还是以缠为主,并不急着下杀手。 钩蛇扬起带钩的尾巴攻击燎焱,燎焱占着身形灵活,腾挪躲闪,耍得那水怪团团转,最后那钩蛇也怒了,仰天发出长啸,发疯般向燎焱扑来。 看见燎焱和钩蛇斗得欢,七煞也技痒,可是又不能破坏天同的计划,只能用越来越冰冷的目光盯着那钩蛇看。 四哥,可以了么!过了一刻,燎焱看看岸边的天同,用眼神询问。 天同看了看四周,点点头。这动静,已经够大了。 燎焱也早不耐烦了,得到天同首肯,立即放开手脚的向钩蛇攻去。那钩蛇早被缠斗的疲惫不堪,又被七煞星君冰冷的目光盯得浑身发凉,看见燎焱的利爪挥下竟毫不躲闪,只想早死早超生去了。 银光闪过,一声惨叫,巨大的蛇身已经被劈成了两半,残肢落回洛水中,瞬间就被水流卷走了。钩蛇一死,水面再一次恢复了平静,那些漩涡也随着消失了。 “唉,可惜了我的船了。”看着水面上的几片木板,天同惋惜的摇了摇头。 “用这个吧。”七煞折了几只芦苇丢到水中。 “一苇渡江,妙哉!”天同一笑,带头跳到了芦苇上,随波逐流。 燎焱没那个本事,和白泽一起坐在水麒麟的背上让他驮着。一行人继续顺流而下,游河去也~~ 第12章 杨家集是洛水边的一个码头集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两天前七煞一行人到达这里的时候老天就下起了瓢泼大雨,洛水河暴涨无法行船,商船都停在了码头上。此时几人离洛水边的封印之地已有七八百里的距离,天同放在霜华身上的灵珠可让他们在万里之外感受到那边的动静,不过因为霜华身处法阵,所以能感知的距离仅剩十之一二,所以几人的也干脆不再前行,在集里的客栈里住了下来,也许是前两天他们在洛水上斩杀钩蛇的动静太大,妖物们都投鼠忌器不敢出来了,日子平静的颇有点太平盛世的感觉。 天同站在窗边望着外面连天的暴雨,虽说已经过了端午算是入夏了,可是如此大雨还是反常了些,据附近的老人们说,打他们出生还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雨。 “有什么不对么?”七煞走到他的身边。 天同没有说话,只是闭目凝神,把手伸出了窗外双掌向天接住了些雨水。 “并无妖邪之气。”片刻后,天同把手收了回来。 “但如果雨继续这样下下去,势必形成水患,沿河的村落集镇必将生灵涂炭。”七煞皱起了眉头,如果是龙君奉旨降水,那他们是没有理由干涉的,可这雨这样下下去八成要出事。 “唉,干脆小爷出去放把火,把这水都蒸干了算了。”燎焱伸着懒腰百无聊赖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是火兽,这样湿嗒嗒的天气让他有一种浑身骨头都生锈了的错觉。 “夫诸,见则大水。”从刚刚就一直沉默的白泽突然出声道。 夫诸,状如白鹿,见则天下大水。不过这样灵兽一般不轻易出现,即便出现了也不会为祸人间,倒是大旱之年常见它布水施救,所以说夫诸虽能招水,但都是善水而不是恶水,但是反言之,如果这大水真是夫诸招来的,那天同自然感受不到水中的妖邪之气了。 白泽虽然这样说,可他也不相信夫诸会作乱,只是这雨下得蹊跷,总是得有些原因的,现在饕餮还在窥伺他们,这凶兽极有心计,不得不防。 “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夫诸被控制或蛊惑了呢?上古也不是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天同沉吟。 几人都同时想到了那只凶兽。 “是不是待我出去看看便知。”七煞决定去一探究竟。如果真是夫诸招水,那这场瓢泼大雨的范围应该在方圆百里的范围之内,这是夫诸的法力范围,超出了必然是晴空万里,因为夫诸招水其实就是把方圆百里外的水汽集中过来而已,他毕竟没有龙神控雨的能力。 说完,七煞就地打坐,双手结印,打算元神出窍去一探究竟,就见七煞双目刚刚阖上,金光一闪,一个金甲神人就出现在几人面前,只见那神人身穿乌金甲,玄黑战袍,头戴冲天墨玉冠,额间有一道金印发出威严光华,威武庄严,正是七煞星君的元神。 元神一出,即化作一道金光破窗而去。白泽和燎焱都是第一次看到七煞的真身,顿时被震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回过神来。 “唉,本来以为狐狸醒来能凭着狐丹的气味找到那吃货的。”燎焱懊恼的挠了挠头。霜华当初就是追踪狐丹的气味来到洛阳的,可是受伤醒来之后就感觉不到狐丹的气息了。 “那气味本来就是饕餮用来引霜华上钩的,如今霜华和我们在一起,饕餮哪还敢再露出马脚。”白泽也叹气。 “唉,也不知道谷里有没有吃的,狐狸的伤才好没多久。”燎焱也叹气。 “霜华是上仙了,谷中灵气丰沛,几十年不吃也没事的。”天同拍了拍他。 “四哥,你跟我说说狐狸的事吧。”左右无事,燎焱又惦记着打听霜华的事来。 “说什么?听了那么多天还没有听够啊。”天同笑。 “那……你你跟我说说狐后吧。”燎焱不好意思的笑笑,他也不知怎么的,就是对霜华的事情格外感兴趣。 “霜华还没有成亲呢。”天同说。 “哎,怎么会?”燎焱惊讶了,按理说霜华和老狼王差不多年纪,老狼王都有自己那么大的儿子的,霜华怎么会还没有成亲。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问他去吧。”天同摊摊手。 燎焱抓抓脑袋不说话了,心里有那么点自己也说不出原因的高兴。 几人说话,只见七煞双眼一睁,元神已经回来了。 “如何?”天同问。 “应该是夫诸。”七煞点头。降雨就集中在杨家集方圆百里,百里之外晴空万里,而且水汽正源源不断的向这里汇集。 白泽张大了嘴。竟然给自己蒙着了。 “那就简单了,找吧!”天同一合掌道。不管这事情和饕餮有没有关系都要解决了才行,不然一方百姓就要受苦了。 找夫诸并不难,往那方圆百里的中心找就成了。 七煞他们花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在杨家集东面的翠屏山的一个通道里找到了夫诸。天同他们转进山谷中的一块地的时候,就看见一头状如白鹿的动物正奄奄一息的伏在一块大青石上面,四方的水汽正源源不绝的向它汇集,维持它的生命,那头白鹿正是夫诸,那些水汽正在维持它的生命,也正因为如此,方圆百里才会暴雨不断。 “果然受伤了。”燎焱说着就越过几个水塘,上前去要把夫诸抱起。 七煞几人停在原地等他。 天同自进了谷中就有一种微微违和的感觉,可是又说不上哪儿不对劲儿。他精通阵法,这翠屏山本身就像一个天然的法阵,只是没有阵眼所以空有个形状没有威力,可要是利用的好,就是一个绝阵。所以天同一路上都注意着路边的一草一石一木,以防中了什么圈套,可他看了一路并没有发现任何挪动痕迹,就说明没有人摆阵,可奇怪的是,连正常的人走动的痕迹都没有,刚刚山下那家人明明说常有猎人樵夫上山的,通道中更是常有郎中来采药。 “那些郎中不是常上来采药么,怎么如此好东西都漏下了。”白泽突然说道。 “什么?”天同正在低头出神,没注意白泽说了什么。 “喏,那里!”白泽一指。 顺着白泽的目光看过去,几株稀有的草药就出现在他们刚刚走过的路边,灵光一闪,天同终于知道是什么不对劲儿了。 “燎焱,别动它!!!”天同猛然抬头,正看见燎焱将夫诸从青石上抱起。 第13章 燎焱刚把夫诸从青石上抱起来就听叫天同一声大喊,狼妖一愣,连忙想把夫诸放回去,可惜,晚了…… 只听轰隆隆一阵响,几道光影变化之后,几人身处的山谷已经变了天地,原本头顶雨蒙蒙的天空变成了血色,雨停了,青山绿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的枯木巨石黄沙组成的景象。 燎焱目瞪口呆的看看四周,看看怀里的夫诸,又看了看天同和七煞。 “阵中阵啊,现在这个阵早就摆下了,不过又用另一个阵做了掩饰,这夫诸就是阵眼,一旦挪动了它,那障眼法就消失了,第一个阵也就启动了。”天同叹口气摇了摇头,他正疑惑这山谷为何宛若无人之境呢,直到看到那没有被采走的草药才终于发现了端倪,原来眼前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这不会又是饕餮的圈套吧!”白泽懊恼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荒原,以他的法力竟会看不出这是个什么阵。 “那霜华岂不是危险了!”燎焱一听可能和饕餮有关,立马就急了。为配合他们的计划,封印之地的龙卫会假意疏忽让饕餮溜进去,然后他们就来个瓮中捉鳖,可现在情况急转直下,被请君入瓮的很可能是他们,那也意味着霜华很可能又要独自面对那只凶兽。 七煞见状重重的哼了一声,面上戾气一闪而过,一挥手,一道猛烈的罡气如利刃般飞出直指虚空。 银蓝的气刃飞出,眼看就要消失在法阵的尽头的时候,突然嘡的一声,似乎是撞到了什么东西,接着,就以方才几倍的速度反扑回来。 七煞罡气,诛仙降魔,如果被打到那就是大罗金仙都救不回来了。 “小心!”眼看着蓝光就要飞到眼前,天同不假思索的挡到了七煞身前,祥和白光瞬间就笼罩了两人。 完了,不死也是重伤啊!燎焱和白泽则已经被天神罡气压的动弹不得,赶紧抱元守一,他们深知七煞罡气的霸道,就算同是星君的天同也不见得能幸免,不由都不忍目睹的闭上了眼睛。 等了一会没听见动静,白泽和燎焱睁开眼睛,惊奇的发现情况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了逆转,原本挡在七煞身前的天同被七煞星君抱着转了个身,天罡正气化成的利刃撞在七煞星君的后背上,蓝芒几闪后颜色渐渐变淡,最后化成了点点星芒消失了。 天同大惊失色的从七煞怀里挣脱出来,转到七煞的背后,唰一声就把七煞星君的黑衣从后面撕成了两半,仔细审视一番,又摸索了一遍,确认毫发无伤,才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你怎么那么鲁莽!”看七煞没事,天同有心情训人了。 “以前都是这么破阵的。”七煞的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七煞经常奉旨除妖,大阵小阵遇过不知凡几了,他大多是一刀劈了了事,懒得费心思去破解,而世间能困住七煞的阵也没有几个,被反噬这还是第一次。 “大哥,四哥,你们没事吧。”燎焱也转到七煞背后看了看,对七煞星君的强大又有了新的认识,刚刚那一下要是劈在他身上,估计能把他打回原形。 “没事,我自己的罡气,不会伤及己身的。”七煞说着含笑看了一眼一旁的天同,施法把被撕破的衣服复了原。 其实,这一点天同也是知道的,不过事发突然,他也是关心则乱。 天同此时也想起来了,暗骂自己刚刚真是昏了头了,正觉得不太好意思,低头就看见小白泽一脸别有深意的笑。 “赶快,看看是什么阵。”天同把小白泽提溜到原先夫诸躺着的那块青石上,这里是阵眼,能纵观全阵。 “是十绝阵,不过……被加强了。此阵有九重,九九又成一大阵,取九九无尽之数,一旦踏错一步就会落进下一阵中,循环往复。我们现在在第一阵,也是最外面一阵。”片刻后,知识渊博的白泽就看出了端倪,十绝阵是当年阐教和截教在商周之战时留下的阵法,虽然厉害但还至于能难住七煞星君,不过这个阵明显被高人改过了。 “也就是说,我们只能从这一阵出去?”天同问。 “对,只有这一阵有生门。”白泽点头。 “那吃货有这本事?”燎焱惊讶了。 “应该不是饕餮,我们刚刚到杨家集就下雨了,就算饕餮一路尾随我们,也没有时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部下圈套,应该是其他人。”天同说着就陷入了沉思,十绝阵是当年通天教主的得意之作,想改动并加强,没有高深的法力是做不到的,三界之内这样的人不是没有,但应该都没有为难他们的可能才对。 “那也和饕餮脱不了干系。现在困住我们,最能得到好处的就是饕餮,我想那凶兽应该已经知道霜华的所在了。”七煞抱着手靠在一截枯木上,除妖多年还是第一次被阵法困住,让他的心情很不好。 “先问问它吧。”白泽指了指还在一旁昏迷的夫诸,从小锦囊里掏出一颗碧绿的丹药,走过去塞到了夫诸的嘴里。 不一会,白鹿缓缓的醒了过来。 可惜,他们并没有从夫诸那里得到有价值的线索,那头白鹿连自己是怎么被弄到这里的都说不清楚,只说它本来正在祁山上游荡,就被一道白光击中了,再醒来就在这里了。 “祁山离此千里,看来还真是冲我们来的了。”七煞冷笑。对方专门千里迢迢的把夫诸弄来,不就是为引他们入圈套么! “大哥,那我们赶快想办法出去吧!”燎焱听了更担心霜华了。 “出去是自然的,我们还要来个将计就计。”天同想了想,心中有了计较。 “四哥你有办法出去了?”燎焱惊喜道。 “不是我,是你!”天同一指燎焱。 我?燎焱瞠大了眼睛。 白泽也露出好奇的表情,如果说是霜华他倒相信,燎焱的话扯大了吧,这妖狼少主打架是一把好手,动脑筋的事就差多了,他脑袋里就只有一根筋,这阵要是能靠打出去的,刚刚七煞星君那一招就已经解决问题了。 快说吧,别卖关子了。七煞瞥了天同一眼,他也很好奇,燎焱本事他很清楚,还没到这份儿上。 “布阵的那人一定没有想到这东西会在我们手上。”眼见吊够了大家的胃口,天同星君才神秘的一笑,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样东西。 看着天同星君拿出的东西,獠牙再一次惊讶了,这不是它的那颗断牙么! 此时燎焱那颗发黑的断牙已经被天同带在身边而净化了不少,变成了浅灰色。天同把断牙那在拇指和食指之间,微微一用力,尖利的狼牙立刻就刺破了薄薄的皮肤,一滴鲜红的血顺着尖牙的顶端流了下来,咻的金光一闪,血滴被吸了进去,一转眼,原本还发灰的断牙立即就被净化了,变得雪白,隐隐发出圣洁的光芒。狼牙有辟邪的力量,这回又加上了天同星君的血液,法力大增,已经变成了不可多得的法器。 “这就行了么?“燎焱钦佩的看着天同星君,大福星果然就是不一样啊,什么东西一经他的手都变宝贝了。 “当然还不够。小七,接下来你来。”天同说着就把狼牙抛到了七煞手中。 七煞现在已经知道天同要做什么了,他了然的一笑,把狼牙放到一块大石上,一抬手招出了乌金蟠龙刀。七煞将刀尖抵在狼牙上,慢慢注入法力之后,蟠龙刀的刀刃渐渐变成了紫色,接着,那紫刃上的光华像活了一样缓缓游动起来,慢慢的通过刀尖注到了狼牙里,渐渐的,雪白的狼牙开始发出淡淡的紫色光芒,随着紫芒逾盛,整个法阵竟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 “燎焱,接下来最关键,就看你的了!”就在燎焱还在苦苦思考自己有什么用的时候,天同把他拽了过来,此时七煞已经收刀站到了一旁。 我?燎焱疑惑的看着天同,心想难道是牙不够,还要几颗。虽然有点舍不得,但是想到再不出去霜华会有危险,燎焱还是决定忍痛拔牙,想着就伸出两个手指要去掰嘴里另一侧的犬牙。 “你干什么?”天同连忙拉住了燎焱。 “拔牙啊,不是不够么。”燎焱说。 “谁要你的牙啊,把这颗变大就行了,越大越好!”天同指着石头上那颗断牙,哭笑不得的看着燎焱。 妖狼牙可破邪障,七煞的紫刃可破结界,两者相容虽不能破阵却可以顶开法阵上空的法障,天同的打算是用这妖狼牙加上七煞的法力,变成一只破魔杵,劈开阵法上空一角,在不惊动布阵者和不破坏法阵的情况下溜出去,给对方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这里最关键的一环是燎焱,因为狼牙是燎焱的,只有燎焱才能随意的控制它的大小。 听了天同的解释,燎焱懂了。 指尖燃起一点金焰,在燎焱的操纵下,火焰变成了一条小金蛇,一端缠在了断牙上,接着燎焱催动法力,只见那断牙就像雨后春笋噌噌往上长,不一会就长到了十几丈高。 “被顶住了。”獠牙不再向上长的时候,燎焱对天同说。 “别松劲儿。”天同说着把手放到了燎焱胳膊上,助他一臂之力。 不一会儿,血红的天空被撕开一道小小的口子,露出外面一点湛蓝的天色。就在这时,天同一甩手,一道白光飞出去,绕在了裂缝周围。 “好了,收回来吧。”天同看了看,点头说。 燎焱催动法力收回了獠牙收入怀中。 然后,几人把夫诸暂时留在发阵中迷惑敌人,就一起从狭缝中飞出了法阵,然后又用障眼法掩住了狭缝。山谷外,因为夫诸被救醒,大雨已经停了,天空湛蓝一片,苍山如洗,从外面看,翠屏山依然如故,只是山谷中黑气氤氲,正是那九重十绝阵。 用神力通知了留在山口的水麒麟继续留下做出等待他们的假象,七煞一行人飞身赶往落水河畔。 第14章 封印谷中始终氤氲着淡淡的灵雾,夔牛鼓下方的一方巨石上,霜华正躺在上面假寐,几天的修养让九尾狐王完全恢复了往日的光彩,整个人显得愈发雍容华美。 谷中静谧且不分日夜,自从那日天同他们离去,估摸着也有三四日了,按他们的推测,那凶兽近日必来,霜华正暗自思忖就感觉到一股波动自谷口的方向传来,霜华睁开了眼睛,慢慢坐直了身体,注视着外面。 渐渐的,氤氲的雾气中出现一个身影,随着他的走动,灵雾似被惊扰了,卷动着向两边的绝壁攀附而去,那个身影便渐渐的清晰起来,前来的是一个男子,灰衣,高瘦,平淡无奇的面容。 “狐王,别来无恙啊。”在距巨石几丈的地方停住脚步,男子看着坐在巨石上光华摄人的霜华露出贪婪的目光,薄而暗红的嘴唇弯起,明明是一个笑容,却让看到的人心生厌恶,只因里面有太多太明显的不怀好意。 “饕餮,你竟然擅闯圣地。”霜华冰冷的看着男子。 “我为何不敢来。”饕餮嗤笑,“你们当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可惜,如今天同和七煞都被困在阵中自顾不暇。你们想来个请君入瓮,却没有料到会人财两空吧!” 饕餮说完就得意的仰天大笑起来。本来他也正在一筹莫展,那日逃回洛阳丢了个命令让县太爷找鼓,希望以此扰乱七煞他们的视线,然后自己就蛰伏起来伺机而动,只派出了几个小妖探听消息。那日小妖传回消息说七煞几人去了封印之谷,临走留下了霜华疗伤,然后已经几人顺洛水而下,还斩杀了钩蛇,现在暂留杨家集。饕餮大喜,刚想去封印谷试试运气却遇到了一个人,那人把七煞他们的计划告诉了饕餮,知道自己差点上当,惊出了凶兽一身的冷汗,就在饕餮打算放弃的时候,来人却说自己有办法。 饕餮随那人来到杨家集,眼见七煞几人果然被困阵中,就兴高采烈的奔封印之谷来了。 听了饕餮的话,霜华并没有露出惊慌的表情,反而轻声笑了,“即便是如此,你也休想动夔牛鼓。” 饕餮被霜华的笑容晃了眼,忡怔的呆呆看了片刻才发现对方眼中的鄙夷和嘲笑,饕餮一阵恼火,刚想发作又按捺下来,轻哼一声笑道:“都说那天同星君是三界第一美人,我看狐王也不遑多让,如此美人,杀了有焚琴煮鹤之嫌,所以我倒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霜华没有说话,依然冷冷的看着他。 “只要狐王你助我取得夔牛鼓,我就将你全族的内丹还于你,你看可好。”见霜华不说话,饕餮以为他心动,就抛出了饵。方才的惊艳已经让他起了贪念,若是强取了狐丹,这美人恐怕就香消玉殒了,所以他只想先智取了夔牛鼓,再生擒了霜华,好来个两全其美。 “你说的可是真的?”听了饕餮的话,霜华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问到。 “自然,等我取了鼓献给炀帝,必可加官进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届时只要狐王愿意,可共享江山富贵。”见霜华动摇,饕餮大喜道。 “乱世江山,金钱美人,你一样不放过,当真不负你饕餮之名啊。”霜华轻笑,抬手抽下一只碧玉发簪把玩,鸦羽般的乌发瞬间如水银泻地,“解印之咒就在簪中,想要便自来取。” “那……你是答应了。”饕餮试探的靠近。 “两权相害取其轻。”霜华无奈轻叹,仰起头看着饕餮,眉间一缕羸弱。 饕餮小心翼翼的靠近,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去取霜华手中的簪子,而是绕到了他身边轻轻执起一缕乌发把玩,霜华不耐的皱眉却没有躲开,沁人心脾的兰麝香气袭来,让凶兽心痒难耐。 事成之后,定把你弄来好好享用一番!饕餮看着霜华俊美无双的侧脸,恶狠狠的想着就探手去取玉簪。 就在这时,饕餮突觉眼角青光一闪,警觉的凶兽连忙向后闪避,可因为距离太近还是晚了一步,只觉肋下一阵剧痛,只能狼狈的滚到了一旁。 “我全族老少就算死也不做那助纣为虐之人!”霜华冷笑一声,玉簪消失了,一口青碧透亮散发着森森寒意的碧玉剑出现在手中,剑尖还有留着一丝血痕。 “助纣为虐?哼!当年你族奉旨助周灭商,可到头来是个什么结果,你又何必执迷不悟!”饕餮捂着伤口站起身,恼怒的看着霜华。 “霜华做事但求无愧于心,饕餮,今天我就要为我枉死的族人报仇雪恨!”说着霜华就举剑直指饕餮。 “自己找死,待会儿别怪我心狠手辣!”饕餮狠厉的一笑,双手撑爪状,掌心中迅速聚集成两团黑雾,散发出凶狠贪婪的气息,谷中灵雾被逼散,被封印的夔牛鼓感到邪恶的气息,也发出嗡嗡低鸣。 既然无法说服霜华,饕餮便只想速战速决,那人给了他一道符可以暂时避开龙卫的耳目,但效力只有短短的一个时辰。 一抬手,黑雾化作黑蛇直扑霜华,就在堪堪快要击中霜华的时候,霜华的身后突然腾出了一条金色的火龙,一摆首就把黑蛇击了个粉碎,变成黑烟散去,然后火龙就以保护的姿态盘绕在霜华身边。 “原来如此,呸,我还当你真个高不可攀呢,原来早和那个小杂种有了苟且!!”饕餮一看火龙就认出那是燎焱的护体元神,所以才会有那么惊人的威力,他没有想到燎焱竟然会把命都交给霜华。 “住口!!” “老杂毛!敢骂你爷爷我!!” 两声大喝同时响起,一声是霜华,而另一声竟来自他身后的岩壁,接着一个火红的身影突然跳了出来并排站在霜华身边,红衣如火,俊美嚣张,正是妖狼少主燎焱。 “你怎么会在这里?!”饕餮大惊。 接着更让他惊恐的事情发生,只见岩壁上的一棵青松之上突然出现了两个人,一个面若寒霜,一个浅笑嫣然,一样的俊美非凡。不可能!饕餮一脸难于置信的神情看着自己的掌心,那人在他的掌心画了一道符,只要符印消失就代表阵中已无人,可现在那道符还完整的在他的掌心。 “哦,夫诸还在里面。”天同好心的解惑。 饕餮厉啸一声,转身化作一阵妖风就向谷口逃窜,可刚刚冲出丈许就跌在地上现了原形,就在他肋下刚刚被霜华划伤的地方,正发出银光。 “你骗我!!”饕餮对着霜华怒吼。那玉簪确是有法咒的,不过不是解封印的,是降妖的。 “就是骗你怎么了!”燎焱一手勾着霜华的肩,一脸你奈我何的得意劲儿。 天同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饕餮,微微一笑,食指和中指并拢猛的向上一指,只见饕餮惨叫一声,几十粒泛着珠光的珠子争先恐后的从那道伤口中飞了出来。 “霜华,接好!”天同手势一变,几十颗珠子就向着霜华的方向飞了过去。 霜华一见珠子飞来,立即双手结印放在胸前,把几十颗珠子都纳入了体内。 原来这些珠子正是霜华族人的内丹元婴。天同他们比饕餮更早一些回到谷中,本来七煞说只要埋伏到饕餮到来再一刀劈了就好了,可是考虑到霜华族人的内丹此时可能已经很虚弱了,恐怕承受不住七煞星君的杀伐之气,所以天同他们才设计先救出元婴。霜华剑上的破魔咒就是天同的手笔,只要能把咒下到饕餮身上,再戳他个透明窟窿,就可以引出那些被困的元婴。 方才霜华还在烦恼如何下手,那色迷心窍的凶兽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狐丹全部冲出体外之后,饕餮反而没有那么痛苦了,毕竟天同的法术从不以取人性命为目,他一下从地上翻起来,半伏在地上,凶狠的看着众人,眼中尽是是疯狂的绝望。穷途末路后必然是穷凶极恶,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毕竟对方是饕餮,四凶之一。 “燎焱,保护好白泽他们。”七煞将乌金蟠龙刀横在了胸前。 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第15章 七煞的强大,听说过是一回事,亲眼看到了又是另外一种震撼。虽然已经相处了几月,可都没有遇上什么厉害的对手,自然也显现不出七煞的本事,可如今连饕餮在七煞面前也如此的不堪一击,让燎焱深深地认识到了天神的强大。 乌金蟠龙刀扫过的地方罡风阵阵,被罩在刀阵下的凶兽只能狼狈的躲闪,出谷的路已经被龙卫封死,饕餮这次能轻易的潜入夔牛谷也是龙卫为了配合天同他们的计划而故意做出的疏忽。 穷途末路的凶兽身上翻滚着如怒涛般的妖气,它咆哮着,虎爪扬起飞出一道道黑色的利刃,七煞举刀相迎,黑刃打在乌金蟠龙刀上瞬间就化成了道道黑烟散去,偶有漏网之鱼向一旁的天同他们扑来,也被燎焱的火龙烧成了灰烬,本来燎焱的火龙是没有那么大的威力的,不过天同星君把自己的护体灵光注入了火龙之中,白金之焰变成的火龙轻松地抵御住了饕餮的攻击。 “这火真带劲儿!”燎焱兴奋地操控着白焰火龙吞噬黑刃,要不是七煞嘱咐他保护好白泽他们,他真想用这条火龙和饕餮战上几回合,一雪上次败北的前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饕餮的妖力就已经被消耗殆尽了,身上被刀刃划出的伤口加速了它妖气的流失,最终在七煞罡气的压制下,凶兽筋疲力尽的匍匐在了地上。 “饕餮,你祸乱天下,妄杀无辜,奉旨,斩!”金光隐现的刀锋停在饕餮颈边三寸之处,七煞冰冷威严地看着无处可逃的饕餮。 乌金蟠龙刀高高擎起,饕餮绝望又不甘的闭上了眼睛。一直以来,狡猾而贪婪的凶兽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败得那么的轻易和毫无还手之力,还一度因为设计了高高在上的天神而沾沾自喜,今天面对七煞星君的时候,他终于深刻的明白了什么叫螳臂当车。 “小七,且慢。问问摆阵的是何人。”千钧一发之时,天同突然想到还有问题没有解决。 七煞会意,收回长刀,目光冰冷的逼视着地上的凶兽。 “说了你们可会放我一条生路。”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饕餮挣扎着昂起头,目光在天同和七煞间游移,七煞冷面无情,可天同星君一看就是温和亲厚之人。 “你残杀九尾狐一族的时候可想过放他们一条生路。”回答他的是天同星君骤然冷下来的语气,一贯温和的面容也覆上了一层寒霜。 听到天同提起自己惨死的族人,霜华一下苍白了脸色,眼眶微红,紧握的双拳也微微颤抖。察觉到了霜华情绪的波动,燎焱很自然的握住了他略嫌冰冷的手。 “放心,四哥一定能救活他们的。”燎焱对霜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狼妖的热力透过掌心传递过来,如旭阳当空,心里那仿佛被突然浸入冰水中的刺痛寒意瞬间就被驱散了,霜华对燎焱露出感激的一笑,忽又想到刚刚饕餮的话,又觉得尴尬起来,想让燎焱放开自己,可看到狼妖那心无城府的笑容,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听了天同的话,饕餮也意识到今天是难逃一死了,索性不再说话,满含挑衅的看着眼前俊美高贵的天人。 天同和七煞对视一眼。放过饕餮是不可能的,看来这幕后之人的线索要自己去找了。 “你即便不说,终有一天我也会寻出来的。”天同眯起清亮的眸子,语气中是满满自信和志在必得的气势。 “寻出来你也莫奈何!!”饕餮盯着俊美无双的天同,发出一阵恶毒的笑声后表情突然变得痛苦无比,接着暴涨的黑雾突然从它的五官及伤口中蜂涌而出,张牙舞爪的扑向离他最近的天同,竟是同归于尽的招数。 “哼!不自量力!”七煞见状大怒,乌金蟠龙刀凌空劈下,猛烈罡气劈散黑雾,咔嚓一声,那饕餮的脑袋应声而落。 饕餮既死,黑雾也跟着散尽,一阵清风吹过,地上只留下了被乌金蟠龙刀劈开的裂缝,那饕餮的尸体竟然没了踪影。 “死了吧?”燎焱四下看了看,不确定的问。 “这回是死了,可只要世间贪婪者不绝,它就有重生的一天,商周礼器上便有饕餮纹,凡强大者必会有其簇拥,也就有了存在理由。”霜华忧心的望着天空中最后几缕黑色的轻烟。 “哼,到了那个时候,老子一定比他强上百倍千倍!”狼妖豪气冲天的道。 看着身边自信到嚣张的青年,霜华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即便凶兽再来,世间也还有七煞,燎焱这样的人。 “霜华,把你族人的元婴放出来吧。”天同走到霜华身边说道。 “现在么?”霜华惊讶的睁大了眼。他虽然也期待着族人早日复活,可这也太快了点,做法不需要挑个时辰地点什么的么? “嗯,就是现在。还有什么地方比上古封印圣器之地更好的地方么。”天同微笑着点了点头。 霜华被这个惊喜砸懵,如果真能在圣地中复活,族人们就可以省下至少一半的时间重新修炼回人身,这是天赐的福分啊。 “狐狸,快啊!高兴傻了。”燎焱也高兴的捅了捅呆住了的霜华。 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的狐王连忙把族人的内丹从身体中引了出来,把大大小小几十颗如明珠般的珠子捧到天同面前的时候,霜华的手不禁微微的颤抖。 “都还有救么?”看到几颗较小的珠子已经黯淡了,霜华心焦的问,这几个小珠子可能是法力较弱的小狐狸的,已经奄奄一息了。 “可以的。”天同说着就以指尖轻触那几粒比较黯淡的狐丹,随着指尖划过,那几粒珠子又恢复了些许光华。 霜华惊讶的瞠大了眼睛,欣喜而感动看着天同。 “开始吧。” 语毕,只见天同双手张开手心向上,口中默念了几句,霜华手中的狐丹就缓缓升了起来,大大小小的几十颗珠子围在天同身边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开始旋转。接着,天同的掌心开始发出轻柔温暖的淡蓝光芒,光芒如青烟袅袅升起,当狐丹转到掌心上方的时候就会轻轻裹上一层蓝烟,而后慢慢将之吸收,一轮又一轮过后,每一粒珠子都至少吸收了十几次天同掌上的蓝芒,渐渐地变得光华四溢生机勃勃,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那些奄奄一息的元婴竟然有了生命的迹象,开始不自觉的吸收封印谷中的灵气来进行自我的修复。 霜华百感交集看着而眼前的一切,一双凤目已经凝上了泪光。 “元灵归元术啊!”白泽也不禁感慨,虽然早有耳闻,但他也是第一次亲见,至强,至仁,至善,至纯,这是这个法术的四个基本的条件,听来不难,可是能达到的人却是寥寥。 “好了,如今只需找个安静的地方让他们潜心修炼就成了。”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天同捧着几十粒流光溢彩的元婴丹送到了霜华面前。 “霜华代我族人谢星君大恩大德。”霜华双膝跪下,深深地给天同磕了个头。 “燎焱,快快,把霜华扶起来。”天同捧着珠子不好动作,连忙叫燎焱扶起了霜华。 把狐丹交到霜华手中,天同慢慢的走回了七煞身边。 接过天同接过来的族人的狐丹,霜华满眼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可是,要把这些元婴送到那里修炼好呢?狐谷已经毁了,妖界又对他们九尾狐一族多有偏见不肯相容,要另寻一个不受世间浊气侵扰的灵秀之地也非易事啊!想到这里,霜华的眉头又笼上轻愁。 就在霜华犯愁的时候,燎焱突然开口了。 “狐狸,不如把这些小家伙送到狼王谷去修炼吧。”燎焱看着那珠子中隐隐浮现的狐狸的形状,好奇的用手碰了碰,小元婴感受到燎焱强大的妖力就亲昵的靠了上来,惹得狼妖直乐。 霜华闻言愣了一下。狼王谷,这……合适么? “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你们同属兽族,气息相近,而且狐丹是宝物,有狼族的保护也稳妥些。”白泽也附和道。 听白泽一分析,霜华有点心动。 “嗯,那就这样办!我让老狼头在千枫谷给你腾个窝,小狐狸们就住那儿了!”不等霜华点头,燎焱已经拿主意了。 “那……多谢少主了。”霜华感激道。曾经的一点点微辞早已不在,现在霜华对燎焱的感情是信任和感激的。 “哎呀,什么少不少主的,都说你叫我燎焱就好了。”燎焱大大咧咧的笑。 “大哥,那我们不如这回往北走吧,送小狐狸们回我家,随便路上打怪物。好不好?”燎焱转头问七煞。 三人这一转头,却看见天同被七煞抱在怀中,双目紧闭,往日如海棠花色般红润的唇色如今却是苍白。 “啊!四哥怎么了?”燎焱慌忙跑了过来,白泽和霜华也急忙围了上去。 “不妨事,睡睡就好了。”七煞淡淡的对他们摇了摇头,看向天同的目光却满是疼惜。 想到天同星君是为了救自己的族人才消耗了过多的法力以致虚弱至此,霜华愧疚不已。 白泽手脚麻利的从锦囊里翻出一颗灵药递了过去,霜华正想去找水,却见七煞星君把药丢到了自己嘴里。 然后在几人疑惑的目光中,七煞星君把嚼碎了的药丸嘴对嘴的哺到了昏睡的天同星君的嘴里,并细心的等到天同把所有的药都吞下去了,才带点恋恋不舍的离开,随后又温柔用手指的把残留在天同唇边的药渍擦掉,完全无视旁观者的感受。 原来……大哥也会这样喂药啊!燎焱想。 这两个人果然有问题……有问题……白泽的大脑里不停的循环着这三个字。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霜华低眉敛目的在心里默念着,却管不住目光老是跑偏。 【梼杌难训】 第16章 人烟稀少的山道,一辆湛青色朴素雅致的马车正不急不缓的走着,车子不算小,也没有车夫驾着,但那匹拉车的白马却走得很轻松规矩,遇到了道中有石块土坑也轻巧的绕开了,很是稳当。 马车旁跟着两个骑马的人,一个一身玄衣,相貌俊朗威武,斜飞的剑眉下一双星眸冷若寒潭,一看就是不苟言笑之人,胯下那匹青色骏马更是神骏非凡,青鬃如狮,四蹄如雪,虽是马匹却有一股睥睨百兽的气势,一人一骑信步走来竟有王者之姿;另一个年轻些的男子一身红衣如火,俊美得带些邪气,胯下一匹玉照夜狮子更衬得他丰神如玉。也亏得是山野无人,若是走在集市中,不知要牵起多少女儿家的恨嫁之心,又让多少少妇恨不相逢未嫁时。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七煞和燎焱。此时,燎焱自己骑了夜狮子,手里的缰绳上还牵着一匹翻羽,也是马中的佼佼者,这匹翻羽本来是霜华的,可是在接连着碰上三拨山贼,并且这三拨强人在看到霜华之后均表示要人不要钱之后,终于爆发了的狼妖没收了霜华的坐骑,把他赶进了马车里。 马车里同坐的还有天同星君和小白泽。天同自那天在夔牛谷中睡过去之后一直没有醒,不过七煞和白泽都表示没有大碍,只要每日服下些养元的丹药,睡上些时日自然会恢复的,当然,每天喂药的活儿由七煞星君包办了,虽然心怀歉意和感激的霜华表示可以由他照顾天同星君,但在七煞面无表情的一瞥之下,明智的让贤。 为了把九尾狐族的元婴早日送到狼王谷,几人不等天同醒就买了马车上路,反正是睡觉么,在哪儿都一样。不过,车好找,拉车的马却成了问题,一般拉车的马见了水麒麟连站都站不稳别说拉车了,而夜狮子和翻羽这样的骏马虽是凡马却被世人宠得骄贵了,是绝不愿受这种委屈的,水麒麟就更不可能了,最后还是夫诸为了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主动变作白马拉车,才算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大哥,就算这天下再不太平,这剪径的也太多了吧。”燎焱抱怨着。 从洛阳出来还好,毕竟那边现在朝廷的军队和瓦岗军都在那里,相对的强人也少些,可自从进入了这凉州地界,才三天他们就遇上了六七拨山贼,烦得狼妖快抓狂了。那些都是凡人,不能用法术对付,打吧,这些肉体凡胎连他一手指头都禁不住,吓重了还怕吓死了,他可是有修行在身的,伤了人命会被雷霹,虽然霹不死,可霹一下就是五百年的修行啊,多霹几下他就可以和小白泽看齐了,还好七煞闯荡人间经验丰富,一出手拍断一棵腰杆粗的大树,贼人见状立即作鸟兽散。后来的几次,燎焱也就如法炮制,灵是很灵,可是拍了几次燎焱就琢磨出不对味儿来了! 这法子,第一次用很威风,可用多了怎么看都透着股傻气,难怪大哥只出了一次手,后面就交给我了!燎焱郁闷。 “麻烦还在后面呢。”七煞说着轻轻一牵缰绳,水麒麟停下了脚步。 燎焱正想问他大哥怎么停了,就见前方的路面突然翻了起来,从里面跳出几个灰头土脸手持砍刀的人。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看似为首的一人大喝一声,和前三天一字不差的开场白让人倍感亲切。 七煞星君依然面无表情,可是狼妖的脸已经完全黑了,你说你都把自己埋了,那就干脆死透了算了,还出来蹦跶个什么啊!! “把值钱的东西留下,爷爷们饶你不死!”虽然前面的人气势摄人,但强盗们占着人多势众还是鼓起勇气喊了一嗓子,并把手中的刀舞得唰唰作响,以壮声势。 唉,还是用那一招吧。看着自家大哥没有动手的意思,燎焱开始找树。 可是,今天路过的是个黄土岗子,周围只有几蓬齐腰高的小树丛,这也是这伙强人为什么要在路上挖坑隐藏的原因,这附近就没藏得住的人的东西,不远处倒是有一棵一围粗的老树,但燎焱能感觉得到它就快成精了,草木成精不容易,燎焱不想毁了它。 “快把银钱交出来!!”把两人的沉默看成了畏惧,强盗们的腰杆硬多了,声音也大了起来。 “让路,没钱!”燎焱双手抱胸,语气恶劣的说道。 “那……把马车里的女眷和细软留下!”强盗犹豫了一下,对燎焱身后的马车摆了摆头。 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如今这世道女色远没有银钱来得实惠,但燎焱语气不善,强盗们有点吃不准,不敢硬来,只能退而求其次,抢不到钱财抢个女子回去也好,聊胜于无嘛。 “没有女眷。”燎焱不耐烦的说,边寻思着打发他们的办法。 “放屁,老子都闻着香粉味了!”一个獐头鼠目的强盗指着马车叫到。 燎焱的脸黑得透亮了,心想,这招蜂引蝶的狐狸,藏起来都不省心啊! “谁放屁还闻着香啊?”这时一个慵懒暗哑却极好听的声音从马车上传了下来,接着,一只素白秀美的手撩开了蓝色的幕帘。 燎焱以为是霜华要下来,刚想开口阻止,却见一个青色的身影跨出了马车,竟是沉睡了多日的天同星君。 “醒了?”一看下来的是天同,七煞连忙驱马靠了过去。 “嗯,醒了。”天同微笑着点了点头,神情依然略有疲色,眉宇间还残留着慵懒的睡意,散开的长发也没有束起,只是用一块青色的丝巾松散的缚着,领口微微敞开着,露出白色的绸质里衣,虽无海棠春睡的媚态,却也撩人至极,再加上那在天人中都算顶尖的容貌,对一群凡人的冲击可想而知。 “怎么不多睡一下。”七煞略带责备的看着他,同时取下自己的披风给他披上。 “吵。”天同说着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越过七煞走到了一伙强盗的面前。 此时,一伙山贼已经呈半石化的状态,呆呆的看着天同,脸上升起不正常的红晕。燎焱鄙视的横了已经痴傻的山贼们一眼,抱着手退到了一遍,他笃定四哥一定是有了退敌之策才下来的,那就用不着他出头了。只是狼妖也暗自奇怪,为什么同样的色迷迷眼神落在四哥身上他就没有那种火冒三丈的感觉呢?为什么呢?最后他总结,因为四哥是强大的,而狐狸是需要他保护的! “打劫的?”天同问。 众山贼回过神来,点头。 “要钱?”天同又问。 摇头,盯着继续看。 “要人?” 点头。 “要谁?”天同四下看了看。 “就要你!”山贼们异口同声。 “要我做什么,山寨里的粮食多到吃不完了?”天同笑着,戏谑的看着众贼人。 “做压寨夫人!”山贼们挺起胸膛,努力表现自己的威武气概。 “可在下是男子啊。”天同做出为难的样子。 显然,众强盗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一阵面面相觑加交头接耳之后,为首的贼人表示性别不是问题。 一阵愕然之后,天同低下头用拳头捂着嘴笑起来,直笑得强盗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一旁的七煞和燎焱也微微挑起了眉头,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刚才霜华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咧。”乐够了,天同抹着笑出来的眼泪说道。 狐狸啊,这种事情怎么能拿来随便说呢,好像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吧。燎焱努力把额头暴起的青筋压了下去,虽然相处的日子不长,但对天同爱玩闹的孩子性格已经深有体会。 而七煞大概是已经习惯了,脸上的表情依然是四平八稳。 “呔!打劫呢!”发现情况有点失控,山贼大喝了一声,提醒别人的合适也提醒自己,莫要不务正业。可惜,没有得到应有的关注。 “小七,听说这一路来已经遇上六七拨打劫的了,是么?”天同抬头问道。 “加上今天这几个已经是第八拨了。”七煞点点头。 “不太正常啊。”天同沉思了一下。 据霜华说,他们这三天都走得很慢,从进了凉州地界也就走了300里不到,那就是说平均下来三四十里就能碰上一伙强盗,而且他们还是挑着少有人走的山道走。那就意味着除了官道条条路上都布满了强人草寇,而且照这光景,很可能连官道上都有,这样算来这凉州怕是贼比人还多啊。 “是不太对劲儿,跟从地里冒出来一样。”七煞也早察觉出不对了。 “可是这些确实都是人啊,没有妖气。”燎焱也加进来讨论,但凡让他察觉到一丝丝妖气,他也不用郁闷那么久了,早送他们归西去了。 “喂,打劫!”那头又叫了一声,依然被忽略。 “唉,有什么说的进车里来说吧,霜华煮了茶呢,而且那病猫才刚刚醒过来呢。”这是,小白泽拉开窗帘说道,同时一阵茶香飘来。 七煞一看,天同果然是有些累了的样子,连忙跳下马来抱起他钻进了马车。 “唉,他们呢。”燎焱指着那群强盗说。 终于想起我们了啊~~强盗们热泪盈眶。 “让霜华设个阵,拦住不就好了。”天同打了个哈欠窝进七煞怀里。 是哦!燎焱恍然大悟,跟着笑眯眯的也钻进了马车。 他们身后,被无视的强盗们悲愤的举刀向马车冲来,但是他们马上就惊恐的发现,无论跑得多卖力,他们永远离马车一丈之遥。 第17章 八尺见方的马车里虽然坐了五个人但并不显得拥挤,一个小小的乾坤术,便是把整个天下第一楼塞进马车都是可以的。 天同懒洋洋的枕在七煞的大腿上,七煞靠在车壁上,两人一坐一卧,占了马车的一侧;另一侧,霜华盘腿坐着,身前一个黄花梨木的小案,上面放了五只白玉杯,一旁放了个紫砂小瓦罐,罐身被青色的狐火围绕着,里面的茶汤咕嘟咕嘟的翻着泡,逸出阵阵茶香,霜华手持一支长柄小木勺慢慢的搅动,燎焱蹲在他旁边,怀里抱着白泽,一大一小两个透过车帘,幸灾乐祸的看着那群惊恐却又不甘心放弃的强盗。 烹好了香茶,霜华抽出小木勺对着车外一甩,木勺如箭般飞出马车,咄的一声钉进土里,瞬间整个阵法发生了变化,就在强盗们的眼前,马车凭空消失了。 “鬼啊~~~~”一声惨叫之后,强盗们终于四散。 “这下安静了。”白泽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这一路走来,强人都这么凶悍?”天同抬头问七煞。 七煞皱皱眉,在想怎么回答,要说凶,天上天下谁凶得过他七煞,这些强人在他面前都软弱的如初生的婴孩,分不出什么高下的。 “还好,吓唬一下都能吓走,不过越来越难赶就是了。”霜华说着把煮好的茶分到杯子里,推到各人面前。 七煞把茶拿过来吹凉,天同支起身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赞赏的点了点头,示意七煞也尝尝。 燎焱闻了闻,一口喝光茶水,咂了咂嘴,又把杯子递给霜华。 “我们这一路可经过什么村镇了?”天同想了想问。 “官道上有盘查的,我们走的小路,遇上过两个村子,但是都荒了。”七煞说。 “荒了?”天同皱眉。 接着天同像想起了什么,爬起身跳下的马车,不一会儿又回来了,嘴里念着不对劲儿。 “怎么回事?”车里的四个人都看向他。 “我刚刚想把山神土地叫来问问近况,结果找不到。”天同摇摇头。 几人对视一眼,都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了。这一路,七煞的心思都在昏睡的天同上面,燎焱他们看到来犯的都是凡人,也就没有多想,而且土地山神之类的并不管人间之事。 “对了,一路上你们遇到过什么妖物么?”天同又问。 其他人又摇头,脸色都凝重起来,妖物在人间并不罕见,并不是所有妖都是恶的,有一些还生活在市井,天下第一楼的那个小二就是耳鼠所变,所以天同才会着他招呼自己一行人。可这一路走来,既没有妖也没有仙,尽是些穷凶极恶的凡人。 “那棵老树快成精了。”燎焱突然想起不远处的老树。 “它尚未有灵识,无法沟通。”天同摇了摇头,“还得先找个还有人烟的地方打探一下,再作计较。” “又要上路啊?!”燎焱的眉毛垮了下来,一想到路上那无尽的麻烦,狼妖就觉得暴躁。 “霜华,你能不能一直把马车隐身啊,那样我们这一路就省事了。”燎焱又一口就把一杯热茶灌了下去,意犹未尽的咂咂嘴。 “可阵法不会跟着移动啊。”霜华摇摇头,接过燎焱的杯子又帮他续了一杯。 “要不燎焱你出去找人问问,我们在此等你,弄清楚了再行动。”白泽捧着茶杯出主意。 七煞也同意了白泽的提议,天同刚刚醒过来气息还不稳,现在情况又变得复杂,贸然前行已然不妥,还是等天同好些才把稳。 “燎焱,若寻找了,可把人带回来,切记,找好人。“天同说完又俯回七煞腿上闭目休息,刚刚招唤土地山神又耗光了刚刚恢复少许的法力,为帮助九尾狐一族复生,几乎掏空了他的法力,现在人虽然醒了,但法力完全恢复还需时日。 “嗯,那大哥,四哥,我去了。”燎焱转身撩开了布帘跳出车外。 “燎焱!”霜华叫住了他,跟出了车外。 燎焱转过身看着霜华。 “若有危险,莫恋战,速速回来再作计较。”霜华嘱咐道。 “我省得。”燎焱龇牙笑了笑,抬头朝四方嗅了嗅,确定了方向,几个纵跃就消失了。 狐狸,那茶好喝,下次拿个大杯子给我。远远地,燎焱的声音传来。 霜华一愣,随即笑了,回到马车里继续烹茶。 燎焱一口气跑了两三百里路,遇上四五个强盗窝子和两个荒村,却愣是没有一个平民百姓,要不是天同嘱咐了一定要找个良民或善妖,狼妖真想把那几窝兔崽子都提溜回去。 又向西行了百十里,燎焱终于发现了一个村子,远远看去,村子不大,靠着山阳,村子外围还有不少农地。 燎焱心中一喜,一摇身变回原形,须臾间就到了村外,可定睛一看,燎焱泄了气,荒村,又是一个荒村!燎焱看了一眼荒草丛生的菜地,里面还杂着一些细瘦的豆茬,一垄一垄的豆子长得还算整齐,上面的豆荚刚刚成型,可以看出荒芜的时间不长。 村口的路上竖着一块石牌坊,上面两个斑驳的字——善庄。 碰碰运气吧。燎焱叹了口气,不抱什么希望的进了村子。 村子里出奇的安静,了无生机的安静,连风吹过都是寂静的,燎焱踢开了几扇虚掩门,空荡荡的屋子里布满了灰尘,燎焱又在村子里转了几圈,莫说人了,连虫鼠都没有。 燎焱刚想离开,却在一身的时候瞥见一见茅屋前的石阶上一块被踏破的青苔。燎焱蹲下身,伸手摸了摸那片痕迹——新的。眯着眼看了那紧闭的柴门一会儿,燎焱轻轻一推,吱呀,柴门应声而开。 屋里的陈设非常的简陋,和前几间屋子一样没有人,不同的是,这里没有灰尘。 “有人么!!”燎焱冲着屋里喊了两声,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忽然,身后传来一丝杀气,利爪无声暴出,燎焱提高了警惕。呜嗡一声,杀气突然扑来,燎焱猛然转身,却见一道金光以雷霆万钧之势向自己射来,燎焱猛的凌空拔起,金光擦着鞋底飞过,燎焱刚松了一口气,金光竟调头飞来。 噗一声!燎焱只觉得肩胛一阵剧痛,人已经被金光带得向前飞扑出去。 马车里,霜华突然双手一颤,刚刚煮好的热茶泼了一身,只见他捂着胸口痛苦的弯下身去。 “霜华!怎么了。”白泽和七煞上前连忙扶起他。 天同也被惊醒了,支起身,关切的看着。 “不是我,是燎焱。”霜华苍白着脸展开手心,掌中的星阵一闪,暴出一丝血光,“燎焱受伤了。” 第18章 “燎焱受伤了。”霜华不安的握着拳,掌中的星阵有灼热的感觉,星阵中有狼妖的精魂,一旦本体受了伤,精魂便会有所感应,波动越大伤也便相应越重。 “我去找他。”霜华说着就要下车。 “我去吧,对方既能伤得了燎焱,你不是对手。”七煞拉住了霜华。 “可是……”霜华犹豫的看着天同。天同刚刚苏醒,身边不能无人看护。 “一起去吧。目前我们几人还是不好分开为好。”说罢,天同取出燎焱寄放在他这里的獠牙,捏了个诀,一抛,獠牙化作一只白色的云雀向西而去。 “走!”七煞跃出马车,翻身跨上水麒麟,纵马追上云雀。 拉车的白马前踢一扬现出白鹿原形,车身轻提离地七寸,夫诸施展法力,马车如腾云驾雾般疾驰,紧紧追在七煞身后。 玉狮子和翻羽也嘶鸣一声,奋力跟上,可惜凡马终是凡马,片刻之后已经不见了马车的踪影,两匹骏马追了一阵不得不停下,对视一眼,懊恼的打了几个响鼻,放缓了脚步慢慢沿着山道并骑而行,沿途踹飞了几个打他们主意的山贼。 云雀直飞出去几百里,才在一处密林上空停了下来,打个转儿清啼一声,白光一闪又变回了獠牙落回天同的手中。 天同和霜华三人下了马车,跟在七煞身后走进了密林。 因为有云雀的指引,七煞几人几乎是一进到林中就看见了燎焱。狼妖此时有些狼狈,不过精神还好,只是左臂无力的垂在身侧,左肩背上一大片暗红色的污渍,一看见就是受了伤,右手反提着一个约莫十一二岁,正在不停的挣扎叫骂的孩子,燎焱虽然对他的叫骂充耳不闻但紧拧的眉头和紧咬的牙关已经显示了他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了。 “燎焱。”霜华第一个赶了上去。 “你们怎么来了?”燎焱错愕的看着他们。 “你的牙带我们来的,怎么回事?”天同一眼就看出被燎焱抓住的小孩是个人。 “别提了,阴沟里翻了大龙船。四哥,你要找的人。”燎焱说完就把手里的孩子丢到了天同面前。 “野蛮人!小心我再废你一条胳膊!”小孩摔了个屁墩,龇牙咧嘴的边揉屁股边回头狠狠瞪了燎焱一眼,转过头,警惕而好奇的看着天同一行人。 燎焱闻言大怒,抬脚就踹,霜华连忙拖住他,打死人要被雷霹的。 小孩毫不示弱的和燎焱互瞪。 “燎焱,你……不会是被他打伤的吧?”天同看看孩子又看看燎焱,大胆的假设。 燎焱一怔,随即人面红衣相映红,竟是给天同说中了。 所有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七煞看了孩子一会儿,一弹指飞出一团白光打在孩子额头上,咕咚,小孩被打得四脚朝天。 “你们一群人欺负我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小孩一手揉着屁股一手捂着脑门,终于迸出了男儿泪。 他确实是人。七煞对天同点点头,刚刚他弹出的是破魔之光,如果这孩子真是魔物,只一下就够他消受了,如果是人则无大碍。 “你把我朋友打伤了,我们弹你一下,两清,你还赚了呢。他把你带来,是因为我们有事相询,问完了便送你回去,还送你这个。”天同蹲下来笑眯眯的和小孩平视,掏出一个精巧的小木剑在孩子面前晃了晃。 那木剑七八寸长,做得极为精致,剑穗上还坠着一只白玉雕的小老虎,小孩一看眼睛就亮了,加上天同星君那无论如何也让人讨厌不起来的温和笑容,瞬间就放倒了小孩的敌意。 燎焱不屑的轻哼。 “谁叫他想到我家偷东西,我才打他的。”小孩看看燎焱,颇有点我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找打的意思。 “谁上你家偷东西了!!”燎焱抓狂。 “好了好了,先上车治伤再说。”霜华连忙半拉半抱的把燎焱弄上了林子外的马车。 “一起来吧。”天同招招手,小孩犹豫了一下跟在他身后也上了车。 马车里,霜华小心的把燎焱的血衣剥下来,小白泽忙着在包包里找出刚才在路上配好的止血生肌的灵药。 “什么东西伤的?”七煞问。 “没看清,一团金光。”半干的血衣从伤口上剥下来,狼妖皱了皱眉,回过头又瞪了小孩一眼。 小孩躲在天同身后冲他做鬼脸。 燎焱的伤口被血糊住了,霜华拿布巾沾了水擦掉血迹后终于看清了嵌在燎焱肩胛中的凶器。 “镇妖箭!!”看着露出的金色箭翎,小白泽惊讶地张大了嘴。 七煞和天同闻言,也连忙围了上去。 只见嵌在燎焱肩上的兵刃已经没入了大半,只留下一个箭尾状的东西露在外面,那材质非金非石非木,翎上细密的刻着上古的文字,随着燎焱的呼吸搏动,犹如浮在上面一般,而且已经有少许浮到了伤口的周围,如果任其浮满全身,那燎焱就会被封印! “燎焱,忍着点。”七煞肃容,一手扣住燎焱的肩膀,一手成掌顶在外露的箭翎之上,轻喝一声,掌力一吐,镇妖箭带着血光穿透燎焱的肩膀飞出,咄的钉在了对面的车壁上。 燎焱惨叫一声,瞬间飙泪。小白泽眼疾手快的把药粉抖在燎焱的伤口上,止住了喷流的血液,猛烈的药性痛得燎焱直翻白眼,最后脱力的倒在霜华怀里,霜华一时找不到白绸,只能撕了自己的里衣给燎焱包扎。 天同把镇妖箭拔下来放在掌中细细端详。金箭只有手掌的长度,因为没有法力催化所以还是未化形的状态,如果这一箭是有法力之人射出,那燎焱当真凶多吉少。 “小兄弟,你叫什么?这箭你是何处得来的?”天同问小孩。 小孩看到燎焱的惨状也生出点愧疚,在加上对天同很有好感,态度软化了很多,天同问,他就一五一十说了。 小孩说他是西凤山善村人,名叫善容,是村中猎户的儿子,箭是供在村中祠堂暗格里的,是村里的圣物,听老人说有除妖辟邪之能。一月前他与父亲进山打猎,一去几日,回到村里的时候发现村中人都不见了,父亲把金箭找出来交给他,让他在村里等,就自己出去寻找村里人去了,至今未归。今天他见燎焱进了村,又连进了几家的屋子,以为是贼人,所以在燎焱进他家后就躲在村中的大树上用自制的小弩和箭偷袭了他。 “我爹爹已经走了一个月了。”小善容说着就红了眼圈。 “别急,我们会帮你找到你父亲的。”天同安抚的摸了摸少年的头。 大福星的祥瑞之气让少年终于找到了安全的感觉,一个月的提心吊胆已经让少年的精神如强弩之末,一松懈下来疲惫就排山倒海的袭来,没多久就趴在天同腿上睡着了。 “对了大哥,你们怎么知道我受伤了?”燎焱包好了伤口,好奇的问道,看小白泽的药像是早就准备好的。 “你画在霜华手上的星阵,里面不是又你的精魂么。”天同笑眯眯的指指霜华。 “哟,这星阵还有这功效啊!”燎焱好奇的把霜华的手拉过来,展开,白皙的掌心里什么都没有,燎焱安全后星阵已经自动消失了。 “燎焱,你把星阵收回去吧。”看着燎焱抓着自己的手翻来翻去的看,霜华说道。 “收回来做什么,这不挺好的么,你有危险了我知道,我有危险了还能通知你们,多方便啊!”燎焱不在意的挥挥手。 “可是,这星阵是……是结缘用的啊!”霜华想了想决定还是说明。 “结缘?”燎焱一头雾水。 “就是说,星阵是给你以后的狼后的,就好像婚书。”天同好心的解释,目光中充满了看好戏的期待。 燎焱哦了一声,表情镇定的转过头看着霜华,霜华被他盯得不自在,轻咳了一声低下头去。狼妖眨眨眼,凑过去追着看,霜华不自在的把头扭到一边,心里开始思考要燎焱真说出什么有的没的,自己该如何回答。 “狐狸,你有我的婚书就不能再和别人结缘了是吧?”燎焱问。 霜华点点头,一丝绯色蔓上白玉般的脸颊。 燎焱嘿嘿的笑,露出点满意的神色。 有戏!车上的人,包括七煞都屏息等待下文。 “没事,我还没打算成亲,狐狸你就先帮我收着吧。”半晌,燎焱蹦出这么一句。 众人:-_-||| “难怪上次饕餮说我俩有苟且呢,嘿嘿,我道他怎看出来的,原来这印是婚书啊,嘿嘿,我还以为上次你叫我郎君被那厮偷听去了呢,嘿嘿嘿,要不就是我给你喂药被他瞧见了,嘿嘿嘿嘿。”燎焱接着自言自语,嘴角无意识的越翘越高。 围观者泪流满面,这是一个多么缺心眼儿的孩子啊! 霜华:-_-# 浑然不觉的狼妖自顾自往霜华腿上一倒,睡了。 “霜华,你揍他吧,我们不护着。”天同凑到霜华耳边小声说。 霜华看了看身边这条睡着了还带着坏笑的狼痞子,叹了口气,拿过火烷衣给他盖上。 马车在路边停留了两三个时辰,玉狮子和翻羽就赶上来了。 七煞决定先到善容的村子里看看,不过现在唯二认识路的都还在睡觉,所以他们只得在此先过上一夜,未免强人相扰,霜华布了阵把人和车马都藏在阵中。 入夜,天同走下马车席地而坐,头顶星河灿烂,片刻后,七煞走到了他身边,和他并肩而坐。 “燎焱喂药的法子是你教的?”天同促狭的看着七煞。 七煞摇摇头。 “无师自通呐。”天同笑。 “我当年不也是无师自通么。”七煞揽过天同,亲吻。 “现在可不是喂药,小心有人又去嚼舌根子。”亲了一会儿,天同推开七煞,仰头看了看天空。 “离恨天上总有那么些吃饱了无事可做之人。”七煞仰头,不屑。 “无规矩不成方圆,他们总有他们的道理,那些人还在人间时便是忠直谏臣或是一方大学,迂腐些也是正常的,天地伦常在他们看来是天大的事,帝君也不好总驳了他们的面子,这次帝君遣我下来助你,已经有人道是假公济私,我们若不收敛些,倒让帝君和天尊难做了。”天同摇头苦笑。 七煞英挺的眉紧紧皱了起来。 “莫恼,等这回的事结了,再慢慢与他们周旋,总会还我们一个自在。”天同伸手把七煞眉心揉开。 “你可是有计策了?”七煞抓下天同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天同笑而不语。 “唉,都道天上日子风光,有时却不如我们这些地仙自在。”白泽坐在车辕上,看着不远处依偎在一起的天同和七煞,叹息道。 “白泽君,偷听可不好哦。”马车里,霜华的声音传来。 小白泽吐了吐舌头,钻回车厢里。 第19章 燎焱受伤了,骑马的人又少了一个,七煞一个人骑着马走在前面,听着身后马车里唧唧咋咋的热闹,不觉莞尔,当初受了帝君派遣下界除妖,只孤身一人,如今却大有拖家带口之势。 “小子,快跟爷爷道歉!”燎焱一之手提溜着善容,恶狠狠的。 “天哥,救命啊~~”善容努力往天同那边扑腾,小善容自从醒过来就粘着天同,好似那刚出壳的雏鸟。 “莫欺负小孩子。”霜华把小善容解救下来。 善容刺溜一下钻到天同怀里。 “那我欺负你!”燎焱眼珠子一转,无赖的笑着望霜华身上一扑,两个人咕咚滚做一团。 “你快起来!”霜华挣扎,顾忌着燎焱的伤又不敢真个用力。 狼妖摆出来癞皮狗的架势,扒住不放,火红的狼尾巴从袍子里钻出来,摇得欢快。 今天霜华穿了一袭紫色丝衣,外面又罩了一层淡紫色的蛟纱,华贵非常,燎焱一身火红衣袍,两人闹做一团,姹紫嫣红煞是热闹。 天同搂着小善容看戏,手边一盘蜜饯果子,自己吃一颗又往小善容嘴里塞一颗,好不惬意。 马车的一角,小白泽把兜里的草药翻出来铺了一地,拿着一只茶碗大小的玉鼎正在炼药,最近伤员颇多,丹药已经用得七七八八了,一车子不务正业的人里,唯还有个三四岁的娃娃在做正事。 咕咚! 终于,忍无可忍的狐王一手捂着要害,一脚把狼崽子踹了个四脚朝天,狼妖倒的不是地方,砸中小白泽的药炉,一鼎的仙丹半成品洒了满头满脸。 “你,你,怎么!”霜华抖着手指又羞又急的看着燎焱,脸色酡红,衣袍凌乱,好不引人遐思。 “都是公的,捏一下有什么关系嘛。”燎焱揉着脑袋小声的嘟喃。 “我——的——药——啊!”看着一上午的辛苦毁于一旦,神兽咆哮了。 结果,伤员燎焱被赶出了马车。 “霜华是个死心眼儿的,莫欺负他。”七煞对燎焱道。 “知道啦。大哥,有我在一日,以后定不叫他再受白眼欺负。”燎焱笑得嚣张又自信。 翻羽羡慕的看看水麒麟又看看玉狮子,又转头看看马车,我漂亮的主人啊,你什么时候再出来骑我一下吧。 由于头一天燎焱已经来探过路了,所以这一路走下来都没有再遇见剪径的山贼,难得的清静,傍晚时分,一行人来到了善村外。 村中小道坎坷,马车进不去,天同一行下了车徒步进入村中。 “这个村子有除妖师。”白泽四下看了看,“村子里面有许多破魔的阵法。” “燎焱,你昨天来可有什么发现?”天同问。 “没有,没有杀戮之气,有些屋子里还放着做了一半的饭菜,村子里的人就像是突然凭空消失了似地。”燎焱摇摇头。 “很强大的除妖师,不过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法阵空有形而无神,否则我和燎焱不可能那么容易进来的。”霜华闭上眼,用心感受,他是阵法的行家,片刻间已将村中的阵势摸得一清二楚。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善容家的门外,大门开着,保持着昨天燎焱他们离开时的样子,此时天已经暗了,忽见屋里火光一闪,似乎是谁引了火折子正要点灯。 “爹,一定是我爹回来了。”善容说罢就激动地向屋子跑去。 就在善容跑到门口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从屋里扑了出来,卷着两点金光,恶风扑面。 “小心!!”一进村就一直暗自戒备的七煞第一个反应过来,一道气刃飞出直向黑影飞去将它逼回屋内,茅屋瞬间被劈掉半边。 同时,天同手中白光一闪,一条星链飞出卷上善容把他扯回了自己怀中。 接着,一声兽吼,一个牛头人身的怪物从屋里跳了出来,只见那怪兽,四角,人目,彘耳,目如铜铃火光熠熠,刚刚正是那目中金光让善容误以为是火折子。 “诸怀!”白泽大惊。 “猪槐?”燎焱眨眨眼,转头看霜华。 “异兽,吃人的。”霜华言简意赅。 “那就没问题了!”燎焱邪邪一笑,飞身就像怪兽扑去。 天同和七煞看诸怀不会是燎焱对手,就没有出手,却不想那诸怀见到比自己强大几倍的狼妖不仅不怕,还从身后抽出一物迎了上来。 燎焱的利爪还没有触到诸怀的身体,就觉得眼前青光一闪,一股巨大的吸力扑面而来,几乎要把三魂七魄都扯出去,狼妖一惊,半空中一个拧身硬是凭着强大的妖力挣脱了青光的吸力,一个翻身斜飘出去几丈,抬腿在一旁的老树上一点,借力翻到了诸怀身后,同时双手一扬抛出火龙。 火龙咆哮而出,从背后卷上了异兽,诸怀连惨叫都不及就变成了一道塞外名菜——碳烤牛肉。异兽伏诛,一个明晃晃的圆盘状物体从烤牛肉的肚子里滚了出来,正是刚刚它用来袭击燎焱的东西。 尘埃落定。天同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善容,本来以为这个孩子会被吓得魂飞魄散,哪知却看见少年一脸崇拜的看着燎焱。见这孩子如此大胆,天同也不禁讶异。 “大哥,这是什么?”燎焱把诸怀掉落的东西捡起来递给七煞。 七煞把东西接过来一看,脸色立刻就凝重起来。 “咦?这东西不是被我封进乾坤珠里让青鸟带上昆仑山了么?”天同凑过来一看,惊讶道。 原来,刚才诸怀用来袭击燎焱的东西竟然是上次被天同和七煞从饕餮老巢里缴获的破烂之一——阴阳镜。要不是刚刚燎焱闪得快,三魂七魄就被摄去了。 说罢,天同就急忙想把青鸟招来问问,可是念了半天诀,连鸟毛都没有飞来半根。 “看来青鸟出意外了,如果乾坤珠里的东西散落的话……” 白泽的话还没有说完,天同的脑袋嗡的就大了,如果这些法器落到了妖魔鬼怪手里,收拾不完他也不用回天上去了,回去了也一定会被帝君再踢下来的。 “我会陪着你的。”七煞上前摸了摸蹲到角落里画圈圈的天同星君的脑袋。 “当初共封印了一百单八件,现在找回一件。”白泽拿出天书查了查。 轰!九天神雷在天同脑子里炸了,天同直接被炸趴下。 “我X,要让老子知道是哪个龟孙子抢了老子的乾坤珠,还害了我的鸟儿,老子一定让阎王把他祖宗十八代每天牵出来轮一遍,从第一层到第十八层,少一层老子跟你姓!!!”片刻后,天同星君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手叉腰一手指天,气吞山河的吼道。 “四哥,我们会陪你一起找的,对吧,狐狸。”燎焱拉了拉霜华。 第一次看见暴走的天同星君,霜华被震撼了,呆呆的点头,颠覆啊,温文尔雅什么的果然都是浮云。 “你们一个也跑不掉!孤已身在炼狱,卿们岂可独善其身?”已经狂化的天同猛然转身,带着嗜血的笑容扫视了一圈同伴们。 “乖,来。”看着已经快瑟瑟发抖的同伴,七煞星君轻咳了一声,上前拉着天同星君钻了小树丛。 “狐狸啊,送完你的族人后我们陪着大哥和四哥一起打妖怪找东西吧。”燎焱说。 霜华心有余悸的点点头,现在给他个豹子胆也不敢提前脱队了,大福星凶起来一点不比大煞星逊色。 燎焱暗爽,他一直在琢磨送东西到狼谷后要找个什么理由让霜华继续和他们一起,现在,事情完美的解决了。 “也包括我么?”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 燎焱和霜华一低头,善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他们。 “你……可以做饵!”燎焱蹲下来拍着善容的肩,语重心长的说。 霜华:“……” 善容:~~o(>_<)o ~~ 一旁,小白泽低头扶树,追悔莫及,他不该一时冲动提前下山的。 “X,我——要——回——家!!!”神兽大人再一次仰天长啸。 一炷香的时间后,七煞带着已经平静下来的天同星君钻出了树丛。 “你屋子里还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么?除了镇妖箭。”天同问善容,笑容和煦,又是那个温文清雅的翩翩公子了。 善容茫然的摇摇头。 燎焱也摇头,他刚刚已经进去搜过了,陋室一间而已,无钱也无粮,真不知道这一个月善容是怎么活下来的。 “村人里失踪当和那个怪物和阴阳镜有关,今天那个怪物应该是转来寻你的,至于这其中蹊跷你父亲当是知道些什么的,走吧,先去寻他。”天同说完牵着善容出了村子。 听了天同的话,善容一阵后怕,若不是昨天燎焱先一步带走了他,他今天早死去投胎了,再加上刚刚目睹了燎焱的英姿,好感大增,想着就抬起头,感激的看了燎焱一眼。 却看见心目中的大英雄大恩人正对着霜华的背影,撅着嘴,mua~mua~ 出了村子,天同把手放在善容头上让他在脑海中描绘父亲的样子,同时默念寻人咒。 “能找到么?”善容惴惴的问。 “能,只要三魂七魄不灭,便是下了阴曹也能寻出来。”说着,天同把手中白光向上一抛,一只白鸽冲天而起,在半空停顿了片刻后开始在几人头顶盘旋。 看着那盘旋不去的白鸽,几人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是不是我父亲有危险。”善容急道。 “不知道,不过,你父亲就在这里。”天同说着开始用目光四下巡视。 “爹~爹~~你在哪里?出来啊!容儿在这里!!”善容开始四下寻找。 天同皱眉想了一下,拿出了刚刚缴获的阴阳镜,轻轻一抛,镜子悬浮在半空中,天同念了几句字诀,只见青光一闪,一个模糊的身影从镜中走了出来,渐渐变得清晰。 “爹!”善容一看镜中走出来的人,立即欣喜若狂的扑了上去,却扑了个空,身体穿过父亲的身影跌在了他身后的黄土地上。 “爹……”意识到不对,善容的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他惊惶的爬过去,试图抓住父亲的手,可不管多少次都是空的。 “容儿,莫哭,起来,爹有话对你说。”善容的父亲疼惜的看着儿子。 霜华上去抱起了伤心的善容。 “谢几位上仙对容儿的救命之恩。”善容父亲对着天同七煞深深一拜。 “兄台,这到底上怎么回事?”天同也是姑且一试,却没想到善容父亲的魂魄真在镜中。 善父慈爱的看了儿子一眼,缓缓说道:“容儿的母亲是女娲后裔,也是这个村子里的除妖师。” 这个小子是女娲后裔?天同几人闻言皆惊讶的看向善容。 “是的,容儿虽有女娲血统可是灵力一直没有觉醒,这是很危险的,容易为妖物所觊觎,但是他娘灵力高强,魔物不敢轻易来犯,我们也就一直没有在意。”善父接着说道,“可是四年前孩子他娘为救容儿被一个魔物所重伤,不幸去世,从那时起,村子附近的魔物就多了起来,不过我娘子临死前以镇妖箭镇住了村子,魔物进不来,村子倒也太平。直到一月前,我带容儿上山打猎回来,却发现村里人都不见,再看阵法被破,我就知道大事不好了。我将镇妖箭交给容儿让他躲藏好,就独自出了村子,一方面是为了引开魔物视线,一方面是寻找高人解救。可是昨天,还是被牛头怪发现,摄了魂魄,牛怪发现容儿不在我身边,就转回了村子寻找,幸好恩公先一步带走了容儿。” 在场的几人听完都不禁欷歔,也许当真是有缘分的,要不是昨天燎焱寻来,这女娲后裔怕就真成了魔物的大餐了。 善容也呆了,他一直以为母亲是被山里的野兽袭击才死的,他一直以为他就是普通猎户的儿子,以后也会是个平常的猎户,更想不到父母会皆因自己而死。 “诸位上仙,在下有一不情之请。”善父怜爱的看了看双眼通红的儿子,又看了看天同和七煞。 “兄台请讲,在下一定尽力而为。”天同已经大约知道善父要说什么了,八成是托孤。果然,善父要他们带走小善容,这是他能为儿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至少跟着天同一行人,善容没有性命之虞。 “爹,我不走,我不走,我要跟爹在一起!!爹你别不要我。”善容一听父亲不要自己了,又大哭着扑上来,跪在父亲面前苦苦哀求。 “容儿,听爹的话,爹已经是往生之人,无法再照顾你了,你跟着上仙们,爹在九泉之下才能瞑目。”善父想象以往那样摸摸儿子的头顶安慰他,可惜,已经不可能了。 天同几人在一旁看着也觉心酸。 “小容,你且随着我们,有朝一日定为你父亲报仇。”天同上来按住了善容的肩膀。 善父一听这话就知道天同答应自己了,感激的看着他道:“柔儿,就是容儿的母亲说过,容儿灵力还在她之上,若能觉醒,定可助上仙一臂之力。” 天同点头,如果善容要跟着他们,助他觉醒就是必要的,必须让他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对了,兄台,你可知着凉州地界为何匪患猖獗?”天同突然想起还有一事未了,虽然打断他们父子离别很不道德,但现在不问,谁知道下一个明白人在哪里了。 善父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这事说来也古怪,凉州本没有那么多山贼,但大约半年前附近村子里的恶人突然多了起来,而且就像疫病似的,先是一些泼皮小无赖越来越凶,后来无所事事的那些也横起来,最后本来挺好的人也越来越凶神恶煞,渐渐的老实人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走的走,死的死,这方圆几百里竟没有好人了,都成了山贼,靠打劫过往商旅度日,只有我们善村,因得着柔儿庇护,还多了几日安宁日子。” 说完这些话,善父的身影突然淡了,阴阳镜的法力,十二时时辰一到,魂飞魄散。 “爹!!”善容惊慌大叫。 天同连忙从袋子里摸出一粒珠子往那渐渐淡去的身影里一弹,善父的身影立即消失了。 “小容,你父亲的魂魄在里面,收好了,有机会了我们送他上转生台。”天同把珠子递到了善容手里。 善容红着眼睛接过珠子,看着那粒青色的珠子,善容终于不得不接受了父亲已经离开的事实,扑进天同怀里大哭起来。 第20章 女娲灵血对魔物们的吸引力是非凡的,自从带上了小善容,天同一行人的旅途开始变得越发热闹非凡,魔物们前仆后继,就跟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长一茬,不过令人庆幸的是,自从天同苏醒过来,强盗们就没有再来添乱,据说这都是大福星趋吉避凶的能力导致的。 那天哥怎么不连着妖怪一起避开呢?小善容天真的问。 因为我要的东西在他们手上啊。天同笑眯眯的摸摸小善容的脑袋,把小孩儿继续丢出去当诱饵。三四天的时间,天同已经收回了三件法器,对于这个进度,他还是很满意的。 不过也亏得魔物相扰,让小善容的日子过得是紧张又刺激,多多少少的冲淡了少年的丧父之痛。而充当清道夫的燎焱也一扫前段时间的郁闷,狂傲嚣张的妖狼少主如今武力全开,钢牙利爪,杀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血肉横飞。 七煞星君一如既往的对小角色不屑一顾,抱着手守在天同星君身边,弹弹小指就让不长眼冲过来的魔物瞬间灰飞烟灭。 天同则一手抱着白泽,一手牵着善容,作壁上观,顺便收捡战利品。 霜华偶尔动手,不过从姿势到方式都比燎焱高雅出几个山头不止,常常魔物尚未近身就已经被他一招漫天风雪给冻得晶莹剔透了,再轻轻一弹,喀喇就碎了,连狐仙大人的衣角都碰不到就成了一道水汽烟消云散,而且这还是长得衬头些的妖怪的待遇,要是长相恶心恶气冲天的那种,霜华都不屑动手,招招手,燎焱就摇着大尾巴冲过来,呼啦一个火龙,直接轰成渣。 七煞一行人又走了两日,已经离昆仑上不到千里了。 自从知道了那如瘟疫一样蔓延的狂恶之症后,一行人就刻意避开有人烟之处,打算先送了霜华的族人到狼王谷,再转头回来料理这件事情,所以这一路都是露宿在荒野。 七八月的天,娃娃的脸。刚刚还艳阳高照,一转眼就下起了瓢泼大雨,雨幕几乎把天地连成了一片,七煞几人只能先寻了一个山洞避雨。这场雨来的又急又猛,七煞和天同的衣服是星光所织,水火不侵,轻轻一抖就干爽如初了,可其他一人就没有那么幸福了,除了白泽被天同抱着情况稍好外,另外三人的衣服都能拧下水来,燎焱生了火,霜华把众人的湿衣服收了过来,用树枝架了放在火边烘烤。燎焱的火烷衣是用火鼠皮毛所织,千年不朽不烂,冬暖夏凉,而霜华和白泽的衣服则是草木所变,白泽用的都是白茅,雪白柔软的一身白袍,领子和袖口上滚着一圈白毛,粉嫩可爱,霜华的则花哨些,白的是白梅,紫的是紫堇,绿的是修竹,粉的是海棠,几乎不带重样的,而里衣是他的心头好,洛阳城中最出名的那株白牡丹,霜华初到洛阳时正值花开,就采了一朵变作衣裳,不过如今那雪白里衣下摆已经残了一大块。 狼妖看看自己身上的绷带,又看着霜华破损的里衣,觉得挺过意不去的,心想下次帮他找朵漂亮的花儿吧,那狐狸啊,看着清清冷冷的,其实挺臭美的。 一场雨下了两个时辰才停下来,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天同就提议今天干脆就住下,明天一早启程,下午的时候就能到昆仑山下了,众人附议,开始安营扎寨,水麒麟带了玉狮子和翻羽出去吃草。 “四哥,那我去找点吃的。”燎焱把烤干的衣服穿上,主动请缨。他们吃不吃无所谓,但善容是人,一顿不吃就没力气了,而且,吃也是一种乐趣嘛,这是除了七煞外所有人都同意的观点。 “焱哥,我也去。”善容跑上来拉住燎焱的衣袖。经过几天的相处,看着燎焱如砍瓜切菜般的杀妖怪,善容对燎焱的敬仰简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小子,少去拖小爷后腿。”燎焱笑着推开他。 “我也是猎人。”善容把自制的弩从身后抽了出来,在燎焱面前晃了晃。 “哼,等会被妖怪追了别又哭爹喊娘的!”燎焱一看那弩脸就黑了,刹那间恨从心底起怒向胆边升。想当初他堂堂妖狼少主就折在这把小破弩上了,怎能不恨,当下决定把小破孩拎出去磨练磨练。 “我才不会呢!”善容冲他做个鬼脸。 “他们俩出去没问题吧?”看着燎焱拖着善容两人吵吵嚷嚷的出去了,霜华不放心的说道,毕竟现在的妖怪都是冲着善容来的。 “没事儿,这些妖物都是小角色,就算有法器落到他们手上也不会是燎焱的对手,那狼崽子当年可是逼和了开明兽的主啊。”天同想了想又说,“而且我猜他带善容出去也是打算找机会激发他的灵力,这一点燎焱倒是想的和我一样,虽然现在有我们保护他,但百密必有一疏,他还是必须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才行。” 女娲灵力高深莫测脱于五行之外,其后人也多是巫灵圣者,天生就能御百兽除邪灵,像善容这样混沌未开的极少见,这样的人要么就是醒觉成最强的除妖师,要么一生就像一个普通人那样过去了,善容是怎么样的天同也说不好,但他希望是前者。可是,星子虽然与天地同寿,也和女娲娘娘颇有交情,但是和其后人相处却是头一遭,怎么引导激发,天同是一头雾水,这回连号称上至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的白泽也是毫无头绪,只能把他往妖怪堆里丢,看看能不能吓出来,可惜,小孩胆子忒大,除了第一次被吓哭外,后来就彻底的镇定了,就算是第一次,他也边哭边把妖怪引来了,成功完成了天同交给他的‘做饵’的任务。 “燎焱,他……其实心挺软的。”霜华想了想,偏过头一笑。燎焱总给人一种霸道张狂的感觉,其实却是个很温柔的人,不过他表达温柔的方式相当的别扭。 “霜华,你把燎焱当小孩子么?”天同突然问。 霜华一愣,随即笑道:“他小我上万岁,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狐狸狡猾啊,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天同眯眼,他就不信这只万年老狐狸看不出小狼喜欢他,这几万年,上到天仙神将下到妖魔鬼怪,追求九尾狐王霜华的人可以从穷碧排到黄泉,谁对他有意思,谁对他没兴趣,这狐狸闭着眼睛都闻得出来。可就是因为这样,霜华对感情反而淡漠的很,捧到面前的痴心多了反而不想要了,特别是商周之战之后,狐王更把桃花当荆棘,碰都不碰,清心寡欲到对不起他那张艳若桃李的脸。天同就担心他把燎焱这朵愣桃花也一并无视了,如果他没猜错,这可是妖狼少主的初恋,初恋啊~ “霜华啊,马上就到狼王谷了啊。”天同脑子一转,突然感叹了一句而后意有所指看了看霜华的右手。 霜华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五雷轰顶。 “狐王,须当机立断啊。”天同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霜华的肩,负着手嘚啵嘚啵的找七煞腻味去了。 扳回一城的天同心情大好。他觉得燎焱应该是有戏的,首先霜华不会在乎他是公的,因为当年追求狐王的十个有九个都是公的,女的么,除非是对自己的容貌有强大的或是盲目的自信,才会敢下手。其次,霜华还挺在乎燎焱的,感情么,不就是从不讨厌,到挺在乎,再到很喜欢这样一路而来么,日久生情才是真的,一见钟情什么的对他们这样活过千万年的人来说,罕见之极。 “又使什么坏呢?”七煞看着得意的天同,又看看那头苦恼的霜华,摇头无奈的笑。 “没使坏,帮你兄弟呢。”天同得意。 “燎焱不是小孩子了。”七煞道。 “所以啊,是考虑成亲的时候了。”天同点头。 “白泽,你说明天我见了狼王该怎么说啊?”霜华病急乱投医的拉住路过的小白泽。 白泽:“那是爹啊。”白泽神情飘忽的丢下一句,又飘走了。 逼婚啊,红果果的逼婚。霜华悲愤了。 其实白泽挺冤枉的,他真没和天同同流合污,主要是这两天小善容满胸的思念逝去亲人之情无处倾诉,就抓了看起来年纪相当的小白泽一遍又一遍的想当年,白泽不敢得罪这个女娲后裔只能洗耳恭听,几天下来,满脑子都是爹,乍一听霜华提起狼王,反射的就想起那是燎焱他爹,就给他来了这么一句。 林子里,燎焱蹲在一株大树的枝桠上,身边放着几只山鸡野兔,衣服里还包着一包桃李,看着下面疲于奔命的小善容,身后一个身形巨大的赤眼猪妖正紧追不舍。 “跑快点啊,快追上了。”獠牙边喊边掏出一个桃子来啃。 “焱哥,救命啊~~~~”善容喊得凄惨无比。可到底是猎人的儿子,身形灵活,那猪妖又笨拙,一时奈何他不得,可还是险象环生。 “你小子不是挺厉害的么,一箭射小爷一个透明窟窿。”燎焱怒其不争。 “哥!哥!我那是侥幸啊!”善容已经被逼到绝境,眼泪汪汪的抬头看着燎焱,一低头,那张血红的猪嘴已经到了眼皮底下。 “啊——”善容快崩溃了。 燎焱叹了口气,跳下来抢在那千钧一发之把猪宰了。 “不知道能不能吃。”燎焱蹲在地上,用木棍捅了捅地上的死猪。 “走吧,哥,我们的东西够吃了。”善容心有余悸的看着那个巨大猪头,血红的猪眼还死死的盯着他。 “小容,你什么时候能醒啊?”回去的路上,燎焱问善容。 “我也不知道。”善容丧气的说,他根本就感觉不到自己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唉,算了,顺其自然吧。”燎焱把双手叠起来放在脑后,仰头望着天,突然绝壁上一株白花映入了他的眼帘。 “善容,等我一下。”燎焱说着就窜上了悬崖,一转眼,就把一朵白色的花摘到了手里。 花儿有巴掌大小,雪白的花瓣有着丝绸般的柔软质感和光泽,散发着淡淡的清冷的幽香。 “这是什么花啊?”善容问。 “我也不知道,不过看着挺不错的。”燎焱抓抓脑袋,“霜华的衣服撕坏了,他又挑剔,这个应该合他的意。” 善容也是刚刚懂事的年纪,见了燎焱这副样子,刚刚想取笑他两句,却发现燎焱的脸色一下变了,目光凝重而凶悍的盯着自己身后。 善容看不到身后有什么,可猎人的直觉告诉他,那东西无比的危险。 “小容,别回头,跑。”燎焱把白花塞到了善容手中。 “焱哥,我不跑,我……”善容猛摇头,他不能丢下燎焱,越危险越不能,虽然他没有什么能力,可他不是胆小鬼,爹说过,一个好的猎人不会让他的同伴独自面对危险。 “不想我死,就快跑,回去,找大哥他们。”燎焱按着善容的肩把他推开,眼神始终警惕的盯着对面。 善容一咬牙,撒开两腿就飞奔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密林中。 “梼杌?”燎焱紧盯着对面的人,两条火龙从双臂窜起,白金色的火焰瞬间包裹全身。 第21章 对面的男人有着冰冷的气质和熟悉的面容。 不过,那种冰冷不是七煞星君那种傲视天地、嫉恶如仇的冷傲,也不是霜华偶尔表现出来的莫然清冷,而是夹杂着暴虐和凶悍的冷酷;而熟悉,不是说燎焱熟悉面前的人,而是他熟悉另一张相似的脸,作为北方的妖族,狼王每年都会带上燎焱去拜见北帝颛顼,对面的男人在外貌上和北帝有着七八分的相似,不过同样的高大强健,长眉修目,鼻直口阔,北帝给人感觉到的是宽容庄重,而这个人,却透出一股子傲狠难训。但除却这些不同外,有一点却是和七煞与颛顼相同的,那就是——强大,属于魔神的强大。 综合了这些特质的人,燎焱只想得到一个,那就是颛顼之子——梼杌。颛顼有不才子,不可教训,不知诎言,告之则顽,舍之则嚣,傲狠明德,以乱天常,天下之民,谓之梼杌。 不过,燎焱出生的时候,梼杌已经被逐出北庭了,他并没有见过真正的梼杌,所以他希望自己猜错了,对面的只不过是个大妖怪,和饕餮差不多的那种。饕餮虽然也是四凶之一,但和有高贵血统的梼杌比起来,他真就只是个凶兽,如果上次劫走霜华的是梼杌而不是饕餮,燎焱可以肯定自己已经死了。 但是,燎焱的乌鸦嘴一如既往的灵,而幸运这种东西往往只和天同如影随形。 “狗崽子,鼻子还挺灵的。”高大的男人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算是承认了燎焱的猜测。 金瞳猛然收缩,同时手上金焰已经化成利箭飞向梼杌,燎焱不指望一击制敌,只盼望能争取出一点点逃命的时间,当对手比你强大太多的时候,硬拼和送死无异,聪明人的做法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火箭脱手的同时燎焱已经翻上了半空,准备用啸声通知七煞。刚刚让善容先跑不过是为了哄他先逃,也让自己在对敌的时候不用分神,真指望这小子用跑的去报信,再等七煞他们赶来,这些时间已经够梼杌杀他一千次了。 可是他快,梼杌更快! 燎焱跳到半空刚刚张口,却发现眼前一暗,梼杌冰冷凶狠的双眸竟然近在咫尺,已经避无可避。眼前白光一闪,燎焱甚至来不及分辨那是什么,一阵剧痛已经从额间侵入,瞬间在脑海中炸出一朵朵妖艳血红的花。 失去控制的身体如濒死的飞鸟般从半空坠落,暗黑完全吞噬眼前最后一线光明的时候,燎焱想到的竟是不知道狐狸会不会喜欢那朵白花儿。 善容冲进山洞的时候几乎是摔进去的,拼尽了全力的奔跑,等到达的时候已经完全的筋疲力尽了,身上全是被树枝和荆棘挂出的伤口,鞋也丢了一只,白嫩的小脚被碎石割得血肉模糊。 “大哥,大哥,快救燎焱哥哥。”善容踉跄着扑到七煞身边。 “小容,出什么事了?”天同一把捞起几乎瘫倒在地的善容。 “我不知道,我们遇上大妖怪了,在断崖那边,但是我没看见那是什么,燎焱哥哥叫我跑,说不想他死就跑……跑回来找你们,救他……”善容把消息送到,心里一松,眼睛一翻终于昏了过去。 “霜华,照顾小容,我和小七去看看。”天同把善容交给霜华,就和七煞一起离开了山洞直奔断崖而去。 又出事了,自入了凉州真是一刻不得清闲啊。霜华和白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忧虑。 霜华看了自己的掌心一会儿,微微定下了心神,抱起善容放到了白泽刚刚搭出来床榻上。 “我觉得我们很有必要再跑一次南极仙翁的药院子。”白泽边为善容伤痕累累的脚上药边嘀咕。本来以为跟着七煞星君,除妖斩魔什么还不跟砍瓜切菜一样,可如今看来,事情要复杂的多,仙丹灵药什么的,多多益善。 白泽知万事,医术自然也是集天地之大成,再加上制药的原料都不是凡品,普通的小伤,敷上片刻就愈合了,又点了醒神补气的香,没一会儿善容就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霜华看善容的衣裳几乎刮成布条子了,就帮他脱了下来,解下外衣的时候,一朵雪白的花骨碌从衣服里滚了出来,难为善容这一路跑的跌跌撞撞竟没有挤坏了娇嫩的花瓣,此时依然鲜活水灵,散发出清幽香气。 “对了,这是燎焱哥哥摘的,说给你做衣服。”善容连忙捡起来递给霜华。 “咦,九幽莲?”白泽惊讶,跑过来踮起脚尖来取霜华手中花。 霜华弯腰把花递给他,也露出好奇的表情,不知这看似平常的花朵如何得神兽大人青睐了。 “不错,还真是九幽,还是九瓣的哦!”白泽面露惊喜。九幽百年生一瓣,九百年方盛放,如不及时摘下,两个时辰后就凋零了,人间夜昙天上九幽,不可多得的越显珍贵,可偏偏此花又只生在人间,连天人都少有机会得见,今天要不是白泽在此,怕是七煞天同也不见得识得宝贝。 “其香可醒神驱瘴,其花可清心通窍,还元固本,开混沌,好东西啊!”白泽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白泽,你不是缺药材么,若用得上就拿去吧。”霜华想,这么好的东西做衣服,糟蹋了,不如给白泽还能更物有所值些。 “嘿嘿,这可是燎焱给你的,若你不要也先还给他。”白泽笑笑,把花塞回了霜华手中。 看着手中莹白如雪的花,霜华心中五味杂陈,从他醒来的那天开始,燎焱便把最好的最重要的东西一股脑的塞了给他,有的东西的重要性似乎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但那份心意却是真正的难得。 当然,霜华不知道的是,燎焱摘这朵花完全是因为它好看。 “燎焱哥哥叫我先跑的时候还嘱咐我,一定要把花给你。”善容也是个机灵的孩子。 再说七煞和天同这边。 两人赶到了断崖处,却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惨烈景象,空气中淡淡的妖气说明确是有魔物出现过,可却四下没有战斗过的痕迹,也没有血腥的气息。 天同一弹指,一只小小的蓝蝶翩翩飞起。 蝴蝶飞到半空,停留了片刻而后微光一闪化成了几粒碎星落进了一片荒草丛中,天同和七煞拨开半人高的荒草,果然发现了倒在乱草中的燎焱,燎焱面朝下趴着,一动不动,天同心里一紧,身边的七煞已经掠上前去把人翻了过来,在发现燎焱只是昏迷了之后,两人均是大大松了口气。 燎焱的身上并没有外伤,脸色也如常,天同试图叫醒他,可狼妖却像睡死了一样毫无反应,一探之下,发现燎焱的内息竟然纷乱,这是重伤之后才会出现的情况,可是现在燎焱明明完好无损。 事情变得诡异,天同不敢再强行唤醒燎焱的神识,只能带回去给白泽看看再作计较。 “小七,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啊。”把燎焱扶上水麒麟的背,天同露出忧虑的神色。能让燎焱昏迷,说明对手很强大,却不取他的性命,就说明还另有目的,可,目的是什么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七煞的神情冷峻。 七煞行事光明磊落,从不行诡道,他也从来不在乎对手的阴谋诡计,那是当一个人强大到了一定的程度才会拥有的自信,再多的图谋,再多的诡计,都只不是为了最后的对阵,如果在最后一败涂地,那么前面再多的铺垫再多的算计也是无用。简单,果敢却不莽撞,这就是七煞。 “也是,现在想不通,等到问题摆上台面的时候自然也就通了。不过,现在还是赶快回去的好,洞中只有霜华和白泽,若是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就不妙了。”被七煞的气概所感染,天同也轻松了起来,心思缜密是他的优点,但有时候考虑的太多也容易庸人自扰,幸好是和七煞在一起,才真正让天同能洒脱的起来,因为这位青梅竹马是可以完全放心的依靠和信赖的。 七煞本来还想在周围再查看一番找找蛛丝马迹,不过听天同这么一说,一想也对,就和天同带着燎焱又匆匆赶回了暂住的山洞。 回到山洞里,霜华他们一看燎焱没有大碍,也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白泽查看了燎焱的情况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先喂了宁神的丹药,又点了安神香,一切只等燎焱醒来知道了前因后果才好下判断。 月上中天的时候,燎焱才清醒了过来,看着一群围在自己身边一脸关切的人,狼妖还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他没死?燎焱觉得有点不真实,对方是梼杌啊,颛顼他儿子啊,自己竟然没死! “燎焱哥哥!!”善容飞扑上去,眼泪鼻涕抹了燎焱一身。 燎焱黑着脸看着自己胸口水亮水亮的痕迹,确定了自己死里逃生的事实。 “燎焱,出了什么事?”霜华关切的问。 “梼杌,我遇上那家伙了。”燎焱摸摸自己的额头,那里平整完好,可是当时那如击穿脑髓的剧痛还留在脑海中。 梼杌!突闻这个名字,众人俱是一凛。 “真是梼杌?”七煞肃容道。 “应该是吧,长得随他爹,人也邪性,老子问他的时候他也没否认。”燎焱咧了咧嘴,从刚刚醒来他就觉得烦闷。 “他有说什么么?”天同问。 “什么也没说,就打了老子一爪子。”燎焱郁闷的揉揉脑门,其实他连梼杌用什么打的他都没有看清就被放倒了。 “他打你啦?”白泽惊讶的瞠大了眼睛。被梼杌揍了一顿还连油皮都没蹭破的,燎焱绝对是亘古第一人! “王八龟孙子,终有一天我要让他后悔今天没直接宰了老子!”燎焱愤愤的说,金瞳中飞过一线血红。 “你这可是连着北帝一道骂进去了。”霜华扑哧一下笑起来,缓和了气氛。 气氛变得轻松了下来,只有天同不易察觉的轻轻皱了皱眉,一种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违和感漫上心头。 梼杌的事既然没有头绪就被先放了下来。善容带着水麒麟又回了断崖一趟把他和燎焱收集的食物带回来,然后发挥猎人的本事,给大家做晚饭。 燎焱从醒过来就觉得气闷,溜到洞口吹风去了。 “燎焱,这个太贵重了,你自己收着吧。”霜华跟出来,想把九幽还给他。 “什么?”燎焱一回头,看见是那朵大白花,咧嘴笑了,“漂亮吧?” “漂亮,可……” “漂亮就收着。”燎焱挥挥手,打断霜华没出口的话。 “但是……” 霜华还想说什么,却被燎焱一声暴喝打断了。 “我说你烦不烦啊,不要就扔掉,你爷爷送东西没有往回收的习惯!!”燎焱暴躁的看着霜华,金瞳中红线纷飞,可惜,背了光,霜华没能看清。 燎焱这一嗓子吼得不小,不但霜华愣住了,连洞中的几人也担忧的看了过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吼你,我,我就是心里烦,不,不是烦你,狐狸,你别生气啊!”短暂的静默后,燎焱如梦初醒,连忙语无伦次的向霜华道歉,一张俊脸急得通红,紧张的看着霜华,金瞳里都是可怜兮兮的歉意。 霜华先是被燎焱语气中的暴虐惊呆,可一转眼看到他又恢复往日的样子,心想他可能是为梼杌的事情心烦,也就不在意了,也没有再提九幽的事,小心的把花收藏了起来。 另外几人看到没有什么事,又回头做各自的事情去了,只有天同看着月色下燎焱的身影,露出点担忧的神。 第22章 昆仑,山高一万一千一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其下有不能浮起羽毛的弱水,外围还有生长持续燃烧不灭的神树的炎火山。 山道狭窄,天同抱着白泽骑着夫诸与七煞走在前面,后面跟着霜华和燎焱,让人意外的,小善容也在水麒麟上面。一般来说,七煞是不招人喜欢的,他是一把出鞘的刀,冰冷锋利,让人望而生畏,可善容是例外,除了燎焱,善容最喜欢追着的人就是七煞,那是少年对于强者的崇拜,虽然天同和霜华也很强,可是比起运筹帷幄和法术秒杀,小男孩更喜欢短兵相接的畅快凌厉,而天同也有意让善容和七煞多相处,想看看能不能激发善容的灵力。 越靠近昆仑,乱七八糟的魔物也越来越少,那里毕竟是天帝的下都,又有陆吾镇守,生活在那里的妖族大多安分守己且有身份。这个和人间倒是有几分相似,天子脚下不敢造次啊,生活在那里,没个千把年的修行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的,而且几大妖族都在昆仑山下生活,好比那皇城禁卫,让一众宵小望而生畏。本来霜华的部族也在这里,可是出了苏氏那桩事后,死心眼又面皮薄的狐王就带着族人迁出了昆仑地界,定居到了阴山之下。 虽然曾经都生活在昆仑山下,但昆仑占地及其广袤,生活在南麓的九尾狐一族和生活在北方的狼族如果没有必要上千年也不会见上一面,所以霜华和燎焱虽然共处一山上千年,却没有打过照面。不过燎焱降生的时候,几大妖族的族长应了狼王之邀去赴宴,各自都带去贺礼,霜华还记得自己当时送的是一只羊脂白玉镶七宝的长命锁,因为燎焱是狼王的第一个孩子,所以这份礼物霜华准备的还是很用心的,七宝和白玉用的都是极品,从镶嵌到雕刻都是亲力亲为,曾经西王母命董双成以三驾车的珠玉为礼,只求狐王亲手雕一只钗,所以当狼王收到这份厚礼的时候很是荣幸,当下就让下人将襁褓中的小少主抱来要给他戴上。 然后,一只还没睁开眼睛的,毛茸茸的肥嘟嘟的红色小狼崽子就被人从内室里抱了出来,凡妖族,刚刚出生的时候不论父母妖力多么强大都一定是原形,要等上半年才能化成婴儿的样子。初为人父的狼王欣喜的把霜华送来的长命锁咔哒一下套到了儿子的脖子上,然后提溜着睡眼朦胧的小燎焱的后领子把他抱到了宾客面前。 霜华还清楚的记得第一个笑出声的是蛇族的族长殷螭,那蛇妖极其夸张的瘫到了桌子底下,然后其他的宾客也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神情。其实,霜华在见到下人抱出小狼的时候就已经懊恼了,不是小狼少主难看,相反的,小狼崽子异常的可爱讨喜,也不是他送的礼物不好,而是这两者搭配起来就尴尬了。长命锁精巧华美,巧夺天工,可是再名贵再漂亮的链子挂到了小狼崽的脖子上那也只能像一件东西,那就是——狗链子。 霜华满怀歉意的对狼王说是自己考虑不周,要不这个且还给他,过些时日定送上一个更好更适宜的礼物。 哪知,狼王大手一挥,豪爽的大笑道:“不必,不必,很好,很好。” 你要觉得对不起我儿子,那以后记得从你们族里挑个最漂亮的小狐狸精与他做媳妇不就结了!俊朗的狼王抱着小燎焱挤眉弄眼的对霜华说。 众人哗然大笑,说妙哉妙哉,谁不知道九尾狐族姿色天下一绝,狼王是讨了个大便宜呢。 霜华只能苦笑点头。 小狼崽燎焱挂着狗链子,在他爹怀里睡得昏天黑地。 山中日月长,转眼千年逝去,霜华偶尔会想起不知道小狼崽子现在长多大了,再后来,霜华就带着族人离开了昆仑地界,那个被他不小心摆了道乌龙的妖狼少主就彻底的被他遗忘了,直到洛阳城里的那场相遇。 其实霜华一直想问问燎焱那只长命锁的去向,可又觉得没什么好提的,就干脆由他去了。 唉,要让狼王知道了他儿子的结缘印现在在他这里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模样呢!想起几千年前狼王的一句戏言,再看看自己手上燎焱的印,霜华露出一丝苦闷的神情。 “唉,狐狸,你家原来住在哪里啊?”燎焱和霜华并缮而行,看到霜华有些惆怅的样子,以为他是近乡情怯了,就凑上来他搭话,毕竟他听说当年九尾狐一族离开昆仑的时候很是黯然。燎焱颇有些为他不平,一只狐狸做错的事,为什么要一群狐狸替她受过,也就是霜华好欺负了,换做是他,早一把火把那些嘴碎的烤得外焦里嫩,油润香酥了。 “在南边,离得远了,要不然说不定还能看见你当年被禽族追杀的盛况。”霜华笑着瞥了燎焱一眼。虽然没有见过幼时的燎焱,但当年在昆仑的时候对这位妖狼少主的丰功伟绩还是时有耳闻的,刚刚会走路就成天撩猫逗狗,等到了七八岁光景越发是猫嫌狗恨,听说一次乘着毕方在树上打盹的功夫,一把火烧了人家的尾巴,惹得百鸟之王大怒,上万只飞鸟追着燎焱在昆仑山下飞舞,蔚为壮观,最后还是狼王押着儿子去给凤凰磕头赔罪才了的事。 “那是,那群鸟人追了小爷三天三夜也没捞着好,最后只能跑到我爹那里告状。我爹还好,老爹宠我么,做做样子给外人看过也就算了,但是我娘……”提起当年糗事,燎焱非但不窘迫,还露出些得意洋洋的味道,不过话说到最后,脸上的笑意又敛了下去,露出几分烦躁和无奈。 “怎么了?”霜华不禁担心。燎焱从昨天回来后情绪就不太稳当,早上出发的时候天同特意嘱咐霜华多照看些。 “没,就是想起我娘,我这次是背着她跑出来,这回回去她不定怎么收拾我呢。”燎焱飞扬的眉眼耷拉了下来,一脸的愁云惨雾。 看到一向飞扬跳脱到有些嚣张的青年突然露出这样的表情着实让霜华很不适应,想了半天也只能同情的看着燎焱。燎焱他娘嫣玉是出了名的美人,和她的美貌一样有名的是她火爆的脾气,众人一直都没有想通过那个总是有点迷糊和大大咧咧的狼王是如何消受美人恩的,据不可考证的消息称,是当年狼王出巡是路过厌火国被嫣玉相中,然后被霸王硬上弓。当然这些都是传说,因为那位总是笑眯眯看起来脾气很好的狼主其实有着让人不敢小觑的实力,惧内什么的,不过是闺中情趣,不足为外人道也。 当然,嫣玉的火辣对着丈夫是情趣,对着顽皮的儿子那就是情绪了。有一次,小善容好奇的问燎焱是怎么和母亲相处的,因为他们这伙人除了燎焱都没有母亲这个概念,而善容母亲早逝,那点印象早已稀薄,然后,狼妖痛苦的把脸扭向一边,反问善容打过陀螺没有。善容点头,而后,燎焱悲壮的告诉他,就是那样的——燎焱几乎是被他娘用火神鞭抽大的。 而这次也是因为闯了祸,怕被他娘收拾才卷了包袱出逃的,才在路上遇到了下界除妖的七煞星君,然后怀着对强者的崇拜和对刺激生活的向往,燎焱死皮赖脸的跟了上来。 “不过,你若怕你娘说你,那就……”终是不忍心再看燎焱那一脸愁云惨雾,霜华好心的给他指了条明路,抬手一指前面的七煞星君。 霜华相信,只要是妖族,就没有不怵这位杀伐之神的,燎焱他娘再剽悍,也不会不给七煞面子的。 对哦,让大哥帮求情!经霜华点拨,燎焱醍醐灌顶,云开雾散。 “狐狸~你对我真好~”燎焱隔着马背把霜华的肩膀捞过来搂住。 霜华一下没坐稳,险些被拉下马来,幸好翻羽机灵又向玉狮子靠了两步,不过这样一来,两匹马几乎粘到了一起,两人的距离仅剩一臂之遥。 “乖!”燎焱从怀里摸了颗糖奖给翻羽。 燎焱对霜华的心思如今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他偏偏就是不捅这层窗户纸,而霜华更是个死心眼的,只要燎焱不把话说亮堂了,他就继续这么装着风平浪静现世安稳。其实,和燎焱的不着四六不同,霜华有他自己的考虑,其一,他和狼王是平辈,算是燎焱的长辈,虽然妖族找伴侣不像人间有如此多的忌讳,可长幼之序还是有的;其二,他是九尾狐族之长,而如果现任狼王要退位,燎焱就是狼族之长,到时候就不是他两个人的问题而是两族的问题了;最后,也是霜华最担心的,他怕燎焱只是一时兴起,毕竟他还太年轻,自己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但会是最后一个么? 所以就算霜华对燎焱颇有好感,谨慎的狐王也不敢放纵自己的感情。活得越长,寂寞得就越久,曾有过的几段情愿都是黯然收场,也让狐王对情爱一事颇有些心灰意懒,最终落得个冷漠清高的名声。 当然,这些理由若说出来只会被燎焱嗤之以鼻,可谁让霜华这只狐狸是出了名的爱钻牛角尖的死心眼。 “也许,只是你多虑了。”七煞注意到天同一直不时张望身后的燎焱和霜华,虽然知道他是担心昨天的事,可还是觉得这回恐怕是他过度紧张了。 “可是,我无法说服自己梼杌只是来拍燎焱一爪子玩儿的。”天同摇摇头。若说是主动捋战示威,那为何有后来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他也不相信凶兽们会主动来找七煞喝茶叙旧。 大福星趋吉避凶,天同总是能比别人更早的感知危险的存在,可是这种毫无头绪的不安感还是第一次。 第23章 七煞和天同的到来在狼谷掀起了轩然大波,哨兵几乎是从谷口一路吼进狼王殿,所以他们打从进了谷就沐浴在千百道崇敬和好奇的目光中,虽然他们一向平易近人的少主也在其中,但七煞的威名实在太盛,所以狼妖们的围观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不过距离丝毫不能减弱他们目光中的热情,一双双绿莹莹的狼眼愣是让七八月的艳阳天散发出一丝丝凉意。夫诸和白泽虽然已经是颇有修为的异兽了,可沐浴在这一片绿莹莹的狼光中还是爆出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燎焱哥,为什么你的眼睛不是绿的?”两相对比之下,善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也许是女娲血脉使然,亦或是这几日跟着七煞他们见世面多了,善容对妖魔鬼怪什么的已经能完全的泰然处之了,当然前提是对方对他没有恶意。天同一直觉得善容很强大的,就算灵力不醒觉他也是强大的,试问有几个人可以一边哭得稀里哗啦一边灵巧的躲开怪物的袭击,然后再抹着眼泪去勾引下一个怪物,并乐在其中。 “修为,修为知道不!只有道行高深的妖兽才有的,比如狐狸,我,还有那边那几个老家伙。”燎焱笑得毫不谦逊,抬手凌空指了几下。 善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发现了一片绿莹莹中的几抹金黄,那是几个健壮威武的狼妖,在人间也不过而立,和燎焱口中的老家伙的形象相去甚远,不过善容可以理解,只是他没有概念,因为曾经村里最年长的老人也不过七十,而七十年还不够一只妖兽从婴儿到幼童,而衰老,似乎也不会出现在他们身上,像霜华这样的万年老妖韶华之容的,在善容的认知里已经匪夷所思到理所当然了,更别说还有白泽这种装嫩到没下限的垫底,正所谓大音声稀,大象无形,不老不死者,年龄于他们不过是数字。也正因为这样,妖族极不容易有后代,特别是九尾狐这样的,必须先由天狐千年一尾这样修炼而来,更是不易,否则霜华也不会苦心经营几万年才有几十个族人了,失去一个都足让他痛心疾首,别说灭族了,所以他才会不顾实力悬殊的找上饕餮报仇。 想到这里,善容忍不住幽幽的看了一眼被天同抱在身上的白泽。 白泽若有所感,回望过来一眼,眼神清澄表情无辜,当真如那人间三四岁的稚子。善容叹了口气,联想了一下三四十年后自己站在他们当中的情形,瞬间被刺激到支离破碎,体无完肤。 当善容还沉浸在自哀自怜中时,天同他们已经走到了狼王殿前的三十六级云石梯下。 “星君远道而来,小王有失远迎,失敬,失敬。”爽朗的声音响起,一身华服,俊朗威武的狼王迎了下来。 同时一朵红云从他身后卷了出来,伴随着一声爽脆的:“小兔崽子!” 燎焱闻声一个激灵,刚想往七煞身后躲,却还是慢了一步,红云中一道火链飞出,嗖一声卷住燎焱拖了出去。红云转瞬停住,众人这才看清了原来是一个一身红衣的明丽女子,杏眼桃腮,秀丽的柳眉向上斜斜飞起,带出几分爽利,极美,却不是三春杨柳的娇婉,倒像九夏芙蓉的大气,正是狼后嫣玉。 “臭小子,还躲!胆儿肥了哈,还敢给我离家出走。”嫣玉伸出青葱般的两指,拧住儿子的耳朵狠狠转了半圈。 燎焱痛得嗷嗷乱叫,偷眼看眼霜华,狐王正忍笑忍得辛苦。小狼暗自神伤,毁了~毁了~都毁了,娘咧,家丑不可外扬啊! “让星君见笑了。”嫣玉到底还记得还有客人在前,训完了儿子回眸一笑,对着七煞和天同微微一福,当真是端庄高雅,即使一手还拧着逆子的耳朵。 “内子鲁莽,让星君见笑了。嫣玉,先放开焱儿吧。”狼王上前稽首,顺便解救了儿子。 嫣玉虽然泼辣,但在外人面前还是很给夫君面子的,嫣然一笑收了火龙鞭,端庄地站到了夫君的身侧。 燎焱揉着通红的耳朵,耷拉着脑袋老实地站在一边。 “獠奕,好久不见。”霜华越前一步走了上来。狼族和九尾狐族关系一向不错,可自从霜华带着族人出走后就断了联络,如今再见故人,霜华一时激动,贸然打了招呼才想起七煞星君他们还在近前,而自己未免有喧宾夺主之嫌,一时面有赧色。 “霜华,你这些年跑到哪里去了!我听到消息去寻你的时候,你们已经离开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到处打听也没有你们的消息。”狼王早听哨兵报告狐王一同来了,如今真见着了也是非常高兴,上前去就给他一个扎扎实实的拥抱。 乍一听到狼王曾去寻他,霜华一时百感交集,当年天罚降下,众妖族便有意无意的疏远了九尾狐一族,霜华心灰意冷只能带着族人远避阴山,和故人断了联系,他真没想到獠奕会找他。 “去阴山了。”看着獠奕眼中的真诚,霜华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怪不得,那拉屎都不生蛆的地方!”狼王剑眉一挑,露出一个嫌弃的神情。 此言一出,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阴山兽,夫诸觉得自己被深深的伤害了,白鹿瞪大了温顺的眼睛四下寻找安慰,天同微笑着的拍了拍他的脑袋。 “搬回来吧,上次殷螭还跟我抱怨,少了你喝酒都没滋味了呢!”狼王豪迈的拍了拍霜华的肩。 “这个……这次回来就是想求你帮忙的。”霜华露出一个略微局促的笑容。 “都是朋友何来求与不求的,你但凡说就好了。”獠奕爽快道。 听闻此言,燎焱躲在他父王的背后冲着霜华挤了挤眼睛,做了一个成功的手势,霜华的那群小狐狸算是有着落了。其实当初燎焱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因为那毕竟是狼族的圣地,但是当时他只想着让霜华高兴,想也没有想就拍胸脯揽下了,还打算回来再好好找父母说项,可没想到霜华和父亲竟是旧识,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霜华看着眼前的这对父子,如揣了块烟霞暖玉,从指尖暖到心头。 “夫人,你速去安排一下,今日我狼族高朋旧友齐来,本王要与他们不醉不归。”獠奕转头吩咐妻子嫣玉。 嫣玉应声去了,燎焱本来想乘机溜回霜华身边,却不想母亲大人轻飘飘一眼瞥来,只能臊眉耷眼的跟着去了。 “诸位请!”狼王奕潇洒侧身一请,亲自引着众人进了狼王殿。 “燎焱哥的娘亲好漂亮。”善容小小声的对白泽说。自进了谷中,白泽就由善容抱着了,其实神兽大人绝没有腿脚不灵便的问题,不过这一路都是被人抱着走的,时间长了,习惯就成了自然。 “你娘亲也不差。”白泽看了看善容,中肯的说。儿随母相,善容眉目清秀,他娘也不会丑,何况还是女娲神族后裔。 “我都不记得娘的样子了,她老不在家。”善容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娘是为你好。”白泽安慰的拍了拍善容的脑袋。除妖师与妖为敌,为了防止家人被报复大多都是孑然一生,善容的母亲能做的,只是疏远,不是不爱,而是不敢。 善容眨眨眼,把眼里的水汽眨干,快步跟上七煞一行。 嫣玉虽泼辣却也很会持家,一件件有条有理的吩咐下去,整个狼王殿瞬间就热闹了起来,下人们忙而不乱在园中奔走,从厨房到客房,一派欣欣向荣。 制备宴席需要花些时间,獠奕就把七煞一行人带到了花厅,先品茗叙旧,燎焱好容易哄得他娘高兴放人,过来敬陪末席。 霜华向狼王道明了事情的原委,獠奕听完后义愤填膺,当即拍案而起,不但表示可以借出圣地给九尾狐族修养,更要让狼族二百勇士随时候命,追随七煞除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整个狼族不过三百多口,二百狼卫已经是全部的精锐了,这份仗义与豪迈让七煞对这位初次谋面的狼王颇有好感。不过,七煞星君深觉这次行事拖家带口,阵容之浩大已经超过他以往行动的任何一次,如果后面再跟上二百狼妖,那帝俊当初也不必只派他独自下界了,干脆找上百万天兵把人间翻个个儿就完了。想到这里,七煞不引人注意的给天同丢了个眼神。 天同是谁啊,那是心比比干多一窍的玲珑剔透人,而且和七煞又是千万年的老竹马了,一个眼神就足够道尽千言万语。一接到自己姘头那个哀怨的小眼神,天同马上就会意了,他首先诚挚的向狼王表达了谢意,然后表示借人就不必了,阵仗太大了容易吓跑妖怪,而且,他们的丹药不多了,正准备在上一趟蓬莱给白泽找材料,那岛主古怪,带多了人上去不好。獠奕一听也有道理,也就不提人的事了,不过他又说,要找药材何必跑远路,当下叫人打开了收藏药材的库房,任白泽取用。 昆仑山上仙草奇药多不胜数,却采摘不易,如今狼王大方相送,怎不叫白泽惊喜,神兽大人谢过狼王后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善容去搜刮了。 由于狼谷圣地只在每日的午时打开一刻的时间,今天已经是错过了,只能明日再送霜华的族人进灵雾谷。 我可没让你找人要东西。七煞瞥了天同一眼。 我没有要啊,没有啊!天同一脸无辜的眨眨眼。 一旁的燎焱对父亲大人的表现那是相当的满意和自豪,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邀功的看着霜华。 是你父王帮忙,又不是你。霜华笑着横了小狼崽一眼。 没有我哪有我爹!小狼崽不服气。 反了吧。霜华失笑。脱去了一身的沉重,霜华很有心情的和燎焱打起了哑谜。 一旁,狼王獠奕一头雾水的看着儿子和老友眉来眼去。 片刻后,嫣玉亲自来请,说晚膳已经备好了,狼王便带着贵客们转战大厅。 第24章 狼王殿虽然是狼族的宫殿,却也不比寻常的人间府第大多少,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每一分景致皆是天地的鬼斧神工,除了屋宇房舍极少有人工雕琢的痕迹。 狼王宴客的地方在谷中寒潭边的一方巨石之上,巨石莹白如玉,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淡淡光华将四周草木照得纤毫必现,寒潭之上一道宽约四丈的瀑布沿绝壁飞流直下,却被一块突出的巨石拦腰截断,在半空中飞散成千百条银链,头顶星河浩瀚,壮丽华美。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有贵客来访,狼族虽没有能歌善舞的人鼓瑟吹笙,却不缺美酒佳酿,獠奕亲手拍开一只酒坛的封泥,馥郁芬芳酒香瞬间就溢了出来,引人垂涎。 嫣玉捧着酒坛子给客人斟酒,白泽爬到凳子上,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杯子递了过去。 “白白,小孩子不能喝酒。”善容从后面把白泽抱回了凳子上。 神兽大人转过头,脸色很臭的看着善容,小善容低头帮白泽挑鱼刺。 “小白,小孩子不能喝酒哦。”天同也促狭的看着神兽大人。 难得的,白泽没有和天同抬杠,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跳下凳子,一弹指,一阵青烟过后,一个一身白袍,容貌俊秀,满身书卷之气,颇有诸葛孔明之风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现在可以喝了吧?”男子扫了众人一眼,一撩长袍,坐回到了凳子上。 善容看着自己碗里帮白泽挑到一半的鱼刺,再看看眼前的年轻男子,再一次被刺激得支离破碎。 “哟!果然和我想得一模一样,酸书生一个,给钱给钱!!”天同心满意足的伸手。 嫣玉扑哧轻笑一声,帮白泽杯里斟满了酒。 燎焱懊恼的摸出一把碎银子递给天同,好不容易攒下的老婆本啊,果然,和大福星打赌是愚蠢的。 霜华好歹是一族之长,没燎焱那么寒碜,摸出个金叶子递了过去。 白泽的眼刀追了过来,霜华迫于压力招供:“我们只是在猜神君您实际的样子而已。” 狼王偷偷的拍了拍儿子的手,痛心疾首的小声道:“小赌可怡情,可要看准庄家,咱爷俩攒点私房钱不容易,别糟蹋了。” 燎焱看看他娘,又同情的看看他爹,含泪点头。 白泽愤怒的转头看天同,却震惊的看见天同把手伸到了七煞面前,然后七煞星君面无表情的摸出一颗金珠子送上。 “星君,你猜的是什么?”白泽心痛看向七煞,真的,他不在乎了,他只想知道在最正直七煞眼里,他会是什么样的。 “李耳。”七煞星君平淡的丢出两个字。在七煞的认知里,凡学识渊博的人大抵就是那个样子的,他没有任何贬低的意思,圣人将出,白泽奉书而至,鸡皮鹤发的形象自然比那年轻俊秀的更符合下界人的审美。 咔嚓一道白光打下,白泽陪着善容一起支离破碎。 神兽大人开始借酒浇愁,不一会儿就醉倒了,醉倒的白泽恢复了小孩子的样子,由善容负责收尸。 狼王宴客的美酒皆是昆仑山上千年的琼浆玉液,入口虽清香醇和,后劲儿却不可小觑,待到宾主尽欢之时,众人都已经微醺。天同的脸色是越喝越白,而一双眼睛却是越来越亮,七煞眼看着再喝下去就该醉了,连忙告了声罪,拖着天同回了狼王给他们俩安排的小楼。小楼名为霊玉阁,整个用昆仑白玉搭建,外形庄重古朴,里面的一桌一椅,一床一榻也皆是白玉雕成,线条简单却不失精细,整个建筑华美而不浮华,天同一见便爱不释手,如不是顾忌着和狼王还不够熟稔,差点便要把小楼搬进乾坤袋中据为己有。 “小七,等事情办完了我们来狼王谷住上个几百年吧!”天同靠在床头边,期待的看着七煞,眼中仿若藏了万千星芒,璀璨深邃。 “嗯!”七煞轻轻的应声,单膝跪在床边帮天同解靴。 天同伸手,捞到七煞一缕垂下的发丝,绕在指尖把玩,笑道:“还好我们仙寿无穷,若不然,你应下我那么多,一个去处就是千年,真是十八辈子都不够用的。” 别人都道七煞冷酷寡情,他却知道他是一个多么温柔的人,他只是不善于表达和不喜应酬罢了,但是天同也很高兴七煞的温柔只有他体会得到,这么个宝贝,若是人人都知道了他的好,哪还容得他独占。 “睡吧,本来就话多,这一醉了就更啰嗦了。”七煞轻轻的扶着天同躺下,又拉过锦被替他盖上。 酒意涌上,天同迷迷糊糊的笑着看着坐在床边的七煞,最后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七煞静静的注视着沉睡的天同,十六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房间照得通透,一片莹白中天同星君安然入睡的容颜越显清雅,已经看了千万年,早不会为那惊心动魄的俊美而悸动,但每次凝视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的沉迷,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互生情愫的,因为那似乎是太理所当然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总是他主动跑来撩拨捉弄,看自己手足无措的窘迫,他便笑得像只偷了鸡的小狐狸,奸笑着扬长而去,后来,自己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记得第一次偷袭成功的时候,本以为他会气得跳脚然后耍赖的捉弄回来,七煞甚至都想好了后招,却不想据说有着九天神雷也轰不破的厚脸皮的福星大人突然就害羞了,捂着被偷袭的脸颊,满面通红手足无措的乱成一团,那窘迫比之自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瞬间,七煞悟了,遂勾搭成奸。 回忆里有太多的缱绻,再加上酒意,七煞只觉微微燥热,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扯过黑纱盖住夜明珠的光华,信步走出了霊玉阁。 凉风微凉,将近十五,月色很是明朗,萤火虫提着灯在花丛树影间高高低低的飞舞着,偶有几个大胆的靠近七煞,又被那煞气迫开,高高的飞走了。七煞走得随性,再回神的时候才发现竟然走到了燎焱的院子外,远远望去屋里的灯已经熄了,正转身打算离开却意外的看见霜华正站在一株桂树下出神。 七煞本不想上前打扰,不过他的存在感实在太强,霜华又是很敏锐的人,正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霜华已经抬头看了过来。 “星君。”霜华从树影下走了出来。 “脸怎么了?”月光明亮,七煞一眼就看到了霜华一侧脸颊上的一道红痕,还渗着几丝血红,当下口气就不悦起来。 “哦,无妨,燎焱喝醉了,送他回来的时候失手碰到的。”霜华不在意的笑笑,却掩不住一丝苦涩。 方才他送喝醉的燎焱回房,小狼崽不知道是真醉了还是装的,一路毛手毛脚的讨些小便宜,因为他平时也是如此所以霜华也不甚在意,可是到了房门里,燎焱竟然一把把他按到床榻上就亲了过来,霜华心里一慌,抬手一推竟把燎焱推了个趔趄,后脑勺咚一声撞在了床柱上。 这一下,燎焱呆了,霜华也呆了,狼妖靠在床头没有动弹,天空乌云掠过,燎焱的整张脸隐在黑暗之中,霜华慌了,刚想上前查看,却看到眼前红光一闪,接着脸上就传来火辣辣的痛感,霜华的脑中有了瞬间空白,反应过来才明白自己被打了,一时愣住了,只怔怔的看着燎焱。月亮从乌云后走出来,月光再一次照亮了燎焱的脸,霜华惊讶看到了上面的狰狞之色。 “不愿意就滚!”燎焱狠狠往床上一倒,扯过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实,把霜华晾在了一旁。 然后,觉得很委屈的狐王就跑到院子里钻牛角尖去了。 “燎焱这两天是不是脾气很大?”霜华的言不由衷自然瞒不过七煞。 霜华被问得一愣,刚想为燎焱辩解几句,却被七煞一抬手打断了。 “天同怀疑梼杌使了阴招。” “那如何是好!”扯上了凶兽,霜华一下就白了脸色,担忧溢于言表。 “敌暗我明,随机应变。”七煞淡淡的吐出八个字。 “谢谢星君,霜华明白了。”霜华会意,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七煞告诉他这些不过是告诉他不要在意,燎焱若做了什么无礼的事,那也是梼杌的错,不是出自燎焱的本意,让他不必纠结。 “明日的事完结之后,狐王有何打算?”七煞想了想又问道。他知道天同和燎焱都很喜欢霜华,可是如果狐王要走也不好强留。 “天同星君对我族有大恩。明日之事一了,我便是了无牵挂,孑然一身了。如果星君不嫌弃霜华能力微薄,霜华愿随星君前后,以效犬马之劳。”霜华诚恳道。 “早些休息吧。”七煞没有再多说什么,微微一颔首,转身回了霊玉阁。 霜华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回到了和燎焱相邻的卧房中。 卧房里,听到霜华离开的声音,燎焱就翻了个身,仰面朝天的躺在床上,睁大了眼将看着屋顶,眼底一片血红。 第25章 燎焱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好像已经不记得头天晚上的事了,只是看到霜华脸上的伤的时候好一通大惊小怪,霜华只能糊弄他说是昨晚喝多了没走稳被树枝挂的,好歹脸上的红肿消得快,只剩下几道红痕,还真像是给划伤的样子。 “狐狸啊,小爷才没看着你就出状况了!说说,是哪棵不长眼的树,我给你报仇去!”狼崽子一脸缺心眼儿的笑。 燎焱那没心没肺的样子看得霜华好笑却也心惊。也许,真的给天同料中了! “燎焱,你那天遇到梼杌之后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虽然燎焱回来的当天已经把事情叙述的很详细了,可霜华还是忍不住再次问道。 “厨房是怎么回事,还不来传午膳,不知道你今天午时有要事么!我催催去!”燎焱不是勾践,卧薪尝胆一再回味自己的失败不是他的风格,所以小爷一拍桌子,一溜烟儿跑了。 霜华看看面前还热气腾腾的早膳,无奈的摇头苦笑,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看了看掌心,守护印也确实没有什么异动,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些,霜华怎么也想不到当初这个让他尴尬万分的星阵现在会成了他的定心丸,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正午的时候,獠奕带着霜华一行人来到了狼王谷的圣地——灵雾泉。 正午时分,一天阳气最旺之时,谷口的雾气一点点散开,一炷香之后,一方天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乍看和外面的景色没有大的区别,唯有一口清泉在当中汩汩翻动,强大的仙灵之气弥漫在泉眼周围。 好地方啊!天同几人齐齐感叹,难怪狼族的修为要比其他妖族提升的快,有这么个宝贝地方,还不愁事半功倍。 就在獠奕领着一行人正要进入圣地的时候,一个哨兵来报,说陆吾神君来访。 不过陆吾不是来找獠奕的,而是冲着燎焱来的。当年那一架不打不相识,让两人打成了莫逆之交,都是好武之人,从此以后,开明兽隔三差五的就来找燎焱切磋切磋,后来燎焱逃家了,陆吾就寂寞了。昨天刚一听人说狼王少主回来了,陆吾就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本来燎焱想让人先把陆吾带下去招待着,等自己陪霜华把事情办完了就过去和他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可是传话的人说,陆吾只有一个时辰的空闲,因为巡山已经开始了,这一巡就是七七四十九天,神君大人跑这一趟已经有因私废公的嫌疑了。然后,又想打架又想陪霜华的狼崽子纠结了。 “去吧,我这边片刻就能结束,完了过去给你助威。”霜华笑着推了推燎焱。 “那你快点啊!”燎焱感激的冲霜华一乐,兴高采烈的冲比武场去了,传话的人告诉他,陆吾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霜华啊,我怎么觉得焱儿现在跟你比跟我还亲啊。”狼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 “嗯,少主品性纯良,待人亲厚。”霜华答非所问。虽然狐王很有自恋的资本,但对着老朋友说‘那是因为你儿子喜欢我’,这样的话还是说不出来的。 善容看着燎焱消失的背影,眨巴眨眼,一脸的我好想凑热闹的神情。 “想去就去,这里用不着你。”白泽横了小善容一眼。 善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抱着白泽一路追着燎焱离开的方向去了。 我没说我也要去啊!!!白泽被抱着跑出去老远才反应过来自己也被劫持了。其实善容只是抱着他习惯了,一激动,忘了放下来。 白泽欲哭无泪看着远处渐渐关闭的灵雾谷,他本来还打算进去顺点东西的,灵气那么充沛的地方,长根茅草都是带仙气儿的啊! 霜华一行跟着獠奕进了狼族的圣地。虽然说只是把族人的内丹寄放在那里修炼,可是也不是放下就能了事的。先选了个利于九尾狐族的方位,霜华亲自做法结阵把族人按修为和属性排放在阵中,这个阵法是保护也是拘束,一方面防止外来的伤害,一方面也防止族人的元灵乱跑坏了狼谷的规矩。最后,天同星君爱心大奉献,给每一个内丹加持了一点法力,这点法力对天同来说是九牛一毛,但对小妖们来所就受益匪浅了。从不做赔本生意的大福星略施小惠,赚得狐王对他越发的死心塌地。 耽搁了约一盏茶的时间,在浓雾重新笼罩谷口之前,霜华一行人离开了灵雾泉,刚刚走出来,就看见一只狼妖面貌扭曲的扑了上来,唬了众人一跳。 “大王啊,不好了,出,出事了,少,少主他疯了!!”小妖急得火上房,一看见自家大王出来了,也顾不上什么尊卑了,连扑带爬的冲上去一把抱住獠奕就连哭带喊起来。 “慢慢说,出什么事了?”狼王一把捞起小妖,神色肃厉,狼族向来勇武,如此惊慌失措实属少见。 “少,少主跟陆吾神君打着打着突然就发了狂,见,见人就杀,族人伤了不少,白,白泽神君生死不明,大,大王快去救人啊——”小狼妖说完,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众人对视一眼,皆感到了事态的严重,立即往比武场飞奔而去。 比武场上空,红莲之焰狂嚣飞舞。七煞他们还没有走近就看到了伏在半空中的燎焱,狼妖浑身散发着和以往不同的狂暴气息,九天神焰化成的火龙围着他翻飞,白金色的龙身上氤氲着淡淡的黑气,火龙毫无章法的飞窜,被波及到的地方立即变化为了焦土,比武场上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狼后已经先他们一步赶到了,嫣玉祭起火灵壁把受伤来不及的逃出的族人都掩护在下面,可是火龙狂暴,在连番撞击之下已经越来越薄弱。半空中,陆吾和燎焱正僵持不下,本来开明兽要比燎焱强上许多,可是架不住狼妖发了狂,而陆吾又不能真正下杀手,一味抵挡的下场就是颓势渐现。 “善容,怎么回事?”七煞他们赶到嫣玉身边就看到了善容紧紧抱着不省人事的白泽躲在狼后身边。 “大哥,四哥,燎焱哥哥疯了,白泽为了保护我被打中了。”善容一看见天同他们,终于忍不住哇一下哭了出来。 天同脸色一变,急忙上来切白泽的脉,尚算幸运,只是被震伤了,性命无大碍,否则,燎焱只怕要上斩妖台了。 “夫君,焱儿他!”嫣玉焦急的看着狼王,她刚刚赶来的时候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四下哀鸿遍野,但谁也说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四周受伤的狼族看见狼王来了,连忙靠了过来,眼中都是惊惶失措。他们本来看比武正看得高兴,见自家少主越打越快,招式越来越狠,正大声喝彩,却见燎焱身边突然火龙乱舞,接着漫天红焰就暴雨般砸了下来,然后情况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獠奕,快来管管你儿子!!”陆吾看见狼王赶来,急忙在空中大喊。他已经现出了人身虎面的开明兽原形,可即便如此,在燎焱狂暴的攻击下,也渐渐捉襟见肘。 燎焱也发现了他们的到来,猛的转头看向地面。 看清燎焱面容的一刹那,众人惊愕的发现燎焱一双原本金灿灿,总是带着几分天真和霸道的金瞳已经变成了血色,深不见底的红,带着残忍和狂暴,而那张总是带着点嚣张笑意,表情鲜活的面容,如今尽是冰冷麻木,他看着下方的众人,微微勾起嘴角,狰狞毕现。 “不好,燎焱入魔了!”看到这样的情形,天同不禁一窒,原先的疑惑和猜测一瞬间都被解开了,但是答案糟糕得让人眼前发黑。 “入魔?!”狼王夫妇闻言大惊失色。妖入魔道,依天条,斩! “梼杌,是梼杌,那混蛋把魔心种到了燎焱身上!”天同素来温和的眼眸中溢满了怒火。一切都清楚了,自入凉州后那一路络绎不绝的盗匪也不是偶然,梼杌的气息是非常容易引发人心中的暴虐和凶悍的,有梼杌处必有暴民。而燎焱心思单纯妖力强大,先天又有三分的邪气,正是比较容易被影响和控制的类型,这招借刀杀人的毒计,就算伤不了他们,入了魔的燎焱也难容于天地之间。杀与不杀,最终陷入两难的会是七煞,无论如何,两败俱伤是他们,坐收渔利的是梼杌! 第26章 妖入魔道者,杀!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七煞。 “大哥……”善容虽然不知道上天条列,可少年依然敏感的感到了什么,也怯怯而哀求的看着七煞。 “星君,在下一定擒住逆子,严加管教,终身不让他出狼谷一步!!”獠奕抢先开口,一稽首,飞身跃入了战团,和陆吾成合围之势。 “老狼,你终于来了,你儿子是怎么回事了啊?”陆吾没有听到原委,只见獠奕上来了,大大松了口气。都是强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燎焱这一不要命的打起来,连开明兽都颇感吃不消。 “小儿遭梼杌暗算,已入魔,求神君助我将他擒下,只要留他一命便可。”燎焱向陆吾抱拳,言下之意,打伤无所谓,活着就成。并非獠奕不心疼儿子,而是他怕拖延下去引得七煞出手,那儿子就断无生机了。 陆吾闻言一惊,反射性的转头去看七煞,只见七煞星君正目光深沉的看着他们,眉峰凌厉,看得开明兽后背凉丝丝的。 他答应?陆吾看看七煞又看看獠奕,用目光询问。他自然也是想帮獠奕的,可他不想得罪七煞,他这头老虎到了七煞面前充其量也就是只病猫。 獠奕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只希望星君念着儿子和他这段时间情分,暂不出手就好了。 “好,速战速决!”陆吾想了想,决定帮狼王这个忙。 燎焱感激的冲他一点头。两人很有默契的扑向了不知为什么发起呆来的燎焱。 燎焱其实没有发呆,他只是在看霜华,虽然心智已失但看到霜华后,燎焱就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所有的攻击,血红的瞳仁中映出狐王带着浓浓担忧和心痛的俊秀容颜,充满狂暴的心中不禁发起一种不可名状的哀伤。 发呆的燎焱被开明兽的虎爪扫中,疼痛让他瞬间回神,看到自己肩膀上渗出的血迹,燎焱厉啸一声,眼中红光暴涨,额头正中浮起黑色铭文,暂时偃旗息鼓的火龙再一次狂暴起来,以比刚才更猛烈的姿态冲撞起来。 嫣玉架起的火灵壁早已摇摇欲坠,终于在火龙的几次冲撞之下分崩离析,化成了万千火星飞散,一只庇护在火灵壁下的狼妖们惊慌逃窜,一些受伤行动不便的已经任命的闭上眼睛等死,眼看惨剧就要酿成,突然一道寒冰幕凌空出现,堪堪把火龙挡在了一丈之外。 嫣玉感激看了霜华一眼。五行相克,此时,霜华的水系法术明显要有用得多,水火相克,燎焱的火龙想击破霜华的冰壁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暂时的,谷中的的人安全了。 狼谷上空,罡风烈焰四起。 燎焱本类就是那种越强愈强的性子,加上激烈的打斗本就容易引发魔性,所以是越打越猛,越打越不要命。而反观狼王獠奕一方,虽然是打定了主意不惜代价也要擒下燎焱,可终归是血脉亲情,不忍心重伤了他,所以始终无法完全毫无顾忌,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寒冰墙下,天同和霜华正在努力的救治受伤的狼族,七煞站在一旁,负着手看着半空中的战斗,面上波澜不兴,深邃的黑瞳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嫣玉紧张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这位主杀伐的星君一个不高兴就收了自己的儿子,但她也不敢轻易的去问七煞的心思,妖族,即使泼辣大胆如嫣玉,对这位满身煞气又威严冷漠的星君也是敬畏万分的。 白泽被火龙撞伤了心脉,一时清醒不过来,善容抱着他躲在霜华身后担心的看着战况。 终于,七煞像是耐心耗尽,他跨前一步,一抖手,乌金蟠龙刀从虚空中现身。 七煞正要上前,突然,眼前红云一闪,狼后嫣玉已经挡在了他面前。端庄艳丽的狼后此时双目通红,鬓发微乱,一脸决绝的站在七煞面前,如一头护犊的母兽。 “让开!”七煞一皱眉,沉声道。 嫣玉死死的咬着嘴唇,决然的看着七煞。 想当然的,嫣玉不可能拦得住七煞,一闪身,七煞已经越过她冲了上去,嫣玉一扭身想追上去,却被天同从后面一把拉住了。 “星君……”嫣玉含泪哀求的看着天同,这位温和的星君是她唯一的希望。 “放心。”天同安抚的对狼后点了点头。 嫣玉颤抖着闭上眼睛跌坐到了地上,她现在只能选择相信天同,因为她别无选择,如果七煞真的要诛杀入魔的燎焱,他们都无力阻止,阻碍天神执法是要株连全族的。 七煞刚跃上半空,就感到一股杀气迎面而来,他凭直觉举刀一挡,嘡的一声,一声金石碰撞之声响起,一道白光被击落,坠下后哆的一声没入一块巨石中。 众人定睛一看,皆是一惊。 那没入石中的竟是燎焱的那颗断牙,天同明明记得除了十绝阵之后他已经将断牙交还了燎焱,而现在燎焱正在和陆吾和狼王缠斗,断牙怎么会自己飞出攻击了七煞的?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七煞面前的空间突然扭曲了起来,一道黑色的裂缝凭空出现,仿若有一只手从内部撕开了什么,裂缝无声撕裂,越来越大。 七煞微微眯起了眼睛,乌金蟠龙刀横于胸前,刀身微颤龙鸣隐隐,这是强敌将先的先兆。 突然,白光一闪,裂缝消失无踪,一个人影出现在光团中,白光逝去之后,一个一身暗绿锦袍,面容冰冷的男子出现在空中。 梼杌!所有人都惊了。 梼杌满意的看着众人的惊讶,突然一抬手,一道白光毫无预兆的向后飞去,直扑燎焱三人所在。 “小心!!”七煞急喝一声,正想飞身阻拦,不想梼杌的另一招偷袭已至,只得先应对眼前。 转瞬,那道白光已经奔至陆吾眼前,陆吾只来得及抬手一挡,却是避无可避。 嘭一声,开明兽巨大的身躯在空中顿了顿就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直坠下去,獠奕见状连忙丢下燎焱追了上去,在陆吾撞上大地的前一刻一把捞住,可惜开明兽身形巨大,虽被拉住了却是去势不减,獠奕手腕一翻,硬抱着陆吾凌空转了半圈才狠狠的砸在地上,狼王当即被开明兽巨大的身体砸得吐出一口鲜血。 嫣玉瞬间白了脸色,连忙飞奔到了狼王身边。 梼杌见状仰天大笑。 “梼杌!”七煞眼中厉芒一闪,乌金蟠龙刀卷起无边战意直扑梼杌。 就算梼杌是北帝之后,但面对七煞星君也丝毫不敢托大,连忙凝神对战。比狡诈,比狠毒七煞不是凶兽的对手,但比武力,能和七煞匹敌的人寥寥无几,几个回合之后梼杌就露了怯,被刀锋逼得四处闪避,不过他到底不是饕餮那种货色,虽然狼狈但七煞一时半会儿还是拿他不下。而燎焱自从陆吾和獠奕跌了下去之后就在没有动作,只是面无表情的浮在空中,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厮杀。 底下的狼妖们被七煞的气势鼓舞,纷纷仰天长啸给七煞助阵。由于有陆吾的前车之鉴,霜华和天同也不敢轻易去给七煞帮忙,就怕自己实力不济反而拖了七煞的后腿,留在地面保护众人的同时也注意着燎焱那边的动静。 梼杌,又名傲狠、难训。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个不可教化的恶人,如今对上七煞,非但不像饕餮那样心生惧意,反而越显凶悍,不过,再凶悍依然不是七煞的对手。乌金蟠龙刀在七煞手上犹如活物,不但轻易化解了梼杌的进攻,更卷起漫天刀光剑影把梼杌罩在其中,左支右绌。 又打了一炷香的功夫,梼杌已经有了败势,如果七煞不是那么高傲或是稍微卑鄙一点的话,他只需要让天同或霜华伸只黑手,那事情就可以落下帷幕了,天同和霜华虽远不是梼杌的对手,不过要这样,他就不是七煞了。 “小心!”天同突然出声,同时手中星链飞出,直取七煞身后。 原来是一直静默在旁的燎焱发出了偷袭,放出火龙直袭七煞后心,幸而被天同挡了下来。 “给我杀!!”梼杌操纵燎焱偷袭不成,露出愤恨的神情,干脆直接下令屠杀。 接到命令,已经成为梼杌傀儡的燎焱长啸一声,眼中暴虐愈盛。 嫣玉被儿子偷袭七煞的行为骇得魂飞魄散,正要飞身上前阻止,却看见霜华已经先她一步拦在了燎焱的面前。 第27章 霜华和獠奕的能力只在伯仲之间,不过,獠奕的法力是风属性的,风助火势,而霜华则是水属性,刚好和燎焱的法力相克。所以,当霜华对上燎焱的时候要得心应手一些,虽然一时半会儿也制不住燎焱,但比之刚刚陆吾和獠奕的以刚克刚,以水之柔克火之烈,胜算更大一些。 另一边,由于燎焱被霜华缠住了,梼杌不得不再次独自面对七煞,乌金蟠龙刀舞出罡风阵阵,破魔之风渐渐形成风阵将凶兽团团围绕,不过梼杌凶悍无比,虽落于下风但丝毫没有束手就擒的意思,而且身处乱世让他有机会吸收了更多的人间凶悍之气,由此而形成的护体魔气坚硬无比,虽然已经被刀锋撕裂得支离破碎,但梼杌的本体被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魔气变成的锋刃依然狂嚣。 飞焰,冰凌,罡风,魔刃。狼谷上空战云密布,正邪相搏所产生的巨大波动激得昆仑外围的弱水波涛翻涌,炎火神木在烈焰中劈嘙作响,拳头大的火星飞溅出来,地面上小妖四散奔逃。 天同星君虽有心去助七煞一臂之力,但无奈身边都是伤员,光靠嫣玉一人之力是无法保得所有人安全的,所有天同只能一边焦急的注视着天空中的战局,一边张开护体灵光把所有人保护在其中。虽然现在局势似乎是倾向于有利于他们的方向,可是天同说不清那隐隐的不安所为何来。梼杌虽狼狈却并不慌乱,到底是什么让他有恃无恐? 空中激战正酣。 霜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冰蓝色的长剑,剑身晶莹剔透寒气逼人,这还是众人第一次看见狐王的兵器。九尾狐族异于其他妖族,他们的兵器皆是先天带来,是身体的一部分,修为越高,兵器的等级也越高,霜华的剑名为冰魄,为世间极寒之物。而燎焱的武器就是他的双手,狼爪锋利,尤其是燎焱,手起指落间就可以劈山开石,战斗时暴出的锋利长甲比昆仑山上最为坚硬的刚玉还要硬上三分,血肉之躯被碰上了只会落得个血肉横飞的下场。 利爪撞上冰魄,金石之声不绝于耳。但霜华并无意伤害燎焱,只用一个剑法中的缠字诀,冰魄上下翻飞,如影随形的缠上燎焱,弄得狼妖心烦意乱,暴跳如雷,可是他越急就越抓不住霜华的招式。 “霜华在结阵,天罗地网阵!!”天同的声音隐含兴奋,心中暗叹不愧是狐狸啊,再死心眼的狐狸也是狡猾的! 听了天同的话,地面上的众人都露出惊喜的神情,能分毫不伤的擒住燎焱,这无疑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而霜华是不二人选,因为没有人能在激烈打斗的同时还能因势利导的布阵而不让对方发现!众人屏息以待。 就在阵法就要成形的时候,燎焱的利爪突然扫到了霜华的衣袖,宽大的袖口被撕开,一个白色的物件从衣袖中滚落了出来。九幽!九幽若落了地就会烟消云散,眼看花朵就要跌落,霜华不管不顾就扭身就去捞,虽然花被险险捞住,但招式已乱。燎焱窥见缝隙,利爪直取霜华双目,霜华反射性的横剑去拦。 嫣玉发出一声惊呼,冰魄极寒也极利,徒手去抓的话结果可想而知,而燎焱心智已失,竟不知退避,眼看一只手就要废了,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霜华竟毅然撤剑,改为凝起冰晶墙抵挡。 显然,冰壁不会是利爪的对手,燎焱的利爪在碰到冰墙之后只是稍微顿了顿,整个冰墙就化成了漫天的晶莹。同一时刻,天同抛出灵光想护住霜华,却不想梼杌在百忙之中还能甩出一道魔刃撞散了天同放出的灵气。 利爪带来的戾风已经扫上霜华的眼睫。 狐狸,以后谁再想伤你得先过了小爷这一关!言犹在耳,可是霜华知道如果加害者是本人的话,掌中的星阵是不会有反应的。 燎焱,就算是还你的救命之恩吧!霜华坦然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伤害并没有如期而至。 霜华疑惑的睁开眼,却看见血红的利爪堪堪停在眼前几寸之处,面前,燎焱的表情异常的扭曲痛苦,可一双金瞳却一如既往的温暖热情,正定定的望着他。 “燎焱……”霜华的声音因惊喜而微微颤抖。 “霜华,我说过的,以后谁再想伤你得先过小爷这一关,小爷说,话,算,话!”燎焱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一句话,眼中的笑意却是明亮温暖。 嘭!似乎瞬间有温暖的液体在霜华的心中炸开。如果说霜华曾经还一度犹豫是否要接受燎焱的感情的话,这一刻,他已然明了。不管未来如何,这样的燎焱,他要! “别,别过来,我制不住这家伙的。他奶奶的,竟然中了个贱招……”霜华刚想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燎焱,却被狼妖出声制止了,燎焱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 “燎焱,你先忍一忍,我这就去助七煞星君解决了梼杌!”发现燎焱的本心正和心中魔性对抗,霜华知道只有消灭了梼杌才能解救被魔魇了的燎焱。 “霜华。”霜华刚转身准备离开,却被燎焱叫住了。 霜华转过身,用问询的目光看着燎焱。 “霜华,我喜欢你。”燎焱的声音很虚弱,却坚定。” “燎焱,你给我撑住了!等我……”霜华转身,仗剑向梼杌奔去。 身后,燎焱艰难的露出一个有些雀跃的笑容,双瞳金红交错。 地面上,嫣玉和天同也注意到了燎焱的变化,他们欣喜的同时也不禁捏了把汗,任谁都看得出来,燎焱抗得很辛苦。 “星君,我上去将焱儿带下来吧。”狼王对天同说道。 “不可。”天同缓缓摇了摇头,看着獠奕略含怜悯的道:“燎焱此举为的是霜华,若是现在被别人打扰了恐适得其反。” 狼王茫然,我这当爹的怎么就成了别人了? “你歇着吧。”嫣玉把夫君扶到一旁坐下,狼王被开明兽那一下可砸得不轻。 嫣玉心思细密,看到燎焱对自己父亲尚大打出手,为了霜华却强压下了魔性,再看儿子看狐王的眼神,当下就明白了几分,果然是儿大不由娘了。 说话间,霜华已经飞身冲入了七煞和梼杌的战圈。 梼杌早就注意到了燎焱那边的异状,见霜华赶到,自知不敌的凶兽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大喝了一声住手。 当然,七煞和霜华是不会听他的。两人一左一右封死了梼杌的退路,冰魄卷起漫天寒霜夹着乌金蟠龙刀的气劲儿以雷霆万钧之势向梼杌扫去。打斗至今,梼杌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惧的神情,凶兽大叫一声,运起毕生功力抵挡,可是面对这样的攻击明显是徒劳的,护体魔气在冰寒罡风的冲击之下终于分崩离析,梼杌投鼠忌器扬起右臂抵挡,一声凄厉的惨叫后,凶兽的整条胳膊已经被齐齐削去,而这也为他争取了分毫的时间,忍着断臂的剧痛,梼杌向上一跃,躲开了着致命的一击。 “住手,否则燎焱性命不保!不信且看!!!”眼看七煞刀锋又至,梼杌顾不上鲜血喷涌的右臂,抬起左手只想一旁的燎焱。 霜华心挂狼妖,闻言立即转身看去,而七煞则冷冷的盯着梼杌,以防有诈。而地面上被刚才的激斗吸引的众人也连忙重新看向燎焱。 燎焱依然站在刚刚的位置,只是他脸上那种痛苦的表情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木然,金瞳再一次变成了红色,却不是方才那种激越的红,而是死气沉沉的暗红。 “燎焱!!”霜华大叫了一声,狼妖毫无反应,“你对他做了什么!!”狐王大怒,冰魄聚起森然寒气直指梼杌。 “你们不许动,否则我立即让燎焱兵解!!”梼杌抱着残臂,恶狠狠的环视众人。 兵解!所有人包括七煞,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都变了脸色。对于一个妖族来说,没有比兵解更彻底的死法了,魂飞魄散,永不超生,连转生和元婴重修的机会都没有,彻底而干净的死亡。 狼族哗然,狼妖们不禁大骂梼杌卑鄙无耻,在一片骂声中,凶兽得意的仰天大笑。 狼王怒吼一声,不顾自身的伤势冲上半空要找梼杌拼命。 “獠奕,不可!”霜华一把拉住狼王。 “狼王,你最好听狐王的,你们谁敢再动一下,我立刻叫燎焱兵解!!”梼杌边警惕的看着七煞和霜华,边慢慢的向燎焱靠过去。 “梼杌,你最好保证燎焱平安无事!”天同怒视梼杌。这就是梼杌有恃无恐的原因!他知道他们不可能罔顾燎焱的生死,就算七煞下得去手,事后他们也一定得罪狼族,这就是为什么燎焱的魔性直到回到狼谷才完全爆发的原因。可惜,就算早一步洞悉,他们也是无计可施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梼杌不除,魔性不解,可舍不得燎焱就杀不了梼杌!天同第一次感觉到了焦躁。 “那是自然,这小子可是我的护身符呢。”梼杌已经移到了燎焱身边,他伸出左臂把燎焱禁锢在身前。 一个巨大的黑洞在梼杌身后裂开,如怪兽般把梼杌和燎焱吞入其中,而后慢慢的合拢消失,只留下梼杌张狂又得意的笑声久久回荡。 第28章 白泽醒来的时候这场浩劫已经告一段落了,受伤的狼妖们在接受了天同星君的治疗后由同伴带下去修养,陆吾也留了下来,他被梼杌打中了要害,虽然性命无碍但一时半会儿是不良于行了,巡山的差事只能先放下。 现在所有人都聚到了白泽的房间,期望能在这位无所不知的神兽大人那里得到一点线索和帮助。 “呵呵,小狼崽子运气好,运气好。”听完了事情的始末,白泽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唰!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果然有戏! “霜华,燎焱送你的九幽还在吧?”白泽本来还想再卖个关子,但看到众人似乎都没有猜谜的心情,就把话儿转进了正题。 霜华闻言急忙把九幽拿了出来捧到白泽面前。这时,众人才看清了方才让霜华不惜受伤也要去抢救的东西的真面目——雪白娇嫩的一朵花,花分九瓣,紫蕊蓝心,通体清幽之气。 “九幽!”天同惊喜。清灵台通神窍的圣品啊! “对,只要找到机会把九幽之精打入燎焱的灵台,燎焱就可以灵台清明,恢复神志了,嘿嘿,梼杌一定想不到我们手上有九幽,所以我说小狼崽子吉人天相啊!”白泽一脸得意。 听白泽说完,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本来以为让燎焱清醒只有杀死梼杌一途,可现在的情况是如果要杀梼杌,那凶兽必然拉着燎焱垫背,所以如果能让燎焱先清醒了,那梼杌的算盘就不灵了! “可是,焱儿现在被梼杌挟持而去,我们要上哪去寻他呢?”獠奕高兴的同时又不禁担忧起来,天地之大,上哪里去寻人啊! “不难!霜华那里不是还有燎焱一半精魂么。待我做个法,引那一半精魂去寻本体即可!”看到事情有转机,天同也精神了起来。 “老弟,焱儿的精魂在你这里?”獠奕讶异的看着霜华。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可是突然被老友问到,霜华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陆吾和嫣玉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狼族的一半精魂,那不就是结缘法印么!燎焱的结缘印在狐王身上,这是什么情况? 良久,霜华像是下定了决心,他退开一步面对獠奕,突然就单膝跪了下去。 “霜华,你……”狼王正想上去扶起霜华却被天同轻轻拉住了,看到星君含笑对自己摇了摇头,獠奕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受了霜华这一跪。 “狼王见谅,霜华不才,蒙少主错爱,心中忐忑,虽自知鄙陋与少主云泥有别,但有感于少主深情无以为报,且爱慕少主高义英武,还望狼王成全。霜华在此立誓,经此一役,若蒙少主不弃,愿从此与少主朝夕相伴,不离不弃,若是有朝一日少主倦了,霜华自会自行离去,绝不多做纠缠。”说完,霜华依旧跪在原处,目光坚定的看着獠奕。 獠奕和嫣玉都不是迂腐之人,活得久了,看得多了,也就看得开了,特别是嫣玉,这么一个连强抢民男的事都做得出来的剽悍女子,怎么会被这点小意思吓住。但是霜华的这番话还是着实惊了他们一跳,虽然嫣玉早就看出点端倪,可她想不到的是,自己的儿子竟然不是单相思!!高傲的狐王竟也会对她家那臭小子有意思!! 最后还是嫣玉先回过神来,她偷偷踹了夫君一脚,把还在发呆的獠奕也踹回了神。 “狐王快快请起!狐王不嫌焱儿年少无知,性急莽撞就是我儿之幸了,霜华你放心,若是焱儿敢做出那等喜新厌旧之事,我这为父的定为你讨回公道。”獠奕连忙上去扶起霜华,看着眼前这个俊美无双的男子,獠奕感叹,果然,我家的臭小子也折了,想不到当年收下长命锁的一句戏言竟成了真,九尾狐族里最美之人不就是族长霜华么,不过,这到底是媳妇呢,还是姑爷? 霜华没想到獠奕竟这么看得开,又看看嫣玉,狼后一脸果然如我所料的神情倒让霜华不好意思起来。破釜沉舟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才感觉到四周各种意味深长的目光,顿时羞窘起来,白玉般的脸上绯红一片,眼角的情欲更浓了三分。众人看在眼中都不禁感叹,燎焱好艳福! “好小子燎焱,好福气!”爽直的开明兽大笑着道出了众人的心声,让狐王那一脸绯红彻底成了火烧霞。 这一小小的插曲,也算是为这灰暗的一天添了一抹喜色。 燎焱的事情有了眉目,众人的心情也稍稍轻松了起来。不过因为今天大家都很疲惫了,所以就决定先休整一晚,明天天同、七煞、霜华和獠奕四人就去追踪梼杌,而白泽就暂时留下给陆吾治伤,小善容也陪着白泽留了下来。 当晚,七煞和獠奕商议完明天上路的事宜回到房间却没有看到天同,想了想,七煞转身离开了房间。 经过了白天的一场恶战,夜晚的狼谷显得格外的静谧,只剩下了残垣断壁的比武场在清冷的月光下越显破败。七煞四下看了看,果然在一方断石旁看见了正垂手而立仰视星空的天同。 “小七,其实我叫扫把星更是适合些吧。”听到身后的声音,天同用充满疲惫的声音说道。 七煞没有问他怎么知道是自己来了,默默走上前,从身后拥住了天同。 “自从我来了,我们这一路就没有顺当过,特别是燎焱,身上的伤就没有断过,现在更出了这样的事,我都没脸站在你们面前了。”感觉到七煞温暖的体温,天同放松了身体,把被夜风吹得微凉的身体偎进了七煞怀中。大福星心想事成,可谁又知道世上没有白来的幸运,上天给你这里一分,必然会从别处收回一分,天同此次下凡的目的就是助七煞收服四凶,他的好运会帮助他们一路追击下去,可是,过程中必然就会有磨难出现,虽然天同已经在竭力避免了,可是躲不过的还是躲不过。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致,天道如此,你不必自责。躲不开的,我们接招就是,若不能保得你们平安,我就不是七煞了。”七煞话虽不多,但每次开口都极让人信服,“而且你怎知道都是祸事而没有幸事?” “何幸之有?”天同转过身,有点迷茫的看着七煞。 “如果不是你,霜华的族人不会得救,如果不是有你,善容也许已经死在怪物手中,如果没有你的幸运相伴,燎焱也许还是会被梼杌暗算,但他不一定能事先得到九幽,如果没有你一直陪我,七煞不会是现在的七煞。”最后一句话,落在天同微微开启的唇间。 七煞辗转的亲吻着自幼不离不弃相伴的同伴,修长的手轻轻的抚上如玉双颊,怜惜的抚摸着掌下如烟霞暖玉般温暖滑腻的肌肤。 “天上那群老家伙可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亲了一会儿,天同含笑推开了七煞,心情已经比方才开朗了不少。 “爱看由他们看去,谁说不定看多了哪天就开窍了。”七煞看天同心情好了,也露出淡淡的笑意。通常不笑的人笑起来的时候总会给人惊艳的感觉,当然前提是你得有一张好皮囊。 “唉~看得见吃不着!”看着七煞的笑容,天同哀怨了。 天庭里,一群河蟹围在水镜前虎视眈眈的看着下界,一旦发现两位星君有越矩之行,马上就告知主子上折子,到帝俊那里去参他们一本行为不端! 有了七煞的开导和安慰,天同又恢复了元气。回到了房间,天同从乾坤袋里拿出下午白泽交给他的瓶瓶罐罐开始调制,白泽留在了狼谷,医者的责任就落到了天同身上,天同有预感,此行不易。 而第二天,看到捧着圣旨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同僚出现在狼谷的时候,天同就知道自己的预感成真了。 第29章 第二天一早,天同一行人正要出发,却听下人来报说天帝的使者来了。对于天帝这个时候派人前来,大家都没有惊讶,毕竟昨天那么大的动静就发生在昆仑山下,帝君派人来问问也是常理,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两位别来无恙啊?”天相星君看着相携而来的天同和七煞,笑得人畜无害。 “有没有恙,端看你稍什么信来了。”天同咬着牙根微笑。帝俊叫了天相来传旨,天相化气曰忠善,不论你如何与他跳脚发火,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让你很有一拳打进棉花里的感觉,有气没处出,而且此星执印信,专擅和人谈交易。所以一看见这位同僚。天同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等着他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天相笑着摇了摇手上帛书卷轴。 “说!”七煞不耐烦的看了天相一眼。 对于七煞的冷淡天相早习惯了,说实话,相处了千万年,他还没见过七煞对天同以外的人和颜悦色过呢,所以七煞的态度虽无礼他倒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反正七煞的冷漠又不是针对他一个人的。 天相带来的确是一个好小心和一个坏消息,不过好的那个有限,坏的却坏的彻底。 好消息是,梼杌太嚣张,竟然在天子脚下闹事,所以上面决定,暂时放开天人在下界不得妄用法术的禁制,天同七煞此行只要不伤天道人和,皆可随意使用法术,尽快的降服凶兽,以振奋天威!虽然七煞从来没有把这样的规矩放在眼里,可是有了这道赦令,总好过以后回天上听老家伙们唠叨,姑且算个好消息吧。 而坏消息是:天监里少了个人,让天同他们如果见到了就顺便喊他回去。 天同听完这个消息,脸都绿了,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帝君果然不是来雪中送炭的,他是来雪上加霜的。天监,即天牢。不过这天上的牢房可不比地上的牢狱,人间的大牢阴暗潮湿,虫鼠肆虐,酷吏横行,而这天监乃是万年前集几位天人之力创造出的一处幻境,里面仙山缥缈,天池如镜,琼楼玉宇,更有奇花异草、珍禽走兽,堪比太虚圣境,不过,再美丽,它始终是一个监牢。这天监自建成后只关了一个人,而这天监也是专为那个人而造的,现在,里面少了个人,那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我想,我已经见过他了。”听了天相的坏消息,天同哼哼的冷笑。 “哦,何处?”天相露出惊喜的表情。自从天监被破,那位大神已经十七八天没有搭理过天帝了。帝君很郁卒,导致众仙人也遭了池鱼之殃,整个天庭最近都弥漫着一股郁郁之气,最后还是天尊建议说,既然小七和小福都在下界,不如叫他们顺便找找。众人大喜,随即又犯愁,谁去开这个口呢?那人和天同、七煞关系微妙,弄不好惹毛了天同事小,惹毛了七煞就不妙了,众人一番谦虚推诿之后,天相星君被委以重任。 “杨家集,翠屏山。”天同阴恻恻的看着天相。他一直在疑惑翠屏山上的那个陷阱,布阵的人很显然只是想困住他们,并不想要他们性命,而且这人法力强大,他一直想不出此人是何方神圣,不过如果是天监里那个人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本星君尚有要务在身,先行告退!!”就在天同的星链就要爬上天相星君脖子的时候,天相咻的一声化成了一道星芒闪出了狼王殿。 “算你跑得快!”天同星君恨恨的收起星链。 狼王獠奕听命,即日起,命你为昆仑八部盟主,统领协调各部守护昆仑,直至四凶伏法。此时,半空中又传来天相星君声音,随后,一卷金色帛书飘落到獠奕面前,狼王连忙跪下接旨。 圣旨落到獠奕手中变成了一枚金光闪闪的令牌,一面是雷云纹,一面是一个敕字,赫然是天帝手谕,可号令百妖,往来三界。 獠奕惊了。这不是军令么!倾八部妖族之力,别说擒凶兽,逆天都够了啊!一个梼杌,竟值得起那么大的阵仗? “看来,这次的事情不简单啊。”天同看着令牌,脸色也严峻了起来,可惜天相溜了,不然一定要抓来问个究竟。 天同,帝君还让我告诉你,搞定了这次的事情,就成全了你和七煞,他已经和那群老家伙说好了。天空中再次传来天相的声音。 此言一出,狼谷里发出了嗡嗡的声音,显然,大家都听到了。大厅里,七八双眼眼睛不约而同看向两位星君,饶是天同星君的脸皮已经磨练到了水火不侵的地方,还是隐隐泛了红。 突然,一道罡气从七煞手中飞出,直冲天际。 乖乖,这破脾气,也只有小福消受得了,还好本星君早有预备来个隔空喊话,这要是在面前,估计今天就交代了!九色祥云之上,天相星君心有余悸的摸着被罡气削掉的一小缕头发。不过,他可以肯定,帝君这招是用对了,那两人已经被天上那群老人家们用伦理纲常四个字压的太久了,如今终于得见曙光,还愁他们不卖力。 七煞一出手,不但警告了天相,顺便也让一屋子的人重新目不斜视,让大家晓得了,七煞星君的私事是八卦不得的。 “小七,你怎么看?”天同轻咳了一声,调整情绪。 “便是全出来,我也能让他们一个一个老老实实的回该回的地方去!”七煞一脸的不以为然。 事到如今,任谁都猜得出来已经不光是四凶的问题,看这阵仗,说是天魔尽出也不为过,要不然天上那几个老古董怎么肯松口,连往日宁死也要守着的天纲常伦都不顾了。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除妖事件,人间世代更迭,千把年就要来这么一回,天上的神仙们都习以为常,可这一次,明显不同以往,事情是处处透着诡异,可恶的是,上面明显在遮遮掩掩,语焉不详。 “那,我们……”霜华露出忧郁的神色,虽然现在情势有变,可是私心的,霜华还是想先去救出燎焱,如果七煞星君他们不得不先去完成帝君的任务,那他就打算兵分两路,由自己先去救燎焱。 “不管他,他们既然吞吐说话,我们也就糊涂办事。先去救燎焱,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天同安慰的拍拍霜华。 “对啊,反正小狼不也在梼杌手里么。”白泽一耸肩。 獠奕接旨守护昆仑山,自然无法和天同他们一起去寻儿子了,他将妻子给他的火神珠交给了霜华。火神珠乃是火神祝融的火精凝聚而成,可驭天火,祸斗一族是火神的随从,而嫣玉是族长之女,火神珠是他当年的陪嫁。有了火神珠就可以克制燎焱的火龙,也可以当法宝使用,獠奕告诉霜华,如果救回了燎焱,就把火神珠给他,练成九龙天火,助七煞除妖。 天同助霜华引出了藏在星阵中的燎焱的精魂,在法力的催动下,一点火红的精魂冲上天际化成一尾凤蝶,翩翩飞舞。 “走吧。”天同把凤蝶引到霜华指尖停驻。 霜华轻挑手指,蝶儿翩翩飞起,向西而去。 第30章 没有了法术的禁制,行动上就不再受限制了,霜华三人御风而行,不出一个时辰已经追着火蝶来到了昆仑西北的不周山之下。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负子。不周山,是人界唯一能够到达天界的路径,不过山上终年极寒,长年都飘着鹅毛般的大雪,不是一般凡夫俗子所能攀越的,就连天界的仙人到了不周山也只能徒步而上。 漫天风雪吹得三人的长袍猎猎作响,火蝶身上的红光也暗淡了不少,霜华发现此处不但极寒,而且水息丰沛,身为火兽的燎焱的精魂没有躯体的保护必然会受到冲击,连忙把火蝶收了回来藏入怀中。 “霜华你也须小心,共工也在此处。”天同望着前方巍峨的不周山,对霜华说道。同是水系妖法,但和水神比起来,霜华的冰雪之术只是小巫见大巫。 “当年共工怒触不周山,导致天地塌陷生灵涂炭,如今为何竟还敢回来此处?北帝不知道么?”霜华一惊,问到。 当年共工与颛顼争帝,失败后逃到不周山下,只余下一十三人,懊恼不甘的共工氏为了发泄怨恨竟骑着坐骑双头龙撞向不周山,一瞬间,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地不满东南,天崩地裂后,山林燃起熊熊大火,地底喷出了滔滔洪水,周围也窜出了各种凶猛野兽,人间成了炼狱。女娲见后心痛难当,因此有了后来的炼五彩石补天,斩龟足撑天地的义举,而霜华,正是那五彩灵石所化。 “北帝仁德,而且共工本为治水世家,也曾有功于黎民,所以后来就封了他北方之神水神,共工离开幽州后,对不周山耿耿于怀就回来了,不过这些年倒也安生,若不去撩拨,倒也无事,所以北帝也就放任他偏安一隅。”天同说道。 “那梼杌岂不是也知道共工在此。”霜华听完不禁皱起了眉头,梼杌是北帝之子,自然早就知道了共工的事。如此说来如果他们要在不周山诛杀梼杌,一定会惊动共工,虽然共工为祸时他尚未出生,但这位水神的乖僻性格确是有所耳闻的,也许,他会襄助梼杌。 “对啊,也许这二人交情还不错呢。”七煞一哂。共工性格暴烈不驯,说不好这梼杌还颇对他的胃口。 “也许他们早就沆瀣一气了。”天同露出深思的表情,“小七,你有没有想过饕餮那些东西并不是为他自己收集的,而是受命而为?” “你的意思是有人指使?”七煞剑眉一挑,表情瞬间凌厉,能指使四凶的可不是简单角色。 “嗯,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的。天庭中兵多将广,这次却要借助昆仑妖族的力量守护下都,那说明上面的人手已经不够了。武曲、破军、贪狼均不在你之下,你一人对付四凶尚绰绰有余,如果连他们都动用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天同伸出食指摇了摇。 “那就是说又有人想反了,还是个狠角色。”七煞把话接完。 霜华被七煞的话惊得一跳,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竟有人想逆天。 “唉,霜华啊,这天上和人间一样,帝王位子也不是一直稳当的,不然哪里来的朝代更迭。只不过我们帝君比较强悍,自坐上了这个位子还没有人能篡得了他的权,不过不能不意味着不敢,上古魔神众多,哪个没有点毁天灭地的本事,本事大了自然不甘心久居人下,所以时不时闹一闹也是正常的,上回是刑天,这回不知道又是谁。”天同一脸的无奈。 “那天相星君来传旨的时候何不明说?”霜华露出疑惑的表情。 “明说?难道你要帝君对着所有人说,有人要篡朕的位啊,你们快给朕去收拾他!”天同星君说得活灵活现,扑哧一下把霜华逗笑了。 “反正我和小七也正在追缉四凶,这些凶兽和魔神的关系盘根错节,查下去总会查出来的,到时候不用明说也知道是什么事了。难怪这回连那些老家伙都松口了,要是被改了朝换了代,他们那些大道理真就再没机会讲了。”天同说到这里露出个如此也不错的惬意笑容。 “那……这回会是谁?”霜华问。 “不知道,反正不会是共工,他还不够格。”天同露出无所谓的神情。 “谁来都一样!”七煞更是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 看着眼前这两个强大自信的人,霜华不由感叹,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三人边聊边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不周山脚,此时风雪更甚,打在脸上竟隐隐生疼,不过他们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现在最急迫的事情就是马上救出燎焱,不然若是和梼杌他们一起搅进了逆天的局里,那就真是撇不清了。 “霜华,方向。”天同拉紧斗篷防止风雪灌进衣襟,为了不引起梼杌的警觉,他们都没有使用法力避开风雪。 霜华小心翼翼捧出火蝶拢在怀中,火蝶慢悠悠的飞离霜华的手掌,向北振了振翅,又悠悠的落回掌中。 “北边。”霜华说完就把火蝶放回了心口的位置。 深一脚浅一脚,举步维艰的走了几里雪路,在翻过一道山梁之后风雪明显的小了很多,但是不深的山谷中却弥漫着如雾如霭的烟气,让人看不清前路也辨不清方向,再往后看,连来路也不见了,这也是为什么不周山虽是人界通天界的唯一路径却至今无凡人可登天的原因。不过,这些倒难不住七煞一行,风雪小了,行动也轻便了许多,天同抖开了风帽步履轻快的走在前面,可是没走几步他就停了下来,面色凝重的看着前方。 七煞也上前几步在他身旁停了下来,右手虚张再一握,乌金蟠龙刀无声的出现在手中。 霜华先是一愣,细细感知之下发现确实有什么正慢慢靠近,妖兽的直觉告诉他,对方非常的强大,甚至不亚于七煞! 踏雪无声,一个身影渐渐于雾霭中明朗,一丈开外的距离,来人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那是一个清俊的看上去有些羸弱的男子,黑色的长袍,鸦羽般的乌发散落在脸颊边,衬得那苍白的肌肤越发毫无血色。 “七煞,别来无恙。”男子未语先笑,喑哑的声调透着一股将醒未醒时的慵懒。 “你不应该出来的。”七煞皱眉看着男子。 “无聊嘛,最近那么热闹,没道理叫我一个人守着个死气沉沉的地方。”男子说着,轻轻瞟了一眼天同。 “四哥,这是?”霜华小声的问。很显然,面前这男子与七煞和天同是旧识,就是不知是敌是友。 “这位便是九尾狐王霜华吧,久仰大名。在下猰貐。”男子打量了霜华一番,露出一丝堪称友好的笑意。 猰貐,这个年轻男子竟然就是烛龙之子!霜华惊讶了。他虽然没有见过猰貐,但是对他的事情还是略知一二的。猰貐原本是天神,烛龙之子,老实善良,但后来被危所杀,猰貐死后,烛龙郁郁寡欢,天地不忍心看烛龙伤心,就命手下天神把猰貐抬到了昆仑山,用不死药救活了他,谁知猰貐活了之后,竟神智迷乱,掉进了昆仑山下的弱水里,变成了一个性格凶残,喜食人类的怪物。 可是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羸弱的青年,霜华怎么也无法把他和吃人的怪物联系在一起,再说,猰貐后来不是又死在后羿手里了么,怎么还会好好的站在这里与他们说话? “后羿那是幌子,这小子闯了大祸,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杀了烛龙又伤心,帝君只好把他关进了天监,然后谎称是被后羿杀了。”看出霜华的疑惑,天同小声在他耳边说道。 原来天监里走丢的人就是他啊!霜华恍然大悟。 “猰貐,你还是速速回去为好,莫让帝君为难。”天同说到。如今局势混乱,若猰貐再犯天条帝俊不可能再放他第二次,可是杀的话,必然又让烛龙伤心。所以天相才会说让他们见着了劝回去,也是算准了猰貐如果下界必会来找他们。这不,杨家集虽没有露面,还是在不周山找上了他们,他怀疑,猰貐其实一直跟着他们也说不定。 “我不过是想看场好戏的,他为难个什么。”猰貐轻飘飘的看了天同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了七煞。 “你知道了些什么?”天同一听他这话就知道猰貐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了。 “我——不——告——诉——你!”猰貐眼角微抬,挑衅的对天同一笑。 天同星君深深吸了口气,伸出手指重重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猰貐,你私出天监已犯了天条,看在往日情分我不与你计较,如今战事将至,众天将也无暇他顾,你若要暂留在人间便由你,但你须谨言慎行,莫生事端,若再犯天规,休怪我无情。”七煞说着收起了长刀。对猰貐,七煞也多了一份纵容,不光为了烛龙,也为了曾经那份友谊,和一份对他的愧疚。 “哼,你几时对我有情。”猰貐恨恨道。 七煞步子言语,越过他就要向前走去。 “等等!”在错身而过的一瞬,猰貐拉住了七煞。 “杨家集之事我不再与你计较,在下奉命除妖,天命在身,望你莫再相扰。”七煞没有回身,冷冷说道。 “哼,你怎知道我不是帮你。”猰貐冷笑,“杨家集那次我不过是先困住你们,好让饕餮放心入套,本来我是打算等他上当了就去放你们出来,哪知你们自己出来,我就没露面。” 七煞和天同对视一眼,又一起看向猰貐,眼神是明显的不信。 “霜华,走吧。”天同叫上霜华离开。 走过猰貐身边的时候,霜华又好奇的看了看这位传说中由善变恶的天神,猰貐也在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他们。 “我刚刚来不过是想告诉你们,那狼崽子在寒冰池里,再不去救他出来就成冻肉了。”就在彼此的身影快隐入雾霭中时候,猰貐慵懒的声音再一次从身后传来。 “你说什么!”霜华闻言滕然转身。七煞和天同也凝住了脚步。 “我说燎焱在寒冰池,信不信——由你们。”随着一声轻笑,猰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雾霭中。 寒冰池位于不周山之北,是一个万年寒潭,极寒彻骨,除了一种铜皮铁骨叫横公的鱼外,没有东西能在里面活下来,若是有妖物不慎落入其中,不消几个时辰就会被完全封冻,连元婴都不能幸免。虽然火蝶也指示燎焱在不周山之北,可寒冰池却不是一般人可以靠近的,燎焱就算神志全失,也不会自己往里面蹦啊?这……会不会是猰貐给他们设的又一个套?可是如果是真的呢? 三人彼此对望,均是变了脸色。 最后,本着宁可信其有的考量,七煞三人加快了脚步向寒冰池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