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周洲是个男人,最近在一款名为《九剑》的武侠网游里玩女号加血峨眉,俗称人妖奶妈。 然后周洲穿了,穿进了《九剑》的游戏世界里,却发现这个与《九剑》十分类似的世界没有女人! 周洲是个峨眉奶妈!峨眉山的奶妈都变成了男人!然后周洲悲催的发现自己的人妖峨眉女号——江元秀也变成了男人。 在游戏世界向来抢手的奶妈在这个世界也十分抢手,然后周洲更加悲催的发现,自己被《九剑》里的boss看上了。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洲(江元秀) 配角:聂不平,于青玄,楚云楼, 其它:异世界,武侠,系统,强强,生子 第1章 周洲最近在玩一款叫做《九剑》的武侠网游,他的大号是女号,俗称人妖。 周洲不是特别喜欢玩网游,就是每天下班后拿来消遣下时间,《九剑》这款游戏在网站期待排行榜上一直位居前几名,公测后因为相对算是严谨的制作也颇为火爆,周洲公会里的的几个朋友转战《九剑》,玩了一段时间后觉得不错,便极力拉拢周洲也去玩。 反正是娱乐,听朋友说的很好玩的样子,周洲便也去注册了个账号,选择了几个朋友扎堆的那个服务器,还没等建号,语音上便被朋友叫住了。 因为是新游戏,大家也搞不清楚哪个门派厉害,哪个门派不厉害,便每个人都拜了一个门派,就差一个峨眉没人去加入了,常玩游戏的都知道,峨眉十有八九都是加血的门派,加血门派的共同点通常都是下副本很吃香的,打架争着要,但攻击力通常都比较悲催,自己练级或者PK时,就比较郁闷了。 《九剑》里的峨眉也是加血的,同时只招收女玩家,本来只是玩加血门派周洲觉得没什么大不了,顶多就是前期打怪升级慢了点痛苦了点,后期下本还是很吃香的,但《九剑》里的峨眉只招收女玩家也就意味着周洲要建个女号,也就是人妖号,让周洲有几分不情愿。 说来可笑,周洲在公司里向来被称为“古董”,就是因为为人守旧老套,行事一板一眼和上一辈的很多老人很相像,一点都不像二十一世纪的的大好青年,就连玩游戏也是这样,在妖哥遍地走、伪娘多如狗的游戏环境里,周洲竟然一次都没有玩过人妖号。 周洲心里有些不愿意,但架不住朋友在语音上苦苦哀求,说什么副本就差个加血的了,因为没有加血的,他们受制于人被很多恶劣峨眉涮的都快吐血了等等,不好意思拒绝朋友,周洲建了生平第一个人妖号。 《九剑》的人物界面设计的很细致,可以很细微的调整人物的五官类型和身材比例,还能调整肤色,很多男玩家玩女号要么喜欢把人物调整的大眼睛圆圆脸嘟嘴唇,很可爱很天真很萝莉的那种,要么就喜欢设计的爆乳妖艳性感妩媚,这两类是最能满足男玩家幻想的类型。 但周洲是一个保守老套的人,玩人妖号心里已经有点犯嘀咕了,这个时候要把这个女号往这两个方向调整,心里就更不舒服,便调出了相对清新不那么浓妆艳抹的脸型,当然也很好看,玩游戏谁都没有自虐的倾向,男号丑点还能有男子气概,女号往丑了弄,纯粹是找自虐。 所以最后周洲建立的人妖号,虽然秀美俊俏,但剑眉星目,颇有几分御姐架势,英气勃勃,身材比例匀称适中,不像有些人妖号“胸器”伟岸的有点变态伤眼,周洲还给自己的女号调整出了一双修长的双腿,肤色也调的很白皙。 弄好人物形象,点击随机取名,生成了“江元秀”这个名字,周洲便正式开始了自己《九剑》的妖哥人生。 第2章 周洲正在和帮会里的好友一起刷副本,《九剑》的满级是一百级,但到了八十级时想要往上升级十分困难,因为八十级开了镇派穴道和修为阅历两个系统,升级不是仅仅打怪得经验那么简单,同时还要满足镇派穴道与修为阅历的要求才可以升级。 周洲经过将近一年多的奋斗,终于升到了九十九级,可惜一直弄不到不到更高级的内功心法,凑不齐真气点数,镇派穴道冲不开,便死活升不到一百级。 虽说九十九级已经是全服排行榜上有名的高手了,但周洲还是都奔着满级去努力,因为与全服少数几个练到满级的高手PK过的玩家发帖子说,一百级与九十九级之间差距看似只有一级,但实力却是天差地别,十个九十九级的玩家群殴都未必胜得过一个一百级的玩家。 这则消息在论坛上颇为轰动,让大家都拼了命想升到满级。 今天周洲与好友一起刷新开的高级副本,奋战了几小时消灭了最终boss,赫然发现boss竟然掉落了一本超级武功秘籍——《九转心经》,队伍频道立刻炸开了锅,丫丫里面一片尖叫声,大家磨拳霍霍揉点数,最后的结果周洲以一个点数的优势抢到了秘籍。 就在丫丫里众人哀叹自己的运气差,加血天生就是好运的情况中,那本全服都觊觎的满级必备的超级武功秘籍《九转心经》被系统自动分配到了周洲的背包里,周洲也颇为兴奋翻开秘籍正打算学习,突然之间天昏地暗,周围一片漆黑。 周洲看着周围昏暗的氛围,看着自己突然从九十九级一下子掉到了十二级,十二级是可以加入门派拜师的级别,自己辛辛苦苦学的高级武学都没有了,好多功能也都是一片灰色锁定的状态,周洲纳闷了,以为是系统故障,便想要退出游戏,结果发现下线的按钮也是灰色的,不管怎么按都没有反应。 过了良久,眼前才开始有光亮,周洲眯了眼睛适应了光亮,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颇为豪华的马车上,游戏界面系统也不全是灰色,有些选项例如任务栏变成了正常颜色,周洲试着点击任务栏,跳出任务界面,发现只有一个任务——拜师任务。 拜师任务的内容要求很熟悉,便是父母要求他前往峨眉山上拜师加入峨眉派,这个任务周洲做过一次,是十二级时的拜师任务。 周洲掀开马车的帘子,只见马车前后几十个有带着武器骑马的护卫,有一个头上顶着“仆人江安”的名字等级显示二十级的NC,也骑在马上,看到周洲掀开了帘子,笑道:“少主人,累了吗?再忍忍吧,马上就要到峨眉山脚下了。” 周洲没有说话,放下了帘子,叹了口气,这下是再度证实了,现在确实就是他曾经做过的那个新手拜师任务,因为眼前的场景在他上次拜师时便已经出现过一次了。 点开下线选项,发现退出游戏的按钮仍然是灰色的,游戏界面上的人物等级仍然显示的是十二级,这让周洲极为郁闷,他好不容易升到了九十九级,好不容易得到一本超级武功秘籍《九转心经》,眼看着满级有望,怎么会辛辛苦苦一年多,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郁闷的周洲直接躺在了现在乘坐的这架豪华马车中的那张大床上,迷迷糊糊的开始打盹。 迷迷糊糊睡着了的周洲恍惚觉得自己飞了起来,飘飘荡荡来到一处宫殿群落,周洲只觉得身轻如燕,像柳絮一般飘荡入了一处大殿,只见大殿上左右各站立有两班人马,一群为宫装女子,在大殿的左手侧,众多宫装女子簇拥着为首的一名衣着华贵恍如神仙妃子的美妇,美妇坐在大殿玉阶左侧的镶金凤座上,凤座上有一个匾额,上书隶书的四个大字“耽美大神”。 而大殿右手侧的是一众男子,各个挺拔英武,身着铠甲,为首的一位将军模样十分威武的中年男子,坐在大殿玉阶右侧的镶金龙座上,龙座上也有一个匾额,隶书写就四个大字“男情教主”。 这一男一女两个并坐玉阶,隐隐有对峙的情势,似乎在激烈的辩论着什么。 只听那名女子道:“教主尊上,须知识时务者为俊杰,今天天下男情之事,早已不同往昔,从一而终,一生相守才是主流正道,再像教主昔日所宣扬,年轻时交相爱,然后各自娶亲成家,最终以朋友之礼相交至死,在现代人看来,早已经不是HE了。” 只听男子冷哼一声,道:“女神此言差异,时事虽变,但人心未变,试问天下哪个男人不是喜新厌旧的,哪个男人不是贪恋美色的,哪个男人不是喜欢年轻貌美的,哪个男人到了一定年纪不想着传宗接代,享受天伦之乐,男子之间本就与女子不同,从一而终,相守一生本就不符男子本性。现代人虽然口口声声歌颂爱情伟大,可离婚率却比以前翻了不知道多少倍,可见你们倡导的爱情观本就不能实现,即使在现代社会,大多数的同性恋男子不是还是选择组织家庭结婚生子吗?所以我所倡导的虽然年轻情爱相交,但年长时以朋友兄弟之礼相交,各自成家传递香火,才是真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符合现实人性的,是真正的HE。如果按照你们的那套观点,有多少情侣相爱时蜜里调油,分手时翻脸成仇,老死不相往来,那才是BE。” 女子冷哼道:“一边说情爱,一边又跑去和别人结婚,这样也算是美好结局,算是HE,岂非滑天下之大稽!教主所说的许多同性恋男子为了生孩子结婚便证明男子之间不能从一而终本就不公,在我看来男男生子便是解决此事的正道良方,你说男子贪恋美色喜新厌旧,在我看来,女子也未便不贪恋美色,也未尝不喜新厌旧。如果一个世界没有女子,且男男可以生子,你说的诸多问题便不再存在。” 男子仰天大笑,道:“女神快人快语,你我争论良久未见分晓,不如我们就依女神所言的设定,打上一睹,如何?” 女子皱眉道:“教主何意?” 男子道:“我们便从现代挑选一个保守正直的人,如女神所言信奉现代爱情观念的人,使其转生到一个没有女子且男男可以生子的古代时空,我们便以此人做赌注,用这个人的经历来验证下你我谁的观点更正确。” 女子听得大喜道:“如此甚好”,但随即又皱眉道,“可是宇宙中当真有没有女子又可以男男生子的空间吗?” 男子道:“这倒是巧了,盘古开天地,成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正巧有这么一个小世界,并无女子,且男男可以生子,本教主在那个世界香火鼎盛,正好可以让我们选中的人到那个世界去历练一番。 女神喜道:“如此大好。” 那名女子和男子后面到底说了什么,周洲也没听清楚,只是一阵恍惚便猛的惊醒了,醒了以后只觉得头痛欲裂,举目所望自己正躺在马车里那张豪华大床上,而梦里面到底梦见了什么东西,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撩开马车的帘子,只见头上顶着“仆人江安”字样的NC笑着对周洲说:“少主人,你醒了,我们马上便要到峨眉山脚下了。” 周洲有些睡迷糊了,放下马车帘子便有些发呆,总觉的自己梦里似乎梦到了很重要的事情,但说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头一跳一跳的疼,也没心情去好好查看一下自己的背包和人物界面,如果他这个时候能耐心点,好好查看一下,那么也便不至于在到了峨眉山被惊吓到差点傻掉了。 第3章 游戏里面坐马车虽然比直接用返程飞越要慢,但也就是几分钟就能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可是周洲坐马车足足坐了一整天,除了吃饭的时候下马车放了会儿风,其他时候都在马车里,简直要把他憋死了,一遍一遍的检查下线的按钮,可都是一片灰色毫无反应,等到了峨眉山脚下的李家集,周洲便再也忍不住的蹦下了马车。 周洲身边一个头顶着“仆人江平”名字的人跑到周洲身边,道:“少主人,前面就是峨眉别院了。” 周洲做过这个拜师任务,知道仆人江平说的是什么,便与“仆人江平”“仆人江安”以及一众护卫一起向着李家集的峨眉别院走去。 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的风景,周洲不仅微微皱眉,李家集这个场景因为是峨眉山脚下的一个小镇,平时做师门任务时峨眉的玩家都经常在这里来回跑,路途也好、NC也好,都很熟悉,但现在这个李家集却似乎与他记忆里的有些不太一样,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周洲一时也说不清楚。 峨眉别院的门口围聚了不少人,这个场景周洲并不陌生,上次做拜师任务时,峨眉的门口也围了不少人,都是NC,玩家大多是直接递送拜帖便进了院子,而此时“仆人江安”果然便拿着任务道具的拜帖走至峨眉别院守卫那里,低声和守卫交谈了起来。 看着和仆人江安交谈的那个峨眉别院守卫,头顶上显示着峨眉弟子的字样,但——为什么峨眉弟子竟然是个男人!!!峨眉派不是不招收男弟子吗!? 周洲正在震惊中,突然听到有人道: “我们在这里等了好几天,峨眉派的人根本不搭理我们,这些人是谁啊,怎么一来峨眉弟子便恭恭敬敬的,和他们聊了那么久。” 周洲被这话打断了思路,顺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个头顶显示为“楚云楼”的十一二岁左右的男孩,正盯着自己一行人,眼中满是愤愤不平,周洲顿时风中凌乱了。 这个楚云楼,周洲认识,是《九剑》中一个很重要的剧情人物NC,但“楚云楼”游戏里是个女人啊,怎么这里的“楚云楼”变成了个男孩啊! 楚云楼看到周洲看向自己,眼中愤愤之色更盛,道:“小子,看什么看!” 周洲还没有对楚云楼的态度生气,便被他那一句“小子”给惊住了,急忙点开的人物界面,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自己创建的女号名字叫做“江元秀”,而现在显示在界面上的还是一个叫做“江元秀”的人物,但却是一个男号! 周洲虽然保守,虽然不太喜欢玩人妖号,但眼看着自己建的女号变成了男号,也傻眼了,半响反应不过来。 那一边的峨眉守卫弟子进去通报后,出来通知周洲一行人进去,周洲迷迷糊糊的跟着进了别院,看到院内正厅坐着的人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在《九剑》里,在峨眉别院主持事物的便是峨眉师门接引人——苏盈,但现在站在眼前的却是一个男子,头顶的名字却是“苏迎”。 至此,周洲就是再迟钝都明白事情不对劲了,眼前的一切和《九剑》十分相似,但又处处透着诡异的不同,让周洲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一个与《九剑》背景十分类似的平行世界。 苏迎见周洲一行人进了大厅,笑道:“小侯爷,大师兄吩咐过我,若是小侯爷到了别院,不需等候,在此稍作休整直接上山便可。” 周洲刚想回话,只见任务栏里跳出一个提示: 【加入门派——跟随苏迎指派的峨眉弟子上山,找到峨眉大师兄。】 周洲刚刚才发觉自己似乎不是处在《九剑》中,正是有几分彷徨无措,听得苏迎的话,机械的按照自己曾经做任务时的样子,回了一礼,道:“有劳。” 苏迎唤来一名峨眉弟子,指引着周洲一行人去厢房休息整顿。 进了厢房,躺在厢房内的床上,看着仆人江平和仆人江安上下忙碌,吩咐跟随而来的护卫办这办那,周洲也没心情理会,只是看着床顶子发呆,努力思索现今到底是什么状况。 苏迎刚刚那句“小侯爷”提醒了周洲,让周洲把已经忘到脑后的游戏剧情想起了几分。 《九剑》的开篇设置和其他游戏有几分不同,其他游戏玩家建立人物后便直接进入游戏做任务了,而《九剑》中玩家建立人物取了名字后,便跳出一个界面,显示了几个故事模式让玩家选择,选择了不同的故事模式玩家便会出生在不同的新手村,主线任务也会因为玩家选择了不同的故事模式而有所不同。 周洲随机生成的人物名称叫做“江元秀”,故事模式也是随便点击的,叫做《白马名剑王侯府》,周洲点击了这个《白马名剑王侯府》的故事模式,进入游戏后,便自动出生在游戏里一个叫做“名剑侯府”的地方,而这名玩家在游戏里的身份就会变成了名剑侯府的少主人,而后也便会以名剑侯府的少主人的身份一路的沿着《白马名剑王侯府》的主线任务经历这个故事模式的所有剧情,直到满级。 周洲做任务的时候都是快速点击,然后升级拜师,所以现在周洲努力回想名剑侯府的背景资料,却怎么也记不清楚。周洲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玩游戏的时候大多顾着升级刷副本,对很多游戏剧情都没细看过,稀里糊涂便做任务做过去了,此时此刻想要弄清楚那些背景资料,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只隐约记得名剑侯府的祖上似乎是因为在本朝开国皇帝还未起兵落魄时,救过开国皇帝的性命,所以被封为名剑侯,同时被特旨恩准铸造贩卖兵器。 似乎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名剑侯府的少主人,可是关于“自己的家族”,周洲目前只大概记得这么多。 第4章 周洲还在这里辛苦的回忆《九剑》的背景资料,便有敲门声传来,仆人江安开了门,原来是苏迎派来引导周洲一行人上山的峨眉弟子,周洲一行人众,那几十个护卫与仆人江平都留在山下这个李家集,仆人江安则跟着周洲与峨眉引导弟子一同上山。 峨眉上山的路与《九剑》游戏里是一模一样的,只是爬山的路很难走,游戏里面不到一分钟的路程,这里他们足足爬了大半天,他与江安都累的要死,那个峨眉引导弟子却脸不红心跳,和走了三步路的样子没差别,眼看人家脚下生风,周洲知道这是峨眉的门派轻功——秋风凫浪。 一边爬山,周洲一边回忆拜师任务的细节,恍惚记得游戏里的拜师任务是这样展开的: 名剑侯府这一代的侯爷,也就是周洲现在这个身份的老爸,曾经救过峨眉派掌门的大弟子,所以机缘巧合的使得自己的儿子得到了拜入峨眉的机会。 名剑侯府四代代积累,富可敌国,但名剑侯府的几代人武功一直不济,名剑侯府这三四十年间多与江湖武林中人打交道,武功不济有时难免被人看扁,这一代的名剑侯机缘巧合救了峨眉掌门的大弟子,而峨眉派是当世显赫的八大门派其中一派,所以名剑侯借此机会让自己的孩子拜师入峨眉。峨眉派的掌门大弟子也应允,峨眉派开山招收弟子时,如果名剑侯府的少主人前来,一定会吩咐接引弟子引到上山,拜入山门,善加照拂,也由此引出了这条主线的拜师任务。 回忆到此,周洲又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情,选择名剑侯府的这个故事模式,新手降生便是在名剑侯府,如果是女号就是名剑侯府的大小姐,是男号的话就是名剑侯府的小侯爷,在名剑侯府做了场景任务和初始的主线任务,升到十二级时接拜师任务。 因为每个人想拜的门派不同,结果玩家交流后发现,不管你想拜入哪个门派,名剑侯都会告诉你,他救过那个门派掌门的大弟子,然后玩家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到任何想要加入的门派去拜师。 《九剑》里有一个流传甚广的笑话是这么说的:“你知道救人最给力的是哪个江湖势力吗?你以为是游戏里唯一的加血门派峨眉?错了!是名剑侯府!因为人家救了天下任何一个门派掌门的大弟子!” 周洲满脑子胡思乱想了一路,终于到了峨眉山顶,被接引弟子引导进了峨眉正殿前的广场,站在大殿前方的本来应该是峨眉掌门绝尘师太的首席大弟子——师玉珠,但不出所料,周洲眼看着头上顶着“师玉竹”三个字站在大殿前方的端厚男子,心中叹了一口气想,果然如此。 在《九剑》里峨眉掌门的大弟子,也由女变男了。 一路引导周洲与江安上山的峨眉接引弟子上前向师玉竹交代介绍来人,师玉竹听得是名剑侯府的少主人,便微笑道:“原来是小侯爷,上次见你时,你还在襁褓之中,转眼竟是这般大了。” 周洲按照以前做任务时的套路,俯身行了一礼,道:“家父吩咐来到峨眉山上一定要向师先生问好,一别经年,家父也甚是想念先生。” 师玉竹笑着道:“有劳侯爷挂心了。” 说着与周洲又寒暄了几句,期间又陆续有峨眉弟子前来向师玉竹汇报门派事物,师玉竹一边吩咐师弟们门中事物,一边对周洲道:“近来是峨眉派五年一度的开山收徒之日,师门中事物繁杂,小侯爷您远来辛苦,不若先行去客房休息,待得拜师仪式时,再一同拜见师父。” 周洲自然称好,师玉竹便又吩咐一个峨眉弟子引领周洲与江安去后殿客房。 到了客房,周洲极其没形象的瘫倒在了床上,揉着自己疼痛的肌肉,连连叫苦,回想做拜师任务时,不过就是几分钟的事情,可是此时却又是坐马车赶路,又是爬山,真真快要累掉半条命了。 此时没有外人,周洲一边躺在床上休息,一边点开人物界面,只见人物界里显示的是一个看上去十一二岁的男童,五官极为精致俊秀,头上顶着“江元秀”的名字。 又见生活技能的按键也是正常,不是灰黑色的,周洲十分高兴。 《九剑》里的生活技能与其他游戏差不多,采集技能有采矿、采药、伐木、种植、钓鱼、打猎,制造技能有铸造、缝纫、烹饪、医术、工艺,与其他游戏有些不同的是,《九剑》还设置了琴、棋、书、画的辅助生活技能。 周洲点开生活技能栏里面,果然发现琴棋书画都已经学了,但等级非常低,而采集技能和制造技能中,却是只有采矿和铸造学习了,而且等级不低,因为名剑侯府是卖兵器的,名剑侯府的少主人自然在这方面站着先天你的优势,但除此外其他采集和制造技能一个都学习。 《九剑》的许多小细节设定的十分有趣,凡是选择《白马名剑王侯府》这个故事模式的玩家,会先在名剑侯府学会琴、棋、书、画四种辅助技能,因为名剑侯府富可敌国,用不着自家的少主人去做采集和制造这些体力活。 凡是选择《白马名剑王侯府》模式的玩家,都要等到拜入师门后,在师门场景里找到生活师傅,学习采集和制造技能。 但如果玩家选择了其他的故事模式,例如《平步青云踏九霄》的故事模式,出生的新手村是游戏里的一个小村落,玩家的身份是一个穷困的孤儿,故事的主线任务便是玩家连番奇遇,拜入师门成为高手。 在《平步青云踏九霄》的故事模式里,玩家便是先在村落里学习了采集和制造技能,拜入师门后才在师门场景里学习琴、棋、书、画技能,因为穷苦的村落里有矿工、猎户、铁匠等等穷苦讨生活的人不稀奇,但如果存在琴师、棋师、书生、画师未免有点不合常理。 这样的设定也是游戏的一点巧思,周洲虽然高兴生活技能没有被锁定,以后把技能升级后可以做出很多逆天神物,但又有几分害怕,自己在玩游戏时升级各种生活技能时就已经十分辛苦,而在这里肯定比游戏里辛苦千倍万倍,一个拜师任务就已经把他累个半死了,以后的升级生活技能,岂不是要吐血了。 第5章 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晨有峨眉弟子送来早餐,用过早餐,又有峨眉弟子来请周洲与江安一起到大殿。 周洲与江安跟着引导弟子进了大殿,发现峨眉正殿中站了不少的人,大多都是十岁上下的男孩,做过拜师任务的周洲知道峨眉派每五年开山招收弟子,现在能站在这正殿中的,大多是身家清白,在峨眉别院经过筛选确认过资质根骨都不错的,而像周洲这样有内部关系不需要赛选直接拜师的,放到现代就是典型的走后门。 坐在峨眉正殿主座上的是一个头发斑白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头上顶着“绝尘修士”的字样, 从到了峨眉山脚下开始,一路刺激,对原本的掌门“绝尘师太”这里也变成了“绝尘修士”,周洲多少有些预料,倒也没怎么惊讶。 掌门座位的下首,便站着峨眉的掌门大弟子师玉竹,看到周洲与江安进了大殿,微笑着点了点头,招了招手,示意周洲近前。 待得周洲走到近前,师玉竹拉着周洲的手对“绝尘修士”行了一礼,道:“师父,这便是我曾经对您提过的名剑侯府的小侯爷。” 绝尘修士听得徒弟的介绍,目光转向周洲仔细打量,忽的伸手握住周洲的脉门,周洲只感觉一股清清凉凉的真气顺着绝尘修士握住的地方传入,在体内游走。 少顷,那股真气游走了一周,绝尘修士才放开了周洲脉门,转头对师玉竹道:“根骨不错。” 师玉竹笑了笑,没有回自己师父的话,转头指了指大殿上的众男童中的一个空缺位置,对周洲道:“站去那里,跟着大家一起行礼就好了。” 周洲听得师玉竹的话,下去大殿中与众男童站在一起,也是巧合,他左边站着的男孩,头顶的名字正是“楚云楼”,就是在山脚下和自己呛声的那个男孩,而右边站着的一个看上去不满十岁的男童,头顶的名字却是“于青玄”,周洲瞬间觉得想要仰天长嚎,怎么恰巧让他站在两个非常重分量级别的剧情NC中间。 楚云楼,这个名字在游戏里可是震耳欲聋啊!因为在游戏的主线任务里,这个楚云楼就是引起中原武林浩劫的“祸水”啊! 周洲虽然对具体的情节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大概故事走向还是有印象的,这个叫做楚云楼的NC貌似是与摩尼教的什么什么人相恋,然后又因为很多很多的原因,被峨眉派逐出师门,惨遭许多武林人士追杀,而摩尼教出面袒护,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冲突一再升级,变成了一场八大门派与无数江湖势力全部卷入的武林浩劫。 在游戏里,楚云楼是个女子,所以才会有与摩尼教的高手相恋的故事情节,但这里的楚云楼确是个男孩子,那《九剑》里的这条主线任务还能发展下去吗?周洲心中疑问。 而另一边,作为一穷二白在峨眉别院辛辛苦苦排了几天队等待一个机会拜入峨眉的“穷二代”,楚云楼本就对走后门享受特殊待遇的周洲这个“富二代”十分不满,此时感觉到周洲看向自己的眼神诡异,更加愤愤,想要开口辱骂,但大殿之上众人都不敢高声喧哗,也不好多生事端,强忍下心中愤恨恶狠狠的瞪着周洲。 周洲被楚云楼的眼神瞪得心惊肉跳,别看现在这楚云楼年龄不大,后来可是游戏中一位boss级别的NC啊,周洲有一次升级时,有一个任务便是打楚云楼,本来以为峨眉是可以给自己回血的,应该并不难打,可谁知道楚云楼虽是峨眉叛徒,但也精通峨眉武学,能自动回血,攻击力也高,把周洲拍死了无数次,最后周洲是组了两个好友帮自己才顺利推倒完成任务。 想到当时自己死到装备见红的惨状,周洲不敢与楚云楼对视,下意识的转头,发现右手侧头顶着“于青玄”字样的小男孩正微微带着好奇的眼神看着自己,周洲顿时在心中泪流满面,他怎么忘了,自己右边这位也不是个善茬啊。 自从《还X格格》多年前掀起风潮后,不知为何,刁蛮类型少女成了不知多少电视剧塑造女猪脚时无一例外的首选模型性格,而这些刁蛮少女的经历无一不是不管多么脑残,不管创出多少祸事,总会有有人无怨无悔的呵护宠爱,为她收拾屁股后面无穷无尽的烂摊子,作为与影视连动率极高的游戏行业,也非常不幸的染上了这股歪风邪气,而更加不幸的是,在《白马名剑王侯府》这个故事主线里,周洲他的身份不是闯祸的那个少女,而是跟在闯祸少女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的那个家伙,而扮演四处惹事闯祸惹麻烦的那个刁蛮少女角色的正是现在周洲右手边这位叫做“于青玄”的可爱NC。 周洲一想到在游戏里自己做师门任务的时候,被“于青玄”的要求弄得满世界满地图满场景的跑,一会儿要给这位“青玄小师妹”挖药材,一会儿要给这位“青玄小师妹”买零食,一会儿负责把偷跑下山的“青玄小师妹”找回来,更扯淡的是这位“于青玄”小师妹谈恋爱了,自己还要跟在后面保驾护航,间或充当知心姐姐,还要忍受这位爱情至上脑残妹的怨恨和不理解。 做于青玄这条线索的任务时,明明觉得烦得要死快要吐了,恨不得把这位“于青玄”小师妹大卸八块,却还要看着游戏里的自己完成任务时,按照设定一脸温柔的对“于青玄”说:“小师妹你高兴就好。”我嘞个去的,策划一定有百合倾向。 两行宽面条,周洲吐血的祈祷,现在“于青玄”小师妹变成了于青玄小师弟了,那么未来那些吐血的任务尤其是为于青玄谈恋爱收拾烂摊子的任务,是不是就不会有了。 周洲在这里胡思乱想,但大殿上的拜师礼仪却是还在按照峨眉的门派规矩照常进行,现在师玉竹正代掌门绝尘修士宣讲着峨眉的门派十诫,宣讲完十诫后,师玉竹正式宣布诸位入门弟子向掌门行拜师大礼,周洲察觉到周围的人都跪了下来,他也随着众人跪了下来。 总之,身边的人干什么他就跟着干什么,浑浑噩噩的行了拜师大礼,就见任务栏“叮”的一声跳了出来,显示“拜师任务”已完成,获得的任务经验让周洲差点就能升到十三级了,同时任务栏又出现了一个新的任务,便是学习峨眉武功。 第6章 行完拜师礼,大殿上的男孩按照顺序每人领了一个名牌,由年长的峨眉弟子引领着到峨眉山上分配好的房舍去,简单来讲就像现代大学里的集体宿舍。 大殿上的人陆陆续续都随着引导弟子下去了,周洲也领了一个牌子,但师玉竹却没有让引导弟子领着周洲退出大殿,而是招手让周洲来到近前。 一直在大殿边缘侍立的仆人江安见时机适当也上前,将一直背着的包裹奉上,峨眉掌门道:“侯爷来时曾经吩咐小人,修士乃武林高人,常人难得一见,此次少主人拜入峨眉,有幸得见修士,略备薄利,聊表寸心。”说着打开包裹,将里面的一把宝剑亮了出来,向前奉上。 绝尘修士虽然没有与名剑侯府打过交道,但也知道名剑山庄打造的兵刃向来为武林人士追捧,武学修为到了绝尘修士这种等级,摘叶飞花皆可伤人,兵器倒是没有大用,所以微笑对师玉竹道:“玉竹,名剑侯于你曾有救命之恩,正好你也缺把上好的宝剑,不若你代为师收下这把剑。” 师玉竹对绝尘修士行了一礼,道了声遵命,转头对江安却是没有伸手接剑,道:“名剑侯昔日于在下有恩,在下昔年回禀师父得首肯后,曾承诺如若小侯爷在峨眉开山收徒时前来拜师,必然努力照拂,先下小侯爷已经拜入峨眉,身为峨眉弟子,在下不得不言明一事,峨眉门派戒条,凡是峨眉弟子无一例外都要遵循,即使小侯爷身份尊贵,也是不能例外的,这首先的一条便是小侯爷身在峨眉,必须同其他弟子一般衣食住行都要自己料理,想要如在侯府一般事事都有人服侍却是不能够的。” 江安听师玉竹这样说,有些意外,道:“这……”他是名剑侯中地位仅次于大管家的管事,常常和武林人士打交道,这次送少主人来峨眉,名剑侯因为临时有事不能亲自前来,才命令江安陪送,临走时主母曾经再三交代要他照顾好少主人,若是留少主人一个人在峨眉山,衣食住行都自己打理,侯爷向来是个严父,倒还好说,但主母那里却不好交代。 师玉竹见江安久久不回话,神色也微微严肃起来,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即承诺了名剑侯,那必然要将小侯爷教出个样子来,方不负侯爷所托,然则习武之事本就辛苦,若是小侯爷没有个吃苦的决心,是万万不可能有所成就的,如今只是一个不准仆人随侍都办不到,那后面便更加不用提了。”说着师玉竹将江安手里的宝剑向外一推,道,“那样的话,名剑侯的这份贵礼,我峨眉实不敢领受。” 江安见师玉竹如此态度,知道是没的商量,不可能派仆人上峨眉山服侍贴身服侍少主人了,随即一想,小侯爷是侯府独子,在家中时主母向来宠溺,此番离家,侯爷的意思本就是希望峨眉能对小侯爷严加管教,所以即使答应了师玉竹也没什么,便道:“小人理会得,必然照办。” 听得江安同意,师玉竹点点头,方才接受了江安那柄宝剑,同时吩咐峨眉弟子引领周洲去自己休息坐卧的房间,而江安跟随周洲身边,眼看周洲安顿妥当,便向师玉竹告辞下山了。 周洲到了自己的“宿舍”,发现待遇还不错,一间平房,两张床位,江安帮着把床铺铺好,将带来的一些生活器物放置好,又塞了不少银钱后,又对周洲言道名剑侯府已经在山下李家集买下了一处四合院,江平会常年留驻在那里,周洲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下山去李家集,又细细嘱咐了诸多事项,方才离开。 江安前脚刚走,后脚便见一个小男孩抱着自己的被子推门而进,看到周洲,笑的见牙不见眼,道:“师兄,好巧,我们住一个屋子。” 周洲看到小男孩头顶名明晃晃的“于青玄”三个字,无语问苍天。 第二天早晨,周洲还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便听到钟声响彻整个峨眉山,白吵醒的周洲看着自己的游戏界面上的时间显示为四点,蒙着被子正打算继续睡,只听有人摇着他的肩膀道:“师兄,该上早课了。” 周洲半睡半醒的道:“刚四点,上班还早着呢。” 只听稚嫩的声音道:“什么上班啊,师兄你说什么啊,是该上早课了。” 周洲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入目的是古色古香的房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只见身边一个十岁左右的小正太,头顶“于青玄”几个字,看见周洲坐了起来,道:“师兄,快点吧,马上要早课了。” 周洲环顾四周,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一觉醒来游戏界面的下线按钮还是一片灰色,叹了口气,起身穿衣穿鞋,因为不太会梳头,便直接用一个发带绑成马尾,与于青玄小正太一起奔着大殿而去。 到了大殿,大家又按照昨天拜师礼的顺序站定,周洲一看自己左手边又是楚云楼,正冷冷的看着他,未免便有几分不舒服,但也没法子,只得硬着头皮在位置上站定。 少顷,大殿的人差不多齐了,还有几个空位可能是有些小正太刚刚上山不惯早起,所以迟到了。 掌门与掌门大弟子师玉竹都不在,今天站在大殿上首的是一个头顶着“关家瑞”三个字的男子,与师玉竹的端方温厚不同,关家瑞的颧骨略高,人也清瘦,乍看看上去便显得有几分刻薄,周洲记得在游戏里,峨眉山上叫做“关家瑞”的NC是负责教武功的,排行第二,是峨眉派的二师姐,这里变成了二师兄。 又过了一会儿,迟到的几个男孩才匆匆来到大殿,见到众人都站定了,几个男孩便有几分慌张,刚想往自己的位置去,却被关家瑞开口叫住,关家瑞面色阴沉的看着迟到的几个男孩,吩咐身边年长师弟把几个男孩带到殿外,每人打上三板子。 大殿的众人都吓坏了,没想到迟到就要打板子,听得殿外迟到的几个男孩被打板子的哭叫声,周洲心里暗自一抹冷汗,幸亏于青玄早晨叫自己起床啊,不然自己也是被打板子的其中一个。 少顷,板子打完了,被打的几个男孩子抹着眼泪,又回到自己的位置,抽抽噎噎的却不敢大声嚎哭,好在峨眉入门弟子打板子只不过是小惩大诫,都是皮外伤,并不严重,而这板子一打,大殿内也是一片安静,众人都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关家瑞板子打完了,看到人齐全了,便在大殿上屏风上挂起了一副图,上面画的是一个人的轮廓图像,密密麻麻的布满经脉纹络,二师兄关家瑞便吩咐众男孩跟着他一起背诵图谱上的每一个经脉名称和走向。 第7章 光是人体全身的经脉图便足足背了十几天,周洲倒是好说,只要把经脉背下来,内功界面上,原本只有一个人的大概图样轮廓,随着关家瑞二师兄背诵经脉图谱后,内功界面上的人物轮廓便开始显示人体的经脉和经脉的名称,背几个,显示几个,所以每次关家瑞抽考,周洲都顺利过关。 大殿上几十个孩童,与周洲一般被抽考一次都过没背错的,除周洲外,只有一个,便是楚云楼,而背错次数最多的正太们其中的一个,便是和周洲睡一个房间的于青玄。 关家瑞二师兄十分严厉,背错了便要打手心,于青玄小正太也不知道是被吓着了,还是真的是笨得背不下来,一天里要被打上好几次手心,还要挨训斥。 因为游戏里做任务时烦“于青玄”小师妹烦的要死,周洲开始时对和自己同屋的这个小正太“于青玄”也不太待见,但大殿集合的时候如果不是这位小正太叫自己起床,只怕第一天就丢人挨板子的男孩里,自己也算一个了。 也算是心怀感激吧,加上周洲与于青玄又住一个屋子,所以便投桃报李好心的帮于青玄背诵人体经脉,但这位于青玄小师弟可能真是是被二师兄严肃的脸吓住了,明明在屋子里和周洲两个人一起复习时背的还算不错,但一到了大殿上抽考的时候,就总是会背错,然后就是被打手板。 于青玄小正太总是被罚,自觉十分丢人,回到房间总是抹眼泪,哭自己是不是太笨,看得周洲又好气又好笑,若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恐怕多少都会嫌整天磨磨唧唧哭个不停的小家伙烦人了,但好歹周洲也是个心理年龄奔三的成年人,对小孩子还是存着哄哄就好的想法,虽然没办法和于青玄小正太解释什么叫做临场发挥和心理承受力,却也变着法子开解小正太,一来二去,于青玄对这位帮着自己一遍遍复习经脉图谱,还总是开解自己的同屋的“江元秀”师兄产生了几分类似对兄长般的依恋之情。 两人感情好了,便经常黏在一起,于青玄喜欢跟在周洲身后,周洲也有几分喜欢这个小尾巴,他入门那天峨眉上下对他的另眼厚待众正太都看在眼里,在家上虽然同住在峨眉山上,但周洲身上的衣服,日常用的事物多是江安送上山的,极为华美昂贵,一种正太见此便觉得周洲与他们这些家境一般排队教考进山门的人有些不同,所以多少有些敬而远之。 周洲虽然也自觉与这些小正太没什么共同语言,也不愿意与这些小娃娃打交道,但总是一个人也未免有几分寂寞,于青玄活泼可爱,喜欢跟着周洲,周洲也便走到哪里也都带着他,毕竟突然之间来到了一个貌似熟悉又貌似陌生的异度空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一个人总是有几分惶恐,身边有个叽叽喳喳的小孩子,哪怕看上去有几分笨,有点烦人,有点爱哭,但也是能分散精力让人不那么心慌。 拜入峨眉的这段时间,这些刚入门的正太小弟子上午背人体经脉图谱,下午便被一些年长的弟子带领着做一些体力活,比如上山捡柴之类的,十一二岁的身体漫山遍野的走,不断的弯腰捡一些干支断木用来烧火,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活,不止周洲,所有的这些正太小弟子每天下午捡柴这一项都是累的要死要活,所以,当有一天负责厨房事物七师兄的说需要两三个帮手在捡完柴后去厨房帮忙时,所有的小正太都低着头,生拍选到了自己。 而周洲虽然也劳累,但却挺身而出,自愿去帮忙,而于青玄则是傻傻的,看到周洲愿意去帮忙,也就跟着站了起来,结果就在一种正太以看傻子似的目光中,跟着管药房的掌势弟子离开了。 别人当周洲傻,实则是周洲的任务栏里跳出了任务提示——学习烹饪技能,让周洲知道是到了学习生活技能的时候了。 除了周洲与于青玄到了厨房,便见到一个长得又肥又壮的七师兄——冯刀刀正捧着一盆油炸小黄鱼吃得满嘴流油,让周洲嘴角一阵抽搐,果然,这峨眉上下大变样,女人变了男人,却只有这位七师兄依旧如游戏中一样——贪吃! 峨眉每五年开山招徒一次,收上来的弟子有的学成后便下山了,有的在山下没有什么牵挂便留在了山上,而据说这位峨眉排行七的弟子冯刀刀家境良好,本来家人是希望他下山的,但学武很有天分的冯刀刀却因为天性好吃,拒不下山,死活赖在峨眉山上掌管起了厨房的杂事,要知道在各大门派里掌管厨房的都是厨娘之类身份低位的人,冯刀刀之所以和掌门死磨硬泡的要到厨房管事,原因只有一个——方便吃美食! 周洲至今都忘不了他做烹饪任务来到看到峨眉厨房,看到这位能装下两个他的超级强壮的胖女人——冯刀刀时那种咂舌的感觉,而此时,眼前人头顶的名称依然是冯刀刀,只不过变成了一个超级无敌强壮的男人,而作为男人,冯刀刀明显多出来的一样东西便是——胡子,那满脸的络腮胡子,配上那常人远远难及的粗壮到变态的身材,真的很像一种动物…… “狗熊!”一声清脆的喊叫声从身边响起,周洲下意识的回头看,只见于青玄张着小嘴指着冯刀刀惊呼。 周洲差点忍不住想用手捂脸,在心中哀嚎,我的青玄小师弟啊,你能不能不这么“单蠢”啊!就算心里想的是狗熊,也不能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啊! 这样想着,周洲正想扯着于青玄的手向前给冯刀刀赔礼道歉,却听得刚刚还在塞油炸小黄鱼的冯刀刀朗声长笑,道:“哈哈哈哈……咳咳咳!”(让鱼刺卡住了) 众人:“——|||||” 好不容易把卡住的鱼刺咳了出来,冯刀刀也不在乎自己刚刚很丢脸的样子,笑着对于青玄道:“这位是新入门的小师弟吧,哈哈哈,你说的倒是不错,可惜本人像狗熊而不是真正的狗熊,不能像真正的狗熊那样吃完睡、睡完吃,优哉游哉的过日子,做人何其劳碌,哪有做狗熊舒心畅快!” 周洲在心里腹诽:吃完睡、睡完吃的那是猪好不好!却又听到身边的于青玄清脆的声音道:“您说的那是猪!” 冯刀刀又是大笑,道:“做猪可不好,养肥了就要被人宰了吃了,我老刀不才,虽然蠢了点但还不是那么轻易的能被人吞得下的!”这话虽是笑着说的,但眼神中一抹厉色闪过,让周洲不禁打了个寒战。 话说人的运气有时真是很难讲,于青玄单纯天真、口不择言,却似乎十分对冯刀刀的脾气,结果被冯刀刀留在厨房聊天,而周洲却被冯刀刀随意指派跟着几个年长的师兄一起去钓鱼、种地、打猎、砍柴,虽然这些都是采集生活技能,是周洲本来就想要学习的,但看着于青玄坐在厨房里和冯刀刀聊天品尝美食,自己却要满山乱跑跟着几个年长师兄劳碌,周洲心中还是忍不住有几分不平的。 第8章 经脉图谱背了下来,二师兄关家瑞便开始教授峨眉派的入门内功口诀《气韵诀》,以及入门的剑法和掌法——《清风剑法》与《青云掌法》。 所以,峨眉大殿上,从背不会经脉图谱挨手板,变成了背不会或者背错《气韵诀》挨手板了。大殿前的广场上,关家瑞二师兄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演示《清风剑法》与《青云掌法》的武功招式,然后众人在广场上一起演练,直到众人都把招式练熟才会解散。 周洲系统的任务栏里面也自动跳出了两个日常任务——黄金点修炼任务和日常演武任务。 和背诵经脉图谱一样,背诵《气韵诀》以及广场上集体演武,一样有人领先有人落后,背诵《气韵诀》一边通过的人只有两个——楚云楼和江元秀,也就是楚云楼和周洲,但在学习剑法和掌法的招式上,楚云楼却明显比周洲更有悟性,广场上众人演练招式时,只见楚云楼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完全看不出是个初学者,让关家瑞二师兄每每盯着楚云楼的眼神都开始发亮了。 周洲在演练招式上不如楚云楼,可在修习内功上却强上不少,因为开始学习《气韵诀》的时候,周洲就发现自己的武功界面开始解锁了,把《气韵诀》彻底背诵下来,周洲便发现武功界面可以点击开来了。 点开武功界面,上面峨眉武学一栏果然便显示有《气韵诀》,点击《气韵诀》跳出内功界面,就会有一个显示全身经脉的人像轮廓出现,人像轮廓下面是一个标志着“开始修炼”的按钮,只要武学界面选定了内功,点击“开始修炼”的按钮,就会看到一股真气在人像的奇经八脉自动运行流转,然后便会开始自动修习选中了的内功心法,内力自然就会随着修炼时间而逐渐升级,每升一级就要重新再次点击一下“开始修炼”,同时每升一级就会获得真气点数,内功等级升级越快,获得的真气点数就越多。 系统上显示内功一股蓝色的线条正沿着经脉缓缓移动,同时周洲自己的身体也感觉到一股极微薄的真气正在体内正按照《气韵诀》运气路线自动游走运行,这让周洲大喜过望,要知道修习内力是半点都马虎不得的,内功不比其他,运气走了岔子,不是小事,而有系统外挂存在的周洲便完全没有走火入魔的顾虑。 比起其他小正太,便是如楚云楼这等用功的,在吃饭睡觉的时候也是无法打坐修习内力的,而周洲却是吃喝拉撒睡都开着内功自动运行,时不时的点开内功界面看一眼,确保升级时能再次开启修炼内功的按钮,因为系统的存在,周洲也不担心会有运气走岔了路线的状况,因此比其他的小正太练习内功要快上不知道多少倍。 而另一边,周洲这十几天的表现,也被一些年长的峨眉弟子看在眼里,时时回报给师玉竹与掌门绝尘修士,绝尘修士听得这些回报,笑对师玉竹道:“当年你回山向我提及被名剑侯所救,允诺收名剑府小侯爷入山时,为师还有几分不放心,虽说我峨眉弟子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事,但侯府少爷,自小娇生惯养,如若真是入我山门,不肯吃苦习武,我们看在他父亲的份上,也是不能太过责罚,若其学无所成,一来有愧所托,二来他日一朝出师,只怕就坏了我峨眉武学的声誉,现今看来,却是多虑了。” 师玉竹本是孤儿,从小被绝尘修士收养长大,名为师徒,情类父子,在绝尘修士面前也颇为随便,有什么说什么道:“徒儿当时也只是为了偿恩,但如今看来,这位江小侯爷,不仅根骨奇佳,人也聪明,据二师弟说,颇有几分过目不忘之能,更难得侯府公子,却能吃得了苦,若是善加教导,可为年轻弟子中的翘楚。” 绝尘修士缕了缕颌下的胡须,微笑着点点头,师玉竹是他从小抚养长大,感情深是不必说,更难得的是师玉竹不仅武学上有所成就,于人情世故上也拿捏得清楚,这些年来门中琐碎事务绝尘修士大多已经交给这个大弟子料理,师玉竹也不负所托,将师门中一应事务处理的妥妥当当,让他十分欣慰。 师玉竹又道:“这个叫做楚云楼的师弟天赋也奇佳,就是性子孤介了些。” 绝尘修士点点头,道:“这般弟子中,倒是颇有可造之材,玉竹你要多多留意些。”说完这几句话,一直神色温和的绝尘修士脸色微微严肃了起来,道,“十年一次的玉皇顶比武大会,这些新入门的弟子到时难免要与众多门派弟子切磋较量,此事关系我峨眉门派声誉,是万万不可马虎从事的。” 师玉竹听得绝尘修士提及玉皇顶比武大会,连忙点头称是,道:“弟子绝不敢懈怠,必然勤加督促师弟习武,万万不会堕了我峨眉百年声誉。” 绝尘修士叹了口气,道:“为师出家之人,本应淡泊名利之争,但为师也毕竟是峨眉弟子,不能眼看峨眉百年声威在我手中衰落,为师才疏学浅,不过是因为同辈师兄弟早亡才轮到我继任掌门之位,这几十年来勉强支撑,多有心力难支之时,为师这个掌门不算称职,连累向来淡泊名利,不愿意搀和江湖中事的你,要多方周全,却是为师愧对了你。” 师玉竹闻言,淡淡笑着摇了摇头,道:“师父说哪里话,我本孤儿,是师父一手教养成人,我为峨眉弟子,自当为峨眉尽心尽力,哪有眼见师门有困,却独自逍遥的道理。” 绝尘修士看着师玉竹温和却坚定神情,微微有些心酸的拍了拍师玉竹的手,道:“这么多年峨眉一直韬光养晦,只在培养后辈弟子上苦心孤诣,为的就是积攒实力一雪前耻,好在我峨眉这几辈的弟子都算有出息,相信再过十载,等到楚云楼与江元秀这辈弟子学成,我峨眉忍气吞声的日子也快要道尽头了。” 看着于青玄耷拉着两只被打的红红肿肿的小手,啪嗒啪嗒的掉眼泪,周洲只能再次无语问天,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每次大殿上关家瑞二师兄考校,于青玄都过不了关,周洲感觉关家瑞二师兄对着于青玄,都已经……考的不想考了,打得不想打了,可是于青玄就是始终如一的过不了关,也便只能始终如一的挨手板。 话说难道当初《九剑》在设计峨眉的剧情的时候就是特意弄了一个反差,楚云楼长得好看,人又聪明,学什么都快,但最终成了几大反派boss之一,而于青玄长相只是清秀,人又笨得要死,小白又圣母,最后加入了正派boss的行列,难道《九剑》的游戏策划是想暗示正派的人都是笨蛋? 周洲这边胡思乱想着,于青玄则抽泣着看着周洲,道:“元秀师兄,我是不是很笨?” 你真的很笨,但这话周洲却没法说出口,已经被严重打击了自信心的于青玄现在需要的是鼓励,便道:“你不笨,在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不是背的还不错嘛,你不笨,就是对着二师兄太紧张了。” 于青玄抽噎了一下,抬手便想用手去抹眼泪,却一把被周洲拽住,道:“你也不看看你这对爪子,还摸眼泪!肿成这样沾了水不疼死你!”说着拉着于青玄的胳膊,小心翼翼不碰到那对肿的像馒头一样的手,想要一起去药房,却见到迎面有几个师兄弟拦住了他们。 第9章 只见头顶着“蒋方”字样的家伙开口道:“元秀师弟这是要去哪里啊?” 周洲一愣,怎么感觉这几位有点像来找麻烦,先礼貌的打了个招呼,随即道:“正要去药房。” 蒋方笑了笑,道:“元秀师弟真是令我等羡慕啊,上午习武,下午要么去药房、厨房去帮师兄们的忙,可是内功精进却还是我们这些一同拜入师门的师兄弟中最快速的,真是让我等羡慕啊,不知道元秀师弟有什么秘方没有,教教我等,也好让我们免于被二师兄责罚啊。” 周洲听着蒋方口里说着请教,但一众人等却隐隐有将自己与于青玄围堵住的趋势,让周洲脑中不由自主的冒出了几天前看到的楚云楼鼻青脸肿的样子,当时自己目瞪口呆,脱口而出道:“你摔跟头了吗?” 随即周洲立马在楚云楼恨不得冲过来狂扁自己一顿的眼神中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心道自己怎么像于青玄那个什么都往外说的单蠢情绪俯身似的,那一脸的青紫,尤其是眼眶上的,一看就是打得,怎可能是摔的,只是在周洲的印象里,不论是在《九剑》中那个把自己涮到装备爆红的祸水boss楚云楼,还是在这个诡异的世界中在一众弟子里一枝独秀般的楚云楼(自己这个有系统外挂的不算),都是十分强悍的存在,怎可能被别人殴得鼻青脸肿。 现在,看到眼前的场景,周洲明白为什么楚云楼会鼻青脸肿了,因为——双拳难敌四掌,作为刚刚入门修习峨眉武学的弟子,再有天赋,再厉害,还是抵不住一堆人群殴。 明白来着何意的周洲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师兄怎么不早说,师兄们一直不说,我只当大家不稀罕我的练功秘诀呢,现在即是师兄开口问了,我哪有不全盘托出的道理。” 蒋方大喜过望,原本他们只是看着一直被没被关家瑞罚过的楚云楼和江元秀不顺眼,前几天有几个师兄弟合伙揍了那个总是一脸臭屁的楚云楼,现在便想来找找江元秀的麻烦,谁知道这小子不抗吓,一吓就真的说了,我就说嘛,学得都是同样的东西,怎么他们两人就是比我们学得好,你看,这不是坐实了,有秘诀嘛! 周洲笑道:“我每天都在一个特定的地方修炼内功,事半功倍,我带众位师兄去那个地方吧,不过青玄的手还肿着,需要敷药,不若让他去药房,不用跟着我们吧。” 蒋方听得果然有秘诀,很是高兴,加上毕竟是少年人,虽然有几分嫉恨之心,但到底还没什么心机,摆了摆手,道:“去吧,去吧,手肿成那样,不知道到底错了多少次,被二师兄打成这样。” 众人哄哄而笑,大家都知道一众师兄弟中于青玄最是愚笨,挨手板最多,对这个年龄最小的小师弟都有几分看不起。 而于青玄此时惶惶然的样子,看看众人又看看自己的元秀师兄,那副样子让周洲直想扶额叹息,小子,我是让你给我去求援,我可不想第二天也鼻青脸肿出现,很丢人的好不好。这话没法直说,但不直说以于青玄的智商肯定听不懂,周洲叹了口气,道:“青玄你先去药房吧,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于青玄浑浑噩噩的,觉得事情有几分不对劲,可又搞不清楚哪里不对劲,听得周洲的的话道:“我去药房?” 周洲不想于青玄留下来添麻烦,道:“对,你先去,我一会儿就到。” 瀑布飞溅,轰隆隆的水声震耳欲聋的同时,也宣誓着从绝顶倾泻而下的流水带着怎样庞大的力量。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蒋方等人被震慑的目眩神迷,有些白痴的道:“你就是在这里练习内功的?” 周洲点了点头。 《九剑》中有一个坑爹的修炼内功黄金点的设置,就是在游戏里的一些特定地点,修炼内功会比正常速度快上很多,在峨眉山上,这地方就是大瀑布的下面。 在《九剑》中内功升级不仅仅就只是升级而已,还关系道一个真气点数的问题。 内功升级越快,真气点数越多,反之,内功升级越慢,真气点数越少。真气点数这东西在八十级以前没什么影响,但八十级镇派经脉穴道开了后,需要大量的真气点数才能冲击镇派穴道。周洲开始玩《九剑》的时候,因为没有注意真气点数的问题,在八十级后,不得不去花了大钱洗掉全部武学重新再练习,来积攒真气点数,这教训太深刻,使得周洲刚学了《气韵诀》没多久,就按照游戏系统给的坐标满峨眉山的找这个大瀑布。 要知道这个世界类似《九剑》又不完全是《九剑》,在游戏《九剑》中,上峨眉山不过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但在这里没学门派轻功前的周洲足足爬了大半天,在游戏《九剑》中,从世界地图的南部做马车到北部不过几分钟的路程,而在这里仅仅是从成都到峨眉就要一天的路程。 综上所述,周洲即使有瀑布的坐标,可是为了寻找到一条可以下到瀑布底层的路,可为九死一生,好几次都差点从悬崖上摔下来才探出一条可行的路,而现在周洲便是带着蒋方等人沿着自己平时走的路下来到了瀑布底。 周洲当着蒋方等人的面脱了外衣,深吸一口气,运气气韵诀,一步一步的走到瀑布底下的巨石上,那块表面光亮如镜的巨石不知道是经过多少年的打磨,早已削去了全部棱角,温顺的俯趴在那里。 周洲踏上这块巨石,气运丹田,全身劲力下沉,缓缓坐在巨石上,千尺之上飞流而下的水浪打在身上,让周洲觉得自己身若浮萍随时便会被水浪从巨石上拍下来,事实上,最开始的几次,他确实总是被拍下来,逼得他不得不一方面拼命运功对抗这水浪的力量。 游戏与这里不同此时又一次的体现了出来,周洲每次在瀑布底下修炼内功就会在心里疯狂吐糟:在游戏里没什么感觉,就是把人物放在瀑布下面挂机而已,但……游戏人物是没有痛感的好不好!!!!!!水从绝顶上流下来,打在身上好痛好不好!!!!!!!水很冰很冷的好不好!!!!!在瀑布底下修炼内力,水的寒意和打在身上的力度会逼得人不得不不断加快内力运转来对抗,确实有助于加快内功修炼,但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很辛苦很无聊好不好!!!!! 但蒋方等人听不到周洲心里的OS,十分兴奋摩拳擦掌的冲上去,也想学这位元秀师弟在瀑布下打坐,结果…… “扑通!扑通!扑通!” 连续的落水声,蒋方一行人等被瀑布水流千尺砸落的巨大威力直接摔进了水塘里。 只听一声朗笑传来,洪亮的声音带着笑意道:“好小子,我在峨眉这许多年,却不知道这瀑布却还有这般用处。” 周洲睁眼向声音来处看去,却见一个长得肥肥胖胖的全身挂满了戒指项链臂环等金灿灿装饰的中年男子,正站在远处的一块巨石上,满是笑意的看着自己,周洲瞬间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精通制作首饰工艺的四师兄封玉。 千尺流水飞流而下的力量何其强悍,周洲不过稍稍一走神的功夫,便被水力拍了一个倒仰,只听“扑通”一声也如蒋方等人一般摔进了水潭里,惹得封玉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第10章 周洲顶着一身的湿衣服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推门而入,便看到于青玄从床上蹦了起来,眼泪啪啦啪啦的不断滚落,拉着周洲的衣角道:“元秀师兄,你没事吧?” 一边哭一边抹眼泪,道:“都怪我笨,都看不出来那几个师兄是想欺负元秀师兄,要不是路上遇到四师兄,我连报信都不知道……呜呜呜……我好笨。” 周洲有些好好笑的看着自己这个爱哭的小师弟,看着那一对没有包扎红红肿肿的爪子道:“怎么没上药?” 于青玄还在抽泣,道:“我没去药房,四师兄要我回来等元秀师兄,说元秀师兄不会有事的……” 周洲无奈,拉开自己床头柜子的抽屉,翻出上山时带的金疮药,拉过于青玄的双手,一边上药一边听于青玄在那里自责,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你是很笨,但最起码你不会看到别人比你强便心生妒恨,你是很笨,但不会使用阴谋诡计妄图陷害别人,你是很笨,所以你也不会干笑里藏刀背后捅刀子的事情,就凭这,我宁愿跟你这个很笨很烦人的小师弟交朋友,也不愿意与蒋方那伙人多说半句话。 拎着个酒葫芦在峨眉金顶之上看日落的封玉很悠闲,一边欣赏着落霞与孤鹜齐飞的美景,一边间或往口里倒上一口酒,道:“小子,你想在那里站到什么时候?” 周洲听得封玉所言,挪动了一下酸痛的双腿,心里吐糟,不是我要站这么久的好不好,是你根本无视我的存在我才站这么久的好不好,口上却道:“今日多谢四师兄解围。” 封玉又往嘴里倒了一口酒,道:“不用谢我,你小子机灵,不比云楼那个倔小子,服软服得够快,想来就是没我去帮忙也不会出什么事情。”说完发现周洲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也不准备离开的样子,道,“怎么,还有其他的事情找我?” 周洲微微抿了嘴,上前向封玉行了一礼,道:“我听闻四师兄擅长制作首饰的技艺,想向师兄请教。” 封玉看着周洲半响,忽的哈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小子真是有趣,名剑侯府的少主人不去学铸剑,反而要来找我学习做首饰的技艺,怎么名剑山庄以后要改行开金店吗?” 封玉家里本来是开金店的,封玉自小便在制作首饰器物上很有天分,比封家做了几十年的老师傅还要技艺高超,后来家道中落,双亲卖了家中最后一点房产送封玉来峨眉学艺,等封玉学成归来时双亲早已经因为过度操劳而双双离世,子欲养而亲不待,封玉心灰意冷之下便回了峨眉,从此没再下过山,闲来无事便自己制作些首饰器物打发时间,是以封玉身上总是带着各式各样的饰品,那都是他自己做出来没人带,所以自己带着好玩的。 这些周洲并不是很清楚,周洲来找封玉不过是想学习生活技能,昨天的小冲突让周洲有了点危机意识,现在他们一干同门不过刚刚拜入师门没多久,还都是小屁孩,便开始有这些小冲突了,周洲想到后面楚云楼被逐出师门,于青玄因为谈恋爱的问题也被逐出师门,峨眉派内乱的一系列《九剑》里的游戏剧情,心中便十分不安。 虽说这个世界与《九剑》不完全相同,而楚云楼与于青玄又都是男孩子,周洲觉得后面的很多剧情应该不会发生,但多准备一些总是不会错的,最起码把生活技能学全了这点是应该做到的,否则不就是抱着金饭碗要饭,身边明明有这样的资源却不利用,不是傻子一个吗。 所以,周洲看着四师兄封玉,道:“我上山时没想那么多,只是尊父命而来,但昨天的事情才让弟子明白,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便是这峨眉山上也不例外,是以弟子想多学点东西防身总是没错的。” 周洲的那句“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已经是现代人用烂了的一句话了,可是封玉却是被这句话说的神色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眺望向远方,良久,往嘴里倒了一口酒,道:“你知道峨眉弟子若是不下山长居师门死后会埋葬在哪里吗?” 周洲一愣,不知道四师兄封玉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话,封玉也没等周洲回答,便伸手点了点远处的一个方向,道:“便是那个长眠塔下。” 周洲顺着封玉指点的方向望去,可现在太阳已近落山,周洲内力不够精深,目力不及,看不清楚究竟是何处,但仔细回想《九剑》里峨眉的游戏场景,似乎真的有个地方叫做长眠塔,貌似是一座高塔,至于那塔底下是不是峨眉历代弟子的墓地,周洲到真是没注意过。 封玉淡淡的道:“那长眠塔下最新埋入的是我的六师弟,你的六师兄。” 周洲一头雾水,不知道封玉在说什么。 封玉又喝了口酒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中,道:“人比人气死人,这个世间便是有些人天纵奇才,不论学什么,其他人费上九牛二虎之力尚且摸不到门槛,他却轻轻松松便全都学会了,以前我从来不相信世间有这样的奇才,直到见到六师弟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间自有才智之士。” 周洲看着封玉脸上有了几分淡淡的笑意,笑意中有怀念,有憧憬,有哀伤,那么复杂的情绪看得他有些愣住了。 “六师弟不仅人聪慧,长相俊美,更难得人品也是端正,我们这一辈拜入峨眉的弟子是正逢峨眉浩劫之后的第一批,峨眉山中与师父同辈的师叔师伯们几近全殁,师父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栽培我们这一辈弟子身上,希望我们这些徒弟中能出几个能才,恢复我们峨眉派受损的实力。我们这些师兄弟也果然不负师父所望,一众人中,大师兄生性淡泊但天赋非常,武艺出众,二师兄专注刻苦,武学一道也有所成就,但众人中最耀眼的却仍旧是六师弟,无论琴棋书画还是武学造诣抑或是为人处世,六师弟尽皆鹤立鸡群,江湖中人都道峨眉下一任掌门非六师弟莫属。” 周洲回忆《九剑》的剧情,确实在是记不起来峨眉有没有“六师姐”这号人物,转头望向长眠塔,雾气缭绕却是什么看不清楚,周洲有几分小心翼翼的向封玉询问道:“那六师兄后来……” 封玉的脸色猛的涨红了,眼神中喷涌而出澎湃的愤怒,吓得周洲一个激灵。 封玉猛的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酒,似乎要把什么东西借着那一大口酒生生的压回到心底里,良久,封玉才开口道:“峨眉弟子武艺初成,都会被放下山去历练,那年六师弟习武有成,被准许下山游历。那个时候,我武艺不济,还在山上辛苦习武,我日夜苦练,便是想要早日下山去和六师弟一起闯荡江湖。” 说至此处,封玉轻笑了声,笑意中带了几许讥讽,道:“可还没等我下山,六师弟便回山了,武功比下山时更加精进不知道多少倍,我身为四师兄武功修为却比不上六师弟,一边暗暗嫉妒一边又十分钦佩,时时欲找六师弟让切磋武学,可是那时六师弟却顾不得理会我们这些师兄弟了。” 盯着长眠塔的位置,封玉缓缓闭上了眼睛,似是在平复什么,道:“六师弟不仅是自己回山,还带回了一个人叫做小唐的身受重伤的年轻人,只说是下山时认识的朋友,结伴闯荡江湖时为了救他受了重伤,我峨眉名门正派,断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况且此人又是为了救我峨眉弟子而受伤,师父便应允六师弟的请求将小唐留在山上治伤。” 听到此处,周洲多少猜出他这位六师兄的死多少可能和这个小唐有关系,便问道:“这个小唐是?” 封玉冷笑了声,道:“这个小唐可是大名鼎鼎,他就是现在唐家堡的堡主——唐九渊!” 第11章 周洲一愣,脑中瞬间浮现出《九剑》中做任务时见到的唐家堡堡主唐九渊的画面——仍是年轻的面容但头发却已经满是花白,坐在唐家堡机关楼的大厅里,萧索冷漠的看着踏进来的任何一个玩家。 “六师弟喜欢小唐,每天陪在小唐身边,嘘寒问暖,体贴备至,全峨眉上下都看出了六师弟的心思!也都祝福他们……祝福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可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不知道小唐想方设法的接近六师弟是有目的的!为的是套出峨眉武学的弱点,在十年一次的泰山玉皇顶武林大会上打败峨眉弟子,一举成名!玉皇顶比武大会上,六师弟一看到代表唐门出战的是小唐,就发疯了,本来玉皇顶的比武向来点到为止,可失控的六师弟却失手重伤了小唐,废了小唐的武功!可笑唐九渊费尽心思,竟是走歪门邪道,以为蓄意接近六师弟打探峨眉武学弱点便能在比武中取胜,殊不知习武一道最重要的是脚踏实地,六师弟天纵奇才,又肯吃苦用功,内功深厚,便是普通的招式到了六师弟手中也能有超常的威力,便是唐九渊耍尽阴谋诡计又如何,一样不是六师弟的对手!” 周洲一愣,唐九渊的武功被废了?可是他不是还是主掌唐家堡坐镇机关楼的堡主吗?被废了武功的人能执掌唐家堡吗? 封玉似是看出了周洲的疑惑,又灌了一口酒,道:“唐九渊的武功还在,这世间,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六师弟失手废了唐九渊的武功,心中愧疚,加之余情未了,又自觉将别有用心的人引上峨眉山,险些酿成大祸,无颜回山,便一直留在唐九渊身边照顾他。彼时,唐九渊因为武功尽失,被唐门舍弃,六师弟便陪着唐九渊一直居住在金陵玄武湖附近,六师弟想尽办法要帮助唐九渊恢复武功,我那向来傲气的六师弟,为了唐九渊,把能求的人都求了,能搜罗的药材都搜罗了,费尽心血,那时有一次我路过金陵顺路去探望,却见我本正当盛年不过而立的六师弟,苍白憔悴,两鬓都已经有了霜白。” 周洲玩游戏的时候,从来没注意过哪些NC的悲欢离合,而此时看着有些哽咽的封玉,本是个魁梧豪爽的汉子,此时早已泪流满脸,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道:“那后来呢?” 封玉听得周洲的问话,摸了摸脸上的泪痕,冷笑道:“后来?后来唐九渊的武功不仅恢复了,还突飞猛进,回到唐家堡后大挫同辈唐家弟子,当即被唐家堡主任命为继承人。” 周洲道:“那六师兄……” 封玉有些癫狂的哭道:“没人知道六师弟是怎么死的,六师弟的尸首是江湖同道送回峨眉的,我与七师兄曾去唐家堡质问唐九渊,结果唐九渊只回给我们三个字‘不知道’!他说他不知道六师弟是怎么死的!他们两个在金陵玄武湖边相伴隐居近十年,我六师弟为了他唐九渊呕心沥血,而今六师弟去了,他唐九渊就一句‘不知道’就想把一切都了结了!” 周洲有些愣住了,脱口而出道:“那六师兄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六师兄不是峨眉弟子吗?峨眉派就没人帮六师兄讨个公道!?“ 封玉听得周洲的话,满是嘲讽的冷笑了下,但随即神情便萧索了下来,眼中满是悲凉的看着长眠塔方向,道:“这便是我今日要和你讲这些往事的原因,江湖之中,说到底是武功强弱而分高下,我峨眉立门百年,本是川蜀第一大派,但三十年前武林浩劫,我峨眉受害尤其严重,门中上一辈武功高强的师叔伯尽皆亡故,而唐门在三十年前的浩劫中却受损甚微,如今的川蜀,已经不是我峨眉一家独大。六师弟死的不明不白,就算不是唐九渊所杀,但两人在一起那么久,唐九渊也应该是知道点什么的,我与七师弟回禀师父,本想与唐门斗上一斗,无论如何都要逼得唐九渊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周洲轻声道:“唐门给交代了吗?” 封玉闭上眼,似是不想让人看到眼底的软弱,道:“唐门势力后撤三十里,与我峨眉以内江为界,互不侵扰,这便是唐门给的交代。” 周洲瞪大眼睛,道:“这就完了!?” 封玉脸色已经恢复平静,淡淡道:“江湖中,武功定高下,实力决胜负,想来便是如此。自六师弟死后,我与七师弟心灰意冷,七师弟每天呆在厨房里埋头想着怎么弄各种吃食,我闲来无事便把家传做首饰的手艺又翻了出来,没事做做项链戒指消磨时间,论厨艺,你七师兄能胜过不知道多少酒楼大厨,论做首饰的工艺,你四师兄下山,这成都城内的首饰铺子一半都要关门了,可那又如何,我们不能帮六师弟报仇,我们连谁是仇人都不知道,连逼唐九渊给个说法都不到,我说了这么多,你还要学做首饰吗?” 周洲听得沉默半响,最后仍是低头向封玉行了一礼,道:“四师兄,我还是想学。” 封玉看着周洲,半响不言语,最后苦笑了下,道:“江湖险恶,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你这个孩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体察,也罢,你到底也是我峨眉弟子,你既然想学,我便教你就是。”做首饰这个事情对封玉而言不过就是个消遣,峨眉山上众人都以习武为要,也没什么人想要学习封玉的这门手艺,封玉自己也是专注习武,也没拿这门手艺当回事,现在既然有人要学,能把家传技法传承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周洲听得封玉许多,低头又行了一礼道:“多谢四师兄。” 封玉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师弟,精致秀美的样貌,在一众新入门的师弟唯有这个元秀师弟与楚云楼的长相非外抢眼,不像他们那一辈弟子,相貌大多平凡无奇,只有六师弟异常俊秀而鹤立鸡群,最后封玉想到了什么,有些感叹的道:“难怪二师兄不如喜欢云楼师弟那样喜欢你,你小子心思也太驳杂了来些,常在药房磨着五师弟学医术也就罢了,还想到我这里来偷师,不过话说在前头,习武之人还是以练武为要,若是你因为其他杂事分了精神,致使习武进展缓慢,我这个做师兄的可不负责任。” 周洲笑道:“这点不劳四师兄费心,我必不会耽误了习武。”咱有系统外挂存在啊! 而另一边封玉看着周洲的样子,心里却暗自摇了摇头,这副想要贪多什么都学的样子,如何能在武学上有所成就,不过随即又想倒也未必,六师弟便也是如此,对什么都好奇,每样东西都想要学学看,可能也是上天厚爱,让六师弟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加之六师弟做每件事都十分专注,是以六师弟学了许多杂学但武学进展也是众人中最快的,世间自有天才在,凡事也都是说不准的。 想起六师弟,封玉神色黯然,又向口中倒了一口酒,望着云雾飘渺的峨眉山出神。 第12章 五年后。 飞流直下的瀑布,带着轰鸣的水声砸下,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便已经昭示了这天下至柔的流水此时有着怎样可怕的力量,而现今,却有人在这瀑布之下,承受着天下至柔的飞流直下三千尺后,打在身上的可怕力量。 周洲正坐在瀑布之下的巨石上,运行着《冰心诀》以抵抗瀑布飞流打在身上的作用力,在耳边有系统提示音响了一下后,周洲睁开眼睛,站起身来飞身离开了瀑布。 转头看了眼还在瀑布底下练习内功的楚云楼,周洲不仅在心里暗暗到了声佩服。 自蒋方将周洲在瀑布下练习内功,以致内力进步神速的事情告诉给了一众师兄弟后,与周洲同辈的一众小正太都跟着来瀑布底下一起练习内功,但很多都因为受不了而放弃了,就连周洲自己也是因为要积攒真气点数,以及以前玩游戏时在八十级不得不花钱洗掉全部的武学重新再练的教训太深刻,才咬牙坚持下来。 楚云楼小小年纪,这五年来却风雨无阻的日日来瀑布下联系,周洲尚且有时会想要偷懒,但楚云楼却是从无懈怠,是以一看到楚云楼的样子,周洲便倍受刺激,自认为自己一个开了外挂的家伙还不如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也便咬牙和楚云楼一起坚持,同时心中也对这个虽然总是冷冷的不给自己好脸色看到家伙起了几分敬佩之心。 周洲这样想着,又忍不住去打量楚云楼,四年的时间,足够一个小正太长成一个少年了,眼前的楚云楼也不是在峨眉山脚下初见的小屁孩模样,虽然尚留几分稚气但已然十分俊秀的五官,让周洲不自觉的联想起游戏里面那个美艳绝伦的祸水女“楚云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隐隐有觉得有几分相似。 甩了甩脑袋,一个是女的,一个是男的,怎么会相似呢,一定是错觉,然后想到长相,周洲又不自觉的点开人物界面,看到目前自己这个叫做“江元秀”的身体的长相,不禁在心里一阵哀嚎。 现在界面上头顶“江元秀”字样的人物,已经不是周洲最先醒来看到的十一二岁的正太模样了,而是一个皮肤白皙细腻,俊秀如玉,个子高挑,同时有一双修长双腿的少年。 这副长相周洲并不陌生,与他当初在《九剑》创建人物时一点点调整出来的人妖女号“江元秀”的样貌有九成左右的相似度,而剩下的那一成则是因为男女性别的转化而有所改变,比如骨骼变粗,比如身材变得硬朗,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女号的江元秀剑眉星目,而这点也保留在了现在这身体上,所以虽然人物界面上的少年俊秀得像个瓷娃娃,但眉目间英气勃勃,倒也不会显得娘娘腔。 如果当时周洲是按照男生喜欢的流行样貌设置的人物,例如大眼圆脸嘟嘟嘴,或者性感娇艳妩媚,那周洲简直不敢想象,现在会是怎样的情形,一个男人大眼圆脸嘟嘟嘴,岂不是到了四十岁还看起来像个小孩子,长不大的感觉,一个大男人性感妩媚,岂不是像个太监娘炮样。 即使现在的样貌如此,周洲还是觉得想要吐血,周洲审美上习惯皮肤白的女生,身材要好,尤其要有一双长腿就更好了,他喜欢这样的特征,但并不意味着他喜欢这样的特征出现在自己身上,尤其现在是站在一众弟子间,自己高挑的身材,加上和周围一对比明显亮白的皮肤,让他特别显眼,总是容易受到周围人目光的追逐。 这直接导致周洲在峨眉山上一举一动都分外谨慎稳重,因为——聚焦之下的生活,你伤不起啊啊啊啊! 系统提示每日黄金点修炼时间上限已到,任务栏里也显示,每天日常的黄金点修炼任务已经完成。 再在这瀑布待下去,对加速内功修行已经没有帮助,周洲从瀑布底下用峨眉轻功“秋风凫浪”几个起落飞到瀑布侧山一块巨石之上。 低头看向瀑布底下,果不其然,看到二师兄关家瑞也几个起落飘然落在瀑布边上,一伸手便把楚云楼拎了起,从瀑布底下拽出来,扔进了水潭里。 楚云楼猝不及防,一下子掉进水里,扑腾了半天,呛了几口水才挣扎起来,愤愤的看着关家瑞,道:“二师兄!” 关家瑞冷哼一声,道:“还知道我是你二师兄!我吩咐你的全都忘到脑后去了!和你说过多少次,欲速则不达,内力渐进需要日积月累,非一日之功,你还是少年,经脉尚且脆弱,在瀑布下练习内功,虽然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但过度了则易伤经脉,得不偿失。” 楚云楼咬着嘴唇低下头,关家瑞见楚云楼的样子,叹了口气的,道:“我知道在这一辈师弟中,你与元秀鹤立鸡群,远远领先其他师弟,你存了和元秀一争高下的心思,但还是那句话,欲速则不达,在懂得节制,量力而行这一上,你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你就是不如元秀。” 周洲坐在大石上,心中想道:二师兄,你可别恭维我,我也不是什么懂得节制,是系统提醒了我修炼上限已到和任务已经完成而已。 周洲一边心中这样想,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药囊,从中倒出一丸药丹,捏碎蜡封,扔进嘴里,没多久,便感觉到奇经八脉一股淡淡的暖流划过,而内功界面上,显示还是十八级,差一个月进度才能升级的《冰心诀》,瞬间突破了,升级到了十九级,让周洲满意的笑眯了眼。 而瀑布下,关家瑞二师兄一把将楚云楼从水里提起来,运内力替楚云楼蒸干衣裳,道:“与你一同拜入山门的弟子,现在都还在练习《气韵诀》,只有你和元秀进步神速,得大师兄首肯,传授峨眉进阶内功心法《冰心诀》,五年便有此成就,在峨眉历代弟子中也不算是慢的了,凡是不要太过求全,元秀家世显赫,自幼读书识字,启蒙早,对佛道典籍有所涉猎,而我峨眉诸多武学是以佛道原理为根基,元秀理解心法秘籍更有悟性,也是情理之中。” 楚云楼听得关家瑞二师兄的话,咬了咬嘴唇,道:“元秀家学渊源,而云楼双亲早亡,未入山门前连字都不识,是以不管如何努力,在先天上便输上一筹,只因出生在不同家事,后天便有先后优劣,这如何能让人甘心。” 周洲在巨石背后听得楚云楼的话,一愣,原来楚云楼入峨眉前是不识字的! 想起关家瑞二师兄教导众人背诵经脉图谱时,只有他与楚云楼从来没背错过,如果那时楚云楼是不识字的,岂不是要入耳不忘,硬生生靠听记下来的。 厉害啊!人才啊!难怪后来能做反派boss啊!周洲心中感叹。 第13章 关家瑞见楚云楼一副不平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你怨恨元秀吗?” 楚云楼一愣,半响,摇了摇头,道:“不,元秀……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同门师兄弟,只是云楼心中不甘。” 关家瑞道:“事在人为,你天赋极佳,即使起点稍低,只要后天勤奋练习,这并不算什么问题,再者,元秀虽然出身富贵之家,但这几年来练功也是勤奋刻苦,在新一代弟子中你二人优于众人并不稀奇。” 楚云楼道:“初入山时,云楼是对元秀师弟略有不满,只因在我看来元秀富家子弟,并非依靠自身实力拜入山门,可这几年来朝夕相处,却发现元秀师弟用功刻苦,不再云楼之下”,楚云楼脸上有了几分别扭的神色,道,“云楼心中对元秀师弟也是佩服的。” 关家瑞脸上微微露出几分无奈加欣慰的笑意,道:“众弟子在大殿集合演武,你还是速速前去,免得迟到挨罚。” 楚云楼道了声“是”,便以轻功飞身离去,关家瑞见楚云楼去得远了,道:“你听得够久了,出来吧。” 坐在巨石之上的周洲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用轻功翻身从巨石山几个起落到了瀑布边上,站定后向关家瑞行了一礼,道:“见过二师兄。” 关家瑞冷淡的点了点头,道:“你刚刚都听到了。” 周洲点了点头道:“都听到了。” 关家瑞仰首望天,道:“云楼这个孩子表面看上去有些冷傲,但心地却是纯良,平时在门中与你虽然有几分针锋相对,也只是瑜亮之争,没有什么坏心思,元秀你不要介怀。” 周洲在心里疯狂吐糟: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二师兄你人严肃,就喜欢冷傲的楚云楼,喜欢就喜欢呗,咱碍着你们什么,至于特地吩咐让我不要介怀吗,你都这么说了,我就是想介怀也没法介怀了,谁让官大一级压死人,谁让你是我师兄呢。 周洲心里这样吐糟,但他毕竟二世为人,上辈子虽然是个古董样的人,但到底也是在浮华的现代社会长大,在职场上打滚过几年的人,人情世故也不是一点都不懂,在现代职场上已经算是古板的周洲,比起一辈子在山上精研武学的二师兄还是要圆滑上不少,所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我们一同入山门的弟子以年龄排辈,云楼比我年长,便是是我的师兄,作为师弟,哪有什么可跟师兄介怀的。” 关家瑞看了周洲一眼,没有说话。 周洲也不想多说什么,道:“大殿演武要开始了,元秀不打扰二师兄了。” 说罢周洲用轻功飞身离去。 来到大殿之上,已经有众多的师弟在那里等候演武开始,于青玄小师弟正左摇右晃的无事可干,抬眼看到周洲正赶过来,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奔上来道:“师兄,你来了,我还怕你赶不及迟到呢。” 刚刚在瀑布底下听了二师兄不冷不热的一顿言语,此时见到于青玄小师弟大大的笑脸,高兴地问候,周洲心里真是觉得暖洋洋的。 说也奇怪,周洲以前玩游戏时,挺喜欢“楚云楼”的,觉得“她”敢爱敢恨,干净利落,比“于青玄”那个烦人脑残妹强多了,但现实里相处,却正好相反,楚云楼总是冷着一张脸,看起来很难接近的样子,谁也没有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习惯,周洲也是有几分傲气的,心中虽然对楚云楼有几分敬佩,但楚云楼不亲近他,他也没有上杆子去亲近楚云楼的意愿。 而于青玄虽然有点脑残,虽然总是把事情办砸,但人单纯啊,每天扬着笑脸,高兴就笑,不高兴就直说,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而且极为依赖周洲,对周洲说什么是什么,完全信任,和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放心啊。 所以看见于青玄,周洲也自然带上了笑脸,道:“小师弟,我怎么会迟到呢,倒是你,昨天我刚陪你复习了剑法,今天你可不要再出错挨罚才好。 于青玄一听道周洲这样说,圆圆的脸蛋立刻垮了下来,道:“你别提了,师兄,我看我十有八九是又要挨罚了。” 所谓的大殿演武,不过是众多弟子一起演练招式,和黄金点修炼一样,是每天都出现在任务栏里的日常任务。 在《九剑》中,众人一起演武可以加快提升招式的熟练度,峨眉的武功主要分两个套路,一套是剑法,一套是掌法,剑法攻击高,掌法里面有很多招式是加血的。 峨眉入门阶段学的两个套路分别是清风剑法和青云掌法,这两个套路是入门基础,和《气韵诀》要练习到三十层才能学习峨眉进阶内功《冰心诀》一样,清风剑法和青云掌法分别练习到三十级时,才能学些进阶套路——秀雨剑法和秋月掌法。 与内功修炼的艰难不同,在练习招式上,整个门派都差不多到了可以练习秀雨剑法和秋月掌法的时候了,所以大家演武的时候,都是练的这两个套路,只有少数几个进度慢的弟子跟不上大家的节奏,而很不幸的是,于青玄就是这少数几个进度慢的弟子之一。 演武时,周洲看到于青玄招式十分不流畅,虽然没出错,但绝对不算好,而一众弟子中招式纯熟行云流水的,当仁不让的还是周洲与楚云楼,或者说是江元秀与楚云楼。 演武后,任务栏又显示日常演武任务已经提交,获得大量经验和金钱,周洲只听耳边一声轻微的提示音,眼看自己便升到了十五级。 大师兄师玉竹招了招手示意周洲近前,演武结束已经准备离开的楚云楼看到这一幕,冷哼一声转头便走,而于青玄却满是好奇的张望,每天演武结束大师兄都要和周洲说上好一会让话,让于青玄很是好奇。 周洲应命上前,只听大师兄师玉竹,道:“刚从瀑布回来?” 周洲点了点头,道:“是。” 大师兄师玉竹又道:“刚刚演武,你的招式很流畅。” 师玉竹又道:“每日演武,不过是让你们熟练招式,日后于江湖中与人过招与此会大大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武学一道首在内力根基……” 师玉竹说了一大堆武学道理,周洲恭恭敬敬的听着,直到师玉竹说完,才应命告退。 此时演武的众人早已经走了个干干净净,只有于青玄还在大殿门口等着他。 第14章 眼见于青玄,一张小脸垮着,闷闷不乐的在大殿门口来回踱步,周洲知道十有八九小师弟是为自己演武时不佳表现心烦,便逗着这个小师弟玩,拉他一起到后山金顶散心。 刚刚到了金顶,于青玄便把周洲的手甩开,道:“师兄,你别拉我来这里了,我知道你好心不想看我不开心,可是现在我真没心情散心。”说着便蹲在金顶大佛边上,手捧着自己圆圆的脸蛋,道,“峨眉这么多弟子,就属我笨,怎么都练不好。” 周洲看于青玄撅嘴的那副样子,一团孩气,便觉得甚是可爱,安慰道:“师弟,你别不开心,你记不记得别院里那么多人想要拜入峨眉,可入选的刚有几个,剑法练不好,不是我的小师弟笨,是因为峨眉派的弟子都是万里挑一,太聪明了。” 于青玄的脸蛋圆圆的,看起来有几分像小时候的释小龙,那副调皮的样子,又有点郝邵文的神色,让人特别想逗逗,眼下这幅打蔫样子,看得真的让人有几分不忍心,周洲看了看周围,没发现有人,便偷偷从怀中掏出药囊,到处一颗丹药,送到于青玄面前,道:“师弟,你把这个吃了。” 于青玄有些疑惑的看向周洲,又看看周洲掌心的那颗丹药,道:“这什么啊,师兄?” 周洲道:“你记得我在药房帮五师兄的忙吗?” 于青玄道:“记得啊,别的师兄弟空闲都在一起玩,要么去药房帮忙五师兄种药采药,还帮铸造房的十三师兄采矿,对了,你去和四师兄学做首饰,还帮十七师兄缝衣服,你知不知道大家都笑你是没事忙啊。” 说到这里,于青玄又似有了几分不满情绪,道:“师兄,你和楚云楼师兄又不一样,谢师兄脾气不好,大家都不敢招惹他,你人这么好,要不是每天总是忙着种地砍树做饭的事情,也不会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大家都会愿意与你亲近的。” 他们可未见得如你这般愿意亲近我,就算是亲近我,我也受之不起,周洲心里这样想着,但这话他即不想对单纯的于青玄说,没办法和于青玄解释他每日是升级生活技能呢。如果他不去五师兄掌管的药房帮忙,又怎么能升级采药制药技能,也制作不出现在手里的这颗参茸丹。 《九剑》的制药技能,能制作出许多类型的药物,最重要的两种当然是回蓝和回血的药物,还有许多加状态的药和去不利状态的药,甚至有些毒药迷药也做得出,而所有这些药中在《九剑》里卖得最值钱的,则是加快内功修炼速度,提升内功等级的药物,这种类型的药对《九剑》玩家来说非常重要。 提高内功修炼速度的药,配方在制药师傅那里是学不到的,需要花费很多金钱在元宝商城里买配方,制药需要的原料也很珍贵,不容易获得,说白了就是游戏让玩家充钱才能比较容易获得的东西。 好在在这里周洲小侯爷的身份使得他在钱财上倒是不缺,江安临走的时候塞了几张大额的银票在行李里,这几年名剑山庄的人上山时也不断的给周洲塞银票,周洲把银票放进游戏界面的包裹中,发现竟然可以转化为游戏中的金钱,便马上去把《参茸丹》的配方买了下来。 跟着掌管药房的五师兄学习了采药种药制药,跑遍漫山遍野,把脚都磨出了血泡,辛辛苦苦捣药扎药,煎药,揉制丸药,升级制药技能升的要吐血,整整两年时间,才把制药技能升级到了可以学习《参茸丹》的制药等级,又发现有些药材峨眉山根本没有。 名剑侯府就这么一个孩子,自然分外关心,在峨眉山脚下的李家集,竟然买下了一个宅子,外加几十顷地,还留下了管家江平还有几个仆人在那里打理,周洲借着一次做师门任务下山的机会去名剑侯府在李家集的宅子,吩咐守在那里的仆人去搜集药材,花费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制作出几十颗参茸丹。 现今他拿出来给于青玄,可惜于青玄不识货,一脸不解的看着周洲,道:“这是什么呀,师兄你为什么要我吃。” 周洲道:“对你修习内功有好处,你吃就是了。” 于青玄将信将疑,捏碎蜡衣,把丸药吞了下去,没一会儿便感觉出体内一股暖流,急忙开始打坐调息,,引导那股暖流。 周洲看到于青玄的样子,便知道参茸丹起效了。 怕于青玄运岔了气,周洲没有离开金顶,眼看小师弟一直在打坐,显然是在消化药力,周洲有些无聊,便站起身来,仰头看向这金顶上的金灿灿的巨佛,周洲没去过现实里的峨眉山,不知道现实里的峨眉金顶上是不是也有这么样一座金灿灿的巨佛,转身从金顶望下去,只见居高临下,层云缭绕,如至仙境。 周洲张开双手,仿佛拥抱世界,虽然这是一个与游戏十分相似的异世界,虽然这个世界貌似坑爹的没有女人,或者说女人都变成了男人,虽然他也不知道能在这个世界能呆上多久,但有系统外挂,有元宝商城,有这个衣食无忧名剑小侯爷富二代的身份,让周洲这上辈子努力勤奋循规蹈矩但卖不起房子开不起车的人也起了几分奋斗的壮志。 深吸一口气,点击开武学基面,看着峨眉武学内功那一栏里,满了三十级的入门内功《气韵诀》,已经十九级现在还在修炼当中的《冰心诀》,峨眉武学套路栏中已经有了四套武功:入门清风剑法与青云章法都已满级,还在修炼当中的秀雨剑法和秋月掌法。 周洲知道,以后他还会学习峨眉的顶级剑法——乾坤无极剑和金鼎绵掌,这种可以预见的光明未来,让周洲心中有无限的希望,站在金顶上,陡峭的岩壁,高绝的山势,非但不让周洲晕眩,反而给了他几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情。 也许在这个世界,普普通通的上班族的他能成为巅峰上的人物也说不定,这样想着,血液便有了几分沸腾之感,男人说到底都是征服型的动物,没有名利事业心的不是真正的男人,周洲当然也不例外有成就一番事业的雄心。 第15章 下午的时候,周洲本来还照例要去升级自己的生活技能,却被一位师弟叫住,说是师父叫他去,让周洲一愣,要知道在这峨眉派中,虽然绝尘修士是掌门,但是年事已高,门派中的事情大多已经是绝尘修士的弟子负责了。 统一处理各种门派杂事的便是大师兄师玉竹,教导新入门的正太小弟子基础武学的是关家瑞,打理药房的是五师兄,打理厨房的是七师兄,打理兵器房的是十三师兄,打理衣物房的是十七师兄。 平时有事情,门派中人都是直接找这些打理各种杂事的年长师兄,怎么今天掌门师父突然叫自己过去,出什么事了? 周洲满心疑惑,还是跟着来叫自己的弟子去了师父平时坐卧的房间,只见大师兄师玉竹也在师父房间里,接连向师父和大师兄见礼。 绝尘修士看到周洲,吩咐周洲走到身前,周洲领命上前,绝尘修士便抓住周洲的手腕,周洲随即便感觉到一个真气顺着手腕在体内游走,不禁在心里吐糟,这个便宜师父第一次见面就来这招,现在还来这招,动不动用真气往人身体里探,让人很没安全感啊。 片刻,绝尘修士收回试探的真气,看着周洲的眼神中带了几分笑意,道:“难得,难得啊。”随后道,“元秀,你上山也有几年时间了,这段时间,你大师兄时常和我说你练功勤奋,为人也谨慎稳重温和有礼,很快就是我峨眉每五年一度开山收徒的大日子,”,绝尘修士顿了一下,脸色略微严肃,道,“为师在你们这一辈弟子中选了几个人这次与你三师兄一同下山去成都城打点,你们几个年轻的师弟要帮你们三师兄把采买的事情办好,然后等你们的大师兄与二师兄下山与你们汇合,届时会有要事待办。” 绝尘修士刚说完,周洲的任务栏“叮”的一声蹦出一个任务提示:接受游戏主线任务——江湖诡谲风波起。 周洲来不及细看任务介绍,见绝尘修士说完便看着自己,连忙行礼点头道:“弟子定当不辱使命。” 从绝尘修士的房间中退出来往自己的房间走的路上,周洲才来得及细看任务内容,这一看立刻回想起了这个任务的后续,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所谓的《江湖诡谲风波起》,后面所引出来的便是——楚云楼谈恋爱为了自己的爱人叛出峨眉山,于青玄谈恋爱玩家跟在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 周洲脑袋有几分发蒙,这时便听到前面有吵架声,周洲打眼一看,却发现是于青玄和一个师弟起了争执,眼看着都动起手了,周围还围着几个师兄弟,看样子似乎是想拉架,但插不上手。 于青玄的功夫在一众师兄弟间只算中下游,两人用秋月掌法对战,没过几招,于青玄便显出败象,眼看要挨拳头了,但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只见一人用轻功飞身而来同样是秋月掌法,三招两式便将正在争斗的两人分了开来。 众人定睛看得仔细了,发现来的人正是江元秀。 周洲拉住于青玄,看向刚刚那位差点拳头就揍到青玄脸上的家伙,头顶的名字大大的三个字“邱人杰”,周洲平时除了于青玄其实不太与同龄的师兄弟亲近,在脑子里记忆深刻的除了青玄便只有楚云楼,这“邱人杰”仔细回想下似乎在演武时在大厅吃饭时多少撇到过几眼,有点印象,便道一拱手道:“邱师弟,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什么事情要闹到要动手。” 于青玄不等对面那位邱人杰开口,便道:“师兄,他骂你。” 对面的邱人杰神情愤愤,但瞥了一眼周洲,眼神中似有畏惧,对于青玄的指责也不敢反驳,邱人杰身后的几位师兄弟眼神也有几分尴尬,看看周洲,又看看邱人杰,都似乎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 周洲微微皱眉,于青玄的性格他清楚,虽然调皮,但不会故意和人为难,更加不会对他说谎,在看这个邱人杰看着自己眼中有畏惧的神情,只怕真是这人私下里说了他的坏话才引得于青玄动手。 周洲面上不显,心里却叹了一口气想,这些小屁孩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放到现在还在上初中呢,不管在背后嚼什么舌根,自己一个成年人哪能和他们计较,便道:“师父常说师兄弟间和睦,我峨眉才能发扬壮大,师兄弟间若不能和睦相处,再强大的门派也会败落,现今正是五年一度开山收徒的日期将近,马上便会有新的师弟进山,我们这些做师哥的若是这个时候闹出不快,如何为后进表率,只怕师父知道了也会责罚。” 看着邱人杰不说话沉默下来的样子,周洲笑了笑,道:“我看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人杰师弟和青玄师弟切磋而已,也没必要闹得太大,再者,马上也快午饭时分,还是先去用饭为好,不然一会儿恐怕便抢不上。” 周洲这样说,邱人杰身后的一众师兄弟也纷纷劝导,拉着邱人杰向周洲告辞离开,邱人杰没说什么,由着众师弟拉着离开了。 于青玄看到邱人杰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很是生气,刚想上前却被周洲一把拉住,于青玄很是愤怒,道:“师兄,那个邱人杰打不过你的,你为什么不教训他!你知不知道他说的……他说……” 周洲看着于青玄气得满脸通红的样子,有些奇怪,道:“他说什么了把你气成这个样子。” 于青玄咬牙切齿的道:“他污蔑你和大师兄……还说你和我……和我……” 磕磕绊绊的到底是没说清楚,听得周洲一头雾水,于青玄看着周洲满是疑惑的眼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气的跺了一下转身跑开了。 周洲正莫名其妙,只听一个声音道:“你这个人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你真不知道那些人背后在说些什么?不知道你的宝贝小师弟在气什么?” 周洲闻言转身,只见楚云楼站在他身后不远。 第16章 周洲见楚云楼站在自己身后,心中微微一怔,虽说他专注和于青玄说没有注意身后,但楚云楼能这样让自己毫无察觉的来到自己身后,这份轻功可能还在自己之上,道:“你说什么?” 楚云楼冷冷的看了周洲一眼,道:“你出身富贵,加上师父和大师兄又看重你,习武进度又优于众人,平时又总是忙东忙西的,不和别人亲近,自然有人看你不惯,背后嚼舌根嚼得难听。” 周洲笑了笑道:“这门中背后被人腹诽最多的,恐怕我还排不上名次。”言下之意,你也总是独来独往,脾气比我大多了,背后嚼你舌根的一定比我多。 楚云楼挑了挑眉,道:“我一个人独来独往,也不怕他们说我什么,你就是不介意自己,也不介意大师兄和你那青玄小师弟的清誉不成。” 周洲皱眉,怎么感觉今天青玄也好,楚云楼也好,说的话都让自己不太明白,道:“这关大师兄和青玄师弟什么事?” 楚云楼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周洲一番,道:“你知道刚刚邱人杰在和师兄弟们说什么吗?看样子你是不知道。邱人杰前几天被大师兄罚了,心中不忿,正和是师兄弟们说,大师兄这么喜欢你,从来没罚过你,是不是因为你爬了大师兄的床。” 周洲一愣,是他的耳朵有问题,还是他的脑袋有问题,“爬大师兄的床”这句话是他认为的那个意思吗?不是他认为的那个意思吧! 周洲道:“这是什胡言乱语,我和大师兄都是男……”猛然一怔,他原本想说他和大师兄都是男人,怎么可能有什么爬床这种荒诞的说法,却猛然想到,这个世界貌似没有女人啊! 这些年,周洲曾经旁敲侧击的和身边的人试探过,但包括于青玄在内的很多人听了周洲关于女人的形容都会一脸疑惑的道:“什么女人啊?女人是什么人?和突厥人一样的夷狄之人吗?” 这样周洲确定这个世界是没有女人的,至于没有女人孩子怎么生出来,这个问题周洲一想便全身恶寒,不敢再想下去,再加上峨眉山上生活朴素单调,有点像私立男子学校,这几年练功做任务升级生活技能把时间也占得慢慢的,很多问题也就抛诸脑后了,此时楚云楼说出这话,到让周洲一下子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些十分重要的事情。 “你那小师弟正好撞见邱人杰在那里胡说,十分气愤,上前理论,结果邱人杰却说‘你与你那元秀师哥住在一个房间里,两人日日夜夜黏在一起,暗地里只怕已经不知道翻过多少次床单了吧’,你那小师弟听了这话,忍不住才与邱人杰动起手来。”楚云楼冷冷的声音道。 周洲才明白过来,可明白还不如不明白呢,真是仿佛吞了一口苍蝇般的难受,原来邱人杰是污蔑自己和大师兄还有小师弟搞基,可自己不是同性恋啊!不对!这个世界没有女人,同性恋就是正常恋爱! 周洲此时完全懵了,这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只是知道这个世界没女人,却没想过没有女人生活中许多事情也便会与原来的世界有很大的不同,最直接的表现便是有人都开始编造自己的桃色新闻了! 我嘞个去,老天爷你坑爹呢,老子不是同性恋! 楚云楼见周洲半天不说话,有些不耐烦,道:“我来是想告诉你,苏迎师兄让我们准备好随身物品,明天我们要下山去成都。” 周洲被楚云楼的话打断思绪,随即反应过来,他刚刚接了《江湖诡谲风波起》的任务,一路做任务做下去,只怕便会看到楚云楼和于青玄的恋爱史了,因为楚云楼和于青玄都变成了男人,所以周洲潜意识里觉得《九剑》里的游戏剧情不太可能会发生,但刚刚的事情让周洲猛然醒悟,恋爱这种东西可不仅仅限于异性之间啊。 一瞬间,周洲觉得头很疼。 楚云楼本就和这位江元秀师弟不对付,刚刚出言,是有点看不惯这个江元秀总是温温和和、波澜不惊的样子,想看看把那些有嫉恨之心的师兄弟背后说的难听话捅破了,他会怎样反应,但看他站在那里半天不说话,楚云楼又有些不耐烦了,道:“话传到了,你知道就好。” 周洲下意识的“啊”了一声,楚云楼便一刻也不多留,转身便走。 周洲浑浑噩噩的回了房间,推门而入,却见到于青玄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看见周洲进屋了,道:“师兄,我要搬出去了。” 如果没有楚云楼的那番话,周洲肯定不明白为什么于青玄要搬出去,现在却是明白于青玄不想让别人说闲话,道:“搬到哪里去?” 于青玄道:“本来入山门的第二年,山上有很多年长的师兄学成下山了,空出很多房子,大家住的地方便重新分过一次,当时管这事的苏迎师兄还问过你,你说住惯了不想搬,我……”于青玄咬了咬嘴唇,道,“我当时也是住惯了,也不想搬,但现在想来,还是一个人一个屋子更方便些,现在山上师兄弟也都是一个人一间房子的。” 周洲觉得头又有些疼,他真不记得苏迎找他说过“重分宿舍”这事,估计那时又是忙着练功和升级生活技能,没注意过,但现在于青玄提出来了,他也不好反对,道:“你想搬的话便搬吧,新房间是哪间?” 于青玄道:“西厢玄五房。”峨眉山上的人太多,集体宿舍每间房都要编号,搞到有点像客栈一样按照“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来排号。 周洲听得,知道是哪个房间,只得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推门而出的时候,于青玄道:“苏迎师兄说,明天他要下山采买,本来要一起去的赵君可师兄病了,问我愿不愿意下山,顺便回家看看。” 于青玄的家里是在成都开镖局的,周洲曾经见过于青玄的家里人过节的时候来山上看望于青玄,而于青玄每年过年的时候也都回家,不像名剑侯府远在杭州附近,往返差不多要三四个月,太费时日,周洲上山五年,在过年的时候经常接到家信,但却是五年没回过家。于青玄要回家本不稀奇,但又是搬房间,又是要下山回家,只怕也是因为听了那些闲言闲语,有些受不住了。 周洲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苦笑了下,道:“这还真巧,师父也让我与苏迎师兄一起下山去成都。” 第17章 第二天下山的时候,众人在山门前集合,周洲意外发现,除了楚云楼、于青玄,原来邱人杰竟然也在下山众人之列。 记得第一次上山时,周洲和仆人江安爬山爬得要死要活,此时学习了峨眉的门派轻功——秋风凫浪,几个人下山都没耗费什么体力,但一路上的气氛却不是那么的轻松。 也许是因为邱人杰昨天的话,于青玄不像平时那样和周洲黏在一起,而是故意隔开一段距离,也不像平时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而楚云楼因为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也不与别人说话,邱人杰昨天刚说过周洲与于青玄的坏话,还与于青玄打了一架,此时更加尴尬,自然不会多话。 苏迎年长,在师门中排行第三,武功并不出众,所以经常负责下山采买,每五年开山收徒时也下山在别院主持事宜,此时并不知道自己几个小师弟间的心结,只是把于青玄叫道身边道:“你双亲近来如何?” 于青玄也很礼貌的回答道:“都很好,前几天大哥托人上山传信,说是家中有事我回家一趟,听说三师兄您要下山,所以才想请您顺便带我一程。” 苏迎笑了笑,道:“想来是令尊令堂想你这个老幺了,我双亲去世多载,却是想堂前尽孝也不能够了。” 一路上就于青玄与苏迎时不时的交谈,其他人都没什么话。 等下了山,众人首先在李家集的峨眉别院停留,名剑山庄在李家集买了院子,有管家仆人常年驻守,周洲便只在峨眉别院坐了一会儿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守在名剑侯府在李家集别院的管事江平见到周洲十分高兴,这五年间每逢节日,江平都会上山看望周洲,同时还会给峨眉派备上一份厚礼,说白了就是交学费,类似“束修”的东西,是以周洲对江平也很熟悉,吩咐江平办事也十分熟络的。 “少爷您吩咐的药材,前几日已经运到了院子里,只是还没得空上山知会少爷”,江平吩咐下人摆了饭食,一边看着周洲吃饭,一边回报前段时间周洲吩咐办的事情,又道,“老爷又汇来了五万两银子,也传了话说要少爷不需要心疼银钱,在山上一应花销不要小气,不要丢了名剑侯府的脸面。” 周洲一边吃饭一边在心里翻白眼,自己这位便宜老爹还真是大方,还以为一切的事情都能用钱解决,名剑侯府每年借着逢年过节的时机给了峨眉多少“学费”他是不知道,但他在这同龄的峨眉师兄弟中已经被“仇富”了,若还依照名剑侯的话,使劲的花钱,恐怕不知道被排挤成什么样子呢。 周洲心里这么吐糟,面上却没什么表情,他是需要钱,但不是像便宜老爹和江平想得花在交际应酬上,峨眉山上清苦质朴,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但周洲需要大量的金钱在元宝商城里买配方。 话说那个可以使内功修炼速度加快的“参茸丹”就是学习元宝商城里卖的配方才能制作出来,说白了就是游戏为了让玩家充钱弄出来的设置,但在这里周洲却有几分庆幸,因为他这个小侯爷的身份使得他不缺金钱,在制药技能一升级到可以制作“参茸丹”时就能够购买配方,而制作“参茸丹”所需要的珍贵药材虽然不易得到,但架不住名剑山庄的人高价收购啊,名剑侯府几代单传,就这么一个独苗,将来整个山庄都是这么小侯爷的,哪有不舍得为他花钱的道理。 也正是这种便利,让周洲的内功升级的十分迅速,上辈子玩游戏的时候,哪怕是把内功全部洗掉重新修炼的时候,也因为钱不够,在人物级别是十五级时,内功都没有达到现在《冰心诀》十九级的水准。 吃完了饭,周洲喝着茶消食,放松下来的精神无意间扫到了江平后面的两个人,觉得有几分陌生,似乎以前没见过,而更令周洲惊讶的是,这两个人的级别不低,都是45级左右,这个级别《九剑》里并不算低,在这个世界里,也已经算是中等的高手了,峨眉山上的普通年长的峨眉弟子,也不过是五十级左右,像他们新入门的这些都是还没有满二十级的。 周洲觉得稀奇,便问江平道:“这两位是?” 江平笑道:“少爷倒是眼尖,这两位是老爷差来的,刚刚到这院子里没多久。” 江平说着将身后的两个人45级的高手引荐到周洲近前,其中一个身材粗壮的先上前一步道:“小人李鼎,见过小侯爷。” 稍微瘦弱的那个,也上前一步,施礼道:“在下张照,见过小侯爷。” 周洲点头算是回礼,道:“你们是父亲差来的?做什么?” 叫做李鼎与张照的两人还没回到,江平已经先一步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少爷离家许久,老爷夫人难免挂念,所以遣人前来不过为了以防万一。” 周洲看着那两个级别为45级的高手,手痒点击了查看两人的信息,发现粗壮的李鼎的信息显示为少林俗家弟子,张照信息显示为南海剑派外门弟子。 周洲只觉有些想要吐血,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这个身份的便宜老爹随便差遣来的人都是八大门派的弟子,而且级别都比周洲这个在峨眉拜师学了五年的人还要高,真不知道自己这位小侯爷辛辛苦苦拜师学艺到底有什么意义。 周洲在这个世界呆了五年,但五年时间都是在峨眉山上,甚少下山,日子过得比较单纯,眼前见到其他门派的弟子,便心生好奇,想知道其他门派是不是也和峨眉差不多,正想开口询问那两个人,只听江平道:“平日少爷下山都带着那位叫做于青玄的少侠,怎么今日却没见?” 江平在李家集带了五年,自然知道峨眉山上有位叫做于青玄的峨眉弟子与自家少爷最是要好,经常和自家少爷一起来这里吃饭玩耍放风,这次没见,有些奇怪,所以忍耐不住发问。 听得江平的问话,周洲一僵,提到于青玄,便不自觉想到邱人杰背后给自己造的“桃色绯闻”的谣言,又想到稍后的主线任务会有于青玄和楚云楼分别各自遇到自己的心上人谈恋爱的情节,周洲脑中思路跳跃,猛然想到一个以前没思索过的问题,一直以来都听江安、江平还有许多名剑侯府的下人“老爷夫人”这样的叫着,也没多想,但此时周洲却一下想到:这个世界没有女人,那江平、江安口里的夫人是怎么回事?自己这个身体是那位夫人生出来的?是怎么生出来的? 没有女人,难道名剑侯府的夫人是一个男人?难道自己这具身体是从一个男人肚子里冒出来? 周洲石化了。 第18章 周洲这种仿佛被雷劈了般的石化状态,直到苏迎来敲门通知他启程都没缓过劲来。 浑浑噩噩的收拾了包裹,浑浑噩噩的由着江平与苏迎寒暄,最后浑浑噩噩的与众人一起上了江平为一众峨眉弟子准备的宽敞拉风的四轮马车,周洲还在思索那个自己身体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问题。 直到一声冷哼把周洲的思路打断。 冷哼声太熟悉了,通常楚云楼看周洲不顺眼的时候都会有这样一声冷哼,但这次周洲回过神来却受宠若惊的发现楚云楼并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对着邱人杰冷哼,不仅如此,脸上还带着满满的轻蔑,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不屑。 而邱人杰从看到李家集名剑别院的华丽,到上了这架虽然颜色古朴但用锦缎与波斯地毯装饰能容纳五六个人的豪华马车,还有马车外骑马跟随在侧的两个明显身手不凡的护卫,眼神中虽极力掩饰却掩盖不住的惊讶与贪婪,这位昨天还在背后造谣“元秀师兄为博得大师兄的宠爱爬了大师兄床”的兄台,此时看向周洲的眼神,却明显带了几分灼灼的热切。 此时于青玄正因为昨天的事情而有几分别扭,一上了马车便一直从帘子望向外面的街景,苏迎可能是想着这次下山要办的事情,正闭目养神,只有楚云楼一人将邱人杰前后的表情反应看得清清楚楚,是以才会冷哼出声。 周洲刚刚还在思索自己是怎么生出来的问题,眼眸不自觉的微垂,望着自己的膝盖发呆, 待得清醒过来,抬头只见邱人杰满脸堆笑的看着自己,而楚云楼满是不屑的看着邱人杰。 周洲一头雾水,搞不明白昨天还和自己不愉快的邱人杰怎么看着自己笑的仿佛见到了亲爹,而平时和自己不对付的楚云楼此时却对着邱人杰十分冷然。 一路马车里的气氛都十分诡异。 最近公司的业务比较忙,劳累了一天的周洲下班时拖着一身疲惫,到了自己租的房子门前,拿着钥匙正想开门,门却自己打开了。 周洲拿着手里的钥匙,傻呆呆的看着眼前站在自己租来的房子里的人——满脸胡子,又粗又壮的男子,正满是娇羞的看着自己,一把拉住周洲的手将他拉近屋子里,道:“老公,怎么现在才回来!” 周洲傻呆呆的被他拉近房里,过了好一会儿死机的脑袋才再次运转,道:“你是谁啊?怎么在我家?” 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满是疑惑的看着周洲,道:“老公,你怎么了,我是你老婆啊,这是我们家啊,你怎么不认识我了?” 周洲吓坏了,惊叫道:“你是我老婆!老婆应该是女人啊!你是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是我老婆!我不是同性恋!” 自称是周洲“老婆”的壮汉满是疑惑的看着周洲,道:“什么是女人?女人是什么?老公你是怎么了,今天好奇怪啊,人家等你下班等得好焦急,回来就和我说些奇怪的话,来,老公,亲一个!” 言罢,周洲便眼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胡须貌似如花的壮汉一副小鸟依人求抱抱的表情,撅起嘴来凑上前作势要亲他的样子,周洲尖叫一声,转身拉开大门便要跑路,结果在拉开大门的一刻,却发现楼道里全都是一对对的男男恋人,两两相拥,正做出很多亲吻抚摸的亲热行径,把周洲当场震住了。 这一愣,身后的胡须男便一把抱住了周洲,道:“老公,亲一个。” 周洲眼看着满是胡须的朱唇一点点靠近自己的脸颊,大喊一声:“不要!” 猛然惊醒,入目的是马车的豪华车顶,眼神一扫便发现马车里的几个人便是苏迎三师兄、邱人杰、楚云楼以及于青玄,大家都有几分昏昏欲睡,周洲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长舒了一口气,还没等回神,只听得一声巨响,一个人形物体砸穿了车顶,直接摔在了马车里。 如果有人从天而降砸穿了车顶摔在了你的车里你会是什么反应,答案是没反应。 李家集离成都本就不远,江平为了周洲一行人准备的马车,驾车的是好马,车夫是熟手,不到一天的功夫就临近成都近郊,这个年代不像后世,有手机可以玩游戏或者上网消遣,干坐一天的马车,加上车内诡异的气氛使得众人也不能聊天解闷,沉闷无聊的旅程有时比剧烈的运动更加使人的精神疲惫,要不然周洲也不会睡着了然后做了那样诡异的一个怪梦。 此时此刻从天而降,一个大活人砸进了车里,让本就疲惫反应速度都相应变慢了的众人,一时间都呆愣住了,反应更快的其实是马车外骑马跟随护卫的李鼎与张照,撩开车帘冲了进来,见状对周洲道:“少爷,你没事吧?” 周洲摆了摆手道:“没事,”又问道,“这个人是怎么砸到我们的车顶的?” 李鼎与张照相互对看了一眼,都皱了眉,他们两人骑马护卫在马车周围,竟然是半点都没察觉,此时周洲问起,难道要说这个人真的是从天而降? 周洲还没等那两位护卫回答,却眼睛猛然瞪大,因为周洲发现这位从天而降昏倒在车里的人,头顶上明晃晃的三个大字“聂不平”! 第19章 我嘞个去的!周洲在心里疯狂吐糟:这不就是那个在《九剑》里和“于青玄小师妹”谈恋爱,后来一路过关斩将功成名就成为游戏里几大boss之一的“聂不平”! 周洲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的打量了一遍这个昏倒的家伙,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着破破烂烂,满身灰尘泥水,看不出本来面目,但那头顶上确实是明晃晃的三个大字“聂不平”! 此时,马车里的几个人也反应了过来,于青玄一下子便跳了起来,想要把摔在地上的聂不平扶起来,边动作边叫道:“你怎么样了?” 周洲想都没想,一下子拉住于青玄,阻止了他的动作。 看到于青玄满是不解的看着自己,周洲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阻止他救人的举动,脱口而出道:“青玄,你不懂医术,我来。” 于青玄听得周洲的话,也知道自己的这位元秀师兄经常去药房帮五师兄的忙,医术确实比自己强上不知多少倍,便退了一步由着周洲动作救人。 此时苏迎也没有再闭目养神,看到昏迷的仅仅是个十三四的少年,还是个孩子,又听得周洲的话,便道:“元秀师弟,我常听五师弟夸奖你医术上的很有天赋,你便给这孩子看上一看吧。” 这里苏迎最为年长,又是三师兄,师门份位高,此时发话,楚云楼与邱人杰也都盯着周洲,看他动作。 周洲在心里疯狂吐糟,上辈子做于青玄与聂不平谈恋爱这段剧情任务时,自己扮演的可是棒打鸳鸯的角色,主要干的事情是一次次把偷跑的“于青玄小师妹”抓回山,然后每天追着聂不平后面痛扁他,现在坑爹的竟然要来救他,但没法子,赶鸭子上架,只得蹲下身来,握住聂不平手腕,以峨眉派独门的诊脉手法,分出一股真气探入聂不平体内。 但这真气一探入,就好似给一桶已经濒临爆破的炸药加了一条导火索,周洲猛然感觉到聂不平体内似乎有极为霸道的真气猛然被激活了,开始四处流窜。 而与此同时,任务栏里猛然跳出一个提示: 【由于玩家的不谨慎做法触发重要剧情人物体内焦灼的真气,危及聂不平的生命!】 【提醒玩家即刻补救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如若致使重要人物聂不平的死亡,将对玩家处以投入监狱为期一年游戏时间的处分!】 疯狂的提示声音在耳边不断尖叫,周洲一口血差点喷出来,但此时也容不得细想,周洲立刻盘膝而坐,运起《冰心诀》,使出秋月掌法十三式里一招解debuff的“平心易气”,拍入聂不平体内,试图用峨眉派温润阴柔的真气协助聂不平将体内狂乱的真气导入正轨。 但一使出“平心易气”,周洲便发现原本在聂不平体内乱窜的真气像蚊子见了血一样,纷纷附着在周洲那股温润阴柔的峨眉真气上,随着周洲真气运行的轨道运行,这也意味着周洲此时一定要持续使用“平心易气”,不到将全部狂乱的真气理顺前是决不能放开聂不平的,因为一旦周洲撤手,那些已经由细小零碎附着归拢成规模的真气再次狂暴,那聂不平只怕立时便是五脏俱裂、经脉俱陨、魂归西天了。 “平心易气”这一招在《九剑》里本来是用来解除玩家“气血动乱翻涌、经脉堵塞损伤”debuff的技能,在《九剑》里玩家重伤倒地,如果选择“原地虚弱疗伤”,那么便会有一个“气血动乱翻涌、经脉堵塞损伤”的不利状态,这时便需要峨眉掌法来解除在这个不利状态。 能解这个debuff的招式,在《秋月掌法》中便是“平心易气”,在《金顶绵掌》中便是“冲虚养气”,两者功能相同,但《金顶绵掌》比《秋月掌法》高级,“冲虚养气”的效果自然比“平心易气”要好。冲虚养气只要拍上一招立刻便能解除debuff,而平心易气却需要运功良久才可以,而现在,周洲便不知道自己还要给这给聂不平运功多长时间才能放手,而更令人郁闷的是,成都城已经在眼前了。 于青玄远远的看到成都城,转头看到一路都在为那个“从天而降的小子”运功疗伤的周洲,道:“元秀师兄,不如你与我一同去我家吧,也方便你救人。”于青玄家开的镖局便是在成都城中。 周洲的手掌贴在聂不平的背后源源不断的输送真气,是一刻都不能离开,看着自己的蓝在缓慢的消耗,只能庆幸“平心易气”不是什么高耗蓝的招式,道:“这样不妥当,这个小子体内真气至刚至阳,这样小小的年纪,真气如此丰沛,只怕背后颇有来历,贸然带到你家去,怎知不会给你于家招惹祸患。” 周洲是故意这样说的,他知道自己这个青玄小师弟心地单纯善良,看到有人受难自然会想要救助,但若是涉及父母,“孝”字为先,恐怕便会有几分犹豫了。 本来从发现这个世界没有女人,而于青玄和楚云楼都是男人起,周洲便不觉的《九剑》里,于青玄和聂不平谈恋爱、楚云楼与摩尼教高手相恋的剧情还会发生,但这几天的变故却让他猛然意识到,恋爱可不仅仅是只能发生在异性之间的,即使这个世界没有女人,可是人类依然还是能够繁衍后代,能够生孩子的,那么于青玄和聂不平,楚云楼和那个摩尼教高手,也不是完全没有恋爱的可能。 本来嘛,人家的恋爱周洲也没资格去理会,但聂不平是个花心大萝卜啊!!!!! 虽然具体的剧情记不清楚了,但周洲大概还记得聂不平初始确实与“于青玄小师妹”有过一段感情,“于青玄小师妹”还为了聂不平被逐出了峨眉,周洲不记得最后两人有没有在一起,却记得聂不平最后却似乎招惹了差不多六七个情人,《九剑》在过节的时候奉送的壁纸,有一张周洲可是记忆深刻,便是聂不平霸气侧漏慵懒的坐在王座之上,周围围拥着一堆衣着暴露美丽妖艳的女人,全都是聂不平的情人! 这时,在这里,在这个世界,于青玄可以说是周洲相处最久的人,无论如何周洲都不能忍受他为了聂不平这个花心大萝卜而被逐出师门!所以他一定要想办法吧于青玄和聂不平分开! 第20章 于青玄听得周洲的话,果然有些踌躇。 周洲又对苏迎道:“三师兄,下山前我听师父吩咐,三师兄此次采买不仅仅是为开山收徒做准备,也是要打点一切等大师兄与二师兄下山汇合,有师门要事待办。” 苏迎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这次下山不仅仅是采买,也是先行下山打点,稍后大师兄与二师兄也要来与我们汇合。” 周洲道:“若是如此,大家怎能因为这个身份不明的小子耽误行程,不若我先不进城,等料理的这个小子的事情,再与苏迎师兄你们回合。” 苏迎微微皱眉,道:“这……” 周洲道:“师兄不用担心我,我身边有李鼎与张照照顾,不会出事的。” 苏迎本不愿答应,但他此次下山却是替大师兄与二师兄下山做准备,虽然轮不到他插手,但眼看大师兄与二师兄一起下山的架势,只怕确实有些不寻常的事情要处理,若是不能把先期的准备做好,到时出了事情,他自己也也是要受责罚的,再者苏迎也看出来周洲身边那两个护卫身手不凡,比自己身边的这几个年幼师弟要强上许多,有这两人在,料想元秀师弟也不会出什么事情,便道:“既然如此,你要多加小心,将这个孩子的事情了结了,再到成都城内的广进客栈与我们汇合。” 周洲称是,心中松了一口气,苏迎先行进城,于青玄必定也要跟着走,这样等到自己把聂不平救醒时,于青玄都已经到家了,这样聂不平便彻头彻尾的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于青玄这么个人,想来以后也就不会纠缠于青玄,两人也就不会恋爱了。 打着这样的注意,眼看着苏迎一行人进城的背影,周洲便与李鼎、张照在成都城外一个镇子上的客栈歇了下来,当然也还包括了挂在周洲手上靠着周洲的真气支撑的泥猴一般的聂不平。 聂不平清醒的时候,入眼的是锦缎的床幔,触手的是丝绸的床褥,朦朦胧胧的眼神扫过去,发现自己身处的是平生未见的富丽堂皇的房间,聂不平有些吓傻了,心道:难道我已经死了,转世重生在了一个有钱的人家。 这样想着,刚想动上一动,便听耳边一声呵斥,道:“别动!” 聂不平随即感觉到有一只手掌正贴在自己的后背,从那只手掌贴着的地方,一股股清润的暖流涌入身体,自己疼的仿佛裂开的四肢百骸随着那股暖流经过,不仅缓解了疼痛,还仿佛温水侵润一般,舒服了很多。 聂不平对自己此时的处境十分疑惑,他虽然突逢变故,但仍然记得自己昏迷前是在荒山野外,此时怎会身处如此富丽的房间,身后的人又是谁,这些全部都是谜团,只是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自己身无分文,一穷二白,救自己的人不可能怀有恶意,一则自己没什么可被人图的,二则,若是又恶意,自己昏迷的时候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想通了这点,聂不平也就乖乖听话,身后的人叫他不动,他便不动,反正体内的那股暖流让他也觉得十分舒服。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聂不平连续打了几个盹儿又醒了过来,方才发觉那只一直贴在自己背后的手收了回去,体内也没有暖流从那只手掌输入了,但肚子中央却有一股热气,汹涌澎湃,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彭烈开来。 “你醒了。” 温和悦耳的声音打断了聂不平的思绪,顺着声音来处看去,聂不平呆了一下,只见一个比自己年长一两岁大约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人站在床边,神色平淡的看着他,道:“你醒了,感觉如何?” 聂不平呆了一会儿,直到对面的少年微微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才反应过来道:“你……你说啥?” 周洲看着眼前呆呆愣愣的聂不平,心中吐糟:这是那个霸气侧漏的boss聂不平吗!?这是那个英俊潇洒的花心大萝卜聂不平吗!?怎么看怎么像一个二傻子,道:“你体内真气流窜,在经脉之中四处游荡,似乎有走火入魔的先兆,我虽然帮你将真气归入丹田,但终须你自己运功看看是否无碍。” 聂不平抓了抓后脑勺,用有几分白痴的眼神看着周洲,道:“你说的是啥意思?我听不懂。” XX的,你体内真气浑厚到那种程度,比老子辛辛苦苦练了五年的内力还他妈的不知道强上多少倍,你他娘的说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耍老子呢!!! 周洲在心里将聂不平骂了个狗血淋头,深吸一口气,道:“我吩咐了小二端了洗澡水和干净的衣物,公子梳洗一下吧。”说完便推出了房间,吩咐侯在门外的小二把洗漱用具端进屋子。 而聂不平看到那个少年人退出房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喃喃道:“真是好看啊,比春宵阁的头牌还漂亮。” 聂不平自以为说话的声音很低,但已经练气练了五年的周洲耳目远比常人灵敏,即使退到了门外却也听清了聂不平的喃喃自语,霎时气得气血翻涌,只在心里咬牙切齿的赌咒道:你大爷的,要不是系统威胁不救人要被扔进监狱一年,老子他娘的才不会费时费力的救你这个花心败类! 第21章 小二按照吩咐搬了澡盆进了房间,又准备了热水,聂不平也不知道是真的够涵养,还是天生的粗神经,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臭泥的衣服,痛痛快快的脱光了进了澡盆,洗干净了,又穿上了周洲吩咐小二从成衣店买来的衣物,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一边迈出了房间。 聂不平出了房间,一愣,原来自己所在的是安康客栈的后院厢房。 安康客栈是成都城郊的一间颇有名气的客栈,来往成都的人员客商,有时赶不上在天黑宵禁前进城,许多都选择在这安康客栈休息一晚,这安康客栈最普通的是一楼的房间,二楼雅间比一楼贵上许多,而最贵的莫过于后院独立院落的厢房,差不多是一两银子一晚的价钱。 聂不平知道的这么清楚,不是住过安康客栈,从他降生以来,口袋里的银钱就从来没有超过一两,饱一顿饿一顿的过日子,是连安康客栈的一楼下房都没钱去住的,之所以一看就知道这里是安康客栈的后院厢房,是因为他曾经因为肚子饿来安康客栈后院偷东西,被人发现毒打了一顿,是以印象深刻。 乖乖隆地洞,聂不平心里感叹,看来救自己的家伙很有钱啊! “公子梳洗完了。” 带着几分冷漠的声音打断了聂不平的思绪,聂不平打眼一看,发现刚刚在房间里那位极为俊俏好看的少年正坐在院中的石椅,而面前的石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香味飘来,聂不平的肚子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咽了咽口水,聂不平十分不客气的坐在了空下来的石椅上,拿起碗筷便大块朵颐。 而聂不平对面的周洲,却拿出了自己在峨眉山上打坐修习内功时练就的面瘫功夫,面无表情,眼眸微微下垂,藏在桌子底下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不断的在心里劝慰自己要淡定淡定。 终于等到聂不平吃完了,一脸酒足饭饱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周洲方才开口道:“公子感觉如何?” 聂卫平打了个饱嗝,道:“吃饱了。” 淡定淡定,周洲维持着面上的平静,道:“公子体内的真气至刚至阳,雄浑无比,但却不受控制,在公子奇经八脉中四处乱窜,若是此种情况再次发生,只怕会危及公子性命,还请公子小心为上。” 聂不平听得周洲的话,挠了挠后脑勺,道:“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 周洲微微皱眉,有些怀疑聂不平在故意演戏,道:“公子还记得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吗?” 聂不平道:“记得,我进山挖药材,结果迷路了,饿得难受,后来挖到了一颗血色的人参,我本来想留到下山卖了换钱,但饿的实在难受,便把人参吃掉了,结果没过多久,全身便如同火烧一般,只有拼命的跑才没那么难受,所以我就跑啊跑啊,批命跑,后面的事情我便不记得了。” 周洲沉默了,在心里劝慰自己一万遍:人家是剧情人物,羡慕不来!人家是剧情人物,羡慕不来!人家是剧情人物,羡慕不来!人家是剧情人物……我擦的!以名剑侯府的财力,高价收购各种珍贵药材,他升级制药升级得要死要活,才制作出中品的加速内功药——参茸丹,距离制作极品加速内功药——清新玉露丸还不知道要多少时日呢!而这位聂不平先生,上山采个药,就能挖到让人内力瞬间深厚如同修炼了几十年内功的武林高手的人参,对此,只能说——人家是剧情人物,羡慕不来! 周洲道:“公子所服食的人参很可能是天地至宝,怀璧其罪,公子还是小心为上。” 聂不平咧了咧嘴,道:“怀……怀什么,抱歉,我没读过书,不识字,没学问,你能说明白点吗?” 周洲再次沉默了,在心中严重怀疑:这是“于青玄小师妹”看上的那个“聂不平”吗!这人怎么看都像是个街头无赖啊!还是个不识字的街头无赖! 沉默了一会儿,周洲道:“公子服用的那颗血色人参,很可能是种十分稀奇罕有的宝贝,如果被些用心险恶的人知道公子服食过这颗血人参,进而有了如此雄浑的内力,只怕会找公子的麻烦。” 聂不平微微皱了眉头,道:“你说我体内,就是肚子里那滚来滚去的气是内力?” 周洲点了点头。 聂不平“哈”了一声,道:“不知道这内力能不能换吃的。” 周洲道:“自古以来穷文富武,公子内力深厚,只要善加运用,想来是不会愁吃穿的。” 聂不平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道:“善加运用是怎么个用法?” 周洲道:“便是修习内功心法和外功招式……” 聂不平打断周洲的话道:“你懂?能教我吗?“ 周洲只听得耳边“叮”的一声,只见任务栏里跳出提示: 【聂不平请求教导他内功心法和外功招式,是否接受?】 周洲很想拒绝,可是任务提示下面显示的完成奖励却让他不得不答应,周洲在峨眉山五年了,五年来日常任务一次不落,可他只升了三级!十二级拜师,五年后,他才十五级!这个速度实在是慢得让人吐血,让周洲怀疑在这个疑似《九剑》的异世界里,有生之年能不能升到满级,而现在聂不平的这个任务所给的经验,便足够周洲立刻升到十七级,怎能错过! 周洲只得对着聂不平点了点头,道:“公子想学,在下自然愿意分忧。” 耳边又一声“叮”,系统显示: 【已接受任务:聂不平的请求】 【注:峨眉弟子不可在未经掌门允许的情况下将峨眉武功传授给外人,违背此点,将自动触发“峨眉十诫的处罚”,玩家将被强制在惩戒碑前思过一年。】 看到此条提示,周洲只想对系统说:去死吧。 周洲面前的是家武馆,周洲递了张拜帖,武馆中人看到那刻着宝剑标志的拜帖,非常客气的让周洲稍等,急急的进去通报。 而聂不平,此时正蹲在地上玩着蚂蚁,无视李鼎和张照那明显带着几分鄙视的眼神,旁若无人的在成都城最大的武馆的门口……玩着蚂蚁。 武馆馆主带着一众弟子急急的出来迎接,向周洲抱拳行礼,周洲回了一礼,十分客气的与馆主寒暄,被馆主引入大厅中坐定,才说明来意,言道是自己的一位朋友想要拜馆主为师。 武馆馆主姓关名和,祖传三代都是在成都开武馆的,是不可能不知道峨眉派的大名的,也知道周洲这位名剑府的小侯爷是峨眉弟子,微微有些讶异周洲会却介绍朋友来自己这个与峨眉派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武馆拜师。 关和心中存了疑问,转头去打量周洲的那位朋友时,嘴角忍不住的开始抽搐,这个坐没坐样站没站样的家伙,分明是成都城里有名的混混——聂不平啊!这个聂不平在成都城可是偷鸡摸狗、坑蒙拐骗、上风揭瓦的九流小混混,名声坏得很啊! 眼看这个关和馆主一脸难色,周洲没办法,吩咐江平给自己安排的马车夫兼职仆人给关和馆主送上了一份礼单,关和接过礼单扫了一眼,面色才算缓和。 最后,看在大笔的钱财和周洲这位名剑侯府少爷兼峨眉弟子的面子上,关和才勉强收下了聂不平。 周洲眼看系统提示任务完成,收获了大笔经验直接升级到了十七级,松了一口气,便向关和告辞离开。 关和馆主客客气气的送周洲到门口,聂不平也到了门口,摆着手和周洲说再见,而周洲心中道:再见!?永远不见才好! 忙完了这些已经是日近黄昏,周洲才到了与三师兄苏迎约好的广进客栈。 第22章 周洲到广进客栈的时候,苏迎一行人等已经按照单子采买完毕峨眉山上需要的众多器物,峨眉山上需要的大头事物就那么几样,商家都是和苏迎打交道打熟了的,苏迎与邱人杰、楚云楼采买完毕回到客栈与周洲汇合,吃了晚饭,又去找了相熟的运物的行管,托了脚夫明日跟在后面送上山便妥当了。 成都城众人都熟,也没有什么好逛的,就连周洲也因为与于青玄较好,曾经到于青玄在成都城开镖局的家里做客,断断续续的也将成都逛了个七七八八,是以众人也没什么玩乐的心思,天黑的时候,除了于青玄回家探望父母在家中住宿,众人都在广进客栈歇了下来。 半夜里,周洲睡得正香,只听得耳边一阵疯狂的“叮叮叮叮叮叮”的声响,这几天被这个系统提示音弄得都有了几分心里障碍的周洲立时便惊醒了过来,睁开眼便见任务栏中跳出提示: 【剧情任务:跟踪楚云楼】 【注:任务失败,玩家将被处以小黑屋紧闭一个月的惩罚!】 周洲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扯过一件外衣,盯着小地图上那个标着楚云楼名字快速移动的蓝点,运起门派轻功——秋风凫浪,追着那个蓝点的奔了出去。 不知行进了多久,快离开了成都城,四周渐渐荒无人烟,又翻过了一条溪水,翻进了一处山谷中,见到小地图上的蓝点停了下来,周洲盯着地图,缓慢谨慎的接近那个蓝点,进入山谷,入目的是一片碧绿清澈的湖泊,远远的看到楚云楼伏在湖边上一块石头后面隐藏身形,正紧紧的盯着湖面,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跟踪自己。 楚云楼向来冷傲,此时如此谨慎的隐藏身形,让周洲也心生警觉,兼又听得湖面隐隐有风雷之声传来,周洲便压低身形,找到了一处树木和山石交杂的地方隐藏身形,也学着楚云楼向湖面望去,入目的场景霎时让周洲目瞪口呆。 湖泊上好像有几千只鲸鱼同时翻身一般,巨浪滔天,水柱翻腾,溅起丈高,夜色幽深,倒映湖泊,水浪翻滚,恍如天地之间都崩裂一般,而这让“天地崩裂”的罪魁祸首,便是湖面上灵虚踏空,正在激烈打斗的两个人。 水声隆隆,仿若雷声霹雳,这霹雳雷声持续了不知道多久,声音止歇时,水面也恢复平静,月正当空,映在平静的湖面上,和月影一同漂浮在湖面上的,两人灵虚踏空漂浮在水面之上的两个人。 周洲远远望去,只见两人中的一个衣着华丽,须发皆白,白发飘然披散,颇有几分疏狂之态,而另一人衣着朴素,但十分严整,带着发冠,一番打斗下来,全身上下竟然没怎么凌乱,只有微白的鬓角昭示了此人的年纪也不比对面须发皆白的家伙年轻了。 周洲离得太远,只能看到两人大概的轮廓,样貌却是看不清。 远远听到交谈声传来,那个衣冠整齐的人朗声大笑,道:“你我也有三十载未曾交手了,今日一战,痛快!痛快!” 须发皆白的人冷哼了一声,道:“段天涯,三十年前你挡我的路,是你我立场不同,现在你还要来找我麻烦,不嫌太多事了!” 那衣冠整齐被称为段天涯的人叹了口气,道:“乌程牙,不是我想找你的麻烦,三十年前的事情暂且不提了,今日之事错处却是在你,血人参虽是天地间极为珍奇的异宝,但这异宝本就难得,有缘者得之也算是命数,那个小子无意间挖到了血人参,又无意的吃了血人参,平白得了身深厚内力,也是机缘,我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把一个十三四的娃娃给宰了放血吧。” 须发皆白的乌程牙冷冷的道:“一个不懂武功的街头混混,如何知道怎样运用血人参,即使吃下去也会因为血人参激发出至刚至阳的真气而经脉尽断,不过是暴殄天物罢了,能给我放血炼药是他的造化,你出手拦我,又把那个小子扔进峨眉弟子的车厢内,想来是想借峨眉弟子的手去化解那小子体内不受控制的至阳真气,就是逼我断了对血人参的念头。” 段天涯哈哈大笑,道:“不瞒你说,我原本对血人参也有几分念头,但运气不好,没得到,心里也就作罢了,拦你却不是为了私心,只是见不得无辜的娃娃受害而已。” 乌程牙声音中满是嘲讽,道:“什么时候你倒是如此慈悲心肠了,一个不相识的娃娃的性命都放在心上。” 段天涯的声音中仿佛有几分苦涩之意,道:“慈悲心肠在下担当不起的,我段天涯杀人如麻,满手血腥,少年轻狂,不知上天好生之德,年纪大了,每每回想,都自觉罪孽深重,这些年,我的亲人徒弟一个一个都比我早逝,也不知是不是上天报应我杀孽过重。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血人参于我倒是有几分裨益,但你的内力修习的法门却是与这血人参的属性相冲,却为何也要寻这物事?” 没有声音,那个白须白发的乌程牙没有回话。 良久,才听得段天涯的声音,迟疑得道:“血人参药性至阳,你找血人参,莫不是你那孙子……” 只见一道白浪翻天,直逼段天涯而来,身形灵虚踏空般浮在水面上的段天涯一个拧身,回气格挡,也掀起一道巨浪,两股巨浪撞击,一声巨响,湖面好似下雨般,水沫四溅,雨滴纷飞,待得水面再次平静下来,已经不见了乌程牙的影子,只余了段天涯一人了。 段天涯微微皱眉,仰头望月,若有所思,良久,转头淡淡的向湖边扫了两眼,道:“两位小友可是听够了,出来吧。” 楚云楼听得段天涯的话,知道自己被人识破了,便一个翻身从巨石后出了来,心中正疑惑段天涯那句“两位小友”是什么意思时,便见到百步远的地方,一处树木和山石遮挡处,一个身影闪了出来,正是平时自己处处都看不顺眼的江元秀。 段天涯叫破了隐藏的两人,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的兴致,只是道:“今日之事,两位小友最好不要对他人提起,恐有祸端。”说罢,一个飞身便踏浪离去,转眼便消失不见踪影了。 湖心映月,水波不兴,平磨如镜,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一场梦幻。 第23章 楚云楼冷冷的看着周洲,眼神冒火,道:“你跟踪我。” 眼看着显示任务完成的提示,周洲真的想再次对系统说——去死吧! 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回是又得罪了楚云楼了,不过俗话说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反正他和楚云楼的关系本就不好,破罐子破摔,也没什么所谓了,道:“我夜里睡不着,察觉到你离开了客栈,便跟上来看看。” 楚云楼冷笑,道:“我倒不知道元秀师弟你这么关心我。” 我倒真不是关心你,是系统让我必须跟着你,周洲在心里道,但这话没办法对楚云楼讲,想不出向楚云楼解释自己跟踪他的理由,只得拿出自己练内功时的惯常的面无表情,眼眸微垂,一言不发。 楚云楼看到自己这个元秀师弟一言不发的样子,气的牙痒痒,但又仿佛一拳头打在软棉花上,没奈何,毕竟人家一句话都不说,你质问他不回答,你发火他不说话,你能怎样,毕竟是同门,又不能真的翻脸宰人,眼看着天也快亮了,苏迎师兄如果醒来见他们两人都不在,只怕又是一个麻烦。 楚云楼心里这样想,只得恨恨的压下这口气,运起轻功,反身往成都城奔去。 周洲眼看着楚云楼奔走的方向,知道他是要回客栈,暗自松了一口气,也起身追赶而去。 睡了一觉醒来,大师兄师玉竹与二师兄关家瑞便已经到了广进客栈。 本来被昨晚跟踪楚云楼的事情闹了一场,周洲并没睡足,但这几年在峨眉山上严格起居养成的生物钟还是准时把周洲叫了起来,爬起来梳洗完毕下楼吃早餐。 与苏迎、邱人杰和冷着一张脸从头到尾没给周洲好脸色的楚云楼在一个桌子上吃早餐,一边吃周洲还一边奇怪,怎么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少顷,周洲一行人吃完了早餐,便见到大师兄师玉竹与二师兄关家瑞从客栈外进了来,三师兄苏迎急忙迎上前去,先打了招呼,然后道:“按照师父的吩咐,我已经将整间客栈都包了下来,保证不会有闲杂人等打扰。” 师玉竹点了点头,道:“有劳三师弟了,现下还请三师弟与邱人杰师弟尽快回山,把采买的事情向师父交代。” 苏迎听得师玉竹的话,迟疑了下道:“大师兄,当真不需要我们也流下来,毕竟……” 师玉竹摆了摆手,道:“此间事情师父早已吩咐妥当,若师父发现三师弟没有按计划今天回山,只怕会以为事情出了变故,图惹他老人家担心,得不偿失,所以还是请三师弟速速回山吧。” 苏迎沉默良久,最后笑道:“我想留下来只是担心大师兄与二师兄,想要出分力帮忙而已,既然大师兄这样吩咐,我自然是立时回山。”言罢便招呼邱人杰,收拾了行礼与众人告别回峨眉山了。 此时于青玄还在自家镖局,苏迎与邱人杰又离开返山去了,这座被包下来的客栈中只有师玉竹、关家瑞与楚云楼、周洲或者说江元秀。 周洲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左看看右看看,搞不清楚这样神秘到底是想要搞什么事情,但还没等周洲在那里疑惑多久,便看到一行人在客栈外站定,大师兄师玉竹看到客栈外的那行人,起身到了站到大厅中央,等到门外的人进了客栈大厅,师玉竹拱了拱手,招呼来人道:“唐十齐先生有礼了,多年未见,先生风采依旧啊。” 周洲打量着进入大厅的三个人,只见这三个人都穿着灰蓝色的衣服,下半边脸被黑色面纱遮住,看不清长相,三人中走在最前面领头模样的男子,头顶显示三个字正是“唐十齐”三个字,周洲好奇的查看了这位“唐十齐”的信息,结果吓了一跳的发现这个叫做“唐十齐”的家伙竟然是89级,比大师兄的85还要高上4级!这家伙绝对是高手啊!而且,周洲仔细一看“唐十齐”的人物信息,这家伙是唐门弟子! 唐十齐也抬起手拱了拱手向师玉竹道:“玉竹先生,多年未见,有礼了。”说着躬身一礼。 唐十齐弯腰行礼,师玉竹十分自然的意欲搀扶阻止他行礼,道:“唐先生何必如此大礼,在下受之不起啊!”但双手刚一碰到唐十齐的双臂,师玉竹立刻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内力向自己冲击而来,自己这一扶竟然没把唐十齐扶起来。 师玉竹知道这是唐十齐有意为难自己,便也运起峨眉内功,一股轻柔的劲力不着痕迹的化解了唐十齐冲撞的内劲,稳稳的将唐十齐的双臂抬起,笑道:“唐先生客气了,接到贵堡来信时,在下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区区小事竟也劳烦唐先生亲自走了这一趟。” 唐十齐稍作试探,便知师玉竹根底,看来这许多年来,作为峨眉掌门大弟子,师门杂事缠身却也没有让师玉竹的内功修为停滞,相反竟是精进良多,道:“昔年峨眉与我唐家堡以内江为界,堡主曾经立誓唐门弟子不得私自过内江,这次的事情虽然不大,但到底是在峨眉山脚下,还是在下私自跑一趟比较妥当。” 唐十齐说罢,扫了一眼客栈中的人,关家瑞他是认识的,但两个看上去都未满弱冠的少年,却是面生的很,道:“这两位是?” 师玉竹看到唐十齐的眼神落在楚云楼与江元秀身上,道:“不过是我峨眉的后辈弟子而已,过来搭把手帮忙跑腿。” 唐十齐冷冷看了师玉竹一眼,道:“今天的事情恐怕不适合后生小辈搀和。” 此时脸色一直冷然的关家瑞听得唐十齐的话,却是忍不住了,冷冷的道:“你唐门处理内务,江湖规矩我峨眉自然不会干涉,但我峨眉带后生小辈下山历练,却是我们峨眉内务,也轮不到你唐家堡指手画脚!” 唐十齐听得关家瑞十分不客气的言语,挑了挑眉,没说话,眼神中似有几分不以为然,这让关家瑞十分火大,正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师玉竹拍了拍肩膀制止了。 师玉竹淡淡微笑对唐十齐道:“我已经知会了子义在陶然山庄汇合,唐先生再在这里与我们闲聊下去,只怕便要错过了约定的时辰了。” 第24章 打在肩膀上的手臂将源源不绝的内力输入体内,周洲觉得几乎是被大师兄提着在奔走,转头看向身侧,发现楚云楼的情况和自己差不多,也是被关家瑞拎着在跑,不禁在心里苦笑,学了五年的峨眉轻功,苦练了五年的峨眉内功,在大师兄和二师兄这样的高手面前,简直像是孩童的玩具。 与周洲一行峨眉弟子并肩而行的,便是唐十齐一行的唐门弟子,众人一阵急行,出了成都城,在成都较为一片树林里停下,而树林里却也早已经有人等在了那里。 周洲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身着捕快制服的一行人,为首的一名捕快显然地位较高,服饰较为华丽,头顶着三个字“曹子义”,看到周洲等人,含笑招呼道:“大师兄,二师兄。” 师玉竹点了点头,道:“都准备妥当了?” 曹子义点了点头道:“妥当了,今日我带来的捕快都是出身我峨眉的弟子。”言罢,向身后的捕快们做了个手势,似乎是命令什么,曹子义身后的捕快们也会意,闪身离去,似乎是去执行什么命令。 周洲看得一头雾水,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师玉竹便抓住周洲的手臂,一个轻功飞身而起,周洲像小鸡一样被师玉竹拎着,几个起落驻足在了一棵参天古树大树上,周洲眼神下意识的向下看去,只见这棵参天古树正好在一座颇为豪华的宅院边上,站在高处的树枝上正好俯视这个宅子的院落。 只见院落中两个男孩正在玩耍,年纪长些的男孩正在摆弄一个弓弩,摆弄了半天似乎弄不好,十分生气的将弓弩扔在了地上,而年纪小些的男孩似乎在摆弄飞镖之类东西,看到年长的孩子把弓弩扔到了地上,便捡了起来,道:“哥哥,你怎么不要了,昨天你不是求了好久才求到爹爹把这个给你玩的吗?” 年长的哥哥撅起嘴有些气呼呼的道:“这个神臂弩太难弄了,不好玩。” 年幼的弟弟便道:“怎么不好弄了?”说着便开始摆弄那个弓弩,摆弄了一会儿,又上了一根弩箭,对着院内布置的一个靶子扣动机关,只听噗的一声正中靶心,弟弟眉开眼笑的对哥哥道:“哪有难弄,明明很好用啊!” 哥哥有些恼怒,一把抢过弓弩,喝道:“这是爹爹给我的,不是给你的,玩你的飞镖去!” 弟弟被哥哥这样一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只听房间里传出声音道:“小风,你又不乖,又欺负弟弟!” 只见房间的门打开,一个相貌文雅的男子推门而出,一把抱起正在哭号的弟弟,一边安慰哄劝,一边道:“你是哥哥,怎么老是和弟弟置气,弟弟比你小,你应该让这些!” 哥哥撅着嘴不说话,弟弟用胖胖的小手揉着眼睛,一抽一抽的哽咽着,此时只见房中又走出一长相端厚的男子,迈步进了院子,敲了敲哥哥头道:“怎么这么不懂礼数,母父和你说话还撅嘴,快和母父道歉!” 哥哥似乎颇为敬畏这名端厚的男子,低头道:“是父亲。”又转头对着长相文雅的男子道,“母父,对不起,我不该欺负弟弟”,说着伸出手给弟弟擦了擦眼泪和哭花的小脸,道,“弟弟别哭了,哥哥不凶你了。” 弟弟则抽噎着一扭头,胖胖的脸蛋上一副我生气了我不理你的表情,但眼睛却偷偷瞄着自己的哥哥,仿佛在说快来哄我快来哄我。 端厚的男子看到弟弟表情,也忍不住敲了敲弟弟的头,道:“不许使性子。” 长相肥胖可爱的弟弟用两只胖胖的爪子抱着自己的头,摸着被敲红的地方,很是哀怨的看着端厚男子,那副表情把院里的双亲和哥哥都逗笑了。 此时却有一道冷冷声音传来道:“还一个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端厚男子听得这个声音,本来还满含笑意的表情瞬间冻结,一挺身护在家人面前,道:“谁!?” 一身灰蓝长衫,下半边脸被黑色面纱遮住的唐十齐,带领一众唐门弟子踏进院内,道:“甲十七,你的记性倒是倒退了不少,故人的声音也认不出了。” 端厚男子一看到来人,脸色瞬间苍白如雪,身形不易察觉的摇晃了下。 良久端厚男子太开口道:“大长老,在下所作所为尽皆我一人承担,请大长老不要罪及我夫人和孩子。” 唐十齐声音冷冷的仿佛没有情绪起伏,道:“你应该知道唐家堡的规矩……” 还没等唐十齐说完,端厚男子已经一个暴起,抬手向唐十齐一行人等射出一组袖箭,逼得唐十齐等人散开闪躲,端厚男子随即冲向唐十齐,一边作势要攻击,一边大喝道:“夫人,快带孩子们走!” 那边长相文雅的男子却也是把怀里抱着的小儿子放下来,对哥哥道:“小风,快带弟弟走!”说着便张开双臂挡在兄弟两个地面前,而此时端厚男子一声惨叫被唐十齐一掌击飞,直直飞撞向墙壁,口吐鲜血,瘫软在地,断了气息,眼看是没有命了。 而站在院落便参天古树的树枝上的周洲,一直注视着院落内的情形,此时忍不住揉了下眼睛,再次看向院子里,确定那个瘫软在地的端厚男子貌似真的是断气了,周洲打了一个寒战,瞪大了眼睛,心中震惊——死人了!怎么会死人了! 周洲身边,一同被关家瑞拎小鸡一样拎上来的楚云楼没有像周洲那样眼睛瞪得老大,只是喘息变得急促了,紧紧的咬着牙关,死死的盯着院落中唐十齐大开杀戒。 颤抖着挡在自己两个儿子面前的文雅男子,看到自己丈夫的惨状,惨叫了一声,便想向丈夫的尸体扑过去,身形刚动,颈上便喷出一股鲜血,然后摔倒在地,鲜血浸透身下的土地,眼看也没了气息。 本来呆立的兄弟两人都傻呆呆的站在那里,直到眼看双亲被杀害,哥哥才反应过来,拉起弟弟转身便跑,可惜两个小孩子怎么跑得过轻功了得的唐门弟子,哥哥刚一转身便发现退路已经被一种身穿灰蓝色衣服的唐门弟子堵死,哥哥颤颤抖抖,却还是坚定的挡在弟弟面前,大喊道:“不准你们伤害我弟弟!” 第25章 被眼前的一幕吓住了的周洲还没反应过来,楚云楼已经有了动作,运起轻功便想飞身而下去阻止唐十齐,却被关家瑞挡住,楚云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关家瑞,这个自从他入门起就一直照顾他的二师兄,这个让他视为“父亲”一样的人,此时竟然拦在他面前,坐视“屠杀”的发生,楚云楼脱口而出,道:“他们要杀小孩子!” 一直生活在和平世界从来没见过血的周洲还没从吓傻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却被楚云楼那句“他们要杀小孩子”惊醒了,转头看向院落,只见那个虽然颤抖但仍然坚定的挡在“弟弟”面前的“哥哥”被一道袖箭穿胸而过,口吐鲜血倒了下来,眼看也是断气了。 周洲脸色苍白,双手不停的在颤抖,周洲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见义勇为的人,他只是二十一世纪平平凡凡的上班族,可他的心还没坚硬到看到小孩子在自己眼前被杀,却还无动于衷,咬了咬唇伸手便要拔剑,想要跳下去阻止唐十齐一行人,可是剑刚拔出了一半,颈上便是一麻,已经被点中穴道动弹不得了,只能眼看着刚刚还温馨团圆的一家人中现在还仅剩的一个胖弟弟也被袖箭穿心而过,没了气息。 后颈被大师兄师玉竹拎着飞身离去,远远的只见刚刚发生惨剧的院落火光冲天,眼角瞥到楚云楼僵硬的身体也被关家瑞像拎小猫一样拎着飞奔,直到刚刚集合的那片树林里,才一起停下来。 头顶“曹子义”三个字身着捕快服饰的家伙还在树林里,眼见师玉竹拎着周洲,关家瑞拎着楚云楼回到了林子里,正想说什么,还没等开口,唐十齐一行人唐门弟子撤到了这篇林子,唐十齐开口对曹子义道:“事情已了,有劳善后。” 曹子义看了眼师玉竹,只见大师兄师玉竹点了点头,才向唐十齐道:“长老放心,官府方面不会有后患。” 唐十齐点了点头,又对师玉竹道:“事情了解,我等便不过多叨扰了,这便返回本家回报堡主。” 师玉竹淡淡道:“恕不远送。” 唐十齐一行唐门弟子点了点头便像鬼魅一般悄然离去,曹子义也对师玉竹寒暄了几句,也便带着一种捕快离去了,所有人运起轻功都来去如风,如果不是远处冲天的火光,周洲几乎都以为刚刚亲眼目睹的灭门惨案不过是大梦一场。 周洲注意到大师兄师玉竹与二师兄关家瑞对视了一眼,似乎无声的交流而来什么,随即大师兄拎着周洲几个起落离开树林到了成都郊外一条河流附近便解开了周洲的穴道。 解开穴道的周洲退了几步,站在那里,握紧了手中的宝剑,呆愣住了,在周洲以前平凡无奇的近二十几年近三十的生活中,他从来没有目睹过任何蓄意的谋杀,今天第一次见到,而且是灭门惨案,这超出他生活经验太多了,所以他呆了,良久刚刚鲜血淋漓的一幕幕在脑中轰然闪过,让他突地赶到一阵反胃,反身对着那条河干呕起来,却什么都没呕出,只有一些酸水。 等周洲呕完了,师玉竹递了一块手帕给他,接过手帕刚想擦嘴,抬头看到师玉竹一贯淡然的表情,脑中闪过刚刚“胖弟弟”那张稚嫩的脸,周洲又忍不住反胃感,再次趴在河边呕了起来。 直到周洲真的什么都呕不出了,师玉竹才开口说话道:“吐完了?吐完了就不想听听今天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周洲站起来,看着师玉竹没说话。 师玉竹看着周洲面无表情的脸,半响叹了口气,道:“你对唐家堡知道多少?” 周洲沉默了半响,最后道:“唐家堡擅长机关暗器,与我峨眉以内江为界,在川蜀互不相犯。”对唐家堡的大概印象周洲是玩《九剑》加上四师兄告诉他的,也就是这么多而已。 师玉竹眼神悠远,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道:“唐家堡擅长机关暗器,但向来规矩森严,若要拜入唐家堡,必要卖身于唐家堡,改姓为唐,终身为唐家堡效忠,若是有唐门子弟不遵守此点家规,叛逃出堡,唐家弟子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会将其斩杀,你刚刚看到的那一家人便是唐门叛逃的弟子。” 周洲咬了咬嘴唇,道:“那两个孩子无辜……” 师玉竹淡淡的道:“你刚刚看到的那两个孩子的父亲,便是叛逃的唐门弟子,原本穷困潦倒,在江湖中一文不名,拜入唐门学习了机关术,而后又叛出唐门,依靠从唐家堡学来的本事积攒了不菲的家财,而这还不是最触犯唐门家规的,唐门机关暗器之术只传本门弟子,那个唐门叛徒将机关术传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这才使得唐门非灭他全家不可,否则,那两个孩子是可免一死的。” 周洲听师玉竹说了半天,都是给唐十齐他们辩护,好像这些唐门弟子灭人全家还挺有道理的,周洲一时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是觉得有股气顶住,喘息不自觉急促起来,道:“这成都不是我峨眉的地界儿吗?唐门弟子不是不过内江吗?怎么还可以在成都郊外杀人?” 师玉竹平淡的道:“昔日我峨眉与唐家堡有约,唐门子弟不过内江,但若是唐门弟子过内江追杀叛徒,我峨眉需要提供协助。” 成长在二十一世纪的周洲只在这个世界呆了五年的时间,五年来都是在峨眉山上过着相对单纯的生活,此时骤然面对江湖仇杀,怎么都转不过这个弯来,就是没办法把杀人看得这么理所应当,但又被师玉竹那似乎极为有道理的言语和平淡的神情堵的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憋得十分难受,听到师玉竹那句“昔日我峨眉与唐家堡有约,唐门子弟不过内江”,立时联想到四师兄说过的事情,脱口而出道:“就是那个拿六师兄的命换回来的约定,值得大师兄你这么扞卫!” 一瞬间,周洲觉得自己似乎从大师兄想来温和淡然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伤痛的神情一闪而过,那种痛楚的表情闪过的太快了,随即又恢复到了大师兄向来的平和淡然,以致于让周洲以为刚刚那一瞬不过是自己的眼睛花了。 第26章 大师兄沉默了半响,然后抬眼看着周洲,有些出神,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奔流的河水,负手而立,微微闭了眼,道:“元秀,你可曾想过,为什么我峨眉每五年开山收徒,都是拜在师父门下,每个入门弟子按年龄算,都可以做我们这一辈弟子的孙子了,全仍然只是我们的师弟,为什么我峨眉没有三代弟子?” 周洲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以前倒是真的有想过,像是大师兄师玉竹,都已经四十几许的年纪了,在古代,四十几岁已经可以自称为“老夫”了,早就是有孙子的年纪了,在其他的门派,周洲也多多少少听到一些,掌门的第一代弟子许多都已经有徒孙了,可是峨眉山上不论年长年幼,都是师兄弟,他和大师兄差了近三十岁,也是师兄弟,与其他门派相比峨眉没有三代弟子,确实是件十分诡异的事情。 大师兄淡淡的道:“我峨眉百年大派,门中除师父外,竟然也没什么长辈宿老,元秀,你想过是为什么吗?” 周洲满是疑惑的看着师玉竹的背影,其实这些事情他都有过疑问,但平日里练功升级生活技能都很是繁忙,也就没有空去细想,此时大师兄提起,难道峨眉这些与其他门派的不同之处,都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大师兄平和的声音解答了周洲的疑惑,没什么情绪的叙述着已经久远的江湖历史,道:“峨眉山古时本是道家练气之士修习的场所,我峨眉内功的根基也是从道家养生吐纳之术而来,其后佛教西来入中土,峨眉山上又不乏佛门中人避世隐居,是以峨眉武学糅杂佛道两家,与中原各派武学颇有几分不同之处,便在于峨眉内力与人疗伤有奇效。” 周洲在心里嘀咕,这个我知道啊,峨眉是《九剑》里唯一的奶妈嘛。 大师兄道:“可能我峨眉成也萧何败萧何,昔年我派祖师创建峨眉派便声名显赫,便是因为祖师爷倚仗峨眉内功曾经治愈过无数的武林人士,江湖中人感恩图报,于我峨眉创派之处多有臂助,使得我峨眉短短时间便与少林、武当分庭抗礼,鼎立中原,但也正是我峨眉的独特功法,使得峨眉弟子行走江湖之时格外招人觊觎。” 周洲挑了挑眉毛,虽然游戏剧情记得不多,不过所有的玩家都知道,奶妈尤其是游戏设置的唯一一派奶妈肯定是走到哪里都招人“觊觎”的。 “三十年前,那时正值峨眉鼎盛之时,与师父同辈的师叔伯人才辈出,川蜀之地,所有习武弟子,几乎都出于我峨眉门下,十年一次的玉皇顶比武的大会,我峨眉弟子是如何的意气风发,博得天下武林赞誉。”师玉竹的眼中有某种神采,似是追忆似是骄傲,仿佛眼前又回现当年峨眉玉皇顶意气风发的盛况,但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师玉竹眼中的光彩慢慢暗淡来下来,道:“世事祸福难料,三十年前,摩尼教教主乌程牙率领一众教众进关,挑战中原武林,连挑了几个门派,长风剑派掌门,洛阳百里镖局总镖头等诸多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前辈尽皆受害。” 听到“乌程牙”这个名字,周洲眉头一跳,脑中闪过一个想法:这个名字好耳熟啊,好像在哪里听过。 “中原武林与塞外武林恩怨由来已久,当年突厥人大举犯边,被我朝太祖御驾亲征率十万铁骑大败突厥人于雁门关外,突厥人战场虽输,却并不心服,以进贡为名向中原武者邀战,最后在决斗时突厥武学宗师败在幽州府大将军韩玉龙的寒枪之下,此事向来被塞外草原武者视为耻辱,摩尼教众多为草原胡人,三十年前进犯中原也有雪耻的意愿,而中原武林又怎么能向蛮夷低头,若是让摩尼教众在中原武林横行霸道,岂不是丢今祖宗的脸面,三十年前,从摩尼教入关起,一场武林浩劫已是必然。”师玉竹温和的嗓音平静的描述这些武林过往。 周洲听得大师兄的描述,又想起《九剑》里的剧情,此时才明白为何楚云楼与摩尼教的高手相恋会被逐出峨眉,因为中原武林与摩尼教的纷争,已经不仅仅什么所谓的正邪之分,而是国仇家恨,是中原王朝与扰边的草原民族之间的矛盾,具象化到了武林纷争上。 但是周洲一边明白了一些事情,一边又更不明白了,这些纷争与峨眉有什么关系,心中疑问,周洲便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师玉竹转身,淡淡的看了周洲一眼,有些萧索的笑了笑,道:“本来与峨眉没什么干系,三十年前,我峨眉虽与中原各大门派结成同盟共抗摩尼教,几番交锋虽有损伤,但当世中原各派皆有损伤,但,不知为何,双方几番交锋,中原各派竟然在摩尼教中发现有峨眉弟子帮助摩尼教众运功疗伤。” 周洲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哪个峨眉弟子这么坑人啊!”其实不用多少智商就能明白,三十年前与摩尼教的争端某种程度是民族利益之争,你可以背后偷点懒多保存点实力,但若是公然背叛,那必然给自己的师门招来极大骂名,那些帮摩尼教众疗伤的峨眉弟子自己当然不会有什么事情,峨眉奶妈走到哪里都吃香,可却是坑死了在中原武林立足的峨眉派了。 师玉竹淡淡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直到今时今日,也没有人搞清楚那几位师叔伯为什么叛逃入了摩尼教,只是那时他们就是这么干了,而一时间峨眉派上下备受武林中人非议,彼时为了挽回我峨眉清誉,师叔伯们不得不在于摩尼教的冲突中身先士卒以表心志。”师玉竹的喉头哽了一下,随即又平淡,道,“有些师叔伯是死在摩尼教众手中,而许多内功造诣深厚的峨眉前辈高人,呵,是为了给受了内伤的中原武林同道疗伤,活活耗干内力而亡。” 师玉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但周洲却听得打了一个寒战,活活耗干内力而死,这是比被人一刀毙命更加痛苦的死法,怎么会有人愿意这样做?即使想证明峨眉清誉,也不用这样吧! 师玉竹像是看出而来周洲的疑惑,看向天际的目光有无奈有萧索,道:“幽州玉龙府,雁门八部骑,江湖风云起,掌中定乾坤!这首武林流传的暗语,元秀你可曾听过?” 周洲摇了摇头。 师玉竹道:“昔年幽州府为防备突厥扰边,在雁门关附近屯驻重兵,江湖中也有不少高手仰慕韩大将军为人,自愿投军幽州府抗击突厥外敌,这些人中有八名高手是放诸江湖也罕逢敌手的绝顶高手,韩玉龙将军将这八个人编为雁门八部,每部各率三千部众,这八部各有擅长,相互配合,令行禁止,悍不畏死,威震天下,韩大将军率领雁门八部驻守幽州府时,突厥不敢犯边。韩大将军身后,朝廷对雁门八部就地册封,许其听调不听宣,摩尼教进犯中原武林,雁门八部便代表朝廷协领中原各大门派共剿摩尼教众,我峨眉弟子有叛入摩尼教已经让雁门八部有清剿峨眉之意,为证我峨眉清誉,也是为我峨眉不为朝廷列为通敌之叛党,诸位前辈叔伯怎能不拼尽性命,如若不在杀敌时拼尽性命,那么回头来便是整个峨眉被朝廷剿灭,连根拔起,传承百年,至此而绝。” 第27章 周洲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那几个师叔伯,为什么叛出师门?” 师玉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为什么,没人知道为什么,事后大家猜测,许是师门内派系之争才有此变故,所以师父不让我们收徒,峨眉山上只有二代弟子,只有师兄弟,我们这些年长弟子不收徒,你们这些年轻弟子都拜掌门为师,便会少些派系之争,以免重蹈覆辙。” 周洲又沉默了一会儿,似是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道:“六师兄,他……” 还没等周洲说完,师玉竹向来端稳的身形便不易察觉的颤了一下,师玉竹闭上了眼睛,似是在隐藏什么情绪,道:“师父将六师弟收入门墙的时候,其实我与二师弟都挺开心的,因为我们两人都不想做掌门。” 周洲有些讶异,大师兄师玉竹和二师兄关家瑞在峨眉山上是最有威望的两个年长师兄,可原来当初两人都不想做掌门的吗? 师玉竹眼中有莫名的神色,也许一个人的童年不论快乐与否都总是能在人生中留下别样的痕迹,道:“我是孤儿,父亲本是成都城中一位落地秀才,我出生没几年父亲病故,尸骨未寒之际,堂叔伯便欺压上门,将我与母父赶出家门霸占了我家的房屋,我与母父流浪街头,母父没多久冻饿而亡。” 周洲有些发愣,他不知道原来大师兄又过这么悲惨的童年境遇。 师玉竹陷入过去的回忆中,望着眼前的山水,带着几丝回忆的情绪,道:“我年幼流浪街头,师父怜惜,又觉我资质不俗,收我入门墙,许是年幼时眼见堂叔伯谋我家房产时的穷凶极恶,加之流浪街头生活孤苦,自己私下想着,亲人尚且因利反目相逼,何况陌路之人,幼时在峨眉山上我性情孤僻,除了师父,并不与其他人亲近,每日练武习文,或是游山踏水,于我而言,山水鸟兽,文字武学比人要可爱得多。” 似是想到了什么,师玉竹笑了下,道:“二师弟与我不同,他看似倔强不多言语,其实却外刚内柔,为人最是古道热肠,只是在武学上太过痴迷,是以日夜苦练,无暇他顾,时日久了,别人都以为二师弟冷傲孤僻,却真是个大大的误会。” 周洲听得有几分傻眼,原来一脸冷傲的关家瑞二师兄小时候是个很活泼的人?原来温和端厚的大师兄师玉竹小时候很孤僻!这叫什么,女大……不对,是男大十八变,越变越难认? 师玉竹道:“我与二师弟,一个不愿与人交际,一个专心武学,彼时师门巨变,但那时诸位师叔伯殒命,师父继任为峨眉掌门,而武林中许多人感念师叔伯救命之恩,不但把峨眉弟子叛入摩尼教的事情揭过了去,我峨眉弟子行走江湖也多受各门各派照拂,那时我与二师弟尽皆年幼,不解世事,只是思量自己的意趣,不解师父忧虑,不愿为师门分忧。六师弟入门时,我与二师弟都很开心,六师弟天纵奇才,不仅于武学上进步飞速,而且人品端正,更难得的是颇有领袖才干,这峨眉上下师兄弟对其大多信服,就连江湖中人也都认为师父之后,峨眉掌门非六师弟莫属。” 关于六师兄的话,周洲听四师兄说过,此时再听大师兄说起,颇有几分异样之感。 “昔日师门巨变之时,我与二师弟年幼,并不能理会江湖之争血腥惨烈,直到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师弟惨死在眼前,我与二师弟方才醒悟,这江湖中说到底实力为尊,所谓的人情世故,不过是镜花水月,大事来临,却是半点用处都没有的。”大师兄的表情变得淡泊起来,淡淡的道。 周洲看了眼大师兄师玉竹的表情,于四师兄那样明显的悲愤不平,大师兄的表情淡淡的,却是似乎有更多的东西在那平静的表象下涌动。 “六师弟的事情,师门上下群情激愤,师父却不许我们报仇,我……与二师弟曾经偷偷去探查过唐家堡。” 周洲一愣,这个他没听四师兄说过,也许四师兄也不知道!?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门中没有长辈宿老意味着什么,元秀,你可知与武学一道,最让人抑郁的是什么?” 周洲迟疑道:“天赋?” 师玉竹摇了摇头,道:“是时间,不论你的天赋如何出色,可是内力不是一夕之间便能修炼出来的,内力需要长年累月扎扎实实的打坐运功,是半点也偷懒不得,而武学招式,天赋不佳,而后天的历练经验有时却可以补天赋之不足。我与二师弟,出生牛犊不怕虎,密探唐家堡后才知猛然领悟,我们天赋未必不如人,我峨眉武学百年积累不比任何一派差上什么,但我们太年轻,我们没有时间的积累,我们内力浅薄,远远不是那些武林耆老的对手,所以我们技不如人,所以我们败在唐门长老手下,险些丢了性命。” “唐门将麾下的弟子秘密调入成都城,宿老精英尽出,而我峨眉山上除师父外,长辈高手死的死叛的叛,年轻一辈弟子尚是少年,一团孩气,如何能抵挡外敌,那段时日我见师父的头发短短几日便尽皆斑白,我知师父忧心,若是唐门暗施偷袭,只怕我峨眉上下就算尽皆被屠灭了,只要唐门不认账是他们干得,就算江湖中人人都知道凶手就是唐家堡,可以也不会有人冒着得罪唐家堡的风险来为我们伸冤。” 周洲一愣,道:“唐门有这么大本事?” 师玉竹眼神中有几分漠然道:“唐九渊的本事可不小,不知道唐门究竟用力什么手段,我峨眉向想来交好的各大门派求援,却无一门派人回应。” 周洲沉默了一会儿,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与二师弟把长眠塔下埋着的各位师叔伯们的棺材挖了出来,抬着棺材到昔日为各位师叔伯所救诸多武林中人的门派去,我与二师弟把棺材停在他们的山门大殿上,直言道我峨眉大祸临头,虽然我后辈弟子无能保不住师门荣耀,却是不能让我峨眉祖宗前辈尸身为外人所辱,请各位前辈看在我各位师叔伯是为了救各位前辈而死的份上,让我各位师叔伯暂且停棺在此,若我峨眉不幸覆灭,就请诸位前辈恩赐我师叔伯一个入土为安的地方。”师玉竹有些漠然的声音淡淡道。 周洲听得师玉竹的话,良久不语,然后道:“大师兄是在逼他们表态。” “我在逼他们偿还欠我们峨眉的人情债,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有人非议我峨眉施恩图报。” 周洲轻声道:“生死攸关,他人闲言闲语又算得了什么。” 师玉竹听得周洲的话,转头看向周洲,轻笑了下,叹了口气,道:“最后在中原各派介入调停之下,唐家堡与我峨眉约定以内江为界,唐门弟子除却追杀叛逆,不过内江,自此四师弟与七师弟一个在小厨房里整日弄吃食,一个每天琢磨做首饰,不再理会师门与江湖中事。而二师弟自幼便与我不和,许是性情不同,许是二师弟觉得师父更加偏爱于我,时常与我有纠纷口角,但六师弟下葬如长眠塔的那天,葬礼办完回去的路上,二师弟和我说‘大师兄,以后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我都听你的,我们一起让峨眉复兴起来’。” 周洲半响没言语,听大师兄这样说完,周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第28章 良久,师玉竹递给周洲一封信,周洲愣了一下,接过来,发现是名剑侯写给大师兄的,便有些疑惑,自己这个身体的父亲写信给大师兄,大师兄又把这封信递给自己,自己该看吗? 不等周洲反应,师玉竹已经开口,道:“前几日圌你父亲写信给我,想要你回家一趟,信中的意思,是说你年纪不小了,是到了该考虑成亲的事了。” 周洲迟钝的用了一小会儿的时间才反应过师玉竹话里的意思,自己这个身体的父亲要自己回家成亲,那不是要自己娶个男人!脑子中猛然忆起自己在马车上做的那梦,顿时一身冷汗便冒了出来。 师玉竹却是没注意周洲的表情,顿了一下,道:“师父年纪大了,有意再过几年便将掌门的位置传下来。” 周洲强迫自己把思绪从娶个男人这点上拉回来,听得师玉竹的话,道:“大师兄你要继任为掌门了吗?” 师玉竹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云楼。” 周洲愣了,怀疑自己听错了,半响没言语。 师玉竹却有些误会周洲的沉默,有些安抚意味的拍了拍周洲的肩膀,道:“其实比起云楼,我更属意元秀你,”师玉竹顿了一下,道,“当初我答应名剑侯会收你入峨眉,其实只是为了偿还救命之恩,心中并不情愿,因为在我看来,元秀你出身富贵,习武辛苦,只怕你不能用功,但这几年在峨眉山上,元秀的用功与为人,我看得清楚。但做一派掌门有时不仅仅是武学上的造诣要能令人心服,与江湖中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也是一派掌门必须要做的,云楼的性情远不如你温和,可名剑侯府四代单传,元秀你必须继承家业,不可能一直呆在峨眉山上,而云楼是孤儿,没有继承家业的疑虑,他若为掌门,必能一心一意以峨眉为先,我们这些年长的师兄老了,说是我们自私也罢,无能也罢,这些年来我们所做不过是韬光养晦,也时候让开位置,让你们年轻人登场了。” 峨眉大殿广场,两个少年正在广场正中翻飞跳跃,过招比剑,却正是周洲与楚云楼。 只见楚云楼招招抢攻,剑势密集,不留缝隙,而周洲招招防守,守得密不透风,只有在楚云楼露出一丝缝隙的时候间或反攻一两招,但又很快转攻为守。 两人你来我往,将《秋雨剑法十三式》直是用了个纯圌熟无比、变化多端,将围坐广场周围的一班同时拜入峨眉的师兄弟看得叹为观止,就连坐在首座的绝尘修士也是连连点头,脸上满是欣慰的笑意,对站在自己下首的师玉竹道:“这两个孩子当真天赋非常,在这个年岁上能有这份内力修为可是极为难得的,就算不论内功,单是对《秋月剑法》的理解运用,我在他们这个年纪时也未必及得上他们两人。” 师玉竹笑着道:“这两个师弟确实挺有天赋,只是元秀的性子未免过于温和,剑法太重防守,攻击的招式也实在是用的太少了些。” 绝尘修士知道自己这个大弟子在楚云楼与江元秀两个师弟中更偏爱江元秀,自然关心多些话也要多些,但大弟子下首的二弟子关家瑞却是更加偏爱楚云楼,所以绝尘修士也没多说什么,微笑着注视广场上比试的两人。 眼见两人过招到三百招后,内力似乎都有些不济,出招都有些凝滞,师玉竹立刻叫停,因为再比下去可能就使得两人内力耗尽,损伤筋脉。 师玉竹将两人叫至近前示意两人听绝尘修士训示。 周洲低眉顺眼的听着绝尘修士说着什么“你两人下山后必要遵从峨眉十诫,不辱我峨眉声名”之类的话,脑子里却在走神想起前几日江平所说的话。 峨眉弟子只要武功修为达到一定标准便会发给一块弟子令牌,然后被放下山游历锻炼,周洲这个江元秀的身份现在已经十八级了,在《九剑》里就是可以下山做江湖任务的级别了,前几日大师兄也曾经透露过名剑侯有意让他下山,所以当师父宣布这一辈弟子中他与楚云楼已经够资格参加比武考量是否资格下山历练时,周洲一点都没有惊讶。 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圌江平时,不出所料江平也道:“少爷在峨眉山上五年都没回过家了,现在好不容易可以下山历练,自然就可以顺便回一趟名剑山庄看望老爷夫人,且前几日老爷有来信说替少爷定下了婚事,此次少爷下山也可以顺便完婚了。” 周洲被江平的话弄得沉默半响不知道如何回话,知道这个世界没有女人是一回事,要真的和一个男人结婚过日子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不是同性恋! 绝尘修士训示完了,便从身边一个铁盒子中拿出两块令牌,楚云楼与周洲分别拜谢领受了令牌,又听得绝尘修士道:“再过一段时间便是泰山玉皇顶中原各大门派十年一次的英雄大会,你二人切记到时必要前往泰山与同门汇合。” 楚云楼与周洲二人连声称是,这一场下山弟子的考校仪式便算是完结了。 楚云楼独来独往惯了,加上与周洲不睦,仪式一完结便转身离开,周洲想着自己要回名剑山庄而名家侯貌似还给自己定了亲事就心烦,用轻功在峨眉是山上随意乱逛,也没注意自己到底走到了何处,只是突然一阵呻圌吟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隐隐听得呻圌吟声传来让周洲一愣,随即上看看下看看,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自己无意中逛到了一处峨眉山上极为荒僻的所在,此处平时很少有人来,怎么会突然传来呻圌吟声。 正这样想着,却是又一阵呻圌吟声传来,伴随着喘息动作的声音,让周洲心生好奇,运气轻功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朝着声音来处挪去。 只见一处巨石后面,两人男人正赤条条的滚在一起,被压在下面的那个人一边呻圌吟一边道:“混圌蛋,你倒是快着些啊!” 那个在上面的男人一边你动作一边喘息着道:“骚圌货,敢骂我混圌蛋,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有多混圌蛋!”说着动作更剧烈了起来,直顶圌弄得身下人呻圌吟声猛然拔高,更加急促了起来。 周洲脸色轰的一下子便涨红了,本想运起轻功闪身离开,却鬼使神差的又回头瞥了一眼,顿时石化当场,那个被压在下面的人是邱人杰!而那个在邱人杰身上动作的竟然是——三师兄苏迎! 周洲仿佛被雷劈了一般,急忙转身,奔出好远后摸圌摸自己的脸颊还是滚烫的,周洲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听到呻圌吟声就应该知道是有人在这里办事,起什么好奇心啊,就不应该去看,结果看到自己的三师兄和邱人杰赤圌裸裸的在办事,这是何等尴尬,幸亏没被三师兄和邱人杰发现自己,否则以后如何相处。 第29章 周洲与楚云楼都下山的时候一众峨眉弟子都来送行,这倒不是周洲与楚云楼有多好的人缘,事实上整个峨眉山上人缘最差的恐怕就是周洲与楚云楼两个人,只是师玉竹与关家瑞到山门送行,其他的师弟许多都是跟着师玉竹与关家瑞来的。 周洲朝人群中扫了几眼,没看到于青玄,心中便有几分失落。 峨眉后山厨房,正抱着炸茄夹吃的正香的于青玄笑着对冯刀刀道:“七师兄,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这么多做吃食的法子的,恩,真是太好吃了!”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个茄夹。 冯刀刀盯着笑着往嘴里塞东西的于青玄,叹了口气道:“你真的不去送送你那个元秀师兄?” 吃的正香的于青玄一瞬间仿佛被噎道了表情,眼睛里似乎有泪要涌出。 冯刀刀叹了口气,道:“青玄,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喜不喜欢元秀?” 于青玄把嘴里的茄夹咽了进去,自嘲似的笑了笑,道:“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七师兄,你告诉过我,名剑侯府富可敌国的,元秀师兄是为名剑侯唯一的子嗣,贵为侯府少主,以他的家世,会看得上我这个小镖局局主的孩子吗?” 冯刀刀道:“以我这几年的观察,元秀的品行不像是以家世看人的。” 于青玄低头苦笑道:“七师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门小户尚且如此讲究,名剑侯府富贵世家,岂会不在乎门当户对,元秀师兄品行如何又怎抵得上父母之命,一个孝字压下来,谁又能多说什么。” 于青玄抬头看向冯刀刀,道:“七师兄,你不要劝我了,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妄图攀附自己攀附不起的人。” 冯刀刀又忍不住想要叹气,在这一辈新入门的师弟里,人人都道于青玄最是愚笨,学什么都是最慢,但若是换一个角度看,只怕于青玄却是大智若愚,比这一众师弟都要明澈很多,看着于青玄又开始往嘴里塞吃食,道:“慢点吃,厨房里有的是吃食,吃不尽的。” 下了峨眉山没多久,楚云楼与周洲便分道扬镳,而周洲也没有到李家集的名剑别院去与江平等人会合,而是花了几两银子让峨眉山下的农户去给江平送了封信,便径直去了成都城。 周洲这样行事主要原因有三则,一则他被系统扔到这个类似《九剑》的异世界时就是十二级拜师的时候,并没有见过名剑侯爷和侯爷夫人,脑袋中也没有半点关于名剑山庄的记忆,贸贸然跟着江平回去,周洲怕自己露馅,让名剑侯府的人认为自己是个假冒的;二则周洲也是想自由自在的在江湖中逛一逛,这几年周洲都是在峨眉山上过日子,充其量就就是下山到李家集或是到成都城走动下,大千世界如此精彩,周洲都还没见识一二;而三则,只怕是最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他不想成亲,他实在难以想象要和一个男人成亲是什么样的场面!若是真的回了名剑侯府,在这个时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个孝字压下来,他想不和一个男人成亲都不行! 所以归根究底,周洲其实是——逃婚了! 是以当江平接到周洲的信件,打开阅读发现少主人已经自己跑路要去闯荡江湖时,大惊失色,急急忙忙拖了李鼎和张照以及一干仆从去寻找自家这位平时看起来温和稳重此时却如此胡闹的“少主人”时,周洲已经出了成都城,连个影子都摸不着了。 江平在成都城中打听到一个长相类似自己家小侯爷的少年买了不少日用物品已经离城时,连连跺脚焦急的道:“这要是出了事情可怎么好!这要是出了事情可怎么好!” 李鼎听得江平的话,道:“少主人虽然年幼,但在这个年纪里武功也算佼佼,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江平直瞪眼,道:“你这是说什么蠢话,人心险恶,哪里是武功高强就能无事的,再者就少主人那副引入注目的长相,不知道会引来多少麻烦,在峨眉山上,师玉竹先生与老爷有交情,时时照拂尚且不能让人放心,何况这偌大的江湖。” 李鼎听得,想起“小侯爷”的长相,确实是生平所见的人中长得少见的俊雅秀美,又听得江平道:“赶紧通知川蜀所有名剑侯府的店铺掌柜,让他们帮忙留意少主人的行踪,名剑山庄只得这一根独苗,万一少主人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也没脸回去见老爷夫人了。” 周洲一个人出了成都城就像是撒欢的野马,这叫一个兴奋啊,每到一个新的地方便点开地图查看采集物,一边采药、伐木、钓鱼、采矿、打猎,一边用采集来的材料制作各种生活物品,做完了也不多看就扔进系统仓库。 在峨眉山上,因为怕人发现所以不太敢从系统仓库中存取物品,周洲还没太发现,现在一个人四处逛荡,拼命往系统仓库里扔东西时才发现这真个随身利器,超级大的空间存储量,相同的物品可以无限叠加,比《九剑》的包裹要大上不知道多少倍。 这使得完全不考虑自己能不能装得下的周洲可以放手升级生活技能,于是,若是有人在野外看到周洲,便发现这个人忽而从怀中掏出一个铁锅开始乒乒乓乓做饭做菜,一会儿又变身“东方不败”拿着一根绣花针飞舞缝衣,一会儿又拿出锤子叮叮当当的锤锤打打的铸造武器,当真好不热闹。 而另一边眼看着生活技能等级飞速飙升,当真让周洲心花怒放,盘算着到底多久能把《九剑》里的诸多逆天神物给造出来,兴奋的周洲升级生活技能太专注,以致为了采药一不小心迷路了,在连绵不绝的大山里足足行走了三天三夜不见人烟,虽然有系统地图存在知道大概的方向应该朝那边走,系统仓库里有工艺技能做出来吊床,有缝纫技能做出来的棉被枕头,有烹饪做出来的各种食物,但眼看着特种调料已经用尽再走不出大山就要吃没有盐的烤野味时,周洲还是有点急了。 等到又用轻功翻过了一座大山,思量的这样下去自己的轻功只怕会是自己所修炼峨眉所有武学中等级最高的,以后见到什么人打不过就可以跑的时候,周洲终于看到了一丝炊烟,兴奋得他急忙用秋风凫浪飞奔过去。 李九进山打柴眼看天色渐晚正要往镇里赶,走在山路上,却见“天上”飞下来一个白衣的“妖精”一把拉住他的领子,吼道:“大哥,可见到人烟了,我迷路了啊!” 李九看着那张白净净漂亮的不像人的脸蛋,一下子想到了村子里老人常说的美艳的狐妖鬼怪勾人的故事,吓得一声狂叫道:“鬼呀!!!” 第30章 李九挠着头,憨憨的一笑,道:“那啥……真是……我还以为你是鬼呢?” 周洲很无语,心道自己这身体怎么看长相都是一流的,怎么可能像吓人的鬼怪呢(你没听说过艳鬼吗),道:“我进山采药,迷路了,这么大哥,不知道最近的镇子是哪里。” 李九挠了挠头道:“最近的就是太平镇,我就是要回镇子里。” 周洲听得笑道:“那正好与大哥同路。” 周洲的这个身体本就好看,此时天已近黑了,皮肤白皙的周洲一笑,当真仿佛白荷初绽,沁人心脾。 李九看得眼前人的笑颜,脸红了起来,私心想着,自己一辈子见过的人加起来没有一个有眼前的人好看。 两人一起向着镇子赶路,跋山涉水对于轻功在身的周洲来讲并不算难,但让周洲惊异的是,明显毫无武功根底的李九却因为熟识路径加之经常走山路,与他并行也似乎是十分轻松的样子。 行进了一段路程,便到了一处沼泽,看着眼前的足足一公里宽的烂泥沼泽,周洲微微皱眉,他的峨眉门派轻功秋风凫浪还没到能够踏水无痕的境界,这个沼泽该怎么过去? 此时李九却已经撩起裤脚,道:“我背公子过去”,说着瞟了眼周洲的鞋子,道,“别脏了公子的鞋袜。”周洲的衣物都是江平请高档裁缝量身定做后送到峨眉山上的,脚上穿的是高档的小羊皮的靴子,周洲自来到这个世界起,衣食住行多是江平安排,所以倒是不知道自己的衣服有多值钱,李九出身虽然贫寒,但却看得出周洲的衣服是连镇子上的“员外爷”都比不了的好绸缎做的,所以才有这一说。 周洲看着拎着一大捆柴的李九,在看着那黑油油的烂泥沼泽,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让李九背自己,便道:“除了这片沼泽便没有别的进镇子的路吗?” 李九挠了挠头道:“有的,以前有的,是条大路,很好走,但这阵子闹山贼,在那条路上设了路卡,专门打劫过往行人,那以后就剩这个地方了。” 周洲无语,最后打量一下沼泽的宽度,运起轻功便飞身想要越过沼泽,李九看了大惊,道:“公子,不可,这个地方可……” 还没等李九把话说完,周洲已经噗通一声陷进了沼泽里,李九大惊失色,急忙把自己绑柴火的麻绳接下来,辛辛苦苦一天砍的柴全都散落在了沼泽里,李九也顾不得了,一边将麻绳的一端绑在沼泽边的树上,一边将麻绳的一端绑在腰间,然后向周洲的方向蹚了过去。 周洲越扑腾便越觉得自己下陷的越快,便吓得不敢再动弹了,心中叫苦连天,这个沼泽表面看起来是一滩烂泥,但烂泥下有许多巨石和树木的枝干,在此时天色已黑的情形下,根本就看不清楚,周洲便是被一截只露出一丁丁枝干的树给绊倒了,摔在了这摊烂泥沼泽里。 另一边李九正拼了命的往周洲的方向蹚去,一把抓住周洲的手,而正在下陷的周洲感觉到有人拉着了自己,也拼了命的抓住李九的手,李九借着麻绳的力量一点点把周洲拉了出来,等两人千辛万苦挣扎到了岸边,已经是两只泥猴了。 周洲靠在岸边喘息良久才平静下来,然后抬头看向李九,发现李九为了救自己把砍得柴都扔了,心中愧疚,道:“大哥,都怪我,你把柴都扔了,你……你的柴火多少钱,我赔钱给你。” 李九本来在用满是泥水的手在抹脸,本来还是憨憨的表情,听得周洲说到赔钱,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有些胆怯的搓了搓手,道:“那怎么好……不好……” 周洲道:“要的,本就是我害的。” 李九有些不好意思,然后道:“还是我背你过去吧,这个地方,不是熟人过不去的。” 刚才那么一摔已经彻底把周洲摔的不想在逞强了,便道:“也好。” 李九背着周洲,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潭里,周洲还有点为刚刚自己用轻功想飞过去结果摔跤的事情绝对有点尴尬,便找了个话题,问道:“大哥你砍柴是用来卖吗?” 李九背着周洲,有几分喘息,道:“是啊,山贼堵了出镇子的路,镇上好多家都缺柴火,我绕远路上山就是想砍柴来卖,多少赚点饭钱糊口。” 听得李九的喘息声,看着李九费力的在沼泽中跋涉,周洲知道李九此时很累,便也不好意思的再说些什么,只在心中想着这一路上如此麻烦这位大哥,不知道要给多少钱才合适,一百两?二百两?他仓库里的钱够吗?两人一路沉默,直到出了沼泽到了太平镇镇口。 周洲装作从怀中掏钱,实际是从系统仓库里掏银子,回想一路李九的辛苦,周洲从怀里摸出了一百两,又觉得有点不够,便又摸了一百两,道:“大哥,你那一捆柴值多少?” 听到钱字,李九的眼睛又亮了,脸有些红,挠了挠头,道:“二……二十文。” 周洲愣了,不自觉的大声道:“你说多少钱!?” 李九吓了一跳,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有些胆怯的道:“不行的话……十文……五文……三文……” 周洲抿着嘴不再说话,将一锭十两的银锭塞进李九怀里,转身便走。 没走几步,周洲便听到“咚咚咚”的声音,周洲回头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李九站在镇口,跪在地上“咚咚咚”的对着自己的背影磕着响头。 周洲良久不发一言,最后实在受不了转身向着太平镇客栈的方向奔去。 而另一边,李九颤颤巍巍的握着那一锭十两的银子,奔到粮店,疯狂的敲着粮店的门,把已经歇业的粮店又敲开了,然后一气买了足足三大袋子的粗粮,带着买粮找回的银钱,背着三大袋粮食回家,一推门便带着哭音大声喊着:“娘,儿子回来了,儿子挣钱回来了,今年我们不用挨饿了。” 第31章 周洲敲开了太平镇上唯一一家客栈的门,开门的掌柜的看到一身黑泥的周洲,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便想要关门,被周洲一把挡住,有内力在身的周洲自然比掌柜的力气要大得多,客栈掌柜抱着门板死死的用劲,却动不了半点。 周洲也没费力气解释什么,扔了一锭十两的银子给小二,道:“来间上房,打盆洗澡水。” 客栈掌柜低头一看扔进自己怀里的那锭银子,眼睛一亮,要知道把一家客栈尤其在这小地方的客栈,有时一个月都未必赚得到十两银钱,此时掌柜看向周洲的眼神里都在放光,连连道:“客官里边请,里边请,天字一号房正空着,客官您跟我来。” 周洲跟着掌柜上楼时,却看见一位身着白衣的和尚敲了敲门,道:“阿弥陀佛。” 客栈的大堂,大多都是些看似贩夫走卒的人在喝酒聊天,在大堂招呼客人的店小二见有个和尚上门,走到门口道:“这位大师,咱店里可没什么可布施的。” 白衣和尚相貌颇为清秀,手执佛珠拖着一个钵,行了一个佛礼道:“小僧行路修佛,路过此地,想要借宿一晚,不知店家可否宽裕。” 店小二翻了个白眼道:“哟,这位大师,最近镇子附近闹山贼,我们店里生意可是不大好,你要住店的话给银子我们自然欢迎,但想要白吃白住却是不行的,出家人慈悲为怀,想来也不会为难我们这下本经营的生意人。” 白衣和尚听得这话,也不恼怒,淡淡平和笑道:“小僧只求在大堂中席地而坐,一宿而已,若掌柜慈悲,给小僧一晚水和便好。” 店小二嘿了一声道:“大师您这不是为难我们,我们这里不是寺庙,进了这客栈想要过夜,便是要付钱的,就是想要在这大堂里席地坐上一晚,也是要给钱的,你要是想白住啊,镇子北面有个废了很久的破庙,你去那里将就一晚吧。” 白衣和尚听得,仍是不恼,只是无奈的笑了笑,道:“如此是小僧叨扰了,小僧这边告辞……” 还没等白衣和尚说完,只听楼上有个声音传来,道:“让这位大师进来,所有的银钱算在我的账上。“ 店小二朝声音来处望去,正是刚刚一身泥猴样进门却给钱很大方的那位客官,正站在二楼天字一号房门口,看着大堂里。 掌柜的前面引路带着周洲向天字一号房走,周洲内力颇有根基,大堂里白衣和尚和小二的讨论声听得清清楚楚,转头看去,见到白衣和尚模样清清秀秀,一直温温和和的说话,周洲心中颇有好感,便开口直言要替和尚付账。 白衣和尚颇为诧异的看向二楼,对周洲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小僧与施主素未平生,怎可……” 周洲摆了摆手,道:“大师不用客气,就当我结一个佛缘吧。”随即转头对掌柜的道,“大师需要什么都可以,帐算在我头上。” 掌柜的满脸堆笑,道:“当然当然,我马上给大师开间上房。” 周洲一身的泥水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也不耐烦听掌柜的言语,径直进了天字一号房,道:“我的洗澡水快点上来!” 掌柜的满脸堆笑的道:“当然当然,马上就到。” “砰”的一声,周洲猛的关上了天字一号房的房门,将客栈掌柜满是讨好的笑脸关在了门外。 过了一会儿客栈掌柜指挥店小二向屋子里搬进了一个大澡盆,当着周洲的面将澡盆里里外外冲洗干净,才倒了热水,掌柜的还想说些什么,还没等出口便周洲赶了出去。 周洲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干净净,用毛巾擦干了头发,又从系统包裹里拿出了一套新衣服换上,因为头发还没有干,所以周洲只是用发带粗粗的披肩绑了一下。 收拾完毕,觉得有点饿了的周洲便想下到大堂吃点东西,推门而出下楼的时候,周洲发现大堂内鸦雀无声,大堂内刚刚还在喝酒吃菜打牌九那些身穿短打的贩夫走卒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边的事情,傻呆呆的看着周洲,搞得周洲以为自己身上除了什么问题,低头打量了一下,觉得还好,便也不再理会大堂内众人的眼光,径直走到一张空桌子坐下来,道:“小二,点菜。” 店小二和掌柜的也傻呆呆的看着周洲,直到听到周洲出声,才反应过来,像是一下子梦醒了的样子,急忙跑到周洲桌前,道:“客官吃点什么?”说着话的时候,店小二不自觉的低下头,一副不敢看周洲的样子,脸可疑的红了一下。 周洲道:“上几个你们的招牌菜,三个馒头。” 店小二点头,便急急的退下了,仿佛周洲是什么可怕的妖怪会吃了他一般。 原本有些安静的大堂少时又热闹了起来,店小二将饭菜端上来,周洲饿得狠了,便吃了起来,同时,大厅里众人的闲谈也不经意飘进了周洲的耳朵。 “今年不行。” “是啊今年是真不行,往年这个时候正是好时候呢,竟是向东边贩盐的,还不都是山贼闹得。” “谁说不是呢,都是山贼闹得,镇上现在打零工的,往年这个时候正忙时候,今年都闲了。” “那日子可不好过,现在这一片出山的路都给堵了,啥都不好运,打短工的家里没存粮,那可艰难了。” “哎,那也没法子,没听说前几天隔壁村有个米行往出贩米,让山贼给拦下来了,打个半死,抬回来了,人都要命啊,谁敢不要命去招惹山贼,那些祖宗,杀人不眨眼啊。“ “也不能这么说,镇上的李九你知道不?” “知道啊,有名的大孝子。” “这两天每天从黑泥潭上山下山,砍柴回镇子里卖呢。” “呀,黑泥潭那可不好走,不小心陷进去那就没影了,捞都捞不回来。” “可不是,也都是没法子,人都要吃饭,现在盐贩子不进镇了,往年打短工的不想点其他法子,日子怎么过。” 周洲正夹了一口小炒肉向嘴里送,这些闲谈飘进耳中,便停了下来,有些呆愣出神。 “阿弥陀佛,施主有心事?”一声平淡声音让周洲从呆愣中回神,只见白衣和尚站在周洲身旁,手执佛珠平和淡然的微笑着看着周洲,道,“施主刚刚说要结个佛缘,贫僧见施主似乎心绪不宁,贫僧虽然浅薄,但佛法无边,施主何妨一吐心中块垒,看看佛法能否为施主一解心结。” 周洲打量着白衣和尚,白衣和尚面色平和,淡然的回应着周洲的目光,周洲就这样赤裸裸的看着白衣和尚,常人被人这样长时间的打量,只怕都已经坐立不安,但白衣和尚面色如故,依旧平和淡然,淡淡微笑,不定如山。 良久,周洲收回目光,有些自嘲的道:“我只是今天才意识到,原来我是个有钱人。” 第32章 白衣和尚没想到周洲会说这样的话,目视周洲,道:“施主何出此言?” 周洲眼神有些复杂,似是想起了什么,道:“我以前……我一直不算有钱人,我……我只是突然意识到原来在这世界,我是人上人,我有许许多多在这个世界里为生存奔波的人一辈子都积累不到的财富……或者说……原来这世界的人都是真的,有人在这个世界这么艰难的生存着。” 白衣和尚平和的注视周洲,神情依旧温和,似乎丝毫没有被周洲语无伦次的言语所扰乱,听周洲说完,微笑道:“公子在小僧这个陌生人面前直言自己很有家财,就不怕小僧是歹人吗?” 周洲一愣,随即笑道:“大师说笑了,不管怎么看大师都不像歹人。”周洲这样说着,心道里想道:我好歹也在峨眉山上练了五年的武功,抵不过大师兄二师兄这些武林中有名的高手也就罢了,若是连一个文文弱弱的和尚都打不过,那真是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白衣和尚也没多说什么,微微施了个佛礼,道:“施主到底为何不安?施主的钱财得来不正吗?” 周洲摇了摇头道:“不是”,顿了一下,似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周洲的脸上有了一种恍然的表情,良久才道:“我只是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很真实。” 白衣和尚没有立时回话,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以手指心,道:“施主所虑不过是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周洲一怔,道:“大师,你……” 白衣和尚微笑着点头道:“世事如梦幻泡影,为心真者为真,为心所安者为安,世界真实与否其根本在于心眼所见,心之所安。” 周洲有些呆愣,喃喃道:“此心安处便是吾乡……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白衣和尚微微一笑不再言语,起身离去,径自在大堂之上铺了块薄毯,席地而坐,默默诵佛。 而另一边,有些呆愣出神的周洲并没有注意到白衣和尚离开了,周洲发了半响的呆,然后伸出自己的手,仔仔细细的打量自己的这只手:白皙的皮肤覆盖在修长的骨骼上,骨节偏瘦,所以没有一般男子的粗壮粗糙感,细致好看,仿佛如汉白玉雕刻而成的纤侬合度,唯一的瑕疵可就是掌心的常年习武握剑磨出来的剥茧。 周洲已经用这个身体在这世界生活了五年了,很多时候,许是在瀑布底下练功练到衣服全部打湿,许是习武练到一身臭汗脱光衣服洗澡的时候,甚至是不经意间在铜镜里间或的一瞥,周洲都能感觉到自己这具身体许多地方都完美的像是电脑设计出来的,正常人的身体都会有这样那样的不足,而自己的这具身体几乎没有。 这种认知让周洲惶恐,让周洲总是不自觉的去想自己到底是怎样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个与《九剑》如此类似的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这些问题全都没有答案,最起码在此时此刻周洲得不到答案,所以这五年来,他用忙碌的练功与升级生活技能来填充自己,让自己不去想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但此时此刻,白衣和尚都一席话似乎点醒了周洲——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周洲点开人物界面,看着人物界面上的那个头顶“江元秀”字样的少年,这个江元秀是名剑侯府的小侯爷,金尊玉贵,家财万贯,这不是周洲,不是那个长相平凡工作平凡口袋里的钱财更平凡的周洲,周洲不是江元秀,但江元秀可以是周洲。也许在这个不知道会呆上多久的世界里,他不妨以这个身份好好的生活下去,便如刚刚的大师所说的“世事如梦幻泡影,为心真者为真,为心所安者为安,世界真实与否其根本在于心眼所见,心之所安”。 周洲微微闭了眼,从此刻开始,他应该试着认真的,以江元秀的这个身份好好的生活下去,或者说在这个世界活着的便是江元秀。 周洲,不,应该说是江元秀在客栈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便想要动身离开,在与掌柜结账时,无意中听到客栈门口有个短打模样的车夫在那里破口大骂,道:“这些秦家寨的山贼,还让不让人活啊!” 江元秀愣了一下,觉得秦家寨这个名字十分耳熟,稍一回想便记起来了,《九剑》里川蜀地区的一个低级副本——秦家寨。 江元秀记得在《九剑》里秦家寨这个低级副本要求进入等级并不高,18——30级的玩家都可以去秦家寨刷经验,而自己此时正好18级,这个认知让江元秀微微皱了眉头。四师兄与大师兄所诉说的峨眉师门往事不约而同的重复了一个道理,就是在这个江湖中实力强悍才是王道,此时有个低级副本在这里,自己的级别和刚好合适,江元秀便犹豫要不要去闯一闯。 此时白衣和尚也正从客栈出来,见到江元秀,转着手里的佛珠行了一个佛礼,道:“不知公子欲往何地,贫僧四处游走修行,不知是否有幸与公子结个佛缘相伴而行。” 江元秀昨日得白衣和尚开解,心中这位相貌清秀平淡温和的法师很有好感,听他说想要相伴修行也有几分想要同意,但此时只见小地图上几个黄色的小点临近,周洲挪挪手指点击查看,却发现是江平和李鼎、张照等人,顿时吓出来一身冷汗,急忙道:“在下有事要速速离开此地,不便与大师同行,就此告辞。” 江元秀此时一意就想离开,生怕呗江平抓回去和一个男人成亲,眼看着小地图上显示的江平等人越来越近,也顾不得和白衣和尚寒暄,运起峨眉门派轻功《秋风凫浪》几个起落飞得不见人影了。 年轻的和尚则看着江元秀远去的背影,眼中似有失望的情绪,但随即,和尚嘴角扯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眼神诡异的闪烁,全不是刚刚一派平和淡然的得道高僧模样。 第33章 江元秀一路狂奔,直到无论是小地图还是大地图都再也看不见“江平”等人的字样时才松了一口气想停下来,但还没等他停下来,却被眼前一堆人硬生生的拦了下来。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在,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一句闻名天下烂大街的强盗流行口号响起,让江元秀脚底一滑,差点一个狗吃屎摔到地上,勉强稳住身形,没丢了峨眉轻功的人,喘息着打量眼前拦住自己的一行人等,江元秀想再一次破口大骂——去死吧,系统! 就在刚刚江元秀还想过要来闯一闯秦家寨,可是现在他在“逃婚”途中,实在没这个时间去与闲杂人等纠缠,眼见面前的一群15级的秦家寨喽啰,回忆起在《九剑》中自己15级时一个人也能很轻松的闯关秦家寨,江元秀试探的运起秋月章法,向其中一个喽啰拍了一掌。 江元秀在峨眉山上练了五年的武功,对于力度拿捏也多少心中有数,试探性拍出去的一掌只用了五成的功力,能把一个没习过武壮汉拍得气血翻涌,趴在地上起不来,却不会造成什么太严重的后果,更加不会死人。所以当那个显示为15级秦家寨喽啰吐了一口血甩出去,血条一下子清空时,江元秀的大脑一瞬间一片空白,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我杀人了。 但当那个被江元秀拍出去那个秦家寨喽啰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直喘气,指着江元秀大骂:“小兔崽子,你……你敢打我!” 而系统也跳出一条提示: 【重伤秦家寨喽啰,获得经验150】 江元秀的眼睛顿时亮了,虽然在这个世界涉世仍然不深,但江元秀多少有了几分了解在这个世界实力的重要,他在峨眉山上五年,只升了五级,此时眼前这么多“小怪”,简直就意味着无限的经验,真是让江元秀心花怒放。 于是大路之上呈现出了一副极为诡异的场景,一个不足弱冠的少年上下纷飞,在一大群壮汉中穿来穿去,将每一个迎面扑来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汉子拍得哭爹找娘,包头鼠窜。 江元秀一掌拍飞一个,看着系统显示哗啦啦增加的经验,真是心花怒放,运起轻功,追着山贼喽啰后面,见到头顶秦家寨字样的人便挥起巴掌拍,直到碰到一位一掌拍不倒的才停下来。 江元秀盯着眼前人,楞了一下,又拍出一掌,对方纹丝未动,头顶的血条只掉了一丁丁,江元秀点击查看了对方的信息,发现自己面前的这个贼眉鼠眼驼背弯腰的山贼,竟然高达足足45级,此时系统“叮”的一声跳出提示: 【玩家触动秦家寨隐藏故事线索——隐藏的高手!】 此时,江元秀只想仰天长号,再次的高骂一声——系统去死吧!可惜,他已经没有这个时间了,因为对面那个贼眉鼠眼驼背弯腰但级别足足高达45级的秦家寨山贼,已经狞笑着朝着他走了过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前面是江元秀一面倒的虐秦家寨的山贼,此时轮到自己要被虐了,江元秀很识时务的——三十六计,撒丫子跑未上! 于是大路之上便又出现了一副极为诡异的场景,一个不足弱冠的少年在前面撒丫子跑,后面一大群壮汉在一个猥琐驼背的带领下,喊打喊杀的追赶。 江元秀运起峨眉轻功玩命的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等到终于可以松了口气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跑迷了路,而且饿的前胸贴后背,果断从系统仓库里拿出吃的果腹,还没等东西吃完,从天而降一张网把他网了个正着,再然后,一股香气从网上传来,他便晕了。 在晕倒之前,江元秀真的想再次大喊一声——系统,你去死吧!有敌人,为什么小地图不显示! 为什么东西方古代在没有交流的情况下绑人都习惯用十字架,这是一个问题,被绑在十字架上的江元秀这样神游的思考着。 在从昏迷中苏醒后后,发现身上的全部财产(不算隐藏在系统仓库里的东西)都被打劫的一干二净,双手双脚被绑在十字架上动弹不得的江元秀一边打量着这个关押自己的地牢里,一边思考着十字架起源问题,正此时只听地牢的门响了下,江元秀抬头,只见一个头顶着“涂甲”字样驼背小个子的中年男子推门进了地牢,正是那个45级刚刚追着江元秀打的猥琐山贼。 而涂甲的身后是一个身材高挑挺拔的看上去二十岁上下年轻男子,头顶“张飞虎”三个字,两人前后脚进门,两人身后还跟着一群秦家寨喽啰。 头顶“张飞虎”字样年轻男子看到被绑住的江元秀,眼神一亮,紧走两步到了江元秀身前,一只手挑起江元秀的下巴,很是猥琐的上下打量,银笑了声,道:“师父,这次弄来的货色不错啊,给徒弟我玩玩如何。” 江元秀一下子仿佛被雷劈了,下巴上摩挲的手指招式着——他被调戏了! 他是被调戏了吧?他是不是被调戏了?眼看着眼前笑得一脸猥琐的年轻男子还想将手向他的衣领里探,江元秀一口血差点喷出来,作为一个平平凡凡长得不帅,工作平凡只算饿不死,父母双亡不是富二代的家伙,生命里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被调戏的滋味! 可他不是同性恋!他可不觉得被男人调戏会是种享受! 话说江元秀作为一个平凡的男人生活了快三十年,哪怕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与《九剑》十分类似的世界,哪怕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名剑侯府的小侯爷,在这个世界是名符其实的高富帅,但江元秀始终还是缺少一份对自己相貌吸引力的自觉,没有去细想过自己当初玩人妖号是细细调出来的这个叫做“江元秀”人物的长相,俊秀如玉的样貌,剑眉星目使得整个人精致之中带了几分英气勃勃,白皙的皮肤,匀称的身材,尤其是那一双修长的美腿,由女变男却依然保留了八成相似的出众抢眼的外貌,在这个没有女人的世界到底意味着什么! 当张飞虎从领口神进去的手不断向下并且开始摩挲他的肌肤时,江元秀果断点开技能界面,找到“自绝经脉”的招式,便想要点下去,要知道在今天以前,江元秀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尝试“自觉经脉”这个招式的,因为他不知道在这个与《九剑》极为相似的世界,如果他死亡了,还有没有再站起来的机会! 因为如果他死亡了,也许界面上会和《九剑》上一样跳出两个选项:原地虚弱疗伤or回城疗伤;但也有可能死亡后,他会突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是那个被形容为古董的周洲,正趴在电脑前刚刚睡醒真开眼,电脑基面上是他最近常玩的游戏《九剑》;也有可能,他死亡了便是真正的死亡,从此彻底消散,天地间再也没有自己这人的存在。 而此时对于江元秀来讲,宁可冒几分不知是否会死亡的危险,也不要面对被同性调戏猥亵的状况。 第34章 而也就在此时,江元秀怀中的令牌掉了出来,一直在边上没有言语头顶“涂甲”字样贼眉鼠眼的男子瞥了一眼令牌,神色一变,喝止那个叫做张飞虎的青年男子,道:“徒弟,住手!” 张飞虎听得师父的声音下意识的收手,随即反应过来,有些不满道:“师父,干嘛啊!我已经快一年没遇到这么好的货色了,好不容易上手了,您又不许了,这不是要憋死我嘛!” 而江元秀本来要点“自绝经脉”的动作也被这个叫“涂甲”的中年男子突然的出声给打断了,只见涂甲走到他的面前,捡起从他怀中掉落的令牌,仔细检查,抬头看了江元秀一眼,那小小的眼睛配上唇上两撇鼠须胡,加上个子矮小此时打量江元秀自然变成了一种仰视,本是认真的神色放在这个叫做涂甲的人的脸上,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滑稽。 江元秀虽然已经查看过这个叫做涂甲的人的信息,但毕竟那时时间匆忙,只是匆匆瞥了一眼级别便转身逃命去了,此时经不住再次点击查看这个涂甲的信息,因为他记得在他玩《九剑》的时候,秦家寨并没有一个45级的高手,加上系统提示自己触发了隐藏故事线索,使得江元秀对这个涂甲真的很好奇。 结果显示信息让江元秀吃了一惊,原来这个涂甲竟然是武当弟子! 要知道俗语有言“穷文富武”,就以峨眉派而言,想要拜入峨眉,都要先行考察资质,如果资质不适合习武,除了像江元秀这样的“关系户”,峨眉基本是都不会收的,但除了资质外,拜入峨眉还是需要交“学费”的。 像于青玄便是成都城内一家镖局局主的小儿子,到峨眉派来习武家里会给峨眉派类似“束修”的学费;像楚云楼是孤儿,但他拜入峨眉山时还有一位远亲在世,也给他交过“学费”,后来楚云楼的那位远亲过世了,但楚云楼本身的资质实在太好,加之二师兄十分喜爱,再加之楚云楼虽然是孤儿,但峨眉此时需要收揽人才,所以非但不收楚云楼的“学费”,相反峨眉派还提供一应食宿给楚云楼;再者像江元秀这样的“关系户”,虽然是靠着与峨眉掌门大弟子师玉竹有交情才进了峨眉,但名剑侯府每年交给峨眉的“学费”江元秀即使不知道具体数目,但也知道不是个小数字。 说得更白点,想要拜入中原武林知名的名门大派,要么是有家财要么是个人才,因为这些名门大派顾及自己的门派清誉,是不会随便什么人来拜师都会收入门墙的。 所以,这些名门大派出来的弟子,穷得武功高,富得家里有钱,学成出师后,大多都在“白道”上混,日子都过的不错。 就拿峨眉弟子来说,哪怕这几十年来峨眉先对中原几大门派略为弱势,但平时江元秀在峨眉山上听师兄弟谈论,峨眉出山的弟子,有做镖师的,有做捕快的,有给富贵人家当护卫的,成都城内,镖局里的镖师,衙门里的捕快几乎都是峨眉出身的。 峨眉尚且如此,何况如日中天的武当派!江元秀眼前的这个涂甲,系统显示的他是武当弟子,而且级别不算低——45级,怎么会沦落到做山贼的地步! 江元秀在这里查看涂甲的信息,而另一边涂甲上下打量了江元秀一番,最后将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了半天,最后下了命令道:“把这个家伙迁到甲字号地牢里。” 张飞虎听到这话面上有几分不满的神色,正要说什么却被涂甲迎面就扇了一个嘴巴,道:“你这个色令智昏的,连师父的话都想违逆不成。” 张飞虎急忙赔笑道:“哪敢啊,借我个胆子也不敢不听师父的话。” 涂甲冷哼了一声。 秦家寨大厅。 涂甲有几分焦躁的在大厅内走来走去,而坐在一旁的张飞虎则有几分心不在焉,涂甲抬头时正好看到张飞虎的表情,一个拳头敲到张飞虎头上,这一下用了几分内劲,打得张飞虎捂着脑袋大声喊疼。 涂甲听徒弟喊疼,心中更气,又是一拳捶下去,道:“还喊疼,你这脑袋本就没什么用处,打傻了也和现在差不了多少!不长眼睛,把路过的峨眉弟子给劫了!现在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整个一个烫手山芋” 张飞虎一边躲闪师父涂甲的拳头,一边道:“师父,抓他的是你啊!” 涂甲听得更气,拳头砸得更用力了,呵骂道:“是我把他逮着的,但我让你抓他了吗!还不是你小子手底下的人知道你是个好色的,见那小子长得不错才抓回来给你!老子还不是为了你!要不是你是这个见鬼的山寨头子,我能在路过的时候见到有人欺负你手下的喽啰而出手吗!老子在山里面呆得舒舒服服的,现在就因为这点狗屁事情牵扯不完了!” 张飞虎满脸赔笑道:“师父,您山里那个小破屋子,啥都没有,那日子也忒辛苦了!您看别看不起我这个寨子,我这个寨子里的人哪个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师父您也别在你那个小破屋子里呆着了,来寨子里,让徒弟孝敬您!这些个杂事哪用得着您操心,那个小子不就是峨眉弟子吗,又怎样,还不是一样被我们抓回来了,可见这峨眉也未见得多么了得!” 涂甲简直气得要跳起来了,大骂道:“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猪脑子,你这个寨子地处川蜀,川蜀两大世家门派,一为唐门,一为峨眉,这两个无论得罪哪个,你都别想在川蜀混下去了!你以为把那小子抓了就算完了?做梦!这事情只要有一点点风声透露出去,你在川蜀劫了峨眉弟子,那就是打峨眉派的脸,为了面子,峨眉山也饶不了你,你等着峨眉上下打上门来把你们连锅端了吧!” 张飞虎被涂甲这么一说,也有几分惴惴,道:“有这么严重吗?” 涂甲来回来去的踱步,道:“万幸的是你还没对那小子出手,人还是好好地,你说你小子啊,什么不好做你偏要做山贼!现在那小子在甲字号地牢里,你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先把事情拖一段时间,让老子想想怎么给你擦屁股!” 第35章 江元秀被转押到甲字号地牢时发现这个地牢条件竟然很不错,有床有被褥有马桶,还打扫的颇为干净。 被关进这间地牢的同时,江元秀就已经没有被绑着了,手脚自由了后他便摸上摸下,想要看看这个地牢是不是有缝隙能够让他逃出去,但他随即发现,这个甲字号地牢里里外外全部用钢筋打造,所有可能被里面犯人钻空子的地方都封得严严实实,就连地面都铺了一层钢板,这个甲字号地牢里,虽然他没有被绑着,却比手脚都被绑在十字架上时更不容易逃出去。 江元秀上上下下摸了半天,最后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床上,不再白费力气试图逃出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就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咕叫的江元秀怀疑这些山贼是想要把自己活活饿死的时候,小地图上一个红点引起了他的警觉,猛地从床上打了个滚起来,盯着门口,只见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老头子提着一个食盒推门进来,看样子是给他送饭来了。 饿得发昏的江元秀顾不得去考虑饭菜里是不是有毒,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一番风卷残云将所有的食物消灭干净后,那个送饭来的老头一言不发的将餐具收拾妥当便离开了,留下吃饱喝足的江元秀一个人发呆。 不知道又过了多少时候,在他又觉得饿了的时候,那个送饭的老头又再次出现了,还是提着食盒一言不发的进来,看着江元秀吃完,然后收拾东西走人。 如此反复不知多少次,时间也不知过了几天,一个人被关在地牢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的江元秀实在有些耐不住,便开始试着和老头攀谈: “大爷,您贵姓啊?” “大爷,怎么称呼您啊?” “大爷,今天什么菜啊?” …… 开始的时候,送饭的老头还不太搭理江元秀,只让他一个人在那里尴尬的自说自话,但时日久了,也开始偶尔答应两句,又过了段时日,便开始和他有问有答,这让江元秀十分兴奋,要知道这个世界可是没有手机也没有网络,被日日夜夜的关在地牢里,一天两天没人说话还熬得住,连续一个星期没人说话,只怕就已经到了正常人的极限了,可是通过和送饭大爷不多的闲聊江元秀知道自己已经被关进来有快二十天了。 江元秀很小心的选择话题和这位送饭的大爷聊天,多数对话都是“今天天气怎样?”“今天吃什么饭?”,等到又过了一段时间,彼此更熟悉了些,聊天稍微随意了些,江元秀无意间问了句:“大爷,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送饭的大爷沉默了半响,道:“家里没人了。” 江元秀愣了一下,还没等再继续发问,送饭大爷面无表情的收拾着碗筷,道:“家里没人了,村里闹饥荒,全饿死了。” 江元秀又是一愣,直到送饭的大爷拎着空食盒离去时,都还没从回过神来。 第二天,江元秀发现来送饭的换人了,变成了一个中年男人,矮个子,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拿着个蒲扇扇个不停,挺能说,不等江元秀和他搭讪,便主动开聊了起来,滔滔不绝,江元秀在那里扒饭,便听着这个中年矮个子在那一直谈论自己的两个十岁大小的儿子,怎么怎么聪明,怎么怎么孝顺听话。 直到江元秀把饭菜都吃了个精光,中年矮个子还在骄傲的介绍自己的两个儿子,在听矮个子说道自己的大儿子读书很棒时,他便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大儿子读书这么棒,怎么不去私塾,长大了好去考科举。” 中年矮个子听得,脸色黯淡了下来,道:“我们全家落了草了,官府抓我们都来不及,哪里还能去考什么科举。” 江元秀听得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家也是闹饥荒上得山吗?” 中年矮个子摇了摇头,道:“我们村到还好,几年前发大水,淹了周围不少地方,我们村地势高,水漫不上来,没怎么闹饥荒。” 江元秀皱眉道:“那为什么落草为寇,还一家子都上了山,您儿子都两个了,这不是毁了你儿子一辈子吗?” 中年男子一边摇着蒲扇,一边叹了口气道:“但凡有个活路,谁想当山贼啊,几年前闹灾是没闹到我们村,可是我们那儿的县令不是个东西啊!我们那的县太爷,为了给自己的第七房如夫人盖亭子,扩宅院,正好扩到我家的田地上了,让我把田让出来,你说那我能干吗!我全家就指着这点地养活,让出去我们吃什么!唉,我和县太爷的管家把我们一家子的情况都说了,我说‘大老爷呀,县太爷七房夫人不建亭子死不了,可我家要是没了这块地,就得饿死”,当时那管家没说啥,就走了,我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结果没几天,衙门里就来抓人,说我偷了县太爷的白玉镇纸,您说这不是冤枉我,我陈狗儿连县太爷家的房门都没摸过,哪能偷他家的东西!可捕快不听我说啊,直接就想给我上枷锁,我当时急了,抽菜刀把捕快砍了,砍得鲜血淋漓,这下子可是闯了祸了,在村子离呆不下去了,我就带着我一家子上了山,落了草了。” 江元秀没说话。 没过多久,送饭的人又换了,是个十二三岁左右的男孩,闲聊后江元秀知道这个男孩儿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以前一直四处流浪当乞丐,后来机缘巧合上了这秦家寨,发现能这里能吃饱饭就呆了下来;男孩儿后面来送饭的还有一个残废,再然后是一个被不孝子赶出家门的老人…… 总之,江元秀发现给自己送饭的这些人,以前几乎都是“良民”,因为各种原因在山下生活不下去了才上山落草当了山贼。 又过了一段时间,江元秀数了数,觉得自己已经被关进地牢少说也有三个月了,地牢里突然间又被押进来了两个人。 盯着对面的牢房里那个刚刚被关进来的人那颗光亮的脑袋,江元秀有几分犹豫,直到对面的囚犯出声道:“公子,没想到这么快便又见面了。” 江元秀才终于肯定,对面牢房里的年轻和尚便是自己在太平镇客栈遇到的那位开解自己的白衣和尚,苦笑道:“当真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我与大师当真有缘,才匆匆分别,又在此地相见。” 对面的年轻和尚微微一笑道:“缘分本就奇妙,贫僧也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公子。” “了尘,他是什么人?” 一个略带敌意的声音打断了江元秀与年轻和尚的对话,虽然刚刚被压进来牢房的是两个人,但江元秀只顾着确认年轻和尚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倒是没注意与和尚一起被押进来的那个人,此时江元秀朝声音的来处望去,发现与和尚一起被押进来的是个年轻人,被关押在和尚隔壁的牢房里。 这个年轻人头顶着“沈青”两个字,长相英俊,此时正颇有敌意的盯着自己,让江元秀觉得有几分莫名其妙。 年轻和尚念了声佛号,向身边牢房里的沈青略略讲述了与江元秀相识的过程,末尾道:“这位公子与佛有缘。” 江元秀没有在意和尚说了什么,而是有几分好奇的打量着那个叫做“沈青”的少年,再次手欠的查看了沈青的人物信息,江元秀有些惊讶的发现沈青竟然是武当弟子,联想起那个叫做涂甲的贼眉鼠眼的男子,人物信息显示也是武当弟子,江元秀觉得有几分诧异,涂甲身为武当弟子,抓自己这个峨眉弟子还说的过去,但怎么把自己的同门也给关进地牢了。 “了尘,你这样夸他,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不喜欢我了?” 沈青有几分不安的问话让江元秀瞬间又有吐血的冲动,江元秀发现自从来来到这世界起,向来算是淡定的自己已经很多次都想吐血了,转头看向和尚,江元秀想,这位大师是和尚吧,这位大师怎么看都是和尚吧,所以这世界的和尚与自己世界的和尚是一样的和尚吗?这个世界的和尚可以这么明目张胆的谈情说爱吗!? 第36章 江元秀离开太平村时很匆忙,也没来得及打听和尚的姓名,此时听这位头顶“沈青”两个字的武当弟子称呼和尚为“了尘”,江元秀下意识的便认为和尚的佛号应该便是了尘,被沈青那个“喜欢”雷住了,出于对这个世界的和尚和自己那个世界的和尚是否相同的疑虑,江元秀再次手欠的点击查看了尘和尚的信息,然而系统给出的信息却显示了尘和尚的姓名是“任天勤”。 江元秀有些疑惑,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尘和尚,此时了尘正苦笑着对沈青道:“沈少侠,贫僧是出家人,早已了断尘缘,担不起您的厚爱。” 而江元秀也发现了尘身上十分特别的一点,就是他头顶的只有两个字——“和尚”,而了尘的人物信息显示的姓名却是——“任天勤”,难道说“任天勤”是了尘为出家前的俗名,而了尘是出家后的法号,所以头顶才只显示“和尚”两个字,而人物信息显示的是“任天勤”? 虽然江元秀搞不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虽然江元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虽然江元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拥有类似《九剑》的游戏系统,但迄今为止,系统从来没出错过,所以难道是所有的和尚都像了尘一样头顶不显示法号,而人物信息显示俗家名称?还是只有了尘是特别的?江元秀记得自己曾经偷看过绝尘修士的人物信息,显示的就是绝尘修士几个字,没有显示俗家名字,难道道士的道号系统会显示,和尚的法号系统就不显示? 而在另一边,那位武当的沈青沈少侠也不知是不是神经天生粗壮,在被困为阶下囚的时候,却还一门心思的对着一个和尚表达爱慕之意,江元秀嘴角抽搐的听着沈青在那里背着极为文言文的情诗“此心常在君,情悠悠,无转移”、“君何薄情,不回顾念”,让江元秀觉得自己貌似穿越到了琼瑶剧的拍摄现场了,心中吐糟道:下次谁说古人谈恋爱都很保守他跟谁急,对着和尚表达爱意逼着人家回应,现代人也少有这样重口味的!当然,假和尚不算在内。 秦家寨大厅。 涂甲已经气得快炸了,已经不是用拳头打张飞虎,而是直接上脚踹了,喝骂道:“我操你大爷的,抓一个峨眉弟子已经够难收拾了,你见鬼的又抓回来一个武当弟子,你是嫌命长活腻味了啊!想要峨眉、武当一起打上门来吗?” 张飞虎一边连连讨饶一边道:“我抓的时候也没太注意,谁知道那个小子是武当弟子啊!师父,实在不行,不如我们把地牢里的那几个人都宰了吧,武当、峨眉再怎么厉害,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没证据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涂甲直气得头上都开始冒烟了,心道自己怎么收了这么个笨蛋徒弟,脚下踹得更狠了,脚脚到肉,虽然不是要害不会有太大伤害,却也足够张飞虎疼的杀猪似得嚎叫,涂甲在张飞虎的嚎叫声中怒骂:“你奶奶个熊!你师父我是出身武当的!不管怎么说地牢里关得那个也是我师弟!你师叔!你小子说宰就宰,欺师灭祖!” 了尘和尚与沈青被关进来没几天,江元秀便感觉山寨里似乎出了什么事情了,送饭的人又换了,虽然送饭换人很正常,但这次送饭的人不论江元秀怎么样搭讪都不说话,而且眼神中时不时的会有惊慌的神色出现。 又过了几天,送饭的人时常不准时出现,沈青时常饿得哇哇叫,所以每次送饭来,了尘和尚就吃一碗白饭,将剩下的全部让给了沈青,看着沈青一边吃得狼吞虎咽一边含着饭菜含含糊糊的道:“了尘,你真好,我最爱你了”,让江元秀有几分忍不住想笑。 可能是注意到江元秀的表情,了尘和尚隔着牢房像江元秀施了一个佛礼,然后用唇形暗暗示意道:沈青还是个孩子。 江元秀转头看向沈青,看起来也不过就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和自己这个刷了绿漆的老黄瓜不同,人家是真的十六七岁,一个还没长大孩子。 江元秀他们三个在地牢里饥一顿饱一顿的又过了几天,江元秀发现小地图上显示了涂甲的字样,正惊异间,贼眉鼠眼的涂甲推开了地牢的门,一言不发的下了来,掏出钥匙打开了地牢的牢门,将江元秀、了尘和尚与沈青都放了出来。 牢门刚打开沈青抬手便想开打,却被身边的了尘和尚一把拉住,沈青有些不满的看向了尘道:“这个家伙关了我们这么久,了尘你怎么不让我出口气!” 了尘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念了声佛号,而另一边三人之中被关得最久的江元秀则是什么动作都没做,因为他知道以自己的级别根本不是这个涂甲的对手。 涂甲一言不发的引领者三个人向外走,江元秀也不言语的跟着他出了地牢,一路上看到很多山贼,但个个神情慌张,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样子,江元秀皱眉,而沈青则直接扯了扯了尘的袖子,道:“这些山贼怎了,我记得我们被抓的那天他们很嚣张啊,现在怎么都蔫了。”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沈青咧开了一个笑容,道:“难道是我武当派师兄弟来救人了,所以把这些山贼吓着了!” 一直不开口的涂甲此时有些阴沉的道:“你武当派的弟子来不了,这个里方圆千里都被官兵封了,一只蚊子也进出不了。” 沈青听了,笑得更欢乐,道:“官兵来清剿你们这群贼寇了!哈,太好了!” 涂甲冷哼了一声,道:“真是让那个您失望了,官兵不是来清剿我们寨子的,官兵是怕瘟疫流窜出去,所以封了方圆千里。” 涂甲的话让江元秀一怔,沈青也楞了一下,然后呆呆的问:“什么瘟疫?” 江元秀一行三个人一路只是跟着涂甲走,此时走到什么地方也不清楚,看上去像是个卧室的地方,床榻上的床帏低垂着挡住了床上的情景,而此时正站在床前的涂甲猛地撕开床帘,使得床前的人都看清了里面的情景,沈青便当场尖叫了起来。 床上躺着一个全身都溃烂发脓了的人,面目全非,散发恶臭,如果不是还微微起伏的胸口,真是会让人以为是一具已经溃烂的尸体。 沈青在尖叫,而了尘和尚低头念了声佛号,江元秀微微握紧了拳头,抿着嘴,勉强维持一个面无表情的态度飞速打量了一下床上的人,随机江元秀惊异的睁大了眼睛——这个烂的快成臭肉的家伙头顶三个字赫然便是“张飞虎”。 这就是那天恶心巴拉调戏自己的那个叫做张飞虎家伙,可他记得那个家伙身形高大挺拔,怎么转眼间便成了这副烂肉样子! 江元秀满是惊异的看向涂甲,涂甲看则着床上不成人形的徒弟,沉默良久,最后道:“这就是现在这方圆千里几乎村村镇镇都在犯的瘟疫。” 江元秀一愣,再次转头打量起床上发臭的张飞虎,有些不可置信的道:“你说这是瘟疫!” 第37章 江元秀努力回忆自己学的不怎样的初高中生物学知识,怎么也想不出哪种病毒能这么恐怖让人活活的烂成臭肉还死不掉,麻风病?可是麻风病的扩散有这么快吗? 涂甲看着自己的徒弟,一眼不发,良久对江元秀三个人道:“事到如今,我们也没有留三位的必要了,三位自便吧。” 沈青咽了下口水,有些害怕的扯了扯了尘和尚的袖子道:“了尘,我们快离开吧。” 了尘念了声佛号,便不再言语,目光转而打量江元秀。 江元秀抿着嘴一言不发,良久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告辞了。”说罢向涂甲微微示意,便转身向外走。 了尘看着江元秀离去的背影,眼神中有一丝戏谑一闪而过,但是快得难以让人察觉,沈青见江元秀离开了,扯了扯了尘的袖子,道:“我们也走吧。” 江元秀向外走的时候,抿着嘴面无表情,到了寨子门口,听得后面的脚步声,转头看去,发现了尘和沈青也跟着出来了,便行了一个礼道:“大师,少侠,不知两位有何打算。” 沈青道:“这里有瘟疫啊,当然试看看怎么能出去,到没瘟疫的地方。” 了尘没有说话。 江元秀道:“我还有他事待办,不若就此别过来。” 了尘念了声佛号,道:“有缘再见。” 江元秀点头回礼,便转身下山去了。 江元秀刚一下山便点开系统界面查看江平等人的位置,发现江平等人地图显示是在成都城才松了一口气,他“逃婚”跑出来,让江平带着人一路追着自己跑到还没什么,若是连累他们被封在瘟疫区,那江元秀就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在峨眉山下住了五年照顾了自己五年的长辈了。 查看地图的时候,江元秀发现系统地图方圆千里有许多红色的点点,显示了官兵字样围城了一个圈的模样,这个官兵围成的圈里面还有许多红色的点点四处移动,恐怕就是涂甲刚刚所说的官兵封了整个瘟疫区的状况了。 江元秀抿着嘴一言不发,回想刚刚看到的得了瘟疫的张飞虎的样子,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江元秀心里有些侥幸的想,虽然系统很坑爹,但系统的存在应该也不会让自己这轻易的感染瘟疫吧。 有些茫然的站在路口,少时,江元秀运起轻功,朝着地图上表示着“太平镇”的地方奔去。 到了太平镇口的时候,江元秀吓住了,不断的点击地图查看自己是否走错了地方,结果不管点击几次,系统地图仍然显示江元秀所站的地方就是太平镇。 站在镇口,江元秀不断回忆自己上次来这里时太平镇的样子,确实无论如何也无法把那个干干净净的小镇和眼前被夷为平地烧成一片焦土地方联系在一起。 江元秀有些茫然的走进镇子里,路过他记得是那天他住得客栈的地方,已经是一片焦黑,二层小楼被烧得这剩下几根直愣的焦炭柱子;从客栈门前离开,沿着勉强能认出的主路又向前走了十几米,灰黑的主路上一具烧焦的尸体就横在路中央,散发这一股焦臭的尸体味。 江元秀盯着尸体,只觉得胃里有些翻滚,抿着嘴,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一路上都是烧得残垣断壁的房屋,和烧得半焦不焦的尸体,江元秀微微握拳撑着自己快步的向前走,此时他已经有几分后悔会太平镇来,只想快点离去,直到路过一处烧焦的民宅,眼角余光瞥到了什东西,让他下意识的驻足。 江元秀驻足,有些迟疑的向刚刚自己瞥到的那个烧焦的民宅走去,绕过已经摇摇欲坠的焦黑门框,江元秀终于看到了这个小民宅里面的情形: 那时两具抱在一起的尸体,因为是面对面的抱在一起,所以两具尸体的背部腿部都已经烧焦了,但脸和胸口还能勉强认得出来,江元秀走近几步,终于看清了尸体的脸——那是李九,满是惊恐的表情,僵硬的定格在了他黝黑的脸上,李九怀里抱着的是一个头发结白六旬左右的老人,老人的怀里牢牢的抱着两个米袋子。 江元秀吐了出来,他支撑着那个遥遥欲坠的门框,开始呕吐,一直吐,直到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光了也停不下来,直到吐得提泪横流反出了胆汁。 最后,江元秀是忘记了轻功,踉踉跄跄的半走半跌的出了镇子。 有人颤颤巍巍来通禀刚刚放走的那个少年又回来的时候涂甲正在吸旱烟,一动不动,只是打了打手势示意手下山贼让那个人进来。 看到江元秀面色惨白的闯了进来,涂甲也仍是一动不动,继续吸着旱烟,直到江元秀发问:“山下有人屠镇。” 涂甲把旱烟袋在地上当当当的敲打着,磕着烟灰,道:“可能是官兵干得,不过也不一定,官兵封了路,有些镇子粮食不够吃,抢粮内乱了,有的镇子是看瘟疫死的人越来越多,老百姓慌神了,四处乱跑,想冲出去,结果让神箭营的乱箭射死了,也可能是有流民洗劫,谁知道呢?” 江元秀的脑袋里李九那张满是惊恐绝望的脸一直在脑中晃荡,李九和他的“老妈”是怎么死的,涂甲平淡的声音入耳,和脑中的画面交互盘旋着,江元秀只觉得头很晕,胃中作呕感在不断的翻腾——很多人死了,他认识的人死了,但却没人搞得清他们是被谁杀了,也没有人关心他们是被谁杀死的。 此时此地,人命如草芥。 第38章 江元秀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呆呆愣愣的,而涂甲仿佛没看到江元秀在那里发呆一样,继续抽着自己的旱烟。 也不知发呆了多久,江元秀从呆愣愣的,慢慢变得面无表情,抿着嘴,一言不发,良久,抬头看向涂甲,道:“走得时候太急了,有件事情我忘了问——给我送饭的人都是你安排的?” 涂甲淡淡道:“是,我徒弟蠢,不知道惹了名门大派是闯了多大的祸,没法子,谁让他是我徒弟呢,我不管咋地也不能撒手不管,总要帮他善后的。” 江元秀面无表情,道:“你让那些人给我送饭是想告诉我,这个寨子里的人有很多都是普通老百姓,生活不下去才上了山。” 涂甲有些嘲讽的道:“年轻人,名门正派出身,初入江湖,都有点行侠仗义的想法,让你知道知道生存艰难,知道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人本不想为恶,只是生活所逼,不得不为恶,多少能让你们这班名门君子对我等‘小人’手下留情几分吧。” 江元秀没理会涂甲话里略带嘲讽的口气,面无表情的道:“官兵封锁封到什么程度?” 涂甲转着手里的烟枪,道:“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这次的事情闹得大,朝廷把守关的神箭营与雄武军都调来了,听说今年北方黄河泛滥,江南则少见的大旱,各省各道里,只有川蜀没遭灾,却冒出了个瘟疫,朝廷怕瘟疫蔓延到成都,那川府就完了,所以连雁门八部都掉进来封山,这是真的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了。” 江元秀微楞,雁门八部,好耳熟的名字。 涂甲见江元秀良久一言不发,叹了口气,脸上带了几分愧疚的神情,道:“小老儿只怕还要在这儿给你道个不是,要不是我把你抓回来关了这久,只怕你早就不知走出去多远了,也不至于被封在这里。” 江元秀似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没有听到涂甲的话一样,出神良久,然后道:“前辈身手不俗,为何会收这个地方的山贼头子做徒弟。” 这话问得有些不礼貌,但涂甲似乎并没在意,叹了口气,眼神悠远,似乎在回忆什么,道:“我收飞虎的时候,他还不是山贼呢。那时候我……我落魄江湖,东窜西逃,狼狈不堪,淘逃到这附近的村子里,身无分文,有发了高热病倒在了废弃破庙里。” 江元秀没说话,只是听着涂甲淡淡的回忆淡淡的描述。 涂甲又抽了一口旱烟,道:“那时候和我一起住在破庙里的就是飞虎,飞虎是孤儿,父母双亡,无处容身,晚间住在破庙里藏身,日间就出去乞讨。我本为习武之人,却被一场高热风寒弄得每天只能瘫在地上,加之身逢巨变,万念俱灰,也没什么活下去的念想,而飞虎每日乞讨回来,哪怕是一个馒头一块咸菜都一定拿回来分我一半。有一天,飞虎到了晚上还没回来,我彼时虽然颓废,但多少都对这个一直给自己弄吃食的小子有几分歉疚,因为担心飞虎出事,便爬出门去找飞虎,却发现这个孩子全身青紫昏倒在破庙外面,手里紧紧攥着半截萝卜。” 涂甲有些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但眼泪却从他那对猥琐的小眼睛里不断的向外冒,道:“我那时就想,涂……你呀你呀,你风光的时候,大鱼大肉,可知道这世上有人是连一个萝卜都吃不上的,今时今日,你一个有手有脚的成年人,身负内力武功,却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可曾想过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孩童,挣扎求存有多不容易,又怎么好厚着脸皮让一个流浪孤儿辛苦乞食来养活自己。那以后,许是心态变了,我的身子日渐好了起来,后来,我就收了飞虎做了徒弟。” 江元秀一言不发,看着眼泪顺着涂甲那张贼眉鼠眼的脸滑落下来,半响,抬头看着涂甲,道:“我有个法子,也许能治这个瘟疫。” 涂甲猛地站了起来,瞪着江元秀,打量半响,又慢慢坐了下来,道:“这个瘟疫太刁,方圆千里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你有什么法子有把握能治得了?” 江元秀道:“我没把握,不过死马当活马医,反正你徒弟看样子也是死定了,不若让我试试看而已。” 涂甲听得“反正你徒弟看样子也是死定了”这句话,脸上有一瞬间的愤怒,但随即又平静了下来,沉默良久,在地上将旱烟枪敲得当当响,然后,突地站起身,对江元秀道:“你跟我来。” 引领江元秀进了张飞虎的卧室,再次看到在床上烂的像臭肉一样的张飞虎,江元秀抿着嘴,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只是作势向从衣服里掏什么东西的样子,实际上是从系统仓库里往外摸红药。 来的秦家寨的路上,江元秀脑中有了一个想法:他离开前看到烂的不成人形的张飞虎头顶的血条只剩了三分之一都不到,以现代生物学的知识来讲,瘟疫就是病毒,很多病毒使人致死就是因为人体在免疫细胞还没能将病毒杀死的时候,就支撑不住了,如果自己能够一直给得瘟疫的人补血,让他们的血条不空,也许就能够让他们熬到自身免疫细胞把病毒消灭。 也正巧,江元秀逃婚从成都城出来的那段时间,在野外地图乱晃荡,疯狂升级生活技能,所以做了一大堆的低级和中级加血红药,都在系统仓库里存着呢。 从系统仓库中摸出几枚红药,递给涂甲,涂甲有些怀疑的看着江元秀,犹疑良久,可能也是抱着几分“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给张飞虎服了下去。 如此连续几天,一直服用红药,张飞虎的情形没有变得很好,但也没便得很坏,这让涂甲眼睛开始亮了起来,似乎看到了某种希望。 第39章 眼见张飞虎的情况似乎没有恶化,但也没有好转,江元秀便又想出一个主意,包裹里还有自己制药做出来的解毒剂,江元秀思量,瘟疫就是病毒,所以解毒剂应该也是对路的,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试试也无妨,便也拿给张飞虎服用。 谁知道张飞虎服用解毒剂没几天,肌肤溃烂的情况竟然有所好转,有些地方竟然有结痂愈合的迹象,这让涂甲大喜过望,也让寨子里的众多山贼万分欣喜。 要知道瘟疫蔓延至今,周围有不少的村镇都有了动乱,有的是粮食不够吃抢粮,有的是惶恐所以四处乱窜,而秦家寨到现在都没有乱,一是因为于这些普通山贼相比,涂甲武功高出太多,震慑了众人;二来是因为秦家寨毕竟是个山寨,不必山下有粮店,买卖粮食方便,所以平时便储存了许多粮食;三来也是山寨里的人也有下山试探,知道官兵真的封路封得连个蚊子都飞不出,所以反正出不了瘟疫区,倒不如呆在寨子里,最起码还不愁粮食。 此时,眼见瘟疫能被治好,自家寨主张飞虎都快烂成一摊臭肉了都有好转的迹象,让本来日日目睹有人死亡,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患病死亡的压力下,已经快发狂了的众山贼,一下子看到了一个可能的不同结果——瘟疫是可以被治好的,也许所有人都不需要死了。 秦家寨的一个院落里,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而院落中,江元秀的手正抵在一个肌肤上一块一块都是烂疮的中年男子背后,运起秋月掌法里的回血益气,给这个显然是患了瘟疫的男子加血。 一边加血,一边查看着男子的状态,江元秀抽空又从怀里摸出一枚蓝药,塞进自己嘴里,眼看着把男子的血条加满了,收招后,江元秀便让身边涂甲吩咐给他打下手的山贼带着男子去后面领红药和解毒剂。 摸了一把头上的汗,自从发现用自己掌法里的加血招式把病人的血加好后,再让病人服用红药和解毒剂,能让药效更好的发挥,比直接吃药有更高的治愈率,死的人更少后,江元秀便每天都在这个涂甲拨出来的小院子里给山寨里得了瘟疫的人加血开药,忙得不可开交。 眼看着那位中年男子的老父亲搀扶着自己的得了瘟疫的儿子,留着眼泪向着江元秀作揖道谢,江元秀急忙站起来,让年近七旬的老翁向自己低头行礼,江元秀不管怎样都觉得别扭。 正在此时,门外有人哭嚎着踉踉跄跄的奔进了院子,到了江元秀面前,扑通就跪了下来,江元秀一愣想要伸手搀扶,但看到是熟悉的面孔,一怔,这是在地牢里给自己送过饭的那个人,江元秀记得这个家伙很能说,总是拿着个蒲扇在扇风,而此时这个很能说的家伙却仿佛说不出话来了,嚎哭着跪在江元秀面前,哑着嗓子哽咽嘶哑的道:“我……老大死了啊……求……救老幺啊!救啊……救啊!” 江元秀微微抿着嘴没说话,他记得眼前这个男的说过,他们一家曾经是受县太爷欺压才上山落草的,这个是真是假他不知道,但他还隐约记得眼前的男子提及自己的大儿子读书很好时,眼神里有闪亮的光彩,那是父亲对儿子的骄傲。 江元秀不发一言,抱过男子手里十一二年纪的娃娃,运起回血益气,开始给这个娃娃加血。 到了晚上的时候,江元秀已经快累瘫了,即使不断的往嘴里塞蓝药,但蓝条还是见底了,江元秀便到后院想要打坐休息一会儿。 院子外面排队等着的多是得了瘟疫的病患,他们并不知道江元秀做得就是加血而已,不是什么高深的诊断,只是眼看着很厉害能治瘟疫的“大夫”到后院去了,似乎今天不治病了,一个一个都急了,想要闯进去,但江元秀曾经一掌一个拍得秦家寨几乎全部的山贼喽啰抱头鼠窜,此时这里的人都知道这个长相俊秀如玉的少年人不是好惹的,加之涂甲有过严令要善待礼遇“大夫”,所以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有一个背着孩子的中年男人,在院门口跪了下来,然后开始“砰砰砰”的磕响头,然后众人开始纷纷效仿,都开始跪下来,“砰砰砰”的磕起了头,这些人或是他们自己或是他们的亲人患病,人人焦急如焚,但他们能做的,却只有在别人的门口磕头磕到额头青紫,晕倒在地为止。 江元秀在屋内打坐,耳边是院落外的磕头声,在耳边一直回响,一下一下,突地,李九那张脸冒了来,江元秀的脑中再次冒出李九在太平镇口向自己磕头的场景,随后便是太平镇的满地尸骸,江元秀心神猛地一跳,体内真气瞬时紊乱。 一只手贴到江元秀的后背,一股平和的真气流入体内,帮助江元秀稳住了紊乱的真气,借助这道外来真气的帮助,将内力收归丹田,江元秀抬起头,不出所料的看到了涂甲那张不是很好看的脸。 涂甲收回手,看了眼江元秀,又看了眼院外,道:“小伙子,心善是好事,但凡是应该量力而行。” 江元秀抿着嘴一言不发。 涂甲出了院门,只听到门口传来涂甲的呼和声: “都堵在这里干什么,想把大夫累死才罢休吗!?去去去,取药去!别堵在这里!” 接着一阵嘈杂声,似乎有人顶嘴,接着一声尖烈的惨叫传来,院落外面安静了,只有涂甲阴沉沉的声音,道:“怎么!什么时候我的话开始不管用了!和我对着干!?不怕死的就来试试!再不走,不用等瘟疫弄死你们,我就把你们都宰了!” 过了一会儿,外面彻底安静了,涂甲背着个手溜溜达达的走进来,看了江元秀一眼,道:“小子,知道你们峨眉的内力疗伤又奇效,但你是峨眉弟子,恐怕也知道你们峨眉有不少前辈高手,都是在给人疗伤时耗干内力而亡的吧,有事人好心好想办好事,但也要顾念自身。” 江元秀面无表情不说话,良久,道:“我没想办好事,我只是若是想困在这里出不去,迟早都会死,就算不得瘟疫粮食也未见得够吃,但如果把瘟疫治好了,官兵也就没必要封山封路了,我们就能出去了。 涂甲听得江元秀的话,笑了出来,道:“行,就当你不是好人好心办好事,但你小子最起码心肠还没硬到能做恶人做恶事,也真是有意思,历来名门大派都自诩正义,每个名门正派的弟子出来都恨不得把‘君子’两个字贴到身上,你小子倒好,却好似不想别人认为你是好人似得。” 第40章 江元秀没回话,扫了涂甲一眼,搞得涂甲有几分莫名其妙低头打量了下自己,然后抬头看向江元秀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江元秀道:“我要休息了,你还要站在这里吗?” 涂甲“嘿”了一声,道:“敢情是赶我走啊,行,我不在这儿碍眼,走了,你早点睡,只怕明天还有的忙。”说吧拎着旱烟枪便往外走。 江元秀一下子又想到了什么,道:“等等,我要的药材呢?”得瘟疫的人实在太多,江元秀系统仓库里的红药和解毒剂不够用了,便开出了一个单子让涂甲去弄药材,拿回来给自己制药。 涂甲听得,驻足道:“你说那些药啊,行了我知道,我在让人弄,要不了几天。” 江元秀再次看着涂甲一言不发,搞得涂甲又忍不住想低头打量自己哪里不对劲,强忍住,道:“又怎么了?” 江元秀道:“我在想,前辈以前一定不是常人。” 涂甲嘿嘿了几声没说话,道:“行了,我走了,你早点休息吧。”说罢背着个手一摇一晃的离开了。 江元秀看着涂甲矮小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江湖中武功高强的人不少,有才干的人也不少,但即武功高强又有才干的人却不多,内有瘟疫横行,外又有官兵封山封路,可是他在秦家寨这几日,却发现寨子里大致还是井井有条,各司其职,张飞虎得瘟疫病倒,可见这些皆是涂甲的本事。 如此人物,按理来说不应该在江湖中籍籍无名,但他玩《九剑》时却不记得有遇到一个叫做“涂甲”的NC,此时江元秀又想起了系统的任务提示——遇到涂甲的时候,系统提示自己触发了隐藏支线任务。 这个涂甲到底是什么人?身上隐藏了什么秘密? 江元秀一边思索,一边从系统仓库里摸出参茸丹,倒出一粒扔进嘴里,然后运起《冰心诀》开始打坐修炼内功。 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江元秀发现自己的《冰心诀》突破升级到了二十五级,打开内功界面,盯着自己表示着二十五级的冰心诀心法,江元秀表情沉静,似乎没有什么情绪变化的样子。 从开始用峨眉内力给瘟疫病人加血时,他就有感觉了:只要不是把内力耗干到伤及经脉的地步,只要蓝条里还是留一点点内力,此时吃一颗参茸丹,然后运功消化药力,内功升级的速度比在峨眉山的瀑布底下系统提示的黄金点修炼的还要快。 江元秀有些困惑的想,难道这个就叫做破而后立? 房间的窗没关,古代的没有污染的天空格外清亮,月亮与星辰都分外璀璨,江元秀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窗外的浩渺星空,心中静静的想着:到底怎样才能用最快的速度变得最强,到底怎样才能最快的升到满级。 整齐的方阵,肃穆的铠甲,数千人在黑夜静默的前进,荒野中,除却整齐的脚步声,不闻半分人声耳语,不用多少内行的人,都能看得出,眼前这数千人的队伍,绝对是一只军法严明战力彪悍的虎狼之师。 背后背着一张巨弩,面容冷峻的将军,此时正骑在马上,盯着自己的军队行军,将军身侧,一个似乎是偏将的人道:“大哥,不过就是个山寨而已,用得着调这么多的人吗?神箭营过半的兄弟都带了过是不是有点……” 背着巨弩的将军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了身边开口说话的家伙一眼,锐利的眼神立刻逼得那人不敢在言语了。 江元秀发现山寨里的病人似乎越来越多,似乎他治疗过的病人加起来比山寨所有的山贼加起来还要多,觉得奇怪的江元秀便去问涂甲。 涂甲嘿嘿的笑了一声,道:“这附近的老百姓都听说咱们寨子来了个能治瘟疫的大夫,所以都往这附近凑,人家为了救命往这里跑,我总不能把人赶走吧。” 江元秀微微皱眉,道:“这么多人往寨子涌,药材和粮食够用吗?” 涂甲呵呵笑道:“够用,绝对够用。我把你要的那几样药材发给了寨子底下的那些老百姓,通知他们要是想让‘能治瘟疫的大夫’的大夫给你们看病,就拿药材来换,要不然就拿粮食来换。” 江元秀冷冷看着涂甲,道:“你拿我赚钱?” 涂甲悠然的用烟枪抽着旱烟,道:“可别这么说,我可没拿你赚钱,我赚的是药材和粮食。” 看到说出这句话,江元秀用仿佛能杀死人的目光盯着自己,涂甲停下来磕了磕烟枪,微微收起几分嬉皮笑脸,道:“行了,你也别生气,你也不想想,这山寨里都是山贼,哪有会采药的人,让这些灾民帮着一起收集药材,总是便捷些,再者,山寨的粮食虽多,但终会有吃完的时候,让这些来投奔老百姓交些粮食,也是防患于未然。” 江元秀盯着涂甲半响,涂甲则面不改色,非不清涂甲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江元秀也无意纠缠了,只是道:“我去山下看看。” 到山脚下的时候,江元秀发现原本空荡荡的山脚下,挤满了各式各样的灾民,有抱孩子的,有全家扶老携幼的,有衣衫褴褛一个人瘫坐在地的,混乱不堪,但好在似乎没有看到有死人尸首。 山寨上山的隘口上,有几分山贼像设卡一样看在那里,正从灾民手里收一个一个的袋子,江元秀猜可能就是粮食药材之类的东西。 江元秀一遍一遍的扫着那些满脸惊慌的灾民,良久,脸上有了些许自嘲的表情,便转身想要回山上,却听得一声嚣张的叫嚣传来: “你的这几斤破药材能给老子用用是你的荣幸,少你大爷的和我在这里胡搅蛮缠,小心老子一不高兴送你直接去见阎王!” 江元秀驻足,朝声音来处望去,本来他以为是秦家寨的山贼在嚣张叫嚣,但等他回过头去看时才发现不是秦家寨的山贼,而是一个穿着金灿灿的胖子,身边簇拥着一堆家丁模样的家伙,正在那里大声的叫嚣着: “常老二,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不过是我赵家的一个卖身奴才,他大爷的现在敢跟我叫板了!你活腻了吧!” 第41章 在这个金光灿灿胖子身前,一个头顶着“常老二”字样衣衫褴褛年过半百的男子摔倒在地,他身旁一个同样衣着破烂的男子正意图搀扶,却被金灿灿的胖子一脚踹在肩上,这下两人双双扑倒在地了。 只见被称为常老二的男子向前连滚带爬,死死的抓着胖子的裤脚,声嘶力竭的道:“老爷,老爷,我家二胖快不行了啊……我和老伴跑了三天……跑遍了周围的深山老林啊,才凑足这袋药材啊……老爷……求您啊!” 胖子很是不耐烦,猛地甩腿,但常老二死死的拽着他的裤脚,就像抓着生命力最后一根稻草,胖子怎么甩都甩不掉便生气了,抬手便想要用拳头揍下去。 眼看胖子小山似得拳头就要垂在常老二的脑袋上,却被一只手牢牢的攥住,一动动都动不了,胖子抬头,只见一个长相秀雅如玉的少年正抿着嘴,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少年的手很漂亮,修长如玉,与胖子肥的小山一样的手相比,显得十分单薄,但却牢牢的握住了胖子的手腕,让胖子一动都动不了。 胖子几次试图把手抽回来,都动不了,有几分恼羞成怒,向跟在身后的不知是家丁吼道:“眼睛都瞎了啊!不知道来帮忙啊!” 胖子身后的家丁见自己老爷发火了,才反应过来,纷纷扑上来想要把那个少年拉开。 一众山贼本来还坐在那里看热闹,此时见有人要打“江大夫”,却是不能再当看热闹了,纷纷围了上来,其中一个尤其膀大腰圆的壮汉山贼嗓门尤其大,大声喝道:“干甚呢啊!干什么!” 金灿灿的胖子看到山贼们过来了,方才还一脸骄横的脸马上变绽起了一个谄媚的笑容,道:“大王,大王,呵呵,您看,是这小子惹事,我这就替大王教训他。” 壮汉山贼冷哼一声,道:“你教训谁?你想教训谁啊?你知道这是谁吗?这就是我们山寨里能治瘟疫的江大夫。” 胖子楞了,看向江元秀的眼神傻呆呆的,在他的想象中,能治的了这样厉害的瘟疫的大夫,一定是位白发苍苍经验老道的“名医”,哪想得到是一个长相这样好看的少年,此时意识到自己得罪了这位江大夫可是闯了祸了,胖子磕磕巴巴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江……江大夫……” 江元秀面无表情的盯着胖子,道:“你家有人得瘟疫?” 胖子磕磕巴巴的道:“没……没有。” 江元秀瞥了一眼此时傻在了地上的常老二,道:“那你为什么抢人家的药材。” 胖子嗫嗫得说不出话来,此时胖子身后家丁簇拥的一辆马车,一个小胖子从车里面探出头来,正好奇的向外张望,看到正和江元秀对话的胖子,大声喊道:“爹爹,我们啥时候走啊!” 此时马车里有一个大人揽住小胖子,意图把小胖子拉回车里,小胖子有些不高兴,道:“母父,阿父不是说外面不太平吗,我们怎么还在这里这么长时间,我们什么时候进里面去啊!” 小孩子的声音清脆,传得很远,听得这个小胖子的话,江元秀一下子便明白了,因为官兵封山封路,瘟疫区的人出不去,便十分混乱,因为秦家寨这里有粮食,涂甲管得严又没有内乱,又有人能治瘟疫,所以很多人有钱人想进到这里面,图个安稳。 此时趴在地上一直发呆的常老二也反映过来了,知道眼前的少年就是能治瘟疫的大夫,和自己的老伴双双跪在江元秀面前,道:“大夫,大夫,救命啊!救命啊!” 常老二的两鬓都有些斑白了,眼见一个年纪可以做自己父亲的人向着自己跪地磕头,江元秀有些受不了,刚想搀扶,常老二身后又有更多人涌了过来,有的在喊“大夫”有的在喊“救命”。 一众山贼见状,急忙上前阻拦灾民上前,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江元秀见状,踏上一块高石,运起内力高声道:“大家别乱!” 峨眉作为中原三大武林门派之一,内力自有起独到之处,江元秀这一声喊运上了内劲,虽然不像少林狮子吼那样震耳欲聋,但却像一个声波却像水波一样一荡一荡的传出去,震得所有人耳中嗡嗡作响,致使众人都不自觉的抬手去捂耳朵,这一下子,便顾不得冲撞,场面便一下子稳了下来。 此时山贼里的壮汉也扯起嗓门喊了起来,道:“都急什么!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想治病想进寨子,交药材和粮食来换!挤什么!挤什么啊!”壮汉的身形比江元秀高大不少,也很大声的喊,但壮汉山贼明显便是没有江元秀的声音穿透力强,传的远,只是壮汉身材魁梧,在这些不懂武功的老百姓眼中,便很有震慑力。 江元秀和壮汉连续的两嗓子,一个震得人耳朵脑袋发蒙,一个身板吓人,让鼓噪的众人相继安静了下来。 江元秀站在山寨门口良久,一动不动,然后对壮汉山贼道:“你去寨子里告诉涂甲,我不会那个院子了,给我在这里搭一个帐篷,我就在给人看病。” 壮汉山贼陪着笑脸道:“大夫,这里多晒得慌啊,您还是上山吧,山上多好啊,院子有茶有水,累了就进屋歇着。” 江元秀看了壮汉山贼一眼,道:“我不去院子里,我就在这里,你们收上来的粮食我不管不摘,但收上来的药材就不用送到山上了,就放在这里,我就在这里把药弄好了,直接给病人用药。” 壮汉山贼似乎还是没有明白江元秀的意思,仍然赔笑着道:“哪用那么麻烦大夫,我们在山脚下把人过滤完了再送上山,大夫你不是更方便,你看有些人眼瞅着都不行了,路都走不了,您要是在山上,这种人根本上不了山,就不费大夫你的事情了,您要是在这山脚下,不论什么样的不是都要看,那不累死啊!” 听得壮汉的话,江元秀的火气上来了,冲着山贼吼道:“我不怕累,我能多救一个就是一个!” 壮汉山贼被江元秀吼得愣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此时只听得人群中有人念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少侠仁心,贫僧佩服。” 第42章 江元秀一愣,转头向声音来处望去,却发现是自己认识的人——了尘站在一众灾民中,微微低头向江元秀施了一个佛礼,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少侠,没想到又在这里见面了。” 江元秀有些诧异,看着了尘,却发现了尘身边,沈青似乎有些疲惫的抓着了尘的手,看见自己的目光,也只是点头示意,没有说话。 了尘又行了佛礼,道:“如果少侠不弃,贫僧愿意替少侠打个下手,帮少侠救治灾民。” 沈青靠在了尘的身边,短短的时间,本来一张无忧无虑的少年脸孔,此时添上了几分成熟与沧桑,听得了尘的话,也道:“我也来帮忙。” 壮汉山贼也认识了尘与沈青,知道这个和尚和少年似乎是被涂甲从地牢里放出的,加之江元秀前面的要求,有些为难,但壮汉山贼也知道,这些事情是轮不到他做主的,还是要通知涂甲,所以沉默了良久,道:“江大夫,这事我实在是做不了主,我还是要禀报祖师爷才成。” 禀报涂甲的结果,便是江元秀在山寨门口打了个帐篷,所有灾民交上来粮食直接送上山寨,而灾民交上来的药材就地整理制药,江元秀每日忙的死去活来,晚上就在帐篷里打坐休息。 江元秀忙,了尘与沈青也不轻松,山寨里的善哉多数都不是懂药理,但沈青武当派出身,多少懂些分辨药材,而令江元秀惊异的是,了尘似乎对各种药材十分熟识,看到江元秀制药时,还随口说了句:“公子炼药所用的药材虽然不算名贵,但制作过程严谨精细,手法精妙复杂,虽然不是专门解瘟疫的良药,但强身健体添补元气的功效极强,也算是歪打正着,解了这一场浩劫。” 这话让江元秀十分诧异的打量了下了尘,道:“听大师的话,你懂医术?” 年轻和尚道了声佛号,道:“贫僧不过略知皮毛而已,旁观尚有几分眼力,若是自己上阵治病却是不行的。” 更令江元秀惊异的是,壮汉山贼竟然也颇为积极的来帮忙,就算自己过不来也指使底下的喽啰过来打下手,看到江元秀仿佛眼珠都要掉下来的看着自己,壮汉山贼摸了摸头嘿嘿的憨笑,道:“那啥,江大夫,你也别这样,搞得我好想怎样是的。” 沈青在边上冷冷道:“山贼也会发善心,难道不令人觉得发毛?” 壮汉山贼原来还在挠头笑着,听得沈青的话,沉默了下来,不再说话了。 可能是因为有山贼在边上,老百姓都很老实,不敢闹事,不像在山寨里,江元秀休息的时候也来打扰,来眼看着聚集在山脚下的老百姓,得瘟疫的被治好的越来越多,死的人越来越少。 可能是山寨的名声传开了,越来越多的老百姓往山脚下聚集,人多了,吃饭的嘴就多了,粮食不够吃的时候,涂甲从山寨压下来一袋袋的米面,嘿嘿的笑着看着江元秀,道:“小子,你还太嫩,有的事情,你得学着点。” 江元秀瞪了涂甲一眼,没说话。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让心里一直有块石头压着似得江元秀越来越开心,也越来越轻松。 事实上不止江元秀,几乎所有人都变得轻松了,毕竟被封在一个瘟疫横行的灾区内,没人有能轻松的起来,眼看着情况一天天好转,不管是谁,都松了一口气。 除了沈青,沈青这段时间身体似乎一直都不太好,最近还上吐下泻,虽然被囚禁在地牢里的那段时间对似乎让那个沈青对秦家寨有了很深的阴影,万分不情愿上山去休息,但身体实在撑不住最后还是在了尘的陪伴下上山去养病了。 “常大爷,你儿子无大碍了,在休息几天就差不多痊愈了。”江元秀查看了下坐在自己对面的年轻人,发现这个年轻人已经不再掉血了,根据这段时间的经验,江元秀发现只要得了瘟疫的人不再持续的掉血了,就证明他好的差不多了。 江元秀口中的常大爷就是那天被金灿灿的胖子殴打的常老二,常老二和他老伴的本是那个胖子家的隶农,独生子得了瘟疫,常老二和老伴跑遍满山遍野采集药材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治病,谁知道金灿灿的胖子带的药材和粮食不够,上不了山,就想抢了他们两人辛苦采集的药材,才有了那天江元秀所见的一幕。 常老二此时听得江元秀的话,眼泪滚滚而下,拉着儿子便要给江元秀跪下,急忙被江元秀拉住,常老二眼泪直流,道:“大夫,你让我们磕个头吧,我们没什么能回报的,就让我们磕个头吧。” 江元秀苦笑道:“常大爷,我受不起。” 常老二还想说什么,但此时不知道什么地方飞来一只箭,直直的穿过常老二的脑袋,鲜血迸溅,撒了江元秀一脸。 常老二的儿子见状,嚎叫了一声:“爹!” 却眼见另一只利箭飞来,直直的穿过常老二儿子的胸膛,让刚刚哭嚎着喊爹的年轻人,喷了一口血,也倒毙在地了。 江元秀呆愣在场,鲜血顺着他白皙的脸颊滑落,也呆呆的没有反应,而此时,铺天盖地的箭雨已经倾泻而下,覆盖的视线能见的所有地方,而江元秀还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眼看就要被箭雨穿成了刺猬,一只手拉住他的胳膊,扯着江元秀躲到刚刚他坐诊的桌子后面。 涂甲一边掀翻桌面挡在身前,一边对江元秀大喊道:“小子,回神,神箭营到了,我们得快跑!” 江元秀被涂甲拉着躲在桌子边上,眼看着旁边一个被射成了刺猬的男子摔倒在地,整个人已经成了血葫芦,躺在地上一抽一抽的,眼看是出气多入气少,江元秀的嘴唇忍不住的哆嗦,耳边涂甲的话飘进来,江元秀喘息着问道:“神箭营是什么人?他们想干什么!?” 涂甲道:“神箭营就是雁门八部之一的风部!” 江元秀听得又一愣,然后转身便想向外面冲,却涂甲死死的拉住,道:“你找死啊!” 江元秀哆哆嗦嗦的吼道:“雁门八部不是朝廷的人吗!?我去和他们说,瘟疫治得好,他们不用杀人!” 涂甲扯着江元秀的领子怒吼道:“小子,我不知道你对雁门八部知道多少,总之我奉劝你,别他妈的和妄图和雁门八部尤其是现在的雁门八部讲道理!那是找死!” 第43章 箭雨还在继续,而在箭雨之中,一个声音回荡着: “任天禽,神箭营在此,速速前来受死。” 这个声音冰冷,似乎也没有用多高的声调,却在方圆几里内震荡一般让所有人耳朵都有几分发麻,江元秀也下意识的去捂震得有些发麻的耳朵,而涂甲却在听到“任天禽”这几个名字的时候瞬间变了脸色,一把拉起江元秀,扯着那张桌子一边抵挡箭雨,一边试图向山上跑。 一里之外,神箭营的弓弩队正机械的操作者大型的神臂弩,漫天的箭雨就是这一排排整齐肃穆的黑色木质机器所制造出来的,而在神臂弩方阵阵头的位置,一位一身铠甲的冷肃将军骑在宝马之上,冷冷的打量着前方的人群。 虽然相隔有一里的距离,人群和箭雨交织,但这位将军的眼力却当真了得,一眼就从众多纷繁逃命的人中辨识出了涂甲与江元秀,抬起马鞭,虚点了下涂甲与江元秀的方向,对身边偏将模样的几个人道:“那两个。” 偏将顺着将军指的方向望去,也很快发现了异样,道:“轻功不错……这两人会武功……这两人想上山!” 冷肃的将军抬起头,望了眼秦家寨坐落的山峰,道:“通知二营三营,封山围路,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 偏将肃然答了一声“是”便调转马头,显然是去传达命令了。 涂甲拉着江元秀一路狂奔上山,终于到了山上进了寨子的时候,所见——尸横遍野。 涂甲的脸色瞬间铁青,下意识的松开江元秀的手,运起轻功向着寨子后面他的徒弟张飞虎的卧房奔去,而江元秀也愣住了,从刚刚那样的屠杀中逃出来,转眼又面对这个几天前自己还居过的地方交谈过的人转眼间已经成了一具具的尸体交横,江元秀站在那里,半天都动不了。 良久,稍稍清醒了些的江元秀蹲下去检查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发现每具尸体几乎都是完好无损,只有胸口一块血红晕染开来,显然是利器穿心毙命。 然后江元秀闻到了那股气味,一股说不上很好闻但让从闻到开始全身便开始发热的气味。 江元秀开始流汗,脸开始发红,全身发热,然后,一股奇怪的快感从体内升起,身体某个地方开始变硬,江元秀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不对劲!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宽大的衣服掩盖了身体的变换,但依然感到极为难堪的江元秀勉强克制着发烫的大脑,思索着目前的情况——难道这股奇怪的气味是有人在燃放春药! 硬的发疼的某个部位传达着一阵阵的灼热让江元秀的大脑开始有些钝化,也就在此时,他看到了了尘,正站在不远处,怀里抱着沈青,任然是一贯的温和平静,一脸佛法慈悲的看着自己。 捂着口鼻忍受下身涌上来的一阵阵快感灼热,忍不住喘息的江元秀看到了尘,被这类似春药的气味灼烧的钝化的大脑却一下子想起了在山脚下神箭营那个震耳欲聋的喊话“任天禽,神箭营在此,速速前来受死”,然后他记起,在偷偷查看了尘的个人信息时显示的名字便是“任天禽”,所以了尘便是任天禽,神箭营是来找了尘的。 江元秀正想要开口询问什么,此时一阵刚强劲的气味喷涌而来,呛得他差点呻吟出声,他下意识的搜寻着这波强劲气味的来源,却发现这股气味的来源正是了尘怀里抱的沈青。 沈青的表情很怪,似乎陷入了一种迷茫的状态,似醒非醒,似醉非醉,脸颊发红,嘴里断断续续的呻吟着,身体不断的扭动着,贴在了尘的身上不安分的磨蹭着。 太奇怪了!一切都太奇怪了! 越来越混沌,越来越被身体本能的欲望所控制的江元秀勉强眨了眨眼睛,张嘴道:“了尘,你……” 江元秀想问“了尘,你俗家的名字是不是任天禽”,他想说山下有一群疯狂杀人的官兵再找你,但他没有机会说出口了,因为一把细长的短剑从他的胸口穿透而过。 江元秀傻呆呆的看着自己胸口那把还滴着血的细长的短剑,良久才意识到那在滴着的是自己的血,然后剧痛便伴随而来,抬头看向握着剑的人,了尘依然是一贯的温和平静,一贯庄严慈悲的看着自己,道:“阿弥陀佛,少侠好走,贫僧不送了。” 了尘缓缓抽出短剑,然后江元秀便感觉到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灰色,缓缓的倒在了地上,视线定格在抱着沈青的了尘身上,良久,然后在一片灰色的视线里,一个熟悉的系统提示窗口出现了: 玩家已经死亡,请选择 【原地虚弱疗伤】(15:00) 【回城营地疗伤】 【原地虚弱疗伤】颜色是灰色的,后面跟着时间显示,江元秀看着显示为十五分钟的时间开始倒数,变成(14:59)、(14:58)、(14:57)……,【回城营地疗伤】按钮也是灰色的,那表示他无法离开这里,江元秀知道那是因为他没有设置疗伤点,在《九剑》里,回城营地疗伤需要玩家设置绑定了复活点才能使用。 他不会死,前不久他还在恐惧在这个时空死亡了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但此时的亲身经历已经证明他不会死,但他来不及去想这些,他只是死死的盯着了尘,他想开口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但他动不了,他全身一动都动不了,包括眼皮眼珠,都不能一动一分一毫,所以他只能维持着他倒下时的姿势甚至倒下时的视线,透过一片灰色的视角,直直的看着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了尘。 离他能起身的时间,还差(14:50。 第44章 了尘俯身用一只手指轻轻抬起江元秀的下巴,而一动都不能动的江元秀丝毫不能反抗,了尘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江元秀的脸,最后轻笑了一声,道:“可惜了,我最开始看上的本来是你,可惜,阴差阳错啊……” 说着低头看着仍然在自己怀里哼哼唧唧的沈青,轻笑了下,脱下宽大的僧服,铺在地上,将沈青放在僧服上,了尘的手伸向沈青的腰带,而就在此时,一抹亮色直奔了尘头顶而来,而了尘一动不动,轻轻抬起手中细长的短剑,架住那一抹亮色。 涂甲的刀被一把细的仿佛一掰就断的细长短剑架住了,涂甲拼命运起内力向刀上加力,但那把刀仍然纹丝不动,了尘连头也没回,空闲的那只手仍然在继续解着沈青身上的衣物,但也就在此时涂甲的那把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刀突然爆裂开来,不知道是怎么的机关转变,一把刀变成了爪子一样的兵器,死死扣住了了尘手中的短剑。 这个变故出乎了尘的意料,微一晃神的瞬间,涂甲顺势发力,一个回扯,被扣住的短剑啥时从了尘手中脱手飞出。 了尘脸上有了微微诧异的表情,停止了脱沈青衣服的动作,站了起来,有了细微认真的神色开始大量起涂甲,然后微微笑了一笑,低头行了一个佛礼,道:“雁门八部木部的机关锁,呵呵,没想到小小山寨内竟然藏龙卧虎。” 涂甲扫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江元秀,本就很是难看的脸色瞬间变得冷了,抬头死死的盯着了尘,道:“任天禽。” 了尘依旧温和平静的微笑着,看着涂甲,道:“阿弥陀佛,太上寨主好大杀气,如此春潮满园,正当良辰美景,太上寨主何必如此煞风景。” 涂甲一直半屏着呼吸,他当然闻到了那股气味,但在初初闻到时变当机立断以龟息术呼吸,但仍然能感觉到体内的躁动在慢慢上升,扫了眼气味的源头——沈青,涂甲眼中一瞬间有了痛惜的神色,他知道他这位武当的同门师弟这下已经是彻底毁了。 了尘温和的打量着涂甲,少顷,道:“太上寨主果然了得”,说着扫了眼地上的沈青,道,“少有人能在‘春潮’里保持清醒,贫僧也不得对太上寨主的毅力说一声佩服,可惜山下有破坏佛门缘分的暴烈之徒眼看便要来这山上煞风景了,贫僧实在是没有闲心在于太上寨主纠缠了。” 言毕,了尘抬起手掌,身形瞬间而动,涂甲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觉得掌风铺面而来,急忙抬手抵挡,但不过十几招,胸前便中了一掌,像个断线的风筝一样摔着出去,也是巧,涂甲摔出去的方向正是一处陡坡,眼看涂甲便喷了一口血从陡坡滚了下去了。 了尘的神态一如既往的平淡温和,低头行了一个佛礼道了声:“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言罢,转身回到沈青身边,继续自己刚刚的动作,缓慢的退着沈青的衣物。 沈青的表情很奇怪,似乎他的神智已经迷糊到没办法感受周围发生的一切,不断的扭曲着身体呻吟着,双手也拼命撕扯着自己的衣物,似乎覆盖在自己身体上的任何东西都让他感觉不适。 看到沈青的表现,了尘轻笑了下,手下加快动作,终于将沈青脱了个一丝不挂。 了尘的手轻抚着沈青裸露的皮肤,沈青发出舒服的呻吟,拉着了尘的手引导着在自己的皮肤上摩擦,一边抚摸,一边呻吟,当了尘手摩挲到了沈青乳首的位置,沈青的呻吟声更大了。 了尘俯下身,在沈青耳边轻声道:“你真像个娼妓。” 沈青似乎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对了尘在他耳边这样的恶意侮辱的低语,似乎也毫无反应,反而引导着了尘的手向着自己下身滑去,然后便呻吟的更大声了,双腿自觉的分开,勾住了了尘的身体上下磨蹭了起来。 了尘无比温柔的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抚摸着沈青的脸蛋,无比温柔的注视着沈青完全陷入欲望的眼神,道:“我最喜欢的就是剥掉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弟子的皮,我兴奋的莫过于看你们这些名门弟子变成银荡的婊子,好好品尝一下从云端跌下来的感觉吧。” 了尘的分身一个挺身,进入了沈青早已湿润无比的穴口,握着沈青的腰身,疯狂的动作了起来。 而沈青的回应是双腿紧紧的勾住夹紧了尘的腰身,双手也不自觉的去拥抱了尘,仿佛了尘就是他世界上唯一的依靠,完全被欲望掌控的脸上,满是疯狂的迷醉,仿佛野兽一般,不见一丝一毫理智的痕迹,抵死缠绵。 江元秀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然后他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他想吐。 他闻得到,那股味道,那股他从开始就闻得到从沈青身上传来的气味,他的身体内部有灼热在燃烧,就和他此时看得见却眨不了眼皮动不了眼珠一样,他身体内有欲/望在燃烧,但他的身体没有变换,他身体的某个地方没有像刚刚一样变热变硬,他感觉得到,但他的身体像真的死掉一样毫无反应。 被体内的热力灼烧的快要想要发疯,江元秀仅剩的一丝理智在想,如果不是他动不了,此时也许扑到沈青身上去,想野兽一样交苟的,自己会是一个。 从沈青身上传来的气味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似乎不止沈青被欲望控制了甚至,就连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气味的人,也仿佛变成了野兽一般? 此时离他能够起身还差(3:37) 第45章 离江元秀能够起身还有(1:24)。 了尘事毕,站起身来打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低头看了眼仍然迷茫着的沈青,再次抬起手中的短剑,在沈青的喉间轻轻一挥,只见沈青颈间一股鲜血喷洒而出,染红了沈青身下刚刚了尘铺在地上的白色袈裟。 了尘轻笑了声,手中短剑再次挥动,沈青双手的手腕被划出了两道口子,鲜血涌动而出。 江元秀看着这一切,看着这一切在眼前发生。 了尘收手的时候,沈青已经成了一个血人,空气中的那股味道随着沈青身体里涌出更多的鲜血,似乎更浓郁了,江元秀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灼热的快燃烧了起来,然后猛地一阵疼痛,江元秀已经被那股气味搅得混沌的脑袋猛地清醒了过来,视线所及却发现原来是了尘刚刚踢了自己一脚。 了尘淡淡的打量着地上那个峨眉弟子的“尸体”,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再次踢出了一脚,这一脚用上了几分内劲,只见那具“尸体”被踢得飞了起来,然后摔到了刚刚涂甲滚下去的陡坡上,在重力的作用下,几个翻滚便不见了踪影。 了尘见状,低头再次念了声佛号,道:“我佛慈悲。” 江元秀打着滚往陡坡下翻滚,一路上有尖利的石头划过他的肌理,有低矮的灌木刮扯着他的皮肤,但他一动都动不了。 此时离他能起身还有(00:37)。 等到他滚落到陡坡底时,他的衣服已经成了一条一条的烂布条,他身上伤痕累累,满是血污,而系统里一直是灰颜色的【原地虚弱疗伤】终于倒计时为(00:00)变成了正常颜色。 毫不犹豫的点击了【原地虚弱疗伤】的按钮,猛吸了口气站了起来,江元秀便忍住不住伸手去挠自己身上的肌肤,因为刚刚还布满细碎伤口火辣辣疼痛的全身,此时痒得让人受不了,但还没等手指触摸到自己发痒的皮肤,江元秀便住了手。 手臂上是刚刚从陡坡上滚下来被尖利的石头划出的一道很深刻的伤口,正在江元秀的眼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不用去看身体其他的地方,江元秀也能猜到,全身细碎的伤口都在以这种非人类的速度在愈合,他全身发痒也是因为伤口结痂后到痊愈之间,本就有一段时间会发痒,而在他身上,伤口愈合的速度加快了,愈合的时间被压缩了。 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扯开自己胸口已经成了破布条一样的衣服,原本应该是被了尘一剑穿透的地方,此时皮肤光滑细嫩犹如婴儿,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存在。 江元秀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胸口,呆愣了半天,然后才注意到自己的状态栏里有一个“气血动乱翻涌、经脉堵塞损伤”,往自己身上拍了一个“平心易气”,想要解除自己的不利状态,运功良久,然后又是打坐回血回蓝,忙活半天,正当江元秀试图从系统仓库里拿出一件衣服换下这一身烂布条时,却听到了几声痛苦的哼哼声,才回神,点看小地图,发现在自己身旁不远的地方便有一个亮点显示人物名称为涂甲。 此时此刻,江元秀没什么心情去吐糟所谓的跳崖不死定律,而是径直朝着地图山显示着涂甲的地方走去。 涂甲躺在地上正在痛苦的哼哼,说实在的,这有点丢人,可是涂甲认为自己快死了,而很明显这个陡坡下不会有其他的活人,也就是说不会有人来救他,那么在疼得要死而周围又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涂甲不觉得自己不死命的忍耐疼痛有什么丢人的,有些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他的一辈子都很要强,临死享受下软弱的感觉似乎没什么不能被原谅的,然后他看见了穿着一身烂布条和野人一样的江元秀。 套在一身褴褛如乞丐的衣服里,耀眼如白璧的少年皱着眉头盯着涂甲,道:“你叫的可真难听。” 将军看着一排跪在地上的神箭营军士,脸色铁青。 下面的军士个个衣衫不整,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身上一点神箭营军士的冷冽杀气也无。 将军看着底下跪着的士兵,他们是他的下属,是他兄弟,但此时他却无法原谅他们犯下的错误,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的几个字,将军道:“推出去,军法从事。” 将军身边的偏将听得这话,上前一步求情道:“将军,此时罪不在众兄弟们,将军也知道,只要是个正常人,谁能抵得住那么强劲的春潮,何况任天禽那厮如此狡猾,把血放的倒出都是,那气味就更……”后面的话再将军几乎算得上是杀人的目光中吞咽了回去。 将军冷冷的盯着身边的偏将,眼神里有火在燃烧,良久,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士兵,道:“子易,你知不知道这一次让任天禽跑了,下一次再想逮到机会抓到他有多难!” 比称为“子易”的偏将沉默了下来。 将军扫了一眼底下跪着的神箭营军士,道:“将令不改,推出去,斩!” 陡坡下,江元秀看着嘴角抽搐的看着涂甲从胸口抽出一块钢板,看着涂甲挤眉弄眼的道:“小子,行走江湖当然要时时刻刻做好保命的准备。” 江元秀无语,涂甲拿着那块钢板,看着钢板上一个塌陷明显的手印,眼神晦暗,良久,叹了口气,道:“任天禽,果然,厉害!” 听到涂甲的话,江元秀神色平淡,没有什么变化,扫了一眼钢板上的手印,道:“任天禽是什么人?神箭营似乎是为了他才屠山的。” 听到江元秀的话,涂甲脸色微微暗了下来,良久,扯了扯嘴角自嘲的道:“任天禽,呵呵,他可是大大的有名,摩尼教五行使之一的行瘟使,最善使毒用毒,边关塞外能无人不知其大名,能止小儿夜哭,不过中原人更熟悉的只怕是他的另一重身份——臭名昭着的采花贼!” 听得涂甲的话,江元秀脑中灵光一闪,想起来他玩《九剑》时常在摩尼教地图里看到的一个头顶“行瘟使”的NC,因为游戏里很多NC,就像摩尼教的五行使,基本上头顶都不显示他们的本名,只是显示他们在教中的身份名称,所以江元秀才会对“任天禽”这个名字如此陌生。 此时系统再次显示出一条提示: 【初步完成秦家寨隐藏支线任务——识破任天禽的身份】 然后是大量的经验奖励让那个直接升级到了23级。 而江元秀却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自己一下子升了五级一般,只是平静的回忆着自己玩游戏时的一些资料细节,然后道:“任天禽,擅长易容。” 涂甲有些诧异的看了眼江元秀,作为摩尼教的行瘟使,任天禽擅长施毒用毒在塞外边疆几乎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任天禽的是个禽兽不如的采花贼,这在中原也是很多江湖中人都知道的,但任天禽擅长易容,知道的人却不多,这个峨眉小子是怎么猜出来的。 江元秀似乎陷入了沉思里,摩尼教行瘟使擅长易容,这是他在玩《九剑》做某一个任务是无意中看到的一条资料,他到现在还记得,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任天禽的头顶两个字是“和尚”而个人信息里显示的姓名确是“任天禽”,并且个人信息除了姓名外几乎什么都没有,江元秀眼神中有几分莫名神色——易容术,连个人信息都能隐藏吗? 涂甲看着江元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胸口疼的实在难受,忍不住道:“喂,峨眉小子,你发够呆没,能不能过来帮我疗个伤啊!” 江元秀被涂甲的话叫得回了神,看着涂甲,良久不发一言。 涂甲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淹了下口水,道:“干吗……” 江元秀就这么看着涂甲,良久,道:“其实我一直忘记问,前辈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46章 涂甲一愣,随即嬉皮笑脸的想说些什么,但却牵动了伤势,咳了起来,咳了半天,直到吐出一口血,而江元秀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这样看着涂甲。 涂甲咳完了,抬头看向江元秀,发现江元秀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换的淡淡的注视着自己,良久,涂甲低下头自嘲似得叹了口气,道:“小子,你……唉……也罢,我姓涂名甲,江湖人送外号飞天神鼠。” 江元秀微微一怔,飞天神鼠,这个名字很耳熟,稍一思索,便想起来了,在《九剑》里做帮派阵营任务时,经常在龙腾堡场景见到的头顶“飞天神鼠”几个字的NC是——聂不平的结拜兄弟! 此时系统提示再次跳出: 【中度完成秦家寨隐藏支线任务——识破涂甲的身份】 再次掉下来的大量经验奖励让江元秀直接升到26级。 江元秀缓缓闭上了眼,半响没有言语,睁开眼的时候,他蹲下,抓起涂甲的手腕,涂甲稍微顿了一下,要知道手腕上有很多重要的穴脉,是习武之人很重要的脉门,江湖中人都知道脉门不可以轻易让人握住,但涂甲最终还是没有反抗的让江元秀抓着他的手腕,不知道为什么,涂甲就是知道眼前这个峨眉小子不会害自己。 感觉顺着手腕传来的一股清润真气正在小心翼翼的探查他胸口的伤势,涂甲放松了身体躺在地上望着天空,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他经历的很多,每一个在江湖中有过很多经历的人都明白一个俗得不能再俗的话是多么的正确: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扫了一个眼正在给自己诊断的江元秀,风神如玉的少年,平淡没有表情脸孔,有的时候直觉会犯错,但有的时候直觉会很准确,又或许,每一个在江湖中打滚越久的人,心中会抱有期望的会想要保护想要相信的,不是野心勃勃的精明算计的武林后辈,而是一个能在风雨中打滚后还能坚持本色的年轻人。 也许越是接近黑暗的人,越是羡慕光明,涂甲也许不知道的这句话,但涂甲知道,自己很喜欢这个峨眉小子,原因很简单很简单——这个峨眉小子不是坏人,不是一个会在背后捅刀子害人的坏人。 感觉到那股侵润的峨眉真气在缓缓疏通温养自己堵塞的经脉,治愈自己的内伤,涂甲笑了,看着天,天很蓝。 不管是任天禽,还是封山封路的神箭营,显然都不是现在的江元秀和涂甲会能惹得起的,所以两人在陡坡下磨蹭了好几天,期间两人饿得眼睛都快发绿了,只能打野味果腹,又不敢很明目张胆,生怕山寨里的官兵还有可能走也可能没走的任天禽发现,最后只能弄到野菜和麻雀之类的东西。 涂甲做得东西实在难吃,江元秀此时只有三十级的烹饪技能,但料理出来的野菜却让涂甲差点把舌头都吃了下去,直夸这野菜比他在大酒楼吃得鲍鱼海参还要香甜。 在陡坡下蹭了足够多的天数后,江元秀与涂甲两人开始往山上爬,手脚并用,万分狼狈。 到了山寨的时候,寨子里已经空无一人一物了,只有地上那一滩滩干涸的红色血迹昭示这里曾经发生的屠杀。 涂甲沉默了下来,在山寨里自顾自的走着,将寨子逛了个遍,仍然没发现任何一个人,站在山寨大厅前,看着空空旷旷的练武场,涂甲坐在台阶上,自嘲的笑了笑,但眼泪却从那对小眼睛里滑落,喃喃道:“傻徒弟啊,这下为师是没法子给你收尸了,你可别怨师父我啊。” 从山寨离开的时候,涂甲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和一块写着鼠字的令牌,递给江元秀。 江元秀有些疑惑的看向涂甲,涂甲自嘲的扯了扯嘴角道:“这本书我留着没用,在你手里会更有用,这个块令牌,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江湖中有的人不少,给你只是让你有个方便。” 江元秀接过书和令牌,只见那本书上写着几个字——药王医谱,而那块令牌,江元秀点击了查看物品信息,显示的信息描述:地鼠门的铜令牌,江湖中稍有身份的人士大多都拥有,持此令牌到中原各地地鼠门堂口,付出一定金钱,可以购买江湖情报。 然后系统跳出提示: 【完成秦家寨隐藏支线任务——获得《药王医谱》与地鼠门铜令牌】 然后江元秀发现自己升到了30级了。 下山的时候,涂甲与江元秀分道扬镳,涂甲说他想四处走走,也许回自己家乡去看看,江元秀站在山脚下看着涂甲离去,矮小的身影,蹒跚的背影,有些话江元秀没有说:他记得玩《九剑》时,在龙腾堡的场景里,那个头顶“飞天神鼠”字样的NC是个高大英俊的中年大叔,他记得《九剑》里的飞天神鼠与任天禽一样是一个擅长易容的人。 涂甲从一开始就没有在他面前显露真面目,不过那又如何,不过江湖相逢,旦夕作别而已,也许以后,他能在涂甲成为了聂不平的结拜兄弟权倾江湖时,见到涂甲的真面目,但谁又知道那会是多久以后的事? 江元秀站在山口,回看着这座已经空无一贼的山寨,他记得下山的路上,他曾经问过涂甲一个很愚蠢的问题,他说:张飞虎姓张,为什么山寨却叫秦家寨?涂甲回答说这座寨子以前有个很有名的山贼头头姓秦所以叫秦家寨。他又问那个姓秦的山贼呢?涂甲说姓秦的把山寨做得太大了,后来被那时的峨眉给灭了。 江元秀记得涂甲的回答让他沉默了好久,然后涂甲嘿了一声,道:“小子,不用难受,那时候的秦家寨是真的无恶不作,杀人越货,屠村洗镇,天怒人怨,峨眉出手平了秦家寨,当时可是江湖上人人称颂,就连这附近的老百姓都是感恩戴德。” 江元秀记得他喃喃道:“这座山寨现在空了,可惜周围的村子也空了,没老百姓了。” 涂甲道:“空不了,川蜀之地多山地,尤其这出蜀的隘口,自古多山地,少耕作农地,百姓生活艰难,活不下去的自然就当了山贼,这秦家寨的所在是川蜀向外运盐的一条要道上,在这里当山贼,饿不死,这个寨子,空不了多久。” 江元秀站在山脚下,回想着刚刚涂甲所说的话,想:也许过不了多少时间,秦家寨就会再次聚满山贼,然后也许又会有初入江湖的名门弟子来这里“行侠仗义”,就像一个永远刷不完的副本。 江元秀自嘲的笑了笑,甩了甩头,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他该应该关心的是,他30级了,在《九剑》里玩家30就可以建立帮会购买帮会领地了,那么在这里他可不可以建立帮会购买帮会领地。 第47章 从秦家寨出来向外走的时候,江元秀点开社交列表,给江平发了一封信,然后他十分神奇的看到自己袖口里飞出了一只鸽子,在他身边绕了几圈后,向着成都城的方向飞了过去。 江元秀按照地图的显示向着疯猴谷走去,江元秀记得在《九剑》里疯猴谷是里川蜀最近的30——40级左右玩家升级的副本,那里因为那里的常年生长着一种植物——华星草,长期服用会让人有狂躁的效果,疯猴谷的许多动物或是常年闻到华星草开花时的香气或是服食华星草的枝叶果实,都会有非常疯狂的行为,因为疯猴谷野生猴子多,许多进入谷中打柴采药的人经常会被服食了华星草行为狂躁的猴子攻击,所以这个山谷便被命名为——疯猴谷。 疯猴谷谷也罢,疯人谷也好,这些都不再江元秀的考虑之中,他只是知道,那里是离目前自己身处的位置最近的一个会掉建城令的副本。 江元秀一路风餐露宿,每日除了赶路便是修炼内力升级生活技能,因为在秦家寨时便没有补充各种烹饪用的调料,在陡坡下的那几天,与涂甲在一起时已经到了吃麻雀肯野菜的地步,系统仓库里也没有什么食材了,所以现在江元秀只能用石子打野味,然后烤熟了干巴巴的吃下去。 如此连续许多天,系统突然跳出提示: 【恭喜玩家自创招式——石子飞镖】 让江元秀瞬间囧了。 如此一路,江元秀的眼睛都快绿了,直到一日路过一处荒废寺庙,看着眼前匾额上写着“送子庙”几个字的寺庙,江元秀有些挠头,送子庙是什么庙?不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吧? 但眼下也顾不得许多,风餐露宿如许多日,哪怕就是个破庙,也算是有瓦片遮头,比睡在野外可能半夜被雨浇醒无处躲避要强得多。 进了破庙,如眼的便是一个全身铠甲威武将军模样的神像,江元秀愣了一下,心道:这个神像看起来有点眼熟,好想在哪里看到过。但江元秀仔细想了半天,又实在想不起在那里看过,便想可能天底下的神像都是这个模样自己才会觉得眼熟吧。 从系统仓库里翻出铺盖,倒下没多久便进入梦乡。 神思恍惚间,江元秀觉得自己飞了起来,飘飘忽忽的飞入一片琼楼玉宇的宫殿群,穿过了威武的大殿,到了后花园,在一座满是书籍的藏书楼前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此时只见眼前一个士兵模样的家伙,慌慌张张的从眼前跑过,径直走进藏书楼里,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藏书楼里,一面巨大的铜镜竖立在窗口,铜镜边上摆着一张桌子,桌案上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正在用毛笔书写着什么,这个人身后事难以计数的一排排巨大书柜,此时见有人跑进来,懒洋洋的放下手中的笔,道:“除了什么事了,这么惊惊慌慌的?” 那个慌慌张张跑进来,士兵模样的家伙,道:“不好了,我……我把母树给……给……” 书生模样的人原本懒洋洋的表情,顿时严肃了,道:“你把母树怎了!?烧了!?砍了!?” 士兵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收一个母树的果子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颗,好想掉进凡间了。” 书生原本严肃的神情一下子松了下来,舒了口气,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就是一个母树的果实吗?母树的禁制是教主亲自下的,母树果实离了我们园子,到了其他地界,最多就能活个四五十凡人年份,你什么时候掉的?” 士兵道:“我也不是很确定,我今天数果子数对不上的时候才发现掉了一个,可能是二十天也可能是三十天。” 书生更放松了,道:“那你怕什么,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你二三十天前掉的,再过个十几天,那颗母树的果子肯定死得透透的,不会有人发现的。” 士兵听得书生的话,表情稍微镇定了点,不那么慌张了,道:“可是平时有凡人到教主的庙里贡献香火求子嗣,教主只是用母树枝叶浸泡过的神水恩赐,我把母树的果子掉了进了凡间,着万一要是被人给吃了,凡人怎么可能承受的住这等效力,不知会出什么样的事情,若是殃及无辜,岂不是我等的罪过。” 书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仙家神物,凡人确实难以承受,别说是吃了母树的果子,就是果子落地发芽后长出的东西,让凡人吃了,只怕都消受不住,不若我帮你看看,这颗母树的果子到底掉进了哪个凡间,看看到底有没有创出什么祸事。” 士兵点了点头,道:“那真是麻烦先生了。” 书生笑了笑道:“不用客气。”说着一挥手,桌子边上那面庞大的铜镜,镜面便开始扭曲变化,出现许多光怪陆离的图像,有的是现代的高楼大厦,有的是古香古色的亭台楼阁,有的是尸横遍野的一片焦土,最终定格在一个古色古香的亭台殿宇的画面上,而书生的脸色也突然大变,道:“糟了!” 士兵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道:“怎么糟了?” 书生道:“那颗果子掉进了《九剑》的世界里。” 士兵瞪大了眼睛,道:“就是咱们教主和耽美大神打赌扔了一个灵魂进去的那个世界?” 书生叹了口气,道:“也该绕你倒霉,就是那个世界。” 士兵有些害怕的道:“教主和耽美大神打赌其实只是开玩笑的吧,其实不会很关注这个世界的吧?” 书生道:“教主和那个耽美大神打赌,表面上是玩笑,说到底还是香火之争。” 士兵有些迷茫,道:“教主主管男情之事,更兼送子之神,和耽美大神有什么香火之争?” 书生摸了摸下巴,道:“该怎么说呢?自盘古开天地成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这世间宇宙中有无数空间无数神无数仙无数妖无数魔,但诸多妖魔鬼怪神仙灵通中,只有人是天然道体,人的信念不论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都是诸神香火来源。本来在这个宇宙数个空间之中,男情之事本就是教主份内,这香火也是教主一人独享,但不知为何,最近在数个凡人空间中,忽然有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女子,专注男情之事,按理来说这些女子既然对此有意,那他们意念之中的各种神思自然也是教主的香火来源,但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个女神,号称耽美大神,和教主抢起了香火。为了这香火之争,所以才有了后来教主与耽美大神的那个打赌。” 士兵有些迷茫,又有些害怕,道:“那怎么办?” 书生道:“这事没得逃,只能直接和教主说,看看教主怎样处理。” 士兵听得表情更害怕了,道:“你这里不是有各个世界的纪实名录吗,你不能帮我看看,也许没出什么事情,那就不用去回禀教主了。” 书生叹了口气,道:“只因教主严令不得干预《九剑》世界的一切事物,一面耽美大神怀疑我等暗中作梗,干预那个赌局的结果,所以我倒是没有记录那个世界的史实,只有另一个世界的《九剑江湖指南》。” 士兵这下彻底迷糊了,道:“你说的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书生道:“这个,该怎说呢,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宇宙中各个空间本就是相互影响的,比如有的时候有某个作家写了一片很精彩的小说,他可能以为自己只是编故事而已,殊不知那也许是他的意念无意中受了另一个空间镜像的影响,将其他时空的真实故事写了出来,所谓《九剑》其实便是一个叫做地球的空间里,也有人受到镜像空间的影响,无意中将另一个空间以前发生或者可能发生或者正在发生的事情创作成了一个游戏的故事背景,只是镜像影响毕竟只是镜像影响,创作出来的故事与真实空间发生的事实还是有些不同的,例如地球有男有女,异性之恋是那个空间的主流,所以在《九剑》中有些人的性别便被扭曲转化,又男变女了。由于教主严令,我这里并没有《九剑》世界的纪实录,只有地球人创作的记录镜像故事背景的《九剑江湖指南》。” 书生说道这里,顿了一下,道:“此事不能瞒着教主,我等还是越快和教主禀报越好,否则出了大乱子教主追查下来,我等担当不起。” 说着书生便拉着士兵一起出了藏书楼,疾奔而走,片刻便不见踪影了。 江元秀模模糊糊的听着这两人的话,许多东西都听不懂,然后糊里糊涂的“飘”进了藏书楼,四处乱“飘”,却仿佛心有所感的在一个柜子前停了下来,转头,只见柜子上放着一本题为《九剑江湖指南》的书。 江元秀拿起那本书,正要翻看,一阵头痛欲裂的感觉瞬间袭来,便来不及翻看,匆匆塞进怀中,然后便是一阵坠落的感觉。 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残破的房顶,江元秀捂着疼的快要裂开的头,冷汗直冒,良久, 疼痛平息,江元秀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刚刚似乎做了一个梦,但梦到了什么,却死活想不起来,且,只要用力去回想,头便再次疼得像针扎一般。 被头疼得怕了,不再试图去回想梦到了什么,眼看天也亮了,将铺盖收拾起来想要扔进系统仓库,在点开系统仓库时,江元秀却愣了——只见系统仓库里一本标着《九剑江湖指南》的书正在系统仓库的首位上,江元秀明明记得,昨天他从系统仓库里往外拿铺盖时,是没有这本书的。 难道是系统好心送给他的奖励礼物?可是他没看到系统提示有奖励啊! 江元秀满是疑惑。 第48章 江元秀在洗澡,在一个瀑布下洗澡,因为他身上都是血——猴血。 山明水秀,清幽静谧,偶尔的花香鸟语点缀,让身有内力不惧怕冷水的江元秀很享受这片刻的休息时间,可惜只有这片刻。 这段时间来,江元秀每天都在这个疯猴谷,疯猴谷很大,疯猴谷里面有的不仅仅是疯猴,疯猴谷里的所有动物因为华星草的关系都有几分狂躁,因为在秦家寨时制作了大量的解毒剂,都在系统仓库里放着,在持续不断的服用解毒剂处于避毒状态下的江元秀每日做的事情就是不断的屠杀试图攻击他的各种疯狂的动物,然后架起火堆一边吃解毒剂,一边吃有华星草毒素的野味,然后去黄金点打坐,再次开始应付各种疯狂攻击的动物,然后去洗澡。 每天都这样重复这样的流程,直到江元秀升到40级时偶尔瞥了一眼系统上显示的时间,发现他已经在疯猴谷呆了几个月了,而他始终没刷到建城令。 在瀑布底下的水潭中游了几个来回,直到觉得自己身上一点血腥味都没有了,江元秀在想,他是不是该离开疯猴谷了,他已经满40级了,而在《九剑》疯猴谷是30—40级玩家刷怪升级的地方,江元秀明明记得在《九剑》里,他明明是疯猴谷刷到第一个建城令的,但现在他已经在这里耗了几个月,除了升级提高招式熟练度外,几乎一无所获。 在仔细回忆《九剑》里疯猴谷的任务经历无果后,江元秀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从系统仓库里拿出了那本莫名其妙出现的《九剑江湖指南》。 爬上岸,穿上一件薄薄的中衣,散着头发,没有用发带绑起来,让头发就这样自然干悠闲的靠在瀑布边的巨石上晒着太阳,没有风沙和汽油味的空气,明媚不见雾霾的天空,让懒散晒太阳成了江元秀很喜欢的一种享受。 开那本《九剑江湖指南》,从目录翻到帮会相关,然后找到了建城令相关的资料,看清了上面的描述,江元秀黑线了。 而也就在此时,从天而降的一个张牙舞爪巨大的物体砸进了水潭,江元秀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个从眼前砸过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拉力,好像有人拉着他的手把他往水里拉,然后已经被太阳晒的差不多干了的江元秀便再次摔进了水潭。 摔进水潭后,江元秀才搞清楚那个“从天而降的一个张牙舞爪巨大的物体”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貌似不会游泳的人,抓着他拼命地扑腾,让江元秀这个从小在水边长大水性相当不错的人也被这个抓着自己人扑腾的呛了好几口水。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把那个不断扑腾的加家伙和自己一起折腾上岸,趴在地上喘息个不停一直向外呛吐水的江元秀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转头去打量这个将自己扯下水又折腾的不浅的家伙,瞬间有种想要把这个家伙再扔回到水里的冲动,只因为眼前棱角分明的少年头顶明晃晃的三个大字——聂不平。 而也就在此时,似乎昏迷的聂不平猛然睁开了眼,让正盯着他打量的江元秀吓了一跳,正想说些什么,却下意识的住了口,因为聂不平的眼底一片血色猩红,就如同这疯猴谷里那些发狂的猴子一般,血色的眼眸,带着几丝疯狂与躁动,没有一丝理智的痕迹。 在这双猩红的眼睛瞎,江元秀觉得背脊冒上了一股寒气。 于青玄在山崖底下一路摸索搜寻着,他的腿扭到了,很疼,但他还在坚持搜寻着,叫喊着,他不想放弃希望,但声音中却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悲伤的哽咽。 终于,在他搜寻的一个瀑布下的水塘附近时,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大片被利刃砍断的树木,明显被内力拍碎的巨石,成片成片倒伏的草木,还有鲜血的痕迹。 即使江湖经验并不丰富的于青玄都能立刻判断出,这里刚刚有过一场激烈的打斗,这样于青玄的眼睛亮了起来,有打斗就意味着有人活着,有人活着就意味着还有希望! 摸了摸已经开始渗泪的眼角,于青玄仔细勘察了附近的痕迹,然后根据痕迹判断,运起轻功朝着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第49章 江元秀在逃跑,很狼狈的他逃跑。 一阵灼热感猛然逼近背后,如果不是这段时间日日在疯猴谷被各种疯狂的动物不分时间地点的攻击所锻炼出来的反应,此时此刻江元秀是绝对不可能察觉到这背后的危险。 猛地一个回身,眼见刚刚逼近自己后背的一个带着呼啸劲力的拳头,江元秀运起内力,举掌迎击,带着内劲的掌风与拳头相击,“砰”的一声,劲力四射,将周围的草木瞬间冲击得犹如刀斩般摧断横飞,而江元秀也借着这样一股相互撞击的劲力,向后飞身,与双眼赤红状若疯狂的聂不平拉开更远的距离。 借着拉开的距离,江元秀转身再次开始运起轻功全力的逃跑,一边逃跑一边在心里疯狂吐糟咒骂——下次不管系统给任何的奖励,他都绝对绝对不会救聂不平这个混蛋!! 这样你追我赶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看着内力消耗殆尽,江元秀从系统仓库摸出蓝药准备往嘴里扔,而就是这一不过稍稍分散了一点点注意力的动作,立刻让身后紧追不舍的聂不平,如野兽一般的直觉抓住了空隙,猛地狠窜了一步霎时缩短了与江元秀之间的距离,一拳打在的后背。 江元秀只觉得身后猛然的劲风,快到让他根本来不及躲闪,然偶后后背一阵剧痛,身体便一下子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然后打了几滚摔在了地上。 而刚刚摔倒在地上,晕头转向,眼看着血条瞬间没了一半的江元秀,还来不及让从剧痛与晕眩中回身,便看到聂不平猛地扑了过来,形如疯狗一般,便和江元秀扭打了起来。 在刚刚追逐的过程中,江元秀已经多少感觉到了聂不平身体里好像有用不尽的内力,拳脚之上的劲力大的让人胆寒,但许是受了华星草的影响,聂不平的神志不清,攻击全凭本能,毫无招式章法。此时江元秀被他一拳打倒在地,聂不平照着要害补上一拳,江元秀只怕顿时就要丧命了,但神志不清的聂不平却扑上来,却像流氓打架般的胡乱厮打,这便给了江元秀一个绝地反扑的机会。 江元秀的的左手猛地抓住聂不平的脉门,运起《秋月章法》中的攻击招式,猛地从聂不平的脉门要害攻击,在刚刚的交手中江元秀已经了解到,聂不平体内的真气实在太雄厚,虽然在神志全无的情况下,江元秀更加高明的峨眉招式能打中聂不平,却被聂不平浑厚的真气反震受伤,所以不从要害穴道例如脉门攻击,是伤不到对方的。而右手从系统仓库里摸出一颗解毒剂,便想向聂不平的嘴里塞,在江元秀看来既然聂不平的狂躁是中了华星草的毒,那么把毒解掉应该就能抑制他发疯。 聂不平的一只手被江元秀抓住,随机剧烈的疼痛便从那只猛然顺着脉门直冲入脑,让聂不平疯狂的嚎叫开来,另一只手空闲的手不由自主攥起拳头边作势要打。 电光火石见,江元秀只见系统跳出疯狂的提示: 【玩家请立即停止伤害剧情人物!否则将处以严重处罚!】 【玩家请立即停止伤害剧情人物!否则将处以严重处罚!】 【玩家请立即停止伤害剧情人物!否则将处以严重处罚!】 【玩家请立即停止伤害剧情人物!否则将处以严重处罚!】 【玩家请立即停止伤害剧情人物!否则将处以严重处罚!】 江元秀在心里痛骂了一声“系统去死吧!”,以闪电般的速度将那颗解毒丸塞进了聂不平的嘴里,但也就在此时系统再次跳出一条提示: 【玩家不听从警告伤害剧情人物,将立时麻痹玩家处于攻击状态的左手!】 几乎就在系统提示跳出来的同时,江元秀便感觉到抓着聂不平脉门的左手瞬间麻痹,脉门本来便是习武之人很重要的穴位,脉门被人制住,常常便无法运用内力,聂不平抡起来作势欲打人的拳头本来在脉门受制的情况下,并无多大劲力,而此时江元秀麻痹的左手使得聂不平的脉门不再处于受制的状况,内力运用自如下,聂不平瞬间砸下的拳头,正中江元秀胸口,瞬间让江元秀仅剩的一半血条顷刻见底。 系统再次跳出了一个让江元秀吐血的熟悉提示: 玩家已经死亡,请选择 【原地虚弱疗伤】(15:00) 【回城营地疗伤】 被塞了解毒丸进嘴里的聂不平眼中血色开始慢慢消退,然后慢慢进入混沌,两眼一翻晕了过去,直直的摔在了江元秀身上。 而感觉到聂不平摔在了自己的身上,聂不平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就在砸在自己耳侧,宛如交颈相拥,让江元秀只想能在心里狂骂:“系统你去死吧!”但他只能骂骂而已,因为此时他一动都不能动,只能看着那个灰色的【原地虚弱疗伤】再次开始了倒计时(14:59)、(14:58)、(14:57)…… 第50章 聂不平梦到了小时候,他的母父,皮包骨的身体,双眼满含绝望与麻木,那样的眼神,让他常常不想回到那个被几块破木板堆砌成的所谓的家,所以他经常在街头厮混。 他梦到他偷了酒楼里的包子,被酒楼放的狗足足追了九条街远,最后他拖着被咬得鲜血淋漓的腿,手里抓着两个已经满是黑手印的包子,敲开家里的门。 他梦见母父死时泛白呆滞的眼,看着天空,仿佛在质问却也仿佛不甘却也仿佛到了终点的麻木放弃。 他梦见邻居的家起火了,连带着自己家破烂一样的房子烧了个一干二净,然后他彻底的已街头为家。 他梦见自己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瘫在路边,全身疼痛仿佛火烧。 然后,他在想,他为什么要活着?似乎他的生命里从来没有什么东西是让自己有他可以有希望的活下去的。 然后他梦到一个白衣飘飘的仙人,来到他的面前,把他抱在了怀里,然后,那全身火烧火燎一样的疼痛感便慢慢的消失了,他微微抬起头,看着“仙人”俊美如神祗的侧颜,着迷的呆愣住了。 然后他醒了。 有些混沌的脑袋呆愣愣的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侧颜,俊秀如神祗,美好的让他几乎不敢喘气,仿佛只要微微大声点的气息,就吹破了那白如细瓷吹弹可破的皮肤,不自觉的收紧双臂,怀里的温暖的身躯与他肌肤磨合,温润了空洞的胸膛,还没有清醒的脑袋迷迷茫茫的看着怀里的“闭着眼睛的仙人”,却见“闭着眼睛的仙人”的眼皮动了动,睁开了,清澈的双眸里满满的只有自己的身影,然后聂不平觉得,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灵魂震颤的声音。 江元秀能控制身体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聂不平推开,其实比起将聂不平推开,他更想做的一件事是将聂不平用内力一拳拍飞,让他也尝尝刚刚自己的疼痛与狼狈,可惜,江元秀知道自己的内力差聂不平太远,如果运用内力去“拍”,恐怕飞出去的不是聂不平,而是自己(反震),所以他力道轻柔的将眼前傻呆呆看着自己的人“温柔”的退了开来,然后向后挪了几下,与聂不平保持距离。 而这一切在聂不平眼中便成了眼前风神如玉的“仙人”,温柔的推开自己,然后似乎畏惧自己一般的柔弱堪怜(呕)向后挪着,脱口而出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听到聂不平说出“我不会伤害你的”这句话,江元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道:如果不是我有系统外挂,此时已经被你杀的死透透了好不好! 心里这样想,却注意到聂不平的脸可以的红了,目光诡异的向着自己身上瞟着,让他下意识的低头,却发现自己身上的中单长衣因为刚刚打斗的关系,已经残破不堪,因为在聂不平这个巨物从天而降前,江元秀刚洗完澡正在晒太阳,所以身上也只穿了一件中单长衣,也就是说此时江元秀整个人欲遮未遮欲掩未掩,加之因为周洲个人的偏爱跳出来的人物皮肤异常白皙也就是说江元秀的皮肤异常白皙细腻,此时此刻当真“风光”无限美好。 江元秀微微皱眉,起身运起轻功几个起落消失在树丛中,聂不平眼看着“仙人”消失了,愣了一下,回神时江元秀早已不见踪影了。 江元秀奔出数里,眼见聂不平没有追来,才停下脚步,从系统仓库里摸出一套衣服换上,整理了一下仪表,便想要起身准备离开疯猴谷,在江元秀看来,只要与聂不平沾染上,似乎自己都会有几分倒霉,所以宁可不要去刷建城令,也要离开疯猴谷,更何况刚刚在《九剑江湖指南》里看到的情节,对即将要发生在此地的剧情,江元秀觉得自己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安全。 但也就在此时,江元秀听到了十分熟悉的声音,于青玄的声音,哭喊着,叫嚷着,声音中太过激烈的情绪让人无法分辨是极端高兴还是极端痛苦,让江元秀愣住了,那是自己朝夕相处五年的于青玄,江元秀确定自己一定不会听错。 犹豫的点开小地图,果然看到标着“于青玄”三个字的黄点,与标着“聂不平”三个字的黄点离得很近、 眼见着几乎重叠了的两个黄点,江元秀只想仰天大吼一声:去死吧,系统! 明明自己阻止了于青玄与聂不平的相遇,明明自己下山时这两人还根本不认识,怎么短短不到半年,这两个素未平生的人却搞到一起了! 江元秀很想发货,很想狂叫,但最后,他只是顿足,默默站在原地良久,最后转身朝着自己来时的方向返回。 于青玄眼见得虽然形容狼狈的但明显是活蹦乱跳的聂不平,高兴的又哭又叫,让聂不平忍不住捂了耳朵,道:“你小声点,耳朵都快被你喊聋了!” 被聂不平这样吼,于青玄也不生气,摸了摸眼泪,道:“你没死就好了!” 聂不平冷了哼一声,道:“老子命大的很,哪有这么容易就挂了!你可不要乱说话咒我!” 于青玄还没开口回话,便听得一声冷哼,一个颇为冰冷的声音道:“今天你就是命再大,也要死在这里。” 于青玄听得声音,全身一颤,转头向声音来处望去。 第51章 只见来人是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这两位老者一左一右并排站立,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根龙头拐杖,左边的老者左手执拐杖,右边的老者右手执拐杖,使得两位老者如一幅画里左右对称的两个镜像,颇有几分滑稽感。 但于青玄此时却丝毫都难以因这滑稽而有任何想要发笑的感觉,因为他只感受到一股寒气从背后蹿了上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另一边,聂不平却没有什么顾忌,摸了摸下巴,挑了挑眉头,道:“两位老大爷,你们不会是爱上我了吧,我都从瀑布上蹦下来了还不放过,追到这里,您二位年纪不小了,这么辛苦的跑来跑去,小心闪到了腰。” 左边的老者冷哼一声,道:“你小子油嘴滑舌没有用,孙少爷吩咐不能留你的活口,就是你逃到天涯海角,我等也要将你挖出来,送上西天。” 聂不平咧嘴一笑道:“你老客气了,上西天就免了,我见到和尚就倒霉,西天不适合我,倒是十八层地狱也许能有我个位置。” 右边的老者此时冷笑了一声道:“西天也好地狱也罢,今日你等必然要选一个了,因为今日你小子必须要死在这里!”话音才落,老者一个暴突至聂不平身前,挥杖便打。 拐杖未至,聂不平已经感觉到了那扑面而来的劲风,聂不平嘿嘿笑了下,然后便转身脚底抹油——跑了。 这几天与这两位老者纠缠的经验,使得聂不平知道,与这两个老怪物拼斗是没有丝毫胜算的,唯一能够有机会从这两个老怪物手里逃脱的法子只有一个——就是跑,拖死他们。 而此时,吓得全身僵硬的于青玄才反应过来,眼见两位老者一左一右袭向聂不平,初时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于青玄的眼神坚定了起来,猛然扑向老者,抱住老者的腰,同时大喊道:“聂不平,快跑!” 老者正运起轻功欲追脚底抹油开溜的聂不平,却被人横插一道,抱住了腰,大怒,抬手一掌便要向着于青玄的脑袋上拍去,这一下如果拍实了,于青玄只怕顿时便要脑浆膨裂。 也就在此时,空气中有什么猛然爆裂开来,有着刺鼻气味的烟雾弥漫开来,两位拐杖老者一闻到这股气味,同时脸色一变,而也就在老者因为突然的异味烟雾而动作微顿的时刻,一股寒意直逼举掌欲拍向于青玄的那位老者的颈项,逼得老者骤然退后。 同一时间,于青玄感觉到有人牵住了他的手,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跟我走。” 于青玄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异常熟悉的声音到底是属于谁,但有时本能比思维反应更快,于青玄潜意识里觉得这个声音便代表着安心温暖,下意识的便放开了抱着老者腰部的手臂,然后便感觉到有人拉着自己飞速的奔跑着。 右手执杖的老者屏息闭气,静静的等待烟雾散去,转身看向身后一直没动弹的左手执杖的老者,冷冷的道:“你为什么不拦住他们?” 左手执杖的老者道:“我为什么要拦着他们?” 右手执杖的老者道:“你忘了孙少爷的吩咐了?” 左手执杖的老者道:“我没有忘记孙少爷的吩咐,我看是你忘记了孙少爷的吩咐,孙少爷亲口说过,不准伤那个峨眉弟子,你刚刚下手分明就是要取那个峨眉小子的性命,此时到好意思来责怪起我不遵命令?” 右手执杖的老者冷哼一声,道:“孙少爷无非是怕自己与那个姓楚的峨眉小子的事情泄露出去,让那个姓楚的在峨眉呆不下去,才要我们来做这灭口的活,孙少爷虽然吩咐不要伤那个那个峨眉弟子,但那个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那个聂不平多半已经将事情泄露,若不灭口个干净,岂非做了无用功。” 左手执杖的老者嘿嘿的笑了一声,道:“峨眉啊,峨眉。”左手执杖的老者神色中带了几分蔑视不屑又带了几分感叹的说着峨眉这两个字,然后,道,“峨眉与武当、少林一同被誉为中原三大门派,这几十年来却少有的宗师级高手,峨眉此代掌门平平无奇,与少林空净大师、武当灵虚道长这等武学巨匠相比,未免太过不上台面。虽说如此,但有一件事情确实天下间各门各派不及峨眉的,那就是”,老者冷笑一声,道,“峨眉多出美人,不知道把多少天下英豪迷得晕头转向,你擅杀峨眉弟子,不怕孙少爷的责罚,难道也不怕有朝一日教主知道了,找你的麻烦不成。” 右手执杖的老者听得“教主”二字,脸色猛地一沉,沉默了下来。 江元秀一边拉着于青玄的手运起峨眉轻功拼命的奔跑,一边在心里疯狂吐糟:你大爷啊!于青玄到底是怎么和聂不平搅到一起去的啊!?作为剧情boss之一,聂不平就是一个麻烦制造机啊!和他在一起就是和死亡随时相伴!于青玄你脑袋进水了!?去替聂不平拼命是嫌弃命长吗!? 本来靠近在靠近于青玄和聂不平时,江元秀就发现小地图上出现了两个黄点,上面显示的名称是摩尼教左右护法,等级显示为90级。 那个90级当即便把江元秀砸蒙了,90级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对方一掌派过来,你根本来不及加血就直接血条见底死翘翘了,所以江元秀本来只想隐藏气息躲在一旁静观其变,谁知道却见到于青玄傻愣愣的冲上前去要替聂不平去拖住敌人,眼看于青玄便要命毙在摩尼教右护法的掌下,而正好这段时间为了升级制药技能,从《药王医谱》上学来的一种“麻醉散”在系统仓库里储存了不少,江元秀来不及细想,摸出几包“麻醉散”用自己新创的招式“石子飞镖”加了内劲扔出去,然后便冲上去拉了于青玄便跑,一边跑一边祈祷那两个老妖怪别跟上来。 第52章 不知道跑了多久,江元秀猛然看到小地图里自己身后显示着“聂不平”三个字,几乎与自己和于青玄的名字重叠,猛然停下脚步。 于青玄被江元秀猛然的停顿弄得有些反应不及,向前急急抢了几步才在江元秀的搀扶下强强站稳,而站稳后,抬眼看到救了自己一命的人竟然是“元秀师兄”,于青玄惊讶的叫了出来。 江元秀对于青玄的惊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转过头来死死的盯着刚刚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家伙,盯着此时正嬉皮笑脸摸着后脑勺的聂不平,道:“兄台跟够了没?” 聂不平呵呵的笑了下,然后很没脸没皮的道了声:“没跟够。” 江元秀气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没想到聂不平的脸皮这么厚,他都说的那么清楚了,竟然能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接话,而此时于青玄看看江元秀又看看聂不平,似乎感觉到了“元秀师兄”对聂不平并不十分友善,开口道:“元秀师兄,不平是和我一起的。” 江元秀微微皱眉,看向于青玄,可能是受了《九剑》剧情的影响,他对于青玄所说的“不平是和我在一起的”这句话格外敏感,但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小地图上显示的一直隔得远远没有动作的摩尼教左右护法突然开始向着他们现在站立的方向移动。 江元秀脸色一变,顾不得和聂不平纠缠,拉起于青玄运起峨眉轻功飞快奔跑,眼看着小地图上标示为摩尼教左右护法的黄点越来越近,江元秀焦急之下,想起刚刚在《九剑江湖指南》看到的资料,咬了咬牙,拐了个弯,朝着疯猴谷深处的一处隐秘之地奔去。 而一直紧紧跟在江元秀与于青玄背后的聂不平,虽然被江元秀突然的转向弄得措手不及,落后了一段,但聂不平的内力却是实在深厚,反应过来立马调转方向朝着江元秀远走的方向奔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又追上了江元秀与于青玄两人。 峨眉轻功本就飘逸,江元秀与于青玄虽然是极速奔跑中,但却丝毫不见狼狈,反而有几分飘然潇洒之态,加之江元秀刚刚才从系统仓库里摸出来的缝纫技能制作的衣服,做工精细,淡鹅黄的衣服穿在袖长匀称的身上,当真飘然若仙,聂不平跟在后面,看着前面人的身姿,微微偏了偏头,露出一个满是兴味的微笑。 直奔到一处深水潭,江元秀才停下来,转头看向于青玄,道:“青玄,你信你的元秀师兄吗?” 于青玄有些疑惑的道:“当然信啊,元秀师兄你为什么这样问?“ 江元秀看着于青玄,眼神中有某种坚硬的神色,道:“好,既然青玄你信我,我要你和我一起跳下去。” 于青玄瞬间滑稽的张大了嘴巴,看着江元秀,半响说不出话来,然后转头看了看那深不见底的碧油油的水潭,又转头看向江元秀,神色中有明显的犹疑,良久,似是想到了什么,于青玄的眼神慢慢坚定了起来,道:“我信你,元秀师兄,你要我跳,我就跳。” 一瞬间,江元秀眼神中有某种温暖的神色随着于青玄的话一闪而过,随即便道:“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内力屏住呼吸。”见到于青玄听话屏息,江元秀毫不犹豫的拉着于青玄就跳进了水潭。 而其后奔跑至此的聂不平匆匆停下脚步,眼看着江元秀与于青玄跳下水潭,转眼便沉入水底,不见身影,聂不平下意识的回头看向身后,没看见那两个老头的身影,再次转头看向水潭,聂不平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狠厉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也跟着跳下了水潭。 江元秀此时万分庆幸自己以前学过游泳,而且水性还不错,否则此时明知道有这样一条可以逃生的出路却也只能坐以待毙。 拉着于青玄的手潜入水底,眼见水底石壁上一处有暗流涌动的通道,江元秀便奋力向那处通道游去,游了不知道多少时间,就在江元秀几乎快憋不住气时,眼见一丝光亮在前方,让他精神一震,奋力前游,终于破水而出便开始拼命喘息起来,眼见一处蓝天绿草的山谷,江元秀便知道自己到了目的地了。 而于青玄虽然一直被江元秀拉着,并没费多少力气,但他此时的内功水平远不及江元秀,途中有好几次都呛水了,此时终于破水而出,一爬出水潭,便趴在地上开始拼命的呕水。 正在江元秀与于青玄都觉得松了口气在岸上喘息时,再次传来的破水声让江元秀下意识的回头,眼见全身湿淋淋的聂不平从水下钻了出来,江元秀已经没有力气计较了,所谓所有的武侠主角都是打不死的小强,所谓和系统认真你就输了,现在江元秀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而也就在此时,所有人都觉得危机暂时解除,都在岸边喘息休息时,一声仿佛野兽发狂的嚎叫响彻,江元秀再次忍不住在心里疯狂吐糟:你妹啊系统!《九剑江湖指南》上不是说进了山谷才开本的吗?不是说水潭边是安全区域吗?怎么才从水里钻出来还没进山谷,boss就来了? 但此时容不得江元秀咒骂,一阵劲风扫过,凭借这段时间在疯猴谷杀猴子练就的本能,江元秀下意识的闪身翻滚,躲过一根铁棍的袭击,但也就在此时,只听于青玄惊吓的叫声:“元秀师兄!” 江元秀抬头,只见一个野人模样的家伙将于青玄抗在肩上,飞奔离去。 第53章 也就在此时,聂不平破水而出,爬上岸来,但江元秀却是顾不得去理会他,跳起身来运起轻功飞奔着向着野人远去的方向追去。 野人信息上显示的等级为50级,比江元秀整整高出了10级,这样的级别差距也意味着内力与轻功的差距,让扛着于青玄的野人与在后面追赶的江元秀越拉越远,江元秀一边脚踩“秋风凫浪”拼命追赶,一边在心里疯狂咒骂——你妹的系统! 刚刚翻查《九剑江湖指南》让江元秀已经搞清楚了为什么他玩《九剑》时很轻易的就在疯猴谷刷到了建城令,而这段时间他在疯猴谷连续呆了几个月刷到了40级却没刷到建城令,因为《九剑》中的系统规定疯猴谷的建城令掉落有两个方法: 一种是简单的通用的,江元秀以前玩游戏时用的就是这个方法——组队团刷,在规定时间内刷到足够的疯猴。 这种方式在组队的情况下很容易完成,但得到的建城令会是很普通的一级建城令,并且一级建城令绑定的是随机的帮会领地,运气好的刷到的一级建成令绑定的帮会领地可能是在热门地段,跑商、开帮会店铺、或者获取领地租金都很容易,但运气不好绑定的帮会领地是冷僻地段,跑商不方便、不能开帮会店铺、没有领地租金收益,那即使建了城,也会穷个底掉,并且用一级建城令建立帮会领地,便只能建立一级领地,在后期便要花费大量时间、做大量帮会任务才能升级,这样的帮会是没办法吸引更多的帮众加入的。 总而言之,常规副本,简单,但能否刷到好东西要看运气,或者说要看系统高不高兴。 另一种获得建城令的方法便是刷隐藏副本,也就是江元秀现在呆着的这个通过水道能够到达的隐秘山谷,难度比第一种刷疯猴要大得多,不能组队,只能一个人死磕,而且极其考验人品,常常玩家一个人死磕了几个月,装备红了又红,也没见掉落,但一旦运气良好顺利完成掉落奖励,就可以获得一块绑定的黄金五级也就是系统中最高级别的建城令,用这种建城令可以直接建立绑定的五级黄金领地,并且触发隐藏支线任务,奖励丰厚。 因为当初江元秀或者说是周洲觉得当帮主太累,没什么建领地的心思,当初刷建城令时也只是图刷经验并且刷了个好的建城令能卖钱,所以虽然耳闻隐藏副本能刷到五级建城令,但是却是绑定的不能卖钱,他本身又不想卖号所以便没多留意。 而且,此时此刻,如果不是被后面的摩尼教左右护法逼得紧,江元秀也不会动了要进这个副本的心思,因为《九剑江湖指南》上说,如果玩家成功完成这个隐秘副本,将会触发声望系统,拥有黄金五级绑定建城令,也就意味着玩家即将成为五级黄金领地帮会的帮主,这样级别的玩家可以进入声望系统,完成声望任务,进入声望系统商店,用声望指数兑换许多市面上买不到的物品。 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九剑江湖指南》上说的很清楚,一旦触发声望系统,玩家就会必须选择声望阵营,选择正义声望阵营的玩家必须做“好人”,赢得侠义值,选择中立声望阵营的玩家只能永远事不关己,获得“中立值”,选择邪恶声望阵营的玩家必须一直做“恶人”,获得杀戮值。 这个设定让刚刚在看《九剑江湖指南》的江元秀直翻白眼,但此时此刻,江元秀不仅仅是想翻白眼,他还想要骂人,眼看着距离越拉越远,于青玄越来越远去的求救声,江元秀咬了咬牙,运用自创的“石子飞镖”招式,将一把医术上用的针灸金针扔了出去,正中野人肩头。 而当野人吃痛,咆哮一声转过头来朝着自己飞奔过来时,江元秀不确定自己刚刚的举动是否明智。 而也就在此时,身后一声嚎叫响起,让江元秀一愣,下意识的转头,却正对上聂不平发红的双眼,而系统也在此时跳出一条提示: 【恭喜玩家升到40级】 【自玩家40级起,每10级便自动触发剧情任务,直至玩家满级】 【恭喜玩家触发40级剧情任务——发狂的聂不平】 江元秀已经没力气咒骂系统了,在触发了副本boss的情况下撞上“发狂的聂不平”,难道系统认为这是该恭喜的吗!你妹啊! 现在江元秀唯一能够苦中作乐想到的是:这样倒是能够测试下系统的复活功能到底强悍的什么地步,因为万一他被野人boss和发狂的聂不平撕了个四分五裂,他倒是想知道能够在他被任天禽一剑穿心、被聂不平一拳打死的情况下修复了自己身体的系统,能不能把四分五裂的尸体也拼回去还原一个原装的! 第54章 当你前面有老虎后面有狮子时,看起来似乎是必死无疑的绝境,但其实不然,还有一条路,那就是让开,让狮子和老虎去打架,江元秀此时便是无意识的做了这样一个在当前请情势下唯一正确的选择。 怒吼的野人,发狂的聂不平,被这里两者夹在中间,即使是有外挂照顶的江元秀也胆怯了,知道自己可能不会死的暗示,此时并不足以鼓励他去尝试可能被五马分尸撕成碎块的全新体验,所以他下意识的后退了,运起轻功,飞身攀上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棵高树。但发狂没有理智的聂不平是不知道转弯的,狂暴的野人也是不懂得爬树的,然后聂不平和野人撞到了一起,“狮子”和“老虎”的战争开始了。 江元秀运用峨眉轻功《秋风凫浪》稳稳的站在树枝上,紧紧的盯着底下草木横飞的战斗,因为处在战斗中的不仅有”狮子”和“老虎”,还有于青玄这个头“小绵羊”。 只听得于青玄阵阵惊叫,让江元秀的心脏一阵阵的收紧,但好在聂不平与野人都神志不清,彼此拳脚往来全无招式,只是比蛮力的斗殴而已,暂时看来还没有伤到于青玄。 少顷,可能是嫌于青玄碍事,野人狂叫一声,将于青玄扔了出去,让一直盯着战况的江元秀抓到机会,从树枝上飞身而下,一把抱住被抛出去人在空中的于青玄,再次拔起内劲,飞身攀上另一个高树,站在了一条粗壮的树枝上。 于青玄此时惊魂未定,良久才察觉出搂着自己的腰将自己环在怀中的是他的“元秀师兄”,又过了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地面上,聂不平正在和野人正在扭打,惊呼道:“元秀师兄,帮帮不平!” 听到于青玄颇为亲密的称呼聂不平为“不平”,让江元秀皱了眉头,道:“你和他很熟?” 于青玄点了点头,道:“恩,不平是龙腾镖局的镖师,龙腾镖局的总镖头与我家是世交,这次师父准许我下山历练,我回家探亲时,父亲觉得该让我学学怎么走镖,又觉得在自家镖局众人都晓得我是二少爷,不敢苛责我,肯定学不好东西,便遣我去龙腾镖局,让世叔交我走镖行镖,不平很受世叔重用,这段时间世叔让我跟着不平走镖。” 江元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都是什么七拐八拐的关系啊,离得这么远的关系都能让于青玄和聂不平凑到一起,难道真的是剧情的强大惯性? 于青玄紧紧地盯着地上聂不平的情形,发觉那个野人好似身负内力,和内力深厚的聂不平拳脚往来,草木摧折,劲风四起,于青玄便有几分焦急,没有注意江元秀皱眉的表情,道:“元秀师兄,你帮帮不平吧!” 江元秀沉默不语,心里则有些发火的想,用得着他帮吗!?聂不平一拳头就能让他的血条见底!聂不平还用得着他帮!?他要是下去了,还不定是是救人还是送命呢! 但这些话却不好对天真善良的于青玄直说,江元秀只好转移话题道:“那两个老头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们?” 于青玄听得江元秀的问话,果然被转移了思路,道:“其实都怪我,交了镖就应该听不平的劝告回龙腾镖局的,但我想四处走走逛逛,到了这附近的一个镇子又水土不服病倒了,这个镇子又小,药铺药品又不足,不平替我到其他更大的镇子里去买药,路过不知道什么地方,似乎看到了什么秘辛,便招惹了那两个老怪物。不平为了不连累我,自己一个人把那两个老怪物引走了,我担心不平,就在后面追,一直追到这里。” 江元秀听得一口气闷在胸口,本来如果是聂不平缠着于青玄,那事情还好办,本来聂不平就是个花心大萝卜,把他甩掉就行了,而现在的状况似乎是于青玄欠聂不平的人情,这样不救人还不行了,可是一想到要救聂不平,江元秀就觉得有股说不清的郁闷,忍不住道:“那小子看到什么秘辛,会引出这么难缠的两个老怪物?” 于青玄道:“我也不知道,不平没和我说”,也就在此时,地上正在和野人打斗的聂不平中了一棍,险些摔倒在地,让于青玄一下子急了起来,再次道:“元秀师兄,帮帮不平!” 此时系统也跳出一个提示: 【玩家请注意,眼前玩家有两个选择:一、答应于青玄的请求;二、拒绝于青玄的请求】 【请玩家注意,玩家此时的选择将决定其后玩家的剧情走向,慎重选择】 看到这样的系统提示,江元秀暗暗苦笑了下,在玩《九剑》时他是如何选择的,具体的虽然记不清楚了,但绝对不会是一个对于青玄友好的选择,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在其后的剧情里,在于青玄与聂不平恋爱的那段关系里,他扮演的是棒打鸳鸯的角色,一次次的将逃跑的于青玄抓回峨眉,一次次的追着聂不平背后狂扁痛殴。 而此时,听得于青玄诉说的经过,江元秀大概能猜出,恐怕是聂不平在给于青玄买药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摩尼教的什么秘密,才被人追杀,也就是说,聂不平是因为于青玄才惹上麻烦的,这个时候要是放着聂不平不管,恐怕任何一个稍微有点道德水准的人,都会过意不去不,更别说此时此刻看着于青玄正用已经快急出眼泪的圆圆的眼睛看着自己。 江元秀微微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升起的郁闷,对于青玄道:“别急,那小子厉害着呢,不会有事的。” 说着转头看向地面上争斗的聂不平和野人,脑中开始寻思,在现在两个家伙纠缠咋在一起的状况下,怎样才能帮助聂不平,怎样才能让聂不平将解毒丸吞下去,解除华星草的毒素,恢复神智。想不出一个好办法的话,贸贸然下去若是同时被这两人攻击,就算能够复活,他也想不出要怎样和于青玄解释自己死不掉,受了重伤还能立刻复原。 忽的,想到刚刚看到《九剑江湖指南》里记载的资料,江元秀的脑中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法子,也许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