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要去爱——LOVE漫
LOVE漫  发于:2014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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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我可以允许你的世界没有我, 但决不允许我的世界没有你! 我可以允许你不爱我, 但绝不允许我不爱你! 我爱你, 是你欠我的…… 关键词:年下攻、冷淡受、青梅竹马 楔子 “唐家大小姐这一结婚,可不知碎了多少男士的心啊。” “可不是,唐家在商界可算是护短出了名的,没想到连嫁女儿也是如此。”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过这新郎官长得俊朗,两人站在一起,也算是郎才女貌了。” “哼,长得好看又什么用,还不是小白脸一个……” “咳……” 突然响起的咳嗽声让交谈甚欢的两个人立马禁了声,除非他们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在国内上学,否则,闭嘴是最明智的选择。 一名20岁左右的青年男子在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一样,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眼睛直盯着前方一对新人,他知道他们是今天的主角,他们会在今天接受这里所有人的祝福,然后牵着彼此的手,白头偕老。 步伐渐渐变的有些缓慢,最终,他停在了离那对新人十步的地方,静静的伫立着,看着他们。 我不会祝福你的,绝不!他听到自己的心在这么咆哮着。 风吹起那头染成淡金色的发丝,略长的刘海也随之落下,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1、开学 不知不觉,回国已经快三年了,三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只是,对唐景来说,这三年来丝毫无变化可言。 “小景,你傻愣着干什么呀?” “小景,再不去教室就要罚打扫卫生了!” 身后是刚巧路过的几个同班同学,唐景立刻将所有情绪收了起来,笑着回过头说道:“来了!” 一路上,唐景与他们谈笑风生,任谁也看不出他心中藏有一个如同万蚁噬心般的秘密。 他是美术学院的尖子生,再有一年,他就光荣毕业了;他是众多学生仰慕的对象,帅气又对人温和,被许多女生暗恋;他是所有老师都愿意教导的学生,认真谦逊,勤奋努力,更被寄予厚望。 这就是大家所熟识的唐景,可这样的唐景真的就是他自己吗? “哟,这不是唐大少爷吗?” 不远处,一个烫着卷发的男子直盯着他们,颀长的身子衬托着他迷人紧致的身材,而脸上挂着的那一抹调笑更是凸显了他邪魅的气质,无论远看近看,都只能用妖孽来形容他,只是唐景没有功夫去欣赏,看他那副悠闲样显然是特意等在这儿的。 “叶老师好!”几个学生一看不对劲,赶紧叫了他一声便作鸟兽散,十分不厚道的留下唐景一人。 “怎么今儿个这么早就来学校呀?” “开学。” “哎呀呀,那可真是天赐良缘,不如等会一起吃个午饭,以解我这两个月的相思之苦。” “只要你请客,我没问题,只是能不能请你先把手从我脸上拿下来?”唐景强忍着揍人的冲动说道,要是在平时,他可一直都是温和谦雅的典范,可惟独对两个人,他实在无法用平常心来对待,其中一个便是眼前这位美院的保健老师叶染。 不是他诋毁他,实在是这位保健老师不知道是不是学过心理学的缘故,整个人都学的变态兮兮的,言行不仅古怪猖狂,而且还是个男女通吃的花花公子,只要稍微有点姿色的,他都要跑上去掺和一脚,也不管别人是不是已经有男女朋友了,最过分的是,他竟然连学生都不放过,虽然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但任何一个学生都不会喜欢一个老师动不动就捏自己的脸和逮着机会就揩油的习惯吧。但是,就算他这么做了,你也无可奈何,只要他那张老少通杀的妖孽脸朝着你这么一笑,那大概他们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了。 “抱歉抱歉,一时手痒。”叶染虽是这么说,但他的手依旧还流连在唐景的脸上徘徊不定,“一个暑假不见,小景的皮肤真是越来越好了嘛,是不是用了什么保养品,也跟哥哥我说说。” “老师,我报道快迟到了,你也不想等老师问起来我为什么迟到的原因是因为被保健老师挡在半路揩油吧。” “如果你不介意,我倒是也不介意。” 见过脸皮厚的,还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唐景顿时气结,但一想到他的另一层身份,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那如果母亲问起来我为什么迟到,你应该也不介意我把事情告诉她吧。” 这句话一出口,果然奏效,只见叶染手立马往回一缩,放开那张被他蹂躏的有些红了的脸,讪笑着说道:“我看就不必惊动我姑妈了吧。” “怎么不要,你刚旅游回来,理当也该向你的亲人报备一声吧。” “哎呀,我忽然想起今天还有约会,姑妈那边就由你转达了,我先走了。”说完,不等唐景有所反应,叶染抬脚就走。 荒而逃的背影引得唐景阵阵发笑,刚才心中的恶气也总算是舒缓了一些,这才继续向教室赶去。却不知往前走了一段路的叶染突然回过头来,向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唐景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以前总是被自己吓哭,现在倒是自己被压制的手足无措。 “小景啊,你等着,在你那里受的气我可是要从你家阿策身上讨回来的,自从那次事件以后,这家伙可比你好玩多了。”叶染自言自语道,一抹诡异的笑容取代了刚才的微笑,至于他的脑子,早就开始浮想联翩了。 夏日的余温还没有过去,天气依旧能够让人动一动就汗流浃背,当唐景报道完从教师出来的时候正逢正午,头顶烈阳如火,不由得心里一阵烦躁。 “小景,还不回去享受空调,这鬼天气简直要热死人了。”同班的高鸿扯着嗓子在前面招手喊道。 “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去接待新生。”看着曾经的舍友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四溢,唐景不觉心情愉悦了一些。 “做尖子生也不容易啊,这么热的天还要被差遣来差遣去,看来以后我还是安安分分的做个普通学生就好,那我先回去吹空调了,拜!” 唐景笑着朝他挥了挥手,又在教室门口驻足了一会才下定决心顶着烈阳向校门口走去。 他是大二那年搬出来租房住的,从小习惯了大少爷的生活,有些习性始终改不掉,却又无法让别人为了自己去改,考虑再三还是搬出来住最好。幸好以前同宿的人都比较热情,即使搬了出来,他们也时常会邀请自己去他们宿舍玩。有时候他会想,大学四年如果没有他们,可能现在的唐景依旧会是一个消沉不合群的唐景吧。 等在门口好一会,却始终没见到要接的人,唐景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下午1点了,早知道他就该吃了早饭再出来的,现在不仅热的想杀人,饿的也想吃人了。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加长车停在了校门口,唐景直觉的认为坐在里面的人应该就是自己要接的新生。不管出于私心还是什么,唐景都对这个还未露面就摆足架子的新生没有好感,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印了过去。 车门开了,最先出来的坐在副驾驶上的人,一副休闲时尚的打扮,长相也十分俊美,他从车里出来后就给后座的人开了门,这次下来的是一个打扮极其普通却长得也很俊的男生。 由于事先已经看过履历表,所以唐景一看就知道,后下车的那位就是自己要接的人。只是看他们这架势,他不禁有些怀疑此人的来头。如果他没记错,明明他听主任说此人家境一般,父亲于上个月心脏病突发去世,母亲也因此深受打击而一病不起,照理这样的人不应该坐着这么昂贵的车招摇才是,再看他边上那位打扮出众的男生,他有一种同类人的感觉。 “妈的,热死我了,叫你晚点来,你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学校我已经帮你打好招呼了,就算晚点报道也没关系,你就非要选一天最热的时候来,你也不想想你现在的身子……” “好了,展鹏,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已经是靠你开后门进来的了,如果我还把中间档特例,连我之间都会瞧不起自己的。” “少来,校长也是因为你穆君野高超的画技才破例让你重考的,而且,要不是我威逼利诱你,你大概还在一个劲的死钻牛角尖,你就是这样的人,什么都一个人抗,身体才会吃不消的。” “知道了,大少爷,怎么以前就没见你这么罗嗦,是不是跟了卓老师让你很压抑啊。” “呸呸呸,少给我乌鸦嘴,老子现在生活美满安康着呢。” “呵呵……那我就祝你永远生活美满幸福安康啊。” “这还差不多……” “咳咳……两位……”已经被无视了N久的唐景忍不住出声道,这让他对眼前的新生再次感到不满,想他进美院时,一包一人徒步而来,看到迎接的学长也是礼貌有加,哪像现在的小P孩,看到学长就像看空气似的。 听到声音,丁展鹏率先回应他:“你就是唐景?” 真是毫不客气的语气,唐景皱了皱眉,按捺住心头的不满,说道:“是的,我就是唐景,这是我的学生证,请问你们哪位是穆君野?” “我。” 意料之中的回答,唐景这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他,据主任说此人在绘画上功力很深,而且对画的诠释很有见地,不像是初学者,特别是风景画尤为出色。但是眼前这人体型偏瘦还一脸苍白,病怏怏的样子让人怀疑是不是有拿笔的力气。 “你看够了没?” 丁展鹏的眼里透着强烈的不友好,一如唐景此刻的眼神,为了避免两人起冲突,穆君野赶紧在一旁打圆场。 “展鹏,你先回去吧。” “可是他……” “好了,我还能被吃了不成,你先回去吧,而且这里人多,你知道我一向都很低调的……” “那是你不得不低吧,要不是以前……算了,随便你吧,在学校一切小心,如果有人欺负你就打电话我,你放心,在你的梦中情人出现以前,丁家就是你最强大的靠山。”丁展鹏拍了拍穆君野的肩,又瞥了一眼唐景,显然,最后一句话是说给他听的。 唐景也是聪明人,一听这话就立刻猜到了些许,既然这人这么嚣张,那他肯定有嚣张的资本,丁家?莫非是那个叱吒商界几十年而屹立不倒的鹰翔集团的丁家?! 如此说来,这个人倒还是真有嚣张狂妄的资本了。 看着车子从自己面前呼啸而走,唐景笑了笑,将刚才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毕竟他也不算是容易计较的人,何况,丁家与唐家一向交好,没必要为了这些小事不快。只是,以前一直想看看丁家长子是个怎样的人,没想到今天却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了,上天还真是爱恶作剧。 “学长?” “走吧,我先带你去报道。” 穆君野点了点头,只是有些疑惑刚才还对自己抱有不满的人,转眼就笑的如沐春风,不过很快他就没有去了,反正这人的态度好与不好都不关他的事。他只求在这里安静的呆满四年,然后顺利毕业就可以了。 母亲病的不能下床,而父亲的去世让他也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了阴影,他已经没了任性的权力和资本了,再不能像高中时那样不管不顾的疯闹。 从今往后,这条路,他必须自己一个人坚强勇敢的走下去,他要活着,活着见到那个人! 2、身世 “阿策,阿策!” 随着校长室的门被“砰”的一声打开,一个身材火爆的女人就这么兴冲冲的闯了进来。 “出去。”徐策眯着眼睛冷声道,也不管来者何人。 唐瑄对他的态度不以为然,朝他做了个鬼脸之后便走了出去,还替他们关上门。 徐策也不管她,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我听说近来又不少新生杯欺负的事情发生,是不是有这回事?” 已经被升做教导主任的卓析彦端坐在沙发上,似乎还没消化刚才那一瞬间发生的事,直到徐策“咳”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回道:“的确,不过我已经让当天值班的老师和保安加强管理和巡逻了,一旦发生这种情况,我们就会加以阻止和教育。” “恩,虽然治标不治本,但眼下也只能这么做了,只是对于屡教不改的学生,我们绝不会姑息,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除了开除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徐策睨了他一眼,似乎在嘲笑卓析彦的幼稚,他推了推眼镜,反问道:“难道你还有除此之外更为快速有效的办法吗,卓老师,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你要知道,一时的仁慈只会让更多学生受到伤害,我们虽然只是一所普通的高校,但也绝不允许有违反校规的害群之马出现,我希望你可以清楚的了解这一点。” “知道了,是我疏忽了。”卓析彦承认他说的一点都没错,作为一个校长,他的做法也是正确的,只是开除这样的错事实在过于残忍了一些,很有可能会毁了这个学生一辈子的前途。 “那就先这样吧,你出去的时候叫她进来。”徐策拿下眼镜,闭了闭眼,似乎有些疲倦。 卓析彦当然知道那个“她”是指谁,神色颇有些为难的“恩”了一声。 他走出门口,刚关上门就听到背后一个女声的调侃:“几个月不见,卓老师满面春风,似乎爱情事业双丰收嘛!” 卓析彦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笑的一脸无奈的说道,“校长请你进去。” “哟,我真是好大的面子,能让卓老师来传话,我真是三生有幸,怪不得我今天出门觉得心情特别好。”说着,唐瑄还趁机在卓析彦的脸上掐了一把,丝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做这样的事又多么不合时宜。 卓析彦显然被吓了一跳,赶紧看向四周,发现没有人看见后,他才匆忙的扔下一句“我还有课”就走了。 “哈哈……”唐瑄边笑边推开门,对上一双冷漠的眸子后才止住笑,一本正经的问道,“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难道是吃醋了?” “唐瑄,这里是学校,你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徐策依旧是刚才那副冷漠的口气,就连表情也没变过。 “这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个性,何况你安排卓析彦来请我,不就是想让我调戏一下他嘛,哈哈。”唐瑄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乱没形象的躺倒在沙发上,高挺的胸部若隐若现,引人无限遐想。 “你想多了。”徐策低头看着文件,头也没抬一下。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正人君子,可你也好歹顾及一下你老婆的面子,当着外人的面就直接命令我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夫妻俩又吵架了,你可别告诉我,下面那些老师八卦的功夫你是一点都不知情的。” “和我没关系。” “噗……”唐瑄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似乎听到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他们八卦的可是你和我哎,怎么叫和你没关系了,喂喂,这两年你可是越来越冷漠了,你可不要太过分了,对我可以,但父亲好歹也是你的养父,每次回去都摆着那张扑克脸,害我老被父亲念叨是不是成天欺负你。” “不好意思,天生的,改不了。” “阿策,这句话就不对了,我可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你小时候是什么个德性,我可是一清二楚,明明那么活泼好动的一个人,怎么一场车祸下来就变成这样了呢……” “唐瑄!” 被徐策这么喝了一声,唐瑄自知失言,赶紧用手捂住嘴巴,就剩两只大眼睛向他眨了两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说。 徐策瞪了她好一会才再次低下头工作,期间没有再理过唐瑄。 无聊至极的唐瑄躺在沙发上,看着默默工作的徐策,顿时收起了所有的玩心,盘旋在脑中的只有刚才失言时的疑问。 徐策是父亲在她4岁时从医院捡来的,当时母亲为了生她弟弟难产而死,等父亲赶到医院看到婴儿时,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4岁的小男孩,奇怪的是,原本一直在哭的弟弟只要一接近这个男孩,他就立马停止了哭泣,相反,只要一离开,他就会哭的比先前还响,毫无办法的父亲只能向医院打听这个男孩的去向,结果一问才知道,这个男孩是个小乞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喜欢往他们医院跑,有人猜测这个医院可能就是男孩父母抛弃他的地方。 父亲听后就立刻将医院翻了个遍,终于在一个垃圾桶旁找到了正在吃着被人扔掉的盒饭的男孩,心软的父亲毫不犹豫的将他带回了家,也就是现在的徐策。当时的徐策因为受被抛弃的影响,心理有些障碍,导致说话不清,只能依稀从他的话中分辨出他的年龄和名字。不过好在,当时的父亲事业小有成就,于是就给他请了心理医生来治疗,不出一年,就恢复的如正常小孩一般了。 长大后的徐策可调皮了,爬树,整人,偷溜……什么不能做他就做什么,害的他弟弟也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混成了个野孩子,还要让她来给他们擦屁股善后,但是奇怪的是,一向严谨的父亲却从来没有对徐策生过气,每次都是先骂他们姐弟俩,她虽然气不过却也毫无办法,因为她的亲弟弟根本就是以此为乐,就算是被挨骂他也是哭完就忘,第二天依旧神气活现的跟在徐策后面搞破坏。 这样的情况一直到徐策18岁的时候,她清楚的记得那一年的徐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住校,当他们问他原因时,他只是抿嘴不说话,奇怪的是,一向和他玩的很好的弟弟也在那一年变得沉默起来,就连徐策走的当天他也没去送,此后他就是时不时的失踪一段时间,而那时的父亲忙着工作,也没怎么去管,而自己又是在外地上大学,就这么过了一年,当学校放暑假回来一看,这两人又像以前一样粘在了一起,只是又和以前有些不同,这样的感觉很难形容,就好像两个原本不谙世事的孩子突然之间长大了,变得成熟了。 两年后,父亲再娶,因为对方也有小孩,她怕弟弟会受委屈,就找了个借口托父亲在巴黎联系了一个画画很不错的师傅,将他送了去。 再后来,徐策便出了车祸,据肇事司机说,那天是他突然从马路对面冲出来的,似乎急着去哪里。只是,那时的他究竟想去哪里,已经成了永久的秘密。车祸过后的徐策忘记了很多事,虽然有医生的治疗和家里人的协助,但他还是没能想起所有,尤其是关于她弟弟的所有事,医生说很有可能在治疗期间,弟弟没有参与,所以才错过了治疗段而导致记忆完全丧失。总之,不管怎样,车祸后的徐策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变得异常安静,有时候可以一天都不说话。 直到一年后弟弟突然回国并表示不愿再回去的时候,对徐策更为不利的事情发生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徐策突然昏厥,此后,只要两人一见面,他的情绪就会变得异常激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去看医生,医生也不敢确定,最后得到的结论竟然是心理问题,但无论她怎么劝,徐策都不去看医生,毫无办法的她只能劝弟弟少去刺激他,结果竟让他们姐弟第一次产生的隔阂,就连她和徐策结婚的时候,他也只是匆匆走了个过场就走了,现如今也宁愿搬出去住也不愿回家。 孽缘啊……唐瑄对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 徐策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叹气声,终于抬起头来,盯了她好一会,才开口道:“你今天找我就为了看我办公室的天花板吗?” 难得沉默的人主动开口,唐瑄则表现的异常激动,赶紧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过几天是小景的生日了,我想让他回家过生日,你说好不好?” “那本来就是他的家,问我干什么。”相较于唐瑄的兴奋,徐策就表现的很平静,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听到“小景”两个字的时候,心脏跳漏了一拍。 “我怕他还在生我的气,所以我想让你去他说,免得他还在怪我当年阻止你们两个见面,明明知道你们两个从小就粘的紧,我还对他说那种话,我真是个坏姐姐。”虽然以玩笑说出,但唐瑄的确是对当年的事有些自责的。 “我去?”徐策挑眉确认道。 “恩,阴影如果不去克服,就还会成为阴影,我想通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多制造你们两个见面的机会,我们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部可能一辈子都这样分开过吧,所以阿策你也要加油!” 加油……吗?对于唐瑄的提议,徐策很是头疼,心里也十分的矛盾,一方面想去,可另一个声音却在阻止着他。这两股力量压的他难受至极,感觉心脏都快要爆开。 “我……尽量……”半晌,徐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却是虚弱的很。 “很好!那就交给你了!”唐瑄似乎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一样,要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便不再多做停留,“我还有约会,先走了哦!” 3、计划 “出国吧,小景,你不是想在全世界举办你自己的个人画展吗?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放在你面前,出国吧!” “那你会等我吗?” “当然喽!我不仅会等你回来,还要等你成为全世界著名的画家,到时我就可以陪着你,带着你的画一起周游全世界!” “现在做梦还太早吧!” “不早了,不早了,我的小景都已经17岁了,已经成年了,是个有梦想有追求的大人了,22岁,那时候你也该大学毕业了吧,等你到22岁,我们就去国外结婚吧!” “阿策,你疯了吗?!” “我没疯,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和我做这个约定?” “我……愿意!” “哈哈,小景的回答总感觉像是已经在举行仪式了一样,我愿意是不是代表小景愿意嫁给我了呢,哈哈……” “喂喂,你搞错了吧,是你徐策嫁给我才对吧!” “一样一样,哈哈哈……” “叮咚——” 门铃声打断了唐景所有的思绪,他将手中的照片飞快的塞到枕头底下,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向着门口走去。 “死人鸿,CS打的又忘记宿舍门是10点关的吧,我说你……”门开到一半,硬生生的止住了,唐景看着来人,手将门把握的“咯吱咯吱”直响。 “晚上好。”徐策向他打了个招呼,只是三个字就让他的脸色白了几分,原本不苟言笑的脸此刻更显的冰冷。 唐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不知道应该作何反映。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从回国以来,这是他们两个第一次单独见面。虽然去年也有过一次,但毕竟那会是在街上,又是偶遇,人来人往的也没现在这么尴尬,何况那次见面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是重复先前发生的,反正他们现在一见面绝对是以徐策昏厥收尾。 站在原地好半天,唐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慌乱的向门外望去,不禁问道:“姐呢?” “就我一个。” 唐景再次愣住了。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际,徐策的脚动了动,径自走了进去。 必须速战速决!心里有个声音在这么提醒他。 环顾了一下四周,很简单的设施,但还算舒适,只是同唐家本宅一比,只能用简陋两个字来形容。 “为什么不回去住?”话一出口便已后悔,徐策有些懊恼,本来他只需向他转达唐瑄的意愿并让唐景遵循即可,为什么他要在这种对自己十分不利的情况下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呢? “明明知道你们两个从小就粘的紧,我还对他说那种话,我真是个坏姐姐。” 也许他只是对唐瑄说的这句话有点在意吧,毕竟他们是夫妻——虽然并不名副其实。 和唐瑄结婚不过是遵循唐家的意愿,也可以说是为了报答唐家多年的养育之恩,反正对于失去记忆的他来说,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东西了。至于那些失去的记忆,既然可以忘记,就说明这些东西对自己并不重要,既然不重要,那就更没什么好留恋的了。而他现在之所以还活着,只是有些人还需要他,如此而已。 当他的养父唐文提到自己和唐瑄的婚事时,他根本没有任何感觉,只是觉得既然你的救命恩人需要你这么做,那你就这么做吧。奇怪的是一向独立的唐瑄竟也欣然接受了,虽然婚后和婚前根本没什么两样,甚至还和自己约法三章,但是会有一个女人因为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而每天都活的开心潇洒的吗?可是,如果说在车祸之前他们曾经相爱,可为什么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呢,就好像她根本就是和自己无关的人。不止唐瑄,他对唐家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感觉,除了一个人。 “你想知道吗?” “恩?”太过投入想自己的事情,以至于唐景说了什么他都没听到,只能强忍心中烦躁问道,“你说什么?” “是不是除了我姐,你对其他人都这么冷漠,还是说就单单对我……总是这样,明明是你先来接近我的,最后却总是在我回应你的时候先一步离开,是不是我不主动,你就会一直这么下去?” 徐策听着他近乎自言自语的话,脸色微变,脑中某根神经隐隐作痛起来,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发狂或者昏厥,只要他们两个一见面,不外乎这两种结果。 为什么会这样,对任何人都没有感觉的他,独独对唐景不一样。他想不通,也许自从车祸以后,他就变得和其他人不一样了吧,就连唐瑄也一直劝他去看心理医生,在他们眼里,他就是个有心理缺陷还不肯治疗的怪人。 不能去看心理医生,一旦接受治疗的话,就代表自己都肯定自己是个怪人了,既然这样,本就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的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那些失去的记忆就像是针筒,抽光了他身体中所有的血液,从此让他变得冷漠,变得与世隔绝,变得不再信任那些所谓的记忆。反正都可以如此轻易的失去,又何必再去创造。 痛……记忆被抽光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痛,因为太痛,所以干脆就忘了吗?忘了就解脱了吗? “阿策!阿策!” 谁?是谁在叫我? “你冷静点,阿策!” 你是谁,我又是谁? “砰”!随着徐策的身体倒地,唐景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不怕发狂的徐策伤害他,就怕他会一不小心伤害了自己。他那样的身体,已经禁不住任何折腾了。 唐景抱起他往自己的卧室走去,将他安置在自己的床上后,他脱去了他的衣服,然后是自己的。 “睡吧,阿策。”如果可以,长睡不醒也好,只要能让我陪在你身边,怎样都好。 不知何时,唐景的手里多了一把三寸长的小刀,他反手握着缓缓举起,他笑了笑,昏黄的灯光下在刀面印出半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脸。 “唔……” 刀刃很是锋利,划过的地方其实一点都不痛,只是看着血从身体里面滴落在床单上的时候,由于恐惧和刺激,他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点吃痛的声音。 一道,两道……当光洁的身体被细长的伤痕所占领时,他所站立的周围也溅满了血滴。 看着自己的杰作,唐景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虽然全身都像是在被蚂蚁啃噬般,但他一点都不在乎,带着一身的伤痕,他爬上床,趴在徐策的身上,低头吻了下去。 虽然得不到任何回应,但唐景依旧吻的热火朝天,那一张令他三年来只能在梦中亲吻的唇,他早已梦寐以求,还有那副高大而瘦削的身躯,他也早已渴望已久。 “阿策……阿策……” 唐景低喊着他的名字,狠狠的咬上他胸前的一粒突起,直到他变得红润发硬,他才改用手去安抚,想象着如果是醒着的徐策,大概此刻该在他身下忘情的呻吟了吧。想着想着,唐景似乎已经听见那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声音声,而下身也十分配合的有了抬头的趋势,更令他兴奋的是,就算是睡着的徐策,似乎“兴致”也很高昂。毫不犹豫的含住他下身渐渐硬起的肿大,并作吞吐状。 “唔……” 意乱情迷之时,唐景似乎听到一声微弱的呻吟,吓得立刻停止了所有动作。虽然他已经打定主意这么做了,但毕竟还是不愿意在他面前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来。 经这么一吓,唐景意识到自己必须加快动作,谁知道徐策什么时候会醒来,到时就再没有机会了。 唐景轻抚着徐策的脸颊,缓缓坐起,在没有任何润滑的情况下,强行将徐策的下身伸进自己的菊口,一点一点的往下坐。 “啊……”撕裂般的疼痛和超乎寻常的快感像两道气流一般迅速在他的全身流窜。 当硅头完全没入菊穴深处之时,唐景像是离水的鱼一般,仰着头,半张着嘴喘着粗气,胸口此起彼伏。汗水打湿了他淡黄色的发丝,紧贴着他的脸颊。 对于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实际操作,虽然在梦中已经演练过无数次,却没想到,实际情况竟会比想象中的还要惨烈。 “阿……阿策,怎样都好……只此……一次,以……以后,你可要连本带利的……还我!” 缓过气之后,唐景便扭动着自己的身体,进行着一上一下的抽插运动,直到自己的经验泄了徐策一身才作罢。 白色的经验和红色的鲜血交织,遍布在徐策光裸的胸前,与之相对应的是唐景的。 一个人带着伤完成所有的步骤,累的气喘吁吁的唐景最后躺倒在徐策的身旁,即使如此劳累也丝毫没有睡意,因为还有最后一个步骤等着他去完成。 手越过徐策,在枕边摸到刚才那把小刀,仔细端详了好久,他才高高举起…… 姐姐,对不起,我真的很爱很爱他,所以,我只能将他从你身边带走……原谅我…… 阿策,如果我还能再一次醒来,就请等着接收我无条件的爱吧! 4、机会 当眼前再次恢复光亮的时候,唐景知道这是上天给他的第二次机会。 “小景!” 微微转了下头,是姐姐在身旁呼唤着他,她的身旁还有个很眼熟的女人,病房门口还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一屋子的女人,他呢? 唐景张了张嘴,刚想要说话时才发现自己带着氧气罩。 “阿离?”唐瑄回过头看了一眼门口的女人。 殷离不急不慢的走过去,替唐景检查了一番后才去除了氧气罩,并嘱咐道:“因为失血过多所以身体还是很虚弱,尽量让他多休息,不要说太多话。” “恩。”唐瑄点了点头,重新回到唐景身旁,握起他的手问道,“小景,你想说什么?” “……策……” “你是问阿策对不对?”见唐景点了点头,唐瑄略微迟疑了一下才回答他,“他在另一个病房,还没醒过来……你不要激动,他没事,他只是……又昏厥了……” “为……什么……” “因为……那个……” “你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吗?” 唐景见是那个眼熟的女人在说话,微微愣了一下,后又点了点头。 “小景,你告诉姐,是不是……是不是……你是不是被阿策……欺负了……”唐瑄无比艰难的问道,要不是昨晚她见徐策半夜还没回家而去唐景住的地方,她大概就不会看到那幅令人惊悚的画面了。 那晚,当她赶去唐景家的时候,正好一辆救护车也开了过来,她惊讶的发现救护人员和自己去的是同一家,顿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当他们破门而入进到卧室的时候,才发现全身光裸的徐策缩在角落发着抖,手里竟还握着一把小刀,等他发现自己的时候竟昏了过去。当救护人员检查床铺的时候,她才赫然发现浑身是血的唐景,同样的,他也是裸着的。 那一刻,唐瑄几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不倒下去,看着被血浸染的床单,她连哭都哭不出来,直到被救护人员拉走。 折腾了一夜,又给唐景输了血,这才空下来,可是一想到那样的画面,她就无法平静,赶紧打电话给年少时的好友邱芸,因为她依稀记得邱芸是这方面的专家,后来又意外的知道殷离在这家医院担任副院长的职务,自从小学毕业以来还没有聚过的她们又因这场意外重新站在了一起。 邱芸一手搭在她肩上,示意她不要激动,虽然作为一个腐女凭着唐瑄那晚的描述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但她终究也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故事的主角是好友的丈夫和弟弟。 殷离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若有所思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唐景的脸上,直到唐景别过头默认了唐瑄的话,她才眯着眼睛,作了个手势将邱芸叫了出去。 唐瑄以为她们是避嫌才离开的,毕竟家丑不可乱扬。 邱芸和殷离离开后,唐瑄和唐景就没有再说过话,两人似乎都有意在回避着那晚的话题,当邱芸重新回到病房时,气氛才算是有些缓和。 三天后,唐景基本可以下床走动,他身上的伤口虽多,但不深,只有左肩那一刀造成的伤口比较严重,但也只是皮肉之伤,只要伤口愈合就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阿策醒了吗?”唐景几乎是一天一问,但每次都是背着唐瑄问的,而他问的对象就是跑病房跑的比护士还勤的邱芸。 “没呢,等你去叫呢。”邱芸说着便丢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唐景不禁有些慌乱,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吧。 “我可以下床了,能去看他吗?” “当然可以。” 邱芸理所当然的回答让唐景有一种“这句话她已经酝酿很久了”的感觉,但理智最终被冲动打败,想见徐策的心情让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就往另一个病房冲去。 来到徐策的病房,唐景被里面空无一人的场面给惊到了,下意识的想要找个护士来问,却见邱芸笑着走向自己。 “小景,也许你姐姐会被你的谎话骗到,但是我邱芸你可能小看了,据我观察,徐策身上虽没有伤口,却有不少吻痕,而你却与之相反,这是为什么?还有就是阿离偷偷告诉过我,你伤口上的切口完全不像是被他人造成的,倒像是自己划的,这个你又该怎么解释?” “我……”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唐景措手不及,当时他也是一时头脑发热想到的计划,想着姐姐看在他受伤的份上肯定不会多加追问和质疑,而医生更不会多嘴多舌,却没料到姐姐的身边还会有邱芸和殷离这两个朋友,更没想到的是,整个计划被她们两个看穿了。 “你无法解释吧,事情的真相就是,你趁着阿策昏睡的时候强行让他……”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知道我这么做很无耻,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看着他和姐姐每天恩爱的同进同出,我会崩溃的!明明阿策是我的,是我的啊!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唐景阻止邱芸继续说下去,将三年来的委屈尽数倒了出来,他失声痛哭道,“你知道吗,他曾经说过等我22岁的时候,我们会结婚,可是我马上就快过22岁生日了,他却再也记不得我们的约定了,他甚至将我这个人都全部忘的彻彻底底,还和我最亲近的人结了婚,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小景!”就在唐景激动的哭诉中,唐瑄突然闯了进来,脸上满是震惊。 “姐……”唐景显然也被吓到了,就连哭泣也忘记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唐瑄艰难的开口道,“我不知道,我一直都不知道,我……” 对于自己无意中成了她丈夫和弟弟的第三者,唐瑄显然也是无法接受的,当初为了能让自己自由,她选择了听从父亲的提议嫁给徐策,而婚后她也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完全的自由,可是这一切……竟是建立在唐景的痛苦之上! “小瑄,这不是你的错。”邱芸看出她的自责,赶紧上前安慰。 “你、你早就知道的,对不对?所以你才会说小景在撒谎,又提出这个计划的对不对?” “不,之前我只是怀疑,直到刚才,才完全确定。” “我居然现在才知道,我果然是个坏姐姐……小景,对不起,对不起!我都干了些什么,什么狗屁自由,我现在就把阿策还给你!你原谅姐姐好不好?” 面对拼命向自己道歉的姐姐,唐景则是完全呆住了,原本他以为姐姐和徐策是互相相爱才结婚的,但他现在听到了什么? “姐……你不爱阿策……吗?” “我把他当哥哥啊,虽然他更像是我的弟弟。” 没有比唐瑄这句话更动听的声音了,唐景因这一句话渐渐平静下来。 “呐,姐姐,你刚才是不是说过会把阿策还给我?” “恩,恩!” “那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傻孩子,我不帮你帮谁,你是我唯一的弟弟。” “那就好……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阿策现在在哪?” 唐瑄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说道:“他比你早醒一点,趁医生不注意的时候逃走了,整整三天没有回家了,我们是在学校找到他的,但他一看到我就把自己锁在办公室……” “那晚对他的刺激肯定很大,试想一个男人在精神失控时强暴了自己老婆的弟弟,换了谁都无法原谅自己吧。” 真难为邱芸此刻还能用如此调侃的方式将话说出,听的唐景顿时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好了,小芸,你明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 “说起来,小瑄你的接受能力也太强了,那晚那么刺激的画面都被你看了去,你竟然都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吗?” “我要什么反应?” “比如两个男人做这种事情很恶心,或者男人怎么可能爱上男人之类的反应……” “你以为我是那种食古不化的老古董吗?我好歹也是接受新世纪思想的前卫女性,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我怎么可能会反对,何况我小时候也没少被你摧残。”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时候我还老是在那YY小景和阿策,害的你只好用‘那是我弟弟’来堵我的口,一想到那时的情景,我就觉得好笑,哈哈哈……” 唐景无奈的听着邱芸和唐瑄在那侃小时候的事,不过,他也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邱芸眼熟,原来小时候老是作弄他和阿策玩亲亲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你怎么还在这?”唐瑄和邱芸侃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发现唐景还呆站着。 唐景“啊”了一声,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哎,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天然呆。”邱芸摊手道。 “什么啊?!” “傻弟弟,你心心念念的人正在受着心里折磨,你此时不去安慰还在等什么?” “我只是怕……” “你不惜用伤害自己来爱他,难道只是为了现在说一声怕吗?” 唐景猛然一怔,想着自己握着刀戳向自己时心里念着的,顿时茅塞顿开,他感激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去吧,加油!” 简单的四个字给了唐景无边的力量,他奔出病房,奔出医院,奔向他心中所爱。 他什么都不怕,就怕想爱的时候却没有了爱的机会…… 可是,就算没了机会,他也还是要去爱——因为那个人是徐策,是他用整个生命在爱的男人! 5、欺负 “砰!”,男厕中发出一声巨响,接着便看到三、四个男生从里面逃也似的跑了出来,只一会的功夫便连影都看不到了。 制造这场骚乱的罪魁祸首是一名叫单凌的的高三学生。 早前因为丁展鹏在的关系,很多喜欢惹是生非的人都有所收敛,可是等他一毕业,他们就又猖狂了起来,在经过几个回合的交手之后,以单凌大获全胜为终结。也就是说他现在是整个宁安高中所有不良分子的领头人,只要他看谁不惯,那放学后的厕所就会是他们的战场。 许多学生和老师都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但他们都对他无可奈何,一是所有被欺负的学生都不敢指认他,如果有老师想要出头,那他绝对会在回家半路被毒打并威胁;二是因为他的外公据说是混黑社会的,虽然已经金盆洗手,但在道上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有这样强硬的后台,他更是有恃无恐了。 “唐——乐——你们看,他叫唐乐,哈哈哈……我觉得你应该叫唐哭才对!”七、八个人围在一名白皙的少年身边,他的书包被扔在地上,书本散了出来,其中有人捡起了他的学生证,看到他的名字后禁不住嘲笑起来,接着又有人拿出一只油性笔在他的右脸上写了“唐哭”两个字。 “哈哈哈……”其余几个人看着这滑稽的一幕都笑出声来。 “不如我们把他衣服脱了,在他身上画只乌龟怎么样?”一个留着平头的男生提议道。 他的提议立马得到了众人喝彩声,志得意满的他又自告奋勇来当这个画者,而其他人则帮忙脱衣服。 那个叫唐乐的男生背抵着墙,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站着,任凭他们将自己的上衣脱去,默默地承受着这份屈辱。 他们在他胸口画完乌龟后,又将他转过身,在他的背上画了一个裸女,画完还稍有其事的品评指点,看到不满意的还去添上几笔,已然将唐乐的背当成了天然的画纸。 只是画纸再怎么光洁也没有人的皮肤来的顺滑,尤其像唐乐这种细皮嫩肉,一看就知道是没吃过苦的温室花朵,再加上他现在的暧昧姿势,浑身更是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已经有人开始按耐不住。 “你们玩够了没?”在众人的身后,一个男声响起。 众人一听,立马散开,站成两行,给这个人让出了一条道。 身后突然的安静让唐乐觉得害怕,他忍不住转过身,一双蕴着雾气的蓝色眼眸直直的盯着向自己走来的人。 那是个身材高挑的男生,穿戴整齐,就连头发也很服帖,如果不是嘴里叼着烟,绝对是那种老师喜欢的好学生,而事实上,他也的确是个每年都考年级第一的“好”学生。 一瞬间,唐乐有些迷惑,眼前这个人明明学习这么好,为什么还要做不良少年,这不是在和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吗? “你那是什么表情?”单凌吐掉嘴里的烟,一把捏住唐乐的脖子,竟是异常的细,仿佛快要捏断了似地,稍稍楞了一下之后,他才恶狠狠的说道,“最恨你们这些所谓的混血儿了,恶心!一想到身体里流着那么不纯正的血液,真是连隔年的饭都能吐出来!” 唐乐看着足足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单凌,眼里的迷惑更重了。但很快的,他感觉脖子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呼吸渐渐有些困难,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觉得害怕。 “不……不要……”他还不想死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 “长得跟女人一样,就连性格也跟女人一样,哭有用的话你不如就真的改名叫唐哭好了。”单凌放开他,一脸厌恶的说道,“我平生有三大恨,一恨混血儿,二恨眼泪,三恨学习比我好的,真不巧,你三样都占了。” “咳咳咳……”得到喘气机会的唐乐摸着自己的脖子干咳着,同时也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困在男厕了。就因为分班考时破了他以前的记录,所以他才恨自己吗?这理由未免也太可笑了一点…… “今天只是一个警告,识趣的就给我夹紧菊花做人,否则……那些自动退学的人就是你的下场!”说着,单凌当着众人的面一手拍了拍他的屁股,一手则捏了捏他的小弟弟,末了,还说了一句“真小”,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老大这次都没出手,莫非对那小子有兴趣?” “这种瘦的跟个娘们似的,一看就发育不全,我怎么可能有兴趣。” “可是老子就很有兴趣啊,说实话,他要是个女的,绝对是极品啊,老大你也看到了,细皮嫩肉的,不管,如果他能撑过这学期,老子肯定是要玩一玩的。” “你黄书看太多了,毛都没长齐,女人都没玩过,还想玩男人?” “老大你果然对那小子有兴趣,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不要侮辱我的品味,要玩可以,别在我眼前玩,那种杂种,看着恶心!” “有老大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哈哈哈……” 一伙人边说边笑的走了出去,因为被单凌摸的脚软而趴在地上唐乐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脸再一次烧了起来,虽然他不太懂男人玩男人是什么概念,可是就在刚才,被单凌摸过的地方竟有一股灼热的感觉,这让他一阵后怕。 “唐乐?” 刚扶着墙站起来的唐乐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脚再次一软,一屁股跌在了地上,他下意识扯过地上的衣服给自己披上,却还是被抢先一步夺了过去。 “卓老师!”唐乐急的大喊了一声,眼泪刷刷刷的流了下来,这么狼狈的一幕为什么偏偏让他的班主任看到了。 卓析彦看到他脸上、胸前和背上的画以后立刻变得有些愤怒,他万万想不到,这群不良分子连他班上的学生也敢欺负,那一刻,他真的觉得徐策说的很对,他们是害群之马,而自己一时的仁慈只会让更多学生受到伤害。现在,他的学生已经被欺负成这样了,他怎么还可以坐视不管! “欺负你的人是谁?告诉我,学校会做出处理的。” 唐乐紧紧咬着唇,他同其他被单凌欺负的学生一样选择了沉默,也许学校会给他一个公道,可是,到了校外,谁又能给保证自己的安全呢?何况,像单凌这样学习好的人,如果被开除,就太可惜了,明明他是有能力做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的,如果有人肯花心思好好教育的话…… “如果你现在不想说也没关系,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隐瞒只会让更多的学生遭殃。” “算了,卓老师,只是误会而已。” 卓析彦见唐乐真的不想说,只好作罢,反正他早晚会查清楚的。 “先把衣服穿好吧,小心着凉。” 唐乐接过卓析彦手中的衣服,低着头穿上,却因为手抖,纽扣怎样都扣不上去,卓析彦看的心慌,亲自动手帮他扣好了,而此时,唐乐的脸真的可以说像个熟透的番茄,一时间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卓析彦以为他是被刚才吓得,叹了口气后又蹲下身,帮他把散在地上的书和文具塞回书包递了过去,“不早了,学校快关门了,回家去吧。” 唐乐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卓析彦后又飞快的低下头,抢过书包夺门而逃。 卓析彦对他的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自己方才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吓到他了。 出了男厕后,唐乐飞快的向校门口跑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这么快,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可是为什么心脏又会跳的这么快呢,就好像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 “唐乐!” 同样奔跑着的唐景与他迎面而过,虽然他和唐乐没见过几次面,但对于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他还是有些在意的,尤其是他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些异样,似乎有字在上面。 见唐乐似乎没有听到自己的叫声,他也不再去想了,毕竟他来学校的目的是为了徐策,其他的都不重要。 唐景一口气跑到校长办公室,却在校长办公室的门口停了下来。 他应该是破门而入还是敲门呢?万一徐策并不想看到自己,或者因为看到自己而又一次受到刺激怎么办? 一时间,很多疑问从他的脑子里冒了出来,他犹豫了好半天,决定还是用敲门这个最文雅的方式来减少对他的刺激。 站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气后,唐景边呼气边敲了下去。 笃、笃、笃…… 6、圣药 “谁?” 似乎是被吓到的声音,唐景皱了皱眉,轻声回他:“是我,唐景……” 徐策听着门外的声音愣住了,那晚被他刻意遗忘的事再一次涌上脑海,染血的刀,握着刀的自己的手,床上还在渗着血的身体,满目血红。他趴在办公桌上拼命喘着气,用仅存的理智命令自己不要去想,可是那如同鬼魅一般的声音却又在门外响起。 “阿策,你还好吗?阿策……” “走开!”徐策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托着脑袋,此刻他的头疼痛万分,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往上涌,可是却被阻碍了一样,两股巨大的冲力在脑中猛烈的撞击着,折磨的他无法呼吸。 唐景用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直到听见“啪”的一声似乎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他才按耐不住,撞起了门来。连撞了三次,门才被撞开,至于被绷带掉着的手臂早就被他用蛮力拉开了,还未痊愈的伤口再次崩裂,往外渗着血。 “阿策!”唐景跑进去一看才发现徐策昏迷了,赶紧扶他躺到沙发上。 这一昏,到天完全黑了才醒来。 刚醒的徐策像是惊弓之鸟般直直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转过头,果然看到了正坐在地上头枕着沙发睡着的唐景。 也许是感觉到了徐策大幅度的动作,唐景动了动眼皮之后也渐渐转醒,四目相对,竟是都楞了一下。 “要不要喝水?” “我不是叫你离开吗?” 对于徐策冷漠的态度,唐景选择了过滤,他自顾自的继续问道:“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买……” “你不恨我吗?那样对你……”徐策在说这话的时候竟是异常冷静,似乎内心已经开始接受那晚残忍的事实了。 “对不起……” “你……”徐策愣了愣,眼里闪过一丝迷惑。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那天晚上的事,也不知道你会不会信我所说的一切,但是我想,你有权知道……”唐景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因为他接下来要说的事实真相让他无颜面对徐策,甚至他在害怕徐策的不原谅,毕竟现在的徐策已经不是以前的徐策了。 “等等……” “哎?” “虽然真相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我不想再因为这些事昏厥了,到此为止吧。” 徐策的话明显是在阻止唐景说下去,理由也很简单,他直觉的认为真相不知如此,一旦让唐景说了出来,伤害的也许就不止自己一个了,所以他必须阻止。 有时候,知比不知要幸福的多——这是他自从车祸以后领悟到的。对于过去的自己,他不想去了解,因为就算了解了又怎样,在他看来,那就像是另一个人附在自己身上,这种感觉会让他喘不过气来,既然身体代替他选择了以往,为什么他还要去重新背负另一个自己的过往。就好像自己被外界的人称作“小白脸”,可是一想到那是以前的自己,他就觉得那不是在说自己,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这样一想,就觉得做人没那么累了。所以记忆什么的,其实都是累赘。 也许他就像唐瑄说的,真的太冷漠了,一个对自己都如此冷漠的人,对别人就理所当然不用太热情。 “可是……” “好了,我还有工作要做,你可以走了。” 面对徐策下的第二次逐客令,到刚才为止说与不说一直很矛盾的唐景,此刻已经完全坚定了要说的决心。 “在我把真相说出来以前,我不会走的。” 看着唐景那张无比坚定的脸,徐策缓缓说道:“你和你姐姐真不像。”如果是唐瑄的话,肯定会很潇洒的转身就走,不会纠缠不休。这一点,徐策倒是很喜欢。 “我和姐当然不像,我是我,她是她!” “是吗?可是在我看来,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所以我下定决心让一个人离开的话,这个人就必须离开。” “我不走,就算你推我出去也没用,因为门已经坏了,我可以畅通无阻!” “我不需要动手,从现在开始,我会当你已经离开,这间办公室,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你这是在自我催眠!” 面对唐景的叫嚣,徐策果然如刚才所说的那样把他当成了空气,任凭唐景引诱自己说话,他都没再搭理过。 不就是让他开口吗?唐景自认为自己还是有这个魅力的,可是做起来却丝毫没有魅力可言。他就像个幼稚园的小孩一样去抢他的文件,拿走他的笔,怎么捣乱他就怎么做,怎么无理取闹他就怎么来,可是他似乎忘了,徐策虽然失忆,但拳脚功夫可没有忘记,每次都被他敏捷的躲过了。如此往复,反倒是自己累的气喘吁吁,而被折腾的那位却依旧稳如泰山般坐着,不气不恼,像是已经羽化成仙。 什么是神仙?神仙就是站在云端冷眼看着人世间的百态而绝不会动一下的冷血之人。 “阿策,就算是这样,你也不打算理我吗?”唐景的声音变得尖利,手上赫然多了一把剪刀,而尖头所对的方向正是有着干涸血迹的左肩。 徐策动了动,抬起头,眼睛望的的正是唐景的方向,他缓缓的站起身,走过去。 “只有这样你才肯理我吗?”唐景苦笑道,却在徐策擦身而过走向门口关掉那扇已经不能锁上的门时,笑容凝结在了脸上,他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 为什么他可以如此冷漠,就算是陌生人,起码在看到对方拿着剪刀的时候都会有所动容吧……为什么他却可以视若无睹的从自己身边走过,连眼也不眨一下…… 直到徐策关上门又直直的走向自己,在第二次擦肩而过的时候,唐景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咆哮,胸腔中什么在鼓动着他,他举起剪刀狠狠的戳向自己原来的伤口。 血从伤口处渗出,染红了半个肩头,可期待中的目光依旧没有看向自己。 “!”,剪刀落地的声音像是一把尖刀落在了心上,这一刻,唐景才意识道,他爱的徐策已经不在了,现在的徐策完完全全是另一个人。冷漠,冷血,无爱,无恨,他就像个高高在上的神仙一样,冷眼旁观,这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全部。 “阿策……到底我做错了什么,你才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如果忘记我真的能让你快乐,为什么一开始你要爱上我,又为什么要在我爱你的时候离开我。你将我拉入这无底的深渊,却忘记将我带出去,留我一人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你忍心吗?你忍心吗?!” 唐景看着徐策,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背影,行行渐远,而他却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 最终,徐策还是抬起了头,他可以无视唐景所做的事,却无法无视唐景所说的话。 爱……他从没想过自己和唐景之间可以用爱联系起来,即使在他猜到那晚的真相时,他也没有往那样的方面想,是刻意还是无心他也不想去分辨,因为“一个男人故意被另一个人男人上”这样的事实他无法认同。所以他选择阻止唐景的解释,阻止那些即将浮出水面的真相,他不想以后的生活有任何的改变。 可是,当冷漠的面具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他还能继续坐视不管下去吗? 血很快就干涸了,因为刺的并不深,也许本就只是想吓一吓他,又或者原来伤口的疼痛让他刻意减弱了刺入的力度。 只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还不想死。 当徐策放下手中的笔和文件跑向自己的时候,唐景笑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成功了,而未来的每一天他也都会像今天的义无反顾一样,一点一点撕开那伪装的面具,直到那个会爱会恨的徐策完完整整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虚弱的身体到底受不了这一晚上的折腾,在闭上眼的那一刻,他分明看见,一直背对着自己的人转过头,朝自己笑了笑。 “阿策……我爱你……” 抱着唐景的手僵了一下,徐策看着怀里那张已然睡了过去的脸,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似乎对唐景不那么排斥了,即使像现在这样抱着他,看着他,脑中也清明的很。 也许唐瑄说的对,如果阴影不去克服,那就永远会成为阴影,而他现在的表现是不是说明他已经进入了治疗状态呢? 可是治疗他的圣药究竟是什么? 7、邀请 “一个星期没来学校,去哪鬼混了?” 一下课,唐景就被叶染挡住了去路,那副痞子式的笑容实在和他身上的白大褂十分不和谐。 “我就不信你会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所以才让你说啊。” 叶染的态度摆明了就是没事找事,唐景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后直接说道:“我很忙,借过。” “等等!” 唐景倒抽了一口气,虽说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但还没到痊愈的程度,而叶染什么不好拉,偏偏拉的是他的左臂。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唐景就感觉左臂一阵发麻,当即吼道:“放手!” 叶染少有的楞了一下,这才想到唐景的伤口还没痊愈,手赶紧一缩,不知该说什么。 当昨天唐瑄打电话给他要他注意唐景的身体时,他还在纳闷,直到今天见到本人时,他才惊讶的发现,只一个星期,这人就又瘦了一圈。 他没有打电话去问唐瑄,因为对于这个女人,他一向是说多错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八字不合。再者,他承认,今天他是故意这么问的。 为什么?你问他为什么? 呵……这个世界上除了一个人,还有什么人可以让唐景失魂落魄的呢? 早就看出唐景和徐策两人的关系不简单,只是旁人不知,当事人也不说破,他更是乐得做个围观者。凭什么他要看着这两个人这么简单的就在一起,凭什么他要看着这两个人幸福? 变态?你说他变态? 呵……谁知道呢…… 唇角勾起一抹笑,刚还一脸错愕的叶染,此刻又恢复到了以往那副邪气的模样,看着前方匆匆离去的背影,目光渐渐变得深沉。 神经病! 唐景疾步走在校园中,从小时候叶染拿着他尿湿的裤子送给徐策开始,直到刚刚抽风似的拉住自己,唐景不断的在心里骂着。如果说姐姐和叶染是一对冤家,那自己和叶染就是完全的不对盘,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从小就被他治的死死的,如果不是有徐策在,自己还不知道被整成什么样呢。好在这家伙初中毕业就被送去国外念书了,不然他的童年肯定会留下阴影的。 不过说来也奇怪,在他的印象中叶染一向很有画画的天赋,怎么最后却学了医,还学什么心理学,把自己搞的变态兮兮的不算,还放弃了国外一家大医院的邀请而回国做了美院的保健老师,这未免大材小用的让人匪夷所思。 变态果然不能用常人的角度来思考!这就是最后唐景下的结论。 “学长!” 回过头,唐景愣了一下才想起眼前这个人就是开学时去接的那位新生,好像是叫…… “我是穆君野,学长还记得我吗?” “有事吗?”虽然已经想起来,但似乎自从那次之后,两人一直没什么交集,怎么这个时候来找自己? “没什么,只是拿到两张画展的票,想着如果能看到一个还算熟悉的人,就请他一起去,这么巧,学长正好经过了。” “你的同学呢?” “说出来真不好意思,上了一个星期多的课,竟连一个同学的名字都没记住。”穆君野是笑着说的,只是眼里的寂寥却出卖了他。 唐景是过来人,他知道在大学很多学生都比较自由,很有可能今天坐在你旁边的人明天就换了一个,更有可能他不会再出现,所以刚开始的相处肯定会是比较冷漠的,习惯就好。只是眼前这个人怎么看都不会像是会主动接近人的那类,看到眼熟的人就请看画展倒还真像是他的作风。 “是谁的画展?名气太小的我可不去哦。” 听他这么回答,穆君野总算是松了口气,毕竟开学那天,自己给他的印象并不算太好,只是在这个学校,好像能叫出名字的,也只有唐景了。 也怪丁展鹏,好不容易弄到两张票,结果卓析彦一个电话,他就见色忘义了,害他还要找人,毕竟那张票实在是太过珍贵了,浪费的话太可惜了。 如果你不是真的喜欢绘画,那不知道“忍者”是正常的,但如果你喜欢绘画并且是美院的学生,不知道“忍者”就太孤陋寡闻了。 “是忍者的画展,据说这次的画展全部以风景为主,而且是他这两个月一边旅游一边创作的成果,本来我朋友要陪我去的,结果临时有事,我又舍不得浪费这张票子,如果学长能答应一起去,那就太好了。” “你也喜欢忍者的画?” “我相信只要是学画的人就没有不喜欢他的画的吧。” “那倒不一定,虽然他的画的确很不错,但他平时太过神秘,以至于不少人都忽略了画的本身,这一点,实在有些让人失望。” “难道你不喜欢他的画?”穆君野倒是没想过这层,他在忍者身上看到的只有画,至于忍者本人,他虽会猜测会是怎样的一个人,但也只是猜测而已,重要的是,忍者的画以风景画为主,仅这一点就足够让自己和他产生共鸣,因为自己本身也极其爱画风景的。 “那倒不是,相反我很喜欢他画画的风格,随性自然,能抓住人内心的感受,让人觉得他不仅是个画家,更是一个操纵灵魂的高手,能够画到这样境界的人,绝不会是简单的人,你觉得呢?” 穆君野十分赞同唐景的话,不断的点头,两人的距离顿时拉近了不少,说话也随性起来,“忍者的画一向是用亮丽明媚的颜色来表达,可是不同的人却能看出不同的情感来,凭这一点就绝不是普通的画家可以做到的,我想他也许还应该是个心理学家。” “心理学家?”听到这几个字,唐景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身子随即抖了一下,“如果忍者真的还是个心理学家,那就太恐怖了。” “恩,看他的画太久会产生一种想要自杀的感觉,的确是恐怖。”穆君野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深沉起来,似乎是想到什么。 唐景的双眼也有些迷惑,直觉的认为在穆君野身上应该有发生过什么事,不然像他这样的年纪,是不应该有这样的眼神的,而自他看着他就好像是在看另一个自己一样。 “看来我们应该是同一类人。” “哎?” “想要自杀的感觉……” 穆君野看着眼前笑的一脸灿烂的人,突然间就恍然大悟了。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肩。 不用任何预言,唐景也清楚对方所要表达的意思,他也伸出手拍了拍肩上那只冰凉的手,仿佛有风吹散了夏日留下的最后一点余温,周身的烦躁都减轻了不少。 是安慰,也是鼓励,更是一种彼此间的心照不宣。 “我听说你也是极喜欢画风景的,什么时候让我观摩下你的作品?” “我虽然喜欢画风景,但其实我拿手的是人物素描。” 教学楼离校门口还有段距离,两人一边交谈一边走着。穆君野本身就是对方只要和自己对味便会变得热情的人,而唐景也是只要趣味相投就极其健谈的人,现在见彼此如此合拍,倒是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哦?怪不得我看到你交给学校的作品都是人物。” “你都看到了?” “恩,我特别喜欢那张名字叫‘半面人’的,虽然只有半张脸,但足以表现出那是一个笑的十分灿烂的天使男孩,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是有这样的人,但如果有,想必他应该是非常讨人喜欢的吧。只是,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你只画半边,如果还有半边,会是什么样子呢?” 等了半晌都不见穆君野回答,唐景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若有所思的侧脸微微有些泛白,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正当他以为穆君野不想回答而要转移话题时,耳边突然飘来轻轻的一句:“另一边会是个有着让人毕生难忘,连睡着都会做恶梦的仇恨的表情……也许会是……恶魔……” 不是他不画,而是他不敢画。 无论是天使的一面,还是恶魔的一面,都是他造成的,一直想要画出完整的他来,可终究是做不到。渐渐的,他便不再画人而改画风景了,他将脑海中所有忘不掉的风景都转成了一幅幅的画,只是所有的画中,空无一人。如果不是为了进美院,他也是不会重新画人的。 “所以,你的画总像是未完成一样不完整,是吗?” 穆君野一怔,猛的看向唐景,而后者唇角挂着淡淡的笑从他眼前走过,似乎是无意识说的。 原来已经被看穿了……穆君野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回宿舍了。”在快到校门口的岔路时,穆君野挥手道,“下星期日艺术馆门口见。” “OK,再见!”说完,唐景看着穆君野转身离去,这才摸了摸裤袋,两张忍者画展的票安静的躺在里面。 下星期日,他该是休息的吧,他会来吗? 8、冷漠 “我不过是个连大学都没有毕业的人,对那些所谓的艺术一窍不通,为什么要我去看画展?” “我不管,票放在你桌上了,你送人也好,扔掉也好,都不关我的事,就是可惜了小景一番心意,要不是那天我真的没空,我才不会给你呢。” 唐瑄似乎也有些生气,将手中的票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一张嘴鼓的能挂两个油瓶,只是这样的表情配在那张成熟的脸上,实在是有些滑稽。 徐策挑了挑眉,目光移向桌上那张票,想到另一张在唐景手中,他心里就极其不自在。自唐景疑似告白的那晚之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一切都恍若梦境,真假虚实,他竟无法分清。 “好不容易小景肯主动,我却没时间,可怜的弟弟啊……”唐瑄一边自怨自艾,一边拿眼角偷瞄徐策的反应,一个人暗爽在心。 那张票,本来就是唐景要她转交给徐策的,她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而现在看徐策的态度,她倒是松了一口气。 能纠结是好事,起码说明了在他心里还是在意唐景的。 “他一个人?” 见徐策似乎有些动容,唐瑄趁机回道:“是啊是啊,不然他怎么会找我,可是那天我是真的有事,所以只好拜托你啦!等晚上,我请你们吃大餐,怎么样?我可怜的弟弟这么久没回家,一个人在外面肯定吃不好……” 唐瑄不断的念念有词终于让徐策失了耐性,扬起手打断她:“不用。” “哎?”那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 “真的有事就先办好你自己的事,至于唐景,我会……帮你照顾好的,你不用担心了。” 听着徐策不自然的加了“帮你”两个字,唐瑄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谁说他冷漠来着,这不是挺会照顾人的嘛! “那就拜托你啦,如果小景知道你会陪他去看画展,一定很开心!要知道,小景小时候就很粘你,可是自从他回国后你们都没有什么机会一起出去玩过,现在可好了……” 唐瑄接下来说了什么,徐策丝毫没有听进去会吗?只是看着窗外万里无云的晴空,想着唐景昏倒前说的最后三个字。 会吗?看到自己,他真的会开心吗?可是为什么他开心不起来来,心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堵得人发慌,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一片。从来没觉得失忆有什么不好,为什么此刻却迫切的想要记起一切,准确来说,想要记起关于唐景的一切。 徐策想得投入,唐瑄走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感觉,直到关门声传来,他才惊觉自己的反常。 他到底是怎么了? “咚咚咚……” 异常急切的敲门声,徐策皱了皱眉,整了整自己的思绪后才对着门口说道:“请进。” “出事了。”卓析彦冲进来说道,不等徐策询问,他自顾自说了下去,“刚才我在巡视的时候在男厕看到一名学生躺倒在地,似乎有被殴打过的痕迹。” “伤的重不重?” “已经让校医看过了,都是些外伤。” “那你说的出事是指?” “这已经不是第一起了,据校医透露,已经有很多学生来找她看过伤口,似乎都是被殴打所致,但这些受害的学生不仅对施暴者守口如瓶,还让校医也保密,不然就自杀,所以校医也没办法,只是最近受伤的学生越来越多,她才忍不住说了出来。” “看来某些人不惩治一下是不行了。” “你确定?他爸可是……” “如果你知道我的养父是谁,下面的话就可以吞回去了。” 卓析彦一怔,早听说徐策因为车祸失忆辍学后不过只有高中文凭,能坐上宁安高中的校长之位是靠他那位养父疏通了教育局局长才坐上的,而那位教育局局长正是他养父再娶的妻子的父亲,这关系虽然复杂却也十分好用,只是想到外界给徐策的评价,想不到他此刻竟还可以说的如此坦然。不过想到他平时的为人,倒也说得通,一个冷漠的人又怎么会在乎其他人的闲言碎语呢。 “我明白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徐策难得见卓析彦说话吞吞吐吐的,不禁有些好奇。 “我班上有一个学生叫唐乐,是你的……” “没有任何血缘的弟弟。” 在“弟弟”前面加上那么几个字,就是说他不会因为这层关系而特别照顾吗? “他怎么了?”见卓析彦没了下文,徐策这才有些重视,虽说没有任何血缘,就连对他的记忆也少的可怜,但那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弟弟。 “他也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之一,前几天我在男厕看到他被欺负,脸上身上都被人画了图。” “然后?” “然后?”卓析彦重复了一遍,蓦然觉得自己怎么脑子秀逗了,忘了徐策根本就不会关心这些,从来都只有麻烦找上门他才理会一下,而他是不会去找任何麻烦的,就算告诉他,他的弟弟被欺负了,他也不会像自己这样气愤道想要亲自抓出罪魁祸首,但是,有些话自己还是必须要和他说清楚的,“唐乐在班上很内向,也很孤僻,有些事情他不说不代表没有想法,有空还是多关心一下比较好,我想家里的人还不知道他在学校被欺负的事吧。” “你这么说,让我有种我现在是孩子家长的感觉,卓析彦,你不要忘了,只要我在学校,我就是校长,至于其他,就请你家访时再谈吧。” 卓析彦虽然不满徐策的态度,但好歹他是校长,是这个学校的老大,他只得咬了咬牙,说道:“我知道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以前因为看在徐策救过丁展鹏的面子上,他还心存感激,可是现在,心里仅存的一丝感谢都快被他的冷漠给湮灭了。 见过冷漠的人,没真没见过这么冷漠的人! 卓析彦忿忿的走出校长办公室,皮鞋重重的踩在地转上,踩得“嗒嗒”直响,没等消气,迎面又遇上笑的一脸促狭的邱芸。 “卓老师好哇。” “好!”咬牙切齿的声音。 “哟,怎么这么大火气,谁又惹到您这位教导主任了?” 卓析彦刚想回答,猛然想起邱芸和徐策的关系,又硬生生的把话吞了回去,唤作狠狠一瞪。 邱芸被瞪得莫名其妙,回想自己最近是不是有得罪他什么,一圈下来,除了前段时间语言上调戏了他几次以外,貌似也没什么了,难不成他现在才跟自己计较? 望向卓析彦的身后,眼珠子提溜了一圈后,恍然大悟。 “看来你今天和校长谈的很愉快嘛。” 你哪只眼看到我很愉快了?!卓析彦当时很有冲动回她这么一句,但理智又很快压了下来。路上碰到这个女人是思路一条,而和这个女人顶嘴,无非是想死的更销魂一些。这是他多次吃亏之后,总结下来的经验。 “学生的安全得到威胁,我怎么可能愉快的起来。”尤其是被威胁后还得不到家人的帮助! 关于唐乐的事,卓析彦怎么也放不开心,也不知道这个学校还有多少像唐乐这样的,真是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本来他大可以学徐策一样冷漠,但是一想到唐乐毕竟是徐策的弟弟,而徐策又救过丁展鹏,他就无法袖手旁观。 欠钱可以还钱,可欠的是人情,本就难还,如果碰上那个人还不领你的请,那就更难上加难! 这一刻,卓析彦是真真后悔自己没有早一步救到丁展鹏了。 “怎么?事情很严重吗?”邱芸表情难得严肃了起来,虽然只是个副课老师,但学校的风吹草动,她还是能感觉到的,尤其老师的办公室更是一个天然的八卦天堂,只是最近,办公室似乎安静了许多,时不时还有一两个老师请假,实在不是什么正常现象。 “连唐乐都没放过,你说严不严重?” “唐乐?好耳熟的名字,是谁?很有名吗?” 卓析彦倒是没想到邱芸会不知道,以为凭她和徐策的关系,知道唐乐的事理所当然的。 “他是徐策的弟弟。”“是他啊,难怪这么耳熟。”邱芸这才恍然大悟,“实话说,唐家的人我就认识三个,唐瑄唐景姐弟,还有就是徐策,而且交情还停留在小时候,那会伯父还没有再娶,所以我不知道唐家还有谁,要不是我回国找上唐瑄,还不知道徐策失忆了,不过本姑娘神通广大,硬是在一个月之内让他想起了,虽然不是所有,但好歹也让他知道他的童年里还有本姑娘,不然我不是太没存在感了……” 卓析彦很有耐心的听她说着,脑子却盘旋在“失忆”两个字上,如果他没听错的话,邱芸刚才好像是说徐策失忆,而不是其他人。 后来邱芸还和他说了什么,他基本也没听进去,匆匆忙忙的打过招呼后就去上课了。 邱芸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来。她是故意让卓析彦知道徐策失忆的事的,因为直觉告诉她,会发生有趣的事,而且差不多也该让那个男人收敛一下了。 如果秘密不再是秘密,你该如何收场呢? 追人是很辛苦的,尤其还是追一个分明应该爱自己却对自己冷漠的人。 这场不公平的爱情战争,谁会第一个缴械投降,真是令人期待! 9、输赢 一个人?究竟她幼稚园有没有毕业,这也叫一个人吗?! 徐策心头冒火的瞪着眼前三个人,唐景就算了,谁能来告诉他,为什么眼前晃来晃去另外两个人这么眼熟,尤其是那个朝自己龇牙咧嘴摆着一张臭脸的家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应该不爽的人不是自己吗?! “阿策,你怎么了?”虽然徐策脸上并没有出心中所想,但唐景还是感觉到了他的不爽。 “为什么他们在这儿?”话一出口,徐策才赫然发现自己的态度有些超乎正常范畴,依照以往,他应该不屑一顾的往前走,可是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了呢?再看唐景莫名兴奋的脸,也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心中又是一阵烦躁,早知道,还是应该把票扔掉的好。 “他们是?”难道认识? “他们俩毕业于宁安高中。” “啊……”唐景没想到他们竟是徐策学校的学生,顿时有些惊讶。 “我还想问你,你怎么在这?我当是在等谁,结果是你,真是出门不利,一个两个都这么让人不爽。”以前他是学生,徐策是校长,才有所收敛,现在他都毕业了,自然不用看他脸色了,想说什么自然也是脱口而出。 “展鹏……”穆君野在一旁拉着他,生怕他一个不爽又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惹毛了徐策,到时他是爽了,可怜他家那位就惨了。 “还有你,君野,你在搞什么鬼,我把票给你,结果你给了那个叫什么景的,他倒好,转手又给人了,给了别人就算了,TMD最后又回到我手上了,这算什么事儿啊!”丁展鹏到现在都忘不了自己从卓析彦手上接过那张画展的票时目瞪口呆的样子,再听说是邱芸给他的以后,他立刻就想到穆君野胆子大的竟然敢约邱芸这个魔女,结果,等他今天来一看,邱芸没见到,到时见到了当初在美院看不爽的人,再一瞪,竟然又等来了徐策。一张票,兜兜转转的又回到了原点,这世界到底是有多小啊! 穆君野微笑着听他数落,似乎已成习惯,只是一张票引发的乌龙事件着实是有趣,原本看似毫无的一群人,原来或多或少都有着一丝联系,这个世界果然奇妙的很。 “你别说君野了,是我不好,没有和他说我手里也有票,不过既然他邀请了我,好歹我也是他的学长,总不能拒绝吧,所以就把自己的两张票给了别人,只是我没想到,最后又回到了你手里,更巧的是阿策还是你们以前的校长,说起来也蛮有趣的。”唐景似是在打圆场,一席话说的尽显学长之风。 徐策不禁侧目,看惯了他在自己面前激动的张牙舞爪,这么温顺倒是头一次,就连微笑都那么自然……好像,他是第一次看到他笑吧。 “到底我做错了什么,你才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如果忘记我真的能让你快乐,为什么一开始你要爱上我,又为什么要在我爱你的时候离开我。你将我拉入这无底的深渊,却忘记将我带出去,留我一人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你忍心吗?你忍心吗?!” 徐策疑惑了,仿佛眼前微笑着的唐景和那晚撕心裂肺的质问自己的唐景不是同一个人,那种似梦似真的恍惚感又接踵而来,堵得人头痛心慌。 “就你觉得有趣。”丁展鹏刺了他一句,分明是不打算顺着他的台阶下。 “好了,开馆了,等会再说吧。”穆君野拍了拍他的肩,算是安慰,到底是朋友,他很能理解丁展鹏究竟不爽在哪里。虽然嘴上不说,但也能想象的出他拿到票时震惊的样子,肯定在想“一群混蛋,竟然都没人陪君野去画展”,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肯定又让卓析彦头疼了许久。因为担心自己真的找不到人陪,所以就巴巴的跑来,结果发现不止自己一个人,那种感觉就像被欺骗了一样,能爽才怪。只是在唐景面前,他也不好说什么,看来只能以后再弥补一下了。 好在唐景对丁展鹏的态度不以为意,只当是小孩子任性闹脾气,在看一眼明显护着他的君野,也就没再说什么,跟着那两人进了馆。刚一踏进管内,似乎想起了什么,猛一回身,额头正好撞在了一片柔软的地方。 “啊……”轻叫出声,唐景连头都抬不起来,额头点点的湿意真提醒着自己刚才撞到是什么。 徐策似乎也有些被吓到,本来他只是跟在他们慢慢走着,但越是接近门口,人就越多,渐渐的就快被挤散,看着前方那抹身影,他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结果刚近身就冷不防来了这么一出。 越来越多的人涌进门口,分散在他们两边,时而有人走过会看他们一眼,但也只是匆匆一眼而已,而更多的人一心扑在忍者的画上,丝毫没有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所以也就没有人会去想,这两个人究竟在那里占了多久了。 唐景低着头,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他什么都没听见,虽然以前徐策也会亲他的额头,但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无措。 这是意外,不要想太多,这只是意外……唐景在心里拼命的对自己这么说,可是当初那份熟悉的触感,他怎么可能不去想。 本来……本来他们是一对啊! 强烈的不甘再次占据了他的心和身,硬装出来的风度和温顺渐渐消失,猛的抬起头,却在对上对方错愕的眼神之后,所有即将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别傻了,面对失忆的他,说什么都没有意义……转过身,刚想要抬脚,却被一只手拉住了,那份熟悉的感觉侵袭而来,逐渐暗淡的眼神似乎看到了一点星火。 面对唐景那双带着一丝期望的眼神,徐策的手僵住了,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拉他,只是,心底有个声音再提醒他,他有这个义务。动作远比脑子来的快,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唐景的手臂就已经握在自己的手里了。 我们曾经真的相爱吗? 这样的疑问冲出脑海,收都收不住。 “嘶……”徐策蹲下身,脑中如撕裂般疼痛,脑海空空的,只剩下一张逐渐放大的脸,尽管痛的猛敲自己的头,但另一只手却依旧紧紧的抓着唐景。 “阿策!”唐景见他如此痛苦,一时慌了神,只能陪他蹲下身,将他带进自己的怀中。 这种奇异的状况终于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而馆内的保安也早在监控室看到了这一幕,几个人合力将徐策抬进休息室,并询问唐景需不需要叫救护车。 “不用,医生也不过只是给他打止痛剂。”其实只要自己离开,他就不会痛成这样了。唐景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拳,狠狠的往雪白的墙上就是一拳。 第一次的离开就让他忘了自己,他怎么可能再一次从他面前离开! “先生,你没事吧?”他的举动,吓坏了几个保安,险先以为他患有精神病。 “对不起,我没事……” “给他一颗止痛药吧。”突然,一个男声打断了他们。 “叶染?” “瞧我见到了谁,我就知道徐策怎么可能会单独来看画展,在我的印象中,他可没有这么好的艺术细胞。”叶染探了探徐策的额头,接着便在他的脖子上来了记手刀,只见徐策头一歪,便昏了过去。 “你干什么,叶染!”唐景急的揪起叶染的领子,恨不得将他撕碎了。 只见叶染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不疾不徐的回道:“反正都会痛昏过去,倒不如给他一记,也算减轻他的痛感,不然你看了心疼,我看了更心疼。” “你滚!”推开叶染,唐景毫不留情的指着门口吼道。 “不如你教我?” “随便你。”叶染分明是打算无赖到底了,唐景顿时失了骂他的力气,决心来个无视到底。 叶染见他这个态度,也不恼,转过身同几个连报警的心都又的保安说道:“真不好意思,今天麻烦你们了,不如你们先去工作好了,这里我们会看着的。” “没事没事,那你们……” “他醒过来就没事了。” 趁唐景不注意的时候,叶染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保安当即会意,又关照了几声之后便离开了。叶染没有对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丝毫愧疚,反而觉得理所当然。昏倒了还给人添麻烦,小小的诋毁一下,也是应该的。 送走保安之后,叶染回到休息室,一双眼睛停在昏睡的徐策身上,打了几个转之后才回到一旁担心的看着他的唐景。 安静的似乎连呼吸声都听得到,好半天,唐景才发现不对劲,转头看向叶染,没好气的说道:“你怎么还没滚。” 叶染见他终于理自己了,立马痞笑道:“我怕有人闭馆了还没醒来,要害的某人一个人背他回家,到时候,万一某人兽性大发,那就不得了了。” “你!”唐景被他说的又羞又气,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认定叶染是知道了那晚发生的事,而那个大嘴巴绝对是唐瑄! 看着他被自己气的无话可说的样子,叶染顿觉有趣,好久都没有看到这样的唐景了,还真是怀念。有些人或事会随着时间改变,但也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 就算是失忆,有些东西也改变不了…… “哎……” 这家伙也会叹气?唐景有些吃惊,看惯一向挂着各种笑脸的叶染,这样表情严肃的他还真是陌生。 “你怎么了?”话一出口,唐景就悔的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这不是给自己添乱么! 奇怪的是叶染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取笑他,只是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唔……”躺在沙发上的人有了动静,唐景立刻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渐渐转醒的徐策身上。 看他手忙脚乱的扶徐策起身,叶染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趁两人不注意的时候出了门。 叶染啊叶染,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的没出息,不是使坏就是当逃兵,从来没有赢过就算了,就连输也输的这么不光彩,呵呵…… 10、强迫 <10>强迫 “阿策,你感觉怎么样?要喝水吗?”唐景从茶几上端起一杯刚才保安给倒的水,刚想喂过去,却被徐策挡了回来。 “我不渴。”徐策揉着脖子的一侧,心想只是像以前一样昏了过去,怎么这次脖子睡的特别酸呢? 唐景有些心虚的看着他,没能阻止叶染敲晕他,是他看护不力,所以这件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比较好。 “你要不要再躺会?” “我睡了多久?” “两个小时不到。” “哦。” 话题到这里极不自然的戛然而止了,两人似乎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气氛变的尴尬起来。 一次性水杯还握在唐景手中,只是因为他的局促,杯子被捏的有些变形。 “小心!” “啊!” 由于用力过猛,水被挤了出来,徐策原本想提醒他,却不想那一声惊得唐景手一松,杯子落地,水溅湿了他的裤脚。 “你在紧张什么?”他有那么可怕吗?唐景一连串惊慌失措的表现实在和刚才在展馆门口时判若两人,这让徐策颇为费解。 “我没有。”唐景失口否认。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我哪有!”为了澄清,唐景飞快的抬起头,可是一接触到徐策的眼神,他又立刻别过了头。 “我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面目可憎了,你用的着这么明显的避开我吗?”见他这样,徐策不禁起了玩笑之心,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和唐景的接触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发管不住自己,有些话和动作总会在自己有所反应之前便冲了出来,一切都自然的好像理所当然。 如果说他们曾经真的相爱,可为什么自己还会选择遗忘,是因为爱的太过痛苦还是有其他原因呢? “因为我现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你。”唐景及其认真的回答他,似乎是深思熟虑后才说的,“你有着阿策的外表却不是他,可是看着你,我又会不自觉想到以前的他,然后依旧会把你当成他,接着做出一些连我自己都厌恶的事情,我是如此爱你,却不想你因此讨厌我,所以除了避开你,我实在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将心里的想法说出口后,唐景明显的松了口气,虽然是自己邀徐策来看画展的,可是当他真的前来赴约时,他总觉的有些不真实。明明清楚的知道,他不过是受姐姐所托,并没有其他意思,但自己还是会想从无数不可能中寻到一丝可能。 “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了,省的你看到我就手足无措。”不知为何,面对唐景的真心话,徐策除了有些不自然以外,竟还萌生些许不快。 从沙发上站起,徐策就径自走向门口。 “阿策!”唐景见他真的要走,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直奔向他,从背后一把抱住他,喊道,“不要离开我!” 徐策身子一僵,手扶着门框,不多一会儿,后背便感受到了一阵凉丝丝的湿意。 “只是这种程度就能让你哭泣吗?”徐策按捺住内心的悸动,冷声说道,“也许你爱我,爱的还很深,可是我对你并没有那种感觉,大概上天也觉得我们不合适,所以才剥夺了我对你的所有记忆,所以你差不多也该放下了。”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玩闹的心思,可当他感觉到身后那片温热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么做。对于唐景这样一个对爱如此认真执着的人,既然无法回应,那就只能冷漠对待。 “为什么,为什么你又要说这样冷漠的话来刺激我,如果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放弃,那你就打消这个念头吧。”唐景放开他,将他依旧僵硬的身子扳向自己,迎上他那双清冷的眼眸,这一次,他的眼中没有闪烁,只有坚定,“就算你现在不是他,却不能抹杀你从前是他的事实,现在的你只是一个不完整的阿策,而我有信心将你变得完整。” “可是,我已经把你忘了,为什么你偏偏还要去爱,你不知道这样的你会被自己折磨的遍体鳞伤吗?”面具一旦戴上,就再也摘不下来,没来由的心疼让徐策说着更为冷漠的话。 “你心疼吗?如果你心疼的话,就赶紧给我想起来啊!我知道,在你生命垂危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你身边是我的错,这三年来,我一直都很后悔,为什么当初要出国,如果不出国,你就不会发生车祸,就不会忘记我们的约定,我好想,好想时间能够倒流,倒流到那个我们彼此相爱的时候,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选择离开你!” “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顺其自然吧,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而不是你的,你又何必强求。” “够了!为什么你说的好像不关你的事一样,一场车祸就把你变得如此冷漠了吗?阿策,就算你把我忘了,我也绝不允许你说这种冷漠的话!你是我的,从前是,以后也是!”唐景感觉自己的理智在一点点消失,他分明是故意这么说的,可自己还是会当真。 阿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更难受…… “唐景,你所有的记忆我都没有,所以请你不要再用这些对于我来说是不存在的东西来强迫我,我爱谁是我的事,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必须去爱谁。”这些话,徐策倒是说的真心,已经失去的记忆除非自己回来,否则想再多也没用,如果有人非要强加于他,那他只能说这些记忆并不属于自己。 说完,徐策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唐景一人呆呆的站在门口,目送他的背影离去。 强迫……你竟说这是强迫……唐景简直欲哭无泪,他如此爱他,结果却换来一句强迫。为什么?他只是陈述一些事实,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他真的是在强迫他吗? “也许你该换种方式来爱他。” 不知何时,穆君野来到他的身边,身后是依然一脸不屑的丁展鹏。 唐景有些窘迫,赶紧擦干脸上的泪痕,朝着穆君野他们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你们都看到了?” “恩,我和展鹏看你们两个不见了,就去问了人,才知道你们在休息室。” “真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 穆君野不知该怎么回他,只好拍了拍他的肩算是安慰。 “我说你也真够笨的,对一个失忆的人说什么情啊爱的,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接受,因为对他来说,这些只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失忆的人心理本就没常人坚强,尤其当他接收到一些他感觉不安或者不肯承认的事时,自我张开的保护膜也会帮他将这些东西阻挡住,所以如果你再这么莽撞,只会将他越推越远。”丁展鹏难得和唐景说了这么多话,虽然口气依旧很不好,但还是能听的出他这是在帮唐景。 “所以君野你才要我换种方式?”见穆君野点头,唐景又露出一脸的疑惑,“那我应该怎么做?” “试着用玩笑的方式,不要再这么一本正经了,还有就是,就算他再用冷漠的话来刺激你,你都要保持微笑,要知道,心理脆弱的人本身就没有安全感,如果你比他还弱的话,到时是你安慰他,还是他来安慰你?”回答他的是丁展鹏,只是他的理论听的唐景一愣一愣的,倒不是因为没听懂,而是觉得丁展鹏未免也懂的太多了。 “所谓爱他,就要比他更强大么?”穆君野在一旁打趣道。 “未尝不可,如果决定了要去爱,就必须拿出的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勇气来。” “怎么越说越玄乎了,你确定这是你的经验之谈而不是玄幻小说看多了?” “老子哪有空看那玩意儿!” “的确,我差点忘了,你就专门看你家亲亲爱人了,是没有空看书的。” “穆,君,野!你活的不耐烦找抽是吧!” “哈哈哈……” 对着变了味的话题,唐景只能无语望苍天,但丁展鹏所说的他已经刻印在了脑海中,也许他的确应该换种方式去爱他了,一种能让自己强大到足以治愈阿策内心的方法。 “我说,你们还想不想看画展了啊?如果上帝知道我们用外面抢疯了的票拿来聊天,肯定会打雷劈死我们的。”受丁展鹏影响,穆君野说话也放肆起来了,似乎又回到了高三时期那个可以一起胡闹的模样。 “我随意,反正我也看不懂那些画。”丁展鹏双手插在裤袋中,耸了耸肩。 “走吧,看画去,刚才我看到几幅不错的,正愁没人一起品评。”说着,穆君野便走在了前头招呼他们跟上。 “忍者的画的确是需要费些心思的,就像哈姆雷特,一百个人看就会有一百种感觉,而这些也正是忍者的神奇之处。” “忍者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听你们说的那么恐怖的。” “管他是什么人,我们看的是画,又不是人,画的好就成了,展鹏,你好歹也去提高下艺术细胞,别整天对着你家那位,会审美疲劳的。” “穆君野,你今天是脑袋被门板挤了还是怎么?说的话都这么欠扁,想我揍你是吧?!” “嘘……这里是画展,可不是菜市场,你就收敛点吧。” “喂,现在到底是谁不收敛啊!” 唐景听着这两人斗嘴,顿觉有趣,心情也似乎好转了一些,时不时的插上几句,虽然丁展鹏会呛他几声,但穆君野总会在一旁解围,一圈画展看过来,三人相处的竟也十分和睦。到画展结束,丁展鹏也似乎接纳了自己,说话也不再刺人,临分别的时候还特意又指点了自己几条,那一脸“我是过来人”的表情着实逗人。 “轰隆隆——” 是谁说“如果上帝知道我们用外面抢疯了的票拿来聊天,肯定会打雷劈死我们的”? 唐景望着天雷滚滚的天空,再一次无语了。 11、命运 这雨说下就下,丁展鹏和穆君野叫了辆出租车,又叫唐景搭顺风车,可唐景却鬼使神差般的以“不顺路”拒绝了。 “那你自己小心。”丁展鹏像是看出了什么,临走时还摇了摇头,他并不是不理解,相反的,就是因为太了解唐景此刻的心情,他才不忍看不下去。 车开出了一段距离后,穆君野才问道:“你刚才摇头是不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是,也不是,我比他幸运的多,起码我没有像他一样守着两个人的回忆一个人生活,他比我坚强,如果是我,早就活不下去了。”他无法想象卓析彦忘记自己会是个什么景象,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他会选择杀了他,然后自杀。 “所以你才会向他伸出援手吗?” “大概吧,我只是在学你,当初如果没有你在旁边拉了我一把,我一定早就崩溃了。” “哈哈,那你什么时候抛弃卓老师,跟我算了。” “穆,君,野!你干脆去死算了!” “哈哈哈……” 这边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而唐景那儿就显得冷清多了,因为下雨的缘故,很多人都回去了,门口稀稀拉拉站着几个人也很快不是被接走就是打车回家了,只剩下唐景面无表情的看着阴沉的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拒绝搭车的时候,心里还存着一点期望,期望某个早已离开的人能够回头,起码让他知道,在那人心中,对自己还不至于太过冷漠。只是,等待越长,失望就越大。他知道,那些下雨天撑同一把伞走过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就像他的记忆,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来了。他还能等多久?也许等到死,也等不来属于他的爱。 想着想着也就忘了今天的雨不过是个意外,就算徐策来了,也不一定有伞。 “心情差的时候最好不要看下雨时的天空,只会让人更忧郁。” 背后传来叶染的声音,唐景身子一僵,飞快的转过身,没好气的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画展没结束,我又怎么能走。” “画展是欠你钱了还是你得罪画展了,腿长你身上,你想走,还能拉着你不成?” “关键是我不想走,你不是还没走吗。”叶染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这句话如果放在平时,唐景肯定只当垃圾信息过滤掉,可他发现叶染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没在笑,而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似乎还透露着一些其他信息,看的人心发慌。他急忙将目光投放到别处,说道:“懒得理你。” “我要是走了,不就没人给你带伞了。”叶染举起手,手里赫然是一把黑色的雨伞,此时,他的脸上,笑的像个邀功的孩子。 “你……就是为了这个才特地……” “是啊,是不是感动的要哭了?”叶染大方的承认道,还不忘嘴上占便宜。 第一次,唐景没有反驳他,且不说他是如何知道今天会下雨的,单说他特地等在这儿只为送伞这份心,就算平时他再怎么欺负自己,他也认了。 叶染这家伙就是嘴上欠抽,做事幼稚,其他……其实也没什么。 “喂,你不是真的要哭了吧?”叶染见他看着自己一动不动的,两只眼睛又红了一圈,不禁吓到了。 他的确是快要哭了——却不是因为感动。 阿策,你现在会在哪儿? 下雨了,你还会记得给我送伞吗? 不会了吧,因为你的记忆里已经没有我了…… “我要回家。”唐景吸了吸鼻子,用力的说道。 “刷”,黑色的伞被打开了,叶染站在伞下,笑着向他说道:“进来吧,我送你。” 唐景没有拒绝,果断的踏出一大步,人便已在伞下。这把伞很大,足够可以站下两个人,所以并不用担心会淋湿。听着雨水落在伞上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狠狠的撞击着自己的心。 不能回头,不能回头……唐景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因为只要他一回头,等来的失望便会是绝望,他宁愿相信他要等的人已经来了,就在他的身后,只是他没有看到…… 是的,他只是没有看到而已,所以…… “走吧。” “恩。” 任何东西在变得美好之前也许必须先接受命运的洗礼,而命运有时候真的很喜欢和人开玩笑。 就在唐景和叶染走后不久,徐策的确返回了画馆,虽然他的手中并没有带伞,衣服也全湿了,但终究还是来了。 “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这么高,头发是淡金色的人?”徐策随手抓了个人就比划着问。 “是不是刚才在休息室和你一起的?”保安看着他眼熟,猛然想起休息室头疼昏厥的男人,好像就是他。 “是的,你看到他了吗?” “没有,可能是走了吧,画馆马上就要关了,里面早没人了。” “谢谢。” 走了啊……徐策似是有些失望,刚才走了一半突然下起雨来,原本是不想理会的,可是躲雨躲到一半想起唐瑄的嘱托,他才冒雨奔来。如今……这一泄气,全身像是散了架一样,拼了命似的跑来,结果人早就离开了,他还真是可笑。 嘴角勾出一个自嘲的弧度,明明之前说了那么冷漠的话,现在还眼巴巴的跑来做什么,难道还指望他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在这里等自己来? 等他来做什么?送伞?笑话!却一点都不好笑……心里空落落的,似乎是掉了什么。 雨还在下,总不见停,徐策站在画馆门口,看着被乌云覆盖的天空,心也一点一点的往下沈。 “先生,你还没走吗?”刚才那位保安已经换下制服,看样子是准备下班了。 “没带伞。” “要不我帮你去借一把,这边马上就要闭馆了,你赶紧回家吧。” “不用了。” “可是……” “老王,你怎么还没下班啊。”又一个较为年轻一些的保安从里面出来。 “小沈啊,你有没有伞,借这位先生一把吧。” “伞?我哪有啊,谁知道今天会下雨,我自己都准备淋回去呢……哎?这不是刚才休息室那位……” “我回去了,再见。”徐策不想再听他们提起“休息室”三个字,这只会让他更心烦意乱。 “哎,你等等,你是在等刚才和你一起的那个人吧,我刚才好像看到他在门口站着,好像是在等人,后来来了另外一个男人,后来他们就一起走了。” 这就是真相吗?为什么知道比不知道更让人难以接受。 他等过自己,但是最后还是离开了,这就是所谓的结局,似乎是在预示着什么。 看来自己这一趟的确是回来的有些可笑,既然自己的记忆中没有这个人,为什么还会这么放不下,真的只是因为向唐瑄保证过会照顾好他,所以才会这么冲动的跑回来吗? 徐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懂自己的心了,一边说着冷漠的话,一边做着与冷漠无关的事,究竟自己想怎样?难道这具身体已经开始比他的脑子更快的接受了唐景吗——只因为他们曾经相爱。 “滴滴——滴滴——” 手机铃声打断了徐策的思绪,他掏出手机一看,是唐瑄打来的,按下接听键,还不等他说话,电话那头就说开了。 “阿策,我事情办完,你现在和小景在哪,一起吃个饭吧,我知道XX新开了一家海鲜馆,我们去吃吃看吧!” “你先去订位子,我们一会就到。”徐策懒得和她解释现在的状况,干脆选择了撒谎。 “好的好的,你们快点啊!” 听到电话“嘟”的一声,徐策也放下手机,刚想要去拨唐景的号时,他才想起,他的手机中并没有他的号码。 看来是要亲自去那边一趟了。 对于那个地方,徐策有些惧怕,毕竟那晚的记忆依然清晰,只是今天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刻意遗忘了,不过画馆门口那意外的一吻,依旧让人尴尬。 不再多想,既然答应了唐瑄要过去,他就会说到做到,他可不想以后面对唐瑄的时候出现一种叫做“愧疚”的心情。这个女人已经很麻烦了,要是让自己亏欠了她,还不更得意忘形。 哎……唐家的人,一个比一个麻烦! 徐策不禁又想到了唐乐,那个年纪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很容易出问题,但有卓析彦插手的话,就不需要自己了吧。 走了两步,徐策停了下来,不为别的,就为发现自己一旦不去想唐景的事,就会冒出唐家其他人来,这让他有种这辈子都被唐家套牢的感觉。还记得唐瑄以前说过自己被带回唐家的缘由,也是颇为诡异,似乎冥冥中自有安排,而他来到唐家也是一种必然。后来发生的事更是出人意料,他出了车祸,然后在所有人的羡慕中娶了唐瑄,和她做了一对约法三章有名无实的夫妻,现在又和唐景剪不断理还乱,他可以将这些成为孽缘吗?唐瑄是,唐景也是……孽缘呵…… 这么想着,徐策似乎看开了些,这才又抬起脚,向目的地走去。 12、不请自去 停驻在唐景家门口,敲开那扇门,不期然看到一张带着笑的脸。 “叶染?” “是我是我还是我。” 如此幼稚的回答,徐策除了保持沉默以外想不到更好的表情了。 “谁啊?”唐景听到声响,从里面探出头来,在看到全身几乎湿透的徐策之后,完全的愣住了。 “唐瑄叫我们出去吃饭。”徐策开门见山的说道,目光却始终停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叶染身上。 原来是因为姐姐的缘故,他才会来找自己……唐景的眼神明显黯淡了下来,刚才一瞬间的激动立刻被失望所替代,他闷闷地回了他一个“哦”字。 “我也要去!”相较于唐景的冷淡,叶染倒是显得很兴奋,丝毫没有考虑到人家根本就没有叫他去。 “我姐又没叫你,你干嘛去。”唐景率先反对,他可以想象这个专门搅局的男人一遇上唐瑄会是怎样火爆的场景,别说吃饭了,大概屁股还没做热就该被店主赶出去了。 “搅局啊。” 叶染如此诚实坦然的回答反倒唐景实在不知道怎么接口,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 徐策明显是不打算插手,对于他来说,只要他将唐景顺利带到目的地就算完成任务了,其他的都不重要,虽然他对叶染的不请自去也颇有些反感,但他更多的是想知道这个男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那双看着唐景时闪着异样光芒的眼神,真是刺眼极了。 俗话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可这句话放到唐景三人身上就丝毫不管用了。一路上,除了叶染不停的在聒噪以外,另外两人明显是不想搭理,所以也就造就了他一个人自说自话的诡异场景,至于他时不时的调戏下过路的美人儿,也被彻底无视了。 “我们这是准备去哪吃啊?东西好不好?我可是很挑食的,唐瑄是不是发横财了,怎么突然想到请我们吃饭@#¥%……” “前面新开的一家海鲜馆。”徐策“好心”的回答了他,其实只是有些受不了他在那边不停的说说说了。这个人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明明唐瑄并没有邀请他,说“我们”却说的那么自然而然的。徐策挖空了脑子也想不明白,因为对于叶染,他也丝毫没有记忆,只是记得唐瑄在说起这个人的时候脸上那种恨不得杀了他泄愤的表情让人特别印象深刻,他不禁怀疑这个叶染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才会导致两人这么不对盘。后来几次接触下来,他渐渐有些明白唐瑄的心情了,能让所有人都对他咬牙切齿到这种地步,他也着实不容易。 “海鲜馆?”叶染终于停止了聒噪,看向唐景时皱了皱眉。 “怎么了?”唐景一路上都在想着想那,根本没有听到他们刚才的谈话,此刻见叶染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他才忍不住开口。 “她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叶染嘀咕了一声。 由于声音太轻,唐景没听清楚,刚想要再次询问时,徐策指着不远处一家装潢还算不错的店面说道:“前面就到了。” 唐景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海鲜馆三个字让他顿时傻了眼。 “阿策,你确定这是我姐选的地方?” “是她打电话我的。” 唐景面带疑惑的看向叶染,叶染一副“这下你该明白了吧”的表情,脸上的疑问不比他少。 “不会是搞错了吧……”唐景不相信这是唐瑄选的地方,“她明明知道我……” “小景!”叶染突然大声叫道,把唐景吓了一跳。 “你干嘛突然叫这么大声,又发什么神经啊!” “那个坐在窗口的不是唐瑄吗?” 顺着叶染指的方向看去,确认是唐瑄后,没好气的说道:“那又怎样?” “你不觉的她的头发卷的特别像煮熟的方便面么,连颜色都一模一样!” “这句话你最好别让她听到,我可不想连坐都还没坐上就被赶出店!”唐景便推开店门边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实在无法理解叶染的跳跃式思维,前一刻还在说着……额……说什么来着? 唐景猛然发现,被叶染这么一搅和,竟忘记了刚才想要说什么了。 “小景,这边!”唐瑄笑着向他们招着手,却在看到最后一个进门的叶染时,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比翻书还快,“臭小子,你来干嘛,我好像不记得有请你来!” 虽然唐瑄比叶染大一岁,可自从认识这位怪胎以来,也没少被他恶整,印象中,好像除了那个女人以外,唐家所有人都被他整过。不是上厕所没手纸,就是喝水喝到奇怪的味道,反正所有幼稚到极点的事,他都干过,整自己就罢了,偏偏还老喜欢去逗唐景和徐策,今天陷害这个,明天陷害那个,要不是他们两个从小感情好,不然早就反目成仇了。这一点,便是她到现在都看不惯叶染的主要原因之一,简直和那个女人一样惹人厌。再来,父亲和那个女人认识到结婚,这小子也是个契机,所以她更讨厌这个行为举止没一点正经还整天想着整人思想龌龊又让人无法理解的男人。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让唐景去学画,这样两个人就不会跟同一个师傅学画了,只要他们不认识,自己也就不会认识他。说到底,这个男人的出现只会带来不快。 “这不是你的潜意识想这么做,而我感觉到了你的潜意识,所以我就来了。”叶染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完这些话后便大喇喇的往唐瑄身边一坐,笑的一脸牲畜无害。 就算叶染再讨厌,但不得不否认,他的笑对任何人都有一种杀伤力,不少服务员和顾客从他一进来视线就再也移不开,此刻他绽放的笑容更像是有一种致幻的魔力,让所有看的人如痴如醉。 “哼!”认识叶染这么久,唐瑄自认抵抗力已经很强,对于那些沉迷叶染的人,她也是极为不屑的。 反正是一群被表象迷惑的人,一旦发现叶染的真面目,躲还来不及。不是她故意诋毁,从小看到大,她都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回了。那些所有告白的女孩子在叶染的“对于美人,来者不拒”的原则下刚开始喜悦兴奋的很,可是一个月过后,不是恶狠狠的提出分手就是哭着提出分手,要不就是疯了似地提出分手。像她们这样的人,来的快,去的也快,叶染这个家伙也从来都是乐此不疲,简直是个变态。 唐景见位子被叶染坐了去,只好同徐策坐在了一边。座位间的空隙略显狭小,动作幅度一大,擦擦碰碰是难免的,偏就他紧张万分,因为他能感觉徐策坐的也并不安稳。 唐瑄看在眼里,却只能当做没看到,帮唐景的事徐策并不知道,所以在别人眼中,他们依然是一对夫妻,可就是有人看不清楚状况,硬是要插上一脚。 “你瞪我做什么,难道是发现我比较秀色可餐,所以你看着我就能饱了?”叶染调笑道,他何尝不知道唐瑄这一眼代表什么,可他偏就不想让对面那两人称心,她又能拿自己怎么办? “叶染,你睁开眼睛给我看看清楚,我老公就坐在对面,请你玩的不要太过分!” “哦——”叶染意味深长的拖了个长音,转而又说道,“你老公也没发话,你急什么,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唐瑄紧紧捏着菜单,仿佛那就是叶染的脖子,这个变态就是有这种能把人噎死当场的天分,这次也不例外! 要是换作以前,唐瑄早就软硬皆施的让徐策反驳他了,可是今天唐景在场,为了顾及他的心情,她实在不好再多说什么。 “点菜吧。”就在他们剑拔弩张的时候,徐策冷不丁的发话了,态度冷静的实在不像自己老婆刚被调戏,反倒像个局外人似地。 这样的夫妻倒现在都没被唐家的大家长看出些异样,简直就是奇迹。叶染嘴角上翘的想着,早在那两人突然决定结婚时他就已经感觉到不简单了,但是,直到踏进这家店,他才充分确定。唐瑄明知道唐景吃海鲜会过敏,却还是把他约到这了,再加上先前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不难推算唐瑄已经知道唐景和徐策的事情,此刻正自作主张的想要帮徐策恢复记忆。 在徐策发生车祸以前,两人正在交往的事其实并没有人知道,如果不是那天他偶然看到正抱在一起接吻的两人,他也只是认为这两人感情好的过分而已。也就是从那天起,他才明白心底那股悸动代表着什么。只是,他明白的晚了点。 因为在意他们两人的亲密无间所以才忍不住去破坏,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所以选择了各种幼稚可笑的做法,明知道这样只会错上加错,可偏偏自己就像吸了毒似地,戒都戒不掉。就算不断的转移目标也无法不去在意,那些交往过的人根本无法填补他内心的空虚,而他们也根本无法忍受自己这样的性格。一度以为自己心理有问题而放弃了继续学画改学心理学,结果也只是白白浪费时间,差点耽误了自己的前途。 就在叶染闪神的一瞬间,唐瑄已经将菜单交到了徐策手中。 “你来点。” 徐策对她的举动有些不解,按照以往的经验,她应该抢着点才对,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大方了? 坐在他旁边的唐景一见徐策准备点菜,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13、台阶 记得以前吃海鲜结果差点一命呜呼的事,唐景还心有余悸,那时两个人都毫不知情,点了一大堆海里的虾啊鱼啊,结果吃到一半,自己就倒了,差点把徐策吓个半死。后来,据徐策自己说,就是这件事,他才发现对自己有着不同于朋友兄弟的感情。 因为被海鲜弄的有些后怕,此后两人就再没有吃过海鲜。想来有些好笑,自己是因为过敏才不吃,他明明那么爱吃却还陪着自己不吃,感动之余也真觉得是难为他了。 时隔多年,再一次踏进海鲜馆,人还是那人,只是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当徐策开口点第一道菜的时候,唐景的心像是被人戳了一刀。 他果然是不记得了…… 徐策每报一道菜,他就越发心灰意冷,直到菜被端上来,人几乎已经变得麻木。 唐瑄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按照她的想法,唐景曾经因为海鲜差点生命垂危这样的大事,就算徐策不记得,也总归有点感觉的,但看他刚才点菜的样子,丝毫没有犹豫,他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原本是好心,却不想好心办坏事,看着唐景慢慢变得空洞的眼神,她捏紧了拳头。 叶染看着这一切,笑容也渐渐在他脸上消失,他一眼不眨的盯着徐策,似有两团火苗在往外窜。 这诡异的气氛终于让徐策有所察觉,他抬起头,不自觉的向唐景看去,只见他缓缓的拿起筷子,往桌上其中一道海鲜上夹了一筷子,然后慢慢的送进嘴里咀嚼,然后又夹一筷子,再吃。在他脸上,他看不出好吃或者不好吃的表情,就像机械似的反复着。 “小景!别吃了!”叶染率先反应过来,大吼一声,夺走了他的筷子。 筷子离手的那一霎那,两道泪水自眼中夺眶而出,唐景保持着准备夹菜的姿势,无声的哭泣着。 徐策真的是吓懵了,只不过吃海鲜,怎么弄的像是哭丧似的。 “徐策!我叶染在这里警告你,你最好给我赶快恢复记忆,否则,我就要用非常手段了!”叶染站起身,将筷子一扔,拉起还在哭泣的唐景就走。 “叶染!”唐瑄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在她看来,与其说叶染是在警告,不如说是在宣告。 难道叶染他对小景也…… “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哎?!” 唐瑄惊讶的看着徐策,在他的脸上除了看到一丝疑惑以外,还有不安,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手足无措,只能睁着双眼向自己求助。 是不是在他的心底深处还存留着些什么?原来这么冷漠的人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唐瑄沉默了,因为想帮唐景而让她变得对徐策有些苛刻,殊不知再冷漠的人也会有自己的想法,他可以淡然面对失去记忆的自己,却不能冷静的面对别人拼命将那些对他来说不存在的记忆塞向自己,他就像是一头收到外袭的困兽,除了竖起全身的毛随时应战,他别无他法。 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不该自作主张的想要帮他们,因为在他们之间根本不需要第三人插足。唐景需要的是时间,而徐策需要的是战胜他自己,对他们来说,任何的助力都是一把锋利的尖刀,不仅帮不到他们,还会让他们鲜血淋漓。 “不是你的错,是我不该……”不该妄想一顿饭就可以解决所有事,是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徐策见她反应不对劲,皱眉问道。 “没有!”唐瑄激动的回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是知道了……徐策没有拆穿她,也没有想象中的愤怒与激动,作为唐景的姐姐,在发生了那些事后还能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太假了,只是唐瑄再怎么任性到底也懂分寸,既然她给自己台阶下,那他也就没必要再解释什么。他相信,唐瑄知道的肯定比自己还多。 “你放开我!” “不放!” 唐景使劲想要挣脱叶染的手,偏偏那个人紧紧的拉着他往前走,像是在赌气一般,可是明明该气的人是自己啊! “你到底放不放,再不放我就要咬了!” “你咬吧,咬死我,我也不放……啊,你还真咬啊!”看着手腕上赫然两排牙印,叶染不敢置信,“你前世肯定属狗的,咬人这么疼,我在帮你好不好,你跟谁撒气呢!” “我气不气,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才想问你,你再跟谁撒气,干嘛要拉我离开!”唐景朝他吼道,此刻老早忘了哭泣,只剩两道快被夜风吹干的泪痕还挂在上面。 “你有病啊,难道让我看着你吃海鲜过敏然后送到医院,你是不是还想来个抢救无效的戏码,为了一个忘记你的人,值得吗?!”叶染不客气的吼了回去,甚至比他更大声,更理直气壮,只是吼完之后,他才愣住了。 “你……都知道了?”唐景以为除了唐瑄就没人知道自己和徐策的关系了,没想到……“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姐告诉你的吗?” “你觉得唐瑄会和我说这些吗?小景,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徐策知道的,我知道的并不比他少,甚至比他还多,可是从小到大,你的眼里就只有他,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这下轮到唐景愣住了,他真的不知道叶染对自己会有那样的感情,就像他说的,从小到大,他满心满眼都是徐策,至于其他人,他还真没怎么去注意,就像他从来都不知道一向孝顺的姐姐会有那么叛逆的一面,为了自由,嫁给不爱的人。对于叶染,他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喜欢欺负自己,却又能在变的更讨厌之前做一些出乎意料的事,就像今天给自己送伞的时候,让人想恨都恨不起来。现在想想,转眼已经这么多年了,原来他真的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不曾离开。 只是…… “那又怎么样,既然你知道我的心里只有阿策,为什么还要说出来。”不能怪唐景残忍,只是他的心真的已经容不下除了徐策以外的其他人了。 叶染没想到他会说的这么绝,双眼立刻变得冷冽起来,一动不动的看着唐景,直看的唐景往后退了一小步。 隔了好一会儿,他又突然将所有的情绪收敛了起来,发出一阵爆笑。 唐景满脸的疑惑,就在他差点以为叶染是不是因为刺激过大疯掉了的时候,他听到一个极其欠扁的声音说道:“说笑而已,干嘛这么认真,我天生丽质,哪会看的上你。” 说着,叶染已然换上那副独属于他的笑容,仿佛刚才那股子认真不过是个玩笑,就像以前骗他时,总爱摆出一副难分真假的表情。 可惜,这一次唐景没有像以前被骗时一样生气,他再笨再傻也还不至于分不清叶染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毕竟他骗他也不止一两回了。可是,人家都这么会给自己找台阶下了,他还需要纠结什么呢? “你说是玩笑,那就算玩笑吧。”可惜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看你哭那么伤心,不过就想逗逗你,你好歹也给点面子笑两声吧。” “哈、哈哈……”唐景很给面子的裂开嘴干笑了两声。 “笑的比哭还难看,你还是继续哭吧。”叶染摆摆手,然后转身就慢慢的向前走,边走还边发挥他超常的翻嘴皮子绝活,要是他的面前放着一具尸体,保管会诈尸。 唐景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后面,第一次,他觉得听叶染聒噪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的一件事,比起他内心的寂寞和痛苦,不过是听他说话而已,又算得上什么讨厌。 经过这晚之后,唐景知道自己是再也无法彻底讨厌这个人了,就算他再怎么欺负自己,他也再说不出“你滚”或者“讨厌”这样的话来了。得不到已经痛苦,又何必再伤人自尊,自尊这东西,大概是叶染唯一还不打算舍弃的东西了。就算得不到,起码还能守住自己的底线。 从小到大,一直以欺负自己为乐,不过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因为绝不会说出“我想和你做朋友”这样自认为软弱低水准的话,他才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感情。其实他该是一个高傲的人,高傲的不屑承认一切失败,所以他才会在被拒绝的时候快速的为自己竖起一层保护膜,他宁愿躲在保护膜下舔着伤口,也不愿在人前承认自己的失败。 高傲的人,注定要承受比普通人更痛的痛苦……爱的人不爱自己,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种痛,想必叶染此刻心中,也一定是极痛极痛的。 有些话说出来反而比不说出来的要好,只是叶染他终究没能忍住。 叶染走在前面,嘴角轻轻上扬,划出一道苦涩的笑容,他听到那颗四分五裂的心在同自己说道:到了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 叶染走了。 就在那晚之后的第三天,他去了美国,走前没有通知任何人,气的他远在法国作学术交流的姑姑,也就是唐文的第二任妻子叶曼妮大叫不懂事,将她关照他的话当做耳边风,差点连夜赶回来。 “曼妮啊,你也别气了,小染长大了,总归有自己想要去做的事,何况去美国深造也不是什么坏事,总好过他整天在国内吊儿郎当的,你说是不是。”叶曼妮的父亲叶京好言安慰,在他心里,他把从小失去父母的叶染当成自己孙子看待,虽然对他突然决定去深造大感不解,但看他如此努力,心里还是很安慰的。 “爸,你不知道,这小子说是去深造,谁知道他在国外到底干嘛,又没人去管他,而且你最近身体也不好,我又总是不在身边,叶染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总归有个人在你身边,我也可以放心一些。” 即使在电话中,叶京也能听出出女儿言语中的担心,“你不要担心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而且也又去医院做定期检查,除了前几天下雨,关节炎发作了一次,基本没什么毛病。” “爸,做了那么多年教育局局长,每天风里来雨里去,你现在的身体不比当年,要我说,你还是提前退休吧,在家里享享清福不是很好吗?如果你不喜欢请保姆,那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唐文那边你也不用担心,反正是他先提出来的。” “不成不成,你可能还不知道,阿文现在在申请教育工会主席的位子,如果我在这个时候和他过分来往,那就功亏一篑了。” “他一个商人,怎么就想到去申请主席的位子了?” “是我要他去的,以他如今的地位和学识,一个工会主席难不倒他。” “是不是你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未雨绸缪一下。” “我还是那句话,提前退休吧。” “等阿文选上了,我会考虑。” 叶曼妮见他终于松了口,这才打住话题,又关照了几句后挂了电话。不过才放下几秒,她又重新拿起电话,犹豫了一下才拨向一个号码。 “喂?哪位?” “唐景,是我。” 电话那头明显楞了一下,才回道:“叶阿姨,有什么事吗?” 对于这个称呼,叶曼妮早就习惯,在踏进唐家大门之前,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不怪那对姐弟对自己生疏远离,甚至剑拔弩张,因为就算换了自己,也很难接受另一个女人取代自己母亲的地位,这几年,他们没有更进一步的折腾自己,已经算是他们最大的让步了。至于让他们接受自己,那就别想了。唐景还好,毕竟也没怎么和他们住在一起,但唐瑄就不同了,看到自己不是冷着脸就是冷嘲暗讽,几年来,日日如此。想到这些,唐瑄不禁叹了一口气。 “叶阿姨?”唐景听对方没了动静,出声询问道。 “哦,是这样的,我想问问叶染他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突然想到出国深造了?” “我……不知道,他走前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甚至连口信都没有留下,自己的拒绝对他来说真的很受打击吗?所以才会选择离开以此来逃避自己?还是说,他早就已经存了离开的心,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和徐策之间的关系。 那晚叶染逞强的背影又呈现在他面前,孤独、寂寞,却依旧保持着自己高傲的姿态,带着与往常一样的笑容说着一个又一个不正经的玩笑。 这就是叶染为自己选择的结局吗? 唐景知道自己在这里再怎么猜测也没用,人已经走了,难道还能去把他追回来吗?既然无心又何必给人希望,他的离开说不定是件好事,只是自己到底过于自私,在知道叶染离开之后,竟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我知道了,打扰你了,你还在上课吧,什么时候回来吃顿饭,看看你爸,他虽然不说,但还是希望你回去的。” “恩,我会考虑的。” “那就这样,再见。” “拜。” 放下电话,叶曼妮显得有些忧心,叶染毕竟是自己的侄子,就算平时再怎么说他不成器,也总归是带着血缘的亲人,这次的不告而别似乎不太正常,就像当年放弃学画而改学医。 有时候,她真的是想不通他在想什么,最后只能归咎于哥哥嫂子的早逝给这个孩子的心理带来了影响,所以长大后才会这么叛逆。一想到这些,她就无法苛责他,生怕他会受到更大的心理伤害。这一放任就放任了这么多年,现在想管也管不了了。说到底,还是她这个做姑姑的错。 就在叶曼妮自责的时候,殊不知她的儿子正在受人胁迫。 事情还得从宁安高中的保健医生将学生被伤害的事告诉卓析彦后说起,也不知道是谁说了出去,那些跑去医治过的学生不但受到二次攻击,就连保健医生也没能幸免,可怜那个刚大学毕业不久就被分配到宁安高中的保健医生至今还躺在医院,虽还不至于被攻击的面目全非,但头发被全部剪光的心理痛楚也足够她难忘一辈子了,这个女孩子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哭着向徐策申请辞职。 “他们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反了他们了!”副校长跳着脚,一脸的愤慨,“校长,难道就这么放任他们吗?!” 徐策撇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还真是搞不清楚状况”。 “难不成事情很棘手?”副校长也算是个看眼色行事的人,马上就反应过来徐策一眼是代表什么,只是他到底刚从别的学校作考察回来,还不是很了解整个情况,于是又大声说道,“不就是几个差生捣乱学校纪律吗,把他们来全部退学就好了。” “你果然什么都不了解”——这是徐策给他的第二个眼神,这倒是让副校长越来越好奇了,究竟是哪个学生竟然连背后势力那么大的校长都不敢动。不过这次他学乖了,没有再冒冒失失的开口,而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等徐策开口。 “笃笃笃”,门外有人敲门。 “请进。” “对不起,我来晚了。” “卓老师,啊不,现在应该是叫卓主任了,我想请你解释一下,早在半个小时前校长请你过来,你为什么拖到现在?”一开口就是发难,连傻子都看的出副校长对卓析彦荣升教导主任这个位子很不满,可他已然改变不了什么,就只好故意找茬,想在言辞上讨个便宜。 “我认为你们不会想知道理由的。”卓析彦看不惯他阳奉阴违的嘴脸,自然也就没什么好口气,只是停留在徐策身上的眼神似乎有些异样。 “迟到还这么拽,你和那些捣乱分子有什么区别!” “身为副校长,却在办公室大吼大叫,说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宁安高中成菜市场了,大老远就听到这边吵吵闹闹的,副校长,请你不要做与自己身份不符的事,丢人。”卓析彦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并在某人准大发雷霆前先声夺人说道,“说正事。” 因为话没出口而又憋了回去的副校长,脸色不压于便秘时的纠结,可人家都说谈正事了,他再不识时务的穷追猛打,只会显得自己心胸狭窄。 “咳……既然是说正事,那就先请教导主任先发表一下高见吧。” 卓析彦哪会看不出他的用意,无非是想看自己出丑,只可惜他是打错了算盘。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卓析彦便开口道:“我觉得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安抚学生家长还有老师,这也是我之所以晚来的原因,刚接到不少家长的电话,都在质问我们为什么自己的孩子不肯去学校,我想大概用不了几天,这些家长就会亲自上门了。” 果然是不想听到的理由,副校长的表情立刻像霜打的茄子,一下焉了。外交方面他可以保证万无一失,可一关系到内务,他就一个头两个大了。偷偷的瞄了两眼似听非听的徐策,他祈祷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然后?” 然后当然是全力惩治那些捣乱分子!卓析彦看到他那副懒散的态度,差一点吼出来,可是这样不是显得和副校长一样无知了么,所以他只能耐着性子说道:“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如果我们再顾虑这个顾虑那个,只会让他们一撮再错,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那就一个月以后吧,一个月后,自有分晓。” “什么?”难道徐策在暗地里已经有行动了?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在一个月之内摆平那位教育局的副局长? “校长果然英明!”不等卓析彦细细询问,副校长便及其狗腿的奉承上去了,只不过他的遇到徐策这样的冷面人,注定踢到铁板。见自己的热脸贴了冷屁股,他只是悻悻然的保持沉默了。 卓析彦白了他一眼以后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见徐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又禁不住好奇。自从展鹏从画展回来告诉他一天的所见所闻后,他对他有些同情,就连对人冷漠也被自动归为是因为失忆的缘故。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回自己岗位上去吧。”徐策见两人都没话说了,便下了逐客令。 “校长,你把我们叫过来,不是有事要说吗?” “已经说完了。” “啊?” “出去。” 副校长一头雾水的被吼出了门,任他怎么回想也没发现徐策刚才到底和他们说了什么。 “你怎么还不走?”徐策见卓析彦还直挺挺的站在那,不禁有些恼火,这个男人从刚才进来看他的眼神就不对,那双同情的眼神看的他心里直冒火,想来他是该知道了些什么。这样的认知让他更无法平静。 “我想和你说说我迟到的另一个原因。” “你不是说我并不想知道吗?” “可是我现在想说。”卓析彦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可当时副校长那态度,他实在是看不惯。 “那你想说什么?” 14、好人 “那你想说什么?” “唐乐……” “这次他是被画字了还是被打了?” “……那是你弟弟!”卓析彦简直是忍无可忍了,就算是失忆,也不能原谅。 没错,就是这样的表情,徐策从他眼里看出了愤怒,他宁愿看到这样眼神,也不愿看到同情之光。 “只是住在一起的人罢了。” “难道唐家所有人对你来说也不过是住在一起的人罢了吗?” “不然呢?卓析彦,你未免也管的太宽了,这是我的家务事,用不着你来说三道四,我不管你在哪里听到了什么,都请你公、私、分、明!” 卓析彦算是彻底被他打败了,对他来说,自己确实是个外人,可是…… “你别忘了,唐乐现在是我的学生,一个学生没来上课,作为班主任,我是不是有权来请问一下他那个只是住在一起罢了的哥哥,为什么他没有来学校。” “他没有来上课?”徐策的脸上终于有了别的表情,但也只是一瞬,然后不经意的丢出一句,“大概是病了吧。” 大概?他还真敢说,同在一个屋檐下,竟是连他有没有生病都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生在大家族的悲哀吗? “我要请假一天。”卓析彦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 徐策看了他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不咸不淡的回他一句:“为了一个学生,值得吗?” “既然做哥哥的不去管,那就只好让我这个班主任受累一下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好了,等会我会安排其他老师顶替我值班的。” “你认为你现在的行为是真的在帮唐乐,还是只是在赌气?” “哈,帮人也好,赌气也好,总归比某人坐视不管的要好,再见。” 卓析彦赌起气来着实有些令人发笑,而徐策想笑,却笑不出。 卓析彦哪里明白唐家内部的关系,自从唐文再娶,唐瑄就几乎和整个唐家除了自己和唐景以外的人不对盘,在外面开开心心的她一回到家就黑着脸,在她的心里,那个女人是取代自己母亲位子的仇人,所以她也不乐意见到自己和唐景和她有过多的接触。至于唐乐,他不仅和自己毫无血缘,就是和唐瑄唐景也没有,他是那个女人和前夫生的孩子,是个混血儿,而那双湛蓝的眸子时刻都提醒着唐瑄,他是那个女人带来的讨债鬼。当唐乐进入宁安高中时,唐瑄就忿忿的让自己不要去管他。现在卓析彦一句帮忙,别说自己本来就不想,就是想,他也还得先考虑下唐瑄的态度,毕竟在外人面前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在这个重要时候为这事反目,实在不值。虽然卓析彦一再挑战自己的底线,但唐乐这事,总归还是要有个人去管,这样一想,就算扯平了。 卓析彦离开后并没有马上出校,而是先在校园中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再确定没有唐乐的身影后才考虑去校外,只是一想到自己犹如大海捞针般的找人,而那个哥哥倒舒服的坐在办公室,心里就一阵不爽,不禁有些后悔干嘛要去趟这个浑水。自从和整天不安分的丁展鹏在一起后,自己似乎也被传染上了沉不住气的毛病,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叹了口气后,卓析彦往学校天台走去,因为没什么特别烦心的事,已经很久没去,眼下又要成常客了。 推开天台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呈大字仰躺的学生,卓析彦不禁一愣,对方似乎也没想到这时候会有人过来,同样呆住了。 “唐乐!” “卓、卓老师!”唐乐“咻”的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为什么不去上课?”卓析彦走近几步问道,双眼盯着他手臂上的淤青,皱起眉来。 唐乐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身子不禁缩了缩,赶紧用另一只手捂住了淤青,一双湛蓝色的眼睛慌乱的看着地面不发一言。 “又是他们干的?”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 卓析彦有些想不通,这么多被欺负的学生中,为什么偏偏只有唐乐被欺负的最多,连他现在发现的,大概已经三次了吧,别说他看不见的时候,而记忆中貌似还没有哪个学生破过记录。 “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是谁了吗?” “我知道,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唐乐终于开口了,很小声,似乎这样的音量已经是他用尽力气说的了,“因为成绩好,所以学校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大家都是这样,只要不关乎到自身利益,别人怎么样都无所谓。” “这就是你的想法吗?” “哎?” “如果这就是你的想法,那我可以告诉你,你错了,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只在乎自身,偶尔也会有好人向你伸出援手,也许你看不到,可并不代表没有,所以,你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的想法,实在是不可取,试着放开心去看这个世界,你会发现,它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唐乐抬起头,眼中出现了一道曙光,这道曙光来自眼前这个男人身上,他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不仅为他照亮了周围,就连前方,似乎也一片光明。 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些,在唐家,他牢记母亲的话要忍让谦逊,凡事只求最后,可是依旧换不来唐瑄的谅解,那双初见时憎恨的目光和歇斯底里的吵闹,他永远忘不了。明明那是上代人的事,为什么到头来要让他来承担。后来,他做到了,有好吃的先给唐瑄唐景,结果却被撒了一地;好事都让他们姐弟俩,结果却得到一句“假惺惺,恶心”。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渐渐的他学会了少说少做,努力将自己当成空气一样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习惯成自然,在学校里,他也是毫无存在感的一个人,甚至还有同学在一学期快结束的时候还不晓得自己叫什么,他们只知道他有一双奇怪的蓝眼睛,他们叫他“蓝眼怪物”。他不想去纠正他们,因为说的多,错的多,争辩有时候得到的不是谅解,而是变本加厉的嘲讽。他能做的只有低着头,假装没听见没看到,不去说不去想,不去在乎不去在意,全的活在只有自己的世界,才能得到安宁。 可是,老天似乎并不想放过他,进入宁安高中以后,先是被班上的同学排挤,本来这些早已习惯,可是那个叫单凌的似乎特别喜欢欺负自己,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好欺负吗?被人画来画去,被拳打脚踢,被要求做这做那,那些屈辱都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孤立无援。他知道他该恨,可是他更恨自己的软弱。 一个人,就什么都做不了,就这样自暴自弃的想着的时候,他出现了,就在自己最受伤害的时候,他毫无征兆的闯进了自己封闭的世界,他说不是每个人都只在乎自己,他说这个世界还有好人,他说要放开心去看这个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的世界,那么…… “卓老师,你会是那个好人吗?” 卓析彦一愣,他无法回答这个一脸虔诚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我是好人吗?他不禁扪心自问。 帮他不过是一时赌气,前一刻还在抱怨意气用事而接收这个烂摊子的自己,和唐乐所理解的好人实在是相差太远。可是,他无法将“不是”说出口,他不想看到那双刚燃起希望的眼睛因为这两个字而灭绝。作为一个教师,他有义务将他带离那些黑暗,而不是将他推向更深的深渊。 “你放心吧,学校会给你一个交代,也会给所有受到伤害的学生一个交代,我保证!” 即使没有得到正面的回答,唐乐依旧感到很开心,在他看来,卓析彦是不是那个好人已经无所谓了,就算他跟自己说他不是个好人,他也不在乎,因为能将自己带离黑暗的人又会坏到哪里去呢? “卓老师,我相信你。”相信你是个好人! 看到唐乐露出笑容,卓析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貌似是他第一次见他笑,想来应该是没事了。 “别站在这儿了,去上课吧,不然就要算你旷课了,到时期末不及格,可别怪我这个做老师的不讲情面。” “恩,下一节课就去,这节就算了,会打扰他们上课的。” “这时候还在为别人着想,偶尔你该想想你自己。” “恩,我会的。” 就在两人相处融洽之时,门外有一双眼睛简直快冒出火来了,只听两只手握的“咯咯”作响,恨不得捏碎了那两人的笑脸,只是理智终于将他拉了回来,在两人发现他之前转身离开了。 “怎么了?” “我怎么觉得门外有人……”卓析彦疑惑道,“可能是最近太忙了,出现幻觉了。” “那卓老师快去休息吧,我等下课就回教室。”唐乐见他眼下淡淡的黑眼圈,着实有些担心。 “那好,我先下去了。” 不再多做停留,卓析彦转身便走,在迈出门口之际,还朝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人之后才摇着头离开。 唐乐看着他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离开,心中一阵悸动。 听说牛奶似乎有安神的功效,下次就给他带一些好了,每天睡前一杯,他肯定就不会失眠了。 15、回家 “我回来了。”徐策一边脱鞋一边向客厅的几个人打招呼。 “阿策!” 听到这个声音,徐策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门,连忙抬起头,只见一张笑脸正在自己眼前晃着。 “阿策,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从今天开始,小景搬回来住了哦。”唐瑄从沙发上坐起,笑语盈盈的说道。 徐策瞥向沙发边一只整理箱和一个背包,看样子他和唐景是前脚后脚到家的。 “回来就好。”语气有些生硬。 “恩!”有了徐策这句话,唐景比吃了蜜糖还甜,“那我先去把行李放回房间。” “快点哦,不然可就吃不到本姑娘亲手做的大餐了!” “姐姐亲自下厨吗?太好了!等我!” 似乎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唐瑄在家笑的如此开心了,看来她是真的很在乎唐景。徐策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幕,不自觉的也有些被感染。放下自己的公文包,他走到唐景面前,从他的手中拎过行李,说道:“我帮你。” 简单的三个字差点让唐景感动的想哭,虽然嘴上还在说着“不用”,但还是任由徐策拎着自己的行李,他傻笑着跟在身后。 看来听君野和展鹏的话搬回来住是对的,人与人的相处本就靠的是沟通,即使是对失忆的人也同样受用。从现在开始,他要用一颗平常心去面对他,失去记忆没关系,再创造一段不就好了。过去的他真的是用错了方法,才会引起反效果,如果再这么死守着回忆不放,只会被困在原地,永远前进不了。 阿策,我不在乎再重新认识你一次,我会让你知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只属于我! “小景?”徐策见唐景一个人傻笑着站在自己房间门口,不禁出声叫他。 “哎?”唐景回过神来,突然眼露惊喜的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小……景……”徐策被他看的一愣一愣的,以为自己叫错了人。 “阿策,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失忆后的。 见他一副像是发现新大陆的模样,徐策不禁有些怀疑,难道他失忆前都没有叫过他的名字吗? 唐景不知道徐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兀自沉浸在回家后的多种喜悦中,直到楼下唐瑄一声“开饭啦”才把他肚子里的馋虫勾了出来,人也顿时清醒了不少。 “爸呢?”晚餐进行到一半,唐景才觉得少了几个人,关于他们的后母叶曼妮,他是绝对不敢在唐瑄面前提起的,连带着唐乐也不好询问,所以能问起的就只有自己的父亲了。 “爸在书房,这几天他都在准备什么演讲稿,晚饭也都是在书房吃的,真搞不懂他,快50的人了,都不知道在拼个什么劲。”唐瑄没好气的说道。 “那……唐乐呢?”鼓起勇气,唐景还是问到了他那个没有血缘的弟弟,最近一次看到他貌似是在宁安高中的门口,当时他脸上的异样至今都有些在意,所以就算唐瑄会生气,他也还是想问问看。 “鬼知道,大概去他那个外公家了吧,最近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隔几天就带着伤回来,这两天干脆就不回家了,爸不管,我更管不着。” “是这样啊……”唐景咬着筷子漫不经心的回道,侧头去看徐策,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大概是猜到了些许。 印象中的唐乐似乎是个非常沉默的人,不说话,也很少笑,这样孤僻的人放到一个正处在叛逆期的集体中去,不被欺负都难。只是同情归同情,到底唐瑄是自己的亲姐,唐乐这件事实在是爱莫能助,想来徐策也是因为这个才会摆出那副犯难的表情吧。 看来,他也不是那么冷漠嘛,起码还知道去顾及唐瑄的心情。想到这一点,唐景又禁不住一阵狂喜。 如果说以前的徐策是开朗型的性格,那现在的他简直就是一言行不一的闷骚型。一定是失忆的缘故让他太过压抑,所以才会变的冷漠。所以自己要用笑容去融化他那颗冷藏的心,无论他说什么,都要保持微笑。 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唐景现在不得不佩服整天笑嘻嘻的叶染,并直觉的认为那家肯定笑神经又问题,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保持他那个招牌式的笑容。 “小景,你从回家开始就一直在笑,一个人在乐呵啥呢?”唐瑄终于忍不住了,如果是因为回家太过开心,她可以理解,但也用不着连吃饭都盯着饭菜笑吧,那场景真的很诡异好不好! “没,微笑能保持人的好心情,从现在起我要多笑。”说完,唐景又扒了两口饭,还笑着嚼给唐瑄看。 唐瑄感觉自己的眼角在抽搐,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听到边上的人又了动静。 “我吃饱了。”徐策放下碗和筷子说道,“你们慢吃,我去找爸聊两句。” “哦,好。”唐瑄点了点头,看着徐策离开后,她才小声的对还在边吃边笑的唐景说道,“你觉不觉的阿策最近怪怪的?跑书房比跑自己房间还勤,不知道在跟爸谈什么,一谈就是几个小时。” “大概是学校方面的事吧。”边吃边笑还要边说话,果然是非常累人的一件事啊,唐景再次膜拜叶染。 “哦?很少看他那么积极的处理学校里的事啊。”小景你能不能别笑了,怎么感觉越来越恐怖了。 “可能事情比较棘手,有所顾忌吧。”不行了,憋不住了,有种想喷的感觉…… “他?有所顾忌?你觉得他那张一看就知道性冷淡的脸会有所顾忌么?” 性冷淡?! “噗……” 唐景毫不客气的将嘴里的饭喷了出来,除了这一桌子的菜被糟蹋了以外,更糟糕的是,由于躲闪不及,唐瑄的头发上也沾了不少饭粒,此刻她那张脸黑的如包公附身一般,吓得唐景将碗筷一扔,嘴巴一抹,逃之夭夭了。 “唐!景!”唐瑄忍无可忍的大叫道,似乎整座房子都被这惊天叫声震了一震。 另一边,正和唐文准备谈事的徐策屁股还没坐下去,就被惊的立马直起了身子。 “他们这是怎么了?”唐文好奇于外面的声响,双目慈祥的看着徐策,希望可以从他嘴中听到些什么。 “大概小景又做了什么惹他姐生气的事了吧。”徐策几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仿佛已经习惯于这样解释。 “你怎么知道是小景,而不是小瑄?”唐文看着他,目光中又带了一丝意味深长,看来他本人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刚才那句话说的有多么顺口。 怎么知道?唐景惹唐瑄生气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蓦地,徐策睁大了眼睛,他终于明白唐文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为什么他会知道?他不是失忆了么?为什么还会觉得唐景惹唐瑄生气是那么自然而然的一件事……难道是他的潜意识在作祟?这么说的话,他的记忆…… “阿策,有些事是急不来的,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就好。”唐文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知道了。”跟着自己的感觉吗?可是他至今都不明白自己的感觉在哪里,总觉的好多事在等着自己去做,可是真的想去做的时候又不知道是什么事。这样的感觉已经不止一次了,整个人就好像被放空了一样,漫无目的。 看着这个因为车祸而性情大变的养子,即使接受正统教育思想的唐文也不禁感叹命运的无奈,他想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一来显得太过矫情,二来也是怕伤到他的自尊。 唐家有这么大一个家业,难免会被人说三道四或背后中伤,身为唐家的人自是要有承担起这些流言蜚语的责任,可是徐策不同,他和唐家没有血缘,就连收养也是因为唐景,可想而知,他要面对的压力有多大。成绩稍差一些就会被人说是唐家养的小白脸,可成绩好了又会被说对唐家产业有企图,就是在这种左右为难的夹缝中,徐策始终微笑着凭着自己的一份乐观开朗的心长大成人。且不说他为唐家做过什么,单就他的这份无怨无悔,也足够唐文欣慰了。 也就在那时,唐文就有了想把唐瑄嫁给他的念头。只可惜,就在他稍稍提了一下的那晚,他就出了事。当时徐策也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不好意思,就在他说完之后一言不发的夺门而走,接着就在过马路的时候出了车祸。现在想起来,还是自责不已。 可能作为唐家的养子,压力过于大,车祸醒来后的徐策竟然就这么失去了记忆,只是既然他已经选择了遗忘,本就不该让他再想起。在唐文看来,失忆对徐策来说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这样的他也许会活的更轻松一些。可是唐瑄坚决反对,就连和她一向不对盘的叶染也不同意,最后还是被说服了。 虽然恢复的大部分的记忆,但唐文很清楚,很多都是唐瑄他们刻意灌输进去的,就好比一个人对某件事只有零碎的记忆,但是如果有人在旁边不断的说这件事,就算是假的,他也会以为是真实发生的。在治疗过程中,徐策越是知道以前的自己,就越是沉默,在他看来,从那会开始徐策的潜意识中就对恢复记忆很是反感,只是因为唐家是自己的恩人,所以才没有多说什么,而他现在之所以变得冷漠,大概是在为以前无条件接受一切指责和压力的自己而不满。真实的感情无法宣泄,他便只好将自己冰封起来,冷漠的对待一切,自以为就可以解脱。 想到这儿,唐文不禁叹了一口气,他能看穿徐策的真实想法,却找不到帮助他的途径。“跟着感觉走”这句话,他既是说给他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好在唐瑄和徐策的结合还是让他放宽了心,也算是了了自己一桩心愿。 16、幸福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的时候,唐景就被人从被窝中拉了出来。 “你想迟到吗,快点起床。”唐瑄看他还在磨磨蹭蹭的,又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姐,你就让我再睡一会吧,反正你很闲,又有车,可以送我嘛。”说着,唐景又倒了下去。 “笃笃笃”,门外的人很有礼貌的敲了三下。 “啊……”唐景轻叫了一声,不等唐瑄再次动手,他立刻就从床上蹦起,赤着脚跑去开门,一点都顾不得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和唐瑄笑的有些猥亵的脸。 “爸叫我们下去吃早饭。”徐策看了他们姐弟一眼后便转身走了。 “哎,阿策,阿策!”唐景追在他身后喊着,直到唐瑄一句“你还没穿衣服”才猛然发觉自己还光着,于是只能讪讪的跑了回来,一脸无奈的叫了一声:“姐……” “傻孩子……”唐瑄笑着揉了揉他本来就乱的可以的头发,“穿好衣服就下来吧,别让爸等太久。” “恩。” 等唐景准备工作作完走下楼的时候,众人的早饭基本已经解决了一半,尤其是徐策,面前就摆着半杯牛奶了。不由得加快脚步,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可惜屁股还没做热,徐策便已起身。 “阿策,你的牛奶……” “上学都快迟到了,你觉得你还有时间去管别人的闲事吗?” 唐家的主人都发话了,唐景立马就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同时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不禁吓了一跳,如果现在还不出门,那他就真的要迟到了 “唔洗皱了(我先走了)。”嘴里咬着面包,人却已经跑向门口穿鞋子了。 “你不要我送了?”唐瑄站起身故意大声问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回答她的是门外渐渐远去的声音。 唐景一路小跑,嘴里吃剩的面包早就不知道被随手扔到哪里去了,他气喘吁吁的跑到车库,见那两银白色的汽车还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才顺了顺气,理所当然的坐进车里。 “阿策,我快迟到了,你不介意送我一程吧。” 唐景的笑的无比灿烂,徐策的脸却黑的像块碳,他自己都快迟到了,哪里有时间送他。可是人都已经坐进车了,难不成还能再把他踢出去吗? “噗——” 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唐景笑的更欢了,他就知道徐策不会这么绝情。 “哼~哼~哼~” 唐景哼歌的表情引起了徐策的注意,很奇怪,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很久以前,他也这么载着快迟到的他去学校。 “阿策。” “恩?” “我爱你。” “……”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徐策偷偷用眼角瞄了他一眼,只见他的表情十分恬静,仿佛刚才说的只是一句‘我吃饱了’这样普通的事情。 唐景似乎发现了停驻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转过脸来朝他露齿一笑,并提醒道:“阿策,开车要专心哦。” 徐策被他噎了一记,忿忿的收回视线,继而回道:“我不爱你。” “恩!我知道!” 他听到唐景这么回答自己,似乎早就预料,所以丝毫没有露出像以前一样悲伤的表情。 “阿策,如果你再这么看着我的话,我会忍不住把你吃掉的哦。”说这话的时候,唐景没有看他,因为从后视镜中,他能清楚的看到徐策正在偷瞄自己。 握着方向盘的手再次抖了一下,只是这次不是被惊的,而是被气的,脚下不由得重重踩了一记油门,他必须要把唐景尽快送去学校,不然不知道他又会说出一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 唐景自动将他这样的表现归为害羞,现在的他果然就和展鹏说的一样,放开心看到的世界果然要美好的多。 像是送瘟神一样的把唐景送去学校后,还不等唐景打招呼,徐策的车便已经逃也似的离开了。唐景默默鼻尖,心想自己的玩笑是不是开的有点大。 午休的时候,唐景把这事告诉了穆君野,结果被戏称“黑化的唐景还真是不好惹”。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很郑重的感谢了他。 “你谢我做什么,出谋划策的是丁展鹏,我只是个帮衬兼传声筒而已。”穆君野这么回答他。 “那你替我谢谢他吧。”说道丁展鹏,唐景还是有些疑虑的,照刚认识那会针锋相对的相处来看,他没有理由帮自己,怎么现在这么热心。 “那家伙,你别看他平时拽的跟什么似的,其实单纯着呢。”穆君野背靠着树兀自说道,“你对他好,他会一辈子都记得,你对他的朋友好,他也会把你当朋友,而且是一旦认定了就会用心的人。” “这样的人太容易受伤了……”唐景感叹道,想不到那面冰冷的面具竟有着这样一颗火热的心。 “恩,他的苦,他的痛,都因为他太执着了。” “执着?”唐景总算是听明白他的意思了,“因为我和他太像,所以……”他才会想帮自己? 穆君野朝他笑了笑,说道:“下午要去画室,我先占位子去了。” 原来如此……片刻错愕之后,唐景在穆君野身后也露出了笑容,看来能认识他们两个还真是上天的眷顾,只是…… “君野,展鹏……他现在幸福吗?”唐景朝着已经走远了的穆君野吼道。 穆君野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穆君野,我要和你打赌,如果我和析彦在一起了,等你觉得我们很幸福的时候,你就去找他吧!” 记忆中,还有那么一个坚定的声音在这么提醒自己:等你觉得我们幸福的时候…… 幸福?怎么会不幸福……有一个自己喜欢,对方也喜欢自己的人陪在身边,怎么会不幸福呢? 穆君野笑着想着,只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那笑容有多么苦涩。 虽然穆君野没有直接告诉他答案,但唐景知道,丁展鹏此刻是幸福的,所以他才会对和他有着相同遭遇的自己身处援助之手。看来,他的确是个单纯但是值得相交的朋友。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还算惬意,徐策几乎已经习惯于每天送自己去学校,也基本对自己一路上的调戏加骚扰有了抵抗能力,这让唐景喜悦之余也倍感无聊。想着是不是应该进行下一步了,可偏偏他的军师此刻正忙着“捉奸”,就连穆君野也联系不到他。 “你是说,他怀疑他家那位和他班上的学生有情况?!” 穆君野有些受不了他的大惊小怪,对着电话连忙叫他小声一点。 “既然这样,何不去他工作的地方确认一下?”这次,唐景放低了声音,结果却惹来一旁假装在擦桌子,其实是在偷听的唐瑄的高度注意。 “我也是这么和他说的,结果他倒好,给我来一句‘我不想让他觉得我不相信他’,结果他就每天陷在纠结之中不可自拔。” 穆君野模仿起丁展鹏的语调来还真是惟妙惟肖,听的唐景“哈哈”大笑,结果压根就忘了正事。 挂上电话后,唐瑄“嗖”的一下凑了过来,一张脸笑的无比奸诈的问道:“刚才再和谁打电话?” 受到惊吓的唐景没好气的扔过去一句“你又不认识”算是回答了。 “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奸情的味道。”说着,唐瑄还抓过想要走的唐景,拼命用鼻子去嗅他。 “喂,喂……”唐景挣扎着将她推的远远的,“什么奸情,我的心里只有阿策一个人,你不要污蔑我!” “哦?” “你、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唐瑄贼笑着用手指指了指他的身后,唐景立刻反应过来,猛的回过头去一看,结果什么都没有,等他再回过头准备找唐瑄算账的时候,人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唐、瑄!” 唐家大宅又被这惊天叫声震了一震,这让还在书房谈事的徐策和唐文不免有些好奇。 “真是难得,小景竟然也会有被小瑄逼急的时候。” “爸……” “恩?” “你幸灾乐祸的表情太明显了。” “……” “哼!气死我了!” 唐景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回沙发上,刚才因为怕被别人听到而狂跳的心倒现在还没有平复。唐瑄虽然可恶,但确实是提醒了他,毕竟他现在身处唐家,不比外面,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 这样的认知让唐景不免有些气馁,一下子瘫倒在了沙发上,迷迷糊糊间竟睡着了。 梦中,徐策已经恢复记忆,他向他求婚,一束玫瑰一对戒指,没有教堂没有神父,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可是他依旧很开心很开心,当他问自己愿不愿意嫁给他的时候,他看到自己在点头,还听到自己在说…… “我愿意……我愿意嫁给你,阿策……” “!” “啊!!!!” 唐景揉着自己的屁股从地板上爬起来,正想破口大骂的时候,那双还没睡醒的眼睛就倏地一下睁开了。 “阿策?你怎么在这?” 只见对方还保持着两手张开的姿势愣在一边,这让唐景不禁想到自己前一刻大概是在徐策的怀中,他是想抱自己回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摔了下来。 难道……他听见自己说的梦话了?! 唐景总算是想明白了,正欲解释,却发现徐策的脸色似乎不对劲。 “阿策,你怎么了?”唐景上前一步,指尖才刚触碰到徐策的皮肤,后者却像是被电到了一样往后退了一大步。 唐景不放心的再次上前,却见徐策拼命的往后退,直到背撞上墙,退无可退的时候,他才停下脚步。 “阿策,阿策,我是小景啊,为什么要怕我……”唐景一脸受伤的靠近他。 明明连自己的告白调戏都习惯了,为什么还会露出这样防备的表情来? 看着唐景不断放大了脸,徐策再也承受不住了,他开始大叫,用力挥舞着双手想要驱赶唐景。 “嘶——”一不小心,唐景的脸被他的指甲弄破了,长长的一道血痕赫然醒目。 徐策停止了吼叫,在昏倒前,他虚弱而小声的说了一句:“我记得我答应过你要等你22岁后结婚的。” “小景,怎么回事?” 听到声响的唐瑄跑了过来,可是唐景却已经无暇去回答她。 我记得我答应过你要在你22岁之后结婚的……这句话始终盘旋在脑中,一如当初。 22岁,那时候你也该大学毕业了吧,等你到22岁,我们就去国外结婚吧! 17、发烧 徐策醒了,可是之前发生了什么,他似乎一点都想不起来,他只知道自己的头很痛。 “阿策!你怎么样了?!” 头好像更痛了……徐策看着那张放大的脸,轻轻的别过头去。 唐景愣了一下,不死心的问道:“阿策,你……你还记得之前……” “不记得。” “是、是吗……是这样啊……”唐景想挤出个笑脸来,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面对徐策毫无表情的脸,他连哭都哭不出来。他可以面对他直截了当的拒绝,可面对不了他对自己的逃避。 “我真的不记得了……” “哎?” “我只记得你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我抱你回房,快到门口的时候你好像说了什么,然后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这是在……解释?! 唐景的眼睛倏地一下睁大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徐策一副努力回想的脸,心情立马回升,“想不起来也没关系的,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先好好休息……我、我、我去给你倒水!”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徐策怀疑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如果不重要,又怎么会第一时间问自己,又怎么会在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时用强颜欢笑来掩盖内心的受伤……而自己又是怎么了,为什么看到他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时,会想到去解释? 大概是发烧了吧……他为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可是当他闭上眼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想:昨晚唐景到底说了什么? “阿策?你睡着了吗?”唐景端着水,小声的叫道。 等了一会,见徐策没有醒来的迹象,唐景才放下水杯,替他盖好被子后,坐回了床边的凳子上。 徐策并没有睡着,只是不想说话,脑子虽然昏昏沉沉的,但还算清晰,他不断地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直觉认为这对他很重要,对唐景来说更重要。 也许这几天和他相处多了,不知不觉有些想法已经被影响了,比如他现在可以很习惯他对自己语言调戏,再比如送他去学校已经是每天必做的事情,有一次因为忘记是周末,竟还傻乎乎的等在车库,现在想想还真是莫名其妙的可以。 其实,有个可以为他做些什么的人,也挺好的。 这种感觉……很踏实…… “小景,你出来一下。”唐瑄从外面开门进来说道。 唐景看了一眼徐策后点了点头,跟在唐瑄身后出了房间。 “什么事?”唐景轻轻的关上门后问道。 “阿策是不是已经醒了?” “恩,不过又睡着了。” “先不说这些,小景,你告诉我,你和阿策是不是想一直这么下去?” “什么意思?” “你可能还不知道,阿策这是心病,医生说他需要一位资深的心理医生,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唐瑄抿了抿嘴,似乎再下什么决定,两道弯眉也纠在了一起,等她再度开口时,眼神已变得不再迷茫,“所以我想带他去国外治疗,那里有先进的意料设备,还有资深的专家,我相信以唐家的实力,请个一两位是不成问题的。” 唐景很清楚唐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就一位着,他必须和徐策分开一段时间,至于是多久,也许是一个月,也许半年,或者更久…… “为什么你之前不这么做?” “阿策他不同意,你也知道,他根本就不想恢复记忆,或者说,他的潜意识里在排斥恢复这些记忆。” “既然他不同意,为什么你还想要这么做呢?” “因为我想要你幸福……” 不得不说,唐瑄这个理由对他来说很受用,可是一想到会分开……“那你要我怎么做?” “劝他。” “他不会听我的,他怕我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听我的。”唐景自嘲的笑了笑。 “小景,我知道你不想和阿策分开,可是,为了你们两个将来着想,你必须这么做,你也不想你们的约定无法实现吧。” 唐景没想到唐瑄会知道这些,那她还知道什么?往事浮上心头,有些被埋没的记忆也渐渐浮出了水面。 “小景,听姐的话,让阿策接受治疗。”唐瑄不放弃的劝道。 “姐……”唐景往门上一靠,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看着唐瑄,眼神分明带着一丝犀利,“你永远都有你的理由,就像当初劝我去国外的时候一样,你也是这么说服阿策的吧。” 唐瑄一惊,她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提起那件事,就像他说的一样,当初父亲准备将那个女人娶进门的时候,她打算将小景送去国外以免受气,但一开始小景不同意,所以她才会用前途来说服徐策帮她一起劝小景。本来是好意,可偏偏徐策出了车祸,导致了现在这种混乱的局面。对唐景,她不能说没有一丝愧疚。 “小景,我……” “姐,你不用再说了,从小到大,你都很独立,你所做的每个决定都有你的理由,我也承认,你所做的决定大部分都是对的,可是,这一次,我想自己做一次主,也许送阿策去国外治疗是非常有效的途径,但是,如果要他离开我,我宁愿他一辈子都想不起我!” “小景,我可以安排你和他一起去国外的,这样你们就不用分开了。” “可是你又该怎么和爸交代?如果爸问起来为什么陪阿策去治疗的人不是你,而是我,你又该如何回答?” “我就说我没空,让你代替我。” “你把爸当傻瓜吗?” 唐瑄顿时语塞,但很快便从唐景闪烁的眼神中看出了意思破绽,“小景,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不想改变现在的这样状态?” 被看穿心思的唐景很干脆的承认了:“是的,我不想再横生枝节了,既然阿策排斥那些记忆,那我就尊重他的意愿,我已经决定了,我要让他记住现在的我。” 唐瑄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希望比任何人都期待阿策想起一切的你没有在自欺欺人。” 说完后,唐瑄叹了一口气便离开了。 自欺欺人吗? 唐景摸着胸口处那颗“咚咚”在跳的心脏,小声的说道:“不,我没有。” 重新回到房间,徐策还睡着,就连姿势都没变过。唐景坐回原位,看着徐策的睡颜,就好像看着他的全世界,整个房间安静的只能听见他沉沉的呼吸声。 “阿策,你知道吗,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啊。我可以允许你的世界没有我,但决不允许我的世界没有你;我可以允许你不爱我,但绝不允许我不爱你。就算被爱弄的遍体鳞伤,就算将来的路困难到你必须离开我,我也不会离开你的,因为,这是你欠我的……如果不能爱我,那就请你允许我永远陪在你身边吧。如果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被允许的话,那我只好……” “不要走……”突然睁开眼睛的徐策一把抓住唐景的手。 “阿策?” “帮我!帮我恢复记忆!” 从未见过徐策如此迷茫的眼神,即使嘴里说着帮他恢复记忆,可眼里依旧有着挣扎,唐景下意识的探了探他的额头,这才发现他在发烧。 “阿策,你先别说话,我去给你拿药……”唐景站起身,可徐策的手死死的拉着他,明显不想放人。 “我不需要吃什么药,也不要看什么心理医生,我要你……帮我……” “你、你都听到了?”唐景闭了闭眼睛,想来他和唐瑄刚才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如果他是在装睡的话,不难听到。 “我想知道昨晚你说了什么。” “我说了,那不重要。” “不,我觉得很重要!”徐策突然激动的说道,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不少。 “阿策,你在发烧,我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你先吃药睡觉好不好,等你醒了,就什么都忘了。”唐景不知是在说给他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徐策见他这样,松开手,摇着头说道:“你该信我的……你该信我的……” “不是我不信你,是我不敢,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勇气等到你清醒的时候再一次和我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捂着发红的手臂,唐景不知道该怎样去解释,因为每一个字都有可能戳中自己的伤口,“我去给你拿退烧药,吃完你就好好的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要去勉强自己做不想做的事。” 徐策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只是半睁着眼睛重复着:“你该信我的……” 唐景叹了口气,手又摸上徐策不断升温的额头。 应该是烧糊涂了吧…… 18、真心 习惯有很多种,有些人习惯于好的事物,有些人却习惯于坏的事物,有些人会习惯期待,还有些人会习惯失望。为什么童话故事《狼来了》中的小孩会被狼吃掉,是因为小孩习惯了撒谎,而那些村民却是习惯了失望。 你该信我的…… 唐景知道自己的确该去相信徐策,可是就像《狼来了》中的那些村民一样,他习惯了失望,也就失去了期待。有时候明知道该去这样做,却还是会因为一些顾虑而放弃。 他可以无条件去爱他,但也有权力保护自己——因为他还不想习惯于绝望。 “我快要疯掉了!啊啊啊啊!!!!” “展鹏,你怎么来了?该不会逃课吧……” 穆君野话还没说完,丁展鹏手一挥,气呼呼的说道:“别提了,再让我呆在教室里胡思乱想,我真的快疯掉了!” “怎么,还没解决你家那位的奸情对象吗?”唐景往边上挪了挪之后问道。 “呸呸呸,什么奸情,析彦说了,根本没有的事。” “既然没有,你还在烦什么?” “关键是我的直觉告诉我,绝对有那个人存在!” “你的直觉?这个理由未免也太玄幻了一点吧。”穆君野想笑又不敢笑。 “每天一袋牛奶,有时候是点心,每天很晚回家,周末都不放过,如果说没有问题,那才叫玄幻!” “别激动,算我说错了成不?”穆君野见他对着自己咬牙切齿,赶紧认错。 “展鹏,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家那位一点问题都没有哦。你看,如果他背着你乱来,肯定会因为心虚而在回家前将那些牛奶啊点心吃掉,既然现在你发现这些东西的存在,说明他光明磊落,不怕你问,所以你还是应该信他的。”唐景俨然一副邻家大哥哥的风范,他发现自己劝起人来还挺头头是道的,只是到了自己身上貌似就行不通了。 “得了吧,他一喝牛奶就拉肚子,又不爱吃甜食,碰巧我爱,所以才带回来借花献佛,想想还真是来气。” “你看吧,他可一点都没隐瞒,就你在自寻烦恼。” “他个白痴,对感情一向都很迟钝的,最近又像发神经似的特别维护自己的学生,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个我出现!” “好了,你在这里猜也没用,不如去他学校吧。”穆君野拍了拍他,然后站起身,一副要走的样子。 “我……” “我同意君野的建议,展鹏,你也别在说什么‘我不想让他觉得我不相信他’的话了,口是心非可不是什么好的习惯,如果真的相信,根本就不怕去确认,你说对不对?” 丁展鹏低下头,想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的点了点头。 穆君野见他答应了,催促道:“那我们走吧。” “我们?我也要去吗?”唐景指着自己问他。 “当然了,有戏可看,为什么不?”穆君野朝他眨了眨眼睛,接着就被丁展鹏狠狠的敲了一记脑袋。 “你当耍猴呢,还看戏,快走!” 一脸不情愿的人走在最前头,穆君野还有什么理由不快步跟上,顺手还把犹豫不决的唐景一起拉走了。 “君野,等会还有一节课……” “自习自习,没事的!” 三人一路吵吵闹闹的走来,那回头率可以称的上有阻碍交通的嫌疑了,不过穆君野毕竟比起另外两人来身体状况要差了些,很多时候也只是跟在他们身后笑笑,偶尔捶两下玩笑开得有些过的丁展鹏。 “我怎么觉得前面是宁安高中?”唐景指着前方说道。 “别告诉我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家那位任职的学校就是宁安。” “你们没告诉过我。” 穆君野仔细想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提过,因为太显而易见了,反而就没有可以去提了,没想到唐景反应迟钝的真是可以。 “呆会我自己去,你们就随便晃晃吧。” 丁展鹏脚步不由得有些加快,唐景看得出他似乎有些焦躁,本想同去,却被穆君野给拉住了。 “没事的,让他一个人去吧,有旁人在,反而会坏事。”穆君野小声对他说道。 唐景立刻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如果他们在场,实在有些不方便。 挥别丁展鹏后,唐景和穆君野又在学校里转了转,期间一直都是穆君野在说着有关上学期间的趣事,尤其是丁展鹏和卓析彦之间的故事。 “君野,你羡慕他们。”唐景听完整个故事之后的说道,他没有用问句,而是用一种肯定的语气,“我能感觉的到,虽然你那天并没有回答他们是不是很幸福,但从你的表情里我可以看出来,他们很幸福,而你很羡慕。” 穆君野听后笑了笑,像之前一样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怅然道:“你认为他们幸福就可以了,而我,没到时候。” “没到时候?” “我曾经和展鹏有过一个约定,如果我觉得他幸福了,就必须去找一个人。” “一个人?”唐景越发的听不明白了,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穆君野,起码他的过去,他从未听他提过,就连丁展鹏也是三缄其口,就好像谁提了谁就触犯了禁忌,所以自己也没有去过问。 “恩。” 话题就此打住,唐景见穆君野没有说下去的意志,也就不再追问。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他又何必非要挖出来呢。不过,有句话,作为朋友他是必须要说的,那就是—— “君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我会的,你们这辈子摊上我穆君野,就别想清净了,该烦该打扰你们的事,我怎么可能放过,哈哈!” “那就好。”唐景看着“哈哈”大笑的穆君野,在那张笑脸上,他看不到一丝痛苦,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有些悲伤。 一个人需要多大勇气才能将所有伤痛完全掩藏于快乐之下?唐景自问做不到,可穆君野做到了,他不仅将自己仅有的一点的快乐发挥到极致,更感染着身边的人。从认识到现在,一直在开导自己的人是他,一直帮自己的人也是他,想来那会的丁展鹏也一定像现在的自己,就是现在,也一直在不断接受着他的开导和帮助。 君野,你错了,应该说你这辈子摊上我和展鹏,你别想清净才对,因为一直烦你,打扰你的人是我们啊。 “君野,我和你也来做个约定,怎么样?” 穆君野看着从刚才开始就若有所思的唐景,慢慢的卸下笑容,说道:“什么约定?” “和展鹏一样的约定。” 穆君野楞了一下,他的语气和当年丁展鹏一样,场景好像一下子回到了过去,那个隔着门板朝自己大声吼着要打赌的人,那个大叫着要看自己幸福,要自己不要留下遗憾的人……转眼间,他已经获得了想要的幸福,他没有留下遗憾…… 时间过的真快,原来一年就能改变这么多事……可是为什么,改变这种东西,在自己身上却没有发生呢? 穆君野叹了一口气,笑容又回到了脸上,他说:“你这样说,我压力很大呢。” 唐景听出了他的拒绝之意,有些不甘心,如果他真的坚守着那个约定,就不会拒绝自己同样的邀约,唯一的理由就是:他在退却! “那我换一种方式。” “你还真是不死心,说吧,是什么?” “当我完成我和阿策的约定时,我们的约定就此生效,我用约定换你约定,很公平……你别急着拒绝,因为你没有理由阻止我想看到毫无隐藏发自内心快乐的你。我想展鹏也是同样的心情,只是他毕竟认识你比我认识你的时间长,有句话说的好,越是相熟人,顾虑也就显得多了些,因为展鹏在乎你这个朋友,所以才会想等你先开口承认你们的约定,可你却只字未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个恶人我来做一回,这一次,我会让你下定决心!” 穆君野被唐景堵得没法说一个“不”字,他也清楚这一次是避无可避了。 “其实,我也不是真的想退却,只是,时候未到,各方面的……” “君野,你真的想找那个人吗?如果真的想看到他,就别再给自己找理由,也许现在的确是时候未到,可是你能保证你的时候未到会不会无限延伸。” 唐景的话一针见血,直戳到穆君野心底最脆弱的地方。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毕业以后,可是明明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为什么还会在觉得丁展鹏幸福了的时候还死不开口。难道他的内心真的就像唐景所说的那样,时候未到只是一个借口吗? “也许,我是到了该真正下定决心的时候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那我们来交换约定吧。” 这一次,穆君野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点头。 “看来,以后该有压力的人是我了。” 穆君野不明他什么意思,仔细推敲了一下才发现他刚刚好像把自己的幸福都压在了唐景身上,万一他和徐策的约定完成不了,那自己岂不是……恍然大悟的穆君野在原地完全的囧了,而眼前的唐景笑的像一头狼。 “果然黑化的你还真是不好惹。”半天,穆君野丢出来这么一句,说完之后也就释然了,因为他是该有个人来激发自己的决心了,“你可千万要加油了,我可不想等到七老八十之后才看到你完成约定。” “放心吧,就算不为了我自己,为了你的幸福,我也得全力以赴不是。”唐景回他道,只是到底有些心虚,毕竟这个约定也不完全是激励穆君野,更多的是为了自己。 有时候,他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爱的是失忆前的徐策,还是失忆后的徐策,迥然不同的两种性格,让他觉得自己好像爱上了两个人,平生出一种背叛的感觉。可无论是哪一个,他又都不想放开。只是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又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不得不说,他对自己能不能和徐策在一起有些气馁。这样矛盾的心理让自己和君野一样萌生了退意,所以他必须替自己找一个枷锁。可能在这个过程中他会后悔,但如果真的不小心放了手,那肯定会更加后悔,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加油吧,就像你们一样,我也期待看到你们幸福,不为自己,只为真心。” 不为自己,只为真心……这句话说的真好……唐景也释然了,虽然他的出发点有些瑕疵,但毕竟他也是真心想看到君野幸福的啊。 “好,我们一起努力!” 19、闹剧 宁安高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过几圈逛下来,颇为无聊倒是真的。 唐景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快要下课的时候了,为了避免放学高峰,他打算找个地方歇会。 “走,我们去找阿策吧,等会让他送你们回去。” “不太好吧,会不会打扰他工作。” “不会。”才怪!唐景在心里默默加上这两个字。 穆君野心想反正是闲着,看不成展鹏的好戏,去看唐景的也一样,尤其是如果能看到徐校长那张冷脸上出现逼的表情,倒也是不错的消遣。 只是算不如天算,他们一踏进教师办公楼就迎面撞上了邱芸,只见她步履匆匆,似乎赶着去哪里。 穆君野本打算打个招呼就走的,结果却被邱芸一把给拽住了。 “君野,你来的正好!” 挣脱不得的穆君野立刻感觉不妙,从以前的尿性来看,这位大小姐肯定又在进行一些有点危险性偏偏本人又没自觉性的事情,这个时候,她就需要一个垫背的,而很不巧的是,今天这个垫背的,很有可能就是他自己。 “君野,为了培养你强健的体魄和坚韧的性格,我决定带你去一个锻炼的好地方,水晶宫今天限时大减价,所有商品都半价处理,现在还有两个小时了,而你的任务就是帮我开路,走吧!” 正在穆君野感到后悔提议来宁安的时候,邱芸拉着他就往前奔,唐景本来想要阻止,但一想到邱芸的为人,生怕她转移目标,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穆君野被她连拖带拽的给拉走了。 目送两人走后,唐景独自默默的走上楼梯,行进的过程中,时不时有三五个老师往下冲,正当他感到纳闷时,徐策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顿时眼前一亮。 “阿策!” “唐景?”徐策十分惊讶在这个时候见到他,只是他现在根本没心思同他闲聊,“我还有事,有事等会再说。” “发生什么事了?我刚才看到好多老师都往一个方向去……”不等唐景问完,徐策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楼梯口,“阿策,等我!” 唐景不喜欢这种被忽视的感觉,但对象是徐策,那就只能另当别论,反正总要有一个人主动的。 徐策赶往的地方是教学楼通往天台的楼梯口,那里鲜少有人去,只是现在挤满了人,有学生,也有老师。 “有什么好看的,都回去,回去!”被挤到外围的副校长一边擦着汗一边维持着秩序,试图将还想要往里挤的人隔离,无奈他只有一个人,怎么敌得过那么多人,遂只能高声大喊。 “发生什么事了?” “是不是在打架?” “好像还有老师参与!” 不明情况的群众高声谈论猜测着,副校长的声音就像他的人一样已然被完全淹没。 该死的!副校长在心里骂道,突然眼前一亮,因为再茫茫人海中,他看到了一个能给予希望的人,这个人就是宁安高中的校长徐策。 这下你死定了!副校长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不再顾及看热闹的人群而迎了上去。 “怎么回事?”徐策看着前面一堆人,眉头皱的紧紧的,声音也比往常更冷冽的几分。 宁安高中虽也出过些许事端,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轰动,一个未知的热闹,竟让平时应严以自律的教师没了做老师的样,这成何体统! “校长,这次你可不能再放任卓主任了,私生活混乱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自己的学生也不放过,现在出了事,可不是一句影响工作可以概括的,他的行为一句严重影响到了我校的声誉,他……”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徐策厉声打断他,比起罪魁祸首,他更受不了眼前这一堆是非之人。 “校长!” “作为副校长,遇到这样的情况,为了我校的声誉,你首先要做的不是谴责谁而是封锁消息,现在你看看他们,成何体统,要是传出去,你觉得到底是谁影响了我校声誉?!”徐策用极其狠烈的目光盯着他,似乎将所有的火气都集中在了这一眼上。 “是,是,我这就是疏散人群!”虽然心里不服气,但始终熬不过徐策那一眼,副校长只得哆嗦着去叫校警。 校警原本就在赶来的途中,被副校长一叫,更是拼了命的跑来,而唐景就跟在他们身后。 这是唐景来不及喘口气就被面前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惊到了,害他的好奇心也被勾了出来,果然在八卦面前,人人平等。 在校警的协助下,人群终于被疏散了开来,只是让唐景感到惊讶的是,引起骚乱的主角竟然是丁展鹏和……他家那位素未谋面的卓析彦,更令他想不到的是,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一个人也是他认识的。 “唐乐!”唐景飞快的走到抱膝蜷缩在角落的唐乐。 听到有人叫自己,唐乐埋在腿间的脸抬了起来,见是唐景,又赶紧缩了回去。 唐景分明看到他的右脸红了一片,似乎是被打的,再抬头看楼梯上面正在对峙中的两人,顿时明白了一切。 敢情丁展鹏嘴里的捉奸的对象就是唐乐!开什么国际玩笑! “你们几个,都跟我去办公室!”这时,徐策满脸怒容的叫道,只是没有一个人鸟他。 “阿策……”唐景赶紧回到徐策身后,生怕他一气之下搞砸了所有事。 “你们几个听到没有,叫你们去办公室!”副校长可不管这些,朝着他们又重复了一遍,顿时惹来唐景几个白眼。 “大叔,有人叫你去办公室呢,你去不去啊?”丁展鹏皮笑肉不笑的说到,这是唐景从未见过的可怕的表情。 徐策原本是满腔怒火,但再看到丁展鹏的表情后终于感觉到了事情的棘手,因为同样的表情,他在另一个人的脸上也看到过,掩藏在笑脸下的是一种悲愤到极致的怒火,他就好像是一头濒临崩溃的野兽,谁也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不自觉的看向唐景,却发现他从头到尾只盯着自己,似乎在担心着什么,又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你想说什么?” 唐景没想到他可以看穿自己的心思,惊喜之余也赶紧凑在徐策耳边将事情的前奏交代了一下。 “道歉?凭什么叫我道歉!他动我的人,还要我道歉,这是什么鬼道理!卓析彦,你是不是教书教傻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关心自己的学生了,现在你为了他,竟然还要我道歉!你知道你护着的人是谁吗?!”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不知道卓析彦说了什么,竟引来丁展鹏如此激动的反应。 “展鹏,有什么话,你先下来再说好不好!”唐景见他情绪不稳,生怕他一个失足摔下来。 “不好!”丁展鹏很干脆的回绝了他,“唐景,我现在很生气,很火大,你说我在自寻烦恼,可事实却不是,你要我相信他,我也一直相信他,可我受不了在这个时候他还护着别人!唐景,如果是你,你能忍受亲眼看着你最爱的人接受别人的告白吗?!” 当然不能! 可是…… 唐景猛的向唐乐看去,比起这些他更震惊的是唐乐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唐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展鹏,你闹够了没有!我再告诉你一次,他告白是他的事,我是不会接受的,但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就是你的错!” “我哪里错了!我打他是因为他该打!当着我的面他都敢说喜欢你,背后还指不定做出什么下贱的事来,卓析彦,你别忘了,当初我是怎么做的,如今,他也可以!” “丁展鹏,你给我闭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卓析彦真的快气疯了,如果现在手里有一根棍子,他绝对会把丁展鹏敲昏了拎回家好好教育一番。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是我下贱!可是如果我不下贱,又怎么能让你爱我!” 疯了,他真的疯了! 不仅卓析彦这么感觉,就连唐景和徐策都觉得丁展鹏已经理智全无了,头疼的是,他们竟然毫无解决的能力。 “展鹏,你冷静一点,不道歉就不道歉,好了,我们回家,回家再说好不好?”卓析彦终于缴械投降了,再怎么说,结束这场闹剧才是首要的。 “不好!” 这小子还真和自己杠上了!卓析彦在心里不断的对自己默念着“冷静”,可那气憋在胸口不抒发出去,实在是不甘心,明明他都已经明确的拒绝,偏偏有人就喜欢钻牛角尖,听了前面的话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终于,卓析彦还是没能忍住,朝丁展鹏吼道:“丁展鹏,你不要太过分,给我下来,回家!” “过分?我哪里过分了,你说啊,我哪里过分了……啊!” “小心!” 耳边几个人的小心让唐乐不禁抬起头来,下意识的朝上面看去,竟是空无一人,再转头,脚下躺着的是两个相拥的人。他不禁站起身,背紧紧贴着墙壁,摇着头看着眼前无比刺眼的这一幕。 “展鹏,你没事吧?”唐景第一个冲到他们面前,不敢去动他们。 丁展鹏似乎是被吓懵了,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从卓析彦的身上爬下来,轻轻的推了推还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的卓析彦。 “大叔,大叔,析彦……” 见卓析彦一点反应都没有,唐景立刻意识到自己要去叫救护车,匆忙的掏出手机,正要拨号时,卓析彦却醒了。 “析彦!”丁展鹏一把抱住他,顿时哭的稀里哗啦的,任谁都看的出他是真的被下坏了。 “清醒了?”卓析彦的声音有些虚弱,眉头也皱的紧紧的。 “恩,恩” “不发疯了?” “恩,恩” “那回家好不好?” “好,回家!”丁展鹏不住的点头,只要他没事,叫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恐怕你们得先去躺医院。”这时,徐策走上来说道,“他的手应该骨折了,大概还需要全身做个检查,为了保护你,他始终将自己置于你身下,头部先着地的。” “析彦,我带你去医院!” “我帮你。”唐景见他想要扶卓析彦起来,赶紧上去帮忙,只是没走几步,突然想到身后的唐乐,又赶紧顿住了脚。 “怎么了,唐景?”丁展鹏疑惑的看着他。 唐景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自己和唐乐的关系,也犹豫着该不该和他说。 “我来吧。” 直到徐策从他手中接过卓析彦,唐景还有些愣愣的,如果他没记错,这大概是徐策第二次看穿自己的心思,如果说前一次是巧合,那么这一次还能算巧合吗?这样的感觉就好像回到了从前,那时的徐策总能在关键时刻猜到自己需要什么。对于唐景来说,这不得不算是一种好现象,也许在相处中他已经渐渐唤醒他心底深处的记忆,只是他本人还没有发现,或者说他本人还没有这个意愿,所以总也打不破那层枷锁。 也许真的该让他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了…… 可是一想到要分开,唐景又不乐意了。 “哼!” 一记重重的“哼”声将唐景从思绪中脱离开来,他寻找着那道身影的主人,发现是那个副校长,只见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徐策他们离去的方向,那眼神仿佛是要吞了谁一样。 正在唐景想着是不是要提醒下徐策时,一个瘦削的身影从自己的身边走过。 “唐乐!” 20、傻瓜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唐景一把拉住对自己视而不见的唐乐,只是话音刚落就后悔了,因为唐瑄绝对不会乐意见到自己去管唐乐的闲事,可是这件事关系到自己的朋友,他又不能不管。 唐乐被阻了去路也不反抗,任凭他拉着,只是紧紧的咬着唇不发一言。 “看来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不由分说,唐景拖着唐乐就出了学校,两人进了一家快餐店,唐景又点了一些小吃,等坐定下来后,他才再度开口:“脸还痛不痛?” 唐乐低头看着面前的一包薯条,摇了摇头。 “本来出了这种事我应该告诉阿姨,让她来解决的……” “不要!”唐乐终于抬起头了头,一双蓝色的眼睛充满了雾气,“求你,只有这件事,不要跟我妈说,求你了……” 唐景被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弄的有些头大,可是想到他毕竟只是一个15岁的孩子,做出这样的事也只是一时冲动,就像是青春期的一种萌动,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这么一想,态度也不禁软了下来,他向他保证道:“放心吧,我不会跟阿姨说的,但是,你必须告诉我整件事的始末。” 唐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事情和盘托出,包括自己在学校被欺负的事情。 听完他的讲述后,唐景颇为气愤,虽然他和唐乐的感情并不深,但换做任何人如果听到这种事情,也一定会心气难平。 “他们真是太过分了!”唐景狠狠的敲了一记桌子,立刻引来不少人的关注。 怪不得那天他看到他的脸有些不对劲,看来应该是刚被欺负过。想到那天,唐景有些自责,如果当时拦住他问清缘由,也许就不会发生以后这么多事了。 只是——“学校发生这么多起伤害事件,怎么就没人管管呢?”难道阿策就放任这些害群之马危害学生老师吗? “没用的,单凌的背后有他爸爸做靠山,根本没人敢去管。” “他爸爸?什么来头?”难不成还是混黑社会的? “据说是教育局的副局长……” “什么?!”唐景一脸的不敢置信,此刻他非常想敲开唐乐的脑袋,看看里面的脑子是不是浆糊做的,“唐乐,你是不是傻掉了,你就任由一个靠山还没你大的人欺负你吗?他爸爸是教育局副局长,你外公可是教育局局长啊,别说这头衔能压死他们一家,就以唐家现在地位也不用怕他们啊。” “我知道,我知道只要我说出来就可以解决一切,但是……我不要……” “为什么?”唐景是真的无语了,他迫切想知道唐乐的脑子到底是由什么构成的,难不成他有自虐倾向? “因为……如果没人欺负我,卓老师就没有理由陪着我了……”唐乐越说越小声,一张脸也红的可以和桌边的番茄酱媲美了。 唐景没想到他竟会为了卓析彦做到这个地步,是该说他傻呢还是该说他太痴情,只是痴情这个字用在15岁的唐乐身上太过沉重了,那么就是他傻,傻乎乎的喜欢了一个心里早就有别人的人,更傻乎乎的为了他做一些伤害自己这样可笑的事……真的是太傻了…… 曾几何时,似乎有个人也做过这样的傻事…… 原来在爱情面前,人人平等。为了喜欢的人,可以做一些超出正常范围的傻事,只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唐景苦笑道。 “我是傻,可是我不后悔。”唐乐紧紧的握着拳头说道,“就算他有喜欢的人,我也有权力告诉他,我喜欢他!” 唐景一愣,随即又笑出声来,他使劲掐了一下那张被打肿的脸,说道:“结果你就换来了一个巴掌,值得吗?” “值得!” “唐乐,你还小,有些事情不是你认为值得就可以去做的,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卓析彦可以当着你的面将自己要求丁展鹏道歉的话收回,只因为丁展鹏的不甘心和伤心,这样的男人固然专情,却也实在不值得第二个人交付真心。你的值得到最后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引来一系列的恶果,这样你还觉得值得吗?” 唐乐再次低下头,似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唐乐,如果你当我是哥哥的话,就听我一句劝,趁现在还没有泥足深陷,赶紧收回自己的心才是,你还小,以后的路还长着,总归会碰到一个你喜欢,他也喜欢你的人,而这个人才是你真正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唐景自认已经说的差不多了,至于唐乐听没听进去,就要看他自己了。 “你……把我当弟弟吗?”比起唐景的劝说,唐乐发现自己更在意的是他那句“如果你当我是哥哥”,这似乎是他进唐家以来第一次听他这么说。 “又在犯什么傻呢,难不成你还想做我哥哥?”唐景敲了他一记脑门后打趣道,虽然他几乎能想象唐瑄知道后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但此刻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谁叫自己和他都是傻瓜呢。 有了唐景这句话,唐乐总算是心情好了一些,也许他暂时还忘不掉卓析彦,但因为这事,他得到了唐景这个哥哥,老天似乎对他也不是很坏。 两人又在快餐店聊了一会后,唐乐表示还要回去做功课,这才准备离开。 “你还要回你外公那吗?” “恩,我已经决定把我在学校受欺负的事说出来。” “那就好,我回去也会和阿策说的,他们肯定嚣张不了多久了,你放心吧。” “恩,那我先回去了,再见。” “拜。” 等到唐乐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唐景这才朝反方向走去,并在脑海中盘旋着该怎么跟唐瑄解释今天的事,最后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保密为好,不然唐瑄肯定会很大嘴巴的将这些事弄的人尽皆知。 如果卓析彦是女的就罢了,偏偏他是个男的。一直被唐景忽视的问题,最终还是被摆了上来,唐家的人一个两个都喜欢男人,如果被父亲知道了,这可真是天塌下来的事。 对于唐乐会喜欢男人这件事,唐景还是比较纳闷的,最为奇怪的是,那小子竟然对自己喜欢男人这样的事实表现的如此淡定,该不会他的脑子真的和普通人不一样吧?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路,唐景终于到家,可是当他踏进大门的那一刻时,就感觉气氛与往常有些不同。 走进客厅,没有唐瑄的身影,反倒是看到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叶曼妮。 她回来了? 叶曼妮发现了他,放下书,微笑的问道:“小景,你搬回来了,肚子饿不饿?” “恩,我在外面吃过了……那个,我先回房了。”唐景看着自己的后母,不免有些心虚,丢下一句话后就赶紧奔回了自己房间。 关上房门,唐景才松了一口气,躺到床上,想着徐策不知道有没有回家,手便不自觉的掏出手机来,拨了一个号。 “喂?” “我是唐景。” “你等等。” 徐策说完这句话后便挂断了电话,唐景正纳闷之际,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谁啊?”不会是唐瑄吧? 唐景疑惑着开了门,脑子还在盘旋着摇如何应付唐瑄,突然眼前却看到了一张略显疲惫的脸,顿时有些适应不能。 “什么时候回来的?”怔忡间,徐策已推门而入。 “刚回。”唐景迷迷糊糊的答道,突然想到一件事,他赶紧将门关好了问道,“展鹏他们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只是骨折和擦伤,没什么大碍,养几天就好了。”徐策淡淡的回答他,想到刚才的电话,他又转头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是什么事?唐景在脑子里搜索着,才发现他只是下意识的拨了他电话,至于话题内容他似乎没有想好。 “额……他们和好了?”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摔下来后就已经和好了。” “是吗?他们是真的很爱对方吧,不然也不会为了对方放弃自身的原则。不过看到卓析彦那么宠着护着展鹏,总觉的有些羡慕……”唐景坐到床沿上,一脸的憧憬,只是他不敢让徐策看到自己这样的表情。 这样的表情,会刺激到他吧? 徐策见他突然情绪低落,不免有几分慌乱,好像自从自己发烧以来,唐景就没再像以前那样和自己随意的开玩笑了,事实上,他们好像已经有几天没有说过话了。这让已经习惯每天送他上学的徐策有些不能适应,总觉的少了什么似地。就好像他总想不起发烧前那段小插曲,心里直堵得慌。 “阿策,你是故意那么说的吧。”唐景突然抬起头说道,脸上已没有了刚才失落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恍然大悟。 “什么?” “头着地什么的,你是在骗展鹏吧?一瞬间的功夫,哪能看得那么清楚,所以你是故意这么说的,你是在帮他们,我知道!”唐景盯着徐策,好像已经看到了他隐藏在内心的另一面,其实阿策还是原来的阿策,所谓的冷漠是从未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看到的表面,只是假象而已。 阿策,原来你一直都没有变……真是太好了呢…… “阿策,记起我吧。”唐景总算是下定决心了,虽然结果是未知的,甚至引来更严重的后果,但无论如何他也还想再试一试,就像唐乐一样,一个人傻乎乎的做了那么可笑的事情,可就是这样一个明明看上去很软弱的人,他的心却始终坚定无比的。 就再让他傻这么一次吧……不管他会不会离开自己,只要自己不会离开他,不就好了么? 对于唐景突如其来的决定,徐策有些接受不能,可是他能听到自己的心在说:不要拒绝! “我爱你,可是你却不爱我,你不觉的需要弥补我一下吗?”唐景笑道,眼神却无比认真。 “不……不需要。”这是无力的抵抗。 “可是我需要……如果你记起了我,却还是不爱我,我就会离开,再也不去骚扰你,很合算,不是吗?”这个时候,谎言是需要的。 “不要!”什么叫离开,什么叫再也不去骚扰,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要的……他想要的…… “为什么?” 徐策无法回答,因为他想要的是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身边没有了唐景,会很寂寞。那个动不动就和自己一些不好笑的玩笑,又喜欢强颜欢笑还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唐景,如果没了他……会痛…… 为什么会觉得心痛…… “我还有事!” 撂下这句话后,徐策夺门而逃,只给唐景留下了一个狼狈的背影。 21、动心 自从那晚之后,有关恢复记忆的话题就像是个禁忌似地没再被提起过。 日子照常过着,清晨坐着徐策车去学校,放学了会绕道去宁安高中门口守候,一切都照旧进行着,没有任何改变。 人是那么容易健忘,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变得好过。 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子进入办公室,发现副校长正等着自己,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满。 “徐校长,我希望你能够对卓主任做出严惩,他的行为已经不是一句话可以一笔勾销的了,他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校的声誉,不是我针对卓主任,只是他的私生活未免也太混乱了,一个思想不正的人怎么配当老师,还怎么去教育下一代,你听听下面那些老师和学生,一个个都当笑话在谈论,传出去,还有家长敢往我们学校送学生吗?”不等徐策开口,副校长就劈里啪啦的说开了,表面上是就事论事,但每一句都在针对卓析彦并提醒徐策做出决定。 “关于这件事,我已经对卓主任作出了回去反省一个星期并扣去所有奖金的决定,如果一个星期之内他不能处理好家庭关系,我会再给予他自动辞职的严惩,不知道副校长对这样的决定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吗?还有,关于这件事,副校长你似乎也有些办事不利,不懂得权衡轻重,不过念在你多年来为宁安劳累辛苦的份上,我就不再追究了,希望你下次再遇上这种骚乱的时候,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处理而不是谴责上,毕竟你也是宁安的一校之长。”徐策说完之后就不再理会他了。 什么回家反省一个星期,宁安的老师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对付学生一样的惩罚了,与其说是惩罚,倒更像是在拖延时间! 只见副校长被气的全身发抖,却又不好反驳,徐策摆明了偏袒卓析彦,还假装宽宏大量的给自己留了个台阶,如果他敢有异议,那就是自毁后路,不仅不能称心如意还又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既然你一定要帮卓析彦,就别怪我无情! 副校长“哼”了一声后便摔门而走。 徐策看着门口看了好一会,想起唐景对自己的忠告,不禁皱起眉来。 他本就无心管理什么学校,也不想成为什么名人,以他的学历还有身份,越是爬的高,要承受的闲言碎语要比普通人高上好几百倍,名利对他而言真的是微不足道,反而是个累赘。何况,他对所有东西都没兴趣,又怎么可能在乎这些虚名。 轻易得到的东西可以很轻易的失去,不轻易得到的东西也可以很轻易的失去,那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还有什么是可以值得他留恋的呢? 只是,虽然不留恋,但他毕竟还没冷漠到对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害虫放任不管的地步,所以有些人最好还是放聪明一点,否则,他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拨通一个号码,徐策交代了几句后就把电话挂了。 不多久,才刚离去的副校长又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徐策,你什么意思?!”副校长气的直呼徐策的名字,眼里和表情上再也没了平时的谄媚和虚伪。 “老爷子的意思。”徐策似乎已经预料到他会这么问,轻描淡写的说道,“你不觉的老爷子的安排对你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发展机会吗?圣洁蒂学院,可不是一般老师能进去的。” 就是因为不一般,所以对他来说不算是个好消息。当初这个副校长的位置还是因为和前校长有些亲戚关系才坐上去的,哪里知道他突然中风,现在瘫痪在家,本来以为有机会当校长,结果宁安高中最大的股东唐文竟让自己的养子来做校长,真是一点不知道避嫌为何物,真就像传言的那样——唐家的护短是出了名的。 这就算了,结果眼前这个徐策竟是软硬皆不吃的人,整个人就像是从阴间回来的一样,阴阳怪气的不说,也不管学校死活,只要不出大事,他就两手一摊安稳的做着他的校长,也难为自己一直想着法提高学校的知名度,如今唐文这一举措看似是提拔,其实是在暗贬,而罪魁祸首一定就是眼前的徐策了。 谁都知道圣洁蒂学院几乎是政府学院的分院,能进去的人必定前途无量,但也说明竞争很激烈,别说学生间的明争暗斗,就连老师间也是一样。如果现在他以宁安高中副校长的身份转进圣洁蒂学院,别说不起眼,甚至连个班主任都捞不上,他都已经是五十几的人,哪里还有精力重新奋斗一次? 辛辛苦苦一场,换来的却是唐家无情无义的驱逐,这叫他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唐文,徐策,等着瞧,你们让我不好过,我也会让你们以后的日子不安稳! “副校长,你不要这么一副恨不得撕碎我的表情,唐家不过是看在你这些年兢兢业业的份上才会满足你的心愿,圣洁蒂学院,不是你很早前就想要进去的吗?”徐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快要气炸了的副校长,只见他愤恨的表情在自己话音刚落的时候瞬间凝结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还知道什么?! 副校长慌乱的看着徐策,而后者给了他一个“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这个人,他小看了!副校长这才猛然发觉,虽然他在这个学校看似什么都没做,但其实,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不管,不代表不知道,而他要管的时候,又必定出其不备。 “那就先谢谢了!哼!”假装镇定的回了徐策一句,但最后奔走的步伐还是出卖了他。 不行,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副校长走后,徐策几乎摊在了办公桌前,他是真的有些累了,连日来不断的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他那副出过车祸的身体实在是有些支撑不住了。 “啪。” 什么东西碰在桌上的声音? 徐策睁开刚合上的双眼,却看见一双含笑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你……怎么来了?” “喏,给你送这个。”唐景指了指桌上的牛奶说道。 徐策看着还在冒着热气的牛奶,怔了半天才抬起头问道:“你逃课?” 语气出乎意料的温柔,事实上,他的眼里也十分柔和,看惯了他的犀利和冷冽,这一改变竟让唐景有些无法适应,顿了好久才回道:“不是,其实星期三我都没课的,毕竟我已经大四了,课程很少的。” 听了他的回答,徐策不知应该说什么,就算他真的每星期三都没课,那为什么还要赶早坐自己的车去上学呢?在家睡个懒觉才更符合他的生活习性不是吗? 为什么? “我喜欢。” 徐策又是一怔,才发现,刚才那句为什么原来被他问了出来。 “我喜欢坐你的车去学校,就算赶早也没关系,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有理由和你单独相处,而你,也不会觉得不自在。”唐景笑着说道,又戳了戳牛奶杯继续说道,“喝吧,喝完睡一会,这里我会帮你看着,有事再叫你。” 徐策没有说话,也没有去喝牛奶,他的脸上有些不解,他的眼睛有些疑惑,不是怀疑唐景说的话,而是自己。 为什么看着这样笑着的唐景,他会觉得心疼,好想抱他……紧紧的抱住这个傻瓜…… “你想找我,随时都可以,不用顾忌我,我也不会感到不自在,倒是我才应该怕我的病会无意识的伤害你。”徐策边说边走向唐景。 “阿策……”唐景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弄的有些发懵,可是很快的,他就沉沦了,“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抱我……虽然是个幻觉,却又是如此真实,如果可以,好想一辈子都被你抱着,再也不分开。” “……这不是幻觉” 徐策再度开口,却把唐景吓了一跳,他赶紧用手摸了摸徐策的额头,发现他并没有发烧的迹象,既然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抱我,还对我这么温柔……” 难道他平时给他的印象都是凶神恶煞的吗?徐策满脸黑线的看着大惊小怪的唐景,难得自己想抱他一下,结果却让他变得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他这到底是为了个什么啊? 也许是看出徐策的不高兴,唐景又赶紧钻回他怀中,还将他的手往自己腰上放,一边摆弄还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刚才不算,我们再来一次好了。” 徐策任凭他摆弄着自己,却在他说完话之后没能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像之前一样将完全呆住了的唐景揽入自己怀里。 “阿策……”唐景实在被他搞的有些糊涂,又叫了他几声。 “不要说话。”徐策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听我说……” 热气触碰耳朵,唐景立刻敏感的整张脸都红了,他点了点头,屏住呼吸去听徐策说。 “小景,也许……”徐策顿了顿,因为他感觉到唐景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似乎很紧张,他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想,我对你动心了……” 也许这个世界上的东西真的很容易就失去,但有些东西却会让自己就算知道会失去也还是想要拥有,比如——他怀中的人。 爱情,大概就是如此。 22、虚惊一场 “展鹏,展鹏,你快让我掐一把!” “干嘛?” “他说动心了,他说对我动心了!我是不是在做梦?我是不是在做梦?!快让我掐一把,快让我掐一把!” “停停停!你不要每句都重复两遍吧!而且要证明是不是在做梦,你应该掐的是自己,不是我!”丁展鹏一边抵挡着唐景伸来的魔爪,一边说道。 唐景一听觉得很有道理,赶紧往自己脸上掐了一把,生疼生疼的。 “不是做梦,会疼啊!” 丁展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小声对一边看好戏的穆君野说道:“这小子是不是大脑刺激过度傻了?” “我看也是。” “展鹏,展鹏,我真的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那一箱子牛奶……” “我把谢谢还给你,只求你别再给我提牛奶两个字,我会吐。”丁展鹏作势“呕吐”了一下,想到这些牛奶的来源,他就怄。现在只不过是物归原主——虽然他死都没想到唐乐会是唐景的弟弟。最后还被君野还打趣道以后不能小看了同姓的人,说不定那天你会发现他们可能还是一个娘胎出来的。怪不得那些同姓的人见面总会说一句话: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真太TM经典了! “好,好,不提!”唐景现在视丁展鹏为救世主,只要他说的,他都点头应着,比忠仆还忠仆。 穆君野有些看不下去了,打趣道:“别说,展鹏你这招还真管用,才这么一次就成功,你是不是也太神了一点?” “切,我可以算准时机来的,你想学校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那徐策能好过吗?以他的性格又肯定不会向别人倾诉,如果这时候有个平时就亲近的人站出来,给予他关心,那他肯定会在惊喜之余也会拼命想这个人的好。” “这样就能成功了?”穆君野还是有些怀疑。 “不,我这个法子只能针对徐策这种自欺欺人型的,如果不是他内心早就认定了唐景,他不可能会对唐景说自己动心了,我这个法子只是让他看清了他自己的真实想法,否则就是能让唐景看清楚现实。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他承认的还挺快的。唐景,你的魅力还真不可小觑。”原本一本正经解释的丁展鹏最后一句话却叫人有吐血的冲动。 “是不是有种挫败感,恋爱专家丁展鹏先生?”穆君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丁展鹏为卓析彦吃了多少苦头,想必他现在心理一定很不平衡。 “一边去!”丁展鹏推了他一记,发泄内心强烈的不满。 “不管怎样,展鹏,我都要谢谢你,你真的帮了我许多。”唯一还算正常的唐景认真的说道,只是下一刻,他的眼神又有些闪烁,“关于唐乐……” “只要他不再缠着析彦,我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不然,就算是你替他求情,我也不会放过他。” 丁展鹏的话虽然难听,但唐景知道自己只能接受,因为他已经了解了丁卓两人的过去,这样的两个人已经是外人无法插足的了,他能做的也只是尽量劝唐乐放手。 “展鹏,你放心吧,我保证不会再出现这样的状况了,就当是我感谢你的出谋划策。” “这话就不对了,展鹏帮你呢是因为他想这么做,是不求回报的,而唐乐又是另一码子事,两者不能相提并论。”穆君野见丁展鹏脸色微变,赶紧跳出来解释道,生怕两人因此会有隔阂,“展鹏你也真是的,就不能好好的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嘛,还要我充当翻译。” “要你多嘴,哼!”丁展鹏扭过头,也不知是害羞还是尴尬。 唐景释然的笑了笑,以丁展鹏的性格说出那样的话才是正常的,只怪自己太过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好了,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展鹏你呢就继续和你家大叔恩恩爱爱的,唐景你呢就继续和你家徐策创造甜蜜的回忆,而我这个孤家寡人呢,准备收拾收拾去上课了,再见。” “君野……” “君野……” “展鹏,你家大叔如果发现你逃课会很生气的哟,还有唐景,作业还没交吧。” 穆君野成功阻断了两人的话,他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他们会说一些什么令人伤感又感性的话来,为了耳根子着想,他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这家伙……我也回学校了,应该还能赶上下午的课。”丁展鹏看了看时间,只好任由穆君野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恩。”唐景朝他挥了挥手。 周围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唐景顿时有些无所适从,那天徐策近乎呢喃的声音似乎又在耳边响起,烧的人耳根子直发红。 虽然那天之后,徐策一直没有什么进一步的表示,但在好多事情上,他都学会了主动,比如会主动询问自己喜欢吃什么,然后等他下班后会一起去吃,再比如自己开他玩笑的时候也能得到不错的回应,而不再是沉默或者恩、啊之类的单音节,还有……这些改变都让唐景欣喜若狂,只是在别人面前,他还是要保持镇静。除了丁展鹏和穆君野以外,也只有唐瑄知道了。 想到唐瑄,唐景就不得不想到一件无比纠结的事,那就是:徐策还需不需要恢复记忆? 虽然觉得只要徐策和以前一样爱自己,恢不恢复就不重要了,但内心还是会在意,会不自觉的去想“如果他能恢复记忆,一定会更爱自己”之类的。 人永远都是贪心的,得到了这个,还会去想更多,只是最后是得偿所愿还是得不偿失,那就无法估计了。 唐景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下,不要被一时的喜悦冲昏头脑,毕竟想要和徐策在一起,他还需要做更多的事,而最为关键的就是如何让父亲接受自己的儿子和养子是恋人这样的事实。 大概会很难吧……可是,再难,也得去努力啊…… “滴——滴——” 这时,手机信息提示音让唐景回过了神,他打开手机看道,是唐瑄发来的。 出事,速回。 短短的四个字让唐景心里“咯!”了一下,心想是不是自己和徐策的事曝光了,但很快又否定了,如果是父亲准备兴师问罪,那就不会让唐瑄发信息给自己,而是他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总之,先回去看看吧。 逃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唐景也懒得去请假,将手机塞回口袋就奔出学校,打车回了家。 刚踏进家门口,就发觉家里气氛静的可怕,一家人全都在,坐在桌子主位的当然就是唐家的主人他的父亲唐文,后母叶曼妮一脸忧郁的站在他旁边,目光一直徘徊在父亲和低头坐在对面的唐乐身上,而唐瑄和徐策就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前者面带幸灾乐祸,后者面无表情。这阵仗让唐景不禁咂舌,好像就算是吃晚饭,人也从来没这么齐过。 “爸……”正了正表情之后,唐景走到唐文面前叫了一声,后者板着脸没有理会,自觉无趣的唐景又走到徐策身边坐下,小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天学校的发生的事被爸知道了。”只有面对唐景,徐策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唐景听后赶紧看向唐乐,思肘着该怎么帮,毕竟,他和徐策的关系也早晚会公开,也算是未雨绸缪了,只是…… “活该,看那女人怎么办。”唐瑄冷不丁小声的插了一句。 唐景立刻吞了吞口水,帮唐乐不难,难就难在怎么跟唐瑄一个鼻孔出气,万一到时帮忙不成,还惹恼了唐瑄,那就真的是越帮越忙,一场没结果。 “你想帮他?”徐策见唐景一脸担心,就猜到他想帮唐乐,果不其然,唐景点了点头。 “可是姐姐……” “我知道了,交给我。” 徐策的话莫名的让唐景安了心,看着他站起身走到唐乐身边,说道:“爸,这件事主要责任还在我,如果我能及时锁定消息,就不会被那些媒体钻空子。” “阿策!”唐瑄倏地的一下站起身,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什么媒体?”比起唐瑄的反应,唐景更关心徐策的最后一句话,终于他在桌上看到一份报纸,心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阿策,你以为这条新闻是媒体钻了空子吗?”唐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看来你还是太嫩了。” 徐策被一语惊醒,脱口而出:“是他?!” 唐景听的云里雾里的,拿起报纸,发现他今天有看过,致死那张上面根本没有这条新闻。 “我们还是小看了他,没想到他会做这么绝,要不是这家出版社的老板曾经有求于我,也未必肯卖我这个人情。”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还有一个星期就尘埃落定了,到时第一件事就是肃清这些教育界的蛀虫!阿策,跟我去书房。” “爸,唐乐的事……”唐文显然已经把唐乐给忘了,唐瑄迫不及待的提醒道。 “曼妮,你怎么说?”唐文停下脚步,转头问向叶曼妮,“你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喜欢男人吗?” “能,当然能,国外都有同性恋婚姻法了,我们的思想也不该这么顽固,如果是真心喜欢的人,是不是想同性别又有什么关系。”叶曼妮急急的表明自己态度。 唐文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唐乐,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该开明一些,是不是?”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在场的人都已经惊呆了,谁也没想到,看上去思想顽固守旧的人会轻描淡写的就认同了唐乐喜欢男人这样的事实。 惊过之后,唐景欣喜若狂,如果父亲不反对唐乐,那自己和徐策,他也一定不会反对的! “不过孩子还小,我们还应该正确引导才是,我不希望唐家的私事影响到公事,所以出了这门,自己的言行举止都要时刻注意,唐家不是万能的,不可能一辈子都帮的到你们。”临上楼前,唐文又回过头说道。 “阿文,你放心吧。”叶曼妮笑着说道。 “恩。”唐文满意的上了楼,而徐策也跟在他身后。 “乐乐,到我房里来一趟。”叶曼妮摸了摸唐乐的头,打算和他好好谈一下。 唐乐依旧不发一言,只是脚下有了动作。 等他们离开后,客厅只剩下唐瑄和唐景两姐弟,只是他们一个在郁闷,一个却沉浸在喜悦中。 “还以为能看一出好戏,没想到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害我还发信息让你回来一起看呢。” 不是吧……唐景顿时满头黑线,没想到唐瑄会无聊到特地让他逃课回来看笑话。 “还有阿策是怎么回事,没事充什么英雄,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很光荣吗?这下好了吧,那女人现在指不定在心里得意成什么样呢,还有这个唐乐也真是的,没事去告什么白,害的唐家蒙羞,要不要脸啊!” 唐景见她话说的越来越难听,赶紧转移话题道:“姐,别气了,你看我们老爸连唐乐喜欢男人都没说什么,我和阿策的事是不是也能成?” 这个话题果然成功吸引了唐瑄的注意,她考虑了一下后,说道:“成功的几率高达99%。” “那另外的1%呢?” “运气。” “什么意思?” “就是比如那天爸的脑袋被门板挤了,或者进了水,那就保不准了。” “……算了,我还是回去上课好了。”唐乐顿时失了和唐瑄说话的兴趣,默默的出了家门。 23、永远 那天的虚惊一场原本以为已经解决,却不想只是个开端。各种矛盾和争端已经由暗转为明,那个副校长以为自己找到了靠山,联合教育局副局长一起打压唐家,而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媒体自然不会放过这一大好的新闻素材。所以两边的人进出基本都有记者追踪,简直比公安局追击犯人还敬业。 “烦死了,真是比臭水沟的苍蝇还讨厌。”唐景快步走在前头嘀咕着,因为父亲的忠告,再加上记者的骚扰,徐策已经三天没有和自己一起回家了,而自己也不敢去找。 “甩掉他们不就行了。”穆君野也快走了几步,跟上他。 “怎么甩?只要我还是唐景,记者就会一直跟下去。” “我有办法。”说完,穆君野拉起唐景就往人多的地方去。 “没用的,这办法我已经试过了,他们就像装了雷达似地就算在人群中也能搜索到我。” “稍安勿躁,我们先去买件衣服好了。” “都什么时候还买衣服?” 唐景半信半疑的跟着穆君野进了一家服装店,穆君野假装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发现不是很满意,又去了另一家,又做了同样的事。就在唐景耐心快要用尽时,穆君野突然将他拉至一个角落, “你干什么?” “看外面。”穆君野指了指对面的镜子说道。 唐景看过去,发现了一些蹊跷,那些记者正死盯着店门口,但从他们的位置看过去有一根柱子挡住,也就是穆君野拿来当掩护的那根,而他们却能从里面清楚的看清外面的情形。 “既然是偷偷跟踪,那些记者是不敢进来的,还有,你觉得我俩身材怎么样?”不等唐景回答,穆君野就凑到他耳边,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只见唐景眼前一亮,似乎很满意。 等穆君野讲完整个计划,唐景便立刻走到明处,随手挑了一件衣服,而这时,穆君野趁人不注意溜进了试衣间,唐景故意大声和服务员说了几句话后也进去了。 大约五分钟后,一个身穿白色运动装,头上还带着一顶鸭舌帽的男子出来了,他很快的付了账,在导购小姐诧异的注目下出了服装店。那些记者一看目标出现,赶紧跟了上去。男子的脚步越走越快,似乎赶着去哪里,而身后的记者也丝毫不放松近体的跟着,生怕更丢了。 又大约过了十分钟以后,同一个试衣间又走出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试衣服的唐景,只见他身上穿着穆君野的衣服,头上戴着黑色的假发,他在导购小姐再次惊诧的目光中从容问道:“贵店的假发我买下来了,请问多少钱?”导购小姐愣愣的报了一个数字后,唐景掏出钱,付了账便出了店。 没有烦人的记者跟着,唐景顿时身心愉悦,只是想到穆君野会代替自己被那伙人跟着,他还是有些愧疚的。 “算了,就当欠他一个人情吧。”唐景自言自语的说道,然后朝目的地走去。 一路上,唐景在想徐策看到自己这副打扮会不会认不出来,一想到他可能会露出那种吃惊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想笑。 “滴——滴——” 正在唐景胡思乱想之时,手机铃声响了,他掏出手机朝信息,却在翻开机盖的时候出现了黑屏。 “忘记充电了……”唐景默默的看着没电的手机叹了一口气。 很快的,他便忘记了这回事,因为宁安高中的校门已经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 进了校门,又熟门熟路的向校长办公室走去,本来想直接推门进去吓吓人,但考虑了一下后果后,他还是很有礼貌的在萌上叩了三下,在听见“请进”的声音后,才轻轻的推门进去。 “什么事?”说这句话的时候,徐策的目光还停留在手中的一份文件上,似乎将唐景当成了其他教务人员。 “请问徐校长准备什么时候下班呢?”唐景粗声粗气的问道。 徐策一听声音不对,猛的抬起眼,差点没认出此刻黑发的唐景,等看清了相貌,唐景早就笑的不可开支了。 “你怎么来了?没有记者跟着吗?” “我是把他们甩开了才来的,放心吧。” “甩开了?”徐策显然对此有些怀疑。 唐景见他不信,赶紧将穆君野支的招说了出来,最后还伸开手臂说道:“怎么样,这套装扮还不错吧,染发染久了,才发现我黑发也是如此的帅气。” 相对于他的自恋,徐策的表情却严肃的多,虽然唐景一个劲的表示那些记者已经被他甩开,但他还是认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能保证对方没有亲自派一些人假扮记者躲在更深的暗处呢?徐策之所以会这么认为,是因为他们自己就是这么做的,所以才会有了手上这份足以将副局长背后势力一起拉倒的资料。 “阿策,怎么了?是不是是学校又出什么事了?还是,我不应该来……”唐景见他不搭理自己,以为他是在生气。 “你今天的确不应该来……”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应该来……对不起,我走了,再见!”不等徐策把话说完,唐景就夺门而跑。 被扔在一旁的徐策闭了闭眼睛,脸上满是无奈,最后还是追了出去。 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冲动,不把人的话听完呢! 别看唐景小胳膊小腿的,跑起来还真不是盖得,徐策直追到校门口才把人给逮住,却见唐景一双眼早就红了一圈,只是强忍着,眼泪才没有掉下来。 “你、你跑什么!”徐策气喘吁吁的吼道。 唐景咬唇不说话,脸上委屈的可以。 徐策一把拽掉他头上早就跑歪掉了的假发,柔顺了才给他重新戴回去,此时气也稍微顺了一点,他才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跑出去很危险?” “我知道!我知道会被记者看到,会毁了你和爸的计划,还会让整个唐家名誉受损!”唐景恶狠狠的说着,可是下一刻又小声道,“可是,我想见你,难道也有错吗?” “没有错,你没有错。”如果不是在校外,徐策很想抱住他,想让他不用这么委屈,可是他不能,躲在暗处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拍下这一幕,唐景不明白,但他不能也跟着脑子发热。 这一刻,徐策突然有点恨自己清醒的理智,就算拍到了又怎样,计划失败又能怎样,唐家名誉受损又能怎样,因为这些,他就可以让唐景受委屈吗? “你不用安慰我,我明白的,对不起,今天是我冲动,以后,我不会了。”唐景无比艰难的说完最后几个字后,黯然的转过身,却在准备离去的时候被一把拉住了,“阿策,你干什么?” 唐景被不发一言的徐策一路拖着,直走到一处偏僻的小巷,徐策才停下来,看了看四周,这里一览无遗,也没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在放下心的同时,他抱住不明所以的唐景,说道:“对不起,该道歉的人是我,请原谅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你。唐家对我有恩,而你对我有情,这两样我都不能辜负,可是,到底还是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此话一出,唐景惊呆了,他从来不知道唐家对徐策来说是如此重要,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以前对唐家表现却很冷淡呢?就算是失忆以前,也不见得他对唐家这么热忱,印象中,似乎只有对自己,他才毫无保留的表现出自己的热情。 “为什么?我以为你一直都不喜欢呆在唐家……” “因为我自卑……”抱着唐景的手紧了紧,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下去,“唐家太耀眼了,我只是一个孤儿,却能在这样的光环下活了这么多年,还能认识你,也许就是因为我得到的东西太多,所以上天才会给我失去记忆的惩罚。刚开始失去记忆的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我又回到了孤儿的时候,没有任何回忆,只是一步算一步的活下去。我想我的命也许就是这样,我不配得到什么,因为得到的太多,所以才会失去。” “不,阿策,你不该这么想的。”唐景反抱住徐策,平时看着成熟冷静的徐策,此刻看起来却像是个在水中沉浮的虚弱小孩,而自己的怀抱成了他唯一的避风港。 徐策苦笑了一声,说道:“谁又能保证呢?” “我!我能保证!”唐景从徐策的怀抱中挣脱开来,他抓着他的肩膀,急急的说道,“就算你失去了全世界,你也不会失去我!而我,就算被爱弄的遍体鳞伤,就算将来的路困难到你必须离开我,我也不会离开你。” 徐策看着他那双急于表态的眼睛,他知道他是值得相信的,可是……“小景,你就是我的全世界,如果失去你,我就等于失去了全世界。” “所以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永远能有多远呢? 徐策看着唐景身后老旧的墙壁,它曾经也焕然一新过,可是经过这么多念的风吹雨打,墙壁还是那墙壁,却早就风华不在,而永远也是一样,谁又能保证永远不会像这赌墙一样不会变质呢? 傻小景,也许你可以做到永远不离开我,可是我呢?我能失去记忆忘记你一次,谁又能保证不会忘第二次? 24、曝光 “啪!”唐文一回到家就将手里的报纸狠狠的拍到桌上。 正在一边摆放碗筷的叶曼妮见状,赶紧问道:“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你自己看吧!”唐文指着桌上的报纸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表情倒是把叶曼妮吓了一跳,印象中似乎还没有见过唐文发这么大的火。她拿起报纸,还未细看就被头版上一张几乎占了半个版面的照片给惊呆了。 “这……这个……” “那两个臭小子呢?!” “还没回来。” “回来以后叫他们来书房找我!” 说完,唐文便头也不回的去了书房,似乎已经气的连晚饭都不想吃了。 叶曼妮看着报纸好一会,思肘着要不要先给唐景打个电话,也好让他们做下心里准备,但又怕这样的举动会更加惹恼唐文,毕竟单凭报纸上这张不算清晰的照片还不能够表明唐景和徐策之间有什么暧昧关系,说不定是那些无聊的人故意找了这么一个暧昧的角度拍的,好以此来挟制唐家。只是,不管真相是什么,这也足够让唐文的计划受到阻碍了。 还没等叶曼妮做出决定,只听大门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的心一跳,料想可能是唐景他们回来了。等门开了以后,见走进来的是唐瑄,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女人干嘛一副见鬼的表情?唐瑄瞥了她一眼后,照例像以前一样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唐瑄,你等一下。”明知道唐瑄讨厌自己,但为了唐景和徐策,叶曼妮还是硬着头皮叫住了她。 唐瑄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却见叶曼妮拿着一张报纸往自己的手里一塞,“什么啊……小景?!阿策?!” 等唐瑄看清楚报纸上的照片后,立刻明白了叶曼妮的意思,她飞速的阅读着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铅字,虽然夸张和搬弄是非的偏多,但依然证明了一个事实——唐景和徐策的关系。 叶曼妮见她表情严肃,以为她当真了,赶紧解释道:“你不要紧张,我看这报纸纯粹是胡说八道,不能信的,现在技术这么发达,电脑合成一张照片也是办的到的……” “闭嘴,你知道什么啊!”情绪不佳的唐瑄吼了她一句便拿着报纸冲上二楼。 “唐瑄!”叶曼妮再次误会了,只听楼上“砰”的一记关门声,她赶紧掏出手机,毫不犹豫的给唐景拨了个电话。 “喂?” “小景吗?” “是,怎么了?” “快点回家,你爸正在发火,唐瑄她也……总之你快回来吧,还有,徐策现在和你在一起?” “恩,我坐阿策的车回来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回来就知道了,快点回来吧。” 唐景本来还想多问几句的,但叶曼妮丝毫不给他机会,直接把电话给挂了,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唐景一脸疑惑的侧过头,对正在开车的徐策说道:“家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事,说爸正在发火,要我们快点回去。” 徐策看着前方的路,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只是脚下踩了踩油门。 “不知道是什么事,这么急着叫我们回去……”唐景还在一边嘀咕着,显然也有些惴惴不安。 隔了一会儿,徐策的手机响了,唐景一把抢过去,看到是唐瑄的号,赶紧接道:“姐,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才问道:“小景?” “除了我还能是谁,你快说爸为什么要发火,到底出了什么事?” “算了,还是等你们回来再说吧。”唐瑄显然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告诉唐景的,她之所以打电话给徐策,是因为他比唐景要冷静的许多,说不定还能想出什么办法来搪塞一下,但现在接电话的是唐景,以他冲动的性格,肯定会来个破罐子破摔,到时和爸起了冲突,那就更不妙了。 挂断电话,唐景越来越不安了,只是他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怕徐策看到了会没心思开车。 徐策提速之后,原本要花半个小时才到家的两人,二十分钟不到就回来了,将车子开到车库之后,两人几乎是奔着进门的。 唐瑄一直在二楼窗口看着徐策的车经过,看到他们回来后赶紧跑下楼,不等他们脱好鞋子,就将一直捏在手里快变成一团的报纸塞到徐策手中。 报纸一落入徐策的手,他立马展开就看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自己和唐景相拥的照片,背景是昨天他们呆在一起的那个小巷。 没想到,他们到底还是露馅了。 唐景一看这照片也马上明白了,心中顿时乱成一团,如果当初不是自己闹别扭,徐策又怎么会追出来,又怎么会被接着拍到不该曝光的真相。如今……如今该怎么办?! “胡说八道!”看完报道,唐景又气愤的夺过报纸就往地上一扔,然后问唐瑄,“爸知道了?” “这张报纸就是他带回来的。”叶曼妮听到动静,从书房中走了出来,“你爸现在很生气,怎么劝都没用,你们待会进去后尽量不要再刺激他,我看这张照片是电子合成的,你们好好跟他解释清楚就好。” “关你什么事,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一通,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姐,别说了,我和阿策先进去看看情况,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和盘托出算了,反正爸都认可了唐乐,没道理不认可我和阿策吧。” 相较于唐景的乐观,徐策可不这么轻松,他直觉的认为,自己和唐景这事不是简单就能让唐文接受的,不然他没理由发这么大的火。如果说是因为唐家的声誉,那就更没理由了,因为这张报纸是明天早上才发行的,既然被唐文先一步拿了回来,也就是说它根本就没了出版的可能。对手的计划已经胎死腹中,那他还生什么气呢?唯一的理由就是,唐文并不想看到自己和唐景有这么一层不清不楚的关系,毕竟他们中间还夹着一个唐瑄,他还不知道唐瑄是主张撮合自己和唐景的。 也许想要唐文消气,只能从这方面下手了…… 一会会的功夫,徐策的心思就转了好几个弯,而唐景是打定主意要将真相说出来,反正早说晚说都一样,他和徐策不可能瞒着父亲一辈子的。 唐瑄原本很担心,但听到唐景那么说,瞬间也觉得很对,唐乐不过是个和唐家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既然父亲可以接受他喜欢男人的事实,为什么就不能接受亲生儿子喜欢男人的事实呢?何况唐景喜欢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一直栽培着的徐策,对于徐策,他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既然如此,那你们快进去吧,记得要好好说,别冲动。”唐瑄拍了拍唐景的肩,显然最不放心的就是他。 “恩,我会的,阿策,我们进去吧。” 徐策点了点头,跟在唐景后面进了书房。 直到关门声传来,叶曼妮才回过神,虽然她听的有些云里雾里的,但总算还是理清了一些头绪,似乎唐景和徐策关系正如报纸上所说的那样有些不清不楚的。这一认知让她禁不住又捡起地上的报纸,盯着那张暧昧的照片看了好一阵。 “他们是真心相爱的,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或者拆散他们!”就算是父亲也不可以!一想到唐景为了徐策吃了多少苦头,唐瑄就忍不住心疼,最不能忍受的是自己横插一杠,更为他们的爱情增添了一堵墙。 唐瑄的话已经证实了叶曼妮的猜测,说不惊讶是假,但她更惊讶唐瑄的态度,毕竟徐策现在是她的丈夫……“你都知道?” “哼,所以说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没有资格说话,如果你真有心,就闭嘴站在一边不要给他们添乱,我就谢天谢地了。”说完唐瑄转身又上了楼,反正唐景他们肯定一时半会也出不来,而她也不想看到叶曼妮那张脸。 叶曼妮看着她上楼的身影,顿感这事的棘手,如果真像唐景所说的那样好解决,唐文就不会发那么大的火了,和之前对唐乐是截然不同的态度。看来这回,他是气得不轻啊。 回过头又看了看紧闭的书房门,她早就失了煮饭的心思,只是在心里祈祷唐景他们能顺利说服唐文。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唐家内部可千万不能乱啊。 与此同时,唐景和徐策进了书房后,唐文只是脸色铁青的看着他们,不是气得说不出话来,而是不敢相信在自己面前,他们竟然还能够牵着手,这不是印证了报纸上所言非虚吗?! “爸,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最先按耐不住的果然是唐景,他实在受不了这沉默的气氛,报着早死早超生的念头开口了。 “你还有脸叫我爸!”如果现在他的手边有那会报纸,他一定会塞进唐景的眼睛里让他好好看清楚这上面写了些什么,“我早就说过了,唐家不是万能的,如果这件事爆了光,你们觉得还有脸做唐家的人吗?!” “曝光就曝光,大不了我和阿策就公开我们的关系,现在社会这么开放,不就是喜欢男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唐景还想说什么,却被徐策拉了拉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你这个小混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总之,我绝不允许你们两个在一起,你们必须分开!” “为什么?!”唐景急了,不顾徐策的拉扯就冲到办公桌前,冲着父亲吼道,“为什么你可以接受唐乐,就不能接受我和阿策?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让唐景觉得很委屈,他对徐策的爱已经不是一句分开就可以断的,他为了维系他们的爱情作了多少努力也不是唐乐能比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得到的命运却要如此不公!这一瞬间,唐景有些恨唐乐,尽管他从小失去了亲生父亲,可他得到自己父亲的温柔对待,反观自己,除了不断的被提醒要做好唐家人的本分和一大堆的规矩以外,什么都没有。比起父亲,倒是做姐姐的唐瑄更会为自己考虑。他这样,到底算是个什么父亲! “唐景,你有想过你姐姐的感受吗?她不仅是你的姐姐,更是阿策的妻子,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除非我死,否则我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唐文把话说得很绝,却又不肯说出理由,但从他决绝的态度上来看,劝服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徐策看清了这个现实,现在放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个是为了唐景放弃唐家,还有一个是为了唐家放弃唐景,而无论选哪一个都不是他乐意见到的。 “姐她知道,她和徐策本来就是假夫妻,在外人面前装样子的,她同意我和阿策在一起,这样你就没有理由拆散我们了吧!”唐景还在据理力争,却不想这些话险些让他的父亲吐血。 唐文怎么也没想到,唐瑄和徐策会在背地里搞这么一出戏,原本看似幸福的一对夫妻转眼变成了只是装样子,深感被愚弄的唐文盛怒之中将矛头对准了徐策,厉声问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的,结婚前我和唐瑄就定有一份协议,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徐策没有否认,因为就算否认也没有意义。 “你们简直反了!”自己最最欣慰的一件事到头来却是个谎言,这叫他怎么能忍下这口气,唐文一怒之下,将桌上的茶杯扔向徐策,只听“砰”的一声,茶杯碎了一地,而徐策的左眼角处也瞬间肿了起来。 “阿策!”唐景扑过去,仔细查看着他的伤势,眼见那里越来越肿,心疼极了,他转回头,冲父亲吼道,“你有什么火冲我来好了,爱砸什么就砸什么,我不躲不逃任你砸!但是,我是绝不会和阿策分开的!” “逆子!”唐文气的跳脚,随手拿起桌上的笔筒又扔了过去,只见唐景果然没有躲也没有逃,似乎铁了心想让他砸。 “够了!”徐策大吼着一把拉开唐景,笔筒擦肩而过,摔在地上又是四分五裂,看着一地狼藉,徐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会离开唐景的。” 一瞬间,唐景的瞳孔放大,他不敢置信的盯着徐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者徐策的脑子被茶杯砸糊涂而说错话了。 但事实上,他错了。 “我会离开唐景,够了吗?”徐策又说了第二遍。 而这一次,唐景听的清清楚楚。 25、想通 这1%的情况被唐瑄给说中了,父亲肯定是脑袋被门板挤了才会阻止,可是,这时的唐景已经没有心情去想这些了,他的脑子现在占据了一个人,一个说要离开的自己的人。 “小景,你别这样,先吃点东西好不好?”隔着门,唐瑄端着一碗热粥,神情很是焦虑。 徐策是昨天晚上走的,在大家都熟睡的情况下离开的,他走的悄声无息,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之后,唐景就把自己关进了屋里,到现在为止,他已经一天没有出过门,吃过饭了。 唐景平躺在床上,无视了一切,他在想,他想不通自己哪里做错了,为什么父亲会拼命的阻止自己,又为什么阿策会轻而易举的说离开,而这一说竟是真的走了。难道他对自己说动心都是假的吗?难道他这些日子对自己的关心也都是假的吗?他就没有任何留恋吗?还是说他根本就把这一切当成一场游戏,现在戏散了,他也就走了…… 不,事情不应该是这样才对! 唐景倏地一下从床上坐起,他扯着自己的头发,几根淡金色的发丝随着他的拉扯缓缓飘落。 人说三千烦恼丝,可就算他真的把头发都扯光了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奇迹发生。徐策走了,他连学校都没有去,父亲很生气,并让所有人都不准去找他。 整个唐家,现在是一团乱。 “小景,爸出去了,我陪你去找阿策好不好?”这是唐瑄唯一的办法了,虽然他们不能调用唐家的力量去找人,但起码他们还可以靠自己。 果然,唐景一听要去找徐策,立刻开了门,拉起唐瑄就往外冲。 唐瑄一手端着碗,一边叫着“慢点”。 “你们去哪?”经过客厅时,叶曼妮正好看见,抢过快要打翻的碗,问道。 “不用你管!”唐瑄吼道,只要一想到唐景所受的不公待遇,她就气愤难平,如果被她知道他们要去找徐策,她肯定会去父亲那边乱说一通的。 叶曼妮虽然嘴上不说,但她十分清楚俩姐弟出门的目的,见唐瑄一副想杀了自己的模样,只好将目送他们一前一后的离开。 两人走到大街上,看着周围的人群,这才发觉,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这茫茫人海又该如何找起?唐瑄看着前方的路,踌躇了一下,但唐景却不管这些,他像个没头的苍蝇一般逮到一个人就问,也不管人家知不知道徐策这个人。 唐瑄跟在他后头,生怕他会出事,但紧紧只是这样,便已觉得吃力,至于问人,根本就顾不上了。情急之下,她只好拨通了邱芸的电话。 邱芸很快就根据唐瑄所指示的方向找了过来,入眼便是唐景疯了似地在街上乱跑,也不管前方还亮着红灯。眼看他就要横穿马路之时,邱芸立马走过去就是两巴掌。 “邱芸!”唐瑄惊呼道。 “你疯够了没有?!”邱芸没有理会她,径自将被打蒙的唐景拉到一边数落,“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如果我是阿策,我也会选择离开!” “不!阿策他不会走的,不会的!”一听到徐策的名字,唐景立刻回过神来吼道。 “你还没有清醒吗?他走了!不会回来了!”要对付这种不理智的人,声音就要比他还大,这是邱芸总结下来的经验,所以她用比唐景更高分贝的音量吼着,“唐景,你给我听好了,是你和你父亲逼走他,他已经选择了离开,就不会回来了!” 唐瑄听她这么说,心里一急,正欲开口之时,却被邱芸手一挥给制止了。 “我……我怎么可能会逼走他……我爱他还来不及,怎么会逼走他……”唐景摇着头,显然不相信邱芸所说的话。他把自己的爱毫无保留的给了他,他自己也不是动心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他还会想离开? “就是因为你的爱,所以才逼走了阿策。”邱芸毫不留情的说道,“不管是唐家还是你唐景,对阿策来说都很重要,可是现在,你们却要他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除了离开,他能怎么办?你知道吗,其实他可以选择唐家,只要呆在唐家,他就可以见到你,可是他没有这么做,为什么?因为他自卑,你懂吗?!” “我……” 唐家太耀眼了,我只是一个孤儿,却能在这样的光环下活了这么多年,还能认识你,也许就是因为我得到的东西太多,所以上天才会给我失去记忆的惩罚…… 徐策那天的话还在耳边,可是,他似乎并没有完全的理解。 “对唐家,他感恩,所以他不能够自私;对你,他是有情,可是除了情,还有愧疚,他一直记着自己忘记过你,即使再爱你一次也抹杀不了这些事实!” “所以我才会让他恢复记忆啊,只要他能恢复记忆,那些所谓的事实不就不存在了吗?!” “唐景!”邱芸突然很生气,这样的表情就连唐瑄都没有见过,“你有没有站在阿策的立场替他想过,他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你究竟明不明白?!如果你不能明白,你就没有资格说爱他,因为,正是你的爱逼走了他!” 唐景惊得连连后退,他从没想过,自己的爱会逼的徐策离开。一直以为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给他一切想要的,可是到最后,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唐景抓起邱芸的手就问,“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是不是……你是不是知道阿策在哪里?!” 邱芸缓了缓语气,说道:“早就知道我这一趟过来事瞒不住你的,阿策从小是个孤儿,也没什么朋友,他的一颗心,除了唐家,也就只有你唐景了,现在他说要离开,可是他又能去哪呢……” 邱芸说的确实是实话,唐家几乎是徐策唯一的依靠,如果真的要离开,他又有哪里可以去呢?首先生活就成了问题,过惯了少爷一般的生活,又怎么忍得下什么都要自己动手,这一点,唐景是深有体会的。还有就是学历,就算他有才能,但在这大街上随手一抓就是个大学生的社会,以他的文凭肯定是要从基层做起的,这样的苦又哪是他能受的?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现实问题,这些都会把一个从没吃过苦的人磨的不成人样……突然之间,唐景明白了,明白了徐策为什么会自卑,他一直将问题放在唐家,却忘了其自身,徐策自卑的不是唐家的光环,而他自身的能力。 原来如此……因为一直在考虑两个人的将来,所以才会自卑;因为不想自己受苦,所以才会选择离开。他是宁愿一个人承受所有的压力,也不愿自己受一点委屈。反观自己呢?只是一味的,毫无顾忌的爱他,想怎样就怎样,即使想到了后果也轻描淡写的带过了,从来没有想要好好解决问题的态度。自己这样,阿策却不能这样,唐家对他有恩,他不能不管不顾,可是自己却从来没有站在他的立场想过,就是父亲的立场,他也没有,以至于没有及时了解到阿策牺牲自己想让自己回归唐家的心情。爱虽然是自私的,但自私到这种地步,他唐景大概是第一人!他简直是罪该万死! “怎么?”邱芸见他突然清明的眼神,知他应该是想明白了,既然如此,那她也就好带他去找人了,“如果你想明白了的话,就跟我来吧。” “好!” 就在三人准备去找徐策的时候,唐景的电话响了。 ****** 咖啡厅内,三个表情各异的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他们之间紧张的气氛令服务员都有些望而怯步,但因为工作的需要,他们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你们知道为什么在你们的父亲在这件事上采取了截然不同的态度吗?”叶曼妮搅拌着杯中的咖啡笑着问道。 唐景和唐瑄坐在她对面,前者紧绷着脸,而后者则像是被逼着来的,所以一脸的不情愿。原本他们接到叶曼妮的电话后是不准备出来的,但邱芸还是将他们劝住了,并以不带他们见徐策威胁,他们这才不情不愿的赶来。 “这还用问吗?父亲这次明显的偏心还不是因为你。”唐瑄对她本就没好感,说出的话更是毫不留情。 唐景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明显是赞同唐瑄说的。 叶曼妮摇了摇头,又说道:“你们错了,请你们想想你们的母亲,你们是倩姐的孩子,所以他才会发火。” “哼!什么叫是我们妈的孩子,你少在这给我得意了,小景现在弄成这样,其实最开心的是你吧!” “就算我们信了你,父亲对我依旧是那样的态度,不是吗?”唐景自嘲的笑道。 “倩姐是个大家闺秀,也许在阿文的潜意识里,他认为倩姐是不愿意看到小景喜欢一个男人,所以才会发火,而我不同,我从小接受西方文化,思想比较开放,在他知道我不会反对同性相爱后,他对小乐才会是持放任的态度。”叶曼妮再次笑道,只是这份笑容中多了些苦涩,“阿文就是这样的人,爱一个人,就会完全的为对方考虑。他到现在都爱着倩姐,所以尊重她的意愿,也因此才不允许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出状况,你们能够理解他那份心情吗?” 叶曼妮的一番话对他们姐弟来说不得不算是个震惊,一个女人能够在另一个女人的孩子面前维护他们母亲和父亲的感情,就算她真的做错了什么也不能太过苛责,何况她根本就没有做错过一件事。从刚进唐家的门开始,她就恪守本分,努力做着一个好妻子,好母亲,从来不会因为唐乐而亏待他们姐弟。可是,为什么在今天之前,他们却从来没有发现呢? 讨厌了这么久突然之间发现之前的讨厌根本毫无道理可言,任谁的内心都不能平静,尤其唐瑄,桌下的手紧紧的握着拳头,指关节根根突出,看得出,她是在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姐……”唐景见她这样,忍不住握上她的手,想让她放松一点。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如果想通了,就回家和阿文好好谈谈吧。”叶曼妮站起身,又看了一眼唐景,说道,“放心,我也会帮你的。” 唐景抬起头,眼神极其的复杂,这一刻,他为自己恨着唐乐而感到后悔,难得的是他的母亲还能笑着对自己说“放心,我会帮你”,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令人敬佩的女人啊。 “谢谢……”好半天,唐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感谢的对象早已离开了原来的座位。 26、幸福 从咖啡厅出来后,姐弟俩就分开行动了。唐瑄回家准备做父亲的思想工作,而唐景则直奔邱芸住处。 “谁和你说阿策在我这儿的?”邱芸朝天翻了个白眼,然后走进屋里,不一会就出来了,只是手里多了一张纸条,“喏,这个地址给你,我等会还有事,就不陪你啦!” “那你干嘛还叫我跟你走?”唐景显然被气的不清,本来就急着去见徐策,结果邱芸还来浪费他时间。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 “拜托,我是去找人,不是去做任务,哎……走了!”唐景受不住邱芸的摇头晃脑,赶紧逃离现场了。 邱芸窃笑了一声后才回到屋里,用手机拨了个号码。 “喂?阿策啊,我是特地打电话来告诉你,我已经把你卖了,你做好心理准备吧……没有为什么,拆散有情人这种事我可从来不做……好啦好啦,你也别想着逃了,问题是要面对面才能解决,何况你们这算什么问题,既然你情我愿,又干嘛要推来推去的,想想展鹏和析彦那小两口吧。” 就在邱芸同卓析彦讲电话的时候,唐景已经照着纸条上的地址慢慢接近目标了。 当门铃响起的时候,耳尖的邱芸在电话那头说道:“好了,我挂电话了。” 徐策放下电话,这才明白邱芸这是在拖延时间,好让唐景顺利找到自己。 “阿策!”唐景见门内没有动静,干脆用喊的,“阿策!阿……” 门终于是开了,尽在咫尺的两个人却相对无言,气氛颇有些尴尬。 “进来再说。”最终,徐策打破了沉默,伸手将还在发呆的唐景拉了进来。 直到关门声传来,唐景才回过神,在徐策转身之际猛的扑向他。 “砰”! 后背狠狠的抵上了门,徐策微微有些吃痛,低下头,正欲推开唐景,却在见到那双红了眼眶的眼睛后停止了所有动作。 四目相对,唐景有许多话要说,可是喉咙却像哽住了似地,发不出声来,好一会,他才松开紧抱着的双手,缓缓伸向徐策那张消瘦了许多的脸庞,捧着他的脸,轻轻的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阿策,如果你还爱我,就请吻我;如果你不是真的想要离开,就请你吻我。 这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蕴含着唐景此刻所有想要说的话,如果徐策能懂,他定能感受到自己的不舍。 而事实上,徐策的确留恋这种令人炙热的温度,甚至在双方的唇还没有完全冷透时就低头含住了那两片柔软。 瞬间,唇舌交缠不停,吻的急切而火热,像是两只饥渴了许久的野兽,相互索取彼此的甘霖。 情欲之潮入洪水肆虐般一发不可收拾,只听“!”的一声,两人一同跌在了地上,只是此刻全身被正在燃烧着的情欲所充斥,丝毫未感觉到疼痛。 紧密贴合的身体似蛇一般火热交缠着,两人早已衣衫半解,只是轻轻一扯,便坦诚相见了。 突然,唐景用力一个转身,便将自己置于徐策上方,如火的眸子牢牢盯着下面那双同样泛着情欲的眼睛,似乎在传达着某种信息。 徐策楞了一楞,才明白唐景的意思,问道:“你想在上面?”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喉咙干涩喑哑的紧。 唐景脸一红,点了点头,眼中的情欲却愈发旺盛,他甚至等不及徐策答应便猴急的又吻了上去,似是想把主动权夺过来。只是当他解开徐策的裤子时,才发现身下的身体比先前要僵硬许多。 “你不愿意?”唐景急急的说道,“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不会勉强的……” 说完,唐景便翻身在徐策边上躺平,像一条任人宰割的鱼。 好一会,都不见徐策有动静,唐景这才转过头,一脸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徐策躺在地上,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才幽幽的说道:“我……接下来……不会……” “噗……”唐景发誓,他绝没有想要嘲笑徐策的意思,只是说出这句话的徐策的表情实在是太好笑太可爱了! 不过,仔细想想,徐策在失忆前,他们还真是纯洁的可以,最多也就拉个小手,亲个小嘴,哪里有做过这样的事.那个时候,对他们来说,在一起便是幸福,是快乐,至于性,还真没想过,似乎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 是什么改变了他们?让他们变得不再只是单纯的追求灵魂之爱,而是将感官上的刺激同时注入这爱中? “阿策,我爱你,所以才想要你……”唐景从地上爬起来,又倾身覆在徐策身上,低下头吻着他的额头,他的脸,他的唇,他的脖……他想要吻遍他的全身,想让自己的印记在他全身无处不在。 有过一次经历的唐景虽然不算很熟稔,但也足够让徐策身受欲火焚身之苦,比起之前犹如死物的身体,这句鲜活的身体明显要使人情绪高涨许多,还未开发过的身体显然很敏感,唐景所吻之处已然泛起一片红痕。 唐景咬住徐策胸前的一颗蓓蕾,不断的用舌尖去挑逗它,当徐策反应过来之时,一种难掩的羞耻升上心头,想要制止,一开口却是一声呻吟。这道声音让唐景显得异常兴奋,为了能多多聆听这犹如天籁般的圣音,他更是卖力的讨好着。 逐渐升温的身体,唐景此刻就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下腹的灼热早已烧的他饥渴难耐,再看身下的人一副任人宰割般的弱气样,更是让人心驰神往。 难得冷若冰霜的徐策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唐景显然是兴奋的,而兴奋的直接后果就是导致他甚至没有做完前戏就忍不住对着徐策紧致的菊口奋力一顶。 “啊……”该死的! 疼痛使徐策清醒了许多,当他看到唐景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时,他愤而怒吼道:“出去!” 唐景深知自己是弄痛了他,而他也是了解这种疼痛的,可是,进都进去了,怎么可以前功尽弃。 “阿策,一会会,你再忍一会会,马上就好!” 徐策显然不相信他的鬼话,如果这种事也能一会一会就好,那还不干脆别做。 “出去!”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碍于徐策的坚决态度,唐景只得哭丧着脸慢慢的退出。 “唔……” “阿策,你夹的我好紧,出不来了,怎么办?” “……出去!” “会断掉的啦!” “……出去……” “真的真的会断掉啦……啊!阿策,你夹的我好痛,要断了,要断了啦!” “够了!你给我闭嘴!” 被唐景这么死皮赖脸的一搅和,起初的疼痛已慢慢消失,再加上唐景有意无意的进进退退,新一轮的情潮又侵袭而来。结果唐景没退出去,徐策也没再叫停,所有的怨言都被奋力的冲刺运动所淹没。 如果先前一次不算的话,这大概是他们两个第一次真正的结合,虽然中途有些不愉快,但总算整个过程还不赖,至少午夜躺在床上回味之时,依然会让他们两人勃起。 “跟我回去吧。”强忍着想再要一次的冲动,唐景说道。 “爸不会让我们在一起的。”徐策有些疲惫的说道。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这次回去,我不会再逼着你作选择,因为你根本没得选,我爱你,你是我的,就这么简单。” “如果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就是这么简单,只要我们真心相爱,爸是不会反对的。” “难道我们表现的还不够真心相爱吗?” “不够,至少你曾在爸面前说过会离开我……” 徐策可以感觉到怀中的唐景在说这句话时身体也随之僵了一下,他安慰似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说道:“那就回去吧。” “恩,回去,这一次,没人能逼你离开,我保证!你永远是我唐景的人,也永远是唐家的人,也许就像爸说的,唐家不会每次都能帮到我们,但至少我们还是一家人,一家人,还有什么矛盾是解不开的呢?唐家是我的避风港,也是你的避风港。” “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如此得天独厚,既能拥有你,还能拥有唐家吗?” “可以的,可以的!就像失忆前的你和失忆后的你,你不是都拥有了我吗?” “那是因为你傻啊……”如此执着的爱,只为一个人,上天真的是太宠爱自己了。 “傻人有傻福嘛!”唐景又往徐策的怀里钻了钻,笑的一脸甜蜜。 徐策紧紧的拥着他,上扬的嘴角是他幸福的证明。 27、表态 当徐策和唐景手牵着手重回唐家之时,唐文已经坐上教育局主席的位子,许是受心情影响,他对两人的回归并未露出太多脸色,只是将他们叫进了书房。 “放心吧,你们父亲并非不通情达理。” 叶曼妮的话像是某种预兆,让唐景顿时安心不少,看来她是真的有帮忙,因为这一次,唐瑄竟没有像以往一般横眉冷对。 “加油!”唐瑄见唐景看着自己,以为他还在担心,便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作打气状。 “姐,这一次,我不是一个人哦。”唐景笑着抬起手。 看着半空中那两只紧握的手,唐瑄心中百感交集。潜意识中她一直责怪自己,只是如今看着他们一路走来,眼看快要到达幸福的终点,这罪恶感才算是减轻不少。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只要唐景能够幸福,她宁愿放弃所谓的自由,谁让他们这辈子投胎是姐弟呢。 “进去吧。”徐策不知是害羞还是急于解决问题,总之不等手放下来,他就拖着还在傻笑的唐景进了书房。 “他们很般配不是吗?”叶曼妮对着那扇已经紧闭的书房门轻声说道。 “是和我说话?”唐瑄皱了皱眉,满脸疑惑,自从那次在咖啡厅见过面之后,她见到叶曼妮总会有些尴尬,再不能像平时一样对她大吼大叫了。 叶曼妮转过脸,微笑着看着唐瑄,说道:“傻姑娘,你也会幸福的。” 唐瑄听后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叶曼妮这是在安慰自己。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说?看着阿策和小景能够在一起,她就已经很幸福了呀。 “为什么?”对着叶曼妮收拾碗筷的身影,唐瑄问道。 “因为你会遇到一个更好更适合你的人,他会给你带来一切的独一无二。” “为什么……” “因为在他心里,你就是独一无二。” “为什么!”唐瑄几乎是吼出来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掩饰她内心的慌张。 “所以说,你是个傻姑娘。”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是傻姑娘……虽然她是有一点——真的只有一点喜欢阿策,可是能够亲眼看着他和小景走到一起,她是真的真的很高兴,所以,她怎么可能是傻姑娘呢? “如果我是傻姑娘,那你岂不是一个傻母亲。”唐瑄平复下激动的情绪,转而调侃道。 这次,轮到叶曼妮发愣了,等她想明白唐瑄话里的意思后,整个客厅便只剩下自己一个。 “我爱洗碗,心情好好,啦啦啦……” 厨房传来的歌声虽然有些五音不全,但听在叶曼妮的耳中却如同天籁,她快速的端起收拾好的碗筷,然后走进厨房。 “早就叫阿文请个保姆了,他偏不要,说什么会产生依赖性。” “老爸就那样儿,古董脑袋,也不想想我们女人最看重皮肤的保养,哪能天天钻厨房。” “就是这么个理,这一点你爸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看我这双手……” “你看我的……” 谁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又是谁说男人比女人要大度,眼前这活生生的一个例子不正说明就算是两个女人也可以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就算以前八字不合,也可以在未来一笑泯恩仇么。 外面喧闹不已,而书房里却肃穆的如同朝圣一般。 唐文抽着烟坐在书桌前,唐景和徐策就站在他的对面,他们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个虽不是亲生却等同亲生,可是就是这两个几乎放在自己心尖上的人,此刻却彼此握着对方的手一脸慷慨赴义的站在自己面前。 他虽思想顽固,却是将家人的意见放在首要的人,所以他可以接受唐乐干的那些在他看来颇有些荒唐的事,只因他现任的妻子并不在意。可是唐景和徐策不同,他们一个从小没有母亲,一个从小就是孤儿,能够为他们的未来承担所有的人只有自己,他甚至不能够向先前一样去问问唐景的母亲——如果你的儿子发生这样的事,你会接受么? 对任何事都能果断作出决定的自己,偏偏在这个时候迷惘了。 这个疑问始终徘徊在他的心口,而问题的答案显然是无解的。所以当叶曼妮找到自己,将这个问题原封不动的问还给自己时,他才赫然发现自己不过是在钻牛角尖而已。 只是,他现在还不是放心的时候…… 徐策见唐文不说话,两只眼睛却紧盯着自己,这是他第一次从唐文的眼睛里看到一丝对自己的不信任,不禁心头一颤。 “爸……”唐景能够在紧握的双手上感受到徐策的每一个情绪,当他感觉到手心有些湿热的时候,他不自觉的出声了。 “你还知道回唐家,还知道叫我爸吗?” 唐景顿时心里“咯!”一记,听父亲的口气分明是还没有松口的意思,一时之间,原本保持大从容出现了一丝裂缝,要不是徐策始终紧紧的拉着自己,他大概又要激动了,眼下,他只是忍耐着向父亲说道:“我们是真心相爱。” “之前你也这么说过,结果呢?” 徐策微微皱眉,他能听出唐文的潜台词,只是如果自己表态,真的就能挽回一切吗? 唐文的眼睛始终停留在徐策身上,如果唐景还听不出他话里的一丝,那他这个儿子就当的太失败了。稍稍定了定神之后,他说道:“爸,上次是因为阿策不想让你我为难才那么说的,你也知道,不管失忆前也好,失忆后也好,阿策他从来都是一个不会将自己心里真实想法说出来的人,这么多年,他为唐家兢兢业业,为唐家忍受许多流言蜚语和中伤,可他从来也没有露出过哪怕一丝一毫的不满,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唐家啊!如果你认为这是他无所谓的表现,那你真的是白收养了他这么多年!还有,他今天为什么会再一次站在你的面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的亲生儿子我啊!如果你还因此去怀疑他的心,我便只能和阿策离开唐家了。” 唐文见他说了许多,脸色却并未改变多少,因为唐景所说的这些,他都明白。如今,他要的不是解释,而是能够说服自己放心将唐景交给徐策的理由,或者说,是承诺。 “爸……”唐景见父亲不说话,急急的又叫了一声。 唐文挥了挥手,示意让唐景不要说话,而自己却向徐策问道:“你又什么要说的吗?” 徐策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略略思考了一下,才语气缓慢的说道:“唐景和唐家……我都要。” “你知道你说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从我来到唐家开始,我就知道,我是为了小景才来到唐家,就算我和他之间没有爱,唐家的一切也都将成为我的责任。也许冥冥中自有安排,无论我怎么自卑,怎么去回避,小景和唐家都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即使你要我在小景和唐家之间做出选择,也无法让这两样从我生命中抹去,就像……即使我失去了记忆,也依然拥有着这一切。” 唐文第一次从徐策的嘴中听到如此感性的话,在他印象中,无论是失忆前开朗的徐策,还是失忆后沉默的徐策,他从他嘴里听到最多的一直都是“好的”“没问题”之类的话,像现在这样将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的话,是从来没有的。 这一刻,说不动容是假的,但唐文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不会因为私人的感情而影响到客观的问题,因为说比做永远都容易的多。 “我要的不是冥冥之中。” 徐策一愣,不知道唐文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而唐景则认为父亲是有意想让徐策为难,这样的认知让他忍不住又想要争辩。 “我会接受治疗。”就在唐景想要开口的时候,徐策果断的抢在了前面。 “阿策!”唐景显然是乐意听到这句话的,可是不是现在这个时候,他需要的是他的自愿,而不是逼迫。 有一瞬间,唐文发觉唐景在看自己的时候是带着忿恨的,可是天知道当徐策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 原来,他一直等着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竟是这个。 “虽然你们都不说,但我知道,你们是希望我恢复记忆的,只是我的潜意识一直抵触者,除非是我自愿,否则,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恢复的机会。因为我的失忆,性格情绪改变的太多,也因此给许多人带来不安,就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安,所以我想,如果恢复记忆能让你们放心,能让小景消除担心,更能让我变的自信一些,那我何乐而不为呢。” “这一次是你自愿的?”不怪唐文会这么问,任谁被自己的儿子带着恨意盯着,都不会没有感觉。 “是的。” 听到徐策的回答,唐文松了一口气,而唐景也收回了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转而投向徐策。 “真的、真的没关系吗?唐景不敢置信的问道。 “除非你不想……” “不,我想,我想的!”唐景急于辩解,突然又觉得不对,赶紧又补充道,“如果你真的不想也没关系,因为不管是失忆前的你还是失忆后的你,我都会爱你!” “咳咳……”唐文显然受不了自己的儿子当着自己的面和别的男人调情,虽然他的心里几乎已经承认他们的关系,但要适应,恐怕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虽然唐文没有再说话,但徐策能感受到刚才盯着自己的那道视线已经变得不再犀利,这是不是说明,他和唐景可以在一起了呢? 直到唐文摆了摆头,似是在叹气,然后又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两个出去,徐策才不敢确定的出声问道:“爸,你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唐文闭着眼睛说道:“如果你能恢复记忆……”如果他能够连这件事都能克服,那他还有什么力量阻止这样的坚定和决心呢? 虽然他是无神论者,但此刻,他还是决定将一切就交由老天来定夺。 28、回归 “已经决定好了吗?” 徐策看了一眼唐景后朝唐瑄郑重的点了点头,眼底一片坚毅。 “那打算什么时候走?”唐瑄笑着问道,原本她就力劝唐景让徐策接受治疗,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 “走?”唐景疑惑的看向唐瑄。 “难不成你们打算在国内医治?” “有何不可!” 话音刚落,门口一道修长的身影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叶染……” “叶染!”伴随着唐景的呢喃声,大声叫着叶染名字冲到他面前的是唐瑄。 徐策微微皱了皱眉,似乎不太待见这人,尤其是他看着唐景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叶染无视唐瑄凶神恶煞般的面容,装酷似的斜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胸,而眼神却大喇喇的越过徐策,直视在呈茫然状态的唐景身上。 “阿染,你回来了。”听到声响,叶曼妮从房间出来,似乎对此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阿姨,这是怎么回事?” “阿姨?!”叶染怪叫道,似是被唐瑄给吓到了,视线也终于从唐景身上转移,一脸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唐瑄。 不怪叶染这么吃惊,就是唐景在听到自己的姐姐开始叫叶曼妮为阿姨时,他的惊吓绝对不亚于此刻的叶染。 “干嘛啊,一回来就发神经,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是学变态心理学的啊。”唐瑄不以为然的捶了他肩膀一记,突然有什么从脑中闪过,赶紧看向叶曼妮,问道,“阿姨,不会是你吧……” 叶曼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听说阿染在美国似乎学的不错,就想何必要舍近求远,而且大家从小都玩在一起,也许对阿策恢复记忆会更有帮助,所以就让他看能不能回来帮忙,没想到,我前天才和他说,他今天就会来了,看来阿染也很关心你们呢。” “阿姨,你这到底是叫阿策恢复记忆还是叫他恢复噩梦啊……啊,你干嘛打我!”唐瑄捂着头,冲着罪魁祸首叶染又是一顿乱吼。 唐景在感叹两人还是向以前一样八字不合的同时,也有一丝担心,毕竟……他偷眼瞄了瞄徐策,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好在他一脸平静,似乎对叶染的回归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小景看到我回来好像一点都不开心啊。” “没、没有啊。”唐景讪笑着敷衍他,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口。 “那快给爷笑一个。” 说着,叶染已经走到唐景的跟前,弯下腰,一张放大的脸显现在唐景面前,让他顿时呼吸不能。 记忆停留在叶染离去前的夜晚,他是为了自己离开的,又是为了什么回来?他不敢想下去,因为想的越深,他就越明白自己究竟伤他伤的有多深。 “他的笑容是我的。”徐策突然挡在了两人中间,宣告着自己的所有权。 叶染先是一愣,然后直起身子,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微笑看着徐策。 唐景见他们剑拔弩张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由着徐策将自己护在身后。 这样的气氛,就是连叶曼妮也不禁有些奇怪,本想上前询问,却见唐瑄朝自己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出声,这才压住满腹疑问,继续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就在这时,叶染做出了一个令众人都大跌眼镜的动作,只见他伸出一根食指,勾起徐策的下巴,那张扩大了的调侃式的笑容渐渐在徐策的眼前放大,却在离两人的鼻尖不到一公分的时候停住。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想知道叶染究竟想干嘛,包括依旧一脸镇定的徐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似乎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当叶染离开徐策往二楼客房走的时候,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叶染究竟是做了什么。 “治疗从明天开始,未来有一段时间我会叨扰唐家一阵子,希望姑姑和姑父不要介意才好。” 直到叶染的声音从楼上飘下来,唐瑄才回过神,立刻跑到徐策跟前,问道:“他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只见不止徐策,就连唐景也像是呆住了一样,似乎没有听到唐瑄的问话。 他们这样的反应,彻底引起了唐瑄的好奇,就连叶曼妮也忍不住过来询问,只是始终都无人回答他们。 反应过来的徐策和唐景十分默契的对看了一眼,一种无言的情感从他们的眼神中蔓延开来,两人皆朝对方笑了一笑。 两人如此默契的表现搞得唐瑄越发郁闷,又忍不住问了一遍:“刚才叶染究竟和你们说了什么啊?” “算了,他们不想说自有他们不想说的理由,我们旁人就静观其变吧。”叶曼妮及其通情达理的说道,殊不知她内心也是十分八卦的想知道真相,只是碍于长辈的身份,总不能和这些年轻人一般胡闹。 “太过分了,想我唐瑄牺牲那么大,自己老公被自己弟弟抢了去也就罢了,怎么连听一句悄悄话的权利也没有,你们不觉得太对不起我了吗!” 唐瑄还在一边叫嚣着,但唐景和徐策知道,她就是光打雷不下雨的那种。 究竟叶染同徐策说了什么? 好好待他,否则,我叶染不会放过你。 不过就是一句连威胁都够不上的话,却成为了他们三个人的秘密。 唐景不说是因为他知道叶染的性格,他不愿意将自己已经决定深埋在心底的感情暴露在人前,即使全世界都知道他叶染喜欢唐景,但只要不说破,那人便依旧是平时那个做事吊儿郎当,说话不负责任,行为超乎常人的叶染。徐策为什么不说,唐景其实是有些疑惑,但刚才的默契却让他突然之间明白了。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原因,只是因为徐策对自己的信任早就无所顾忌,就算有这么强大的一个情敌在跟前威胁,他也能够一笑置之,说的夸张一点,叶染那点心思他压根就没放在眼里,所以也就没有必要说出来了。 同样倔强的两个人啊…… 这一刻,唐景深感幸运。 接下来的几天,叶染几乎是天天跟在徐策屁股后头转,不管他是工作还是休息在家,他都第一时间遵循着紧迫盯人的原则,甚至阻断了一切唐景和徐策的见面机会,害的唐景不断向唐瑄和叶曼妮抱怨叶染的公报私仇。 刚开始唐瑄还会十分暴怒的责问叶染,就连叶曼妮也忍不住去询问,但皆被叶染一句“你专业还是我专业”给堵了回来。反复这么几次后,两人及其疲惫的反过来规劝唐景再忍忍,气的唐景当场就离家出走了。 “然后你就又住回学校了?”穆君野躺在草坪上调侃道。 “恩,反正也见不到阿策,你是不知道叶染究竟有多过分,当着我的面粘着阿策就算了,他竟然还敢大喇喇的抱着枕头跑去和徐策同睡,夜晚这么长,谁知道他们两个人在里面干什么!” “难怪你要离家出走了,叶染几乎是整个美院谈虎色变的色狼医师,你说,你家阿策会不会已经被……”想着唐景很有可能大半夜的不睡跑去徐策房门外偷听里面的情况,他就差点笑出声来,好在他自制力还可以,总算是忍住了。 “不可能!”唐景跳起来说道,那样子仿佛在威胁穆君野要是敢把话说完就掐死他。 “可是,你许久不回去,万一这两人日久生情什么的……” “他敢!老子现在就搬回去!”说着,唐景不顾身后穆君野的大笑,匆匆忙忙的跑了。 离家不过一个星期,却不想,唐家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唐景拖着行李踏进门口的时候,他茫然了。 眼前每一个景象都那么熟悉,从摆设到布置,无一不透露着回忆的气息。 对了,这是他去国外前唐家的样子,那个时候,家里总是被自己和徐策搞得鸡飞狗跳。那张饭桌,有一次因为去抢阿策盘里的牛排,结果那家伙眼疾手快的把盘子端走了,害他手里拿叉子直接叉在了桌子上,至今上面还留有几个洞;还有那盏少了一个灯泡的吊灯,当时自己逞英雄去修灯,结果刚把灯泡拆下来就被阿策一声“小心”给吓得摔了下来,气的当场发狠,以至于至今都没人敢在上面将灯泡装回去;还有还有,因为某天和阿策同情心泛滥,将一只野猫抱回了家,结果丫一点都不感恩戴德,硬是将父亲最喜欢的一张沙发抓的到处都是痕迹,气的父亲将他们关在书房整整一天,连饭都没给他们吃…… 唐景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一步一步的走向每一件带有回忆的摆设,摸着桌上的几个小洞,看着天花板上少了一个灯泡的吊灯,绕过满是抓痕的沙发,他走向二楼,打开自己的房间,意料之中的景象,一切都如记忆中的摸样,就是在这个房间,解开心结的他们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第一次向对方表达着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一切都这么的熟悉,恍若发生在昨天。 泪水湿了眼眶,抬起手正想要擦去时,身子突然一僵,人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29、来去匆匆 “是不是很熟悉?” 怀里的人点了点头。 “是不是和回忆中的一模一样?” 怀里的人又点了点头,突然又像被惊到了似地从温暖的怀抱中跳出。 “你恢复记忆了?!” 唐景看着徐策,想从他身上找回从前的熟悉感,哪怕只有一丝一毫。 可惜,徐策并未如他所愿。 看着徐策摇头,唐景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但很快又恢复了光彩,他大力的拍着他的肩,笑着说道:“没关系,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徐策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可是他真的是一点记忆的都没有,哪怕叶染将唐景激走的这一个星期里,他伙同唐瑄一起重塑当年的唐家也无法让他有任何感觉,相比之下,倒是唐景的反应要激烈的多。徐策皱眉,有些怀疑叶染的目的,现在究竟是自己需要恢复记忆,还是唐景需要? “就算无法恢复也不要紧,大不了我们私奔,我们两个人周游全世界去,反正你答应过我会陪我一起周游全世界的,虽然我还没有成为著名的画家,但我们可以提前履约……” 也许是昔日的旧景牵引了一直深藏在心底的回忆,此刻唐景滔滔不绝的说着,这些都是徐策从来没有听过的。 原来,他们有过这样的约定…… “你还说过,等我23岁的时候会和我去国外……那个……结婚,我还没过24岁的生日,现在履行你的誓言还是有效的……” 结婚?! 徐策有些震惊,他没有想到从前的自己竟然也会有如此疯狂的想法。 天啊,他到底是忘记了什么?!这么重要的约定,他怎么可以忘记!难怪……难怪他会如此执着,原来他们之前的感情竟已到了如此地步…… 疯狂吗? 一点也不! 这也不是一个想法,是即将成真的现实! 不由分说,徐策用吻结束了唐景的滔滔不绝,他品尝甘甜的同时,他也尝到了一丝苦涩,那是混合着所有回忆的泪水——来自唐景。 门外,有人轻轻的替里面两个拥吻的人关上了门。 “从前我就想说了,你这家伙该不会是庸医吧,现在我才知道,我之前以为的都是真的。”回到客厅,唐瑄对着正窝在满是抓痕印的沙发上看书的叶染说道,“我实在是没搞懂,你之前的治疗究竟都治到哪里去了,如此大费周章的安排一切,结果阿策并没有恢复记忆,倒是唐景被你弄得一副悲从中来的模样,你这家伙该不是故意的吧!” 叶染放下书,嘴角噙着一丝笑,说道:“徐策他已经恢复了。” “已经恢复了?”唐瑄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恕我眼拙,我还真没看出来。” “我在美国的那段日子认识了一个朋友,他告诉我,当一个人执着与另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必定还欠着他什么,所以我想与其花费时间让徐策恢复什么狗屁记忆,还不如让他赶紧把欠着小景的还了,省的小景心里老藏着那么一个疙瘩,嘴上说着什么没关系,慢慢来,心里还指不定怎么个急法呢,姑父也真够厉害的,我算是见识到唐家声名远扬的护短是怎么回事了。” “我爸?”唐瑄耳尖的没有漏掉关键字眼。 “不然你以为单凭姑母一个电话我肯乖乖回来?就算我肯回来,一天之间够准备我回来么?”说到这,叶染一脸的不甘,想到唐文那个老狐狸每天早中晚一次不落的三个问候,他就忍不住想回礼,但想到他的全家也包括唐景,想想还是算了。后来姑母又打电话来,才惊觉唐家发生了有趣的事,这才顺水推舟的回来了。 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之后,唐瑄差点不敢相信之前那个在书房中差点打伤小景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如果说叶染真的是父亲叫回来,目的是想让已经自愿接受治疗阿策接受叶染的帮助,那他未免也太老谋深算了吧,就算小景是他的亲生儿子,但阿策毕竟也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他竟连他也坑?! “这短护的可真够狠的!”唐瑄不禁有些咬牙切齿,那么多天的感情都浪费了,能不叫她恨么。 “可不是。”叶染两手一摊,随即表示无奈。 “你也真够黑的!”唐瑄冷不丁的又冒出来一句。 “谢谢夸奖。”得不到还不允许他报复一下么,要不然他怎么肯回来。 “少贫了,你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和我爸交代吧,要是他知道你根本没有让阿策恢复记忆,看他那只老狐狸怎么收拾你这只小狐狸。” “未必。”笃定的语气,“姑父想要的未必是徐策恢复记忆。” “那他叫你回来干嘛?” “徐策能恢复记忆是最好,倘若不能,只要让姑父看到他的决心和行动就好了。” “行动?”唐瑄显然不能理解叶染口中的行动是什么,难不成让阿策再去出一次车祸把记忆找回来? “比如私奔啊,结婚什么的。”叶染朝她眨了眨眼睛。 “你疯了啊!我爸连他们在一起都还没正式同意,如果他们还私奔去结婚,那不是火上浇油吗?!” “你放心吧,徐策前脚带小景走,后脚他的户口就会多出一笔钱来。” “我看不是你疯就我爸疯了,只有疯子才会干这么疯狂的事。” “要不赌一把?” 唐瑄疑惑的看着全身都闪耀着自信的叶染,不禁开始有些相信他的话了,难不成自己也疯了?! “你没有疯。”叶染看着唐瑄一会拍自己脑袋一会拍自己脸,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嘴角一勾,又说道,“姑父也许一开始是很生气,但他的思想从来就没有守旧过,所以应该很快就冷静下来了,然后精心安排了这一出,你可以从头到尾在仔细想过,他每一步分明就是想把人往唐家外逼,我想他的目的就是想让徐策在唐家和小景之间选择小景,只可惜,最后小景帮他做了选择,所以也就有了最后这一步。” “我爸疯了吗,把人往外逼。” “我倒是觉得你爸很通情达理,唐家把徐策禁锢的太久了,也该是让他出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了。” “真难理解。” “你当然很难理解,因为你从来就没有被关在同一个地方有三个月之久,而徐策这一关,就是十几年……” 唐瑄似乎开始理解父亲的做法了,毕竟徐策来到唐家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小景,如果有一天,他要离开,似乎唯一的理由也应该是小景。想来,徐策的一生似乎都围绕着小景,两个人离了谁都不行。如果把车祸看成是老天对于两人分开的一种警醒,那父亲的做法无疑是看破这道天机。唐瑄越想越玄乎,却也越来越相信。 “如果阿策和小景私奔了,我该怎么办啊……”唐瑄自言自语道,仿佛已成定局。 “还能怎么办,你逍遥快活的日子就要到头了,等着接管唐家吧。”说完,叶染起身伸了个懒腰。 “不是吧!!!!!!!!!!!!!”唐瑄几乎是在哀嚎。 叶染将书往腋下一夹,在经过唐瑄身边时拍了拍她的肩,笑的一脸幸灾乐祸。 “不对,叶染,我还有一个问题。”猛然间,唐瑄灵光乍现,发觉有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被忽略了。 “什么问题?”叶染一副“尽管问”的态度,似是对准备献身事业的唐瑄的一种怜悯。 “你怎么知道阿策和小景的约定,尤其是他们要结婚的事。” 有一瞬间,叶染从唐瑄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狡黠,同一时刻,唐瑄却在叶染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悲伤。 “偷听的。”叶染笑着回答她,然后从容的在唐瑄好奇的注视下上了楼。 在经过唐景的房门口时,他驻足了一会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打开房间的窗户,全身沐浴在阳光下。 那天的阳光也像今天这般温暖……却又令人悲伤…… 当唐瑄再次看到叶染下楼的时候,他的手上多了一只行李箱。 “你……” “我要回去了。” “回家?” 叶染笑了笑,没有回答她,就像来时一样,没有任何解释。 唐瑄没有挽留,只是看着从小到大一直看不顺眼的人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时候,她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而事实上,她的确感觉到了有两道暖流缓缓的自眼中流下,只是不知道,这泪是为他的离开,还是为自己与之产生共鸣的心而流。 再见。 两人同时在心里默默的说道,至于所说的对象,或者对方能不能听到,已经变得无所谓了。 30、尾声 唐景果然带着徐策私奔了。 事态果然如叶染所预料般的发展着。 看着自己户头上莫名多出来的一笔钱,徐策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也行?!”唐景表情极其夸张的叫道。 整个银行的人都朝这两个言行怪异的男子看去,眼神中都带着疑惑。 徐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脸上的讶异比起唐景来也毫不逊色,原本只是抱着”反正也没有其他办法,那就试试看”的心态听从唐瑄的安排,没想到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唐文就真的在他们卡上打了一笔钱,虽然据唐瑄说,他是让叶曼妮秘密汇款的,但叶曼妮还是偷偷告诉了唐瑄,而唐瑄一听到就立刻打电话来告知,想起电话里唐瑄的声音,似乎比他们这两个当事人还激动。 “是爸疯了还是我们脑袋被门板夹得出现了幻觉,这么一大笔钱,爸是准备倾家荡产让我们私奔吗?这太疯狂了!”唐景有些兴奋,又有些激动,但更多的是不安,一张脸因为表情变换的太多太快而略显微红。 徐策看着这笔钱,却是明白了唐文的用意,什么私奔都是幌子,他的养父只是以一个父亲所站的立场放他们去飞。这笔钱,他们可以当成旅费,也可以当做结婚的礼金,还可以当做事业起步的资金,只是无论他们拿这笔钱做什么,等某一天再次回到唐家的时候,他可以看到他们幸福的说一声——我回来了。 “哎?” 唐景的低呼声引起了徐策注意,他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唐景掏出手机,发现有一条信息,急忙打开,当看到署名时楞了一下。 “是唐瑄发来的吗?”徐策见他神情不对,又问。 只见唐景合上手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说道:“阿策,你说我们有了这么一大笔钱,是先去旅游呢,还是先去结婚?” “你决定就好,都听你的。”徐策知他不想说,也不勉强。 “那我们就先结婚,然后蜜月旅行,你说好不好?” “只要你高兴,怎样都好。” “那你说我们去哪里结婚好呢?” “你想去哪儿?” “荷兰,我想去荷兰!” “为什么是那儿?” “笨,因为荷兰有风车啊,你肯定已经忘了,你第一次送我的礼物就是纸风车,可惜我没能保存好,有一次你惹我生气的时候被我拿来泄愤了,现在连个纸片渣子都不剩了……”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两人挽着手有说有笑的走出银行。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地上有两道依偎在一起的身影,似乎也同他们的主人一般,在微笑着…… ****** 美国,华盛顿。 机场人来人往,有刚下飞机的游客,也有准备上飞机的旅人,当然还有等在出口处接机的各类群众。 施洛奇双手插在口袋中百无聊赖的来回踱着,浑身充斥着焦躁和不满的气息,与他那张清秀偏中性的俊脸极其不相配,尤其是身上犹如刚从垃圾桶爬出来的穿着,着实让一些想在机场内猎艳一把的男男女女心碎不少。 “这位先生,请问你是否师从丐帮?” “少烦我!”施洛奇转过身吼道,脸上的不耐烦还未褪去便被眼前的人惊了一下,脸一红,随即又破口大骂,“你不是说今天晚上的飞机吗,干嘛这么早就回来,赶着投胎啊,还要我来接机,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昨晚刚做完一个手术,想我早点死你就直说,用的着这么折腾我吗……唔……” 是谁说想要人闭嘴就直接敲晕他,这么暴力的手段他叶染可不屑使用,瞧,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小豹子此刻还不是安静的像只猫吗? “啪”! “你,混蛋!” 看着前方那道气乎乎的的背影,叶染揉着微红的脸颊,仿佛想到了什么,无意识的舔了舔温度还未褪去的唇,笑容从眼底到达心里。他掏出手机,修长的手指飞快的按着键,当他停下动作时,小小的屏幕上便出现了一段完整的话——小景,没有爱上我可是你的损失,我叶染宁做自己戏中的主角,也不做他人的配角。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往后的路,还请幸福。 按键,发送,合上手机,抬起头,不远处施洛奇正黑着脸吼道:“喂!你想走着回去吗?” “不想。”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痞式笑容。 “那还不快点给老子滚过来!” “遵命!” “……” “阿洛啊,我和他之间,谁都不欠谁了。” “和我无关。” “那你什么时候把你欠我的还给我?” “那个啊,等你什么时候把欠老子的补上再说吧,还有,在此之前能否请叶大色狼把你的爪子从我脸上拿开,OK?” “抱歉抱歉,一时手痒,哈哈哈哈……” ****** 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足够从中蜕变成长,比如唐瑄。 “瑄姐,你说今年我生日的时候会带我去日本找景哥他们玩的,难道你要食言了吗?” 被一个比自己还高出一个头的大男孩缠着,唐瑄着实有些受不了,她怎么以前没有发现这小子这么会撒娇呢。 “小乐乖,瑄姐什么时候食言过了,你放心,今年就算推掉所有的生意,我也一定带你去日本。”唐瑄一身职业装,明显是还在办公时间,等会还有一个会议,实在不宜再和唐乐纠缠下去了。 “是吗?”唐乐明显是怀疑的,因为每年都这么说,却每年都没有实现过,不过他也十分清楚唐瑄现在所背负的压力,唐家所有的产业几乎都已经交由她手上,而他那个太上皇后爸干脆就带着他的母亲也学唐景他们一样到处旅游去了。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好了,我等会还有一个会议,你也该去学校上课了,不要老想着玩了。”如果是从前的唐瑄,绝对不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可是四年的时间已经让她改变的太多,但她却无怨无悔,只要想着远方的弟弟过的很幸福,她就有无限的动力。虽然有时候忙到连饭都没时间吃,但她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比起以前无所事事的自由,这份充实感让她很满足。 “我知道了,姐,你也不要太拼命,如果可以的话,你教我,让我以后可以帮到你。” “好啊,等你长大再说。” “我都快20岁了好不好,已经成年了,而且,你别忘了,我也是唐家的一份子!” 唐瑄一怔,突然想到父亲临走前对她说的——人啊,总要学着长大……想来他也觉得从前的自己太过于任性了,只是他到底是有些溺爱他们姐弟的,所以总是任由他们去任性。假夫妻,同性恋,私奔,离婚……父亲终究是毫不犹豫的包容了在外界看来是荒诞的一切,护短一词更是牢牢粘在了唐家的身上。不过,父亲所做的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寻常家庭的长辈都会做的,只是身为唐家的人,能做的比一般人要多一点而已。 那么,何乐而不为?如果连自己的血亲都不理解自己,那还谈什么一家人呢? “如果你愿意,放假的时候,你可以过来帮忙。” “我愿意!” 唐瑄朝眼前这个一脸跃跃欲试的大男孩笑了笑,似乎有些欣慰。唐乐不比自己,虽然有时候行为举止颇有些幼稚,但她知道,他的心比谁都成熟。如果可以,她不介意成为他成长路上的助力,也算是为当年自己对他造成的伤害赎罪吧。 ****** 日本东京机场内,唐乐一个人拖着两个箱子跑在最前头,嘴里还不住的念着:“姐,快点!” “你跑这么快做什么,还有半个小时飞机才起飞!”唐瑄跟在后头,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我兴奋嘛!难道瑄姐你不激动吗,马上就快看到景哥他们了!” “不是昨天才视频过吗,有什么好兴奋的,喂,你慢点,小心摔着!” 唐瑄话音刚落,唐乐的脚下就被一只箱子绊倒了,人直直的往旁边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身上倒去。 “啊……”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唐乐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躺倒在一个略有些僵硬的怀抱,抬起头,是一张颇为熟悉的脸。 男子眼带冰冷的看着他,突然嘴角一勾,冷笑道:“你还想躺多久?” 唐乐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从他怀里跳出来并不住的道歉,只是那个男子再没有看他一眼便转身走了。 “臭小子,人都走远了,你还在道哪门子的歉啊!”唐瑄奔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捶了他一记。 “啊?”唐乐显然才刚注意到,只是目及那抹身影,又觉得有些疑惑。 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别发呆了,走吧,这次不准再跑了。” “啊……哦……”收回目光,唐乐决定不再去想,反正想起来了也没多大用处。 在唐瑄和唐乐离开之后,那个已经走远的男人又回过头来,眼神比之刚才更为冰冷,只是他的嘴角依旧泛着冷笑,他看着他们,直到再也看不到。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唐、乐! ****** 同一时刻,在日本东京的机场内,人格外的多,似乎有堵塞的现象。 “小景,你慢点,他们飞机都还没上,你急什么。” “我急啊,你不知道今天是夏末在日本的最后一天吗,我已经打听到了,他们今天上午11点的飞机,离现在还有一个小时了,我说,你倒是快点跟上啊!” 徐策颇有些无奈的追逐着前面那个像泥鳅一样钻进钻出的唐景,早知道他来机场不是纯粹为了接机,他还不如继续回去睡觉。自从去了一所日本大学当中文老师,他是天天被那群“好学”的学生逼的早也补习,晚也补习,平均每天睡眠不足6个小时,而唐景这小子忙着追星,明摆着是准备当个闲妻了——只是似乎他忘了,自己才是下面那一个。 好不容易等安分下来,已经是他们挤在人群最前头的时候了。 “阿策,我想回家了。” “那走啊。” “不是不是,我是说,我想回唐家了。” “就为了那个什么夏末的乐队?” “不,阿策,你看那边……” 顺着唐景的手看去,那是进仓口,那里的飞机通向他们的祖国。徐策看到不少人提着箱子走进去,他们的表情是兴奋的,像是离巢许久的雏鸟,突然间,他有一种冲动,想要不顾一切的推开众人,拉着唐景一起奔进去。 四年了…… “我说……我们非得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中讨论如此伤感的话题吗?” “那我们回去再说?” “不等夏末了?” “夏末能有回家重要?” “那走吧。”牵起唐景的手,徐策拉着他离开好不容易才挤进去的队伍。 有些事必须趁着有冲动的时候去做,也许他们早就想回去了,只是从没有像此刻一般强烈。 只是,他们似乎忘记了冲动有时候也是魔鬼。当两人手牵着手提着行李箱再一次踏进机场的时候,他们才猛然想起自己去机场的真正目的。 “还有一个小时他们就要下飞机了。” “票都买了,总不能退了吧……” “额……” “啊,小景,我又失忆了。” “……好巧啊,我也是,我们简直是妇唱夫随,啊哈哈。” 唐景干笑了几声之后就立刻拖着徐策奔向进仓口,生怕自己会第一个反悔。 “夏末,夏末,夏末……” 另一边,是姗姗来迟的夏末成员,所有人都正在为这个乐队的四个各有春秋的人痴迷,他们尖叫着,谁都没有注意到人群中有夹杂着两道不怎么和谐的身影。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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