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羁绊

 山村土菜馆里 陵光把小菜馆里的好酒好菜都搜刮了过来，很高兴的庆祝这次的重逢。 厉戬看了看他们，也是满心感慨。 “说吧，你这三个月以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厉戬道：“还记得那时和厉天一起么？我被人偷袭，和你们分开了。可是让我很奇怪的是，我后来回去客栈里找你们，你们都已经走了。” 欣儿吃了一口菜，一拍巴掌道：“哦，原来是那个时候。大哥，有人假冒你，所以我们都不知道。” 点头：“假冒我的是七煞手下风使，偷袭我的也是他们。” 陵光低头凝思：“这么说来，七煞想那个法子就是为了要让我们产生误会。” 厉戬沉痛的闭了一下眼，开口：“前不久，我见到厉天了。我才知道，风使假扮我的时候伤害了厉天，他害的厉天丢了毕生功力，不得不修炼魔功。” “那种魔功很容易让他走火入魔，陷入危险当中。” 欣儿咂舌，都是因为那个风使，所以大木头痛恨大哥，恨不得杀了他。 陵光连忙问道：“那魔功，是不是《玄龟集》？” 厉戬摇头道：“我不知道。” 陵光把扇子敲打手心，表情凝重道：“如果是的话，那就糟了。” “什么糟了？” “我听师傅说过，玄龟集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提升人的功力武艺，让人进入不败之地。但是相对的，它的副作用也很大。因为是短时间修炼的魔功，容易让人走火入魔，每日受噬心之痛。最主要的，修炼者活不过一年。” “啪嗒！”厉戬手里的碗被他捏碎了，碎片割破皮肤，鲜血蔓延下来。 欣儿惊呼：“啊，大哥！” 活不过一年？哥哥他…… 厉戬瞪大双眼，鼻息慢慢重了起来，眼前的事物仿佛都在颤抖。 “阿普！”陵光惊讶的望着他的反应，按住他的肩膀，从他的肩膀上传来细微的颤抖。 没想到，阿普的反应会这么大，是因为深爱的他吗？如果阿普得知欣儿怀了厉天的孩子，那岂非？ “大哥真不爱惜自己。”欣儿一边抱怨一边撕下衣服上的布给厉戬包扎，抬起头，半天才慢慢开口：“大哥。你怎么，哭了？” 厉戬很快擦去眼泪，压抑胸口沉重的悲痛心酸，一字一句问道：“这、是、不、是、真、的？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陵光沉默。 厉戬‘呼’的一声站起来，双手紧紧抓住陵光的衣领，将他拽起，双眼通红的大声问他：“你告诉我呀！这不是真的！绝不是！厉天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只能活一年？” 陵光面无表情道：“玄龟集一直由女宿保管，莹珠是女宿的徒弟，如果大公子求她的话，莹珠会给。” 厉戬慢慢松开了陵光的衣领，心如死灰的滩回椅子上，拼命扯自己的头发，咬自己的嘴唇。 陵光叹气，道：“阿普，我知道你喜欢大公子……” “厉天是我哥哥。” 唔？ “厉天是我哥哥！我就是厉戬！我是，一直被你们抛弃的厉戬……” 厉戬大声的哭了起来，似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一次性全部痛痛快快的哭出来，像小孩子一样。除了哭泣，内疚自责深深掩埋他的心，让他痛恨自己，捶打自己。 “为什么我不早点说出来？我错了！厉天，哥哥，小戬错了，小戬如果早点说出来，早点承认，你就不会那么痛苦，复仇的担子，我也有份。是我懦弱！是我无耻！是我害了哥哥，全都是我的错……呜呜……” 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够了！”陵光抓住厉戬的手臂，大声训斥他：“郑普！郑普！你够了！适可而止！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你在这里哭，为什么不去想办法补救？所有的错都不在你，我们知道，你这么久以来的努力。” “啪！”厉戬一巴掌打在陵光脸上，“如果，你一开始就相信我。” 当初陵光要杀他的时候，他就告诉了他。 ‘如果我说我是你们的小公子，厉戬。你会信吗？’ ‘郑兄，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一句话，从天堂，到地狱。 “如果，你一开始就相信我。” 陵光捂着自己的脸颊，无法置信的瞪着他。 “你居然敢！你居然把错都推到我身上！你好大的胆子！你真是活着不耐烦了！” 陵光说着，一拳头朝厉戬脸上打去。厉戬也不示弱，拳头也回击到陵光身上。 两人的愤怒都被提升起来。 陵光甩掉了扇子，厉戬挽起了衣袖，他们俩你一拳我一脚，打翻了桌子，打碎了碗筷，打到了地上，两人抱在一起在地上对掐。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大哥小哥！呜呜……” 欣儿急的哭了起来，可是他们还是不松手，反而越打越厉害。 “郑普你他吗的，畜生！变态！” 陵光满脸通红的痛骂，坐在厉戬身上，掐他的脖子，不解气，举起了拳头。 厉戬忽然不反击了，就躺在地上，望着他的拳头，忽然道：“不要留情，狠狠打下来！” “我当然会！” 陵光的拳头打了下来，却没有打在厉戬的脸上，而是重重打在泥土地上，打出一个坑。 厉戬道：“没打中，再来。” 陵光凝视他的脸，轻轻问道：“你想死吗？” 厉戬笑了，笑得让人心痛：“我不想死，可是我痛恨自己，如果你不狠狠教训我一顿，我连站在你面前的勇气也没有了。” “……” “……” “嗵！”陵光低下脑袋重重撞击了厉戬的额头，痛的陵光跳了起来龇牙。 “回头叫大公子好好教训他弟弟！” 厉戬摸摸被撞的部分，望向陵光道：“谢谢。” “神经病！”陵光白了他一眼，摇起了扇子。 “大哥啊，呜呜，你们吓死我了。”欣儿擦擦眼泪，把厉戬从地上拉了起来。 陵光付了银子，又叫店家重新上了一桌好菜。 “如果，是秋茗的话，我想一定没有问题。”秋茗擅长复活之术，一定可以救治哥哥。 陵光道：“你说吧，从头到尾的告诉我们。” 厉戬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自己怎么被抓怎么逃脱，怎么救出张环，八卦宫血盟堂全归他手下，和包括七煞的事。 陵光道：“虽然你和大公子的误会很深，但是大公子迟早有一天会承认你的。” “可是厉天，就算知道自己身边的弟弟是假的，却依旧不吭声，忍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去寻找我？” 厉戬不懂，他实在是不懂，这也是厉戬一直没办法说出自己身份的原因。 陵光道：“你大概不知道，大公子很早以前，就一直在寻找你，每次得知你的消息，却总是希望变成最大的失望。我见过，那种痛苦挣扎。” 痛苦挣扎，仿佛求助无门，那些年的大公子，小小的身躯里蕴藏着那巨大的悲痛，与他的实际年龄一点也不相符。陵光见过，厉天的表情让人害怕，那种由内而外的冷，也许正因为心已死。 陵光的师傅很疼厉天，曾经的那几年，所有人都出去寻找小公子，或者是找与小公子长相一样的小孩都可以。后来女宿牵回一个小孩子，就算不是，所有人也把他当小公子看待。 “女宿牵回一个和你一样的小孩，大公子只看了一眼，就认出那个不是你。” 陵光道：“可是没有几天，厉天抱了他，承认他是你。” “为什么前后反差那么大？” “其实，我师父他们都在逼大公子，大公子虽然承认他，却再也没有笑过。那么多年以来，我也一直以为大公子是天生就不会笑呢，自从他遇到了你。” 陵光想想也觉得有趣，就跟欣儿说的，一直觉得大公子就是天生的木头，在遇到郑普以前，什么都不在乎，什么情绪都没有，连话也不爱说，根本就是个怪人，就是这样的怪人，除了执着于自己的弟弟，竟然也会喜欢上别人，高傲的大公子却甘愿为郑普折断羽翼。 陵光一直觉得，郑普是有某种魔力的，而这种魔力，就算不告诉大公子他是他最宝贵的弟弟，他们间的羁绊，也是斩也斩不断的，明明从一开始，就互相吸引着，从初识的刹那。 厉戬按住疼痛的胸，那胸口里跳动的心脏，仿佛因为陵光的话语，而激动起来。 “因为我而哭，也因为我而笑，他，还是在乎我的。那个，别扭小孩！” “你有没有想过，大公子一直不愿意去找你，是因为，他想要自己的弟弟幸福。” “你说什么？” “大公子曾经说过：仇恨背负一身又如何，我只要他平凡。” 厉戬久久不语，默默在心里呼唤着，在灵魂的深处再一次刻下了哥哥的名字。 此生，定不负如来不负卿！ 欣儿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酸酸的，虽然庆幸于大哥和大木头的兄弟关系，却也为大哥对大木头的态度所困惑。那种至死不渝，那种生死相随，怎么看也不像是兄弟间的相识，更像是，更像是，互相追逐的情侣一样啊！ 欣儿捂着嘴，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欣儿赶紧拿出银票拍打自己的脸，呸呸呸，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太邪恶了啦！鄙视自己！大哥是个正常人，因为大木头是他哥哥，所以大哥那么关心大木头，喜欢也是对亲人的喜欢，才不是那种喜欢。自己当初还把大木头当自己情敌，想想真应该拖出去砍了。实在是很丢人，自己变态想法就算了，可不能把大哥想变态了，男人怎么能喜欢男人，太可怕了。不行，还要再拍拍自己，清醒清醒！ 陵光望向欣儿，看着她奇怪的动作，掀开了她盖在自己脸上的银票，只见欣儿把脑袋放在桌子上，脸色通红通红的。 “欣妹妹，你干什么呢？脸上跟抹了猪血一样。” 欣儿拼命摇头，忽然一只温暖的大手覆盖在她的额头上，接着是厉戬关心的面容。 “也不烧啊。” 欣儿的脸红的更厉害了。 厉戬本能的将食指和中指搭在欣儿内腕，这一搭，厉戬愣住了，看了看欣儿的脸，又重新搭了一次，还是不太相信自己号的脉，又换了欣儿另一个手查看。 欣儿好奇道：“大哥你干什么呢？我好得很。” 陵光好奇宝宝也凑上前来。 “你。”厉戬迟疑了下，道：“欣儿，你有身孕了。” 欣儿马上抽回了手，对陵光望着。 陵光了然，摇起了扇子：“哦，这个，我们早就知道了。” 欣儿低下头，突然好害怕大哥会嫌弃她。 厉戬表情严肃，盯着他们俩，狐疑了一顿，忽然叹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欣儿，陵光，恭喜你们！” 欣儿噘着嘴，只觉得很委屈，慢慢哭了起来。 厉戬见欣儿哭了，心里急起来，想安慰又不知从何下手。 “欣儿，你别哭，哭什么，这是好事呀！你应该高兴，你要做娘了。” 欣儿却越哭越伤心。 “笨死了！”陵光给厉戬一记白眼，将欣儿拉进怀里安慰：“欣妹妹乖，哪天我们三定个好日子把亲结了。阿普，欣儿的小孩你也有份。” “啊？我？”厉戬惊讶的指着自己。 陵光拿凶恶的眼光杀死阿普那个笨蛋，“当然了，欣儿的小孩也给你做儿子，普通人老子才不让！” 厉戬真是服了他们俩：“好好，那我就占你们这个便宜了，我给欣儿的孩子做干爹。” “呜呜，大哥真好。”欣儿弃了陵光，抱住厉戬大腿，回头对陵光吐舌头。 傻丫头！ 酒菜过后，陵光问起了厉戬的打算。厉戬告诉他，自己想要召集所有人手，共同对抗七煞。 “七煞用全日咒控制魔教上下很多人，我准备去寻找解除全日咒的方法，秋未眠告诉我毒医的陵墓在月亮升起的地方，我刚知道点线索就遇到了你们。” 陵光笑道：“乱天下，我喜欢。关于那个月亮升起的地方，我好像在上一个村庄听到过一个这么样的歌谣。欣妹妹，你记不记得？” 欣儿在噌瞌睡，被陵光一推，惊醒了，打了个哈欠。 “不记得了，再回去问问就是了。” “也只能这样了。” 陵光延着脸皮子笑，一掌拍在厉戬肩上：“阿普，喊小公子还是不习惯呢，我们一起上路吧，路上还请多多指教。” 厉戬仿佛全身打了个冷战，总觉得自己的奶爸苦日子又要来了。 107.明山 黄泉纵横，陌路非罪。 新月祭奠，不忘誓言。 “就这样？” 点头。 抓狂：“这也算歌谣么？这算哪门子的歌谣？照这样找下去，一辈子都别想找到那里啊啊啊！” 厉戬烦恼极了，那个毒医的墓地看来是找不到了，心里忍不住又把秋未眠他祖宗问候了遍。 欣儿把耳边两边的头发放下来，打了一个结，挂在嘴巴上，摇摇厉戬的手臂。 夸张叫道：“大哥大哥，你看我是不是像长了胡子？” 陵光扯大了自己的衣领，双手抱在一起，挤压胸部，手指拉拉厉戬的衣角。 “嘿嘿，阿普，看我像不像有了丰满的胸？” 欣儿双眼杀气腾腾的瞄视陵光，生生控诉：“小哥，你学我！” 陵光甩了甩头发，凤眼风情万种起来，摇着扇子道：“欣妹妹，你小哥就是不学你，也比你有女人魅力。怎么样，再次拜倒在小哥的石榴裤下了？” 欣儿做呕吐状。 “你们能不能正经点！”厉戬一气之下，给了他们一人一个栗子。 “真是的，一个个跟出来闹着玩似的！”厉戬都快受不了他们了，像这两个大才子，应该送到朝廷去，好好发展他们的魅力。 陵光捏着厉戬两边的脸颊，义正严词道：“阿普，真怕哪天你的本体就成了六娃。你也该放轻松点了，整天板着个脸，不难受啊。” 欣儿曰：“就是就是，小哥说得对。” “你他吗松手！”厉戬拍开陵光的毒手，脸颊都被捏的通红的了，上次和他打架的嘴上淤青还没消掉呢，这混小子绝对是肆意报复。 陵光：“阿普最近老是爆粗口耶，这是跟谁学的呢？” 欣儿笑着重复了一遍：“跟谁学的呢？” 陵光：“跟谁学的呢？” 欣儿：“跟谁学的呢？” …… 厉戬想踢死他们两。 陵光把耳边发丝捋到而后，对欣儿招手：“好了好了，干正事。欣妹妹，过来把诗念一遍。” 欣儿把诗念了一遍。 “解释解释。” 厉戬道：“欣儿哪会解释诗。” 陵光白他一眼：“欣妹妹是我们三个当中学问最好的，阿普你一直不知道啊。” 厉戬举双手投降，他是不知道，明明欣儿一直都跟你大爷吐槽。 欣儿咬着指甲，想了半天才道：“这是一首情诗，只有上玦，不过没办法从这诗里看到地方。” 陵光道：“黄泉纵横，纵横是交错之意，黄泉与人世相隔阴阳，也就是说，在一个交叉路口，亮暗交接之处。” “陵光你不要乱猜！我去问问其他人清不清楚。” 再这样下去，一点进展也没有，厉戬干脆问问这村里住了好几年的人家，也许他们会知道一点什么。 才走出没两步，天上一坨鸟屎掉下来，软趴趴砸中厉戬脑袋。 “噗，哈哈哈哈……”陵光当场就笑喷了。 厉戬心情不爽，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在他头顶盘旋的鸟。 鸟儿吓得直叫唤，厉戬正待好好教训一番，却见鸟儿脚上绑了两张字条。 取下，打开：郑教主，属下已找到玲儿姐，说服魔教各派，只待教主获取解药归来。 已经找到万玲儿姑姑了，秋未眠速度够快，收他为手下果真是明智之选。 另一张字条，打开，龙飞凤舞的字迹，是姑姑的：厉戬侄儿，听说你要去掘我家祖坟，墓在明山一带，内机关重重，万分小心。 “大哥，我肚子饿了。”欣儿盯着鸽子流口水。 厉戬兴奋极了：“陵光，欣儿，我们去明山。” 明山位于贺加沙背一带，那里是少数名族栖息之地。 暮色苍茫，远远的两座青山如同展开的黑白画卷，朦朦胧胧的隐藏在薄雾里，展头露尾。大地辽阔无边，青灰的昔草如江流的浪波，一浪接一浪。 “这里的风吹得好舒服，好像我们已经到达了天上。” 陵光展开手臂，仿佛他的背上已经插上了翅膀，随时都有可能飞走一般。 欣儿甩掉了脚上的鞋子，欢呼的大叫，像小孩子一样，在草地上狂奔，跑到前方，然后回头对他们招手大喊。 “大哥，小哥，好好玩啊！” “轰隆隆隆——！”天空响了几个闷雷，黑云很快压了下来。 厉戬望着远处的天空，皱起眉头，对他们道：“天要下雨了，欣儿，把鞋子穿上，别着凉了。陵光，我们找个地方打尖。” 三人马上向前赶路，还没一会儿，大雨倾盆而下，雷声又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哇！”欣儿被雷声吓到了，跳进了厉戬怀里。 三人顷刻就淋成了落汤鸡。 “那里有处人家。” 厉戬说着，带着两人赶了过去。 草原上是有几处扎帐篷的人家，当一处人家将羊赶进帐篷里，厉戬他们也跟着进去了。 那处人家是一对老夫妻，他们都穿着披肩的大厚衣，男的头上戴顶帽子，女的扎了满头的辫子。他们看见厉戬他们，都愣住了。 “你们好，外面下起大雨，我们正好在赶路，可以在你们这里休息一夜吗？”厉戬连忙解释，生怕被他们当成了坏人。 男的开口，但却是一嘴蒙古语，说的厉戬糊里糊涂。 “呃，这说的什么意思？” 男的又开口说了，说话的语气变快了不少。 “晕，听不懂啊。”厉戬叫苦。 陵光捋了捋贴到脸上的发丝，看到厉戬窘迫的模样，乐了。 “阿普，他们是蒙古人。” 厉戬愁眉苦脸的回望陵光，问道：“那怎么办？” 陵光一拍胸脯，折扇一展，道：“你退后，看我的。” 厉戬退后，只见陵光走到那人面前，一口流利的蒙古语吐了出来。 欣儿忍不住佩服道：“小哥真厉害。” 厉戬点头，陵光却是不错，想不到还会说蒙古语。瞧着他俊俏的侧脸，打从心里承认陵光的魅力。 那个蒙古男人哈哈大笑，拥抱了一下陵光，重重拍打他的背部，然后带着妻子，牵着那群羊离开了帐子。 陵光摇了两下扇子，回头对他们笑道：“搞定了。还好我以前的乳娘是个蒙古人，跟她学了两句。” 欣儿扑到陵光身上，竖起大拇指，星星眼崇拜道：“小哥，你真牛！” “嘿嘿，小意思，欣妹妹不要这样子，小哥会不好意思的。”陵光抓抓脑袋，凤眼害羞的眨了眨。 狂汗！ “陵光，你们说什么了？” “我说需要在他们这里借宿一宿，他说他们还有两个孩子，只有两个帐篷，只能委屈我们和这群羊待在一个帐篷里。” 陵光道：“可是你知道，羊身上怪气味，我晚上肯定睡不着。所以我对他说，先将羊牵到他们的帐子里，等雨停了，再将羊牵到外面。” 厉戬无语：“这样他们也答应？” “用了点技巧。”陵光眨眨凤眼，忽然一声‘阿欠’，一个喷嚏喷了厉戬一脸。 “噢，抱歉！”陵光面无表情的揉揉鼻子。 欣儿叫道：“大哥，我好像也要打喷嚏了。咯！”喷嚏没打，打了个饱嗝。 “叫你装帅摇扇子！叫你潇洒脱鞋子！”厉戬气的颤抖，一人拧了一下耳朵。 这两熊孩子，什么时候能教他少操点心，他都被他两烦够了。 “去，给劳资把你们身上的湿衣服都给脱下来！” “呜呜。”欣儿陵光都被吓哭了。 等到外面的雨停了，太阳也下了山。那对热情的夫妻给他们送了两床被子，三件大棉袄，晚餐，还有马奶酒。 厉戬把他们三个人的衣服都洗了，晾在了外面。 进了帐篷里，欣儿躺在被子里，陵光躺在另一床被子里，单手撑着脑袋，在给欣儿讲故事。 昏暗的油灯晃动了两下，厉戬一瞬间迷糊了眼，仿佛看到了家人的氛围，仿佛，哥哥边给孩子讲故事，边等待着他。 欣儿吓得把头闷进了被子里，陵光嘿嘿笑着。 “咦，阿普，你忙好了。” 厉戬缓过神来，见陵光盯着自己，轻轻别过脸去，害怕陵光从自己的眼神里看出自己心中所想。 夜已深了，帐篷外是呼呼的北风声，这里昼夜温差大，夜里的温度足够冻起一杯水。 厉戬脱了外套，钻进了被子里。只有两床被子，两床被子紧挨在一起，欣儿睡一床，厉戬陵光睡一床。 进了被子，厉戬碰到陵光的脚，冰凉一片，被子里也不暖。 “这小子是死人吗？”厉戬小声嘀咕，很不满，迎接他的被子怎么着也应该是温暖一片呀！ “你才是死人！”陵光勉强睁开双眼道。 厉戬吓了一跳。 陵光道：“我身上阴气比较重，你抱怨也没用。阿欠——” 厉戬又被喷了一脸。故意的，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陵光冷的身体一抽，脑袋昏昏沉沉的，又闭上双眼，意识渐渐散了。 忽然一阵温暖包围住他，陵光累的无法睁开双眼，只能闻到鼻间一股淡淡的麝香味，双手也被压在某个人的怀里。 这个陵光身上阴气确实很重，难怪那么怕鬼。厉戬一边抱他，一边想事情。 摇了摇陵光：“哎，陵光，我问你，要怎样，我才能救我哥？” “陵光，陵光……”这小子，睡死过去了。 陵光迷迷糊糊道：“我的血……” 废话，你的血是解毒的！我要的是，怎么解走火入魔啊啊？ “陵光，陵光……” “你……的心……” 我草！果然是不应该问他！ 哥，厉天…… 厉戬想着，也神识涣散了。 雾，犹如终年积雪，模糊人的眼，冷空气吹拂人的脸面，天空昏暗，远远的一把巨大红色的魔剑插在地上，鸟儿展翅飞翔却又落了下来，掉在地上成了一片血滴。 ‘哥哥、陵光、欣儿……’他害怕的向前跑，边跑边喊。 这片场景好熟悉，他记得，记得自己来过这里，这块不祥之地，是绝龙谷。绝龙谷里总是薄雾朦胧，腐败的地上只盛开着雪藏花，宛如地狱。 无边无际的景光，无穷无尽的地带，手不能伸，嘴不能张，永远的黑暗。 这时，他看见前方一个黑色的背影。 ‘哥哥。’那是厉天，他不会认错。 哥哥转过身，冷冷开口：‘你是谁？为什么喊我哥哥？’ ‘我是小戬啊，哥哥，我真的是小戬。’ ‘不，你不是。我的小戬在这里。’ 哥哥的身后走出一个和厉戬一模一样的人，那个人一样穿着蓝色的衣服，一样脸上挂着温儒的笑容。 ‘他是我哥哥，我不会再把他让给任何人，我已经失去过他一次，求求你，不要来抢他。’ 震惊，恐慌，‘不，你是假的，你们都是假的，我才是厉戬，我不许你们扮我。我知道了，你是风使，你是七煞的手下，你不是真的。’ ‘我是真的，你才是假的，你不信可以问问别人。’ 陵光欣儿，还有执明阴山鬼母他们都出现了，却都站在那一边。 他们纷纷指责他：你是谁？为什么说自己是厉戬？我们的小公子才不是你！ ‘不，不是这样，我是真的，我是真的……’ 又要被抛弃了！又要被抛弃了！为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太奇怪了，太奇怪了。不，都是那个冒牌的错，只要没有他就好了，只要没有他，自己就还是厉戬，他们也不会抛弃自己。 他冲了过去，一掌拍在那个假厉戬身上，用了自己十成功力。 那个假厉戬却一点事也没有，只是抓住了他的手，对他微笑。 ‘小妹妹，回家找你母亲玩去。’ 他惊恐的望着对方，才看向自己的手，是一双肉嘟嘟肥嫩嫩的小孩子的手，他们所有人都变得好高大。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变成了小孩子？ 忽然他被人抱住了，后背一片冰凉，抱他的人是燧，霸气十足的俊脸，额间一枚火焰纹迹。 这条绝龙骨的黑龙，魔界王子。 ‘你是我的女儿……’ “哇！”厉戬被噩梦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还好只是个梦，肯定是自己想哥哥的事想多了，如果真变成这样，厉戬肯定要奔溃，至少是要把自己吃肥，然后在黄浦江里漂着。 低下头，自己啥时候睡到他们俩中间了？ 陵光睡相还行，文静优雅，一晚上都不换一个睡姿。 就是欣儿，呃，欣儿太没有女孩子的睡相了，呈大字型躺着，被子也踩到了一边，肚脐也露在了外面，张着嘴打呼噜就算了，还流口水，流的到处都是。 “这丫头！”厉戬苦笑，给欣儿盖好了被子。 这一闹，陵光醒了，他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衣服从肩上滑了下去，露出肩膀上的梅花图案。 “还早，你还可以多睡一下。”厉戬转过身，给陵光把衣服牵好。 陵光无力的倒向厉戬身上，两手勾在厉戬脖子上，对着他的脸亲了一口，“早。” 然后松开厉戬，爬到欣儿身边，也对着她的脸亲了一口，“早，欣妹。” 接着整个人倒在床上，再也不动了。 厉戬呆住了，摸摸自己的脸。这，难道是魔教礼仪？ 吃了早饭，三人又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告别了那对老夫妻。 行程了半天路，终于到达目的地了，本来三人应该欢呼雀跃，喝酒庆祝的，可是面前又难住了他们。 一直以为明山只是一座大山，可是到了明山，却发现那里不止一座，而是十几二十座大大小小的山头，横行千里。 108.寻宝（上） 山路泥泞，已是非常难走，一脚踩下去，踩出一个个鞋坑，积水又漫了进去。 不多时，他们已来到群山的山脚下，抬头望去，刀削般的山坡，乱发般的藤蔓，几乎各个山头都有个黑幽幽的洞窟。 欣儿叫道：“哇，这怎么找？” 厉戬对群山望了望，低声念了那两句：‘黄泉纵横，陌路非罪。新月祭奠，不忘誓言。’，那到底应该是怎样的解法？ 陵光开口：“这让我想起了阴山鬼母家那会。” “你说。” “阴山鬼母家门口原先有一副奇怪的对联：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厉戬低头想道：“那对联里也有黄泉二字，是否两者有何关联？” 陵光将扇子拍打手心抱怨道：“这个阴山鬼母，知道我们寻找墓地，直接告诉我们就是，整的神神秘秘。” “不，姑姑也不知道，她如果知道一定会马上告诉我。” 欣儿跳到他们面前道：“大哥小哥，到午餐时间了，我们先弄点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找哦。” 陵光点头：“欣妹妹说得对，先弄点吃的，吃饱了再想，不行我们把这几个山头都翻一遍，不信找不到。” 还弄吃的？厉戬现在满脑子都是墓穴的事，一点其他心思也没有。总觉得自己的时间不够，也许不是觉得自己，而是担心、害怕与恐惧，除了全日咒的解法，还有哥哥。 如果哥哥有事，自己决不独活。 厉戬这样想着，直接用轻功飞向那群群山。 “阿普总是很勉强自己。” “是因为大木头的时间不多了么？所以大哥内心焦急。” “唉，欣妹妹，不要想多了。” 陵光托起欣儿的下巴，拍拍她的小脸，温柔的目光，对她笑了笑。 就算再怎么装傻，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还是无法避免，可是，大概只有聪明的她能看到，大哥的眼中是越来越沉重的悲痛，不仔细看牢的话，下一刻的他就会消失不见。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流水向东，太阳依旧，春夏秋冬不变，明日的太阳照常升起。” “嗯。” 也许痛苦会有，悲伤会有，难过会有，可是，人如果不做到自己开心，痛苦悲伤难过只会更加伤害自己，回忆也是需要快乐的调剂。 “小哥，我去要饭了，你在这里等我。” “……傻丫头。” 厉戬围着山转了好几圈，始终看不透那群山有什么不同之处。巍峨青山，葱琳碧绿，各式各样的鸟儿在林中栖息。 踩在树叶上，咯吱咯吱的响，落叶的沙沙声，偶尔鸟雀惊飞，拍着翅膀的声音，虫蛇的蠕动声。厉戬抬起头，艳阳透过树叶丝丝光线照在他的眼睛上，让他黑色的瞳孔收缩一阵，下意识的以手遮阳，微微的喘息，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不是这山。”嘴里吐了一口气，厉戬向下一座山上走去。 太阳渐渐下山了，这一下山，仿佛连白日积攒的温度都带走一般，连风抚脸颊都让人觉得冰冷，空气丝丝清凉。 陵光带着欣儿，找了一个小山洞进去了，升了火，打了猎物，在火上烤着。 欣儿趴在地上，盯着火上烤的兔子肉，肉汁金黄金黄的流了出来，散发着醉人的香味。 “嘶啦——”欣儿咂咂嘴，口水从嘴角边流到地上。 陵光扇子敲打欣儿的脑袋，生气道：“快起来，你想把孩子压坏呀！” “噢。”欣儿摸摸脑袋，由趴着改为仰着，眼睛对顶上看着，又瞟向外面，转而看向陵光。 “大哥怎么还没回来啊，不会要通宵翻山头吧。” “不会。欣妹妹，你现在的任务是照顾好自己，好好吃好好睡，别想其他的哦。” “才两个月，不需要担心。” 欣儿撅着嘴，掀开衣服，瞧了瞧微微有点小凸的肚子，对着肚脐戳了戳。 陵光手里的兔子肉差点掉了下来，冲欣儿咆哮道：“你是不是要我把你手给剁掉！” 欣儿一愣，抱怨道：“干嘛啦，小哥你吓死我了。” 镇定镇定！欣妹妹现在是孕妇，自己不能对她生气，还要好好照顾她。 “我回来了。” 厉戬憔悴喊道，手扶着墙，慢慢走了进来。他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疲倦，佝偻着腰，头发有些散乱，眼睛充血，衣服上也到处是被刮破的痕迹。 “阿普，过来吃点东西。” 厉戬坐在火堆旁，陵光将吃的东西递给他。只见厉戬低下头，很快将手里的肉都吃光了。 “大哥慢点吃。”欣儿给厉戬拍拍背，问道：“找的怎么样了？” 厉戬摇摇头，脸上几乎是要哭的表情了。 “没关系，明天我们继续找。” 厉戬抱着腿，把脸埋进了膝盖里。 “找不到，如果，一辈子找不到，如果，没办法帮助哥哥……” “大哥，你不要伤心，我们一定会找到的。小哥，你也说说，小哥？” 转头，小哥那家伙竟然在慢条斯理的吃肉，还有心情吃肉，脸上面无表情的，对大哥的事漠不关心，笨蛋小哥！ 陵光吃好了肉，擦了擦嘴，却站了起来，走到厉戬身边，把他拉起来。 “走，出去。” 厉戬抬起头，疑惑的望着他。 欣儿问：“你要大哥去哪？” 陵光翻白眼道：“不是说找不到吗？我陪你找。” 欣儿道：“都天黑了，这么晚还去找。” 陵光道：“不过是天黑罢了。” 厉戬低下头沮丧道：“外面，山里下了很大的雾，周围都看不见。”如果不是雾的话，厉戬还会继续找下去。 陵光轻轻一笑，不以为然：“我还以为什么呢，就是雾啊。郑普，如果一个人有了目标，任何阻碍都将不是阻碍。” “陵光……谢谢你。” “那太好了，大哥小哥，我也去。” 陵光皱眉，把欣儿按在地上坐着，严肃对她道：“听好了，你呆在这里，我和阿普去就行了，记得我的话。” 欣儿委屈道：“可是人家……” 厉戬道“欣儿，外面冷，你就呆在这里吧，早些睡。” 欣儿望着他们俩的表情，只好泄气的点点头，答应了。 连绵弯曲的群山，幽冷的月下，薄雾如同仙女的纱衣，轻轻罩在群山之中，遮掩着一切神秘又美妙的地带。 “没想到，这里的夜这么美！”陵光忍不住的感叹，心里都有种月下起舞的冲动。 厉戬望着天空挂着的一轮明月，并不觉得它有多美，反而是一种鬼魅的气氛，迷惑人心。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陵光回过头问道。 厉戬望了半天，疑惑的摇摇头。月色正常，树木正常，连空气也是正常的，会有哪里不对劲。 如果硬要挑毛病的话，大概…… 厉戬这才瞪大双眼，望着陵光道：“好像，太安静了。” “没错！”陵光摇起了扇子道：“这么一大片山林，晚上居然会那么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太古怪了。” “那你怎么看？” “我猜，那个毒医的墓地十有八九在这片山林之下，毒医给这片山林下了禁忌，所以夜晚没有豺狼虎豹的叫声。” “陵光，我想起来了。先前听说，明山闹鬼，夜晚山头里飘着鬼火，狐女在月下跳舞，还是月圆之夜。对了，今晚的月亮挺圆的……” 厉戬还没讲完，无语的盯着已经扑到他身上的陵光，瞧陵光全身颤抖的模样。 陵光害怕极了，凤眼一直眨个不停，环视当下，又将头埋进厉戬的颈子里，声音颤抖，语气哽咽道：“阿普，回去了，明天来找，好不好？好不好？” 厉戬道：“是你说陪我的。” 陵光泪眼汪汪的对他可怜巴巴的仰望着：“阿普，小公子，我的小少爷，回去啦。” 厉戬把心一横：“撒娇也没用，走！陪我进山！” “不，打死我也不去！不去不去！” 陵光死皮赖脸的抱着树干，任厉戬怎么拉扯他就是不下来，已经做好了与大树同归于尽的准备。 厉戬累得气喘，松手了，双手叉腰瞪着陵光道：“好吧，你就呆在这，我自己进山去。” 说完，真的丢下他走了。 陵光眨了眨凤眼，瞅了瞅周围，黑暗慢慢将他吞噬，内心生出了巨大恐惧，眼看着厉戬就要消失在自己眼前了，陵光马上大喊厉戬的名字，冲上去害怕的紧抱住对方宽厚的臂膀。 “真过分真过分！阿普，你明知道我害怕那些。” 厉戬私下比了个剪刀手，耶，激将法成功了，自己也不用一个人去找那莫名的坟墓了，话说，晚上确实挺可怕的。 山里因为没有其他野兽的声响，所以厉戬断定山里没有像老虎豹子那类的野兽，但是还是要小心虫蛇，被咬上一口也是要命的。 厉戬打了个火把在前面走，陵光牵着他的手跟在后面，一脸苦瓜表情。 “慢点，小心地上石头，别绊倒了。” “哇！”陵光一声叫着，扑到厉戬背上。 “你很重！”厉戬不爽道。 “我踩到蛇了。哇呜呜，阿普你背我！”陵光哭丧着脸道。 “你想累死我呀！下来，自己走！” “呜呜，阿普你太坏了。” 陵光如同受委屈的小妇人一般，掏出帕子掩面哭泣。 厉戬无语，转身就走。 “等等我。”陵光赶紧追上厉戬，拉住他，指着另一处道：“阿普，我们先去那吧。” 陵光所指的地方，在圆月正下方，那里的月亮的银光撒的比其他地方的要多，山壑间隐隐也有萤火虫的明亮，风拂动下，树叶勾起如沙子摩擦的声响，一颗流星扫过天边。 “阿欠——！”陵光揉揉鼻子，酸酸的让他难过。 厉戬脱下自己的衣服，给陵光披上。 “阿普。” “晚上冷。” “不用了，我没事。” “你披着吧，我身体还好。” 陵光鼻子感觉更酸了，望着厉戬专注的侧脸，心里感觉烦躁起来。阿普一直都很关心他们，陵光是希望这样的阿普能够得到幸福，可是，但是，始终无法释怀，阿普爱着的人是他自己的亲哥哥，这样，怎么可能幸福的了，他们注定是悲剧呀！ “陵光，你快看那里！” 陵光回过神来，他们已走过一座山头，顺着厉戬所指，向下望去。 那山坳之间有一片湖，月夜之下，湖水如晶莹剔透的镜子，呈现出两个月亮，萤火虫带着微弱的荧光在湖边的水草上伫立，黑暗的地里是一片蛙叫声，更神奇的是，山野间开遍了白色红色的花朵，大而艳丽。 “好、漂亮！” 厉戬走下去道：“白天我也来过这里，不过这里的话都是小花苞，没想到晚上全开了，还很美丽。” “怎么说还是觉得这座湖有什么。陵光，我先去看看。” 陵光追上他，不客气的捶打厉戬胸口道：“阿普你真应该早点告诉我。啊！这么漂亮的地方真想让欣妹妹也来看看。” 厉戬无奈的摇头笑了笑，走到湖前，双手环胸，开始打量四周。 纵横？天与地的纵横，还是山与山的纵横？不过这么说来，从月亮到山坳，再是两座山之间，形成一个‘十’字，‘十’字中间，正是这片湖水呢！ 那么，新月祭奠，祭奠，古来祭祀必须要贡品，新月的祭品又是什么呢？ 厉戬蹲了下来，右手掌伸进了湖水里，微微晃动，冰凉的湖水穿过他的手心，惊动了水里的鱼儿。 湖水中游上来一条玫瑰色美丽的小鱼，鱼儿的身体微微透明，不害怕的游到厉戬手中。厉戬突然感觉手指疼痛，抬起来竟是食指上流血了，原来那条奇怪的鱼居然是长了锋利的龋齿。 这座湖果然很怪异！ 厉戬将食指的血又挤了一点掉，放进嘴里，眼神飘到身边开放的花朵上。 刚刚没留意，这会儿看那花，突然感觉好奇怪，那花，他在本草纲目上看过，那是！！！ 厉戬惊吓，跳了起来，转过身，双眼寻找陵光。只见陵光在不远处坐在花丛里，怀里抱着大片的花朵，在低头嗅着它们。 “陵光，把它丢掉！” 厉戬喊着，跑到陵光身边，见他眼神涣散，面颊潮红。 陵光扶了扶额头，对厉戬傻笑道：“阿普，这花好香，我感觉好兴奋，你也来闻闻。唔，感觉头有点晕。” 厉戬一把甩掉陵光手里的花，捉着陵光的领子道：“笨蛋！这是罂粟！是死亡之恋，你中毒了！” 明白了！厉戬终于明白了！这所谓的祭品，是人！ 花丛里有人的骨头！ “我们，我们必须要离开这里！”厉戬把陵光背在背上，要带他离开。 你，真的可以吗？ 已经找到了这里，只差一步之遥。再离开，下次还能碰到这样的光景吗？哥哥，他的时间不多了。 “放我下来。”陵光道。 厉戬惊讶道：“你的身体。” “我已经没事了。” 厉戬回头，这会的陵光脸颊也不红了，看上去很健康，和上一刻，判若两人。 “刚刚有点头昏，不过现在已经清醒了。阿普，我的血有百毒不侵的作用，你忘了？” 擦，他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本来还想摘一大束花送给欣妹妹的，唉，算了。” 陵光碎碎念，摇起扇子走到湖边。 厉戬道：“你没事就太好了。” “阿普，有什么线索？” “这湖，有问题。” “我知道了。” 厉戬很想问他知道什么了，却见陵光将他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连扇子都放在一边。 “你做什么？”厉戬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 “我去找线索！” 陵光回头给他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就纵身跳进了湖水里。 “啊！陵光！” 厉戬立刻跑到湖边跪着对湖里望，喊陵光的名字。他没想到陵光所说的找线索就是跳进湖里，那小子，总是那么乱来！ “这个混小子！” 湖里有那种咬人的怪鱼，陵光也不听他说明白就跳下去，这王八蛋！ 厉戬一边骂着，一边赶紧脱了衣服也跳了下去。 109.寻宝（中） 当冰冷的湖水侵入他的四肢百骸，炙热的头脑仿佛也被冻的无法思考，水中的压力一面阻止他前进，一面又拉住他的脚将他扯进黑暗寂寞的湖底。 厉戬喝了几口水，又捂住自己的口鼻，难受极了。可现在不是难受的时候，他得找到陵光。 越往深处，湖里的怪鱼就越多，厉戬的身上已经有好几处被咬出血了。他在庆幸，这些鱼虽然咬人，但是体型不大，数量也不是太多，稍微还是可以承受它们的攻击。 快游到湖底，也许是湖底有矿物质的因素，地上石块里都有些微弱的光，照亮着黑暗的湖底。 远远看到一束影子，蹲在地上，长发飘飘的，在用手拨弄什么。 厉戬眯了眯眼，游过去的同时，他看到一条很大的怪鱼，有七岁孩童那么大，从另一边的石头后面向他靠近，他一点也没发现，专注的捧着手里一面石板。 陵光！ 厉戬快速游过去，推开那条已经张大嘴的大怪鱼，牵着陵光的手向上游。 游到一半，那条怪鱼追了上来，朝他们张着血盆大口。 陵光松开厉戬的手，把怀里的石板交给他，指着让他赶快上去。 这怎么行？厉戬不是一个会丢下同伴自己逃跑的人，何况陵光又是他最重要的好兄弟。 厉戬拔下发间的魔剑，使它变大成红色魔剑，将石板还回陵光手里，又吞了几口湖水，难过极了，做好了与怪鱼对打的准备。 陵光白了他一眼，再继续争执下去肯定两个人都没命。 阿普那个死脑筋，自己只能先去上面换个气，拿了武器再下来救他。这样想着，陵光快速向上面游去。 水压大，魔剑在水里非常不好用。虽然不好用，但是厉戬还是在怪鱼身上砍了几下，怪鱼也把他身上咬的到处流血。 不过这都是小问题，主要是水里不能呼吸，厉戬感觉四肢越来越没力气了，又喝了几口湖水，肺部挤压的难受。 只感觉眼前一花，身子很重，重的不像自己的，甚至没办法动，慢慢落向湖底，大怪鱼也冲向自己。 是要死了吧，还好救了陵光，就是哥哥，厉戬眼中的热泪融入了湖水里。 回顾此生，他的天空一直是灰蒙蒙的一片，下着薄薄细雨，连内心都是一片污浊，建立在谎言与欺骗当中，骗了他人，骗了自己，所以也得不到救赎，一生懊悔。 如果，可以重新来过，他会从见面的第一次，就明明白白的告诉哥哥，我是小戬！就算暴露自己的身份，就算会被七煞杀害，他也不会惧怕，因为一开始，这就是他的命运，一开始，他就应该和哥哥并肩作战！ 对不起，欺骗了大家！ 对不起，哥哥！ 厉戬神识涣散之际，感觉有人给他渡了一口气。 你不能有事，阿普，绝不能有事！ 陵光抱着厉戬，唇对唇，将嘴里的氧气吹进他嘴里。 垂死的怪鱼咬住了陵光的手臂，生疼。 陵光将手里扇子杆一横，挡住了怪鱼继续往下咬的牙齿，顾不了多少，抱着厉戬向上游，先将厉戬送上水面，否则他真的会死。 拼命游到了水面上，陵光大口大口的喘气，单手将厉戬托起靠在岸边，低下头，手指狠狠插进怪鱼的眼睛里。 怪鱼痛的全身翻滚，松开了咬扇子的手，陵光眼神锐利，扇子锋利的锯齿划开了怪鱼的身体，怪鱼肚子里的东西全乱了出来，整片湖水顿时被鲜血染红。 陵光不去管那死去的怪鱼，而是马上上了岸，把厉戬拉到岸上，拼命给他按压肚子里的湖水，给他做人工呼吸。 可是不管陵光怎么救他，厉戬的眼睛都是闭着的，也摸不到呼吸。 “阿普，你这个傻子！傻子！” 陵光一边骂一边哭，陵光自己有办法对付那怪鱼，阿普却还是担心他，还傻傻的要救他，也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 这样的傻子！这样的傻子！陵光，其实是喜欢着他的。 “你是小公子，也是我真正要保护的人，你这样，让我怎么办？呜呜……” 陵光伏在厉戬身上，泪水如串珠般大颗大颗的往下滚，他们从水里捞上来的石板沾到陵光的泪，顿时大放光芒，照亮了整片山林。 “呜呜……”陵光抽泣着，痛恨的抓起石板，狠狠丢进了湖里。 这个他们辛苦捞上来的石板，就那样，被陵光甩掉了。 “咳，咳咳咳咳！”厉戬突然咳嗽着，幽幽睁开双眼。 “阿普！”陵光兴奋极了，将厉戬抱住，却还是忍不住感动的哭了。 厉戬一愣，也回抱他，笑了。 除非亲眼看着哥哥幸福，否则，厉戬绝不让自己轻易死去。 就在这令人感动的时刻，湖水突然发生了变化，湖水里有巨大的光亮直冲上天，形成巨大光柱。光柱里展现出七位美丽动人的仙女，她们羽衣飞飞，在光柱里跳着绝色倾城的舞蹈。 “这是？”厉戬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是入口！”陵光虽然感觉自己头晕晕的，却还是兴奋的拍着手叫道：“是入口，她们在给我们指入口！” 那些美丽的仙女，她们跳着跳着渐渐身体变淡了，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太阳鸟，停在一棵桑木上。直到光华锭尽，周围一切又恢复成月亮的银灰之下，斜斜的拉长了他们的影子，仿佛上一刻的事都只是一场梦。 “桑木？” “已经知道具体特征了，等明天一早，我们在山上好好找找桑木。” 厉戬点头，山上雾色越浓，再找下去只怕连地上的路也看不清，最好的方法自然是明日再找。 摸着月色回到山洞里，陵光却在洞门前停下来了，扭头向后看。 厉戬问道：“怎么了？” 陵光回过头，冷得全身哆嗦，皱了皱眉头疼道：“总觉得，好像看到什么人。唉，这荒山野林的哪会有什么人，我们进去吧。” 在他们进去后，假厉戬的脸慢慢从树后显现出来，阴毒的瞪着他们。 到了白天，已是非常好的天气，秋高气爽，林间的枝头是热闹的鸟雀声音，白云变成一个巨大的棉花糖飘过。 欣儿一觉醒来已是白天，疑惑的盯着大哥小哥他们身上大大小小的红色伤痕，还有在火边烤着，彼此都扯破了的湿衣服，小哥身上穿着大哥的衣服依偎在他怀里呢，皱着眉脸色通红，唔，地上有一瓶膏药，真是太叫人疑惑了。 他们身上那些红伤疤，欣儿以前在村里新婚的小黑老婆脖子上，见到过呢，很像，村里的姐姐红着脸说成亲以后都会有。 欣儿点头：“好吧，小哥是为了我们以后三个人在一起才努力的。” 说完又移了一步，粗着声音道：“对对，欣妹妹，小哥都是为了你呀！” 说完又移回去了，凶神恶煞道：“小哥你真好，亲一个。但是，小哥你怎么能出卖自己的身体！好歹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呀！啪啪！” 欣儿又作了好像被甩了两耳光的动作。 “不对不对，再重来。”欣儿摇了摇头。 凶神恶煞：“小哥，你爽了就不顾我了，贱人，啪啪！” “再来。” 凶神恶煞：“小哥，你怎么能抢我的妞！啪啪！” 欣儿傻笑了一阵，又摸着脸猥琐表情。 天啦！这事应该很严肃才对，她在乱起什么哄，事情大条了啦！小哥这家伙居然乘自己怀孕不能做那事，而爬墙了，给自己戴了顶绿帽子，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跟大哥打野战去了。 擦！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欣儿无语泪先流。 这样的好事都不叫她，两个坏蛋！ 沉睡中的陵光突然全身吓得一抽，脸色泛红，咳嗽起来。 厉戬也被惊醒，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将手臂从陵光脖子下抽出来，坐了起来，抓头。 呜呜！欣儿咬着手帕，回过头望着他们两。 “欣儿。”厉戬迷迷糊糊喊了一声，低下头看到陵光脸色酡红，紧皱着眉头，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好烫。”啧，陵光这混小子又发高烧了。 厉戬真是对他一点辙都没有了，大晚上跳到冷水里，身上被鱼咬了好几处，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有点发热的症状了。 厉戬把他湿衣服换下来，换了自己的衣服，也给他喂了一点驱寒的药，晚上还抱着他睡，自己因为太累而睡过去了，这才一晚上，又高烧。 “欣儿，弄点冷水，我要把陵光的身子擦洗一下。” 不干不干！为什么你们做那事，还要我来给你们端洗澡水？ 不过想法到了嘴边，“好的，我给你们弄水去，呵呵。” 唉，自己这蛋疼的绳命呀！ 厉戬打了一个喷嚏，揉揉鼻子，从包裹里翻出一瓶药，倒下一枚，捏开陵光的下颌，喂了进去。 药才喂进去，陵光的泪水从眼角滑到地上。 厉戬明显一愣，我的动作应该没那么粗鲁吧。 陵光醒了，睁开眼，眼睛里通红的，看着厉戬声音沙哑道：“阿普，我做了一个梦，好悲伤。” “什么梦，说来听听。” “我梦见我死了，灵魂离开了身体，可是你们都不知道，我怎么喊你们，你们都没发现。好可怕。” “你没死，好好的呢。” “我不想离开你和欣妹妹，不管是去哪里，还是死，我不想离开。” 厉戬拍拍陵光的头。 “阿普，我如果死了，你和欣妹妹会不会为我伤心？” “笨蛋！”厉戬白了他一眼：“不许说不吉利的话，你真是被烧成了笨蛋！” 陵光可怜兮兮的瞅着。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大概会哭吧。” 陵光的脸上扬起满足的微笑：“阿普，低下头，附耳过来。” 厉戬疑惑的低下头。 陵光‘叭’一口亲在厉戬脸上：“早，我的家人。把欣妹妹喊来，我也要亲她。” 厉戬嘴角抽搐，摸着脸颊，不爽：“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恶心的，还早安之吻。” 欣儿站在洞门口，目瞪口呆，她手里的水壶掉到地上。 “呜呜，大哥大笨蛋！男人怎么可能会比女人好！”欣儿哭泣狂奔跑了。 “欣儿，误会呀！那是早安之吻，陵光昨天也亲过你……” 伤痕，是鱼咬的。破的湿衣服，是跳进了水里和大鱼搏斗造成的。至于抱着陵光，如果欣儿发热了，厉戬也会抱着她。至于药膏，是真正治伤的药膏，不是用在邪恶地方上的。 最关键是那个吻，欣儿把脸伸过去，陵光一定很愿意在你脸上留口水印子。 欣儿把脸撇到一边，鼻气哼哼道：“就算你们这么说，我也不会原谅你们的，小哥就是好色。” 陵光举手，无力的指指背着他的人：“说错了，欣妹妹，好色的人是他才对。” 厉戬累弯了腰，不爽道：“当心我把你丢掉。” 三人继续在林间走着。 “桑树，落叶乔木，高二到六丈。果实桑葚味甘酸，性寒，有养血生津，补肝益肾，润肠通便的作用。” 欣儿好奇道：“坟墓盖在桑树上，会不会很不吉利啊？而且，为什么盖在桑树下面呢？” “在那里！”陵光指着前方，告诉他们。 “到了。”厉戬放下陵光，兴奋的跑过去。 那里是一座不是很高大的山，而桑木就在半山腰上，很突凸的，是一片小桑木林，没有别的品种的树。远远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但是走近了，与其他的地方却是格格不入。 欣儿叫苦：“这么多，怎么找？” 厉戬环视周围，飞到空中俯瞰一会，脸上显出惊讶的目光，跳到地上，满脸严肃极了。 陵光问道：“怎么样？” 厉戬盯着他，表情沉重道：“如果我猜得不错，观这里地形，这是条龙脉。” 陵光同样一惊：“龙脉？你是说，毒医把自己的墓地建在了龙脉上？” 欣儿探探脑袋：“什么龙脉？” “风水中把山脉比做成龙，凡龙都有一来源发龙之处，称为太祖山。太祖山下分数条山脉延伸出去，到再起顶分脉之处，又称为祖山。祖山再分，直到结穴之处称为父母山，父母山就是山脉的入首处，再评定山脉是否曲伏有致，山脉分脊合脊是否有轮晕，以此来判定一个好的龙脉。” “通常的龙脉标志着一个王朝的复兴，所以一般龙脉除非葬皇亲国戚，不可能葬贫民百姓。好的龙脉因为显国家富贵大气，对皇族兴旺，如果是百姓的话，只会导致连连战乱，重者断子绝孙。” 眼花，欣儿被说糊涂了。 厉戬围着桑树转了几圈，忽然感觉脚下踩着的地有问题，他蹲下身，抹掉地上的树叶，露出青石板，青石板上有西域梵文。厉戬把那一块的树叶都抹到一边，终于看到青石板上有一处凹陷。 厉戬摸着凹陷里面，扭动里面的开关，只听‘啪’的一声轻响，像是触动了什么一样，凹陷处慢慢有清水溢出。 “呲轰轰，轰轰轰轰——” “咦？”欣儿一屁股坐到地上，惊讶道：“大哥，小哥，地震了，快跑啊！” 只见树林里的鸟儿全都飞了出去，他们所在的山头跟另一个山头在慢慢向两边拉开，发出巨响，接着树木倒塌，石块滚落，两山之间显出一个黑漆漆的人工洞府。 厉戬拿出圣女令，喜出望外：“太好了，我们下去吧。” 110.寻宝（下） 三个人走到那洞门口，里面黑漆漆的，山脊又背着太阳，只能看到洞门里一点，再往里是完全看不清了。 两山之间的过道风很大，吹在他们的背上，吹进洞里，呜呜作响，就像有人在里面哭诉。 “大哥，我们真进去吗？”洞里面貌似很恐怖的，欣儿总觉得进去了就不好出来。 厉戬点头肯定道：“一定要进去，我们这么长时间以来，不就是一直在找它么！” 陵光摇着扇子，鼻子上还挂着鼻涕，打了个喷嚏，抬了抬眼，遥望洞的高度。 “举个火把吧！” 厉戬弄了个火把打着，“我们进去吧。” 洞里的道路倾斜向下，虽然一片黑暗，长久埋藏地下，但是里面的通风设施做的很好，地面也是干燥的，除了让人感觉有些沉闷不适之外。 “慢点！”厉戬在前面走，对后面的两人叮嘱。 道路隔一段距离，墙上就有一幅人物画，还有一盏精致的油灯。一路走，一路点亮油灯，洞里渐渐不那么黑暗，却是沉闷之气更浓。 陵光一路走，一路看着墙上的壁画，伸手拍了拍厉戬的肩膀。 “阿普，这些壁画应该是被人换过，墙上有拆卸过的痕迹。” “恩，看样子是。墙上一开始的画是原墓主人的，士大夫权贵生活图，到了后面又成了花花草草，鱼虫鸟兽，很不对称。” “也不知道，这里的原墓主人是哪个朝代的皇亲贵族！” “咦？哇，好大的珠子！”欣儿走着，忽然眼睛瞟到墙上一盏灯下摆放着一颗硕大的海蓝珠。 不等厉戬出声阻拦，她已经冲过去，把珠子抓了下来。 “轰隆隆隆！”他们的身后一声巨响，洞里顿时地动山摇，摇晃了片刻。 “怎么了？”欣儿呆呆问道。 “你！”厉戬气的大骂：“欣儿你这笨蛋！” 欣儿被吓得难过，小眼泪汪汪的瞅着厉戬：“大哥，你干嘛凶我啊？” “唉！”陵光叹气，这回也不偏袒欣儿了。 “听这声音，我们的出口被封了。” 厉戬严肃指着欣儿道：“欣儿，听好了，一会不管看到什么东西都不能乱动。这里很危险，你再碰其他东西会害死我跟陵光的！” 欣儿可怜湫湫的，内疚的乖乖点头，但是手里的珠子还是很宝贝的放在怀里。 陵光忽然回过头，望向后方，一直感觉像是有人在看着他们，大概是他的错觉吧。 三人又向前走，走了大约一个钟头，里头的道路越来越窄，走到最后形成了三条岔道。 陵光指着路问道：“走哪边？” 欣儿嘻嘻笑着，拿出一枚色子道：“单左双右。” “那中间这条呢？” 欣儿皱眉思考。 厉戬摇了摇头，在三条岔道周围都打量片刻，敲敲墙，听听地，然后站立，单手撑下巴考虑。 欣儿想道：“要不，我们这样，正好三条路，咱一人一条好了。” 陵光拿扇子敲她的头，翻白眼道：“就知道欣妹妹又想出馊主意，不行不行，这法子太危险了，绝对不行。阿普，你看了这么久怎么样？” 厉戬歪了歪嘴角道：“左边地面潮湿，长有青苔，是条水路。右边地上走脚印，有股异味，很像腐烂的味道。中间什么也没有，但我总觉得那是条死路。” 陵光摆摆手道：“那就好选了，我们走水路。” 厉戬点头，也同意先走水路。 欣儿叫道：“咦兮，我觉得走水路才危险呢。” 厉戬陵光难得的默契，同时翻白眼不理她。 他们走进左边的水路里，一进那条路，走了十几米，感觉状况不错，不像之前那会儿有沉闷之感。这里的道路平坦宽阔，隔一段道路墙上有一盏金色的油灯，墙壁上有的也镶了红色的宝石和铜镜，极尽繁华。 欣儿一路兴奋，见到稀罕的宝石就大惊小怪，指着给大哥小哥看。 “哇，哇哇哇，大哥大哥，看那里看那里，好漂亮的红宝石！！！” 厉戬对她黑着一张脸：“不可以拿！” 欣儿只好失望的咂舌，又见到一颗明亮的珍珠，又是一阵兴奋。 “哇，那里那里，好漂亮的珍珠。呜呜，这里真是太好了，我小乞丐好幸福！” 陵光走累了，感觉自己虚弱极了，本来他就已经发烧没好，这会儿眼皮子都在打架。 “阿普，歇息一会。” 厉戬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陵光道：“有些累了，头也有点晕。” 欣儿冲厉戬道：“大哥啊，把点药给小哥吃吃。” 厉戬从怀里拿出一枚丹药给她：“你们先在这里休息，我去前面打探打探。” 陵光点头，倒在欣儿怀里，欣儿没支撑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满的摸摸屁股：“哎唷，俺的屁股呀！小哥你下次倒之前先说一声。” 陵光睁睁眼，看到天花板上有好几幅图框，从他们身后的路一直延伸到前方。 陵光指着上面：“欣妹妹，看看上面，都是些什么图？” 欣儿闻言，把头一抬，疑惑道：“咦？先前都是在墙左右两边上，这里的图怎么在上面？还真么注意呢。” “图框上画着什么？” “我看看阿。” 欣儿往后跑了一点，看着上面道：“这些我认识，我家那边老人去世都在墙上挂这种图画。这幅是蒸笼地狱，这幅是铜柱地狱，这幅是刀山地狱。奇怪，都是地狱呢！” 陵光一愣，马上跳了起来，抓着欣儿的手道：“走，我们赶紧去追阿普，这里有问题。” 欣儿被陵光抓着跑起来，明显没反应过来。 “咦？咦？哇，小哥慢点。” 越向里跑，越能看见地上的白骨，很显然这个洞里以前也有人探险过。 欣儿道：“怎么还没看到大哥？” “不急，慢慢找。” 陵光牵着欣儿的手走了十几米，那条道路越走越奇怪，它的顶也越来越高，高到墙上的油灯都照不到了。 “大哥！”欣儿试图大喊了一声。 “唧唧！”随着欣儿的大声喊叫，天花板的黑暗处忽然传来很多奇怪的声音，接着那黑暗处飞下来众多的蝙蝠，它们叫着冲向陵光欣儿他们。 “哇！”欣儿吓得抱头蹲下。 那些蝙蝠扑着黑色的翅膀，一个个如头颅大小，露出尖锐的两颗牙齿，绿油油的眼珠子瞪着他们，凶狠的叫着，扑着要咬杀他们。 陵光展开折扇，击毙他们周身的蝙蝠，牵着欣儿，快速向前逃跑。 欣儿吓哭了，这，这就像当初他们在西平驿那会。 他们又跑了十几米，众多蝙蝠一拥追向中，触碰了墙上机关，一面墙横出另一段路，把原来的道路给封住了。 陵光没办法，只得上另一段道路。 欣儿哀叫：“哇，完蛋了，笨蛋大哥！” 唔？厉戬站住脚，回头看，他好像听到了欣儿的声音。 “这走的也有点远了，还是回去吧。” 厉戬向回走，可是走着走着他发现了不对劲，回去的道路应该是笔直的，可是怎么右手边多了一条道路，原来的地方多了一面墙阻隔。 这是怎么回事？ 厉戬拍打墙面，咚咚咚的空响，另一面果然是有通道。 “肯定是欣儿又摸到哪里的机关了！” 肯定是陵光他们来找自己。厉戬运用十成功力轰击墙面，墙面发出一声闷响，除了显出一只手印，纹丝不动。 “欣儿！陵光！”厉戬急得咬牙，摸着墙面是否有机关的痕迹，不知如何是好。 “叮……叮当……当……”这时从他的身后传来丝丝乐器的声响，还有其他奇怪的声音，像是在引诱着厉戬前进。 这，只能继续走下去了。 而另一头，陵光高举一盏油灯，逼退众多蝙蝠，将欣儿推进一座可以推动的石门，合上门，将钻进来的几只蝙蝠击毙，累淌在地上，重重喘息。 欣儿同样累坐在陵光身边，抱着他的手臂，叹气。 “小哥，你的脸。” 欣儿盯着陵光的脸蛋关心道，那些蝙蝠凶狠，欣儿在陵光的保护下没受什么损伤，却是陵光的身上被咬的到处都是，俊脸上也有数道伤口，血流满面，看上去挺可怕的。 陵光从怀里掏出小镜子，一看吓一跳。 “呀！破相了破相了，那群该死的蝙蝠！”陵光咬牙切齿，抓着扇子要冲出去和那群蝙蝠拼命。 欣儿一把抱住她小哥的腰，急忙道：“小哥小哥，不要冲动，找大哥要紧。” 陵光没地方泄恨，把地上几只死蝙蝠的尸体又跺了几遍，不解气，并恶狠狠道：“等我孔雀公子出去，定要烧了这里，让那群畜牲永世不得翻身！哼！” 欣儿尴尬笑道：“小哥真是可怕呢！” 陵光恶着一张脸，一脚踢碎地上一只酒瓶，谁知酒瓶里是有东西的，一脚下去，除了碎片，一只猫的骨架同时散落在地，黑色的尸油流淌出来。 陵光一阵恶心。 “这边也有一个呢，两边都对称。”欣儿指着另一边对陵光道。 陵光望着尸油都要吐了，又瞧向另一边，铁青着脸道：“毒医是神经病吧，没事把猫塞进瓶子里干嘛？” 欣儿道：“是一种习俗，瓶子里的猫一定是黑猫。民间黑猫精通阴阳，有带路灵之称，是领着死者步入仙界的。” 陵光头疼，四下里张望，打量周围。 他们现在所在是一个小墓室，除了地上两只装黑猫的酒瓶子，墙上画满了各种各样的奇怪符号，墓室中间有一个井那么大小的石柱，大概有一米五高度，石井上盖着干燥的泥土，插着花标，怎么看怎么诡异。 墓室是封闭的，只有外面有吸血蝙蝠的那一道门。 陵光道：“等外面蝙蝠飞走了，我们再出去。” 欣儿好奇的趴在石井边，这里指指，那里点点，从石井上抠下一块砖。砖的里面有几枚黑白棋子贴在上面，还能上下左右移动，旁边凹陷里有几枚黑白棋子，让欣儿瞧了大惑不解。 “小哥小哥，快过来，过来看看！” 陵光狐疑的走了过去，在石井旁蹲下，看见那几枚棋子。 “是围棋呢。” “小哥，你来弄。” 陵光点头，盯着那几颗棋子，思考了一会，动手移动起来。 “明珠出海，唔……” 原本上面一颗白子被五枚黑子困住了去路，是一盘死棋。没想到陵光几下一摆弄，扭转了局势，小棋盘上布满棋子，白子杀出重围，与黑子相当。 “小哥，好了没？” “没地方摆了。” 凌光说完，摆下最后一枚白子，只听咯铛一声，从摆放棋子的凹陷当中，吐出一枚钥匙，掉到地上。 欣儿马上捡了起来，兴奋叫道：“小哥你太棒了！” 陵光还没反应过来，听欣儿称赞他，马上骄傲的扬起下巴，如孔雀一般，摇起扇子。 “那是，你小哥可不是一点点的有才有貌。” “呕！”不能夸他，一夸又在那里自恋的不知道哪里去了。 有了钥匙，这间墓室里一定有其他出口，那出口不用说就在他们面前，石井！ “小哥啊，你把这口井上的泥土弄掉。” 陵光正拿帕子擦刚刚拿棋子的右手，一听，瞧着肮脏的石井一望，一脸厌恶。 “不要，脏死了，没地方洗手。” “小哥真他吗傲娇。” 欣儿一脸鄙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搬开沉重的井盖儿，干燥的泥土落到地上就跟开了烟雾弹似的，扬起两米高飞灰。 陵光马上拿袖子遮自己的脸和头，看着欣儿跳进了石井里，嗵的一响。 “哎哟——！” 陵光听到欣儿传来的惨叫声，吓了一跳，也跟着跃了下去。 石井下面更加黑暗，眼睛根本没法适应。陵光跳下去就感觉自己成了瞎子似的，全凭手感。 “哎哟，屁股摔成四瓣咯！哇啊，手，小哥，痛痛，你的脚……” 陵光马上移开右脚，急忙问道：“欣妹妹，你在哪？” 欣儿伤心道：“呜呜，小哥，是你另一只脚，我两手都让你踩到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陵光两个脚都拿开了，蹲了下来，摸到一个人。 将对方抱住，关心问道：“欣妹妹，怎么样？小哥不是有意的，来，把手给小哥看看。” “小哥，你抱着谁呢？”欣儿的声音从陵光身后响起，同时将手里的火折子点燃。 “扑哧！” 微弱的光亮让他们看清了对方，同时看清了陵光怀里抱着的东西。 “哇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尖叫，惊天动地，响彻云霏，震摇了整片墓穴。 “呜呜呜呜。”陵光甩掉了美艳动人的女干尸，趴在欣儿怀里很伤心的痛苦，他感觉好受伤啊。 “呜呜，太可怕了。” 欣儿嘿嘿笑，拍拍陵光的背，安抚小孩子一样。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奥，咱出去马上就烧了这里，再也不来这种鬼地方了，乖乖哦。” 陵光擦擦泪珠，紧紧牵着欣儿的手，声音哽咽道：“走，欣妹妹，马上离开这里。” “好好，都听小哥的。” 欣儿从墙上抠了一盏油灯举着。 越走向里，墓地的机关就显得越多，他们躲过了暗箭，跳过了刀海，攀过岩石，最最让人无语的是，墓穴里居然有口藻泽堂，里面养了几条白眼的鳄鱼。 欣儿和鳄鱼们，双方互相盯着，望着对方哗啦啦的流口水。 鳄鱼们张着巨大的血盆大口，低声吼叫。 欣儿摸摸肚子，牵牵陵光的衣角，指着鳄鱼道：“小哥，我肚子饿了，想吃肉。” 陵光痛苦的按着头，大姐，祖宗，你饶了他吧。 111.悲剧（上） 那清脆的叮咚声如河水打在石子上，又如同女孩子脚上的铃铛，像风吹过麦浪。 随着厉戬的前进，声音越发清脆悦耳，地上的枯骨却也是越来越多。 厉戬肚子已经很饿了，口干舌燥的，胃里在泛苦水，也不知在这里走了多久，也许外面已经是天黑了。身上没带干粮，与他们走散，自己只好勒紧裤腰带继续走下去。 等走到了底，昏暗的耳室里，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铁皮水车，水车吱呀呀的转动着，摇着水池里的水一下一下的推送，推动着一只巨大的扇叶子旋转，清脆的叮咚声就是从扇叶子那儿传出来的。 “水！”有水就有动力，人饿一两餐倒没什么，就是不能缺水。 厉戬几乎用爬的过去抓住那个水车，对水的渴望几乎让他顾不到其他。 厉戬的手刚碰到水面，水里忽然出现一个黑影，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男人脸显现出来。 厉戬双眼圆瞪，全身汗毛直竖，急忙向后跌倒。 “哗啦！”水里的东西跳了出来，没有攻击到厉戬。 “这，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看清那东西的本体，让厉戬惊讶不已。 那映入眼帘的，分明是一只四条腿的怪物。 它的身体修长如同一头健硕的成年狮子，全身是黑色发亮的毛发，长长的尾巴末端如同鲤鱼的尾巴，一双黑色羽翼，更奇怪的是它的脸，额头上正是厉戬所看到的男人脸。 凶狠的圆形眼珠，尖尖竖起的双耳，张着血盆大口，两颗如大象的尖牙。 “吼！”怪物张嘴吼叫着，跳到厉戬身上，锋利的前爪按住厉戬的手臂，一口咬下去。 厉戬急忙把头向右偏过，躲过了怪物的大嘴，双臂用力，但是怪物的力气太大了，无法挣脱开来。 “吼吼！”怪物又继续吼叫，向厉戬咬去，一定要咬死厉戬。 “啊！”厉戬的肩膀被怪物咬住，生生咬下一片肉，可见经络白骨，血流如柱，疼的他几乎晕过去。 厉戬忍着痛，一脚踢在怪物的肚子上，一脚不够，又连踢几脚。 怪物嘶吼，一爪子将厉戬拍飞出去。 厉戬重重撞到墙上，墙上印出一大片血迹，又摔到地上，很明显听到身体里骨头断裂的声音。 好痛！好痛！ 厉戬现在全身火辣辣的痛，所以的神经与肌肉都在叫嚣着，眼前被鲜血覆盖，几乎睁不开眼，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怪物展开翅膀从天上冲了下来，压住厉戬的身体，吼叫着一口吃掉他。 不能让它得逞！决不能！自己，还有很多事没有做。 “咿呀——！”厉戬大叫着，用力挣出一只手臂，拔下发上魔剑。 红色魔剑寒气森然，悲鸣着，散发浓厚魔力。 “呀啊啊啊啊——！”厉戬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虎口崩裂，红色的剑，黑暗的剑气，一剑挥开怪物。 怪物的下巴被那一剑削飞，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又高高飞起，落到地上，惊惧的盯着它面前的人类。 那个人类手里拿着红色魔剑，双眼通红，虽然全身都在流血，但是怪物很明显的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这么久以来，这个人类是唯一一个让它畏惧的人。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啊啊——！” 厉戬如同疯魔一般，沾血的头发贴在脸上，面容也变得狰狞起来，双眼睁的非常可怕，直盯怪物，恨不得直接扑上去用嘴咬断它的脖子，用手抓碎它的心脏。 这样的厉戬已不是厉戬，而是一个纯粹的杀人机器。 怪物见厉戬杀死腾腾的冲向它，顾不上流血的下巴，连忙又展开翅膀飞了起来，飞到半空中。 没想到厉戬冲过去直接跳起，跳出两米高，一把抓住怪物的两足，硬生生拉了下来，重重甩在地上，扬起尘埃飞舞。 怪物愤怒的叫唤，扑着翅膀要爬起来攻击对方。 厉戬没有给它这个机会，而是坐在怪物身上，桎梏住怪物，双手抓住怪物一边的翅膀，用蛮力给折断，埋头去咬，带咬带扯，撕下了怪物的翅膀，绿色的血如柱喷出。 “哇呜！”怪物痛的一叫，扭头就咬身上的厉戬，咬住了他的手掌，咬进了肉里。 厉戬痛的眼前一黑，马上抓着魔剑直直刺进了怪物的脖子里。 怪物痛叫，松开了厉戬的手，在地上打滚。 厉戬又趁机刺了它几下，朝着脑袋刺，上前抱住它的脖子，狠狠抠它的眼珠，魔剑又从怪物的头顶上刺进了身体里。 怪物终于倒在了地上，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只喘息几下，便完全不动了。 “啊！啊！”厉戬如怪物般低沉的怒吼，拳头一下又一下的砸在怪物开花的脑袋上，将怪物另一只翅膀也撕扯下来，砍下了怪物的头，以及四肢。 足足弄了半个时辰，怪物的身体已经支离破碎，血肉血块落到地上到处都是，厉戬的脸上身上都染满了红色绿色的血液，手里的魔剑又在鸣叫，似要厉戬去找更多的鲜血与灵魂。 厉戬吐掉嘴里怪物翅膀上的羽毛，脚一抽筋，人倒在了地上，躺在怪物的血泊里。全身都在酸痛，抽筋一样的酸痛，肩上被咬下的肉块和皮肤相连，挂在肩上，如同不像自己的身体，早已痛的没有任何知觉。 左手掌被咬的有三个森森见骨的烂洞，右手背上也没有一块好皮肤。 可以说，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无损。 不过，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干掉了那个怪物。 如今还有一口气提着，已算是命大。 厉戬这一松气，所有的疼痛与不适，如火一般煎熬着他的心，疲倦劳累如女人温柔的双手，将他扯进了黑暗当中。 “都这样了，居然还没死！”这时一个戏蔑的声音突然从墓室里响起，一个脚步声与地面摩擦，慢慢向他走来。 “谁？是谁？”厉戬一个警觉，猛然抬起头，艰难开口，眼前却是模糊的什么也看不见，无力的又倒回地上。 一只脚踩在他的头上，来人居高临下的伏下身望着他，得意的哈哈大笑。 “哈哈，郑普啊郑普，一想到你现在落到本公子手里，本公子就兴奋呢！” 厉戬认出来他的声音，道：“你，你是假冒我的人！” 对方冷笑：“哼哼。” 厉戬惊讶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来这里？你，不是在泉中吗？” “如果你不出现的话，我当然会在泉中，而且会过的很逍遥。” 假厉戬说完，蹲了下来，一把抓住厉戬的头发，提了起来，逼迫他看着自己的脸。 “你还真是强呢！郑普，哦，不对，我应该跪下来喊你一声小公子的，毕竟你才是真正的厉戬。” 厉戬被抓得的头皮发麻，双眼有气无力的望着假厉戬道：“你现在迷途知返，我就饶了你。” 假厉戬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这辈子最好笑的笑话。 “你说我是孬子还是傻子？” “什、什么意思？” “郑普，如果我现在除掉你，回去我还是小公子，一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如果我让你回去了，厉天与你相认，而我就会被赶出来，成为别人一辈子的笑柄。” “你说，这两种路，我会选哪一种？” 厉戬咬牙切齿的瞪着他道：“卑鄙！你这个小人！” 假厉戬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啧，你这张嘴脸我最讨厌了！” “我一直跟着你，还好你受伤了呢，否则我还真没自信能对付你，这也是上天给我的机会。” 厉戬不能呼吸，无力的挣扎着，如同一条窒息的鱼，脸色也由红变黑，视线一片模糊。 “他们都说我长的像你，现在看来，是有点相像。也多亏了这点相像，我要感谢你，因为你的关系，我这几年活的很快活。但是，你既然已经把你的人生给了我，现在又为什么要把它夺走？” 不，好难过！不要，他还不能死。 他要振兴魔教！ 他要为爹娘报仇！ 他还有欣儿，陵光！ 还有燧，他要告诉燧，鸾儿的事，要把体内魔丹还给他！ 有很多很多很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不，他真正想做的事只有一件，唯一的一件，无论如何也必须去做，就算出卖自己的灵魂。 视线慢慢黑了下去，哥哥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那样的孤单寂寞，与仇恨相伴。 哥……哥，小戬唯一牵挂的人就是你，小戬不想看到哥哥脸上痛苦的表情，小戬想陪在你身边，如果可以拿小戬所拥有的一切去换。 爱……小戬爱你！ 脖子上的力道渐渐松了，厉戬倒在地上拼命咳嗽着，每一声咳嗽都牵动了伤口，比死还痛苦，让他流泪。 假厉戬满意的看着他痛苦的模样。 “我要你跪下来求我放过你。” 就算面对怪物那样恐怖的对手，厉戬都不怕，毫不畏惧。可是，一旦接触到哥哥的事，心里唯一牵挂的哥哥。 厉戬痛苦的望着他，他的眼中已满是悲伤的泪水，他在地上挣扎，身体只爬起一点又重重倒了下去，艰难的伸手抓住假厉戬的衣角，深深的哀求他。 “咳咳……求求你，不要，不要杀我，我求你。一切，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出现，我更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哈哈哈哈！”假厉戬张狂的大笑。 厉戬低下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滚，嘴里不停道：“对不起！对不起！” 哥哥，对不起，小戬，真没用。 假厉戬笑够了，冷哼：“我不杀你，我想到了好法子，看人的垂死挣扎也是很有趣的，你说是吧。” 厉戬的瞳孔一阵收缩。 只见假厉戬手里抓起一把剑，三四下，将厉戬的手脚筋都挑断了，在厉戬的脸上划了好几道丑陋的疤痕。 “唔！”厉戬闷哼，一直强忍着痛苦，这会儿终于忍不住痛晕了过去。 “真没用！”假厉戬骂道，吐了一口口水在他身上，“哼，我就是不杀你，你侥幸出去了也是个废人。” 假厉戬站立了一会儿，又想想有什么好玩儿的，灵机一动，从厉戬怀里摸出许多药瓶，打开了瓶塞，将所有的药，大的小的，全倒进了厉戬的嘴里。 “吃！吃！撑死你！哈哈！” 这样一来，自己就再也没有人能取代了，再也没有威胁自己的人了，哈哈哈，假厉戬实在是佩服自己，不得不敬佩，应该叫上所有的朋友一起喝酒庆祝庆祝，必须的。 还有小美女郑欣和陵光那个笨蛋，他们一定早已知道郑普才是真正的厉戬，郑欣够不成威胁，就是陵光，绝对要送他去见阎王！哼！ 另一边。 陵光的眼皮突然跳了起来，他停了下来道：“右眼皮一直跳。我总感觉，好像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欣儿跟在后面，也很严肃道：“是呢，小哥，俺眼皮子也跳呢，心里很不安。小哥啊，不是大哥发生了什么吧。” 陵光摇头：“应该不是，阿普武功高强，普通人没有谁是他的对手。但愿，只是眼睛疲惫！” 他们继续往陵墓的深处前进，路上依旧有很多机关，但都被陵光一一化解了。 再往深处，墙上的壁画渐渐变了一种式样，不再是墓主人死后的世界，而是以陈述的方式，画着墓主人的生前。 机关渐渐也少很多，不似先前那些致人于死地那般。 陵光有留意了看，果然这里已是原墓主人的陵宫了，虽朴实无华，却彰显大气。看壁画上墓主人生活的家具家私似乎年代久远，服装也似秦晋时期。 欣儿突然开口：“这里跟之前不一样呢。” “你也发现了吗。”陵光望着那些壁画道：“这里，是原墓主人的墓穴。” “唔，”欣儿思考道：“我们要不返回吧，再走下去也不知道走到哪里。” “看这里，毒医应该很久以前就发现了这个墓地，还保护的很好，甚至把自己的墓穴建在这之上，就好像，就好像守护它一样。” 陵光分析道：“所以我猜。” 欣儿答：“毒医把自己的宝贝都放在这里了？” 陵光摸摸欣儿的脸，笑道：“欣妹妹真聪明。” “嘿嘿，那咱走吧，给大哥找东西。” 又在墓穴里走了很长一段路，拐了几个弯，在一个石门前停了下来。 “小哥，没有路了。” 陵光敲敲石门，看看门上有没有孔洞什么的，可是很遗憾，石门看上去天衣无缝，这下可难倒陵光了。 “这可怎么好？欣妹妹，欣……” 陵光喊着，回头，只见欣儿跪在地上，闭上双眼，双手和什，嘴里念念有词。 “你干什么呢？” 欣儿没有回答他，嘴里念着，手摇了摇，手里有铜币互相敲打的声音，然后欣儿‘哈’了一声，把手心里的铜币往地上一抛，三枚铜币滚在地上，有一枚滚到了欣儿身后面。 陵光额角老大一滴汗：“别告诉小哥，你在算命。” “小黑教我的，这招很灵哦，我在算我们会不会折在这里。”欣儿很自豪的说道，蹲在地上捡起两个铜币。 “咦，一正一反。”欣儿疑惑了句，转过身去捡第三枚铜币。 “在那。”第三枚铜币竖立在墙角，欣儿还在想，这下可好，卦象不好不坏呢。刚伸手去拿那铜币，一双略有些透明的女性双脚停在了欣儿的身前。 “咦？”欣儿抬头，只见一个长发飘飘，面容姣好，一身白色，身子有些透明的大姐站在她面前。 “哇！”陵光正好转身，也看到那个大姐，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脸色铁青铁青的。 “呵呵，浓们郝！”大姐笑容可掬的对他们打招呼。 欣儿指着她，一语断定：“你是鬼！” 大姐点点头：“嘿呀嘿呀，偶是郝贵喇！” 这，这是哪个地方的鬼？陵光一个激动，两眼一翻，抽过去了。 “浓的喷友狠拍贵欧？” “俺好像看到一大堆乱码！嘿呀嘿呀，狠怕鬼捏。”欣儿擦擦汗。 “浓们私来着看弯的木地吧？” 看弯是谁？不过墓地，欣儿听出来了。 唯恐招了真相，被对方精神折磨。 欣儿马上否认道：“哦哦，浓莫误会，俺们八是盗墓地，俺们是良民！良民大大滴唷！” “呵呵。”女鬼大姐嘻嘻笑了，对欣儿招手：“浓来，偶逮浓们气看弯待人诺里。难得来歪人，蒸可心。” “好耶！好耶！”欣儿拍拍手，去喊陵光。 “小薇，你在做什么？”这时又有一个男人的头从石门那边穿墙而过，看到欣儿他们，明显一愣。 陵光本来已经被欣儿叫醒了，这会儿看到一个脑袋，顿时又晕了过去。 那个男鬼从墙那边走了出来，身上也是透明的，却穿了一件铠甲，作侍卫打扮。女鬼大姐很兴奋的跟男鬼说话，男鬼了然，走到欣儿面前。 “你好，姑娘。在下乃梁国当朝王爷康王大人的随从，战青。在下身边这位，叫小薇，与在下一起服侍康王大人。” 擦！出来俩鬼了。 “嘿，我叫郑欣，你们好啊。” 那个叫战青的男鬼对欣儿行了一个军礼，面色凝重道：“在下可否请郑姑娘帮我们一个忙？” 欣儿心里咯噔一声，暗想自己什么捉鬼请神的买卖都不会，更别说是超度了，能帮他们什么忙。 112.悲剧（中） 烛灯忽明忽暗，一股股冷风抽的人全身发梗，很符合鬼怪出场的气氛。 “我们生活的朝代是魏晋南北朝时期，南朝是我们梁国，北朝是拓拔一氏。康王大人原名萧钰，是当时梁王萧衍的四弟，权倾朝野。” 欣儿点头：“一般权倾朝野的大臣，都很招上位者妒忌吧，巴不得对方早死。” 战青道：“妒忌是有，不过不是皇上，皇上和我们王爷的关系非常好，在他们还是王子的时候。” “妒忌的是皇后，皇后处心积虑的想害死我们王爷，甚至在王爷死后把他葬在这处龙脉，叫巫师下了封印，让他的灵魂成为这处龙脉的守护者，百年不得转世。” 欣儿惊叹：“这么歹毒？这皇后也忒坏了。” 小薇也在一边附和道：“久是诺，苏洛一直燕恶偶们看弯。” 战青道：“这也是没办法，梁王大人一直很喜欢她。” 欣儿问道：“要我们帮你们什么忙？” 战青生气道：“一百年前，有一个人发现了这里，甚至在此地下陵宫之上又建了一座，实在可恨！” 欣儿点头道：“那确实太过分了！那个毒医真是个小人。” 战青握紧拳头，拳头上的青筋一根根曝出，他闭上眼，待心态平静了，才又继续开口。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更过分的是，他为了自己的陵宫安全，整片地下墓地都被他设计了机关，甚至动用了邪恶的力量。” “什么邪恶力量？” “他将一枚红色魔珠放在了我们王爷的手里，魔珠是开启暗室的唯一开关，同时也是出口的唯一开关。” “那么，只要拿到那个魔珠就好了？” 战青摇头：“魔珠一动，暗室中的上千妖魔鬼怪就会逃出来，到时外面的世界就会陷入黑暗当中。我们的王爷身体早已死去，就因为手里握着魔珠，灵魂无法动弹，也不能去转生。” 欣儿指着他们道：“那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战青道：“王爷的灵魂不得安宁，我们也不会去转世。而且，没有我们的指引，任何人也没有办法到达王爷的寝宫。” “这。”这实在很让欣儿为难嘛！ 一面是出口，另一面又是陷天下于黑暗的选择，孰轻孰重，太明显了啦！欣儿虽然不算特别正义的人，但是，放出妖魔，危害苍生的责任，欣儿还是担当不起的。 “你们不答应，也很正常。毕竟，这是关乎天下之事。就是我们王爷，宁愿受苦，也不会同意的。”战青早已失望沮丧，他似乎早已知晓，这几百年来，每个闯进那里的人，他已经给了他们选择的权利。可是他们人大多不是抱憾终身，就是被妖魔杀害。 “哎呀，咱们还真是倒霉孩子呢！怎么就摊上这倒霉事儿呢？我了个去！”一直在旁边装死的陵光一下子坐了起来，听到他们的对话，烦躁的摇扇子抓脑袋，烦躁的骂人。 小薇飘到他身边道：“嘛，乃们私答应诺？” 陵光脸色一下变铁青色道：“鬼魂姑娘，请你离我远点。” 小薇一见陵光害羞的模样，顿时心里大爱，扑倒陵光：“骚年，乃真是贼可耐啦！” “哇！”陵光赶紧从那个恐怖女人的怀抱里连滚带爬的逃了出来，逃到欣儿身边。 欣儿安抚他道：“小哥不怕哦！” 陵光注意到自己的形象有碍，马上坐了起来，装模作样的摇起扇子。 欣儿又担心道：“小哥啊，你难道真想做，你可要想清楚了，三思而后行。天下兴亡，就在我们的一念之间。就我们个人而言，实在无法与天下相比。如果是大哥，他责任感那么强，也不会同意的。” 陵光邪魅一笑：“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小哥。” 陵光站了起来，帅气的转过身，展开手臂道：“天下兴亡，与我何干？我是魔教朱雀公子，如果我连自己都救不了的话，更何谈去拯救世界！外面的世界被毁掉，才是最好了。” 欣儿惊讶极了：“小哥，你在发什么疯？” “小哥才没有发疯！哈哈哈哈。”陵光如同疯魔一般拍着手，笑颜如烟，凤眼美目流转：“这里真是太棒了！一切黑暗与恐惧都隐藏在这里，我要释放他们。外面的世界充满了肮脏，他们需要接受洗礼，最好全死光了，人类重新来过……” 陵光说着说着，又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面容痛苦起来，紧紧皱眉，像是摆脱过去某些不好的回忆。 小哥太奇怪了啦！肯定是发疯这呢。 欣儿嘟着小嘴道：“不行啦！这么逆天的事，别说大哥不同意，我也不会同意的！” 陵光冷静下来，走到欣儿身前，一手托起欣儿的下巴：“欣妹妹，这可不行哦！就算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小哥也绝不让你在这种地方老死。别忘了，蜀山有剑侠，在巨大灾难的面前，人类更能团结一致。” “那样至少有一线生机。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我们真的会死在这里。” 陵光扶起欣儿，低下头伸手摸欣儿的肚子，脸上露出如婴儿般欣慰的笑容。 “为了你，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朱雀，要乱就乱天下！这危害苍生的罪名，我陵光愿一力承担！” “郝！真郝汉！”小薇一腔热血，敬佩的对他竖起大拇指。 “唔！小哥真笨蛋！笨蛋！又在耍帅了！”欣儿也是激动，泪水立马溢满两个眼眶，她一把扯过陵光的衣角，眼泪鼻涕就往他身上擦。 “喂！”陵光哭笑不得，他的衣服啊啊！ 陵光摇着扇子又对战青道：“这位鬼兄！” 战青做了一个军礼：“叫我战青就可以了。” “那好吧，其实我们是来找那个毒医的宝藏的，你们先带我们去找。随后我们再帮你们。” 战青一口答应：“好，这太简单了。” “毒医的宝藏与康王大人的陵宫仅一墙之隔。康王大人的墓室是根据他生前的住所所布置的，除了康王自己的东西，没有放任何人的东西在那里面。” 战青一面指导他们打开了石门，一面领着他们前进。 欣儿问：“那么，毒医的宝藏就在旁边？” 战青望了欣儿一眼，道：“是的，毒医藏宝的地方很好进，就是康王大人的陵宫有点难进。” 石门打开了，出来另外好几条通道，如同迷宫一样。 小薇指着他们前进的道路，避过了机关，躲过了虫蛇，经历千辛万苦，终于到达了。 一到那里，欣儿顿时转晕了头，闪闪发光的金子看花了她的眼，小嘴一直惊讶个不停。 毒医的宝藏室里堆的高高的金沙，宝石铺就的地板，好几大箱子的书籍字画，以及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血珊瑚，蓝田宝玉什么的。 欣儿小心翼翼的拉扯陵光的衣袖，询问：“小哥，我可以拿一点么？” 陵光摇了摇扇子道：“可以拿点。” “哈哈。”欣儿欢呼一声，兴奋的撒开了脚丫，展开手臂扑向那些金子。 陵光倒是没有兴奋，摇着扇子，环视一圈，慢慢走向那些装字画的箱子前。 全日咒的解法就记录在毒医的宝典里。陵光记得阿普说过这话。 这么多箱子，是哪一个呢？ 陵光一一打量了，忽然眼尖的发现，有一个箱子上放了一个锦盒，陵光伸手去拿，打开锦盒，里面放了两本书。 《玲珑手扎》——秋水！ “秋水？怎么像个女人的名字？”陵光疑惑，毒医不是男人吗？ 战青道：“那个人就是位姑娘。” 陵光撇撇嘴，也不管那些，将书籍收进了口袋里。 “通向另一座陵宫的道路在哪？” 战青指着旁边一面石墙，石墙上生满了蜘蛛网，陵光以袖捂鼻，用扇子一一挑开了，才看清石门上刻有精妙美丽的藤蔓图案。石门牢固无比，天衣无缝，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座石门，仿佛有意避着。 “怎么开？” 战青道：“必须要钥匙，可惜钥匙在五十年前被人拿走了，不知何处。不过还有另一种方法，就是将南墓看守的妖魔吸引到这里，它力气巨大，可以摧毁这座门，不过很危险。” “耶？”欣儿叫道：“小哥，我们之前不是找到一把钥匙么？快试试看，是不是。” 陵光这才想起来，自己确实之前在某个围棋机关里找到一把钥匙，哦哦，这钥匙一定是那倒霉女干尸放的。遂，拿了出来。 战青一见铜钥匙，马上兴奋道：“不错，就是这把。” 那就好办了！“哎呀，本公子还真是聪明呢！呵呵。”陵光摇着扇子，如同高傲的孔雀一般，贱贱的贼笑。 呕！小哥一天不夸夸自己就屁股痒！ 钥匙插进了石门上的一个小圆孔里，转动一下。 当门缓缓开启，陵宫内的一切家当家私都显露了出来，所有东西都暴露在空气里。 这里仿佛呈现了当年的历史，唤起人类血液中很古老的记忆。 金银装饰的墙面，四面垂金铃百余枚，悬五色珠帘，白玉钩带。墙上挂了几幅字画，落笔皆是萧叔达三字。 “叔达是梁王萧衍的字，诗画全是梁王的作品。”战青如是说。 欣儿道：“很有才嘛！” “嗯，就当是而言，梁王既是当朝天子，又是同沈约谢眺齐名的大诗人，在当时确实很出名。” 桌案前，摆有文房四宝，和一幅人物肖像画。画中人儿清秀有佳，眉宇含笑，着一身清清淡淡的衣裳，手握一卷竹书，温文尔雅，气宇不凡。 右下角有几行绳头小字，表达了作画人对画中人思慕不得解的愁苦悲伤。 这座陵宫中，一座两米多长的石棺摆放在中间。在欣儿到处打量这里时，陵光直接走近石棺边。 石棺中人，便是那几百年前的南梁国王爷了。 大概是那魔玉的作用，虽已是百年前的人了，这样看上去，却面色红润，身材挺拔，模样英俊，一身代表皇室贵族的华丽璎珞环佩。 这，这人是僵尸吧！ 陵光咬咬牙，却也有些怕，心脏不争气的狂跳，凤眼闭了闭，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的手伸了过去。 触及到皮肤，那皮肤居然是温的。 小心肝颤抖了一下，又向下摸去，摸到他的手心，果然摸出一枚光滑圆润的红色宝珠，一股凉飕飕的寒气透过宝珠传达到他的手臂上来。 找到了！ 战青马上喊道：“快点将它摔碎！” 唔？ 陵光拿起那枚魔珠，忽然他拿魔珠的手背上出现数道黑烟，黑烟化作一只只黑色的手臂，紧紧抓着陵光的手不放。 陵光把手往回抽，那黑烟抓住他，一把扯进了石棺里！ 113.悲剧（下）陵光之死 怎么回事？ 陵光只感觉那见鬼的魔玉突然幻化出数条黑烟，黑烟又抓住了他，变成一张巨大的幕网，要将他拖进棺材里。 接着陵光耳边传来无数地狱冤魂呻吟的声音，棺材里出现一个黑色的洞要将他吸进去，很多手从黑洞里伸了出来。 那一下来的太突然了，陵光甚至没反应过来，就被拉了进去。 心里还在想，这下完蛋了，身子已经进了半截，忽然一只脚被抓住。 “小哥！”欣儿在外面焦急的喊。 好！没想到欣妹妹也有理智的时候，不枉小哥白疼你一场，么么哒！ “欣妹妹，抓紧我，别松手啊！” 陵光一边喊着，一边赶紧趁机用扇子扇开了黑烟，单手攀着棺材延边，将身子从棺材里挤了出来。 “呼，把你大爷我都吓尿了！” 好不容易挣脱出来，眼前也由黑暗转化为光明，陵光四肢无力，如烂泥一般跌坐在地，重重喘息，吓得早已是一身冷汗，身上头晕发热的症状也被吓得轻了不少。 “小哥，怎么样了，你看到啥了？”欣儿马上凑上前，一脸关切之情。 陵光拍拍胸口，心有余悸道：“欣妹妹，幸好你那把拉的及时，否则小哥真要被替死鬼拉走了，还好还好。” 欣儿下一句话，又把陵光吓了一跳。 “不是我拉的你，是他拉的！”指指后头。 陵光往后一瞧，英俊的脸庞，一身华丽的贵族服饰，锦绣绸缎上是九只展翅高飞的九离鸟，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如同黑夜里的星辰那样闪烁，那披肩的秀发。 这这这，这尼玛不是那棺材板里的僵尸么？？？ 那个南梁国王爷？！ 战青和小薇跟在那个王爷身后一左一右，两人心照不宣的同时都偷偷瞄了陵光一眼。 战青对那个王爷道：“爷，你终于可以去转世了。” 那个王爷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双眼打量了周围，看到台案，颤颤娓娓的慢慢走了过去，轻轻拿起桌上的人物画像，抚摸着画中人的脸，低声呢喃着什么。 “今夕已欢别，合会在何时？明灯照空局，悠然未有期。……呜，三哥……三哥……” 那个王爷将画儿拥进自己怀里，痛苦的闭上双眼，泪水从他的眼角夺眶而出。 “这？”这是闹哪般？陵光傻眼了。 战青又对那个王爷道：“爷，皇上已经去世有八百多年了，您，也该去转世了。” 王爷悲伤着没有说话，几乎欲是伤痛欲绝。 战青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走向陵光。 “非常感谢你救了我们王爷，这枚魔珠，你们想出去就要毁了它，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你们想清楚了。” 唉唉，当然想清楚了，这鬼地方怎么能困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朱雀公子一辈子呢，陵光才不要呆在着，一会儿都讨厌。 “刚刚那些怪东西是什么呢？” 战青摇头，对于刚刚的那些，战青也很奇怪，那忽然像是出来一个通往地狱的入口，只是一枚拥有魔力的红宝珠，它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能耐，居然能打开地狱之门！ “不管怎样，谢谢你们！” 战青说着，和小薇一左一右的站在那王爷身后，三人渐渐消失了。 陵光望着他们消失，又低下头盯着手心里的红色魔珠，魔珠里像是气雾一样的东西，陵光摇了摇珠子，近距离放在鼻子前，对它望着。 珠子里面真的很漂亮，仿佛拥有魔力一样吸引着陵光的目光，那感觉又好像母亲给孩子唱摇篮曲一样安静祥和。 “……哥，小哥……” 手臂突然被剧烈的摇晃，手心的珠子也“啪哒”一声摔到了地上，碎成了四片大小不一的花瓣。 陵光反应过来的同时，那碎裂的珠子里的气雾忽然一下子蹿了出来，形成一片小小的紫云，停顿了一下，接着马上向外面飞走了。 陵光瞪大双眼发愣，心头也是咯噔一声，总感觉有不好的事。 “轰隆隆隆！” 像是很多机关被同时触及到的声音，还有嘶吼的怪物叫声。 “呀！咋回事咧？” 欣儿本来看陵光在发呆，所以摇晃他的手臂喊他的，没想到这一摇，把魔珠给摇砸了，暗暗惋惜一声。 这时又突然发出巨响，还有恐怖的叫声，墓穴里轻微晃动起来，地上的石头灰屑都被镇的颤抖。 “糟了！”陵光叫了一声，马上就拉着欣儿狂跑。 先前有听战青说，机关启动后的通道在哪，所以陵光准确的知道逃跑方位。 “哎哎，小哥，你急什么？”欣儿喊到。 “我们已经触动机关了，如果现在不马上走，后果不堪设想！”陵光也来不及细说，只拉着欣儿没命似的逃跑。 嘛，哪有那么严重嘛！顶多又多一只粽子！欣儿噘着嘴，不信的往后面瞧。 “吼——！”一只红了眼睛的长牙怪兽从后面跳了起来，张大血盆大口，声音大而洪亮，凶神恶煞的。 镇定！镇定！ “妈呀！”欣儿大叫一声，狂奔跑了，跑的比陵光还快。 陵光严重无语。 “啪哒！”墙上的石块掉了下来，砸在厉戬的手上，疼得他眼皮一跳。 “嘶！”厉戬勉强艰难的睁开双眼，全身上下却没有一点力气，就如同不是自己的身体一样。 还活着！ 自己，还活着！ 这种没死的喜悦，让厉戬感动的热泪盈眶。 对了，自己现在是怎么样了？脸上好辣，身上好痛，头，头也很晕。 手腕没有力气，厉戬只能努力的摆动手臂与身体。好不容易翻了一个身，重重喘息，停顿，血腥味从鼻子里从嘴里涌上来。 四下观望，不远处，那怪物的尸体，那水池，周围打斗的凌乱，一切都不是梦。 “咳！咳咳咳！”胃里一阵酸搅，拼命咳嗽着，咳出大口大口的鲜血，血中还有药物。 厉戬久久的凝望血中药物，直到胃里如火般烧灼，痛的他视线模糊。 他，那个假冒自己的人，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到底，做了什么？ “欧！”厉戬气的又哇了一口血，再次晕了过去。 “快，这边！” “不行不行了！小哥，我实在跑不动了啦！歇一下！” 欣儿和陵光拼命往上跑，妖魔在后面边嘶叫，边追赶他们，大肆破坏着。 陵光带着欣儿拐了几个弯，看到一个光亮的门，跑了进去。 “好，休息一下我们继续！决不能停！” 陵光一边大口喘息着，看到池水，跑过去洗了一把脸。 欣儿本来也跑池边要洗脸，忽然看到地上躺着一个怪物破烂的尸体，吓得她大叫了一声。 “啊——” “怎么了？”陵光捂着耳朵皱眉。 “这，这边呀！”欣儿吓得跳到陵光身边，紧紧攒着他的衣角，指指那里，都不敢看。 “什么？” 陵光走过去，一见那场面，当时就弯腰吐了，那、那具怪物的尸体，到底是谁做的？ 怪物早就已经死了，但是那尸体残缺不全，四肢与躯干都分家了，内脏肠子什么的也流出体外，暴露在空气里，一颗头颅滚在另一边，它的身体仿佛死后遭受了很厉害的蹂躏。 地上一地的绿血，也有红血，空气里有种腐烂的味道。 “呀！小哥，那里！”欣儿眼角瞥到另一边地上还有一个倒在血泊里的人，又是大叫吓得一跳。 陵光捂着不舒服的肚子，再转过头，看到，那地上的蓝衣男子，认出是厉戬的体型。 “阿普！”陵光惊讶的喊到，跑了过去。 “大哥？”欣儿闻言，也不害怕的跑了过去。 “这……”陵光看到厉戬一身蓝衣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和深绿色，犹豫了下，将他翻身抱了起来。 “啊！”欣儿一看到厉戬的脸，惊讶的叫了一声。 那，厉戬现在的脸，早已不是俊逸清爽，而是满脸鲜血，疤痕纵横交错，白天就是让人看了也很害怕。 厉戬，现在已经由一个绝代武林高手，变成一个丑陋的废人。 探了探鼻子，还有微弱的气息。 “是谁？是谁把你害成这样？” 陵光气的面色通红，双手一直在颤抖，凤眼中充满怒火，他在大声问厉戬，可是厉戬没有办法回答他。 “啊啊啊啊！” 陵光仰天大喊，怒气实在没办法出，只好举起拳头，一下又一下的击打地面，地面被打的轰轰作响，陵光的拳头也被发出了血。 “呜呜，怎么办？怎么办？大哥……”欣儿也伤心的哭了。 怎么能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 到底是谁？ 是谁把阿普伤成这样？ 阿普，他的小公子，陵光早已下定决心要保护他，保护他和欣儿，从西平驿那时就下了决心，虽然后来知道阿普就是真正的小公子。 为什么还会让他遇到这样的事？ 呜呜！陵光现在的心好难过，什么朱雀公子，狗屁，他却连自己最珍惜的人都保护不了，这样想着，陵光又抬起拳头砸在地面。 整个墓穴又在动荡起来，石头墙面纷纷掉到地上，而妖魔的叫声几乎近在耳边。 “小哥！小哥！不要再伤害自己了！”欣儿紧紧抱住陵光的手臂，不要他再打下去。 望着陵光道：“小哥，我们一起走，一起离开这里，找最好的大夫给大哥医治。” 陵光看向她，她清澈的双眼大而明亮，让他不安的心镇定不少。 很自然的握上她的手，不去管头顶掉下的石头灰尘，“欣妹妹，我们带着阿普出去，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我会找御医给阿普医治。” 欣儿感动点头。 “吼吼！”妖魔已经追到那里，那个妖魔的身后还跟着很多很多妖魔，墓室都被毁坏了。 陵光把厉戬背在背上，拉着欣儿往出口的方向跑。 这里就是他们刚进来的那个通道了，不知是否是机关已经触动了，很多陷阱都暴露了出来，陵光一面要向前逃跑，一面又要应对那些陷阱，因为太急了，陵光身 上已经中了好多陷阱，划破皮肤。 虽然有很多陷阱，陵光却也庆幸，这样那些妖魔的步伐也会被拖慢，给他们逃跑的时间。 “啊！” 欣儿跑跌倒了，一排的小金箭飞了过来，陵光马上出手折扇打飞它们，但是还有一只小金箭刺进厉戬肩上，血流了出来。 “啊，小哥，大哥被刺到了。”欣儿顾不上自己，焦急喊道。 陵光马上将厉戬放了下来，没有时间去处理那只箭了，陵光只能在手臂上割了一个口子，将流出的鲜血挤进厉戬的嘴里，中和那金箭上的毒。 “我们走！”陵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也顾不上其他，马上带着欣儿继续逃。 他们跑着到了一个更宽的道路，那里是他们刚进来时在三条通道上做选择的地方。 “就快了！”陵光认出那里，欣喜若狂，眼看着通道就在不远处。 这时，陵光忽然感到手臂一疼，厉戬从背上滑掉到地上，同时一个人影窜到前方。 “移行幻影！”陵光太熟悉了，那是他们朱雀独有的成名绝技，因行走迅速仿佛 还能看到上一刻的背影。 陵光按住手臂，马上厉声问道：“你是谁？” 那个人影窜到前方，转过身哈哈大笑。 陵光眼睛一眯，一字一句道：“厉戬！” 假厉戬面容阴冷，得意狂笑：“哈哈，陵光，你们就死在这里吧！” 陵光拳头捏的啪啪响，痛恨的瞪着假厉戬：“是你！原来是你！你这个冒牌！” 假厉戬气急败坏，指着陵光道：“闭嘴！你还有那个郑普，统统都给我，去死！去死！” “吼！” 陵光想要冲上去，但是那个妖魔们已经扑了出来，假厉戬不知道摸了哪个开关， 唯一通道上，现在一个石门慢慢落了下来。 假厉戬在门外狠狠道：“你们就去死吧！” “快，欣儿！”陵光马上抱起厉戬放在欣儿背上。 欣儿立刻背着厉戬向石门那跑，可是跑到石门前，石门已经落下了。 “啪！” 陵光被妖魔重重甩了出去，掉到地上吐血，他看到欣儿没有逃出去，已有心死的感觉。 难道天要他们，生不能同时，死却能同穴！ 如果是这样，陵光宁愿不要，宁愿欣儿和阿普获救，自己愿一死来换他们。 欣儿背着厉戬，往左一个妖魔拦住了去路，往右又一个妖魔拦住了去路，她只好 苦笑着望向陵光。 “小哥，好像没路了。” 陵光释怀了，索性就放开一切了吧。 “欣妹妹，小哥死前能有你们陪伴，很开心！” 欣儿也笑道：“嗯，欣儿最喜欢大哥和小哥了，一直以来，我们三个都在一起呢，现在也在一起，真好！” “来世，我们还要在一起。” 陵光现在已经没什么好怕了，生时他什么也没有，死后他什么都有了。 也许，现在唯一的遗憾，也是最大的遗憾，不能看着欣儿和阿普两人过上幸福的日子。 人生就是有太多的无奈，因为人从生下来就不是完整的，所以才给时间让人变得美好，但是得到什么也会失去什么，所以人始终残缺，也唯有真正得到安心，了无牵挂，这人才成正果。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有两个妖魔慢慢向欣儿逼近，陵光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欣儿身边。 如果连拼都不拼，任由死亡的命运，陵光才真正败了。 也许死亡的命运已定，至少他拼搏过。 陵光双目中精光爆闪，折扇露出锯齿，气势如虹的向妖魔扇去，绚烂的光芒仿佛直破云霄，一瞬间将周围那群妖魔全部轰飞出去。 “好棒！”欣儿摇旗呐喊，小哥太帅了。 陵光微微凄然一笑，身体受不住这一招力的后劲，胸腹起伏，咳出一口鲜血，他的身体更是出现了可怕的徵状，如将要裂开的瓷器一般，跪了下去。 “啊！”欣儿惊呼。 陵光摇头，不要她担心，又勉强站了起来。 天花板上的石头一直往下掉，后面又来了一大群张牙舞爪的妖魔。 心里暗骂着那个毒医女的不厚道，已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这时，上头有一束光煦照了进来，如同创世神身上最美丽的光环。 同时一个人跳了下来，将昏昏欲倒的陵光一把拦抱住，戏虐开口：“小主子，属下不得不佩服您的逞强能力，还有找抽的精神。” 长发遮了一只眼，那两把柳月弯刀，还有那一直看着很虚假的笑容。 “柳宿……”陵光望着近在咫尺的他，心里莫名的感动了，感动的要哭。 柳宿皱了皱眉，拦腰抱起他的身体，在他的耳边温柔说话：“还很有精神嘛，属下会将你磨练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柳宿等等！”陵光紧紧抓住柳宿的手臂，望着他道：“等等，先救欣妹妹出去，先救她！” 柳宿遗憾道：“可惜属下只有两只手，不能同时救另一个人。” “求求你了，柳宿，我求求你！救她！”陵光可怜兮兮的望着柳宿。 “只有这件事，没的商量！”柳宿不得不黑着脸道。 欣儿马上道：“不要管我，你先救小哥，快点！” 妖魔们先前被陵光的气势吓到，现在又纷纷围了上来。 陵光将扇子横在自己的脖子上，毅然对柳宿道：“你不救她，我就死给你看！” 居然又来这一招！ “唉，陵光，我真拿你没辙！”柳宿深深叹了一口气，二话不说，走到欣儿面前。 “先救他！”欣儿把厉戬交到柳宿手里。 柳宿不说话，抱着厉戬飞上了绝壁，把厉戬送出了洞外。 “欣妹妹，拿着。”陵光将那本毒医心经《玲珑手札》和自己的扇子给了欣儿，对她微笑。 “小哥！”上一次是在阴山鬼母那里，小哥把自己的扇子塞给了她，现在又。 “这样就好像小哥在你身边一样。” “呜呜，你干嘛呀？好好的说这种话！”欣儿忍不住的掉眼泪。 柳宿下来了，不再浪费时间，直接抱着欣儿飞了上去。 欣儿的眼泪一直忍不住的往下掉，她看到底下妖魔们吼叫着一起围向陵光，而陵光手里拿着柳宿的柳叶刀，在那虚弱的孤零零的站着，对他们望了一眼，又开始 和妖魔们拼命。 “小哥！小哥——”欣儿一直忍着，终于还是忍不住，感情瞬间爆发出来，悲痛的大喊。 “小哥——” 陵光被妖魔打倒，重伤在地，眼望着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远，鲜血模糊了他的眼。 谢谢你，柳宿！谢谢你，请替我保护他们！ “吼吼吼吼” 妖魔们吼叫着，一起冲了上去。 …… …… …… 柳宿跳了下来，眼神毫无波澜的望着那躺在地上，已经死去，一点气息也没有的俊俏青年。 他的小主子，今年正好十九岁，再过两个月零四天就是他的生日了，他捡到他的那一天就是他的生日。 他无视任何妖魔鬼怪，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走到他身边，跪了下来，将他残破的身体抱在自己的怀里，泪水夺眶而出。 “轰轰轰轰轰轰！” 整座墓穴轰然倒塌！ 114.封印 “小哥——！小哥——”欣儿跪在地上，眼睁睁望着那半座山壁轰隆隆的倒塌下去，痛哭流涕，内心如撕扯一般难过。 ‘在下姓朱，朱字酒楼的老板，两位别来无恙！’因为一块属下的玉佩，他们第一次相识。 ‘嘿嘿，欣妹妹怎么样？第一次要饭，有点紧张，把你那碗借我。’ ‘好，你合格了！’ ‘这里一个人家也没有，你们跟鬼要啊！’ 他们三个人总是一起打打闹闹。 ‘欣妹妹，小哥回来了。’第一次分开那么长时间，小哥的话虽然简单，但是欣儿真的感动了，还掉了眼泪。 ‘上吧，欣妹妹！’坏小哥总是把她当狗一样训练，但是欣儿知道小哥没有恶意。 ‘如果你生了女孩，我会保护你们娘俩。如果是男孩，我们爷俩保护你！’ ‘岳父大人，明年开春我一定去你家提亲。’ ‘我会保护你！豁出了生命也会保护你！’ “呜呜呜呜，笨蛋小哥！笨蛋小哥！说好的三个人一起，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吼吼！”那半座山虽然倒塌了，但是无数的妖魔却吼叫着逃了出来。 “轰隆隆隆——！” 天地间顿时转暗，乌云都聚集了过来，如同巨大的帷幕笼罩大地，远处闪电如同撕开天空，降临到人间，将地狱之火燃起。 地上的妖魔们同时仰天吟叫，黑暗的时代来临。 大雨倾盆如柱，欣儿躲在草丛里，恐惧的看着这一幕。 妖魔们好像闻到了人的味道，向欣儿靠近。 不要，千万别发现他们！欣儿害怕的闭上双眼心里祈祷，紧紧握着厉戬的手，全身都在颤抖。 忽然天地间又仿佛出现一股迫人的压抑气势，那种气势不仅迫人，连天都在畏惧，那种大妖魔的气势！ “吼吼！”妖魔们感觉到这种霸道的气势，全都兴奋的狂叫，向其他方向跑去。 太好了！它们走了！ 欣儿顾不上眼泪鼻涕，随便擦了下，双眼望向大哥，咬了一下牙，将她大哥背在了背上。 “大哥，欣儿会救好你！”不管是访千山还是历万水，不管用多长时间，欣儿一定会救好你！ 蜀山 再说那紫云从那魔珠里飞了出来，便兴奋的朝着它主人的方向快速飞去。 能做魔珠的主人，只有那一位，天地间最强霸主，绝龙谷的魔龙，魔界王子，燧！ 燧当时心头一震，感觉到小戬似乎又有了生命危险，虽然说自己的魔丹可以保护他，但是燧始终无法安心，最近这段时间里，燧频频感觉到小戬有危险。 燧化成了本体黑龙，又在撞击封魔结界，还差一点，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撞击封魔结界，结界早已松动不少，再过不久就再也困不住他了。 虽然拂水的话很诱人，出去看看世界找找家人，虽然一直都不记得以前的事，但是燧都不在乎，就算被关，就算失忆，他唯一在乎，唯一牵挂的是小戬，吸引他拼命想到外面的，也是小戬。 这样想着，燧又变了回来，他的双手幻化出一条紫色链带，一下又一下的抽打结界。 岸上看守绝龙谷的两个剑侠，互相看看，干笑一声。 “那妖魔真顽固呢，这么多年一直在破坏结界。” 点头，“是呀！还好我们祖师爷更厉害，把他困在里面。” “嘶，好冷啊，这里的风真大。要是郑师弟在就好了，有他在我们就不用看守了。” “恩，这妖怪只听郑师弟的话。唉，不过怎么也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什么？” “郑师弟啊！那么善良的郑师弟，怎么会是魔教人？你说对不对？” “你说的是呢！听说他帮魔教人杀了很多正派人，连江南剑季礼也是他杀的。” “怎么会？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郑普是这样的人，那他以前的善良都是装出来的。” 两个剑侠越说越咋舌，忍不住唏嘘。 这时，一片紫云飞了过来。 “什么东西！” 一个剑侠拿剑挥砍，紫云飞行快速，直接无视那个剑侠，如一柄利剑，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那个剑侠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的剑上和身体上都出现一个整齐的小洞，鲜血这才喷涌而出，让他倒地死亡。 另一个剑侠见状，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大叫一声，从地上连滚带爬的跑了。 紫云又穿过结界，飞到燧的面前。 燧毫不动容，只看了它一眼，虽然疑惑，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燧抬起右手，紫云靠近他的右手心，慢慢的如同吸了进去一样。 在这期间，燧慢慢生出了变化，他的双眼不再波澜不惊，一身白衣也变成了黑色逆龙铠甲，手里幻化出一把红色逆龙魔剑，强大的气势铺天盖地的席卷大地，绝龙谷里所有的东西都被这种气势席卷到空中。 紫云完全被燧吸收了，燧已经想起了一切，那颗魔珠就是当年被蜀山长老封印的记忆，燧所有的仇恨记忆。 燧非常英俊霸气的脸上仿佛凝结了几千几万年的怒火，经络一根根暴起，他的双眼对天锭放出强烈的怨恨之光。 霎时，晴空万里的天空顿时布满乌云，雷鸣声声不断，巨大的气势向周围释放出去，山林鸟虫尽数哀鸣七窍流血而死，滚滚乌云一层压着一层，如波涛大海，浩然磅礴，世间其他之处的妖魔仿佛也自地壳中苏醒，和着哀鸣。 “啊啊啊啊啊！” 燧仰天大喊：“蜀山！蜀山！还我女儿！！！” “还我女儿——！” 那声呐喊直破云霄，惊得众多大山里飞禽鸟兽纷纷逃散，天地间都是他的声音。 轩辕殿一头青冠，一身华丽掌门服装的小雅快步走出大殿。 大殿外早已聚集了整个蜀山所有的弟子，他们纷纷看向他们的新掌门。 “掌门，是绝龙谷那边，眼看那妖魔就要冲出谷底，我们怎么办？” “是呀！该怎么办？放出了妖魔，我们蜀山就是全天下的罪人！” 要说小雅也真是倒霉，小雅是历代少有的女性掌门，没想到这才刚登上掌门之位，却遇到这种蜀山历史上最重大的变故。 不少不满小雅当掌门的弟子早已暗中窃喜，等着幸灾乐祸的看那小丫头接下来怎么收拾残局，扬或是哭鼻子。 杨典枫小声在小雅耳边道：“小雅妹妹别怕，一切有我呢！” 乙太老头穿着花衣服，慢慢悠悠的从后面晃了过来，嘴里吹着口哨，双眼滴溜溜的，一如以往的贼精神。 所有的弟子本来安静了下，一瞧见乙太，又继续自顾自的各种吵了起来。 居居居，居然集体给他白眼！ 乙太虽然不太负责任，但他好歹也是他们的老掌门啊，气死他了都！ “都在吵什么呢！再吵把你们都给卖了！” 老七项然气喘吁吁的跑到乙太面前，着急道：“不、不好了，师傅，是绝龙谷那边又出大事了。” “啥事呀？慌慌张张的，祖师爷的拘魔阵不在那么，能出什么事。哈，困死了。”乙太打了个哈欠，抓抓屁股，准备回家继续补觉。 项然道：“不是啊，是那魔龙恢复记忆了！很快要从拘魔阵里逃出来了。” “你他吗逗我呢！” 远处，“还我女儿！” 乙太一听这声音，吓得当时脸就青了。 这，这是真的！ 所有人看小雅不说话，都以为这姑娘吓傻了，但是小雅没有，小雅远比任何人都来的沉着与镇定。 小雅已经历过两世，面对这场巨大灾变，小雅远比任何人更有资格带领他们！ 小雅轻轻叹了一口气：“妖魔出，天下乱。我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望着那黑压压的乌云，小雅脸上又转而无比严肃的大声道：“都静一静！” 小雅这声运用了宏厚的内力，声音仿佛穿过了所有障碍，传达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出去寻找郑普师弟的弟子们有没有回来？” 底下人道：“没有，掌门！” 小雅袖摆一挥，大气道：“再多派人出去找他！现在是非常时刻，我蜀山派生死存亡之际，能拯救天下的，只有郑普了！” “维系苍生，降妖除魔是我派宗旨。蜀山派有保护天下的职责，这些你们都很清楚。蜀山弟子听令，抛弃隔阂，放下恩怨，举起我们手中的剑，将危害苍生的妖魔，赶出我们的家园！” 小雅高高举起手里的水之诛仙剑，对所有人呐喊，“大家记住，我们是蜀山剑侠！我们的热血比我们手中的剑还要锋利！哪怕是死，蜀山也要与妖魔拼战到最后一刻！” “维系苍生！降妖除魔！” “维系苍生！降妖除魔！” 所有的剑侠们都举起了手中的剑，一起呐喊。他们有满腔热血，就算死亡已摆在面前他们连眉头都不眨，因为他们就是天地的正义，他们为苍生而战！ 小雅带头率领众剑侠们前往绝龙谷，整片天空只有绝龙谷那里是最黑暗的，乌云压的最多。 空气中都是悲壮与萧杀之气，小雅踏着飞剑来到谷上，表情冷漠的看着那谷中霸主。 无方杀气向四下铺地蔓延开去，燧在张狂的怒吼，气势汹汹，他额头的火焰纹迹越发鲜艳。 燧抓着幻化出来的魔剑，一剑一剑的劈开结界，剑与结界相抵，碰出激烈的火花，发出尖锐的叫声，仿佛是那种指甲在黑板上刮的地狱之声。 “蜀山！我要你们给我女儿偿命！啊——” 燧的双眼流出血泪，他疯狂的嘶喊，手中幻化的剑被结界打断，他便用爪子去抓，去撕扯。 “滋咔滋咔！” 结界被他硬生生撕开了一个破口，燧这时又化成了他的本体黑龙，从破口里飞了出去。 “不好！”一个弟子惊讶道。 “不要惊慌！”小雅冷静开口。 眼看着黑色的四爪魔龙飞起来，龙吟一声，冲向他们。忽然谷里有五个角落里伸出五条白色鞭子一样的东西，它们迅速变长，捆住了燧的四个蹄子，并绕紧他的身体。 “吼吼——！”燧在空中挣扎翻滚，痛苦的吼叫，重重撞到石壁上，掉了好几片龙鳞。 “所有人马上围成山谷一圈，举起你们手里的剑，发动九天神雷！”小雅大声命令。 剑侠们听到了，不疑有他，纷纷听从小雅的命令，在绝龙谷围成一圈。 乙太大惊，连忙上前阻拦小雅：“小雅，你、你难道是要用那种方法？绝对不可以！” “幼柯！”小雅转过头来，喊着乙太的小名，瞪了他一眼。 乙太懂的，她一生都在为蜀山为天下苍生做事，不管从生到死，还是从死到生。可是，这样的阵法，用者九死一生啊！ “师叔，凡姻师叔！” 在众剑侠念动九天神雷之际，小雅也割破手腕，抹血在剑上，同时祭出白剑直指天空，大声念动口诀。 “九天神雷，以剑诵之，以血为祭，以心为祀……” 随着长长的口诀念出，雷电在天空上的乌云间翻滚，轰隆作响。小雅继续念动口诀，身体却是负荷不了如此大的招式，几乎欲倒。 雷电噼里啪啦的打了下来，如同一张薄薄的雷网，罩在绝龙谷上。 这样薄薄的雷网自然困不住那条魔龙，小雅在手臂上割了一个口子，鲜血滴在雷网上，一层一层的加厚，如同献祭般，她的脸瞬间苍白。 “够了！”乙太看她再那样下去终会因失血过多而死，抢上前去打断她的阵法。 小雅阵法被打断，惊讶一下，马上无力跌倒下去。 “小雅妹妹！”杨典枫一把将要跌到地上的小雅接住。 小雅勉强睁开双眼，看谷上的雷网结的不够厚，这样只能困住他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哪里够，妖魔出来，她怎么对得起老祖宗们！ “幼柯！幼柯！”小雅气极了，愤怒的喊乙太：“你怎么可以打断我！” “八位祖师爷耗费生命才将念魔封印，不能放他出去！你、你居然打断我！你记不记得我教过你什么？” “可是，我不想再看着你死在我面前！”乙太倔强的看着她，又像小孩子一样，认错般的低下了头。 “罢！罢！”小雅只得叹气，对周围人命令道：“念魔这一惊动，天下其他妖魔一定会被吸引过来。你们，都下山吧，现在必须要舍弃蜀山了。” 这里即将成为妖怪聚集的巢穴，念魔又是很明显的冲着蜀山，他们能逃走的，都让他们逃走吧。 “掌门，那你去哪？”现在所有的弟子们，是真心诚意的敬重小雅为掌门了。 “我要留在这里看着他！” “掌门……” “这是命令！你们所有人都离开蜀山，铲除人世间的妖魔。还有，如果找到郑普，一定要把他带到这里来，记住了，他是我很久以前埋下的种子……”小雅说完，已因贫血头昏晕了过去。 顿时，所有人都乱了，不知如何是好。 乙太站了起来，严肃对他们道：“所有弟子，听掌门命令，离开这里！” 老三李焏觞和老么皓月走了过来。 “我和皓月师弟留下来照顾掌门！” 杨典枫难过的抱着小雅，抬头道：“我也要留下来。” 乙太点头：“好。好，我们留下来，其他人离开。” 乙太回过头望着杨典枫怀里的姑娘，那单薄的身躯总是固执的一力承担所有的事，叫人怜爱。 凡姻师叔，以前总是你保护幼柯，现在换幼柯保护你！ 115.无题（4） “噼里啪啦！”大雨淅沥沥的敲打屋瓦，似在向人们吐露着世间的悲痛不幸，黑暗如同张了口的巨兽，黑的不见五指，山里是野狼的叫声，还有那一双双绿色的眼珠子。 “啪哒！” 药碗掉到了地上，黑色的汤药洒了出来，形成一个诡异的图案。白浩然愣了下，摸摸脸，蹲下身去捡，收拾时，手指被破碗割到了，血很快流了出来。 白浩然瞪着手指却发起了呆，心里异常不安。 莹珠见状马上快步走了过来，给他简单包扎了下。 “白先生，这些事莹珠来就可以了，您只管医治我家公子！” 白浩然皱眉，望了她一眼，转身走到床上的厉天身边，将他身上插着的银针拔了去。 “病从根处理！叫你家公子以后不要再修炼那邪门武功。” 莹珠拾碗的手一顿，抬起头，为难道：“我也知道，可是公子大仇未报，又被郑普伤至武功尽失。除了那邪门武功，公子也没有时间慢慢修炼其他武功了。” 白浩然冷哼：“我可不记得我们蜀山有那种毁人武功的功夫，这个厉天，好像是我那笨徒弟的哥哥吧。” 莹珠被驳的哑口无言，是的，她知道伤公子的是风使，不是郑普。 白浩然不爽的斜眼望她，脑残，居然在别人家师傅面前骂徒弟的不好，这不找茬嘛！要知道，整个蜀山，白浩然是最护短的。 就算当初得知阿普被蜀山踢了，被天下认作是坏人，白浩然都比了个中指。 嘛的，敢黑他家狗剩！ 要不是因为厉天是自家笨蛋徒弟的哥哥，就凭这厉天坏了他珍贵的药草，再惹毛了他，白浩然直接甩手不干了，谁拦的了他。 “我可说了啊，那邪门功夫已经伤脑，不练，能活个五六年。练了，明年就不知能否撑的下去。” 莹珠双目圆瞪，抬起头道：“这，难道不能完全治好？” 白浩然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说了它已经伤脑。本来他连两个月都活不下去，凭我高超医技才给他续了好几年。除非丢掉那邪门功夫，否则没别的方法。” 莹珠一听，摊坐到地上，双手捂着脸，悲伤道：“都怪我，我不应该听从师傅的，把玄龟籍给他！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那本书伤害那么大！呜呜！” 这时。 “够了……”厉天醒来了，虚弱的撑起身子，摇摇欲坠。 “大公子！”莹珠马上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床边扶住厉天，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厉天脸色异常苍白，嘴唇也干裂，但是他的脸依然美丽到不可一物，如同病中西子一般。 “已经够了，一年时间，足够了……” 就算早已意识到自己活不长久，如今亲耳听到，竟让他有种想哭的冲动，恨不得找个地方放声大哭。 “你既然醒了，我就走了。”白浩然一心惦记三师兄李亟觞，一见厉天已醒，巴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到他身边。 “等等！”厉天急忙拉住他的手臂，请他留步。 莹珠心里咯噔一声，莫非。 白浩然不爽回头：“干嘛？” “我有一件事想问你。”虽然一直昏睡，可是厉天在几天前神识已经恢复清楚，一直醒醒睡睡的，他听的到他们的对话。 “恩，说。” 厉天看着他，慢慢开口：“郑普，哪一年拜你门下？” 白浩然一愣，还以为他要问自己怎么得救什么的，却问这种不相干的事。 厉天诚恳请求：“请你告诉我！” 白浩然摸脸，想了想：“好像是，永徽六年，当时阿普只有四岁。” 四岁，四岁，弟弟失踪那一年也是永徽六年！ 厉天悲痛的抓住床沿，又强作镇定，继续询问：“当时，是谁送他去的？” 白浩然道：“是郑子奚。那家伙送了一个魔教孩子给我，骗我说是他侄儿，我就说郑子轩明明是个女儿，哪来的儿子。” 郑子奚说的是真的，当年是他救了他们，后来也是他送小戬去蜀山，因为那里离蜀山又近。 那时，正邪都恨不得完全灭了他们一家，父亲唯一的正派朋友，只有郑子奚。一想到这，厉天的内心已是纠结万分。 白浩然道：“你那么想搞清楚阿普是不是你弟弟，你直接问他就是。” 如果，真有那么简单。 可是，厉天已经不配去问他，他的双手已经深深地伤害了他，他希望不是，恳求郑普不要是他的弟弟。把他武功打散的人不是郑普，可是他误会了郑普，郑普当时都跪在他面前说不是了，可是厉天他的手还是残忍的刺了下去，不听他一句解释的话。 他们之间，总是产生那么多的误会，总是互相在伤害，总是总是，两颗相爱的心，早已千疮百孔。 所以，郑普千万不能是他的弟弟小戬，如果真的是，如果哪一天他们再次相遇，厉天，一定会内疚的自杀！ “他，过去在蜀山怎样？过的开不开心？”厉天实在不甘心，忍不住的又问了一句。 白浩然摸摸脸道：“我那个笨蛋徒弟，人又呆又笨又胆小，还老是被人欺负，性格也是憨憨的，不过倒是挺老实善良的。” “在蜀山的时候和大家都处的来，表面看上去挺开朗的，但是却经常躲角落里悲伤的掉眼泪，大概也是想家人太孤单了吧。” 白浩然话说完，看向厉天，厉天的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就是倔强的不让它掉出来。 ‘厉天，你以后不会再孤单一个人，有我陪你！’ 所以郑普那么了解他，因为郑普小时候也是一个人，承受着所有的悲痛。 厉天以为自己的心早已死去，可今天，听到白浩然所说的话，郑普的脸又浮现在眼前。 ‘你真是个别扭小孩！’ ‘厉天，我、我喜欢你！’ ‘我郑普将誓死追随厉天，如有背叛愿接受千刀万剐之苦，五雷轰顶之灾！’ ‘哥哥，哥哥！我是小戬啊！’ 我是，你最爱的小戬！ 厉天痛苦的闭上双眼，拼命拍打脑袋。头好痛！ “公子，请不要这样！公子！”莹珠哭着，抓住他的双手。 为什么？为什么？一想到那个郑普就变成这样！公子，你就真的那么爱他？ “吓我一跳！”白浩然面无表情的拍拍胸口。 莹珠泣不成声道：“白先生，你快点想办法啊！” 人的思想，哪能由我控制！ 白浩然刷刷两下，给厉天头上插了两针。“摈去杂念，抛弃一切！” 白浩然开口：“厉天，如果你执意修炼那邪门功夫，就趁你还有时间之际，去向你的仇人报仇！” 他也只能帮他到这一步了！白浩然不再多说废话，叮嘱莹珠过半个时辰把银针拔掉，就自顾自的出门走了。 厉天的头疼缓了一点，他已全身大汗淋漓，撑在床上重重喘息。他的双眼布满仇恨的目光，拳头捏的啪啪响。 对，仇恨！他还有仇恨！他要报仇！为父母报仇！窗外的暴风雨越下越大，几乎要将地面上的一切敲碎，让一切不复存在。 再说欣儿。 那天之后过了两天，天空一直灰蒙蒙的，一直在下雨，街道上的风刮得也很大，客栈门前的杆子几乎都被吹倒。 大雨将欣儿全身都淋透了，风一吹，冷的她直打哆嗦。欣儿花十个铜钱买了一个板车，将大哥放在上面，拿草叶很好的铺盖在上面，雨水一点也侵蚀不到里面。 欣儿自己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独自一人拉着板车，以及上面昏迷的厉戬，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泥水地里，向南走出十几里。 直到她走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古镇，古镇上人烟稀少，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强劲的风势吹着客栈门外的牌子啪啪作响。 只从那些妖魔被释放出来后，如同一种传染病毒，短短两天横扫整片天下，有能力有本事的修仙问道之士纷纷出山。 如今妖魔横行，普通老百姓们都躲在家中闭门不出，生怕遭受妖魔的迫害。 这样的现况如同一百年前，却比百年前要好很多，百年前的破魔日，妖魔界大门大开，不少修真界的英雄与妖魔们拼杀同归于尽，人间如同生生地狱，现如今释放出的妖魔不如当年那千万只修为高深的妖魔，人世间的修真者足以应付。 虽然妖魔不多，但是普通的人们还是很害怕。 欣儿拉着板车，板车的一只轮子陷进了坑里，任欣儿咬牙，怎么拉也拉不出来。 “我擦！又他吗剧情了！”欣儿痛骂一声，对屏幕竖起了一根中指。 算了，自给自足，自力更生，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欣儿冒着大雨，找了一根粗棍子，插入坑里，固定好后，一边把板车向前推，一边用肩膀撬棍子。 还好欣儿是女汉子，板车一下被欣儿推出去了，不过欣儿自己却因为惯性向坑里扑了进去，跌了个狗吃屎。 “噗，呸呸！”欣儿吐掉嘴里的泥，眉头紧皱，再从地上爬起来，一身衣服都湿哒哒的了，还脏兮兮的。 呜呜，欣儿委屈的撅嘴，忍不住的放声大哭：“呜呜，小乞丐怎么这么倒霉，不干了啦！呜呜！小哥！呜呜！大哥！对哦，大哥。” 欣儿看到前面的板车，马上跑了过去，掀开草席，大哥还好，没有被雨水淋到。 “呜呜，臭大哥，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啊？呜呜，欣儿撑不住了！” 抽抽嗒嗒，大哥一点反应也不给，欣儿意识到自己再怎么对板车撒娇它也不会自己跑，只得擦擦眼泪，顽强的继续拉着板车。 又走了一段路，终于发现了一个医馆，可把欣儿乐坏了，直接奔过去，敲打木门。 过了一会儿，“谁呀？” 医馆里居然是有人应答的，这又把欣儿乐坏了。 欣儿冲里面喊：“大夫，快开门，我们是看病的！” 一个老大夫眯了眯老花的双眼，慢慢走过来，开了门。 欣儿二话不说，把厉戬从板车上扶起背在背上，冲进了医馆里。 “来来来，小姑娘，放在这。”老大夫指着让欣儿把厉戬放在了屋子里的一张床上。 放下了，欣儿马上冲老大夫道：“大夫，请你救救我大哥！” 老大夫移了一盏油灯过来，凑近了看清厉戬的脸，也被吓了一跳，又扒了扒眼皮，看了看他身上其他伤势，有的伤口处已经被包扎好了。 欣儿在那天已经找人医治了大哥，身上的伤口都好包扎，就是大哥因为伤的太重，一直昏迷不醒。 老大夫又回过头来问道：“怎么回事啊？怎么弄成这样？” 欣儿难过道：“我大哥是被人打成这样的，呜呜，求你一定要治好他。” 老大夫也很同情她道：“这是谁打的？也太狠了，你们应该报官啊！” 欣儿道：“恩，我会报官，可是现在我必须马上治好我大哥。” 老大夫又低下头凑近了看厉戬道：“伤口都被清理了。唉，这打的人太狠了，你大哥这辈子只怕都做不了重活了。” 果然，这大夫也说了同样的话，做不了重活，拿不了剑，大哥一定会很伤心啊，呜呜。 老大夫又道：“不过伤成这样，还撑下去了，你大哥必定吉人天相！” 欣儿抽泣道：“可是，我大哥他一直无法清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大夫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样的病例实属罕见，老夫也无能为力啊。” “呜呜！”欣儿难过死了，又一个大夫说不行，又一次失望，欣儿像个孩子似的擦眼泪。 老大夫一听欣儿哭了，马上安慰她：“姑娘，好姑娘，好孩子，别伤心了啊，也不是全无办法。” 欣儿红着眼，看着他道：“我都一路问过来了，没有一个大夫能医好我大哥，呜呜，怎么办？” 老大夫道：“别哭了哦，老夫听说从这里向东北方向走，有一个山谷，山谷里住着一个性格怪异的神医，什么疑难杂症他都能看，兴许你可以去找找他。” 欣儿连忙问：“是真的吗？他可以医好我大哥？” 老大夫道：“能不能医好你大哥，老夫不知道，不过老夫知道那人医术确实比我等高明。” 又有希望了，欣儿兴奋极了。 “老爷爷，谢谢你。” 老大夫欣慰笑道：“实在惭愧，没帮上你什么忙。不过又听说那人对每个求他帮助的人都提很无礼的要求，小姑娘，你要量力而行，不能太勉强自己。” “知道了，谢谢爷爷。” 欣儿得知方向，连忙跟老大夫道谢，背起厉戬，迫不及待的想要赶去。 老大夫望着她小小的身子拉着板车，慢慢消失在薄雾浓雨中，心里忍不住的替她担心起来。 116.惊心 再继续上路，雨水终于肯歇一歇了。 欣儿摘下斗笠，拉着板车正要出城门，这时一伙人向城门走来，并拦住了她。 “嘿，那臭要饭的，站住不能走！”那伙人全都穿着统一的黑衣服，一点也不似官兵打扮。 欣儿满肚子疑惑，还是停了下来，看着他们。 他们上前来，掏出一张画纸，对她看看，又掀起板车上的草席，看了厉戬的脸，露出厌恶的表情。 “都不是。” 欣儿看到那画像上画的是大哥，那么他们是谁啊！ 其中一个人问道：“这人是谁？” 欣儿脑袋一转道：“他是我哥哥，几位大哥，行行好当我们走吧，我大哥生病了还要找大夫。” 那几人一听生病两字，唯恐是个传染病，都纷纷往后跳了几步。“真晦气！赶紧走，走快点！” “好勒，小的不打扰几位大爷！” 欣儿拉着板车赶紧跑，突然又有人喊住她。 “先等一下！”那人举着画像问她：“你在路上有没有看到这画里的人？” 欣儿回头讨好般笑道：“没看到，如果看到了一定第一个报告几位爷，那么小的先走了！” 一路拉着板车快速逃窜，逃了好长一段路才歇下来，回头瞧瞧，放松的叹气。 “呼，吓死我了！那些人谁呀？洛阳王不是早把通缉令下了么？我想想，看他们打扮邪里邪气的，难道是大木头的手下？” 嗯，上次听大哥说，和大木头产生了误会，大木头都气的要杀他。 “大木头也真是，大哥可是他亲弟弟呀！”唉，豪门仇冤，我辈屁民是难以理解啊，还好欣儿只是个普通小老百姓。 快到正午了，欣儿把板车停在了一处勉强能避雨的地方，准备找些干草升火。 好不容易找了一些干草，但是火却半天打不起来。 欣儿气不过，一下用力，石头一下打在手指头上，痛的欣儿哦的一叫。再把手指头拿起来，已经肿得跟香肠一样粗了。 “痛死我了，我哭。”欣儿心酸啊，想想自己连这种事都做不好，泪由心生。 “啪哒！啪哒！” 石岩上的水滴滴在了板车上，欣儿跑过去掀开席子，大哥的眼角滴下一滴泪，欣儿马上拿袖子小心翼翼的给他擦干净。 欣儿扬起笑脸，温柔的对他说：“大哥，不要担心，欣儿马上就找到好大夫了。欣儿现在给你做饭，你肚子一定饿了。嘿呀嘿呀，小乞丐真能干！” 欣儿哼哼两声给自己打气，又跑回去拿石头打火。 总算好不容易把火升起来了，从板车下面拿出一个小锅架在火上烤，小锅里炖着她从别人田地里偷摘的萝卜白菜。 就为了那野菜，欣儿还跟别人家的狗干上了，战绩显着啊，嘿嘿，得意！ 欣儿望着冉冉升起的柴火，火光熊的欣儿小脸红扑扑的，衣服上的泥巴干了，穿在身上即笨重又不舒服，难受死她了。 要不，把衣服脱了？欣儿想着，回头望向板车上的大哥，脸红透了。 对了对了，现在算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哦，她和大哥。 “啊，讨厌！我真是个坏女孩！” 欣儿害羞的低下头，不料她的动作幅度大了，头发丝扫到火星。 “唉，难过。如果大哥可以醒来的话，我愿意把我今年的好运都给他。” 欣儿把头埋进手臂里，发呆时忽然闻到烧焦的味道。 唔？欣儿抬起头，往后一瞧。 “卧槽！” 欣儿大叫一声，马上跳起来扑火，一边吹一边拍，身上的衣服也烧起来了，欣儿又立刻在地上打滚，跑到外面，往泥水坑里纵身一跳。 火是扑灭了，不过她整个人就，全身湿淋淋脏兮兮没一处干净的，头发也烧了大半，实在没有女孩子模样，就像个被人抛弃的小傻子。 “没事，小乞丐内心强大，别人问就告诉他，我出家当尼姑了。” 欣儿泪眼汪汪的自己说服自己，又坐在火堆边，拿出陵光的扇子，宝贝的抱在怀里。 “小哥，你在天之灵要保佑我啊，讨厌！呜，讨厌！” 为什么，她要遇到这样倒霉事？好讨厌，小哥再也看不到了，大哥又不知道何时醒来，就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一路毫无目的的乱走。 欣儿吸吸鼻子，探头看看小锅里的菜煮烂了，拿个小碗盛了一小碗，放在旁边冷一下。 然后她走到板车边，把厉戬背到地上，靠墙坐着，将小碗捧在手里，一小勺一小勺的喂到他嘴里，给他喝口水，给他擦嘴。 “大哥今天也很乖乖的吃饭呢！” 像这样给厉戬喂饭喂水倒是很简单，就是伺候大哥大小便比较麻烦，每每弄的欣儿面红耳赤，很不好意思。 不过处理了几次，欣儿就放开了，虽然还是很不好意思，却没有刚开始那么窘迫。 给厉戬喂好饭，欣儿自己也吃了一点，收拾收拾餐具，欣儿累的坐了下来，坐在厉戬身边。 欣儿把自己靠在厉戬怀里，挽着他的手臂，捉着他宽大的手掌，满足的叹了一口气，望着外面。 “大哥，真好呢，可以安安静静的依偎在一起，如果以后也能这样那该多好。” “爹总说我太天真，以为外面的世界有多好闯。现在想想，爹说的没错呢，外面的世界真的很不好闯。一辈子当个平凡人，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才是最幸福的。可是，我不后悔。” “我很庆幸，我遇到了你和小哥，明明幻想过无数次三个人一起生活的场景，明明，每个画面都那么开心，明明，呜呜，呜呜呜呜……” 欣儿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泪水一滴一滴打在厉戬的手背上。 厉戬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动了一下，经脉尽断的手腕无法动弹，微弱的神识又被黑暗拉扯进几千万英尺下的冰冷海底。 “轰咚——！”外面突然一声巨响。 欣儿全身一震，惊讶的对外面瞧了瞧，爬起来跑了出去。 密林里，欣儿看到一头硕大的妖魔胸口穿了一把剑，倒了下去。 妖魔身前站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个，两人都穿着白色一尘不染如同仙人一般的服装，两人手里都拿着剑。 欣儿认出他们的衣服，那是蜀山服装，而那女孩是厉戬的同门，男人她不认识。 欣儿马上冲他们摇手喊：“哎，这边这边，看过来。” 那个女孩正是赵柔柔，而男性，是成熟稳重的冲霄，当初蛇妖青儿爱上的人。 赵柔柔听到喊声，回头看到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在喊他们，疑惑的望向冲霄。 “大师哥，有人喊我们。” 冲霄也看了欣儿一眼道：“不用管他，消灭妖魔要紧。” 欣儿见那两个人不理她，转身就要走，急得欣儿马上大喊：“哎，别走啊！你们是郑普的同门吧！” 赵柔柔一听郑普的名字，马上止住脚，回头望着她问道：“郑普？你说郑普？他在哪？你是不是知道？” 冲霄也问道：“你说的可是我蜀山郑普？你是谁？” 欣儿把头发捋到耳朵两边，大大的脸对着赵柔柔道：“你不认得我了？我是郑欣啊，在西平驿我们见过。” 赵柔柔这才看清欣儿的脸，恍然大悟：“哦，是你。你是郑师兄认得义妹，前盟主的女儿。” 欣儿道：“哎，想起来就好了。” 赵柔柔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又马上问她：“你，你怎么弄成这样？郑师兄呢？他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欣儿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嘿嘿笑道：“我就是跌进泥坑里了，也不知是哪个坏蛋挖的，没事没事。我大哥和我在一起呢，我带你们去看他。” “那太好了，想不到还能找到郑师兄，真是谢天谢地！”赵柔柔兴奋的看向冲霄。 冲霄也很激动道：“确实是太好了，我们找郑师弟已经有一个月了。太好了，这下蜀山也有救了。” 欣儿带着他们往回走，赵柔柔一路就告诉她，现在四处都是妖魔，他们本来在江湖游历，接到掌门的命令，于是出来铲除妖魔们的，又听说郑普在塞外，正好到塞外来寻找郑普，没想到碰到了欣儿。 欣儿疑惑道：“你们找我大哥做什么？莫非是押他回去？” 赵柔柔摇头，冲霄接着道：“是让郑师弟回去拯救蜀山。蜀山关押的那凶狠妖魔要挣脱出来了，只有郑师弟能镇住他。” “你们不是也很厉害吗？既然是妖魔，你们把它消灭就好了。” “实不相瞒。” 冲霄面色凝重，严肃开口道：“那关押两百年的强大妖魔念魔已经冲破了结界，幸得掌门舍命又布下结界将他困住，现天下妖魔纷纷苏醒，都赶去我们蜀山。从掌门那里得知，郑师弟身携念魔内丹，可以命令那强大的妖魔。现在能够拯救天下的，只有郑师弟了。” 欣儿听懂了，一想到大哥的现况，难过的红了眼：“可是，可是，我大哥他现在……” 赵柔柔看她这样，心头一惊，连忙问道：“郑师兄现在怎么了？你，你慢慢说。” 欣儿道：“大哥被魔教厉戬陷害，手脚筋尽断，现在一直昏迷不醒。” 赵柔柔和冲霄一听，顿时感觉惊讶万分，无法置信。 “你们跟我来看看他吧。” 欣儿带着他们，快走到大哥那处，欣儿远远却看见自己那板车倒在一边，车轮子都散架了。 “啊，发生了什么？” 欣儿惊讶一声，赶紧赶过去，待到近处一看，这才看到，她看到什么，竟然竟然有一头低等妖魔在那。 妖魔在那跪在地上，完全遮挡了厉戬的身体。 “啊啊啊啊——！大哥！” 欣儿的心脏几乎被人捏在手里揉成了碎屑，泪水立马夺眶而出，瞪足了双眼，恨不得就要跑过去和妖魔拼命。事实上，欣儿也已经跑过去了。 妖魔回过头来，见状吼叫一声，伸出尖锐的爪牙，冲向他们。 “赵师妹，拦住她，我去救人！” “啊，好。”赵柔柔从震惊里缓过神来，马上凌空跳过去，一把抱住欣儿。 冲霄提剑，用蜀山剑招对付那个妖魔，还好这个妖魔同之前的妖魔一般，勉强能应付。 欣儿从赵柔柔怀里挣扎着，一边痛哭一边流泪：“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我大哥，呜呜，我要大哥。” 赵柔柔也很悲伤，安慰她道：“你、你不要哭了，郑师兄这样我也很难过啊。” 是啊，赵柔柔也很难过，赵柔柔明明从很久以前，就很喜欢郑师兄，明明比她还要那么早喜欢。 欣儿跌坐在地上掩面哭泣，她害怕，害怕再看到大哥支离破碎的身体，她已经不能再承受任何打击了。 过了一会儿，这时。 “啊，你看！”赵柔柔忽然惊呼。 欣儿抬起头，看到大哥所在的洞里泛出璀璨的紫色光芒，如同珍贵耀眼的紫色宝石，天下绝无仅有的珍宝，那是神的奇迹。 与冲霄厮杀的妖魔感受到这道光芒，顿时激动起来，向天鸣叫，竟然感动的流出泪水，朝厉戬所在地跪拜了下去。 嘴里不清不楚的吐出：“……王，我们最伟大的王……啊啊……您终于出来了……” 这，难道它们是把郑师弟错认成念魔了？虽然不是很清楚，冲霄还是趁机一剑杀了那妖魔。 欣儿激动的跑过去，一看厉戬完完整整的靠着墙，强烈的紫色光芒从他身上锭放开来，照亮整个山洞，慢慢的，紫光越来越弱，直至消失。 欣儿兴奋的扑到他怀里，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全身还在心有余悸的颤抖。 那份温暖，让她心安。 可是当赵柔柔看到厉戬的脸，她吓得说不出话来。 那、那个丑八怪，怎么会是郑师兄？这怎么会？郑师兄长相虽然不出众，但是也是一位五官端正温柔善良的一派正义大侠啊，现在竟然变成了一个丑八怪，甚至成了一个废人。 赵柔柔原本还打算留下来和欣儿一起照顾郑师兄的，让他恢复健康，可是郑师兄变成这样，她的家人一定会强烈反对，她爹是江南大商贾，不会同意自家千金照顾一个废人。 冲霄正好也跑了进来，一看厉戬变成那副模样，惊讶道：“郑师弟伤的这么重！” 欣儿含泪点头。 “郑姑娘，当务之急，我们先找大夫给他医治。” “没有用。”欣儿道：“这两天里，我找了无数个大夫，没有一个人可以医好大哥。大哥是经脉尽断，一直昏迷不醒，有的大夫说他可能这辈子都无法醒来。” 冲霄走上去，安慰欣儿，拍拍她的肩膀道：“郑姑娘，你不要灰心，天底下奇人异士俱多，总有可以医好郑师弟的那个人。对了，我五师叔白浩然是位神医，又是郑师弟的师傅，一定可以医好郑师弟。不过就是不知道他在哪。” 欣儿道：“有人告诉我，往东北方向有一位神医，我正要去找他。” “哦。”冲霄若有所思，又从怀里拿出冲天炮递给欣儿，道：“现在天下妖魔横行，我和赵师妹的主要任务是降妖。这枚冲天炮给你，出了任何状况只要点燃它，我和同门们看到一定会马上赶到你身边。” “谢谢你。”欣儿接过收进了怀里。 冲霄叹气道：“如果郑师弟醒了，请你一定要告诉他蜀山的事，只有一个月念魔就会逃出，蜀山灭亡没关系，只是天下。” 冲霄深深的担心，本以为找到了郑普会好些，没想到郑师弟又遭遇这种灾难，蜀山是生是死，全由天定了。 赵柔柔从怀里拿出两锭银子，对她道：“看大夫需要钱，我这里不曾多带，只有这些，你拿去用吧。” 看欣儿如同一个小乞丐一般，他们一定吃了很多苦，赵柔柔干脆把身上仅有的两锭银子送给她。 欣儿摇头，她现在看到钱就想起墓穴里的事，想到小哥，想到那些痛苦回忆，已经厌恶了。 “你们自己用吧，我一点也不缺钱。” 赵柔柔的手悬在了半空中，她其实不是有意嘲笑她的，看欣儿那么固执，赵柔柔只好把手收了回来。 “那我们先去其他地方降妖了，就此告辞，你们多保重！”冲霄和赵柔柔都对欣儿拱一拱手，告辞一声，两人又御剑飞走了。 欣儿望着他们两人飞走，重新背上厉戬，继续向前走。 117.绝爱 夜，满天星斗照耀大地，天地间只有虫儿的和鸣与流水的哗啦声，静谧的如同寒冬之夜。 风使站在湖水岸上，他的手臂里拿着一间衣服，他的眼一眨不眨的紧盯着湖水，他的表情如同远古蜡像，连呼吸都仿佛停止一般。 他就是一个影子，一片树叶，一湾水滴，总之任何人也不要将他看成一个人，他已和这片黑暗同化。 湖里的水声哗啦啦的，不停的响，那喧闹与岸上的宁静形成了有趣的对比。 是风吹动湖面，是鱼儿在湖底招摇，都不是，远远不是。 黑暗中，直到月儿的光华照到那里，一个人从湖底，如同一条鱼般，冒出了头。 他就像湖底的精灵，只有在湖水里，在月光下，展露他的风采，显现他神秘的一面。 他的全身湿淋淋的，他的长发紧贴着他的背，他的肌肤闪着湖水的光泽，任何女人只要一看到他的背影就会疯狂的迷恋上他，但是任何女人只要一看到他的脸又会为他死也甘愿。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类配做他的对手，同样，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类女人能不被他的容貌心软。 他长相英俊，如同神将所有最好看的部分都赐给了他，月光照着他两只不同色的眼睛上，他注定是人间的祸水。 风使看痴了，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在哪里。 黑色的藤鞭如同妖精围绕在他身边，忽然藤鞭快速在风使面前一扫，风使恍惚片刻，那薄如细纱的衣裳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静静的从水里向岸边走来，在岸边大石头上盘腿坐了下来。 风使愣了片刻，干干笑道：“君上，这中原的湖水好是好，不过您就这样，容易生病的。” 君泽睁开双眼，轻轻扣动一个指头，体内内力摈发而出，身上的水珠一瞬间已被蒸干。 风使忍不住的心里赞叹，君上的功力究竟到了如何出神入化的地步！ “郑普那个小杂种，还没找到他？” 风使马上回应道：“回君上，我们已经派了不少人去找了，各个地方都搜遍了，还被妖魔杀害不少人，可就是一点也找不到他的踪迹。不仅我们，正派蜀山他们，也找不到，郑普就如同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都是饭桶！这么多人居然连一个小子都找不到，本座养你们何用！” 风使马上跪了下来，道：“君上请息怒！属下一定多派人手。” 君泽冷静了会，开口：“你起来。此次东进中原，你与赤凤功不可没。” 风使高兴的抬起头来，君上还是记得他的好的。 “你下去，没本座命令，任何人不许过来！” “君上，您。夜晚风大，您注意身体。”风使想说什么，还是止住了，退了下去。 君泽看了一眼，又闭上了双眼，静静的坐着，听着海风，回忆起过去。 他是在仁惕那里醒来的，仁惕是当年妖魔与修真者互相厮杀的古战场。 他永远记得，自己醒来的那天，遍地人类和妖魔的尸首，地上是被大火燃成的焦土，乌鸦和尸鹫扑着翅膀在尸体中飞过，从尸体里扯出带血的肠子。 他的头脑一片空白，望着周围的一切，即陌生又熟悉，可是这些都不能改变他失忆了，他忘记了一切。 他的身上穿着染成绿色的白衣，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他的身份。 太阳要下去了，黑暗将至，寒冷与寂寞啃食他的心，他拼命的跑了出去。 对面江岸的岛就像一个倒置的葫芦，上有一盏明晃晃的灯光，他从江水上踩了过去，自由的如同鸟儿，落在了岛上。 岛上的灯属于一个老人，老人的儿女都逃难去了，善良的老人收留了他，老人姓萧。 他在山顶建了一个小屋子，可以看见大海，直到老人去世，又有人迁到岛上，他把老人的房子留给了他们。 就这样又过了五十年，别人发现他一直没有老，害怕的从岛上逃走了。 他自己才意识到，自己的时间停止了，除了越来越精湛的功夫内力，他永远停在了二十五岁，不会老去。 他曾经一度在想，自己是不是个怪物，可是他一点想做坏事想吃人的冲动都没有，他也觉得自己应该不是个妖怪。 又过了十年，又有人搬到了岛上，他友好的帮助他们，经常教他们的孩子习字，他们也很尊敬他。 直到第一个小婴儿在岛上诞生，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寂寞了，也该去领养一个孩子，让那个孩子陪伴自己。 厉道行是他领养的孩子，也是他最疼爱的孩子，他教他习武练字，倾尽自己所有爱和精力，他要什么给他什么，明明已经是一家人，厉道行却突然背叛了他。 那个孩子把他害的好苦，他刺瞎了他的眼睛，让他在痛苦挣扎当中坠入魔道，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那曾经温暖的怀抱，说着相守不离的誓言都是假话，都是骗他的。 ‘我爹一直不恨你，他一直对你内疚，所以才会娶一个那么像你的妻子。’ 内疚？呵呵，你当然内疚！杀害养大自己的师傅，你这个畜牲！ 秋茗说他父亲将厉道行的尸首毁了，让君泽非常愤怒，就算不能复活那畜牲，那么毁了他的人也只能是他，七煞！ 君泽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僵硬，如同一弯平静的湖水荡起了涟漪，只要想着过去，那样的气让君泽不打一处来。 “畜牲！” 君泽双眼锭出仇恨的光芒，手里藤鞭猛地向湖水招去，湖水啪啪啪啪的爆炸，溅起数道水浪，水浪又落到地面，像是感应一般，被君泽周身的气场弹飞出去，一滴水也沾不到他的身。 “叮咚！”一丝细小的声音蹿入君泽的耳朵里。 君泽双眼一横，一滴水滴被他拍飞出去，没有一丝动静，君泽撑着腰斜望着那片黑暗的树影。 过了一会儿，伴随着地上的沙沙声，树影后慢慢，走出一个人。 随着那人的走出，君泽露出了这辈子都不可能露出的表情，惊讶！是非常惊讶，惊讶中包含了所有的喜怒哀乐，他第一次知道一个表情里可以包含那么多的情感。 那人年龄看上去大约有三十来岁，面容英俊，是个很温柔的人。 他的脚步声很轻，轻的只有他自己听到，他的眼神和他的脸一样温柔，温柔中带着浓浓的悲伤与激动，还有思念。 “君泽。”他轻轻的唤他，轻轻的语气，生怕自己的浊气吹跑了他。 “君泽，师傅，厉道行回来了，回来向您请罪！” 最不可能的事已经成为可能，早已破碎的希望又烈火重生。面前的人，这个自己一直怀恨在心的男人，这个如同自己孩子的叛徒，如今他活过来了，就在自己面前，任自己宰割。 君泽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他唯恐他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藤鞭飞了出去，勾住厉道行的脖子，拖到自己面前。 厉道行跪在地上仰望着面前的男人，这个自己辜负一生的最爱的师傅。 君泽摸着他的头发，摸着他的脸，连手臂都是温暖的。 “这怎么可能！” 君泽感觉自己的头有点晕，一定是幻觉，“风使，不要扮成这个样子！” 厉道行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亲昵道：“师傅，我不是风使，我是厉道行。” “你是厉道行？” “我是厉道行。” “哈哈哈哈！”君泽狂笑起来，笑容中双眼露出残忍的目光。 他快速，一把掐住厉道行的脖子，将他整个人压在了大石头上，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 “应彩儿怕我，拼命躲我。你却自动送上门来找死！” 他柔软的长发，发丝落在了他的脸上，那双美丽的双眼紧紧盯着他，那么多年来，厉道行是第一次靠他那么近，近的仿佛已经拥有了他。 自己的妻子娜美虽然与他相像，但却不是他，这个自己肖想了多年的师傅。 君泽皱眉，他的眉头就算皱起来，也是那样的好看。 “你在想什么！” 厉道行看着他，温柔的笑了：“君泽，这么多年来，你还是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么好看。” 君泽瞪了他一眼，忽然笑了，捏住他的下巴道：“是呀！一点没变，这都是托了你的福，害为师变成这种不人不妖。为师要将这种痛苦一点一点的还给你，砍断你的双手，折断你的双脚，让千只虫万只虫从你身上爬过……” 厉道行突然伸手，抱住君泽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拼命的大口吸着他身上的味道，那种怀念的感觉。 “滚开！”君泽冷冷开口。 厉道行却越抱越紧，紧的几乎让君泽不能呼吸，仿佛这样拼命的抱着，那么对于接下来所接受的死亡也能从容面对了。 “君泽，对不起，对不起，说好了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喜欢你！” 对于厉道行的告白，君泽呆住了，一瞬间的大脑空白，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相信厉道行所说。 为了活命，居然连这种谎言也能说出口，君泽狠狠抬起手，内力全部提升到手上，这一掌下去，厉道行的半颗脑袋都能被他轰掉。 “君泽！” 厉道行抬起头，他的双眼已流出痴痴的两行清泪，他忽然伏上身去，闭上眼吻了他。 薄薄的双唇和在一起，微微张开，互相追逐，如同鱼儿在水中嬉戏，挑起人更深的欲望。 这种感觉是什么？君泽不能理解，也无法理解，他被自己的徒弟强吻了，如同做男女间那事一般。 他想逃离，厉道行却压住了他的后脑。 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君泽气的全身颤抖，一掌将厉道行狠狠拍飞出去。 君泽坐在大石头上，双手撑着身体，面色通红，满脸怒火的瞪着厉道行。 厉道行跌了出去，重重吐血，爬了起来望着君泽。 他突然笑了，痛苦的笑着：“君泽，对不起啊。只要一想到要被君泽杀死，就忍不住的，忍不住的想抱抱你。” 君泽道：“你该死！” 厉道行笑道：“是，是，我该死，我已死而无憾了，君泽你动手吧。” 君泽展开衣摆，如月下仙子一般，轻轻落到厉道行身前，双眼俯视地上那七尺男儿。 曾经顶天立地的一个汉子，为正邪所畏惧的前任教主，如今就是案板上的一条鱼，静静的闭上眼等待他的命运。 “我问你。”君泽道：“你的妻子，是否与我长相一般？” 厉道行睁开双眼道：“是的，她和君泽你长的极像。” “哼！郑普对我说，你一直很内疚，我竟也信了。现在想来，你与那女人作夫妻，每晚在床上蹂躏她，看着她那张与我相似的表情，一定很快活嘛！” 想到那个和自己极像的女人在厉道行胯下辗转承欢，君泽就恶心到想吐。 “君泽，不是这样，你听我说。” 厉道行连忙解释，君泽嘴角一丝阴冷，藤鞭的尖钩快速刺了下去，刺进了厉道行的肩膀里，将他钉在了地上。 “唔。”厉道行痛的皱眉，他的肩膀那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如同一朵美丽的大红花。 君泽的双眼闪着邪媚的光芒，他如同一只柔软的猫儿，爬到了厉道行的身上，伏下身，他的发扫到厉道行的脸。 这样的感觉很朦胧，朦胧中不轻不慢，好像脑海中深处的记忆被勾勒出来，曾经的美好依旧。 肩膀一痛，痛苦将他拉回了现实世界。 君泽抬起头，他的嘴角有一抹嫣红，红的如同抹了胭脂，又如同那刚摘下鲜嫩欲滴的樱桃。 君泽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角，如同品尝这世间最美味的餐点，笑容莞尔，又低下头轻轻在厉道行耳边口吐如兰：“人的血原来可以这么美味，这还是我成妖以来第一次品尝呢！” 厉道行忍着痛温柔笑道：“君泽若是喜欢，不妨全部拿去。” “你还真是大方！” 君泽冷哼，顺着他的耳朵向下，舔了舔他的脖子，朱唇轻启，狠狠咬了下去，咬出满嘴鲜血。 “连你的肉，我也是极喜欢的。” “君泽，请你，”厉道行望着天上那一弯明月，轻轻的开口：“请你，吃了我。” 就好像自然界里，公螳螂为了给母螳螂足够的营养扶养下一代，而自愿被母螳螂吃掉。 君泽一愣，大笑：“你想死，太容易了。但是我现在偏偏不让你死，我要你瞪大眼睛看着，我要你今后的人生充满痛苦！” 藤鞭从厉道行的肩膀上抽走，在厉道行瞪大的双眼中，君泽一把抓起他的衣服揉成了碎屑，欺上他的身，狠狠地毫不留情的侵犯了他。 “唔！呼，君泽、君……”厉道行痛的耳鸣，几乎要晕过去。 君泽得意的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将右手的食指伸进他的嘴巴里。 “真是条下贱的野狗！” 厉道行想哭，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君泽，原本善良的君泽，是他使他变成了这样，是他破坏了他们间的感情。 看着他哭，君泽的心仿佛也软了，那是冰山融化的感觉。 君泽忍不住的伸出手，抚摸厉道行的头，擦去厉道行眼角的泪花，厉道行说到底，还是他的孩子，没有人很自己的孩子恨到要杀死他。 “行儿，我的行儿，很痛吧，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和好吧……” 如果，这是梦，厉道行情愿一辈子待在这梦里，师傅还是很疼爱他，他也深爱着师傅，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俩，快快乐乐的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118.生不医 暮色，凄迷的云天中，突然出现一席微弱的灯光。 那是盏青色的鸢纸制成的孔明灯，碧磷磷的远远看上去好似一蔟鬼火。曲折蜿蜒的山路，垫高眺望，便可瞧出这条路通向四面环抱的山谷。 越往前走，山谷的道路渐行向下，也就越来越曲折。 “哎哟，终于到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应该是这了。”越来越肯定，欣儿高兴的哼着小曲，拉着板车二代向前走。 一代壮烈牺牲了，二代是从一代那里衍生过来的，虽然没有一代好，但也是拉人好手。 因为道路曲折向下，欣儿聪明的站在推板车的后面，这样推起来也不花什么力气，越向前走，坡度越来越大，最后都不需要欣儿推了，板车自己向前跑。 “哎哎哎！”板车自己快速向山谷里滑去，欣儿跟在后面撵，拦也拦不住。 “别跑！” 欣儿就不信邪了，拼命赶到板车身边，呼的跳了上去。这下可好，欣儿这一跳，非但没让板车停下来，反而促使它加快前进了。 车轮子咿呀咿呀的响，周围的景物快速向后面倒退，风刮得欣儿睁不开眼，鼻子也很难受。 欣儿紧紧抓住厉戬的手，惨叫道：“不好啦！车子失控啦！” 谷中有一处房屋，房屋的后院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听到声音，从屋子后面绕到前方，突然看到一个姑娘朝他这边冲了过来，一眨眼从他面前刮风似的扫过，又听到‘啊’的一声凄惨叫声，还有巨大的轰咚声。 老人转过头，面色紫酱色如同天空塌下来一般，他的心血啊，他一园子的药草啊，都全部毁于一旦了啊啊啊！ 园子的旁边，板车和一个尸体倒在一边，一个姑娘坐在地上摇摇晃晃的摸头倒了下去。 夜，无月，连星子也没有，地上的微弱灯火仿佛已经替代了天上的星星，照亮人间大路。 欣儿很头痛，摸摸额头的大包，睁开眼就看到一张老柿子脸，吓得她小叫一声。 老人表情很不高兴：“丫头，你是哪里来的？” 欣儿四下望望，瞅着老人道：“老爷爷，我大哥呢？” 老人道：“谁是你大哥？你大哥是谁？” 欣儿跳到地上，这才看清周围，看着像是一间柴房，旁边还有烧火锅洞，烟囱，左右看看，在外面找到散架的板车，就是没看到大哥。 老人从屋子里慢慢走出来，欣儿又跑回老人面前，急着问他。 “老爷爷，我大哥是和我一起的，你一定看见他了，是不是？” 老人问道：“你到老夫这里来究竟有什么事？” “我，”欣儿难过道：“我大哥被人挑断手脚筋，打致重伤，一直昏迷不醒。我听说这里有位神医，所以想求那神医给我大哥医治。” 老人听到神医二字，呵呵笑了起来：“神医？呵呵，外面人居然如此称呼老夫。” 欣儿一听，连忙求道：“老爷爷，你就是神医是不是？也是你把我大哥看起来了是不是？求求你，救救我大哥！” 老人冷哼：“不错，老夫是把和你一起的那人藏起来了，不过你们毁了老夫的心血，还要老夫帮你，实在可笑。” 欣儿道：“这，我不知道啊，神医老爷爷，求你救救我大哥呀！对了，我这里有很多钱。” 欣儿说着，将身上所有银票全都拿出来了，一点也不心疼，足足有一千五百五十两，欣儿还将怀里一直宝贝的金算盘也给了他。 “神医老爷爷，这些都给你，如果不够的话，我会努力赚钱，以后再给你补上。” 老人拿起银票数了数，又摇了摇头：“看不出你穿的不怎样，却挺有钱的。可惜啊，这些都不够，老夫那园子药草各个珍贵，你这几个钱远远不够。” 欣儿的小脸垮了下来，想了想，下定决心，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扯扯老人的衣角，可怜兮兮的哀求他。 “神医老爷爷，我真的求求你了，救救我大哥，救救他！您是神医啊，不会见死不救的，是不是？” 老人举着金算盘咬了咬，见欣儿跪在地上求他，叹了一声气，笑道：“你那神医叫的好听，可惜啊，老夫可不是神医。” 欣儿道：“就算神医老爷爷不是神医，只要能救醒我大哥，神医老爷爷在欣儿的心里就是神医。” “呵，你这丫头倒真会拍马屁！唉，可惜老夫虽然医术高明，却不是给活人看病的。” 欣儿一惊，这老人难道是个兽医？！ 老人又继续道：“神仙会救活别人，可惜老夫不是神仙，所以老夫也不愿意去救活人，老夫只会给死人看病。” 欣儿疑惑道：“死人怎么看病？” 老人得意笑道：“给死人看病的学问可比给活人看病的学问还要大。倘若此人还有一口气吊着，神医会拼命将他救活成普通人，而老夫则会让他在经历一百多道肉体折磨才让他将最后一口气咽下。” 这，这老头绝对不是个好人！ 老人又道：“老夫我当年行走江湖得了一个称号，生不医，只要是活生生的人，我都不会给他医治，除非，一命换一命。” “丫头，你愿意为他而死吗？” 欣儿站了起来，咬牙，想了半天，才道：“我愿意，只要你能救我大哥。” 生不医邪恶的笑着，嘴上露出嘲讽的表情，他伸出手。 “你等等！”欣儿道：“我要先看到我大哥，我还要确定你能救他。” “好，你过来。” 生不医也不急，量一个小丫头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所以大方的领着欣儿到一个上了锁的屋子里。 还没进屋子，一股药酒味冲的欣儿一阵难受，等进了屋子，欣儿看到屋子里面有一只大缸，药酒味是从缸里飘出来的，大哥的头露出缸外，身体泡在水里。 “大哥！”欣儿喊着，跑过去摸厉戬的脸，那脸色虽苍白，却是有温度的。生不医走至缸边，单手向缸里一抓，一条吐着信子的白蛇被他抓出水面，抛在地上，白蛇在地上打滚。 欣儿一惊，忙看向生不医问道：“你对我大哥做了什么？” 生不医冷冷开口：“老夫本来打算拿这人做我的化肥，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你，你用人做化肥？” “有何不可。人和动物的成分是一样的，反正他已是个活死人，留了也无用。经过老夫亲手炼制的化肥，能使药草长的更好。” 欣儿道：“现在你不能杀他，你快将他捞上来。” 生不医摇头：“不能捞，不能捞。你可知这里放了多少珍贵药草！我那园子里被你们毁的药草大多被我放进去了。” 欣儿道：“你药草放的再多，也不能泡我大哥了。你快捞上来，不行我就自己捞。” 欣儿说着自己动手，生不医将她拦住。 “你若不想他好，你就把他捞上来。” 生不医指着缸道：“这里的每种药草都有舒经通络活血化瘀的疗效，再配上老夫秘制配方，足可让人延年益寿，何况区区手脚筋尽断这类小事。” 欣儿兴奋道：“那，我大哥可以醒来吗？” 生不医道：“待老夫每日给他扎上一针，刺激他的全身痛穴，不出十日，必定醒来。” “那，我大哥的脸，可以恢复成以前那样吗？” 生不医道：“这个更简单，老夫可以修复他的皮肤，但是不敢说没有一两条疤痕。” 欣儿高兴道：“那太好了，只是一两条疤痕没有大碍，神医谢谢你！” 生不医道：“老夫说过，凡事都要有代价。” 欣儿垂下脸，又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道：“可以是可以，我答应了你，可是我有了身孕，你能不能等上数月？” 生不医惊讶道：“你怀孕了？” 欣儿点头。 生不医脸色一沉：“好吧，老夫曾经发过誓，绝不对腹中孩童下手，老夫就等你几个月。不过，为范你出尔反尔，老夫会每天给你吃一味药。” “不会对孩子影响吧。” “你放心，绝不会连累胎儿。” “只要你能救治大哥，等我生下孩子，随你处置。”欣儿抓着缸，凝视缸中大哥的容颜，心里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大哥完好无损的走出去。 生不医既然叫生不医，又怎会是那么好的人，好不容易送上门两只羔羊，他怎么说也要好好玩玩。 先假意答应欣儿的要求，让她心甘情愿的待在这里，药汤确实可以医治这青年，他也可以治好他的脸，但是每天给他扎一针不是痛针，而是昏迷针，扎在他的死穴上，加深他的睡眠。 至于欣儿，每天给她吃一种药，那种药是可以致人陷入疯癫状态的，不出十天，欣儿就变成一个傻子，供自己玩乐。 自己再将这青年变成一个药人，可以给他试药，也可以让他听命于自己，想想都令生不医兴奋。 人心险恶，有时候说的不是人，而是一个社会。 昏暗的天地，阴沉沉的，周围总能听到一些嘈杂的鬼叫声。 咿呀咿呀的秋千荡来荡去，小女孩坐在秋千上，开心的哼着歌。 “爹爹已经醒了。” 厉戬抱着腿坐在地上不说话，连头也不愿意抬，眼睛里全是恐惧。一颗紫色珠子围绕他的周身打转，一刻也不停息。 秋千又换了一个方向，女孩轻轻的荡着，对厉戬道：“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 厉戬低沉的声音悲伤开口：“我不想回去，回去就要面对许多事，我一点也不想回去，还是这里好。” 女孩从秋千上跳了下来，正好跳到厉戬身前，秋千也随之消失了。 “我算算，你回去要报仇，要和你哥哥相认，还要去见我爹爹，也没什么啊。” 厉戬自顾自的开口：“反正我就是没用，胆小，懦弱。” 女孩叹气，拿手撑着下巴道：“你也真是差劲耶！一直躲在这里是什么办法，再不回去你的肉体会死耶！死了可就想回去都回不去了。” “想想你哥，你哥还等着你去跟他解释呢！再想想欣儿，她为了你吃尽苦头。哎呀，生气，我都看不下去了，你还是不是个男子汉？” 厉戬不说话，低着头沉默，只有沉默是最好的反抗。 “你真是个笨蛋！我不管你了。”女孩气的咬牙，骂了一句，变成一条小黑龙，钻进了紫色珠子里。 好害怕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害怕，不想再出去了，还是躲在这里最好了。 “啊，阿普，找到你了。”忽然一个声音惊奇叫道。 很熟悉的声音，厉戬抬起头，映入眼帘的紫红色的地狱花，一条一条的花瓣从头顶落到他的身上，好像被对待成女孩子一样。 花瓣散尽，厉戬看到嬉皮笑脸的，一脸玩世不恭的陵光。 陵光穿着华丽的白衣服，俊俏的模样依旧，凤眼眨了眨，便笑成了月牙儿。 “阿普，好不好看？怎么不说话啊！” 厉戬眼中的痛泪，打转着，最终是流了下来。 陵光马上蹲了下来，拿袖子给他擦泪水，安慰他：“你别哭，阿普，别哭啊。来来，我给你擦擦，这么大的人了，还掉眼泪，多难看啊。” 厉戬抽泣着，不说话，只是拥抱住对方，紧紧的抱住。 一直站在一边，脸上挂着假笑的柳宿，望了他们一眼，低下头对他们笑道：“小主子，你们可真是，姐妹情深啊！” “去去，这里没你什么事！”陵光连忙掰掰手，叫他滚一边去。 “陵光，留下来陪我。” “好，本公子就大慈大悲的留下来陪你好了。” 柳宿笑着插嘴道：“小主子，您只有半个时辰哦，因为您在人间作恶多端，还放出妖魔危害苍生，待会儿要去上刀山下油锅，历经斩手斩头之罚，从一层到十八层都要受过一遍，不抓紧时间，今天的功课做不完哦。” 陵光实在忍无可忍对他咆哮道：“你少说两句会死啊！” 厉戬拉着陵光的衣服道：“你，原来你在这里受苦！” 陵光笑道：“阿普，不碍事，都不算什么苦，只是走过场而已，鬼是没有痛觉的。唉，谁叫我孔雀公子确实作恶多端呢，算是报应吧。” 柳宿道：“当年的小公子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冷血杀手，不过后来和你们在一起，居然连正事都不做了，卖得一手好萌。” 陵光瞪了柳宿一眼，对厉戬道：“当年，我确实是个混蛋！是你们改变了我，虽然后来造成葫芦山惨案。” “唉，阿普，人处在逆境当中，就更不要丧失信心。” “可是。”厉戬难过道：“我，我很害怕，你不在，我更害怕，我总是什么事都做不好。” 陵光道：“没什么好害怕，拿出你对仇人的一份勇气来面对生活。任何事不需要你做的多好，人都有生手的时候。你还记得欣妹妹怀孕了吧。” “恩。” “你是那孩子的叔父，现在也是他的父亲，连同我的份一起，保护欣妹妹和她的孩子。等到你足够强大，你需要保护的人就更多了。” 厉戬道：“好累。” 陵光开口：“现在你要改变你的口头禅，要说，我可以。就算报不了仇恨，我也可以保护自己的哥哥。” 厉戬望着他。 陵光道：“厉天从小就强迫自己记住仇恨，他总是一个人努力，那样太累了，你是小公子，你现在应该帮助他，仇恨的事你也有份。” 厉戬低下头道：“我知道，我知道。” “所以你应该回去帮忙，你也不想过段时间，在这里看到厉天他们吧。” 厉戬摇头，光想想就觉得很可怕。 唉，阿普这笨脑袋，早知道直接把厉天甩出来，害他费了那么多口舌。 “事不宜迟，赶紧回去吧，再晚就回不去了。”陵光说着，推厉戬前进。 厉戬回头道：“陵光，你和我一起回去。” “他不能去阳间！”柳宿一把将陵光搂抱入怀，眯着眼很不高兴的对厉戬说：“你都连累陵光做鬼了，难道还想连累他成为孤魂野鬼在世间游荡？就到这里，你滚犊子吧！” 柳宿一脚踢他下去，这一脚把厉戬踢进了透明光柱里，消失不见。 “柳宿！”陵光生气的回头瞪他。 柳宿抱着陵光，闭上眼亲吻他的脖子：“遇到他们俩的事，你总是没办法拒绝，你让我很吃醋啊。我早说过，迟早有一天，你会为他们俩而死。” 呐呐，果不其然，不听柳宿的话，现在短命了吧。 陵光推开柳宿的脸，不爽道：“离我远点，自以为是的变态！” 陵光当初就没想到，自己在死后一眨眼的功夫，柳宿就厚颜无耻的跟着来了，缠人的本事一流。 柳宿微笑：“小主子，属下是为小主子殉情的哦。” “殉你个头！”陵光直接不理他就走，就是，他陵光最讨厌同性恋了，所有变态离他远远的。 柳宿望着他的背影，嘴角流露出坏笑，真是个单纯又可爱的人啊。 一连过了五天，欣儿看着生不医一针针的扎下去，偶而眼皮子动了两下，又不动了，但是呼吸却变得有规律了不似以前那般微弱。 “这身体恢复的能力倒是超出老夫想象的快，一定是他自己也有了求生意识。” 不太秒啊，照这样下去，自己的昏睡针就不一定管用了，生不医看向一边的欣儿，心里想着，还是加大计量先把她药疯了，虽想暗暗给这男的做手脚，但是这丫头一天到晚在他身边，找不到下手机会啊，只能先搞定这丫头，再搞定这男的。 欣儿一听很高兴道：“那么不出十天我大哥就能醒了？太好了！” “呵，来，这是今天的药。”生不医拿出三枚小药丸。 欣儿疑惑道：“咦？每天只吃一粒的。” 生不医道：“你吃便是，哪里来的废话。” “哦。”欣儿乖乖点头，不疑有他，吃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那药的影响，欣儿最近特别好睡，记性也很差，以前的事很多都记不起来了，还有很多人的名字，她也不记得了。像是她好像是逃婚的，未婚夫叫什么名字她忘记了，还有这个大哥，爹居然冒着自己在外面养了私生子，太、太过分了，还有自己干嘛要对这个大哥这么好啊，难道自己跟他是乱仑的！ “卧槽！我好像错过了什么。爹呀！” 生不医对突然扑到他怀里的欣儿翻白眼道：“我不是你爹！”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感觉自己的人生挺乱的，求图求真相啊！ 看欣儿在那里纠结，生不医冷笑，果实就要成熟了，要不，现在就试试。 生不医笑着对欣儿招手：“丫头，过来。” 欣儿玩了玩厉戬的鼻子，听到生不医的声音，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爹爹，叫我干嘛？” “你今年几岁啦？” “我今年五岁啦！” “恩，真不错！” 欣儿又皱眉想了想，道：“不对，我今年好像十八岁了。咦？好奇怪，我到底几岁了。讨厌，都是广告商害人。” 呃！“爹和你玩游戏怎么样？” 欣儿高兴的拍着手点头，好啊好啊的叫。 生不医指指欣儿的衣服道：“丫头，把衣服脱了。” 欣儿奇怪道：“为什么脱衣服啊？我会冷。” “叫你脱就脱，废什么话。”生不医都要抓狂了。 欣儿突然又变得正常了，抱着自己的身体道：“老变态，你居然敢叫老娘脱衣服！活的不耐烦了！” 卧槽，刚刚一瞬间还以为自己错过剧情了，这下好，正好赶上直播了。 “你，你……”生不医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丫头怎么又好了，这，自己无地自容啊。 欣儿哼道：“一把老骨头都要进棺材了，居然做出这种丢人的事，你真不害臊。就你那破玩意儿，就火柴棍大小，拿出来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这肯定是计量不够，肯定是，生不医恼羞成怒，抓出一把药丸，扑过去塞进欣儿嘴里。 “卧槽，你个老变态！”欣儿没料到死老头来这一招，被塞了很多药的欣儿提脚就踹倒老头。 老头痛的捂着下面在地上打滚，惨叫。 “啧，咳咳。” 虽然吐掉很多，但还是有不少药丸滑进了肚子里，欣儿感觉头好晕好痛，攀着缸沿，全身都没有力气。 眼睛眨了眨，欣儿坐倒在地上，无力的看着缸壁。 “哈哈哈哈！”虽然很痛，但是生不医还是得意的笑了，自己的药有效果了，也不枉费花了自己这么长时间。 “小美人儿，这下看你怎么办？”生不医慢慢走到欣儿面前蹲下来，托起欣儿的下巴。 欣儿无力的看着他道：“你惨了，说书的里面，咸猪手一般都被主角秒杀。” 说什么呢，生不医自动把她的话过滤掉。 忽然，“町——！”一根银针被弹飞，深深插进墙壁里。 厉戬，睁开了眼！ 119.真相大白 “轰——！” 强劲的内力轰破缸壁，药水四下洒满一地，厉戬强壮的身躯自缸中出现，他气势如虹，全身上下散发着王者气息。 “欣儿！”强有力的臂膀挽住倒地的欣儿，温柔的望着这为他吃尽了苦头的小妹。 欣儿努力的，扬起一个笑容：“大哥，那死老头欺负我，你一定要给我报仇。我先睡会，大哥你不许丢下我啊，不许……” 话还没说完，欣儿已失去意识，睡了过去。 “傻丫头，大哥不会丢下你的。” 厉戬温柔的抚摸欣儿憔悴的小脸，温柔的将她抱在了怀里，抓过桌上的衣服，披在她小小的身子上。 做好这一切，厉戬转而看向生不医，脸上是嗜血般残忍面容。 “你！你！”生不医害怕的往后退，这种压人的气魄，简直让他惧怕。 厉戬看着地上的生不医，一字一句开口：“你欺负我妹妹，你希望我怎么对你？” 生不医道：“你的命是我救的，你不能恩将仇报！” 厉戬冷笑：“我也擅长医学，你一直用针扎我的死穴，你以为我不知道？” “这。” 生不医想逃，厉戬一脚将他踢倒在地，踩在他的背上。 生不医趴在地上道：“我好歹救了你，医好你的经脉，你就算不看在救你的份上，你也不能杀了我。” 半天厉戬才道：“你是生不医，你原本是魔教人吧！” “哼，你既然知道老夫的名号，那你就应该知道老夫是圣女教的长老，难道不怕杀了老夫与所有魔教人为敌？” 生不医本来挺惧怕他的，一听他报出自己的名号，心里微微有了壮胆的本钱。不错，他本圣女教的长老，圣女教教徒遍布江湖，这个小子有胆量与圣女教为敌吗？ 厉戬道：“哼，我倒不知我手下有你这样的人！” 生不医大惊，回头望着他道：“你，难道你是，你就是我们圣女教的新教主！” “不错，我就是郑普！”厉戬道：“你一定想不到。” 生不医心如死灰，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是他圣女教的教主，他死定了。 “我真是没想到。” 厉戬道：“你记不记得十六年前，十六年前，你应该是有武功的。” 生不医啐了一口生气道：“不错，我是有武功，不过我的武功都被厉道行那个混蛋废了，否则现在也不会被你压在下面。哼，你问这些过去的事做什么？” 厉戬瞪着生不医道：“本来看你是圣女教长老的面子上，我应该放你一马，但是又因为你是生不医，我就必须要杀了你。” “为什么？”生不医忍不住问为什么？生不医虽然以前杀过很多人，但是这个郑普，他一点也没见过，他肯定自己没见过他。 厉戬很平静的对他说：“你可知，废你武功的厉道行，他是我的父亲。而我，是东魔教教主厉天的弟弟，厉戬！” 生不医的双眼如同进了针，瞳孔一阵收缩，面色也是铁青铁青的。 厉戬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生不医颤抖的指着他道：“你，原来是厉道行的崽子，果然同你父亲一样卑鄙！圣女教教主之位一定也是你从小姐手里骗来的，老夫和你拼了！” 生不医抓起一片破缸瓦片，从地上爬起来，向厉戬扑去。 厉戬抱着欣儿向后面跳了几步，脚勾起地上的镰刀踢向生不医，镰刀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扑哧一声，莫入生不医的胸口里。 生不医哼也没哼一声，已倒地死亡了。 厉戬平静的望着地上流出一趟血，再也不会害怕与恐惧，他已变得坚强，坚强到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低下头，温柔的凝视怀中欣儿，欣儿的衣服里露出一本书，一把扇子掉到地上。 厉戬捡起扇子，展开，一面是孔雀朝阳图，一面是一曲清平乐。 厉戬将扇子收起，放在唇边，面色悲痛道：“陵光！我的好兄弟！我对你发誓，我会一生照顾欣儿，连同你的份一起。” 走出屋外，满天星斗，星河见得格外分明。 月亮如盘，清晰的照着弯曲的道路，那道路如同是通往月宫一般，虫儿在草丛中叫。 厉戬在月下轻轻叹气，抱着欣儿走向那通往天宫的道路。 泉中，大雨倾盆，天地笼罩在一片雨雾里，东魔教教众齐聚一堂的大厅。 朱雀护法环视一眼周围众人，将《厉氏林录》丢在了桌子上。 白虎一愣，抢到手里翻了两页，看了看其他人，对朱雀问道：“这是天尊的！朱雀，你从哪里得来的？” 角宿撇了一眼那书，又安静闭目养神，对她们青龙来说，她们属于圣女教，对厉道行的任何事物她们一概不问。 女宿盈盈上前，掩唇轻笑：“天尊的？会不会是别人弄虚作假？” “是真的。”朱雀道：“上面的笔迹是天尊的，我可以肯定。” 白虎连忙问道：“天尊的秘籍怎么会在这里？它应该和小公子一起下落不明了才对。” 朱雀道：“这本书是从我徒弟陵光房里找到的。” 青龙一伙终于看向朱雀，角宿更是上前一步正声道：“难道朱雀大人的意思是说，你那徒弟陵光就是小公子！” 他们都是看陵光长大的，可以肯定陵光才不是小公子，朱雀也不可能笨到硬要说陵光是小公子的吧，这样野心暴露的也太明显了。 朱雀冷哼：“陵光当然不是戬儿，我难道连自家戬儿也不认得吗！” 朱雀一直将厉家的事当自己家的事一样处理，有心之人早已看不惯她。 “好了好了！”白虎开口：“没什么好吵，现在非常时期，有什么问题私下解决。朱雀，你说天尊的书是从陵光那里拿到的，那么也就是说，陵光曾经见过小公子了！” “其实，”朱雀道：“我心里也在想，也许这本书小公子落下的，也说不定。” 白虎道：“是小公子的话，如果是有两个长相一样的小公子，我们也该发觉才对。” 朱雀双眸转向他，大胆猜测道：“如果是长相不一样呢。长相不一样，却和陵光交好。” 白虎皱眉：“嘶，你家陵光和谁交好，你应该最清楚。” 朱雀叹气：“我是猜到一个人，却不敢肯定。” 朱雀猜的人是郑普，现在想来，当初他们第一次见他就亲切的喊她朱雀阿姨，明明是个正派人却抛弃一切，固执的加入他们这些亡命之徒，还有天天追着天儿，询问天尊的事，甚至是那次任命他为第五护法，郑普的神韵气质是那样的与道行相像。 有些孩子，小时虽相同，在不同的环境中，长大也会不同的。 女宿道：“不敢肯定最好暂时不要说出来，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白虎懂了：“哦，你说的是五护法。啧，本来是觉得他很奇怪，好好一个正派小子，又很有前途，突然跑我们这里。如果照你说的话，好像又不觉得奇怪了。呵呵，不过那小子也真算不错的，他那性格我挺喜欢的。” 当初就看他们的冰山大公子只对郑普一人好，果然因为是兄弟，所以彼此都有好感。 “既然郑普就是我们的小公子，那他干嘛瞒着我们，嘿，那小鬼！” 女宿望着所有人，慢慢道：“大家不要忘了！他投靠了七煞，怎么可能会是小公子，这也有可能是七煞的圈套呢！” “如果七煞杀害了小公子，他大有可能再找一个人拿着秘籍冒充小公子来骗我们。再说，秘籍是陵光公子从外面捡的也说不定。” 女宿这么一说，很多人都慢慢点头，这说的也很有道理。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说的也是呢，前一段时间确实听说郑护法投靠七煞了。” “这果然还是靠不住呢，难道郑护法真的是奸细？” 朱雀连忙道：“郑普已经从七煞那里逃离，我们朱雀消息最灵通。” 底下人都没有听朱雀的，还在议论纷纷。 女宿冷笑，人啊，只会相信很多人说的话。 青龙一行人也议论起来，角宿道：“不管他们怎么说，郑普都是我们的教主，小姐既然任命他为教主，就算他真的是投靠了七煞，我们也要追随他。这里已经没什么好待的，我们走！” 青龙一行说着就要离开，还没走出大厅，忽然一个高昂的声调从外面响起。 “朱雀姐他们都在这里吧，哈哈哈，大家都在呢，好久不见啊你们！” 那个声音响着，又听啪哒啪哒的声音，一个脚上系了两条大链子的野人闯了进来。 朱雀面容冷洌，马上命令手下：“谁把这个疯子放进来的，还不将他赶出去！” 手下们正要下手，角宿她们认出来了。 “是虚宿！都住手，他是虚宿！” 白虎惊讶道：“虚宿？是执明的弟弟，虚宿吗？” 虚宿把头发甩到一边，对他们笑道：“就是我，朱雀姐，白虎哥，这才十几年功夫，你们就不认识我了？” 朱雀上前道：“你，角宿说你被关在少林，不得出来。” 虚宿甩甩手里的链子，甩的啪啪响：“这不，天下大乱了，妖魔闯进我那山洞里，睡也睡不好觉，只好凿通墙壁，向你们这投奔来了。” 白虎高兴的拥抱虚宿，拍拍他的背哈哈笑道：“是虚宿，哈哈，是虚宿，也只有虚宿一直以来都那么有精神啊！” 女宿脸上阴晴不定，虚宿回来了，那这玄武堂，弄不好就得交给他管理了。 虚宿又问道：“你们这所有人聚在一起的，在讨论什么？” 白虎搂着他的肩道：“我们在谈郑普的事，说了，你应该也不知道他。” 虚宿反问道：“这么久了，他还没告诉你们吗？” “什么？”白虎朱雀同时望着虚宿。 虚宿皱眉：“他还没说啊，算了，我告诉你们吧。你们嘴里的郑普，其实是我们的小少爷，厉戬。” “这？”所有人，当场全部都惊讶了，白虎朱雀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虚宿抓头：“那孩子瞒那么长时间干嘛！当初他说要单独调查，最好不要让任何人得知他是小少爷，可现在外面七煞到处派人抓他，已经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了。” 原来郑普他，真的是戬儿，原本的猜测变成现实，朱雀心里也说不上来是激动还是开心，想想当初居然那么对待戬儿，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想不到他们居然提前知道了，女宿气的咬牙，她怎么能漏了虚宿这条大鱼，这可恶的虚宿，真是太讨厌了。 就要他们各自想各自的事时，忽然门外一个小童跑进来报道，正巧拦住角宿她们的去路。 “报——！门外有个人自称张环！” 于此同时，一头白发的张环已经大步踏了进来，朗声道：“不用报了，我张环进来了，哈哈哈哈！” 朱雀道：“血皇！” 张环的身后，他徒弟小爱和戒痴也一起跑了过来。 角宿她们看到戒痴，一起拥上前去。 白虎道：“血皇，你从七煞那里逃出来了。” 张环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大声冲他们问道：“这里的厉戬在哪？胆敢冒充戬儿，实在可恨，我要杀了他！” “还有，听戬儿说厉天误会他，厉天又在哪？我一定要好好训一训他，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认不出来。还有你们，眼耳何用，不辨是非！” 朱雀指着张环，生气道：“血皇，这里由不得你放肆！” “闭嘴，女人！现在这里老子最大！” 张环拿出圣女令，面对他们道：“听好，青龙朱雀，圣女教教主厉戬有令，圣女教众现在向北进发，与白虎玄武一起，在关外等待教主命令！” 朱雀瞪着他，瞪了半天，最终还是服从教令，对圣女令跪下答‘是’。 “好，现在整装待发，我们去迎接我们的小少爷！” 120.河蟹 爱是一种感受，即使痛苦也会觉得幸福。爱是一种体会，即使心碎也会觉得甜蜜。爱是一种经历，即使破碎也会觉得美丽。 如果一切重新来过，如果结局还是这样，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我还是会选择爱你，不会后悔。 厉戬揽过厉天的腰，抓住他的手，清爽的一副正义的脸上却挂着轻浮的笑容，轻轻在他耳边低语：“厉天哥哥，小戬好爱你，和小戬合二为一吧。” 厉天瞪大双眼，面前突然出现的人，是郑普，不对，郑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郑普，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错了哦。”厉戬托起他的脸颊道：“哥哥，我不是已经告诉你，我是小戬吗？再喊其他人的名字，小戬可要惩罚哥哥哦。” “不，郑普，别！” 抓住对方的手臂，努力的反抗对方，可是接触到对方柔情似水的双眸，却只能任由对方将自己压倒，全身提不起一点力气。 厉天将脸偏向一边，满脸通红道：“你不能，我们，我们是兄弟。” “可是你自己不是也在想吗？亲爱的哥哥！” 厉戬邪媚一笑，捏起厉天的下巴，吻了上去，舌头伸进对方的嘴里，舌尖扫过他的齿贝、舌头，企图更深一点。 “唔……”厉天的双眼朦胧了，一颗激动的心狂跳不止，他在呻吟，忍不住的回应了他。 “你这里都湿了哦，哥哥真是银荡呢！”厉戬笑着，低下头温柔的舔了舔厉天的嘴唇。 “不要这样。”厉天感觉自己真的好奇怪，好奇怪，不想被他这样看着。 “你真美！” 厉戬啃咬他的喉结，粗鲁的扯掉厉天的衣服，舌尖一路涂满他的身体，直到默入那片黑暗森林，努力的耕耘。 “啊……唔……” 厉天紧紧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 “你射了。”厉戬又压在厉天的身上，望着他的眼，拿下他捂着嘴的手，亲吻他的鼻尖。 “别。”厉天呼吸一阵一阵的娇喘，朦胧中的双眼洒满气雾。 “我会很温柔的。” 厉戬轻轻将他放倒在地上，地上很冰凉，但是都阻挡不了激情的两人。 厉戬慢慢向他靠近，轻轻挤了进去。 “唔……” 那种感觉无以言表，好像身体被填满了一样，思维升华，大脑什么也不想。 厉戬将厉天抱在怀里，慢慢加速抽动。 厉天抓着他的背，抓出了道道红色指印，他又咬着自己的手背，不愿意发出声音。 “哥，痛可以咬我。”厉戬一边喘息，一边开口。 厉天摇头，他的泪水从眼角滴落而下。 “扑哧扑哧”的声音，暧昧的在他们之间响起。 厉戬低吼，身体一阵阵的颤抖，将爱液全部送进了哥哥的身体里。 厉天的腹部上下起伏不定，他也在喘息，身上全部都是对方留下的红印。 “呼……呼……” 厉戬在喘息，低下头凝视着厉天，他的发丝垂到了哥哥的身上，望着哥哥苍白的脸色，他心疼的伸手轻轻抚平哥哥眼角的愁丝，捉起哥哥的发放在鼻间嗅着。 厉天看着他，痴痴然然道：“这是梦吗？” 厉戬伏下身亲吻他的额头，温柔对他说：“是呀，这是梦，一个美梦，这个美梦里只有你和我，没有争端没有吵闹，所有一切不美好的事都不会在这里发生。” 如果这个美梦可以成真那该多好！ 厉天的泪水哗啦啦的流了下来，他拿手臂遮住自己的双眼，内疚悲痛至极。 厉戬慌了：“不要哭，你，哥哥，你哭什么？是不是小戬哪里惹你生气了？小戬错了，小戬一定会改的，求求你别哭。” 厉天伤心道：“对不起！对不起！小戬，是哥哥对不起你，哥哥不想被小戬看到，哥哥伤害了小戬……” 小戬……小戬…… 露珠轻轻从枝头滑落，旭日的阳光带着潮湿爬上山坡，世界一切慢慢苏醒，可怕的黑暗即被驱逐人间。 厉天睁开双眼，虽然是梦，脸上的泪水却是真实的，甚至连身下的经验，也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到让人害怕。 他坐起来，单手撑着额头，内心悲痛万分。 周围的一切都很宁静，树叶飘落的声音，风吹叶动的沙沙声，虫鸟的和鸣，还有自己的呼吸声。 厉天抓着剑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上的粘黏感让他很难受。 自己居然那么想要被郑普抱吗？居然做这种春梦，梦里还承认郑普是小戬，自己被弟弟抱，这也太荒唐了，简直是不可饶恕。 一定是被影响了，自己一直介意郑普的身份，所以是被那件事影响了。 “公子！”莹珠喊着，从远处走了过来，她的手里捧着一碗水。 “公子，你醒了。来，这是奴婢从那边打来的水，您喝一口。” 厉天望着她手里的水，问道：“那边有河？” 莹珠道：“是有一条河，从山上下来的，水很甘甜，清澈见底。” 厉天淡淡道：“我要沐浴。” 莹珠一愣，马上反应过来，红了脸道：“哦，好，好的，奴婢去给您准备衣裳。” 厉天道：“不用，你在这里等我。” “好，好……”莹珠面红耳赤的杵着，连看都不敢看厉天一眼。 厉天抓起剑就走了出去，向着莹珠过来的方向。 走了一会儿，听到咕咕的水声，再走几步，面前豁然开朗，果然看到群山包围中的一湾小河，在这片静谧之中，总是让人猜想会有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将会降临于此。 厉天脱了鞋，身上的衣服一层一层从肩上滑了下去，直到最后一件里衣落到地上，厉天抓着剑，慢慢向河水里走去。 冰凉的河水侵入他的四肢百骸，他炙热的头脑总算冷静不少。 郑普啊郑普，究竟要怎样，你才肯在我的脑海中消失？ 厉天真是受够了，每想他一次，内心都要悲痛一分，想停止对他的思念，可是他就如同梦魔一般，不止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还出现在他的梦里，让他的人生乱成一团。 “是不是要我死？是不是，要我死？” 死去就不会再想他了，不会思念，不会想念，也算是一种偿还，偿还对他的过错。 如果一开始，他没有抛下小戬，那么一切，是不是，都变得不同！ 风变得急促起来，树叶的沙沙声一阵强过一阵，空气里是一种萧杀之感。 厉天双眸冷洌，拇指按在剑柄上，身上迸发万千杀气。 树林里的另一边，木叶萧萧。 厉戬在前面走，欣儿跟在后面。 厉戬一路上都在郁闷，脑海里还在想着上一刻的那个春梦，自己又一次在梦里把哥哥给，唉，话说梦里那个真的是自己啊？为什么看上去那么邪恶？甚至说着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说的出口的话。 那种一边说挑逗的话，一边对哥哥做那种事，想想都很不好意思啊！ 不过梦里的哥哥是那样的真实，真是销魂啊！ 呸呸，不能转到邪恶画面去，自己必须要尊敬哥哥。唉，算了算了，只是个梦，梦也算是真实的反应自己内心的想法，不能怪梦，不能怪梦。 走了半天，忽然发现身后没有脚步声了，回头，看到欣儿跑到一根蒲公英面前。 厉戬走过去：“欣儿，你在干什么？” 欣儿兴奋的指着蒲公英，对厉戬道：“老公，我要抢戏。” 呸呸，当然不是这句话，欣儿是萌妹子。欣儿奶声奶气开口：“哥哥，这是什么啊？” 欣儿的心智退到了五岁，是生不医害的，当初厉戬把生不医的所有医书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让欣儿恢复的方法，那本《玲珑手札》上也没有记录，不过记录了全日咒的解法，厉戬已学会。 虽然心智退到了五岁，身体其他方面却没什么不妥，厉戬也算稍稍有些安心。 厉戬温柔对她说：“这是蒲公英，是一种植物，它的白色叶子也是它的种子，风一吹，它的种子就会被带到其他地方，来年又会生长出更多的蒲公英。” “哥哥。”欣儿把蒲公英摘了下来，然后对着厉戬的脸吹，接着咯咯的笑了，顽皮的跑到前面去。 厉戬将脸上的蒲公英拿掉，站了起来对欣儿笑了笑，道：“小淘气，再闹哥哥把你丢给人贩子。” 欣儿摘了一朵花放在头上，快乐的转了一个圈，像只花园里的小蝴蝶。 回头对厉戬盈盈一笑：“哥哥才不舍得丢了欣儿。” 厉戬无奈的摇头，耳朵里忽然听到一阵扑风声，他赶紧跳到欣儿身边，把她拉着在草丛里蹲了下来。 “什……” 欣儿正要问，厉戬捂住她的嘴。 “嘘，别出声！” 没一会儿，只见一大群全身包裹的黑衣人，手里拿着明晃晃的钢刀，快速从他们面前通过。 厉戬看着他们走过，站了起来，疑惑道：“是七煞的手下，他们这是去哪？不行，我要去看看。” 可是，欣儿。厉戬回头看着咬自己手指头的欣儿，咬了咬牙，将欣儿牵到空旷的地方。 厉戬望着欣儿，对欣儿说：“欣儿，你乖乖待在这里，哥哥等一下回来。” 欣儿噘着嘴道：“不要不要，哥哥去哪里玩，欣儿也要去。” 厉戬道：“哥哥不是去玩，欣儿乖，哥哥有事出去一会。” 欣儿扯着他的衣服不要他走：“哥哥说过不会丢下欣儿的，哥哥说话不算话。” 厉戬叹气：“唉，那好吧，哥哥带欣儿一起走。欣儿，过来，哥哥带你飞。” 河边。 “啪哒！”一只断臂掉进了河中，溅起涟漪。 厉天站在河中，杀红了眼，河水里已经漂了很多刺客的尸体，他的身上染满鲜红的血液，周围的河水也被鲜血染红。 水里的尸体是多，但是岸上围着他的刺客更多。 当刺客潮水般一起冲向厉天，厉天手腕一转，玄龟籍在体内运出宏厚的内力，厉天身上的暴戾之气更盛，一瞬间将周遭刺客一并斩杀。 厉天现在已成杀神，不对，是罗刹，血罗刹，比冷艳的夺命公子更令人心寒，仿佛他的脚下已遍布敌人的尸首，让人生畏。 “夺命公子，你女人在我们手里，你还不快住手！” 密林里，一个黑衣人拿剑架着莹珠的脖子，走了出来。 厉天的手停了下来，握剑而立，双眸微转，盯着他们。 黑衣人握剑的手微微抖了两下，还是镇了镇，大声道：“不想这个女人死的话，把你的剑丢了。” 莹珠急忙对厉天道：“公子，千万不要听他们的。” 厉天虽然不说话，但是手里的剑还是丢到了水里。 黑衣人本来还想厉天会不会不听他们的，这下见他丢了剑，心里都乐极了。 一个黑衣人更是扑了上去，向厉天刺去，一剑刺穿厉天的肩膀。 厉天躲都不躲，眼睁睁的看着他刺，直到剑从前面完全穿过后面，他的全身反射性一震，通红的双眼横了那人一眼，一掌将他拍飞出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厉天低头望着流血的肩膀，皱了皱眉，右手一把抓住剑刃，硬生生从肩膀里拔了出去，右手掌和肩膀都在流血。 黑衣人们看着他，眼中产生了恐惧，那种内心深处的惧怕。 厉天的狠，是继承了他的母亲！ “你，夺命公子，你是不是不想这女人活了！” 黑衣人气急败坏，手掌抖的更厉害，刀子深了深，割破了莹珠的肌肤。 莹珠悲伤道：“公子，请不要为奴婢再伤害您自己了，奴婢贱命一条，不值得您为奴婢做这么多。” “闭嘴！女人！”黑衣人掴了莹珠一耳光，将莹珠打倒在地，又拿刀架在她脖子上。 “放了她！”厉天冷冷开口：“放了她，我厉天随你们处置。” 黑衣人双眼转了转，对厉天道：“这是你说的，不想这女人死的话，你就得听我们的。” 厉天不说话，只是打量了周围，只要能靠近那人十步以内，一招制度他，那么其他人将不是问题。 黑衣人道：“你杀了我很多兄弟，我要替他们报仇。” 另一个黑衣人也道：“魔君说要赶紧杀了他，未免节外生枝。” “放心，他现在有把柄在我们手里，怕什么。都说夺命公子是魔教的冰山美人，啧，真是够美的，兄弟几人难道不想乐一乐？” 他这么一说，也有不少人有这个意思，他们全部看向厉天，眼中泛着光。 “你们不许侮辱公子！”莹珠急哭了，挣开他们的手，就要和他们拼命。 “贱人，找死！”黑衣人提刀向莹珠砍了去。 莹珠！厉天提起水里的剑，想要赶过去，可是不行，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 厉天慌神的同时，不知是谁从背后砍了他一刀，从肩胛骨一刀划到腰上。 在厉天倒下去的同时，他看到莹珠没有事，黑衣人的身体里从后面出来一把红色的剑，郑普的脸从黑暗中出现，面容严肃。 下一刻，郑普已经跳到厉天身边，温柔的将他抱住。 看到厉天身上的强势，郑普严肃的面容变得既阴冷又可怕，抬起头，愤怒的看着所有黑衣人，一字一句从嘴里吐出：“你们胆敢伤害他，找死！” 121.禁段之恋 “你们胆敢伤害他，去死！” 厉戬体内魔丹的力量暴走，手中的魔剑也在嘶嘶作响，强大的气势四下铺地，连河水都在颤抖。 “啊——！”厉戬转动手腕，魔剑划动。 “轰轰轰轰！”河水一瞬间全部都在爆炸，剑势如鸿，穿透每一滴水珠。 黑衣人们全部惊呆，那强大的力量他们连见都没见过，当他们看到水珠落下，看到厉戬的身影，他们忽然像是被人施了魔法，在恐惧当中，他们一个两个都变成了两半，如同被人从头顶到脚劈了开来。 河水成了血水，残缺不全的尸体令那里成人间地狱。 “唔，呕……”莹珠捂着嘴，弯腰吐了，忍不住的全身颤抖，恶魔，简直是恶魔。 “哥哥，好玩的东西呢？没看到啊。”这时，欣儿从草丛里寻了出来。 她，莹珠看向她，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莹珠记得公子和她的那一次。 水中，虽然身上很痛，但是厉天还是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厉戬推了出去。推出去后，厉天神识一晃，又要倒下去。 “厉天。”厉戬连忙又上前抱住他，看着他大汗淋漓的美颜，那倔强的性格，心里既心伤又心疼。 厉戬抱着他，温柔道：“厉天，你，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厉天抿了抿唇，慢慢问道：“郑普，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你是不是小戬？” 厉戬道：“你的伤势太重了，我先给你包扎。” 厉天抓住他的手臂，凄然的望着他道：“告诉我，郑普，告诉我！” 半晌，厉戬低下头，沉着脸道：“嗯，我是小戬，哥哥。” “你，你真的是小戬……”厉天的泪水夺眶而出，抓住他的手臂紧了紧，背后的伤痛以及心中的悲痛终于击垮了厉天，让他晕倒过去。 厉戬内心也是十分悲痛，悲痛的说不出话来，他抱着厉天从水中走向岸上，他的表情很阴沉。 莹珠跑上前去道：“公子，公子的伤……” 厉戬紧紧抱着他，对莹珠道：“我会亲自照顾他，不用你插手！” “哥哥，不要走那么快嘛，等等欣儿！” 莹珠眼睁睁的看着厉戬抱走公子，欣儿也跟在他后面。 买下一处农舍，厉戬将厉天轻轻的放在了床上，开始处理他背上的伤势。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刺痛了厉戬的眼，饶是厉戬医术高超，仍免不了双手颤抖，大汗淋漓。 等包扎好伤口，又喂了点药，太阳已经从东边落到了西边，火烧云变化多端。 厉戬微微安了安心，找了一张椅子坐在床边，凝视着哥哥的睡脸，忍不住的伸出手抚摸哥哥。 哥哥，你心里会难过也是应该的，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哥哥会知道自己的身份，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 对不起对不起，小戬，没脸出现在你面前，你一定很看不起小戬，你一定很痛恨小戬，小戬一直以来都瞒着你，甚至玷污了哥哥你，想想都应该下地狱。 “呜，哥，对不起！”厉戬紧紧握着哥哥的手，忏悔的低下头。 不应该爱上哥哥，更不应该伤害到哥哥，一直以来最珍惜哥哥的自己，却成了伤害哥哥最大的人，这是多么可笑的讽刺。 “哥哥。”欣儿喊道。 厉戬回头，看到欣儿咬着冰糖葫芦站在他身后。 欣儿探了探头，瞧着床上的厉天，对厉戬道：“哥哥，你和床上的人都是铁做的。” 厉戬问：“为什么？” 欣儿道：“外面的阿姨说的，说你们不吃东西，是铁做的。” 厉戬苦笑：“欣儿乖，到外面玩。” “哦，好。呐，这是给你吃的。”欣儿从后面拿出几个李子，笑着跑出去了。 外面，莹珠一直在门口站着，从白天站到傍晚，看着屋里的人点起油灯。 厉戬轻轻将一颗李子放进嘴里，咬下去，好酸，酸到心里了。 忍着将李子吞了下去，转过身来，看到哥哥慢慢睁开了眼。 厉戬快速走了过去，攀着床沿，担心的望着他。 厉天睁开双眼，望了望天花板，然后转头看到厉戬，脸上面无表情。 厉戬担心道：“厉、厉天，你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病痛？” 厉天双手撑在床上，想爬坐起来却痛的嘴角一咧，厉戬见状马上将他扶坐起来，双眼一下都不敢离开厉天的身上。 “厉天，身上如果痛就在床上躺着。” 厉天微微的喘息，微微的皱眉，眼中都是茫然一片，成死灰色。他任由厉戬贴身将他扶起，不去推开，不去看他，近乎于冷。 厉戬问他：“你，要不要喝水？我倒水给你。” 厉天闭了闭双眼，既不看着他，也不说话。 “你肚子饿不饿？” 厉天还是毫无反应，如同没听见厉戬的话。 厉戬急了，在厉天面前蹲了下来，捉着他的手，望着他，眼中是祈求他：“厉天，你不要这样，这样变得好陌生。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害你丢失武功的是七煞的手下，厉天，不是我，请你相信我。” 厉天还是淡淡的发着呆。 厉戬都要被急哭了：“天，你要我怎么办？我知道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恨透了我？” 顿了顿，“天，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我现在就在你面前消失，我，对不起！” 厉戬伤心的站了起来，转身离开。 突然，厉戬的手臂被抓住。 厉戬回过头来，厉天正望着他，眼中噙满泪水。 “厉天。” 那一刻，两个人的情感都决堤了，厉戬不由自主的展开手臂，将哥哥紧紧拥进怀里，悲痛的闭上眼。 贴着厉戬的心脏，厉天眼中的泪水再次顺着脸庞滑下。 “小戬……为什么，你要是小戬……”厉天抓他手臂的力气越来越大，他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厉戬垂下眼眸难过道：“我不想骗你，真的。从蜀山下来的那一刻，我已经打算去寻找你和母亲，自从得知有另一个厉戬，而你又为了报仇的事活的那么辛苦，我就对自己发誓，要想尽一切方法，留在你身边，替你分担。可是，可是。” 厉戬沉痛的闭了一下眼，道：“可是，在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好奇怪，明明一直清楚你是我哥哥，可是，我就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对不起，对不起，我把你的人生弄得一团糟糕。我真不应该！” 厉戬越说越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忍不住的抬起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厉天抓住他的手，不要他打下去，不知道的是小戬，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卑鄙，为了复仇，而勾引了小戬，最后陷进去的人是他，真正有罪的人也是他。 他们之间的误会，厉天的双手竟然伤害了小戬，真是让他好难过，难过的让他喘不过气来，内疚深深舔舐他的心。 所以，千万不要说抱歉，对不起这句话应该由厉天来说。 厉戬跪了下来，抬头望着他道：“天，你打我吧。你将你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出来，狠狠打我，你不打我我就没脸站在你面前。” 厉天抬起手，久久没有打下去，只是摸着他的脸，摸着他脸上的两条疤痕，悲伤的摇了摇头：“小戬，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厉戬摇头：“天，你没有错，一开始我就不应该骗你。” 一开始固执的告诉他，自己是厉戬，不去隐瞒，他们之间就不会弄得这么惨。 厉戬像对待神圣的东西一样，低下头亲吻厉天的手背：“你没有怪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高兴的想要跳起来。天，你不会再赶我走了吧。” 厉天摇头，他真是笨，小戬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他却始终都没发现。 “我真是笨，我一直希望小戬过平凡日子，甚至不认我这个哥哥也没关系，可是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却，伤害了你。” 厉戬道：“不想过平凡日子，在蜀山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哥哥，再见到哥哥那么辛苦，多少次想告诉你，想替你分担，却还是忍住了，只能一步一步的走到你身边。” “呆在你身边是那么的幸福，我怎么可能舍得躲起来。” 厉戬抬起头，凝视他的脸问道：“天，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对待我吗？” 厉天点头：“会，我会对你比以前更好。” “那，我们一起来对抗七煞，好不好？” 厉天想了会，开口：“七煞他很强，你打不过他。” 厉戬笑了：“小笨蛋，我现在也很强，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打不过。” 可是，可是厉天会害怕，害怕小戬发生任何不好的事。 厉戬道：“天，你会担心我，可是我也会担心你。我们，本身是一体的，任何事你也休想再将我撇下。” 厉天不说话。 厉戬急了，马上问道：“天，你还爱不爱我？” 厉天无法回答，只是按着自己的胸口，身体里跳动的心脏，一直，都在喊着郑普这个名字，自己又怎么会不爱他。可是，郑普成了小戬，成了自己的弟弟，他们已经不可以再相爱了。 “你是爱我的，是不是？我知道，天的表情骗不了人。” 厉戬笑着，捏住他的下巴，祈求道：“天，我好想你，我想抱抱你。” 厉天将他推开，偏过头，羞红了脸道：“我们，是兄弟。小戬，我是你哥哥，我们，不能再有这段感情了。会下地狱的。” 厉戬苦笑：“我知道哥哥你会这么说，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已经为你痴狂，如果是下地狱，我一个人就好了。” 在厉天的惊讶之中，厉戬低下了头，握着厉天的手，放在唇边亲吻，舔舐他敏感的指头。 “你的一切我都喜欢，我想抱抱你，天，我想将你揉进我的怀里，狠狠的欺负你，我好爱你。” “哥，小戬，爱你。” 厉戬望着厉天的双眼，闭上眼，亲吻他的嘴唇。 “不，小戬……”放开他，放开他，这，不可以。 变得好奇怪，他们是兄弟啊，为什么小戬还能这样对他？ 厉天想推开他，可是他的心已经软了，厉天没有办法拒绝他，只要是小戬的要求，他心爱的小戬，厉天一点办法都没有。 厉戬将厉天抱在身上，一边抚摸厉天的下面，一边温柔的舔舐他的耳垂，轻轻咬了咬。 “啊啊～”厉天忍不住的呻吟，又害怕的捂住嘴。 这一下让厉戬看的热血沸腾，兽性大发，一边加快手里的速度，一边沿着锁骨一路舔了下去，遇到胸口处的纱布，只得又抬起头，按着厉天的后脑，蹂躏他薄薄的嘴唇。 “小戬……唔……唔唔……”厉天的舌头被厉戬纠缠，不能说话，只能发出暧昧不清的哼声。 “哥哥一直都很美。” 厉戬离开了他的唇，低下头，以嘴代手，将那片潮湿包裹进自己的口中，上下吸取，舌头灵活的在上面打转。 “唔……不要……小戬……不要，我会坏的……”厉天按着厉戬的头，激动的扬起头，眼中好大一片水雾，脸颊也是通红一片，身上汗珠滚落。 厉戬的舌头越来越灵活，厉天终于身体受不住，泄了出来，倒进厉戬的怀里。 厉戬将他抱住，听着他喘息的声音，亲吻他的额头。 厉天勾住他的脖子，微微抬起头，虚弱的望着他，主动吻上他的唇，主动的将舌头伸了过去，和他纠缠。 厉戬双手按住厉天的脸，企图更深，更潮湿，吻的厉天喘不过气来。 离开他的唇，厉戬亲吻他的发丝，在耳边低语：“哥，我好难过，可不可以。” 厉天虚弱极了，被厉戬抱在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哥哥的允许，厉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将哥哥放在床上侧着睡，自己攀到哥哥身上，伸出手指探了探，抹了点润滑剂，轻轻压了下去。 厉天皱眉，再痛他都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哥，你的身体好温暖。” 厉戬说着，慢慢抽动了，慢慢加快速度，用力的进出，顶撞，发出声响。 厉戬又将厉天抱了起来，抱坐在自己腿上，这样进出的更深。 “呼呼……小戬……好深……不要再进了……” 厉天身体内的的敏感点被一下又一下的撞击，激动的颤抖个不停。 “哥，我爱你！”厉戬在告白，攻势不减反增，如一柄利剑。 “扑哧扑哧”肉体间的抽响，“晄当晄当”的床剧烈的摇晃，都形成暧昧又刺眼的场景。 他们的呼吸都变得急喘，忽然都静止了，只听见液体喷出的声音，两人都同时达到高朝。 天已完全黑透，灯火熄灭，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脸。 厉戬道：“哥，我爱你。” “恩。”厉天已无力回答他。 “我希望听见哥哥也对我说。哥哥，你也说。” 厉天不好意思说出口：“我不像你。” 厉戬故意问：“什么？” 厉天叹气，开口的声音像蚊子哼一样：“我，我也爱你。” 厉戬兴奋极了，忍不住的想要告诉全世界，告诉所有人，哥哥爱他，他现在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哥，我真痛恨自己过去的十五年没有陪在你身边。” 半晌，厉天在黑暗中开口：“对不起，小戬，我和母亲抛弃了你。” “可是，你已经把这么多年的爱都给了我。哥，以后的人生，我会永远永远都陪在你身边。”厉戬躺在床上，轻轻开口。 厉天头靠在厉戬的胸口，不说话，只是听着他的心跳，他已时日无多，忍不住的流泪。 “哥，小戬还想要抱你，想要在你身上留下更多的痕迹。”厉戬侧过身，压在厉天的身上，抱着他仟细的腰。 “小戬，吻我，我也想要小戬。”就让最后，自己再多多的拥有小戬，满足自己这个卑鄙的愿望。 哥哥的激情比哥哥的爱更强烈，那天一晚上他们两都没休息，直到翌日的早晨，公鸡鸣叫了三声，厉天全身的力气都被抽了去，死死的睡了过去。 厉戬看到，厉天的身上遍布吻痕，脖子上，大腿内测都有，臀部流着暧昧的白色液体，白色中带了点血，背上的伤口更是将纱布染成了红色，床上的被子也被染红。 整个人，哥哥整个人如同被、被强迫一般。 厉戬坐在床上，咬着手指，在抓着头发后悔，哥哥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自己却强迫他做这样的事，这样再一次的伤害了哥哥，他明知道哥哥拒绝任何人也不会拒绝小戬，可是厉戬忍不住，忍不住想拥有他。 这种爱，让他疯狂，疯狂到伤害自己深爱的人。 厉戬不敢想象哥哥不爱自己，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发生，厉戬一定会先杀死哥哥，最后再自杀，现在想来，之前没有哥哥在身边的日子，厉戬都不知自己是怎么过过来的，只有见到哥哥，自己才感觉到内心的满足。 122.回归 太阳已高高升起，莹珠的心却如同被虫啃咬腐蚀一般，这一个晚上，她不知是如何度过的，可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她昨天附耳听到郑普说公子爱他，莹珠再也听不下去了，那些话句句刺耳，她实在不能不逃离那里。她一直都很明白公子的心意，公子唯一被郑普心动，郑普欺骗公子，公子就算为此永远和郑普断绝关系，公子也不会喜欢她。 可是她喜欢公子，她是最喜欢公子的，也是最适合与公子在一起的人，时间可以给公子喜欢上她的机会，如果不拼一拼，莹珠就一点机会也没有。 莹珠回到了农舍里，欣儿正蹲在地上拿棍子挑鸡屎玩，莹珠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他们的门口，抬起手始终没敢敲下去。 公子会不会还在休息，郑普守在他的床边吧，自己这一敲下去一定会惊动他们，干脆不敲了，直接进入。可是，莹珠又不知自己该不该进去，咬牙，最终还是因为担忧公子，莹珠轻轻推门走进去了。 一股子麝香味和鲜血味扑鼻而来，刺激她的鼻子非常难过，而郑普并没有坐在床边，而是坐在了床上，披着一件外套，床里面明显睡了一个人，公子睡在里面，一股萎靡的气氛充实整个屋子。 厉戬低头凝视哥哥的睡颜，手指抚摸他的脸，没有注意到莹珠走进去了。 莹珠的瞳孔如同进了针，阵阵收缩，当她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她慢慢走过去，麝香味与血腥味更浓，她看到公子脖子上的一片吻痕还有被子上的血迹，这样的震撼几乎将她瘦弱的身子击垮。 厉戬这才注意到莹珠，冷冷看着她。 莹珠转而看向厉戬，双眼通红的瞪着他，指着厉天大声质问厉戬道：“郑普！为什么你把公子弄成这样？弄成这么惨？你还是不是人？” 莹珠把公子交给他，他却，他却把不仅睡了公子，还把公子弄成这样，莹珠好后悔，心好痛。 厉戬温柔将哥哥身上的被子盖好，对莹珠冷冷开口：“闭嘴！你会吵醒我哥！滚出去！” “你！你！”莹珠哭道：“你明知道公子是你哥哥，你居然对公子干出那种事，你不是人，你这个畜牲！畜牲！” 公子，是你的亲哥哥呀！以前那次就算了，现在却又，郑普，这样乱仑的事你怎么做的出来？ 厉戬瞪着莹珠，慢慢开口：“再不闭嘴，我就杀了你。” 莹珠的命是厉戬救的，这个女人再敢多废一句话，厉戬就没有那么好脾气了。 莹珠震惊的说不出话，这个郑普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霸道，再多说几句话，真的会被他杀死。 轻轻抽泣几声，莹珠道：“但是，至少，请你让我给公子擦洗身子。” 厉戬叹气，果断回绝：“不用！你去打水，我给天擦洗。” 哥哥的身体，厉戬要亲自照顾，绝不让别人碰他一下，就是一根手指头，也不允许，哥哥是他的！ 莹珠望了望他，又痴痴的看向床上公子憔悴的脸，伤心的走了出去。 门口欣儿探探小脑袋，悄悄溜了进来。 她的两只手藏在身后，手里拿着东西，跑到他们的床边时，看着厉天，忽然把手伸了出来，厉戬将手一伸，挡住她的手。 欣儿吓得一愣，对厉戬龇牙笑了：“哥哥，哥哥的老婆好漂亮。” 欣儿的手心展开，一只粉红色的蝴蝶从里面飞了出来，在他们面前转了一圈，又飞了出去。 欣儿望着飞走的蝴蝶，惋惜道：“好可惜，欣儿好不容易捉到的。” 厉戬收回手，微微笑道：“欣儿，到外面玩去。” 欣儿嚼着嘴，撇了一眼床里的厉天，道：“不要，欣儿还想看看哥哥的老婆。” 厉戬低头温柔凝视厉天，道：“他不是我老婆，他是我哥哥。” 欣儿咬着手指道：“哥哥的哥哥，那他也是欣儿的大哥了？” 厉戬不说话，欣儿高兴的想伸伸手，想摸摸床里的大哥，厉戬一把抓住欣儿的手臂，脸色非常难看。 厉戬的力气用的有点大，欣儿被抓痛了，对厉戬道：“哥哥，你抓得我好痛。” 厉戬慢慢松开手，严肃开口：“欣儿乖，到外面玩，不要惹哥哥不高兴。” 欣儿难过极了，也很恼火：“哥哥，你第一次对我这么凶，我讨厌哥哥。”哼哼的说完，欣儿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跑掉了。 “欣儿！”唉，那孩子，厉戬叹气，自己是太惯她了，回头再哄哄她吧。 没过一会儿，莹珠端了两碗稀饭进来了，对厉戬道：“你们昨天一天米粒未进，一定很饿了。” 还想说些什么，莹珠回头看了看厉天，还是闭上了嘴，放下稀饭就出去了。 厉戬端起一碗饭，走到床边，将厉天扶坐起来，靠着自己的肩膀。 就好像那次，厉天被江南剑季礼打晕过去，厉戬细心的照顾他，生怕他就此睡过去。 “哥，吃点东西。”厉戬轻轻唤他。 厉天真的是太累了，厉戬喊了他好几声，厉天始终没抬起眼皮子，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有均匀的呼吸昭示着他还活着。 厉戬舀了一小勺稀饭，吹了吹，尝着不是很烫了，轻轻扳开哥哥的下巴，喂了进去。 饭喂进去，哥哥的嘴却丝毫不动，厉戬只好低头吻了上去，将稀饭吹进他的肚子里，拍拍他的背。 “唔……”厉天睡梦中皱了皱眉，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又睡了过去。 如此这般，厉戬干脆将稀饭含在嘴里嚼的更碎，亲自喂进哥哥口中，让他咽下去。 喂了大半碗稀饭下去，莹珠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奴婢将热水放在外面，你，你伺候公子洗洗。” 厉戬没有回答，小心翼翼的将饭都给厉天喂了下去，拍了拍他的背，温柔的将他放下侧着身子睡。 站起身，前去开门，门外莹珠早不知去了哪，只有一桶水摆在门口。 厉戬将热水拿进去，莹珠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了房屋后面，难过的咬着下嘴唇，忽然她看到了欣儿，欣儿又在草丛里抓蝴蝶。 莹珠走了过去，欣儿本来在开心的玩耍，看到莹珠，傻笑一阵。 “阿姨，你也陪莹珠玩吗？” 这丫头是郑普最疼爱的小妹，莹珠惨然一笑，郑普那坏蛋，她要报复他。 “郑普对你是不是很好？” 欣儿笑道：“哥哥最疼欣儿了。” “好，好。”莹珠上前一步，抓住欣儿的手腕道：“你过来，阿姨带你去玩，玩好玩的东西。” 欣儿双眼一亮：“真的吗？阿姨你不许骗人。” 莹珠哄她道：“我不骗你，走，我带你去集市，你不是很喜欢吃冰糖葫芦吗？” 走吧，跟她去个好地方，她一定会好好折磨这丫头，莹珠，也不是吃素的…… 厉天睡了两天，才慢慢醒来了，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厉戬。 睡梦中迷迷糊糊的，他以为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很长的，荒唐的梦，但是不是，背上和身子下面有点痛，但是这一觉让他睡得很舒服，小戬的拥抱也很温暖。 “哥，你睡傻了，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厉戬好笑的点了点他的鼻子。 应该不是个冒牌，厉天伸出手摸了摸，又扯了扯。 厉戬抓住他乱动的手，放在嘴上亲吻他的手心道：“哥，我是你的小戬。” 厉天的泪水又悄悄流了下来，扑进厉戬怀里，紧紧抱住他。 厉戬也回抱他，笑道：“怎么又哭了？再哭眼睛又要肿了，肿了就不好看了。” 厉天也不想，可是他没办法停下来，独立支撑了这么多年，那假装顽强的心早已不堪一击，他好累，只有在小戬面前，他才能放下这沉重的包袱，好好痛哭一场。 厉戬叹气，执起他的手，轻轻开口：“哥，往后，你我的日子可都要苦一些了，也许一年，也许几年，也许十几年，都要与七煞对抗。” 厉天不说话，他也只有一年时间了。 厉戬又想道：“哥，你是不是习了玄龟籍？” “我，我没有。”厉天摇头，不想让小戬得知自己糟糕的状况。 “那就好。”厉戬放心了道：“我见你习的武功奇特诡异，不似以前，又容易走火入魔，我听陵光说你可能习了玄龟籍，你不知道我真的很担心你。” 厉天抓住他的手臂问道：“小戬，我们家那本秘籍，在不在你那里？” 厉戬惋惜道：“本来是一直在我身上，可是在西平驿，万玲儿姑姑从我身上抢走了那本书，又将它弄丢了，现在我也不知它在哪。” 厉天瞪大双眼，难道是天要他死。 “哥，你练了吧。”别想骗他，厉戬知道他肯定练了那本速成的功夫。 “听我的话，不要练了。” 厉天难过的摇头，既然死亡已成定居，那么练不练那本魔书，也已经没有关系了。 “别扭小孩！”厉戬生气，忍不住的在他耳朵上小小咬了一口，又舔了舔。 “那本书后面的心法，我全部记得。” “小戬……” 不等厉天再说什么，厉戬抓住他的手，手心对手心，运用体内真气，将功力传进厉天身上。 “小戬，你不能这么做！”厉天急忙道，着急的看着他。 厉戬开口：“不要说话，也不能乱动，否则小戬会内伤的。乖，哥哥不行待会儿就拿身体来偿还好了。” 厉天的脸瞬间就红到了脖子，小戬的话未免也太让人不好意思了。 “哥，你知道我被七煞关押的时候找到谁了吗？” 厉戬兴奋道：“我找到了张环，我们的大伯。我将圣女令给了他，让他去泉中调动所有人。现在八卦宫秋未眠也归于我的手下，他和万姑姑正在召集以前的魔教人。” 厉天惊讶极了，想不到小戬竟然成长的那么快，仅一年多时间已让魔教整个臣服于他，他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厉戬接着道：“虽然七煞很厉害，但是要对付那么多人，项时，只怕也是一场恶战。” 厉天道：“小戬变厉害了，倒是我，一直很没用。” 厉戬亲吻他的额头道：“不要这么说，你是东魔教教主，我们都要听你指挥。” 听他指挥？厉天苦笑：“小戬，你来指挥吧，哥哥无德无能，教主之位，也该给你了。” 厉戬摇头：“我只要哥哥。” 厉天道：“走吧，也该回去了。” “嗯。”厉戬点头。 当他们走出房门，温暖的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 厉戬没看到欣儿，喊着她的名字，却没有人应他。很奇怪，平日里欣儿黏他黏的紧，这两日厉戬一心将心思放在哥哥身上，没注意到她，她会去哪了？ 厉天环视了一下周围，开口道：“莹珠也不在。” 一种不好的念头爬上厉戬的心田，厉戬赶紧去找农舍的原主人，这两日一直是原主人替他照顾欣儿的。 等找到那对老夫妻，老妇人指着桌子上的扇子对他说：“这是我大儿子在草堆里捡到的，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的？还有那位小姑娘，和她姐姐一起走了。” 厉戬拿起那十几斤重的扇子，走出农舍，对迎面而来的厉天道：“哥，莹珠带走了欣儿。” 厉天很奇怪：“她带走郑欣做什么？” 厉戬叹气，是因为她喜欢你呀，没办法对厉戬生气，所以拿欣儿威胁他吗？如果只是威胁的话，厉戬倒不怕什么，欣儿一定是安全的。 “哥，走吧，我们边走边找她们。” 123.选择 塞外，黄土高坡，飞沙走石，一望无际的原野，永远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地平线。 这样恶劣的环境本很少有人迁移于此，连路人都是来去匆匆，只望着这片天地兴叹唏嘘。 忽然一只白鸽划破天际，飞跃荒野，停在了一个人的手上。厉戬抚着白鸽的毛羽，取下字条，打开察看，面色凝重。 厉天转过头来，看向厉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恩，是秋未眠的信。关外咸阳已遭沦陷，七煞东进猛烈，而且，而且不少妖魔鬼怪受七煞指挥。”厉戬深深担忧。 厉天惊讶道：“他连妖魔都能控制？” 厉戬沉重的点头：“中原正派人士似乎抵挡不住他们，秋未眠催我赶快回去，指挥他们。” 厉天握着他的手，看着他道：“七煞他不是个人类，如今居然连妖魔都能控制。小戬，我回去带领白虎他们，你，你还是逃吧，逃的远远的，不要和七煞对抗。” 厉戬苦笑，掬起哥哥的发丝放在嘴边亲吻道：“哥哥，我的爱人，事到如今，你还要对我说出这样的话，这样的话是多么的残忍，你想让我伤心死吗？” 厉天道：“不是，小戬，我……” 厉戬托起哥哥的脸，亲吻他的嘴唇：“别说了，什么都别说。我不会临阵脱逃，更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你想都别想。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小戬…… 厉戬又笑道：“待到日后，打败七煞，你我双双隐居，找一处美丽住所，安心修养生活，再也不管魔教的事，教主之位谁爱当谁当去。” “我们会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晚霞，吹吹风，喝喝茶，数着星星，一起过神仙眷侣的日子。等我们老了，我会牵着你的手，给你说我们年轻时候的事情，再说一次我爱你。” “真的可以过上那样的生活吗？”厉天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过上小戬说的那种生活，那种生活，对厉天来说，就是一种奢侈，那是厉天从来不敢想的。 又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一座城池，城门破破烂烂的，只有两个懒散的官兵在那里斜靠着打哈欠聊天。 厉戬和厉天两人走过去，看到墙上贴着厉戬的画像，下面又是洛阳王的印章。 厉戬看了厉天一眼，心里纳闷，通缉令不是早就撤了吗，怎么，洛阳王又在通缉他？ 一个官兵见厉戬瞪着墙看，不爽道：“看什么呢，快走快走！别在这里逗留。” “走吧。”厉天道。 他们走进城里，城里也很荒凉，街道上的店门都是关着的，连小贩也没见到一个。 街角的一处，好几个老百姓围在一起，他们都手里拿着锄头镰刀，吵闹着什么。 厉戬走过去，看到他们在围着一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居然头上长了一只角，背上长了一对老鹰的翅膀，一只翅膀已经折断，无法飞翔，是个妖魔的孩子。 “打死她！妖怪的孩子不能留。” “对，我们的田地都被妖怪毁了，这该死的妖怪！” 老百姓们越说越激动，恨不得马上将所有妖怪赶走，杀光他们。 女孩蹲在墙角里，怕的抱住自己的身体，全身瑟瑟发抖。 “他们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厉戬很生气，虽然妖魔危害苍生，但是他所知道的好妖怪也是有的，像是燧就是个很好的妖怪，而这个孩子，虽然是妖怪，却也是个天真无诟的小孩，他们如何对个孩子下的了手。 厉天开口道：“去救她吧，还是个孩子。” 厉戬点头笑道：“哥哥也是个善良的人。” 厉天红着脸不说话，只要不是跟自己有仇的，厉天都不会伤害他。 老百姓们竟当真举起锄头打了下去，孩子吓得抱着头，锄头没有落到孩子的身上，而是砸到了地上，孩子已经在厉戬的怀里了。 厉戬怒视众人道：“你们为什么对一个孩子做这种事？” 握着锄头的壮汉愣了愣，指着厉戬大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厉戬道：“我是蜀山剑侠郑普！” 一个老百姓道：“你如果是蜀山剑侠，你就应该知道她是个妖怪，你不铲除妖怪，却保护她，你根本不是蜀山剑侠！” 厉戬连忙道：“我真的是蜀山剑侠。这个孩子虽然是妖怪，但她还什么都不懂，没有善恶之分，你们怎么忍心杀死她？” “妖怪就是妖怪！你把这个妖怪当孩子，那么你一定也是妖怪的同类，大家伙上，把这个家伙也杀掉！” “杀掉！杀掉他！” 老百姓们全部都红了眼，纷纷举起手里的兵器，一步一步向厉戬靠近。 厉戬抱着孩子向后退，边退边道：“你们别逼我！” 老百姓们仿佛没听见厉戬的话，依旧向他靠近，把他逼到了墙角。 “噌——！”只见一瞬间，好几个老百姓手里的锄头突然断了，一个个锄头镰刀都掉到了地上，一柄明晃晃的剑不知从何时何地飞了出来，斜斜插进墙面里。 在百姓们的恐惧中，一身黑衣的厉天冷冷从后面走了进去，一把将剑从墙里拔了出来，面对所有人。 厉天的样貌俊美，但是他的表情却冷的让人退避三舍，他扬起剑，指着所有人道：“有谁不怕死，就上前来。” 百姓们都害怕的往后退，看了看他们，一个跑掉了，接着剩下的人们也全都跑掉了，一会儿功夫全部不见人影。 厉戬笑了笑，凑近厉天道：“哥，还是你厉害。” 厉天收起剑，不说话，转身就走。 厉戬心里叹气，哥哥太沉默了，总是不爱说话，和他在一起话也不多。 厉戬抱着孩子，拿件大衣服将她从头到尾的盖住了，孩子早在刚刚的惊吓中晕睡过去了。 厉戬追上厉天，延着脸皮子笑道：“哥啊，我想到，我们以后隐居的时候，领养一个小孩好不好？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厉天回头问：“你打算将她怎么办？” “这孩子受了伤，我们暂时先带着她，好不好？” 厉天叹气：“随你，但是我们自己也是亡命之身，等她好了就让她走吧。” 他们找了一间客栈，刚走进去，厉戬就瞪大了眼，石信居然也在那里。 石信身边坐着赵柔柔和一个峨嵋姑娘，就是石信他所谓的老婆。石信坐在她们中间尴尬的笑，峨嵋姑娘瞪着赵柔柔，赵柔柔撅着嘴感觉好委屈。 石信尴尬道：“嘿，别呀，雨卉，赵柔，来，吃菜吃菜，别浪费了。” 峨嵋姑娘又瞪了石信一眼，不高兴道：“我吃不下，你都给她吃吧。” 赵柔柔道：“我也不饿，我先上楼了。” 厉戬把孩子抱到哥哥手里，马上跟他们打招呼，笑了起来：“石信，赵师妹，你们都在。” 赵柔柔惊讶的抬头，看到是郑普，脸一红，轻轻唤道：“郑师兄。” 石信乐坏了，一看来人是郑普，马上跳了过去，与他击掌，抱了他一下，哈哈笑道：“哈哈，阿普，我的好兄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来来来，过来坐，过来坐。小二，再上两坛好酒！” 厉戬马上回头对厉天道：“哥，你也过来坐。” 石信指着厉天，疑惑道：“你，我记得，你不是魔教厉天吗？” 又拉着厉戬问：“阿普，当初你们是怎么回事？” 厉戬幸福的笑道：“石信，一直没告诉你，他是我哥哥，亲哥哥。” 石信惊讶的嘴巴里可以塞下一整颗鸡蛋，拍拍厉戬，佩服他道：“我的天呀，那天看你被七煞带走，我们都担心死了，一直不知道你怎么样？后来司徒家说你是魔教人，逼我们给一个交代，小雅掌门没办法只好说把你逐出蜀山，没想到你小子是跑魔教认亲去了。” 厉戬了然，想不到小雅居然当了掌门，不过小雅也确实适合成为他们的掌门。 一旁的厉天对厉戬道：“小戬，我先去找两间房。” 厉戬道：“哥，一间就够了。” 厉天不说话，抱着孩子就走了。 石信一直望着厉天，又回过头来锤了锤厉戬的胸口，坏笑道：“行啊你，真没想到这个夺命公子，魔教厉天居然会是你哥哥。” 厉戬摸摸头，傻笑道：“呵呵，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 石信道：“不过，你哥哥长的那么俊俏，怎么看和你，都不像啊。” 厉戬一把拎起石信，笑道：“你小子是不是变了法的说我难看，找死啊！” “嘿嘿，阿普大爷，莫生气，莫生气啊，小的跟你开玩笑啦！来，正好有事问你。” 厉戬跟赵柔柔和峨嵋姑娘打了招呼坐下来了。 赵柔柔对厉戬开口道：“郑师兄，那位郑欣姑娘呢？上次看到她带着重伤的你到处寻找大夫，而且你上次的脸也……” 厉戬感慨万千：“欣儿她被我哥的婢女不知带去哪里了。总之，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 石信问道：“阿普，魔教的朱雀公子一直是和你在一起的吧，他人呢？” 厉戬心头一哽，沉重开口：“你，你问陵光，做什么？” 石信道：“那个陵光，听我父亲说，他是我从小被歹人绑架的哥哥。” 厉戬惊讶的瞪大双眼，看向石信，仔细端详，英俊的石信眉宇间确实与陵光相像，记得陵光说过自己是个孤儿，又联想到陵光到仁锡后的奇怪表现。 石信说：“我父母想看看他，让他认祖归宗。” 厉戬摇头，悲痛开口：“他，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陵光为了救我，已经，已经不在了。” “你说什么？这，阿普，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石信站了起来问道。 厉戬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自己被七煞抓走，逃脱，遇到陵光欣儿他们，闯龙穴，被假厉戬暗算，陵光为救他们而死，种种。 石信不禁感叹厉戬的神奇遭遇，又听陵光的事迹，忍不住开口：“没想到江湖排名第九，杀人不眨眼的朱雀公子，竟也是此等重情重义之人。” 峨嵋姑娘也很是钦佩，想不到魔教那些邪恶之辈也有这种重情义的人，她和段云烟她们自小接触的教育就是正邪不两立。 赵柔柔开口：“郑师兄，你们，你和他现在有什么打算？” 厉戬道：“事实上，我已经是魔教圣女教的教主，这次和我哥一起回去，就是为了阻止七煞的东进。” 石信这才想起来自己出来的目的，连忙道：“阿普，我差点忘了，你恐怕暂时不能管魔教的事了，你还记得绝龙谷的那条魔龙吗？” “你说燧，他怎么了吗？” “他已经冲破了祖师爷的拘魔阵，幸得小雅又将他封印起来，可是再过十天，小雅的封印就没用了。” 厉戬闻言一惊，慢慢替燧高兴起来：“你是说燧终于可以出来了，他被关了那么久，早就该出来了。” 石信摇头道：“没有那么好。阿普你知道魔龙被封印的原因，天下苍生的大事，你身为蜀山弟子，不能不管，而且这事，也只有你能管的了。” 厉戬疑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燧失去了记忆，就算出来，也不会变得很凶残。” 因为燧本来就是，只要不去招惹他，他也不会去伤害别人，燧的本性是很善良的。 石信耸肩道：“魔龙已经恢复记忆了，吵着要踏平我们蜀山，毁灭人类，要为他的女儿报仇。唉，以前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前辈杀了他女儿，招来这么大祸事，他女儿都死了有百年了。” 厉戬知道，他当然知道燧的事，燧的女儿鸾儿已经化成了守护灵住在燧的魔丹里，保护魔丹。 “我这不听冲霄师哥说看到你了，掌门就命令赵柔带我来找你，把你带回去。魔龙只听你的话，现在只有你能拯救蜀山了，只有你能拯救天下苍生。” 一席话，让厉戬没办法拒绝，他一直都是蜀山弟子，以天下为己任，可是家仇已在眼前，他却必须放弃，要拯救苍生。 “为什么？这个重要时刻，燧会恢复记忆，我，我哥怎么办？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回去面对七煞。” 家仇与苍生，二者选其一，真是很难啊。 石信摇着厉戬的手臂，着急道：“阿普啊，你可不能犹豫啊，那条魔龙可是比那七煞还要厉害，天下妖魔都冲着他赶去我们蜀山啊，动辄上百，你再犹豫，天下真的就完了。” 峨嵋姑娘道：“郑普，我师姐段云烟已经成为武林盟主，可是抵抗七煞还是有点有心无力，我希望你可以帮助她，毕竟师姐她对你。” “哇。”石信看向峨嵋姑娘叫道：“老婆，你不可以这样，动摇我阿普兄弟，天下苍生比较重要。” 峨嵋姑娘把头一摆，哼道：“哼，天下苍生又不急于一时。” 赵柔柔对厉戬道：“郑师兄，也许你一句话就劝服那魔龙了，使用御剑飞行一天就可以到达蜀山。” 一句话劝服燧，唉，燧被关百年出来还是想着报仇，那么执着于复仇的燧，与君泽是多么的像，厉戬实在没有这种自信可以说服他。 石信从怀里拿出一颗画满符号的石头，递给厉戬道：“这是小雅发明的，念动口诀可以和她联系，你还是和小雅聊聊，考虑考虑吧。” 厉戬收了下来道：“让我考虑一晚吧，你们聊，我先回房里。” 石信点头：“阿普，我相信你。” 124.走向 等厉戬回到屋里，天已经阴了，房间里点上了油灯。 厉天坐在床边打坐，修炼安静凝神的心法，孩子睡在床上，那只折断的翅膀已经经过简单的固定包扎。 烛火在微风中摆动，一闪一闪的，恍若隔世。 厉戬心中怅然，走过去，他的脚下非常轻，念起石信的话，心头满满都是不舍与相惜，忍不住的在哥哥面前蹲下，执起他的手，痴痴凝视他的容颜。 厉天慢慢睁开眼，问道：“怎么了？” 厉戬心中难过，将头埋进他的怀中，紧紧环抱他的腰，声音略带沙哑：“好不容易和你在一起，真的好不容易，说什么，我也不想和你分开。” 厉天温柔的抚摸他的头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我的师门。燧恢复了记忆，快要冲破结界了，他要为了他女儿报仇，掌门要我回去阻止他。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是这个时候。” 厉天淡淡的表情，嗯的应了一声。 厉戬问道：“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厉天淡淡开口：“你与那个妖魔感情好，那个妖魔应该不会伤害你。蜀山有难，你应该回去帮忙。” 厉戬伤心道：“哥，你也劝我回去？” 厉天道：“你是剑侠，不是邪恶的魔教弟子。” 厉戬道：“可我也是你弟弟！” 厉天道：“小戬，你是个善良的孩子，蜀山是你的师门，它有难你不会袖手旁观的，是不是？” 厉戬突然捂住自己的耳朵，望着厉天道：“哥，不要说这些话为难我，我都知道，我都明白，可是你和蜀山，哪一方我都不想割舍。” 厉戬道：“不管哪一方，失去蜀山，我会遗憾终身。但是如果是失去你，我也不会活下去。” 厉天笑了，拿下厉戬的双手，将他扶了起来道：“小戬，听我说，先去蜀山，处理好再回来找我，我不会有事。” “哥……” “听话，哥不会有事，就是为了小戬，也绝不让自己有事，因为我也不舍得小戬。” 有了哥哥这句话，厉戬的心仿佛打了一只镇定剂，只要有哥哥的支持，不管任何事厉戬都能很好完成。 “哥，对了。” 厉戬从怀里拿出一顶大红色的头莎，捧着兴奋的对厉天道：“这是我在外面买的，戴在头上，这样就好像成亲一样。哥，你愿不愿意戴戴？” 厉天叹气，真是个孩子，但是厉天想归想，还是把头低下去了。 厉戬将红头纱披在了厉天的发上，当厉天抬起头，厉戬呆住了，双眼直直发怔，头纱下的哥哥多么像一个美丽的女孩，如同新婚之夜等待新郎的美丽新娘。 厉戬可以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这个新婚之夜，是属于他的，这个美丽的新娘，也是属于他的。 “你真美！天，成为我的妻子吧。”厉戬不等厉天开口，就抓着他的手，亲吻他的嘴唇。 厉天将他推开，皱眉道：“还有孩子。” “不用管她。” 厉戬抱着厉天，把他压在床上，顺着他的脖子，啃咬他的锁骨，双手也摸进衣服里，捏揉他胸前的两点。 “唔……小、小戬，不要乱摸。”厉天双眼湿润了。 “哥，如果你能生小孩就好了，小戬真想哥哥怀小戬的孩子。”厉戬抬头很真诚的看着他。 厉天摸着厉戬的脸，笑了：“小傻瓜。” “也许我再努力点，指不定真能怀上呢！”厉戬面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让厉天脸红的暧昧话。 正当厉戬再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时，忽然一个小孩子哭声硬生生打断了他。 “她醒了。”厉天推开厉戬，站起身整理了衣服，前去看孩子。 厉戬发愣，直直站在原地发呆，心里很不爽，怎么可以做那事做一半就停下来了呢，这种感觉真是太难过了。 厉天把孩子抱了起来，拍拍她的背。孩子的哭声渐渐小了，喊厉天妈妈。 厉天对厉戬说：“去，叫厨房弄碗粥上来。” 厉戬噘着嘴，不情不愿的出去了，嘴里念着，果然不应该再带着这个孩子，自己好不容易才和哥哥有的单独时间啊。 粥弄好了，厉天端着一口一口的吹着喂进孩子的嘴里，厉戬在一旁看着好羡慕，哥哥都没有这样子照顾过厉戬。 厉天看小戬那么奇怪的表情，道了句：“想吃也去弄一碗。” 厉戬心里默默流泪，哥哥，小戬不是肚子饿想吃啊。 女孩吃完粥，把头靠进厉天怀里撒娇，小手摸厉天的脸，孩子就像小猫小狗，谁对她好，她就亲近谁。 老哥，这孩子在吃你豆腐啊！ 厉戬把手拍拍，对厉天道：“哥，抱累了吧，给我抱抱。” 孩子一听，紧紧抱住厉天的脖子，如同抱住根救命稻草。 “她不愿意就算了。”厉天说。 厉戬只好把手收回来，揉揉孩子的头问道：“小妹妹，你家大人呢？” 孩子嘴巴张了张。 “什么？”厉戬没听清。 孩子小声开口：“他们都不见了。” 孩子又抓住厉天的衣服，哭道：“我是人类的小孩，求求你们，不要打我，我不是妖怪，我真的不是妖怪，呜呜呜呜。” 厉天拍拍她的背，安抚道：“别哭，我们不打你，你好好睡一觉。” 厉天把孩子放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不要怕，乖乖睡。” 孩子拉住厉天的衣角：“你不会丢下我，突然不见了，是吗？” 厉天叹气，深处的回忆被勾勒出来：“嗯，不会丢下你。” 待孩子睡去，厉戬拉着厉天的手走到窗边。 厉天道：“那孩子，应该是人类和妖魔的孩子。” 厉戬道：“哥，你真的要带着她吗？” 顿，“虽然只是个小孩，但是却长了翅膀，不管带去哪里，都会收到攻击。” 厉天道：“我会注意的。” 厉戬叹气，笑道：“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有了自己的小孩。给她取个名字吧。” 厉天道：“你来取。” 厉戬想了想，道：“相爱相守，不离不弃。干脆就叫不离吧。” 厉天翻白眼道：“厉不理？小戬，你真不会取名字。” 无语！ 厉戬脸一红：“反正我就是不会取名子，哥，你还笑我，讨厌！” 厉天哈哈大笑起来，眉梢甚是好看。 厉戬双眼朦胧了，伸手托起哥哥的脸，亲吻了上去。 “滴滴滴——滴滴滴——” 厉戬身上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厉戬烦躁死了，又是什么东西来打扰他和哥哥啊，从怀里掏出来，一颗乌黑的石头，是石信给他的联络石。 厉天疑惑的看着他。 厉戬皱皱眉，双指并拢，念动了一下石信告诉他的口诀。 石头啪哒一声，从里面传来一个声音：【石信，柔柔，你们有没有找到阿普？】 是小雅的声音。 厉戬看了厉天一眼，对石头慢慢开口：“小雅，是我。” 那头惊讶道：【阿普？你现在在哪？】 厉戬道：“我在雁门关。我已经听石信说了。” 石头：【你速速回来，再过几天，燧就要逃离出去。】 厉戬问：“蜀山，现在怎么样？” 【非常糟糕！短短几天，天下的妖魔都赶来蜀山，这里一片乌烟瘴气。我和几位师叔在山脚下，一边掩护周围村民离开，一边对抗妖魔。】 厉戬严肃开口：“居然这么严重。” 【阿普，你回来吧。】 厉戬犹豫了：“小雅，我找到我哥哥了，我要和他一起对抗七煞。” 【七煞不过区区半妖，不足为惧，现在最主要为念魔。阿普，你马上回来。】 “可是。” 厉天对厉戬道：“小戬，你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的。” 虽然哥哥要他先回蜀山，可厉戬的心里很不愿意，就算说过，终究是不舍。 厉戬沉默许久，石头那边又响了起来：【郑普，我不管你再说什么，总之你必须听我的。我命令你，必须马上给我回来！】 厉戬叹气，又想到什么，马上开口：“小雅，我见到楚冰了。” 【嗯，她在哪？】 “我是在七煞那里见到她的，她当时很奇怪，她说，如果我见到你，告诉你一声，她找到钥匙了。” 石头那边激动起来：【钥匙？她说了钥匙？】 “是的。小雅，楚冰为什么会成为七煞的手下，她是何时醒来的？” 【这些不重要！阿普，你告诉我，楚冰当时还说了什么？钥匙是谁？】 厉戬感觉很奇怪，问道：“你们说的钥匙到底是什么？你们到底瞒着我在弄什么？” 那边沉默了，半晌才道：【确实应该告诉你。你应该还记得，当初我们小时候第一次闯绝龙谷，你被燧冻晕，我见燧对你有意，便起了私心，哄他将魔丹给你吞下。凡人吞了魔丹一定会爆体而亡，燧也会跟着一起死。我没想到，你居然一点事都没有，太神奇了，你甚至还能运用魔丹的力量。】 【我怕日后燧冲破结界，而你坠入魔道，我将想法告诉了楚冰，我们翻遍了蜀山所有的书籍典故，终于在一间密室里找到了方法。】 “方法就是那钥匙？” 【没错。这也是我们所拥有的最后的方法了，如果实在到了那种无法挽回的地步，就开启魔界门，将燧送回去。】 【仙魔两界想到达人间是非常困难的，当年破魔日是魔王花了很大的代价打开魔界之门，无数妖魔涌入人间，人间成了地狱，无数顶峰修真者在那一战身损。最后是谁关上了魔界之门，无从得知，但是可以肯定那人就是钥匙。】 厉戬道：“究竟怎样，才算是钥匙？” 【必须是修仙问道，已受过天劫，踏出生死之人。因为两界相连的那道门气场非常强大，除非三界高手可以开启和关闭，寻常一般之辈根本做不到。】 厉戬问道：“那么，燧很强大，他可以开启吗？” 【嗯，我以前听前辈们说，燧单独来人间，就因为他当时消耗巨大的魔力开启魔界门，又很冲动，所以才那么容易被蜀山前辈封印起来。但是就算他能开启，我们也不能让他开。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使用这方法。】 不到万不得已，唉。 【除了钥匙，楚冰还说过什么？】 厉戬想了想，回忆道：“当时的楚冰很奇怪，不过她有说，七煞不能杀。” 【我知道了，七煞就是钥匙。当初就感觉七煞有点像什么人，一直想不起来，又会我蜀山绝招，他一定是我那个时期认识的人。阿普，你暂时可以不用回来，我正好也想看看那个七煞。】 厉戬道：“好，七煞东进已经到达襄阳。” 【嗯，好，再联络。】 石头啪哒一声，又没有声音了。 厉天道：“七煞到底是什么人？” 厉戬摇头：“我只知道他是父亲的恩师，如果七煞真的是钥匙的话，我们，恐怕就不好找他报仇了。” 只是短短几天，生出众多变端，那在之后的几天里，又会有变化呢？人类的未来，将会是怎样的走向？ 125.战前 第二天一早，厉天抱着孩子和厉戬下楼了。 厉戬的黑眼圈很深，很明显的没睡好。那是，昨晚哥哥睡在床上，因为那孩子的原因，厉戬不能碰自己的哥哥，在椅子上打坐了一晚上，也看了一晚上，特别憋屈。 楼下，石信又苦瓜着脸站在峨嵋姑娘和赵柔柔之间左右为难，一见厉戬下来，把他乐坏了，赶紧逃到厉戬身边。 “阿普，哈哈，还有阿普哥哥，你们吃了没，来，我请你们吃早点。” 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厉戬对石信道：“我昨天和小雅联络了。” 石信凑近了问：“哦，怎么说？怎么说？” “小雅说她想看看七煞。” “啊？蜀山不管了？小雅可是比你师傅还厉害耶！” “我和我哥也会先去七煞那里，因为御剑飞行一天就可以到达蜀山，所以我现在也不是很急。” “哦。”石信了然。 厉天疑惑道：“你会御剑飞行？” 呃！不好，被发现了。 厉戬暗叫不好，他只是想和哥哥相处时间久点，所以一直没让哥哥知道自己可以御剑飞行，这下可好。 厉天道：“是呢，我怎么没发现，蜀山弟子都会御剑飞行。小戬，你明知道我们时间不多。” 厉戬马上握住厉天的手，尴尬笑道：“哥，不要生气啦，前不久你身体非常虚弱，我不能带你飞啊。” “这算不上什么借口，哼！”厉天生气，绑着个脸，小戬早知现在事态严重却一点都不急，实在让他很生气。 厉戬连忙摇着他的手臂，可怜兮兮的瞅着他，如同小狗般的语气开口道：“哥，哥，我错啦！不要生我的气，对不起哦。别生气嘛，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另外三人看了，瞬间傻眼，这这这，这讨好撒娇的郑普还是那个严肃木纳的阿普吗？ 阿普啥时性格扭曲成这样？太让他们震惊了！ 石信仿佛吃了一整颗鸭蛋，哽了一下，扯着脸皮子笑道：“你们兄弟感情真好呢。” 这时厉天怀里的孩子轻轻喊了一声：“妈妈。” 厉天低下头，用筷子夹了颗豆子喂进孩子的嘴里。 厉戬马上转过头来，对厉天道：“哥，我来喂她，你先吃点东西。” 厉天冷冷回了一句：“不必！” 呃，哥哥还在生气呢，呜呜，小戬错了啦，不要这样对他啦，厉戬感觉好伤心啊。 孩子懂事的伸出手，抓住厉戬的手指，喊了一声：“爸爸。” “噗——”石信直接喷饭。 赵柔柔见状笑道：“郑师兄，这孩子是你侄女吗？好可爱。” 峨嵋姑娘看着厉天怀里的孩子从头到脚都用布包着，疑惑道：“为什么用布包着？这么大的孩子应该可以自己吃饭吧。” “这孩子身体差，不能见风，而且她的脚受伤了，只能抱着。”厉戬尴尬笑道。 “哦。”虽然还是很疑惑，峨嵋姑娘也没什么好问了。 厉天道：“小戬，吃好了我们马上上路。” 厉戬连忙应道：“好，好。” 中原，大厅，所有正派人士齐聚一堂，纷纷看向堂上之人，等待她的抉择。 段云烟美丽的面容上布满了怒气冲天的严肃表情，让人望而生畏。 段云烟捏起拳头，一字一句从口中咬牙吐出：“正邪不两立！要我和魔教人合作，绝无可能！” 其他人开口，“盟主，大敌当前，我们应该放下暂时的私人恩怨。” “不错，现在与东魔教合作，才是上上之选。” “我们不能再看着我们的领土一步步沦陷。” “对，盟主，多一份力就多一份胜算。再说，此战艰险，我们对抗的可不是人类，修道者，甚至你们峨嵋蜀山都忙着天下妖魔的事，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何黛衣，你怎么说？” 一旁的何黛衣一直在撑着头坐着，听到有人喊他，突然打了个盹，被惊醒，四下里茫然的望了望。 “啥？想和我打？” 众人晕倒。 何黛衣道：“哦，当年围剿厉道行一事，早跟东魔教的那些人闹翻了，厉道行的儿子厉天视我们为眼中钉，全部死光了才好，你们还想着他们与我们合作，用屁股想都想得到那是不可能的。” 正邪间的仇恨一年深过一年，早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甚至只差一根导火线，一个命令，他们就会互相打起来，这一次的盟主段云烟又是历代盟主中最有正邪之分的一位，别说与魔教合作了，就是一般的化解仇怨，都是遥遥无期。 “唉，当年的郑子轩说的对啊，我们实在太冲动了，不应该参与围剿之事，这下可好。” “是呀，说起来，厉道行做教主的时候，正邪相安无事，岂料如今竟然这等局面，唉！” “难道，我们正派真是走到头了吗？” 何黛衣伸出十根修长的手指头，面无表情的开玩笑道：“干脆在下亲自给你们做无痛升天。” 众人咆哮：“你能不能别捣乱了！” 这时，门外忽然一个朗朗声音道：“也不是全无办法！” 在众人的惊叹中，前盟主郑子轩负手踏入大厅当中。 “是郑盟主！”众人惊喜。 郑子轩将手一摆道：“你们还是喊我郑子轩吧，我早已不是你们的盟主。” 段云烟上前一步拱手行礼：“你就是鼎鼎大名的郑子轩郑前辈？晚辈峨嵋派段云烟，久仰大名！” 郑子轩说道：“大名算不上，只是个平民小老百姓罢了。” 段云烟道：“前辈过谦了。” 何黛衣也走了过来，道：“郑叔。” 郑子轩叹气：“你哥哥和尚轩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这次过来，也是应老爷子之邀，前来帮助你们。” 何黛衣道：“郑叔，我们本来已经找到欣儿了，只是她。” 郑子轩无奈开口：“我都知道，欣儿不乖，也待你们淘气了。” 其他人终于有人忍不住上前问道：“郑盟主，你之前所说，究竟何意？” 郑子轩道：“我之前有在路上听说，圣女教已然崛起。” 其他人道：“什么？那魔教最古老的门派已经崛起了？” 在三十年前的圣女教就是江湖一大毒瘤，尤其是圣女之名的万玲儿，她狂傲不羁、桀骜不驯，常常呼朋唤友，将中原魔教弄得一团糟糕，那些老一辈的前辈们却都拿她没办法，得罪了她可就是与整个魔教为敌啊。 “那么，在西平驿那里，那个阴山鬼母必是圣女无疑，她已经回去重新组织了圣女教？” 古老门派重新崛起，未来的江湖又会是变成哪样？ “不错，她确实重新组织了圣女教，但是这代的圣女教教主却不是她。” 其他人问道：“不是她，难道是她儿子？” 郑子轩道：“也不是她儿子，这人你们也认识，他就是蜀山郑普，同时也是厉道行的小儿子厉戬！” 众人闻言，脸色比之前还要铁青，还要惨淡。“完了完了，更没救了。” 他们可还是记得自己做的好事，逼蜀山逐出郑普，又派人追杀他们兄弟俩，到处流言辱骂郑普是正派叛徒，这，郑普现在是圣女教新任教主，他们死的更快。 郑子轩叹气，对他们无语：“唉，真不知说你们什么好。” 从来不从大局考虑，郑子轩实在无法想象他们怎么就活到今天的。 郑小贼！段云烟心头泛起一片涟漪，将手摆在心脏处，仿佛还能摸到它的跳动。 【云烟，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应该是厉天的姐姐！】 不！段云烟使劲摇头，我是厉天的姐姐，这不可能，郑小贼绝对是胡说的，绝对不可能，如果我是厉天的姐姐，那不就也是你的姐姐了？ 太可怕了，绝对绝对不可能，老天请保佑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噩梦成真。 何黛衣一旁笑道：“这样不正好，段云烟嫁给郑普，一来美事，二来正好可以乘机拉拢魔教，厉天应该也不会为难自己的弟弟弟媳妇，合作也有望了。” 段云烟瞪了何黛衣一眼。 何黛衣歉意一笑，马上闭嘴。 郑子轩道：“我弟弟说郑普秉性纯良，不会坐看中原沦陷。你们现在的任务是联络东魔教众人，与他们交好。” 而另一头，东魔教白虎他们一众。 “正派那边送来了求和信，朱雀死活不同意与正派和好，她说就算大公子在也不能说服她的心意。愣是不同意，带着她自己的人和我们分开行动了。唉！” 白虎长长叹了一口气，上前亲手给滩在椅子上歪着身子的阴山鬼母万玲儿倒上一杯茶水。 万玲儿打了个哈欠，眯了眯眼，懒洋洋的开口：“珠儿那丫头的性格我最了解，她最痛恨正派人了，也难怪要和你们分开来。” “主子。”身边的绿儿递上一盏小酒。 万玲儿抿了一口道：“她要做什么都随她吧，几十年前不听我的话，几十年后我也管不住她了。白虎，厉道行有说过，如果我回来，他会把我的人归还给我罢！” 白虎点头：“有说过，圣女教的人，永远是圣女教的人。” 万玲儿又问道：“那么，真正的厉戬，你们的小公子，你们也会听他的命令吗？” 白虎顿了顿犹豫开口：“照理说，厉戬小公子的命令，我们也应当服从，可是我们的现任教主是大公子厉天。” “如果他不在，你们是会服从厉戬吧。” “是的。”万玲儿微笑：“那好，现在由我暂带侄儿厉戬，你们全部听我命令。” 白虎急忙道：“圣女，可是，不等他们回来吗？” “等他们回来就太晚了。再说，你们难道都是猪吗？一切都等着厉天回来命令你们，也难怪我侄儿厉戬说他哥哥很辛苦，有你们这样的属下不辛苦才怪。”万玲儿冷哼。 白虎及其他人全部都羞红了脸，这，万玲儿确实所说不假，这么多年来，复仇的担子全都压在大公子身上，他们真是没帮上什么忙。 万玲儿又冷哼道：“我要给我侄儿一份大礼，让他回来时专心对付七煞，不管是七煞的手下，还是那些妖魔鬼怪，都没什么好惧怕。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白虎和众人都肃然起敬，心中满满都是对自己面前的圣女万玲儿的敬佩之情，不愧是当年圣女教的一把手，就算当年被厉道行骗走，这份气概多年来也一直未曾消散，反而越陈越深，化为一种睥睨天下的气质。 张环一旁问道：“大姐，你有什么计划？我们都听你的。” 万玲儿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命令白虎道：“不是说合作吗！去告诉正派人，我们与他们合作，邀他们管事的来，我要与他们管事的商讨一下作战计划。” 微顿，万玲儿又道：“派人勘察好周围的地形，再叫几个工匠过来。野兽嘛，当然要拿大型的陷阱和武器对付了，恰好我是这方面的好手。” 她万玲儿一直守着二十年不出的约定，早把她憋坏了，这会儿终于到她大展身手的机会了。 呵呵呵，真是令人期待呢！ 126.威胁 风轻轻的刮，林中是树叶簌簌的摩擦声，露珠一滴一滴的滴在草丛里，消失不见。 不管是做任何事，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就很开心了，心灵得到满足，不再惧怕即将到来的一切。 “哥啊，还是你来抱着不离吧，这些都交给我了！” 厉戬抱着不离，对厉天喊到，想着哥哥的身体还没恢复正常，担心归担心，可是哥哥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最后一个刺客跪在地上，倒了下去，厉天已经全身染满鲜血，一地的尸首，残缺不全。 厉戬把不离的眼睛捂着，盯着地上的尸体，胃里还是一阵翻滚，实在无法适应，铁青着脸。 “哥，赶紧找个地方洗洗吧，一身的血，脏死了！” “嗯。”厉天难得应了一声，跑到河边，将水拍到脸上手上。 厉戬跟在后面，边走边道：“哥，以后对付那些刺客的事，还是交给我吧，你身体还没康复。” 厉天含了一口河水，然后吐掉道：“你不适合杀人。” 啊？厉戬无语了，等了半天，就等到哥哥一句‘你不适合杀人’。 “哥，什么不适合杀人。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你就是关心我，也不能累了你自己啊！” “哥，你就是对我太好了，可是我说过以后我来保护你啊，你总是这样，我就觉得自己好没用，我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懦弱的小戬了……” “过来！”厉天对厉戬招手。 “什么事啊？” 厉戬疑惑，放下孩子走了过去，走到厉天身边。 厉天按住厉戬的后脑，嘴唇堵了上去，鼻尖微微错开，轻轻滑过他的齿贝舌尖。 分开的刹那，厉戬大口的喘息，跌坐到地上，双目园瞪，说来，一向都是厉戬主动的，这次哥哥主动亲吻他，让他惊喜欲狂。 厉天捏了捏厉戬的脸蛋，眼神中闪动着翡翠般的光芒。 “你什么时候变得像老婆婆一般啰嗦？” “哥，你真可爱！”厉戬都看他看的痴迷了，呆呆的说道。 “小笨蛋！” 厉天的笑容一闪而逝，他回过头去，继续清洗衣服上的血液。 厉戬望着他的背影，微笑：“哥，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那该多好，没有战争，只有我们，只有我们的孩子，永远快乐的在一起。” 厉天沉默，透过河水，看着自己展开的双手，这双手，曾经发誓要给小戬创造一个没有顾虑没有仇人的世界，可现在呢，不仅没有做到这些，反而变得越来越无用，甚至要小戬和自己一起面对七煞。 变得这么无用，厉天想死的心都有了，在小戬有危险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也不是自己，甚至以前还差点杀了他，亲手杀了自己最疼爱的弟弟。 “哥，想什么呢！” 厉戬靠近去，却看到哥哥脸上阴沉的可怕，看上去似乎都快要哭了。 厉戬大惊失色，连忙抓住厉天的手臂问道：“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你别难过，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不要露出那种表情，我很害怕。我听你的，我以后再也不啰嗦了，哥……” 厉天道：“没关系，我没事。” 厉戬一听到这句话就很生气：“哥，为什么你总是，总是有烦恼都藏在心里？你应该告诉我，我爱你，我不希望你连我都隐瞒，我们应该早已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兄弟，你这样我很难过。” 厉天拍拍厉戬的头。 厉戬吸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无力的依靠在厉天的身上。 “哥哥，你啊，就是话太少了，总是不愿意把心思透露给别人，总是要我猜。唉，猜就猜吧，我是知道哥哥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只要哥哥是爱我的，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要你活下去，你愿意吗？” “哥！”生气，“你对我说别的，我都不会介意，唯独要我离开你，门也没有。我这辈子只想和你在一起！” 厉戬托起厉天的下巴，痴痴的盯着他道：“除了你，我不会再爱上其他人，我只有你了，哥，不要对我做任何残忍的决定，我会受不了的。” 会很想独占他，让他的眼中只看着自己，别人瞧他一眼都会觉得难受。爱上，是这样的美好；得到，又是这样的艰难。只因为明白这一切，才会更珍惜，珍惜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除了你，我还能爱谁！” 淡淡的水波，波光粼粼，映在他们身上的光辉，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这段不为人知的禁断之恋。 “啪啪啪，啪啪！”忽然响起一阵巴掌声。 “谁！”厉戬转过头去，厉声问道。 林子里慢慢走出一个人来，是一个女人，一个令厉戬痛恨的女人，那娇好的脸上唯一的区别是虚假的笑容，让人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 厉戬一字一句道：“魔女应彩儿！” 应彩儿咯咯的笑，如翩翩飞舞的彩蝶，落到他们的不远处。 “小大夫，我们又见面了哦，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呢！” 厉戬瞪着她道：“你来做什么？” 应彩儿瞧了瞧厉戬身后的厉天，微微表现出惊讶的表情，笑道：“想不到堂堂魔教的厉大公子，竟然喜欢男人，可是我听说，你们是亲兄弟呢，看来江湖传闻也当不得真。” 厉天脸上霎时阴冷下来，冷冷盯着应彩儿，右手放到剑柄上。 应彩儿美目流转，视线又定在厉戬的脸上，扯了扯嘴角道：“小大夫，难道你忘记我女儿了吗？她可是一直在等着你呢，烟儿还等着你去娶她。” 厉戬生气道：“你乱扯什么！你再敢诋毁我和厉天一句，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应彩儿笑道：“怎么生这么大的气！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上自己的亲哥哥呢！我就很奇怪了，同为男子，又是亲兄弟，你们在一起不觉得恶心吗？” 应彩儿又叹气道：“说来，厉家的血统还真是奇怪呢。厉道行做了那缺德事，果然连他的子女都遭到了报应。” 厉天拳头捏的啪啪响，将手抓到剑柄上，正要冲上去，厉戬却先他一步拔出了魔剑。 “你很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很好，我的剑也有段日子没饮血了。” 厉戬一脸痛恨的瞪着应彩儿，他手里的魔剑，森森剑气，发出鸣响。 每个人都有别人不能触碰的逆鳞，而厉戬的逆鳞就是他哥哥，应彩儿当他的面诋毁他哥哥，那就要做出血的代价！ 应彩儿暗暗感叹自己可能做过头了，继而又马上镇定自若道：“厉戬，厉天，你们不可以杀我的，以前没能力杀我，现在更是不能杀我。” 厉戬冷笑：“你站着别动，看我能不能杀你。” “呵呵，郑普啊郑普，你确实变得很强壮呢。可是不管你再怎么强壮，你和你哥再怎么联手，你们都不会是七煞的对手，回去对抗他们的你们，必死无疑！” “每个人都有弱点，七煞也不例外，而他的弱点，只有我知道。” 厉戬道：“那又怎么样？大不了我自己去找他的弱点，应彩儿你受死吧！” 森森寒气已近她身，倾刻便可割下她的项上人头，厉戬的动作快到应彩儿无法抵御，可是对上七煞，还是略欠火候。 “小戬！” 应彩儿瞪大眼睛，没想到厉戬如此不近人情，明明以前还是个善良的小大夫，现在却狠心杀她。 应彩儿这一局赌输了，正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厉天出声救了她，厉戬的魔剑已停在了她的脖子上。 厉戬回头望着他：“哥。” 厉天淡淡开口：“放了她。” “可是，我以前也从不杀女人，可是她太可恨了，你不知道她以前做的恶事。” “她还有用！”厉天慢慢走过去，将厉戬的剑从应彩儿的脖子上拿开，望向应彩儿。 厉戬气的咬牙，离他们远远走开了。 厉天道：“我们谈谈。” 应彩儿忍不住的笑了，虽然上一刻差点死掉，可是说到底，她还是赢了，她才是真正的大赢家。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份？” “没错。” “呵，我告诉你，我是七煞的徒弟，你父亲的师妹。” 厉天说道：“听小戬说过你们的事，十六年前，七煞是向我父亲报仇。” 应彩儿笑道：“是啊，他恨你父亲恨得要死。不过你父亲还要聪明，居然在他来杀他之前，先死在别人手里，让他没的报仇，让他更恨。” 一切只是因为这样简单的开端，却像滚雪球，越滚越大，直到无法收拾。 “你们的结果只有两种，一要么杀死七煞结束这一切，二要么被杀让他为所欲为。” 厉戬插话道：“不能有第三种吗？大家和平相处。” 应彩儿如同听了笑话一样笑了。 “小大夫，我该说你变了，还是说你没变呢！这么幼稚的想法你也想的出来。和七煞共处，呵，这段仇恨延续了三十多年，早已到了不到地下不相见的局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厉天道：“你说的没错，可是只有一件事你说漏了，我们虽然受我父亲连累，可是七煞恨你更甚我们。” 应彩儿的眼中闪烁不定，这厉天当真聪明，自己手里的筹码只怕越来越少。 应彩儿咳嗽一声道：“我想，就凭你们那些个老弱病残的部下，如果能抵挡七煞的百万大军，还有那些妖怪，你们大可以我行我素。” 厉戬道：“七煞可是奔着中原去的！” 应彩儿不以为然：“我的女儿段云烟现在是武林盟主，只要我说一声，她就绝对不会和你们合作。” 厉戬恶声道：“应彩儿，你好卑鄙，你又想利用你的女儿！” 厉天却一点不生气，平静开口：“你的话管用吗？” “你确定，你的话管用？现在也许我们的实力不足，但如果我们退回泉中，修养几年，一定可以再与七煞抗衡。相反正派，早已无可用人才！” 正派早已如同一盘散沙，这一切都要拜厉天所赐，当年围剿厉道行的众多正派高手，早已一个个被厉天杀害了。所以，现在是正派求他们，不是他们求正派！ “你！”现在是一点筹码也没有了，想不到厉天这么聪明，厉戬的雄厚实力，再加上厉天的智慧，也许他们真的能对抗七煞，自己又如何要让他们成为自己的保护伞？ “合作吧！” 什么？ 应彩儿和厉戬同时惊讶的望向厉天。 厉天道：“你我无非都是想消灭七煞，不妨一起合作，正派虽然没什么高手，但是我们需要你们的人数，我们这边对付七煞，你们对付他的手下。” “这样的安排是最合理的。” 应彩儿问道：“只是这样？”厉天不是善茬，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的答应她。 “自然是有条件的。” “那么，你们自己跟段云烟谈论，我可不想管你们正邪两派的事！” 应彩儿欲走，厉天对厉戬示意，厉戬马上将魔剑横出来，拦住应彩儿。 应彩儿眼神一变：“你们还想干什么？” 厉天道：“你有你的条件，他们有他们的。” 应彩儿问道：“什么条件？” 厉天微微垂了垂眼眸，道：“我和小戬的事，你不许对任何人说起。” “哼，做了亏心事，原来还是怕。” 厉戬冷冷道：“你可知道，我的剑只要在你的脖子上绕一圈，你的人头马上落地。” 应彩儿瞪了他一眼，望向厉天道：“好，只要你们保护我，我发誓，今生今世，永不把你们的秘密说出去，如有违背，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可以了吧！” 厉天点头，“小戬，放她走！” “你最好记得你发的誓言！”厉戬狠狠警告一番，才抽回自己的剑。 应彩儿气呼呼的，也不多看他们一眼，径直离去。 厉戬回到厉天身边，牵着他的手，道：“哥，你有什么好怕的，我是堂堂正正的喜欢你，就算被别人知道又能怎样！” “真不知道当初陵光从哪里找来你这么个活宝。” “哥，你说什么呢！”什么活宝，小戬可都听到了。 厉天叹气，把头依靠在厉戬的肩膀上，轻轻在他耳边开口：“小戬，我们之间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你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厉戬将他单薄的身子拥入自己温暖的怀抱里，微笑道：“我知道了，我都明白，哥，我都听你的，这也是我喜欢你的一种表现。” 我爱你，这世上只有你，是我唯一的羁绊！ 127.回归（上） 蜀山山脚 这里虽然是白天，却又如同是黑夜，昏暗的天空，漫山遍野的尸首，被大火洗礼过的山河，无数的怨灵仿佛在焦黑的泥土里挣扎，不知名的妖魔在呻吟着，却又被大型的生物一脚踩瘪，‘啪嗒’一声重归死寂。 “怎么变成这样？”白浩然踩在飞剑上，凝视下方，惊讶的张嘴，在看到地上一行被妖魔包围的白衣人后，他从剑上跳了下去。 小雅一剑将妖魔劈成两半，老十皓月扶住要倒下的老三李亟觞，杨典峰也连忙跑过去。 “师傅，你怎么了？” 李亟觞痛的满头大汗，却还是摇头淡淡道：“没事，不用管我，斩妖要紧。” 杨典峰哭丧着脸道：“师傅，你不会又是头痛吧。” 那种头痛就是入魔的迹象，每次入魔都把李亟觞弄得不成人形遍体鳞伤，以前有老五白浩然在还好一点，这几年白浩然不在，李亟觞真是受了不少苦。 李亟觞推开皓月，将剑艰难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道：“我还能战斗，你们不用管我！” 杨典峰道：“你都这样了，那还能战斗啊，师傅，你歇息一下吧。” 小雅勉强又杀死一只妖魔，眼望着其他妖魔们又包围了过来。 “一、二、三……八、九。各位，又有九只妖魔包了过来！” 皓月问她：“掌门，你还能不能继续打？” “大概，勉强还能对付四五只。” 杨典峰道：“我恐怕只能应付两只了，我的真气已经耗尽了。” “这样吗！”皓月严肃开口：“我也只能应付两三只。” “剩下的，交给我吧！”李亟觞边喘息，虚弱开口。 小雅看了他们一眼，脸上露出严峻的表情：“大家听我说，我们要保存实力，向南方杀出一条血路。蜀山这里必须得放弃了。” 杨典峰听到这句话，堂堂三尺男儿，竟然哭了出来，毕竟都努力了这么久，蜀山是他们的家，现在却不得不放弃，那些过去美好的回忆也会随着蜀山的消失，在他们心头淡忘。 皓月和李亟觞虽然没有像杨典峰那样哭，却也都沉默了，脸上挂着比哭还要难过的表情。 小雅捏紧剑柄，她两世为蜀山弟子，以命保护蜀山，蜀山更是在她的手里才略见繁荣，她的心情又岂是任何人能理会的。 小雅道：“索性村民们都被我们带去安全地方，我们不亏什么。蜀山可以再建，但是你们是不可以有事的，你们才是蜀山的灵魂！” 杨典峰看着小雅，狠狠擦去脸上的泪水：“嗯！小雅，我们一起努力！” 李亟觞露出苍白的笑容：“对，小雅，你说的对，蜀山可以再建，它都要靠我们。” 皓月也微笑。 “说的好！”这时，一个人从天而降落到他们面前。 皓月惊讶道：“是白师兄！” 杨典峰大喜，激动喊到：“五师叔！” 老五，你总算回来了！李亟觞直感觉心头一阵暖和，忍不住的感动，喜极而泣。 白浩然回来就太好了，小雅非常高兴，因为整个蜀山，除了小雅，武功最高的只有他白浩然了。白浩然可是蜀山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连他师傅乙太真人都拿他没办法。 白浩然落到地上，就直接跑到李亟觞面前，抓住他的手臂，眼神中满满都是思念。 “三师兄，你能不能撑下去？” 李亟觞望着他，慢慢点头，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到地上。 这么多年的相处，两人早已心有灵犀，就算不说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知道对方心里所想。 白浩然放心的笑了：“好，等会儿我们好好聊聊，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说完白浩然就放开了李亟觞，转身走向那群妖魔，捏捏手指，伸张筋骨，脸上挂起了自信的笑容。 “也该是时候让你们看看我的实力了，省的欺负我们蜀山没人！哼，妖魔们，当然要毫不留情的全部铲除了！” 白浩然把一柄很普通的剑插在面前的泥土里，手指并拢，念动口诀，手指一划。 大风拉扯他的衣角，从天落下的雷电打在剑上，他面前的剑忽然剧烈的颤抖，从泥土里飞了出来，一柄化两柄，两柄化三柄，化成了无数柄飞剑，在妖魔中穿梭。剑招看似厉害，却只是划伤了那些妖魔的肌肉，并没有伤到他们的筋骨。 杨典峰惊讶道：“不会只有这种程度吧！”难道是因为五师叔太长时间没有跟人打斗，所以法术退步了？ 小雅冷静道：“不，想不到五师叔在剑术兵器上造诣也很高！” “什么？”杨典峰不懂。 皓月接过去道：“那只是一柄普通的铁剑，五师兄却能最大程度的利用那把剑，给妖魔造成巨大伤害。不过以前的五师兄，仙剑法术就非常厉害了。” “我实在看不出哪里厉害了！”杨典峰是真看不出来。 等那千万把剑汇成了一把，剑身已碎裂成无数的碎片，与此同时，数以万计的妖魔们忽然凄惨一声，个个暴体而亡。 杨典峰惊讶的下巴掉到地上。 白浩然满头大汗的擦了擦，回头走向他们。 皓月也很惊讶，问他：“五师兄，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不应该是这样的效果。” 白浩然发了一下呆，摸摸脸道：“加了点真气在里面。” 这就是白浩然被称为天才的原因，他总是能以最快的捷径取得最大的成果。 “好吧，”小雅道：“现在我们向南方出发，去找阿普，如今只能依靠他了！” 大雨噼里啪啦的下个不停，斜斜的落入大地里，沙沙的响，青蛙发出呱呱的叫声。 厉天的行程被耽误了，只好找了一个地方停了下来避雨。 雨丝丝丝入扣，惆怅的落入心田，只剩下一片空白，幸福和满足始终是要自己争取，可是前途渺茫，面对会失去，失去一切。 厉戬生了火，铺了一片草席，连日的赶路让小小的不离累的早已睡过去，厉戬将自己的衣服脱下给不离披上。 站了起来，走向厉天，从背后抱住他。 “哥，想什么呢！”轻轻的摩擦他的脖子，轻轻的开口。 “在想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 那天，自己和假弟弟在一起，假弟弟杀了一只猴子，自己刚把剑拿回来，一个女孩子就跑了出来，接着小戬就跌跌撞撞的闯入他的视线。 当时自己并不知道他就是小戬，只是感觉好奇怪，好像认识他，想知道他的一切，灰暗的人生仿佛一瞬间被点成了彩色。 厉戬想起以前的事，也笑了：“整整有一年了呢。当初在西平驿你救了我，我真想告诉你，我是小戬，后来死皮赖脸的跟在你后面。哥，你那时候怎么想的？” 厉天笑道：“我啊，当时就在想，你这个正派小青年真是讨厌，肯定又是把我当成了女孩子。” “我在心里，却喊了你无数次的哥哥。”厉戬苦笑。 回忆是心酸的，有酸有甜，虽然一开始那么辛苦，但最后他们还是在一起了，如果一开始就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也许就不能像现在这样相恋，毕竟他们是先相爱的。 “第一次相遇，我还比你矮很多，现在我已经比你高一点了，这样抱着你也很方便。” 厉戬撩开哥哥后背的长发，闭上眼在他脖子上舔舐亲吻。 男人的呼吸在他耳边喘息，温热的气体喷在他的脖子上，两腿间的坚挺隔着衣物摩擦着，厉戬不安分的手伸进厉天的衣服里。 “小戬，别……” 厉天抓住他强有力的手臂，那种不像自己的感觉令他害怕。 厉戬看着他道：“我会轻点的。” 不是这种原因！可是看着小戬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厉天就心软了，放开了他的手臂。 “我爱你，哥！” 小戬每次对他做这个的时候，都是以这颗糖衣炮弹来麻痹他的心。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好像他们的第一次，是老天不愿看到他们不伦，还是为了给他们遮掩！ 雨后的大地一片清新，如同得到了神的净化，彩虹架在远处的两座大山之间，万物仿佛得到了重生，从黑夜中苏醒，一切是那样的美好。 好到令人不敢相信，接下来的世界即将被毁灭，人类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咳，咳咳……”厉天勉强睁着眼，全身无力的躺在厉戬怀里咳嗽着，身下也疼得厉害，一点也不能动。 “哥，对不起啦！”厉戬一边给厉天喂汤药，一边开口。 厉戬真是好内疚，每次心里叮嘱自己要温柔点，可每次都弄得哥哥遍体鳞伤，尤其是这次还害的哥哥发高热，身体都变得很差。可是，可是他就是无法自拔，忍不住的，想要更多的拥有哥哥。 厉天摇头，脸上的红晕更深，双眼也朦胧了。 “没关系，小戬，我没事。我们，尽快赶路吧。” “哥，你这样根本不适合赶路，好好休息几天吧。” “爹爹！”不离捧着一壶水走到他们面前。 “真乖，真懂事！”厉戬揉揉不离的小脑袋，接过水，小心翼翼的喂到哥哥嘴里。 厉天道：“我真的没事，小戬，不能再耽搁了，再晚一点回去，他们就会有危险。咳咳……” 厉戬撅着嘴，很不满：“他们他们的，哥哥心里就只有报仇和魔教，从来都不顾自己安危！” “就连报仇也是，就连报仇，也是自己亲自出马，总是逞强，总是落得遍体鳞伤，总是不要我为你操心！” 厉戬很生气，可是看到哥哥那么虚弱的模样，又不忍心对他发火，只好站起来，背对着他，自己跟自己生气。 “哥，一次也好，我想成为你的依靠，只要一有危险，你就会想到我，呼喊我的名字，让我还有点用。就算是利用我，至少我还有被你利用的价值。” “不要说这样的话！”厉天咳嗽两声，靠着墙道：“小戬，不能说这样的话。你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我最重要的亲人。” 厉天道：“一直以来，支撑我活下去的念头，就是你！” “啊？”厉戬惊讶的回过头。 厉天笑道：“只要想到小戬平安的活在某个地方，当一个平凡人，就是我最开心的事，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有任何顾虑。” 厉戬只感觉自己的眼睛里好酸，鼻子也酸酸的，他捂着嘴，难过的低下头，只要想到哥哥以前过的是怎么样的痛苦日子，他的心就好痛。哥哥努力的习武，努力的报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哥，你真自私！你好自私，好卑鄙！” “你从来没想过，我根本不想当个普通人，我只想找到我的亲人，我的家人，我只想和你们团聚，我想替你分担！” 厉戬道：“郑普是我偷来的人生，十五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活在胆战心惊里，我好几次在梦中与你们相遇，醒来身边却没有一个人，我甚至不能去找你们，好不容易等到我长大。” 真的是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等到他长大，好不容易找到亲哥哥，不被承认，他就努力爬向哥哥，最终站到远远超过哥哥，被所有人承认。 厉戬不想想这些，他已经和哥哥在一起了，应该很幸福快乐，可是过去艰辛痛苦的回忆也一并爬了上来，让他难过，始终还是不能去回忆。 “哥，你抱紧我，我带你回去了！”厉戬轻轻抱起厉天，生怕把他磕着碰了，毕竟哥哥的身体还很虚弱，又被自己折腾了一番。 一直缓慢的前进确实不是办法，该来的始终是要来，赶紧解决了，哥哥才能安心的跟他过日子。 128.回归（中） “既然你们执意要与正派联手，那么这个魔教，我不待也罢，我自己去找七煞报仇！” 朱雀说罢，带着一伙手下风风火火的离开了他们，一点也不犹豫，即使七煞就在面前，她此刻也不会惧怕。人总是在冲冠一怒的情况下，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顾虑也没有。 “朱雀，这节骨眼上，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让她走吧，强行的挽留也是留不住的。” “圣女……” 朱雀痛恨正派人，以前在朱雀还是圣女的贴身侍女时就讨厌正派，后来厉道行被正派众人围杀，朱雀更是与正派结下深厚的梁子，双方你杀我我杀你，结下血海深仇。 正派，有正派就没她！ 翼宿跟在后面道：“主子，别生气，等小主子找回厉天少爷，我们就不用怕他们的。” 朱雀回头问道：“还没有陵光的消息吗？也不回个信，陵光这次出去的也太久了。” 轸宿一脸和气生财的呵呵笑道：“主子，您其实也是很关心小主子的。” 毕竟是师徒关系，而且陵光也一直做的很好，没给她丢脸，每年过节还买东西让手下偷偷递给她，朱雀就是冰一样的心也早给他融化了。 尤其是这次得知假厉戬背叛了他们，辜负了朱雀的期望，投向七煞那边，朱雀才真正意识到，只有陵光才是她真正的传人。 “他们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止小主子，还有郑普，不对，应该是小公子。” 本来朱雀他们还打探到，有人看到在明山一带，陵光和厉戬郑欣三个人在一起，后来又失去了他们的踪迹，对于厉天的行踪，却一直是个迷。 朱雀感觉到头疼：“唉，真是烦死了。” 走在前面探路的鬼宿忽然停了下来，回头对他们道：“主子，七煞的手下火使就在前方！” 朱雀大惊：“七煞的手下火使？” “对，似乎在追杀一伙人。” “过去看看！” 他们还没走近，就听到火使火爆的声音。 “地使郑子奚，你个混蛋王八蛋，你辜负了我们老大的厚爱！” 郑子奚嘴角流着血，却还是摸了摸伤口，潇洒一笑，英俊又不失风度。 “抱歉啊，傀儡的日子我当够了，如今就是死，我也无所畏惧。” 他牵起身边少年的手，温柔的对少年望着，少年对他点头，全身心的支持他。 一身火红衣服的火使赤凤气的直跳，拎起两个大铁锤：“好，你们要死，我成全你们！” 大铁锤直接向他们中间打去，郑子奚硬生生提剑接了下来，承接的攻势令他伤口加重，又吐了一大口血。 “子奚！” 双方的人马开始互相拼杀，可是郑子奚所带的人实在太少，显然不占优势。 火使生气道：“郑子奚，为什么非要回去？回去又能怎样？你中了全日咒，没有老大的解药，你回去只能等死！” 郑子奚嘴角勾出一丝笑容：“你不懂，你不明白这种心情，人总有一天要回归故里。” 火使一锤将郑子奚击倒在地，他阴沉着脸，脸上非常难过道：“我是不懂，可是我也不想你死！” “打消你的念头，我会请求老大饶了你！” 郑子奚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他轻轻闭上双眼：“七煞要你来就是来杀我的吧，赤凤，你动手吧！只求你放过小唯，他是无辜的。” “不，赤凤哥哥，你要杀就杀我，不要杀子奚！”郑子奚身边的紫衣少年扑到郑子奚身前，展开手臂，对他道。 赤凤瞪着他们两：“好，很好！你们俩就一起到地狱去吧！” “住手！” 朱雀等人马上赶了出来。 “有我在，你就别想伤害他们！”朱雀道。 火使回头望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是什么东西？” 鬼宿道：“放肆！这位可是朱雀护法。” 火使不悦：“什么狗屁！你们东魔教都已经完了，还朱雀护法！” 朱雀听了那句话，气的脸通红的：“你有种再说一遍！” 火使歪了一下嘴，道：“我说，你们已经玩完了！你们的大公子走火入魔就快死了，郑普已经死在明山上了，对了，好像你那个徒儿也是死在那的，这不是玩完了，是什么！” 翼宿指着他道：“火使，你不要胡言乱语！” 不过，他们也确实是在明山之后就失去了他们的行踪。 火使冷笑：“没想到掌管信息一脉的朱雀，居然消息这么不灵通！” “是谁说的？谁告诉你的？”朱雀一字一句问道。 “当然是你们的小公子厉戬了，他亲口说的，他说他亲手挑断了郑普的手脚筋，郑普就算活着，也成了一个废人。” 火使道：“说起来，你们的小公子一开始就是我们老大安排过去的，亏得你们那么辛苦把他养大。” 朱雀气的晕厥，差点要倒下，她的手下马上将她扶住。 “都不是真的，你是骗我们的。郑子奚，你来告诉我！”朱雀望向郑子奚，问道。 郑子奚没有说话，却是闭上眼沉重的点了点头。 朱雀的心一瞬间仿佛被机器搅碎了，她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天儿走火入魔，郑普就是真正的戬儿和自己的徒儿陵光都死在了明山，不，怎么会一次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不幸，她不信。 “火使，你这七煞的走狗，我要了你的命！” 朱雀流下两行清泪，咬牙切齿的说完，一剑飞向火使。 朱雀武功上等，轻功更是江湖武林第一名，鲜少有人打的过她。 一般武功，动作速度快的，就算招式只有两招，也足以要人性命，所以一般修炼武功，只要练武之人都会牢记“快、准、狠”三字真言。而真正达到高手地步，更要做到“无情”二字。一个人如果对自己的对手有了感情，剑下处处留情，那个人就不配拿起无情的剑。 火使在身手方面远远不敌朱雀，可是火使却占了上风。因为，朱雀今日的心态非常糟糕，所以她的步伐紊乱，大失方寸，如同一个喝醉了的人。 一个醉酒的人，不管他有多聪明，他都会跌倒。 朱雀的气息紊乱就会影响她的状态，武功再高也没用。 “叮——” 剑被打飞，朱雀跌倒在地，火使的手下们马上冲上来，纷纷将手里的刀子驾在朱雀的脖子上，拿下朱雀一行人。 火使冷酷无情的下命令道：“一个不留，全杀了！” 朱雀等人瞪大双眼，谁料今日就是他们的死期。 “都在愣着干什么！全杀了，割下他们的头！” 火使的手下们大多数都是以前魔教的人，只因为中了全日咒不得不听七煞命令，让他们抓朱雀他们回去可以，但是杀了他们。很多人犹豫了会，还是拿起了他们手里的钢刀。 就在这时！ “我说呢，怎么大老远就闻到一股血腥味！” 这个声音是！ 众人连忙抬头，只见一个蓝色人影从树枝上飞跃下来，双目顾盼神飞之际将众人尽归眼底，等视线盯在了火使身上，继而露出一个完美而自信的微笑。 “戬儿！” “郑普！”郑子奚和朱雀同时喊出声。 来人正是厉戬，只见他器宇轩昂临风而立，脸上虽有几道难看的伤疤，却只给他带来成熟魅力风范，并无不和谐的感觉。 “奚哥哥，朱雀阿姨！”厉戬望向他们对他们微笑，又转而面向火使。 火使面色疑惑，问他：“你真的是郑普？” 厉戬笑道：“郑普？我已经不用这个名字了，我本来的名字叫厉戬！厉道行的儿子。” 火使道：“可是，他说你已经死了。” “哦，你说的是那个假冒我的人！”厉戬的语气满是嘲讽，他指着自己心脏的地方道：“如果，他往这里捅一刀的话，我肯定早就死绝了，想活都活不成。” 火使的心里暗叫完蛋了，看这个郑普也不像是被人手脚筋挑断的样子，反而浑身上下一股说不出来的气质，火使就是感觉到自己要玩完了。 “放了他们，我也会放了你！”厉戬道。 火使上下打量厉戬，眼神里的光彩闪了闪，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这个郑普是真的没事，还是假装的，纸糊的老虎。 不管怎样，先打了看看！ “哼，要我放过他们，你先问过我手上的兵器吧！” 火使三七二十一，不管了，拎着铁锤就冲上去了，厉戬也拔出头上的魔剑。 就在他们打斗之际，厉天阴气沉沉的从林中走了出来，不离跟在他身后。 “天儿！”朱雀大喜，这下好了，这下可好，天儿戬儿都在，他们不用怕了。 厉天手里的剑滑出剑鞘，直接快速的向他们刺去。 其实厉天身体并没有好，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对付那些人，仅仅击败了八人，已是微微喘息，满头大汗。 “呀，哥，你出来干什么？” 与火使打斗期间，厉戬眼角撇到厉天的身影，心里顿时紧张的望向他。 “郑普，你给我好好打！”火使生气，脾气火爆的指着厉戬。 “我没空跟你纠缠！” 厉戬因为担心哥哥，使出全力一招打了出去，把火使击飞到很远的地方，火使重伤吐血，按压胸口。 得空的厉戬连忙跑到厉天身边，一剑挥开他周围的敌人。 “反击他们！”朱雀一声令下，局面流转，他们拿下了火使一行人，但是被几个小偻啰给逃走了。 厉戬扶着厉天，责备他道：“哥，不是叫你在那里待着别出来嘛！你的身体还没好，要是有了万一可怎么办？” 厉天轻轻咳嗽，摇头：“对付他们，我还行。” “还行！还行！就爱逞强！”厉戬生气道。 哥哥不爱惜自己，厉戬总是拿他没办法，唉。 “天儿，戬儿！”朱雀由手下扶着，慢慢走向他们两。 “朱雀阿姨！”厉戬道。 “朱雀。”厉天也轻轻喊到。 朱雀看着厉天，又看向厉戬，突然朝他们两双腿一弯，噗嗵一声跪了下去。 厉戬大惊，连忙扶她：“你这是做什么？朱雀阿姨，快点起来。” 朱雀悲痛极了：“天儿，还有戬儿，朱雀没用，害你们受苦了！” 厉戬赶紧道：“哪里的话，朱雀阿姨，你快起来吧，你这样我浑身不舒服。” 厉天开口：“现在也不是自责的时候，你起来告诉我们最近的情况。” 朱雀慢慢点头，擦去眼角的泪水。 而另一头，郑子奚由紫衣少年扶着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小唯，我们走吧。” “嗯！” 厉戬看到郑子奚要走，马上跑了过来，道：“奚哥哥，你们要去哪？你们受了伤吧，我给你们看看。” 郑子奚对他微笑道：“没事，我自己自行疗伤就可以了，小戬不用担心我。现在这里也没我什么事了，我想带小唯回去。走吧，小唯！” 厉戬沉思皱眉，看着郑子奚带着少年走出去，很快就要走出他的视线了，厉戬上前一步，脱口而出。 “奚哥哥！你能不能留下来帮我？” 郑子奚顿住，回过头来，笑道：“小戬，你已经变得很强了，我恐怕帮不了你多少。” “可是，对付七煞我还不够自信，奚哥哥，我需要你在我身边。” 郑子奚愣住，忽然笑了，笑着捂住脸，眼泪从手缝里流出。 “我也很想帮你，小戬，你长大了，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可是奚哥哥中了全日咒，就快要死了，奚哥哥不想小戬看到奚哥哥那么难看的样子！” 厉戬马上道：“奚哥哥，我会治全日咒！我有《玲珑手札》，上面记载了医治的方法。” 厉天虽然一直在听朱雀简单的说魔教的事，耳朵里也在听小戬那边的声音，当听到小戬说需要那个男人时，脸上被硬生生给气红了。 朱雀道：“天儿，有些事我们就在路上说罢，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去。咦？天儿，你的脸怎么了？” “我没事。”厉天沉着脸道，又咳嗽了两声。 129.回归（下） 说通了郑子奚，厉戬高高兴兴的往回走，看到厉天咳嗽，马上紧张的跑过去。 “哥，是不是很难受？” 厉天瞪了他一眼，把厉戬郁闷的够呛，心里想半天都不明白哥哥干嘛突然生气了。 厉天走到被擒的火使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七煞的手下，火使。” 火使冷哼：“本大爷就在这里，要杀要剐息从尊便！” 朱雀怒斥：“好大的口气！那我们就杀了你！” 郑子奚慢慢走过来道：“可以的话，你们能不能别杀他！” 朱雀指着他道：“你知不知道，他杀了我们多少人！” 郑子奚道：“赤凤固然有错，可是他本性不坏，只是盲目的崇拜七煞，为七煞杀人！” “郑子奚你少胡说八道！”火使在地上挣扎，冲他们吼道：“本大爷就是喜欢杀人！本大爷恨不得把你们都杀光了！你们这些反抗老大的人都得死，你们死定了！” 郑子奚连忙上前，一掌拍到他的后颈，火使括噪的嘴马上慢慢消音了，人向一边倒去，他只有睡着的时候，才像个乖巧的少年。 朱雀道：“郑子奚你是不是有毛病？他要杀你耶！你居然替他求情！” “我只是觉得他不该杀！” 厉戬这时道：“我也觉得不杀的好。” “连你也发疯了！”朱雀惊讶的看向厉戬道：“你知不知道这句话的后果？如果你今天不杀他，那么别人会怎么想！你现在就要树立威信，否则不杀他，其他人就不会支持你！” “冤冤相报何时了！人命，不是几个钱就能买到的，相比杀他们，我更愿意救他们。” “你大夫当的太久了！”厉天冷冷道：“这是在冒险！” 厉戬笑道：“哥，我知道你对于仇人向来不心软，可是他们也有亲人有孩子，如果我们杀了他们，他们的孩子就会跟我们小时候一样了。” “哥，相信我的决定，好吗？” 厉天望着厉戬认真的双眼，认输的吐了一口气，背过身去道：“我不管了，反正现在是你当家！” “哥，你真好！”厉戬好高兴啊，马上指挥手下道：“来，把火使抬起来，押回去，其他人都放了。” 朱雀对他望了半会儿，终于气结，挥挥手让手下们把他们放了。 火使的手下们，被松绑后，他们互相看了看，全都对着厉戬跪了下来。 “多谢大侠不杀之恩！” “都不用谢了，你们走吧。” 他们又互相看了看，并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那个，能不能让我们跟随您？” “嗯，对，以往任务失败的人，教主都不轻易饶恕，我们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而且，而且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当他的手下，我们都中了全日咒。” “现在只有大侠您能救我们了！” …… 厉戬听了他们的委屈，慢慢点头道：“我知道了，那你们就跟着我吧。我叫厉戬，不用大侠的称呼我，我也和你们一样是魔教人。” 他们道：“您是天尊的孩子，我们就喊您‘小公子’。” “小公子！小公子！” “小公子！” …… 他们喊着小公子，带动着郑子奚的手下，朱雀的手下都一起举着他们的武器喊了起来。 厉戬很享受这种光彩，为了这一切，他真的付出了太多太多，甚至不惜放弃了一切，只有哥哥在他心里，永远都没变。 居然会有这样的效果！朱雀惊讶住了，她忽然想起了当初厉道行打败圣女后也没有立即斩草除根，却是重用了他们，厉戬此时的行为就与他父亲当年一样。 朱雀抿了抿唇，从怀里拿出一本书，双手捧着，走到厉戬身后，道：“戬儿，这本书，该还给你了！” 厉戬回头，看到朱雀手里的书，马上拿了起来，惊讶道：“《厉氏林录》！这是我的书！不是在姑姑那里丢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朱雀道：“果然是你的书，这本书是在陵光房间里找到的。” 原来如此，厉戬想到了，所以没找到这本书，是因为当时陵光把它捡走了。 朱雀缓慢开口问道：“戬儿，你告诉我，陵光去哪了？” 厉戬望向她，避过了她咄咄逼人的眼神，尴尬强打笑道：“不，陵光他……” “是不是死了？” “……”愣了半天，厉戬慢慢闭上嘴，心里很不是滋味的轻轻点了下头道：“是！” 朱雀捂住嘴，泪水从她的眼里串珠一样的掉落。 “他是为了救我。”厉戬拿出陵光的扇子，展开，一面是孔雀朝阳，另一面是一曲清平乐。 “他是为了我，深陷万妖丛中，柳宿也是。” “很值得！”朱雀强忍着悲痛，慢慢开口：“陵光本来的任务就是帮助你们，他为戬儿而死，非常值得，师傅为他骄傲！” 朱雀身体歪了两下，厉戬连忙把她扶稳。 “朱雀阿姨！” 朱雀难过的摆手：“我没事，没什么，休息一下就好了，休息一下。” 厉戬内心也很难过，厉天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背。 “哥！”厉戬回头抱住厉天，也只有这样的拥抱，才让他好安心，好安逸，温暖。 “不要再耽误功夫了，小戬，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郑子奚走过来道。 此时，蹲在树上的一个黑色人影，一转眼就消失了。 敌营 “轰——” “啊——”伴随着一声巨响，一个人惨叫一声跌了出去，重重撞到箱子上，吐了一口血。 水使拂水轻轻收回拳头，对底下那人望了一眼，非常不屑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欺骗我们君上！” “我……我没有，欺骗……真的没有……” 底下那人从口齿不清的嘴里努力吐出那几个字，那鼻青脸肿的脸上微微还能看出假厉戬的模样来。 拂水道：“还说没有！我手下都说看到郑普了，就是他本人绝不会错！” 假厉戬求饶道：“……我当时真的……把他手脚筋挑断了……是真的……我还毁了他的容……我对天发誓……求……求求你们放过我……”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够了！不用打了！” 拂水正要下狠手，一直坐在那里沉着脸的君泽忽然出声，拂水停下来没有继续，假厉戬一阵感激涕零，在地上朝着君泽磕了好几个响头。 “过来！”君泽对假厉戬招了招手。 假厉戬连滚带爬的跑到君泽面前，仰着头，如小狗一般望着他。 君泽微笑，慢慢低下头靠近他，轻轻问道：“你愿意为本座做事吗？” 假厉戬连忙点头：“小的愿意！小的愿意！” 君泽道：“很好！风使，给他上点妆！” 一旁做女孩打扮的风使，正编着辫子，听到君泽喊他，微微有些不高兴。 “君上，这废人还要来干嘛，一刀杀了得了！” 君泽没有回答风使，而是对假厉戬道：“你偷偷回去，跟在女宿的后面，她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好的！好的！” “非常好！都出去吧！” 君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其他人虽然疑惑，但是君上有君上的想法，他们没有多问，全都走出去了。 屏风后面，一个人轻轻走了出来，走到君泽身边，脸上戴着君泽当初戴的面具。 君泽回过头对他冷笑道：“你的两个孩子真是对我恨之入骨呢！” 戴面具的人正是厉道行，他低下头毫无声调的开口：“我不会让他们伤你一根头发！” “你能痛下杀手？”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哪怕是杀了他们！” 君泽慢慢的，脸上的笑容更深！ 朱雀带着他们回到大本营里，阴山鬼母他们接到消息，全都马上迎了出来，不止东魔教的人，甚至不少正派的人，蜀山的剑侠也在，场面宏伟，声势浩大。 阴山鬼母首先第一个跳到厉戬面前，揉揉他的头发，哈哈笑道：“你小子还没死在外面！哈哈，走，今天你们兄弟陪我喝两杯，不醉不归啊！” 厉戬无语了：“姑姑！” 白虎也走到厉天面前，笑道：“大公子，回来就好，我们都很担心你，尤其是心宿。” 厉天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白虎没觉得不妥，都习惯了，眼角撇到厉天身边牵着一个小女孩，女孩头上长了一个角。 “大公子，她是？” “不离，我女儿。” 厉天解释都不解释，直接扔给白虎一个吓死他的称呼。 这时石信拉着赵柔柔，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对厉戬喊道：“阿普阿普，这呢！” “石信！”厉戬瞧见石信，一个健步快速走过去，和他拥抱。 “哈哈，阿普，变英俊了！” “你小子！这才几天没见！”厉戬不客气的捶了他一下。 石信咳嗽一声，揉胸重伤道：“打住！你来真的啊！人家还打算给你当个鹊桥呢。” 厉戬疑惑：“什么鹊桥？” “就是。”石信凑到厉戬耳朵边，细细说道：“你真是木鱼脑袋，人家赵柔喜欢你呀，我给你拉拉红线，省的你打一辈子光棍。” 厉戬瞪他：“石信你再敢打我的主意，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石信惊讶：“干嘛那么生气？难道你有喜欢的人？” 石信又转念一想，手掌一拍：“我知道了，是那个一直跟在你后面的那个小妹，是叫郑欣，对吧。” “你们在说什么呢！”赵柔柔看着他们俩，急得脸都红了。 “不是她。”厉戬轻轻转过头去，正巧看到段云烟。 一脸怒气值达到顶峰的段云烟，正一身霸气的走了过来，仿佛她走到哪，她头顶的天雷就跟到哪，谁惹到她都必死无疑。 说实话，厉戬挺怕她的，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没有她那么自信。 石信忍不住的拍掌佩服厉戬：“阿普真是与众不同，原来是喜欢这种女王型的，我辈屁民望尘莫及！佩服！” “郑小贼！” “啊？嗯。云烟！” 段云烟看他还是那么呆头呆脑的，实在跟传闻中的不一样，还是像以前那样嘛，忍不住的被他的表情逗乐了，脸上难得的展现出笑容，犹如冰雪融化成春水那般。 厉戬愣了愣，笑道：“云烟，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红霞马上爬上段云烟漂亮的脸蛋上。 “就知道贫嘴！郑小贼，我都听那个女人说了，所以我过来看看你，回来就好！” 厉戬微笑：“谢谢。云烟，我们合作愉快！” 厉戬伸出他的手掌，段云烟看了看，也一掌拍打厉戬手心。 “合作愉快！我正派那边还有点事，先走了。” 段云烟走后，石信马上拍拍厉戬问道：“阿普，你真有本事！怎么做到的？传老弟几招！” “哪有！” 厉戬傻笑，忽然感觉脖子后面一片冰凉，一股强烈的视线扫到他身上，让他很不舒服。 奇怪了！ 厉戬回头，身子顿时定住了，嘴里发苦，暗暗惨叫不好。 “咳咳，郑普，你跟我来！”厉天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了点平时没有的笑容，这算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奏吗？ “那个，哥，我扶你。” 厉天一把挥开厉戬伸过来的手。 呜呜，连称呼都改了，悲剧了！ 厉戬心里暗暗哭到。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他们兄弟俩感情真好呢！” 阴山鬼母道：“好了好了，都进去吧，大家进去好好庆祝庆祝！” 130.吃醋 “你到底还有几个情人？” 一座后花园里，素以“冰山美人”之称的厉天，终于还是爆发了，如墨的眼眸中瞬间点燃成光彩夺目的黑色玛瑙。 厉戬被那样的美丽迷住了，呆呆开口：“没，就她们几个。”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厉戬连忙大叫否认道：“啊，不，没有没有，哥，你听我说，除了你，我不喜欢她们。嗯，只喜欢你。” 厉天冷冷望着他，表情上很明显的写着不相信。 厉戬哭丧着脸道：“别呀！哥，我发誓只喜欢你，真的，我的第一次可是给了你的。” 厉天马上捂住了他的嘴，低下头，冷漠的脸上虽然还是没有表情，却微微红了起来。 “这样的事可以不要说，小戬，以后你的行为说话，都要注意点！” “我知道，你怕别人知道我们俩的关系。”厉戬拿下哥哥的手，笑道：“哥，你刚刚是在吃醋吧！” “没有！” 厉天转过身去，但是厉戬还是看到了他脸上的红晕加深。 “哥哥真是变了呢！” 厉天抬起头，却没有转回身看他。 厉戬笑道：“以前的哥哥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什么委屈都不表现出来，就像一个没有情感的人，那种淡然处之很令我难过。” “因为自己这么努力的说爱你，你却一点表示都没有，普通人恐怕早就放弃了这段恋情。可是我知道哥哥性格本来就是这样，就算是小戬伤害了哥哥，哥哥也不会责备小戬。” 厉戬上前一步，将厉天抱在怀里道：“现在哥哥会吃醋，表示是在乎我的，我真的很高兴。” 背后人的气息喷进脖子里，那双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腰，是那样的紧，生怕他的离开。 他们好像总是这样，拼命的靠拢，却总是被对方无形的伤害，一次次的千疮百孔，却义无反顾的小心呵护这段脆弱的感情。 “会害怕，是因为还没有这个实力！等到一切平定，中原和平了，我们一起当个普通人，再也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就算被别人不理解，辱骂，诋毁，如果有人问起，我还是会告诉他，我喜欢你！我喜欢厉天！” “小戬……” “这是我的愿望，我会努力让它实现的，所以哥你千万不能有事。” 实现这种愿望，不是单靠一个人的努力，可惜的是，厉天现在变得这么弱，面对那些重重困难，厉天真的很不自信。 就在这时，正好有人经过，厉戬马上放开了他。 白虎远远看到他们两，跑过来大声道：“大公子，小公子，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为你们准备的宴会都开始了，就差你们两个主角了，走吧，回去了！” “哥。”厉戬望向厉天。 厉天却转身向另一边走：“你去吧，我在这里安静一下。” “哥，你不去啊！” “我不去。” 白虎笑道：“大公子不喜欢热闹，那小公子你就跟我来吧！” 厉戬马上推脱：“那我哥不去，我也不去了。” 白虎一把拉住厉戬，往回拖：“走吧走吧，小公子，大公子不去，你可不能不去。” “哎，白虎叔叔别拉我。哥，我还有事要跟我哥商量啊！” “回头说，回头说。” 厉天看着厉戬被拉走，又低下了头，从腰间抽出宝剑，一连贯的剑势打了出来。 此剑招乃他的成名绝技《九剑》，九剑是一种杀人的剑法，九种剑招九种剑式，每一招都是取人性命断人心思的，从九种不同的地方。尤其是第十招，更是这九招里的精髓，凡人根本无法防备。 剑在他的手中化成了一朵朵剑花，圆润的剑式将满天的红叶割成了雨滴般大小，飘飘洒洒落到各个角落。 厉天的气息忽然乱了，他打到了第五招就停住了，剑从他的手里脱离，斜斜插入泥土中，厉天的表情也很沉痛，身上的痛比不上心里的痛。 “大公子！”不知何时，女宿已站在了一旁，手里提着一个篮子。 厉天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女宿把篮子放了下来，打开盖子，取出一碗饭和一盘菜。 “属下猜想大公子还没吃，所以带了些饭菜来。” 厉天拔起地上的剑，收回剑鞘里，道：“没胃口。” 女宿笑了一下：“大公子小时候也是，只要武功到了瓶颈，就会拼命习武，连饭都吃不下。” 见厉天依旧沉默，女宿又道：“大公子，您刚刚的九剑，好像退步了呢！” 厉天表情一紧。 “大公子，您好像受过很严重的伤。哦，对了大公子，属下给您的那本《玄龟籍》，练了是需要服药的，这样就不容易走火入魔了。” 女宿拿出一枚黑色的丹药，道：“这是玉露保香丸，服用可打通全身经脉，大公子您应该很需要它。” 厉天道：“不用了，小戬教我的心法专门针对走火入魔。” “是吗，那太好了。”女宿皮笑肉不笑的默默收回丹药，又开口道：“说来，现在前厅真是热闹啊，大家都围着小公子呢！” “小公子也真是个人才，不仅收服了七煞四使者之一的火使，还令火使的手下们自愿跟随他。现在，正邪都承认他了呢！” 厉天看着她问道：“你想说什么？” 女宿说：“不是我要这么说，只是属下真的看不惯，东魔教是公子您的心血，乘着您受伤，他这样明目张胆的抢，就算是您的弟弟，这也太过分了。” 厉天道：“这个东魔教，本来他就有一份。” “可是一直努力的人，是您啊！大公子，您就甘心把东魔教拱手让人吗？再说阴山鬼母她本来就是您父亲的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把青龙朱雀给小公子。” “小公子虽然武功高强，但是您是聪明人，只要指挥我们，照样能打败七煞。” “别说了，让我静一静！” “好吧，那属下告退，您记得把饭吃了！” 看到厉天那么烦恼的样子，女宿真是爽到家了，接下来嘛，就是想想怎么给他们两之间制造裂痕，可惜自己那傻徒弟不在，否则真有好戏看了。 厉天沉着脸，一直坐在石凳上，他一点也不在乎女宿说的，小戬想要东魔教的话，只要说一声，厉天马上给，不会犹豫半刻钟。 他只是在意女宿说的那句，他退步了，就算不能和小戬并肩作战，他也绝不允许自己拖小戬的后腿。 厉天看到小戬的剑法，确实厉害，现天下也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可是厉天也看过七煞的身手，小戬的剑法还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他们之间差了一截。 不知道还有没有比《玄龟籍》更速成的剑法，恐怕就算有也不够时间让他练的了，虽然小戬不允许他再练那本《玄龟籍》，但是没办法，他做不到。 太阳渐渐下了山，大片的红烧云越来越暗，最后化为了黑色，淡淡的月牙挂在半空中，黑夜的女皇罩上危险和恐惧的面纱，缓缓向人类逼近。 屋子里一片灯火辉煌，喝酒吵闹声依旧。 厉天轻轻走进去，眉头皱了皱，看着桌上地上一大群醉汉，有的话拳头继续拼酒，有的抱着酒坛子在哭，空气里也是陈年女儿红的味道。 厉天小心翼翼的行走，终于在一个桌子底下找到厉戬，厉戬的衣领散开，脸上两个红红的唇印，两个衣服绷的紧紧的性感女人，也醉眼晕晕的正一边一个将厉戬拉起。 厉天气的火冒三丈，直接走过去，望着厉戬。 两个魔教女人看到厉天，嘻嘻笑道：“大公子，你也来陪我们玩。” 厉天冷冷道了句：“滚！” 两个女人顿时酒醒了一半，吓得松开了厉戬，跑走了。 这么一松，厉戬站立不住，往后一倒，厉天生气归生气，还是马上捞住厉戬，没让他掉下去。 厉戬打了一个酒嗝，酒臭味令厉天难过皱眉，厉戬睁了睁朦胧的睡眼，双手摸向厉天的胸部，露出疑惑的表情。 “咦？平的？胸呢？” 半天，头晕似乎好一点了，就是胃里难受。对了，刚刚好像听到哥哥的声音，厉戬睁开眼。 “啪！” 还没弄清怎么一回事，一个巴掌从天而降，打的厉戬一屁股坐到地上，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的痛。 这一巴掌算是彻底把他打醒了，厉戬捂着左边脸颊，瞪大双眼，看到厉天很悲痛的表情，下一刻已逃离了出去。 “啊，哥！”厉戬马上从地上爬起来，追了出去。 吃了解酒药的阴山鬼母，坐在椅子上因为宿醉难过的揉揉额头，对他们两望了一眼，疑惑道：“连找女人都管，厉天还真凶呢，不过一个打一个追的，他们兄弟怎么怪怪的？” 真过分！太过分了！小戬这个节操让狗吃了的笨蛋！花心大萝卜！自己白替他担心了！ 右手掌心还隐隐感觉到有点疼，是不是下手有点重了，不，才不算重，厉天握紧拳头，快速在长长的走廊里走，不管身后厉戬怎么喊他。 “哥！”厉戬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哥，误会，你看到的是误会。” 月光下，晶莹的泪珠从厉天干涩的眼睛里，滚落而出，滴到地上。 厉戬吓住了，心里忽然好乱好内疚，伸手想替哥哥擦去，哥哥却避开了脸。 “哥，对不起，我错了，你、你别哭，小戬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对不起对不起！”厉戬抬手一巴掌甩到自己脸上，内心好愧疚，他伤害了哥哥，他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 不对，不应该哭的，可是厉天忍不下来，他不是因为那样才哭，那是因为什么，厉天不知道，只是觉得他们俩这样好累。 厉天擦去眼角的泪水，道：“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厉戬看着厉天，满脸的惊讶：“哥，干嘛这种语气？你不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我一定改，绝不会再犯，哥。” “我是真的要休息！”厉天道，转身就走。 “那、那个。”身后的厉戬吱唔了半天，红着脸道：“哥，如果你还没消气，那，那今天晚上，我让你……” 最后两个字说的太小声了，厉天没听清，疑惑的过头。 “你刚刚说什么？” 厉戬的脸更红了，低着头吞吞吐吐道：“就是，今晚我让你，来、来……” 厉天疑惑感更大：“来什么？” 厉戬抬起头，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难为情的，都说的这么明显了。 “你到底想说……” 厉天话还没说完，厉戬已经抱住他，封住了他的唇，舌尖在两片润滑之间伸了过去，纠缠住，裹住。 分离开来，厉戬低着头，红着脸道：“就是今天晚上让你来，睡我。” 厉天被厉戬身上的酒气呛的差点晕倒过去，扶着墙弯腰咳嗽着。 “啊，哥，你怎么了？” 厉天捂着嘴，铁青着脸从嘴里一字一句吐出：“小戬，去洗澡，身上太难闻了。” 厉戬马上就跟霜打的茄子，腌了，兴致全无。 厉天叹了一口气，伸手：“把你身上的跌打药拿来。” 厉戬从怀里摸了摸，拿出一瓶跌打药，递给厉天，“哥，你哪里受伤了吗？” 厉天瞪了他一眼：“别说话了，话都说不清，找个房间给你擦擦。” 厉戬愣住，一阵傻笑，鼻青脸肿的脸上笑起来就像个傻子，哥哥说到底还是担心他的。 白虎由两个手下搀扶着，醉熊熊的向房间里走。 “哈哈，来……喝……再来喝一杯……呃……” “好的好的，明天再喝。” 白虎又打了个酒嗝，摇晃着脑袋，才一脚踩进屋里，突然脑袋被人抓住了。 “白虎，这房我要了。” 白虎转过头，揉揉眼睛：“呃，大、大公子！” “你们俩，带白虎去其他房间！”厉天不由分说，把白虎他们赶出房间，就把门闩上了。 剩下白虎三人傻傻的坐在外面吹冷风。 厉戬看了看整间房子，赞叹道：“这里真不错，看不出来白虎叔叔也挺会享乐的。” “在床上坐好！”厉天将毛巾浸在水里，挤了挤。 “哥，我来吧。” “你坐好。” 厉戬只好乖乖听话，在床上坐着。厉天一手托着潮湿的毛巾，走到厉戬身边，抬起他的下巴，温柔的轻轻的擦拭。 “还疼吗？” 厉戬拼命摇头，心中满满都是幸福之感。 厉天闭上双眼，冷冷开口：“下次。” “什么？” “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就割了你的那根东西！” 厉戬一把捂住下面，吓得全身颤抖，哥哥啥时候变得那么残忍！ “哥，你、你说真的？” “别乱动！” “哥，那你怎么办啊？想我的时候！” 厉戬突然想到了，邪恶的笑着问他，黑化般的向他靠近，伸手解厉天的领口。 厉天不客气的给了他左眼一拳。 厉戬惨叫一声不泄气的又抓厉天的下面，边笑边道：“哥，这么害羞啊，嘿嘿，下面有反应哦。” 厉天脸红了，又给了他右眼一拳，推开他。 厉戬哎哟一声，弯腰捂着头。 “小戬，你怎么样了？”厉天以为自己下手重了，马上紧张的下床察看厉戬的伤势。 谁知才下来，厉戬就站了起来，把厉天扑倒在床上，压着他的手臂，得意的笑道。 “嘿嘿，哥，我这下得逞了吧。” 厉天原本惊诧的表情，一看到厉戬的两只熊猫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厉戬点了点厉天的鼻子，恶狠狠道：“打了我两拳，你还有心思笑，哥，乖乖的接受惩罚吧！” 厉天微笑，抚摸了厉戬的脸，凝视他的眼道：“小戬，我爱你！” 这是厉戬没有要求的，哥哥主动开口的，厉戬感觉自己真是兴奋的想跳起来，永远记住这一时刻，铭记于心。 半晌，“我也爱你！” 厉戬轻轻的，吻了上去。 131.绯闻 偌大的客厅里，众人低着头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厉戬很严肃的睁着两只熊猫眼，脸上的红肿还没有完全消下去，时不时的打哈欠显示出他的疲倦。 阴山鬼母咳嗽两声道：“我说你们啦！下次你们都不允许喝的那么凶了，要是敌人来犯怎么办？一个个真是让人操心！” 说的轻松，昨天晚上却是这位圣女大小姐喝的最厉害，众人心里想想没有说出来。 厉戬点头，点着头就一歪打瞌睡了，秋未眠马上将他拍醒。 阴山鬼母瞧向厉戬问道：“厉戬侄儿，昨夜没睡好？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张环一旁也关心问道：“看起来像是被人打的，谁那么大胆居然敢打你，劳资要好好教训他！” 厉戬一惊，马上摆手笑道：“没有没什么，不是人打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众人心里一致觉得是打的，摔得哪有一边一个摔成了熊猫眼的。不过他们又很奇怪，厉戬武功高强，还有哪位能把他打的那么厉害？ 朱雀笑道：“这么急着替对方辩护，许是被心仪的姑娘打的。小公子不是昨晚欺负人家吧！”只有这个理由看起来站的住脚了。 厉戬窘迫了，开口道：“这，其实，也、也不是。” 看来朱雀说的对呢！ 朱雀立刻笑着问道：“是什么样的姑娘？” 厉戬把头低的很低，就是不说。 “好好，还学会害羞了！我不问，等你下次告诉我们。” 厉戬拍拍胸口，呼，还好，逃过一劫了。 这时，女宿也上来笑莹莹的开口道：“闲话也不多说了，还是商量一下讨伐七煞那个大魔头的对策吧，正好大家都在。咦？大公子呢？” 这么一说，大家本来注意力都集中在厉戬身上，这才发现他们的大公子居然不在。 厉戬道：“没关系，我哥在房里休息，我来也是一样。” 女宿笑道：“那怎么行，大公子也是我们的重要一员，商讨七煞这事，必须跟大公子商量。要不我们等等他，来人，去请大公子过来。” 白虎道：“他在我那屋里。” “不用了！”厉戬大声道。 众人都很疑惑的望着他，这开会商量的事，喊厉天过来也是对的，但是他们的小公子这是什么反应！ 厉戬叹气道：“不用去喊他，他、他受了伤，需要休息。” 阴山鬼母问道：“他昨天不是好好的吗？” “对啊，抓我头的时候也蛮有力气的！”白虎摸摸后脑勺。 “总、总之，就是，”厉戬结结巴巴起来：“就是，他受了很严重的伤，现在还没康复。” 这时，一直坐在一旁的段云烟开口道：“我说你们还商不商讨对付七煞的方法了，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又有什么关系，让厉戬回头告诉他哥就是了。” 段云烟身边的几个正派大侠也道：“就是！都等老半天了，我们时间有限，没功夫陪你们玩！” 东魔教几人生气的指着他们：“没功夫就离开！搞得像我们求你们似的！” “你们有种再说一遍！” “卧槽！来真格的啊……” 阴山鬼母和段云烟同时大声道：“都闭嘴！” “还没打七煞，你们就开始窝里反，这仗怎么打？” 段云烟冷哼道：“看来我们需要改日商谈了，虽然你们东魔教人数不少，但是我还是希望到时候你们不要全部的人一起参加，免得泄露了消息给七煞。那么，各位，告辞！” 段云烟说完，对他们拱手，带着自己人离开了。 阴山鬼母怎么都觉得段云烟的讽刺是带着笑的，让她的耳朵非常不舒服，再望向底下吵闹的手下们，确实是不争气，这些个小崽子，真是把她脸都丢尽了。 真是恨铁不成钢！ 厉戬知道段云烟是那种性格，她只是想给大家提个醒，虽然话说的难听了点。想当初下山历练的时候，段云烟就曾经把他的同门师兄弟都得罪了。 阴山鬼母烦躁的挥手道：“都散了散了！看到你们就心烦！” 大家识趣的一个一个走了出去，等到厉戬走出去时，阴山鬼母正好叫住他。 “厉戬，等会。” 厉戬停了下来，回头道：“什么事啊，姑姑。” “有些话想问问你。” “嗯，你说。” 阴山鬼母迟疑了一下，问道：“你哥，厉天，是伤了有多重？” 厉戬一愣，道：“呃，嗯，挺重的，可以的话，我不希望他参加这次战争。” “有那么重吗？” 厉戬掏掏脸，把哥哥的遭遇对她说了，包括修炼邪门剑法。“所以，总的来说，哥哥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 阴山鬼母吐出一口气道：“本来是要你们兄弟俩一起上的，既然成了这样，厉戬，姑姑要训练你！” “啥？”厉戬面目表情抽蓄。 阴山鬼母点头，指着厉戬大声道：“从今天起，进入魔鬼训练！” “呃，”厉戬吞了吞口水，往后退了两步道：“那，那个，我早上好像还没吃，我先回去准备准备！” “准备个屁！”阴山鬼母一把抓住厉戬的衣领，道：“等七煞打来我们就完了，现在就训练！” 他的天啊！本来还打算这个会开好了就马上回去照顾哥哥的，这下悲剧了。 出了外面，心宿一直在想着厉天的事，小公子说他受了很严重的伤，这让心宿很担心。 虽然厉天早已长大成人，不需要心宿来关心，可是心宿怎么说都是看着他长大的，知道这孩子倔强的脾气，不服输的性格，怎么能不让他担心！ “大公子啊，早上看到他在花园里练剑。” 听了下人的话，心宿走到花园里果然看到挥剑的厉天。 杀人的剑招往往简单，一招就包含了多种招式的精髓，气和速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大公子的武艺退步了呢！’ 汗滴挥洒，厉天的剑却越挥越乱，脑海中一直在想着女宿的话，退步，不，他不能退步，再努力，只要再努力，就能和以前一样了。 厉天的全身忽然一阵颤抖，剑从手里掉了下去，他的人也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咬牙，痛苦延满整个身子。 太勉强了！身上的骨头像是断了一样，伤势原本没有痊愈，昨晚又被小戬折腾了半宿，下面也是痛的厉害。可是不行，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供他去浪费了，他必须练剑。 厉天待心态平静了，从新拿起地上的剑。 “大公子！” 厉天顺着声音望去，看到是心宿。 心宿走过来，苍白的脸上是关心的面容，“大公子，你受了伤，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厉天低下头道：“我没受伤，你不用担心。” 心宿道：“大公子的生命安危也关系到属下，希望大公子不要对属下有所隐瞒。” “……你到底想说什么？心宿，我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想其他事了！”厉天望着他，对他道，说完转身又挥起自己的剑。 心宿愣住，长长叹了一口气，从嘴里吐出令厉天怀念的称呼：“天儿！” 厉天停住了，很早以前，心宿和他的关系亦师亦兄，不知从何时起，心宿自称属下，对他毕恭毕敬，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心宿了。 心宿道：“天儿，出去走走吧，我有很多话想问你。” 厉天虽然不说话，却还是收了剑，走到他身边。 等他们走出来，走到大街上时，天空阴了下来，乌云慢慢聚拢，眼看着即将要下起大雨。街上也很萧条，很多户人家已经逃难走了，现在出现在大街上的大多数是正派邪教他们的人。 几家普通的小店还维持着生计，心宿找了一家小饭馆，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 心宿叫了两盘家常小菜，给厉天倒了一杯茶水，边摆筷子边笑道：“这家的小菜还不错，我吃过两回，觉得应该也带天儿来吃吃。” 厉天没有动筷，而且看向他，满脸的疑惑。 心宿对厉天笑道：“看我做什么，你也吃，正好到了正午的时间。” 厉天抿了抿唇，低头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夹了菜放进嘴里，直接吞了下去，连味道也没尝到，心里却已是百般滋味。 心宿感叹道：“这样真是难得，以后恐怕也不能和天儿这样的相处了。” 改变这样关系的不正是你吗？当初唯一能够依靠的心宿，能够让他敞开心扉的心宿，突然远离了他，将他高高捧起，迎着孤独与孤单，那一声声的“大公子”，听着是多么的讽刺，压迫与紧张感让小小的厉天一夜成人，想说的话也没有可以倾听的人，厉天学会了沉默，任何事情都放在了心里。 心宿道：“天儿，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努力，如今你弟弟回来了，你就放松一下，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吗？”厉天站了起来道：“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心宿抓住他的手臂道：“天儿！你不能再练那本《玄龟籍》了，修炼那本书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厉天拍开他的手道：“你想阻止我吗，心宿？” “天儿，你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弟弟团聚，我看到你们在一起那么好真的很开心。”心宿道：“如果你再继续练那本书，你弟弟怎么办？他也是很努力的在和你团聚，你想让他有丧失至亲的痛苦吗？” 心宿又道：“那种痛苦我体会过，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小公子……” 厉天打断他的话道：“是为了小戬，我这一生，不都是为了他。我爱他胜过爱我自己！” 心宿知道厉天从小就很在乎自己的弟弟，如果只是因为亲情，只是因为厉天只有厉戬这一个亲人了，可是，总是觉得他们兄弟俩之间的感觉很微妙，厉天是不是对弟弟过分好了，这样根本就不像是亲兄弟。 “小二，把你们这里好吃的好喝的都给本大爷端上来！”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心宿抬头，看到厉天的脸上露出非常惊讶的表情，下一刻，厉天已经快速冲了出去。 “小公子！”心宿在看过去的同时，也惊讶的瞪大双眼道。 假厉戬最近倒霉透顶，被七煞赶出来后，转而投向女宿，还是女宿对他不错，好吃好喝的都得供着，唯一不好的就是不能出来，被关着，可闷死他了。 这次不知太阳打哪边出来了，女宿居然让他出来透透气，还给了他一大把银子，让他花天酒地想干嘛干嘛，这不找了个不错的小妞，打算吃一顿就去开房间，快乐去。 假厉戬的脚才踏进小酒馆里，忽然天旋地转的，没搞清楚怎么回事，自己已经被人推的撞到门上，痛的他龇牙咧嘴。 “谁呀！哪个王八蛋……” 当看清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对方那黑玛瑙般的瞳孔，假厉戬惊恐了，腿软了下去。 “哥……” 厉天的手臂顶住他的脖子，因为刚刚那一阵快跑，身上又是疼得要命，汗珠都从脸上滚了下来。 “闭嘴！你不是我弟弟！” 假厉戬尴尬笑道：“哥，你看我们在一起都有十三年了，哪能说不是就不是呢！你说是不是？再说一开始是朱雀阿姨叫我扮的，你要找也应该找她呀！” 心宿走上来道：“你这家伙真是无耻，我们都知道你投靠了七煞！” “我这不回头了嘛！”假厉戬嘿嘿笑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啊！哥，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嘛，以前不管我做错什么，你都原谅我啊！” “我知道哥最疼我了，哥，老哥，放开我啊，勒了好痛。” 厉天微微有些动容，手臂松了松：“那么，郑普，我真正的弟弟小戬，你明知道他的身份，却还忍心害他，甚至害死了陵光。” 厉天说着，心情激动起来，手臂又越来越紧，顶的假厉戬脖子非常难受，几乎不能呼吸。 “哥……我没害死郑普……哥……哥……” “我没办法原谅你！”害死陵光的仇恨，还有小戬所受的痛苦，厉天做不到原谅。 厉天的手掌，掐住假厉戬的脖子，将他的身体靠着墙，提了起来。假厉戬痛苦呻吟着，脸越来越红，成了酱紫色，双腿在空中乱踩。 周围围观的大侠剑客也越来越多。 不能死，好不容易脱离了七煞的魔爪，再死在厉天手里就太不值得了。好，你不仁，休怪我不义！假厉戬努力将手伸进衣服里，想要摸出自己的匕首。 脖子突然松了，假厉戬跌到了地上，厉天背对着他，难过的闭上眼睛，果然，他还是，始终无法下手，虽不是亲兄弟，他却也陪伴了自己十三年的光阴，厉天也曾将对小戬的爱灌注到他身上。 心宿突然大喊：“天儿，小心！” 厉天转身的瞬间，假厉戬的匕首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血染红他的手。 他现在可以理解了，当初小戬遭遇自己的背叛，心里是有多么的痛苦挣扎和悲伤。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假厉戬害怕极了，又大声的冲厉天喊叫，“都是你的错！为什么？为什么要对那个郑普好？不过只是因为有血缘关系，陪你长大的人是我好不好！” 心宿要冲上去，厉天伸手将他拦住。 “天儿，可是你的伤……” 厉天摇头，只是冷冷的看着假厉戬，指着自己的胸膛，对他道：“你的匕首再插深一点，就可以对我的身体造成很严重的伤势。” 假厉戬咆哮：“住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你根本没权利嘲笑我，更没权利看不起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弟弟苟合，你们做夫妻的事，你们比我还要恶心！” 厉天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比天空还要阴暗，周围人听到也都很惊讶，议论纷纷。 “谁——告——诉——你——的？” “轰隆隆隆——”雷电交加，天空一瞬间的光亮印在厉天阴暗的脸上，说不出来的诡异，如同厉天已经成为了地狱的恶鬼，向人索命来的。 假厉戬虽然很害怕，他从来没有见过厉天露出这种恐怖的神情，如果以这个为要挟的话，厉天就不会杀了自己，但是假厉戬显然忘记了，说出口的秘密将成为致命的刀子！ “哼！既然做出来了，又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你对郑普好，你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郑普，就因为你爱上了他，你爱上了你自己的亲弟弟。你这个心里扭曲的家伙，和你那变态弟弟，根本不配待在这里，你们应该去死……” 真正的灾难反而让人冷静！ 厉天冷静的拨出胸膛的匕首，快速从假厉戬的脖子处划过，假厉戬呆愣住，他脖子上的血如柱般喷洒而出，贱了厉天一身。 还是，下手了！ 厉天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这个恐怖的世界，这个让他痛苦迷茫的现实，还是，睡过去就不要再醒来吧！厉天，真的已经撑不下去了！ 132.成亲（上） 天空“哗啦啦”的下起了大雨，就好像在伤心的哭泣，雷鸣声不断，除了雷鸣声，还有那些吵闹的声音。 心宿摸了厉天的脉搏，还好，跳的虽乱还算有力，当他扯开厉天的衣服时，他呆住了，那身上那皮肤上一个个红色的斑点，就算没接触过男女之事的人也知道，那是吻印。 难道真如假厉戬所说？！ 心宿皱了下眉，没有多想，匆匆包扎了厉天身上的伤口，背着他离开了人群。 只是雷阵雨，下完了马上就停了。雨滴落在竹叶上，滑进土地里，踩下的凹坑被积水蔓延起来，雨后的空气十二片的清新。 背后的人，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了，落在肩上的手臂，也有那些红色的草莓，心宿不忍直视。 他望向天空，十几年前，天敬上人教他九剑，他再教天儿。天儿学武天分极高，又肯下功夫，每天小小的身体拼命的努力的练剑，冬天小手冻破了，夏天热到中暑，天儿从来不喊苦。小小的孩子，生来就应该锦衣玉食的他，吃尽了凡人所没有的苦头。 可惜，命运总是爱和他开玩笑，失去了毕生功力，为了报仇而练容易走火入魔的魔剑，如今好不容易找到的弟弟，居然将他这个哥哥给…… “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 他早该发现，当初天儿也对他说过，郑普对他有意思，可笑他却怂恿天儿利用郑普，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当初就应该发现，他们之间的异样，如果早点阻止的话，兄弟俩又怎么会产生爱慕之情，这太不正常了。 这样的感情，他们有想过后果吗？这样的感情，必会遭天地神人所唾弃！他们会名声扫地，遗臭万年的！ 现在阻止他们也并不迟，要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再继续下去了，不能再错下去，心宿这次要保护天儿！ 小时候，天儿练剑累晕过去的时候，也是心宿抱着他小小的身子，替他遮风避雨，当他的守护神，小心翼翼的保护他。 回到大本营，心宿轻轻的将厉天抱放在床上，脱了鞋，盖好被子。 “哥——！” 厉戬听到消息焦急的赶过去，看到躺在床上的哥哥，他马上扑到床边，查看哥哥的伤势，哥哥一脸憔悴的模样，让他好难过。 “心宿，这到底怎么回事？” 心宿将厉戬的表情尽收眼底，开口道：“我们见到以前的那个小公子了，他拿匕首伤到了大公子，还好伤的不是很重，大公子也杀了他。” “什么叫伤的不是很重！”厉戬嚯的站起来，一把抓住心宿的衣领，眼神里充满了嗜血的愤怒光芒。 “你是心宿，在我哥身边为什么还让我哥发生这样的事？你知不知道，我哥身体本来就不好！你知不知道？” 心宿道：“我知道。” 厉戬看着他，生气的甩开了他的领子，坐在床边抓住厉天的手，紧张的望着他。 “你滚！不要打扰我哥休息！” 心宿没有立刻走，只是说了一句：“那个冒牌，临死前说了一句话。” 见厉戬没有接话，心宿又道：“他说你和大公子关系特殊。” 厉戬的双眼亮了。 “而我，给大公子包扎的时候，看到了。” 下一刻，一把长长的红色魔剑横在心宿的脖子上，厉戬的脸冷峻而无情，这是他的另一面，很少有人知道，厉戬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柔弱的小大夫了，为了哥哥，他可以狠心杀人。 心宿毫不动容，不怕死的开口：“你以为杀了我，别人就不会知道了吗？” 厉戬严肃道：“知道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心宿道：“这样你除非把我们都杀光了，只要你们做出了这事，就不会有人不知道。” 厉戬咬牙，他现在的心里一片混乱，好不容易，一面是魔教，另一面是哥哥，而他却只能选择一面！ “厉天一生为你，他为你做过多少事。他为你着想，你也应该为他着想，小公子，放过你哥吧！你们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你们这是自毁前程！” 厉戬瞪着他道：“我们的事不要你管！你再敢多一句嘴，你看我敢不敢杀你！” 心宿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你们是亲兄弟，你们这样做，对得起你们在天之灵的父母吗？” “心宿！我现在就拿你开刀！” 心宿闭上眼睛，厉戬是真的被惹火了，不管心宿是不是小时候救过他们的东方心，人皆有逆鳞。 一只手抓住厉戬的肩膀，厉戬回过头，他哥正虚弱的望着他。 “哥！”厉戬丢了剑，紧紧抓住厉天的手，“哥，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 厉天摇头开口：“小戬，不许动心宿！” 厉戬微微惊讶道：“可是，他知道我们的事。” “他不会说出去的，我相信他！” 心宿开口道：“属下虽然不会说出去，但是外面，已经都知道了。大公子，小公子糊涂，难道你也跟他一起糊涂？在这个紧要关头，有多少人是在看着你们的！” 厉天苦笑：“我知道，一步错步步错，我以后会小心的。” 心宿道：“这不是小心的事。” 厉戬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你们说是那个冒牌说的，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不可能会知道我们的事！” 厉天道：“应该是有人告诉他的，可惜，当时我不应该杀了他。” 厉戬看着他道：“哥，这种人死不足惜，你没必要自责。我想想，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现在的心宿，还有莹珠！莹珠知道我们的事。” 带着欣儿一起失踪了的莹珠，她知道他们的事，会是她说的吗？ 心宿道：“不管是谁告诉他的，都不是你们要思考的问题。当务之急，现在外面已经知道了你们的事，要保住名誉，必须澄清这个事实。” 心宿说的对，他们必须想个万全之策，否则如何去应对接下来的七煞之战。 但是说到澄清，也许只有一个方法可行了，只不过厉戬一定不愿意去做。 “哥，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见厉天一直盯着自己，厉戬连忙问道。 厉天开口道：“嗯，我是想到了。小戬，只要你我之间，有一个人成亲，就能洗脱嫌疑。” 心宿道：“这个方法好！” “我拒绝！”厉戬生气道：“我拒绝！哥，我们说好了永远在一起，怎么可以成亲！我不许你成亲！” 心宿道：“这个方法很好！你们确实不应该再继续错下去了。” “你闭嘴！”厉戬几乎抓狂了，吼道：“说什么成亲！为什么你们都能那么轻而易举的答应了？可是我不答应！哥，你就那么想摆脱我？我不会同意的，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人！你要成亲也只能嫁给我！” “啪！”厉天一巴掌甩到厉戬的脸上，厉戬无法置信的瞪着他。 厉天生气道：“不要胡闹！” 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事情的轻重缓急，全不能依个人的情感办事，当断则断！ “哥，你、你说我胡闹？！”厉戬不甘心，好不甘心，他抓住厉天的手，难过道：“哥，我没办法接受，当初说什么只要你成亲我就不缠着你的话，我后悔了！哥，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真的好爱好爱哥哥，哥哥就是他的天他的地，他已经爱他爱到无法自拔了，如果哥哥要离开他，他一定会活不下去的。 只要这么一想，想到哥哥会离开他，厉戬的眼泪就流下来了，他低着头，紧紧贴着哥哥的手背，只有这样的温暖，他才觉得哥哥是在他身边的。 厉天垂下眼眸，温柔的望着小戬，伸手抚摸他的头。 心宿一直冷冷静静的站立一旁，看着他们的行为，只能叹气。这个样子的他们，根本就是一对很恩爱的情侣，他们之间已经建立了深厚的羁绊，没有任何人能分离他们的。 命运造化弄人！算了吧，不管那最糟糕的一天是如何来临的，他心宿此生已决定站在天儿身边，为他战斗至死！ 心宿正要退出去，厉天正好叫住他。 “心宿，希望我和小戬之间的事实，你不要说出去。” “……是！属下绝不说出去！” 在心宿出去，并带上门后，厉天垂下眼眸，伸手托起厉戬的脸，拿袖子给他擦眼泪。 “小戬，不要哭了。” 厉戬仰着头，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哥，你先答应我不成亲，这辈子都和我在一起！” 厉天轻轻点头道：“只要小戬不嫌弃我，我这辈子都和你在一起。” “真的？！”厉戬兴奋的跳了起来，高兴的很，“哥，你说的，你这辈子的男人只有我一个人，谁也不跟。” “嗯。” 厉戬真的是太兴奋了，一把抱住哥哥的身体，捏住他的下巴，俯下身吻了上去，细挺的鼻尖微微错开，那冰冷的唇吻上去了…… 那吻深深地绞缠着彼此的舌头，交换了双方的信息，那是一种甜甜的味道，令人怀念，又很温暖。 “唔……小戬……” 厉戬离开他的唇，温柔的望着哥哥，温柔的微笑，又转移向下，含住哥哥的喉结，吸吮舔舐，一边喘息，一边伸手剥哥哥的衣服。 哥哥实在太诱人了！他要，他现在就想要哥哥，想要抱抱哥哥，下面的小帐篷都已经顶的很难受了。 “别……小戬……昨晚才……” “哥，老婆大人，我真的忍不住了！”舌头一卷，哥哥的小茱庾已经进了嘴里，上下逗弄。 厉天脸上一片潮红，双眼也是氤氲了，身体因为小戬的逗弄而娇喘不止，又害怕的捂住嘴唇。 “……不要……小戬……下面还很痛……” 那一声声的“不要”，反而比春药还令厉戬激烈，小帐篷撑得越来越大，仅存的理智让厉戬捏紧拳头，没有拉着哥哥强上，生怕伤害到哥哥，他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厉戬苦笑：“哥，我真是下半身思考的笨蛋！你，你闭上眼睛，我看着你就可以了，你伤势没好，我不碰你。” 小戬一直在为他着想，怕伤害到他，那么难过却还忍着。 厉天环过厉戬的腰，将他搂进怀里，手握住他的小帐篷，上下套弄。 “哥！”厉戬惊讶的望着厉天，腹部激动的颤抖。 厉天面无表情的对厉戬说：“小戬，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厉戬点头，双手攀着厉天的肩膀，“我答应……不管一千件一万件，哥哥叫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那好。小戬，你来成亲！” 厉戬呆愣住，厉天突然俯下身，淡淡的红唇轻启，将厉戬的小帐篷吞进温暖潮湿的口中。 厉戬喘着粗气，抓住厉天的肩膀，急忙道：“哥，你等等……什么意思？什么成亲？我的妻子只有你啊……” 小帐篷在厉天的嘴里变大了，顶到他的喉咙，让他咳嗽了，那种腥味令他很不舒服。 “哥，你怎么样？那个地方本来就很脏。”厉戬见状，紧张的询问。 厉天摇头，将厉戬压在了床上，抚摸他的脸，亲吻他脸上的伤疤。 “小戬，我不会成亲了，我不会属于其他人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厉戬撑着身子道：“不，不是，你要我成亲是怎么回事？” “字面上的意思。” 厉天的长发落到厉戬的身上，眼见厉天又要俯下身，厉戬马上托起他的下巴，与他对视。 “哥，我是不会背叛你的！” 厉天双眼迷离的望着他，冷漠的脸上微微牵起一丝弧度。 “我知道。答应我，就算成亲了，你的心里也只能有我一个人。” “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为了我，也为了你，你必须答应！” “我……” “不必对我抱有愧疚之情。”厉天开口：“最近我们和正派他们不是关系不好吗？让魔女应彩儿去说说，你和那位段姑娘似乎关系不错，看看能不能娶了她。” 夜深，明晃晃的灯光照耀在四个人的脸上，四个人四中不同的表情。 段云烟白天就听人传言说了厉天和厉戬的事，她在少林的时候就多少看出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没想到他们这么不注意，居然让外面的人都知道了。 得知此事严重的她，本来下午就要兴势冲冲的来找郑小贼问问，谁知郑小贼那边也派了人来找她和应彩儿。 厉天望着段云烟的表情，开口道：“你们如果成亲了，对这次的正邪合作，大有利益。” 原本一直希望段云烟和郑普在一起的应彩儿，这会居然反对道：“不！这不行！你们怎么可以成亲！” 当初是不知道郑普就是厉道行的儿子厉戬，现在就是知道了，就要反对他们。 “你们是亲姐弟！小大夫，你们自己乱仑，可不能带上我女儿！” “我答应！”段云烟的双眼闪动着聪慧的光芒，一种掩饰不住的喜悦，“为什么我没想到呢？我早就该想到了，郑小贼，魔教大公子，这门亲事我段云烟答应了！” 应彩儿惊讶道：“烟儿，你是厉道行的女儿，也是他们的姐姐，你们不能成亲。” 段云烟对应彩儿说：“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我这辈子是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男人的，与其这样单身被人耻笑，还不如嫁给一个绝不会碰我的男人。而且，与郑小贼成亲正好有助于正邪友好团结，何乐而不为。” 段云烟是一个非常有霸气的女人，厉戬知道她的野心，有霸气又不失正义，这才是段云烟。 也许前期她有些事情会卑鄙一些，等她真正成为了引进天下群雄的人，她一定什么事都做的非常好，厉戬相信她。就算把魔教交给她，她也一定能维持武林和平安好。 厉戬牵着厉天的手，对段云烟道：“等到天下太平，我会和我哥找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隐居起来。” 到那个时候，魔教就真正的解散了，想必段云烟一定是非常乐意看到这样的光景。 “真是令人羡慕！那么，祝你们过的幸福！” 厉天道：“既然你同意了，成亲一事，我们会安排的。” “好，我回去静候佳音！” 段云烟正要走出门去，厉戬喊住段云烟，“云烟！谢谢你！” 段云烟只是顿了顿，既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推开门走了出去。 黑暗的世界，恐惧和软弱全被遮掩，高高的月牙，等到她攀上去的那一天，曾经一起追求梦想的人，已经不在身边了。 应彩儿追在后面道：“烟儿，为什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他们？他们厉家做了很多对不起我们母女的事，就算你是生母亲的气，你也不能这么便宜他们。” “还能怎么办！” 晶莹的泪珠，顺着段云烟严肃的脸上滑落下来，闪耀着月亮的光华。 她还能怎么办？郑小贼一开始就没有喜欢过她，而她又是郑小贼的姐姐，这段无果的初恋，从开始就不会发芽。 如今郑小贼找到了他心爱的人，段云烟除了祝福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应彩儿在后面道：“其实，烟儿，你不是他们的姐姐，你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不要说了，你想让我更讨厌你吗？”段云烟叹气，继而又笑了，发自内心的嘲笑自己，“算了吧，算了，我还是我！” 那个一直怀揣梦想，努力向上爬的女孩，不达梦想不回头！ 133.成亲（中） 当厉天对他们说出了这个打算，无疑不是一颗惊雷。 “成亲？！在这种紧要关头，居然说要成亲？你们太儿戏了！” 厉戬坐着不说话，成亲是哥哥硬要要求的，他一点也不高兴。 阴山鬼母敲了瞧桌子道：“都吵什么！不就是成亲吗？我看挺好的，正好放松放松，这场严肃的战争需要喜事缓和一下。” 阴山鬼母又一一注视着底下人道：“正好最近的那些闲言闲语，也就不攻自破了。” 女宿咬着嘴唇，没想到他们兄弟俩会想出这样的方法，真是浪费了一颗棋子，还好那个笨蛋没把自己供出来就死绝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他们办婚事？” 厉天想了想，看了厉戬一眼，对阴山鬼母道：“后天吧，今天和明天就开始布置。” 阴山鬼母高兴道：“好，我这就去下聘礼！” 厉戬抬起头来，看着厉天的眼神中充满了难过与悲伤，就算是假成亲，他也感觉到像是背叛了哥哥，那种滋味如同在油锅里煎熬。 “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站起身来，厉戬他几乎是逃难般，跑出了大厅。 阴山鬼母疑惑道：“怎么回事？” 厉天望着他逃走的背影，轻轻呢喃了一句：“小戬……” 厉戬疯狂的逃跑，跑累了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忍不住的哭了，边擦眼泪边哭。 什么嘛！什么嘛！为什么要有这样的事？为什么他和他哥哥要受到这么多的磨难？真心相爱的两人，就那么不受到祝福吗？ “郑普，你在这里干什么？”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开口道。 厉戬抬起头来，看到秋茗和执明两个人，他赶紧站起来，擦掉泪水，转身就要走。 莫名其妙！秋茗咳嗽两声，按住胸口，牵着执明的手，执明背着包袱，看他们的样子似要离开那里。 本来已经走掉的厉戬突然回过头来，跑到秋茗的身边道：“秋茗，我想跟你聊聊。” 秋茗道：“我有什么东西，让你要找我聊。” “你跟我来吧！”厉戬拉着秋茗道。 秋茗被厉戬拉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很不高兴的盯着他，“可以放手了！” “其实，那个，”厉戬掏掏脸道：“我要成亲了！” 秋茗一愣，开口道：“是吗？恭喜你。” 厉戬问道：“你不问我娶的是谁吗？” 秋茗冷笑：“关我什么事？你娶的是猪是狗，我都不会在意。” 厉戬横眉竖立，突然笑了，“是猪是狗？秋茗，你居然这么形容她！她听到一定会追杀你的，她那个人很骄傲。” 秋茗问道：“不喜欢她，干嘛要和她成亲？” 厉戬露出惊讶的表情：“秋茗，你真的是很聪明，这你都看的出来。其实，我是在意你以前对我说的一句话，所以跑来问问你，爱情这方面，我大概还是很不懂。” 秋茗道：“我以前说什么了？” “你说，人往往会和自己不喜欢，不知道自己缺点的人在一起。你说，喜欢上就成了被动，会感到孤独。” “这句话说的是对的。” “秋茗，我喜欢上一个人，很爱很爱的那种，他也很爱我，可是他却逼我娶其他人，我不知道怎么办。” “你也同意了？” “嗯。” 秋茗皱眉，难得的看他被一个难题难住了，厉戬也挺纠结的。 “你的问题我恐怕不能给你一个好意见，但是，我自己认为。真的爱那个人，就算历经千难万险，永远也不变爱他的心意，要让他相信，让他知道那种心情。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秋茗取下了头上的帽子，厉戬惊讶的望着他，秋茗的头发，居然是如同老人的那般花白头发。 “你的头发？” “我告诉过你，阿壹是我用生命复活的。后来我又复活过一个人，我父亲大概跟你说了，如今的我虽然只有二十七岁，我的身体已经八十多岁了。” 秋茗握住身边执明的手道：“所以剩下的日子里，我不会松开他的手，直到闭上眼睛死去的那一天，我也要看着他。” 执明虽然不说话，已是满面痛泪，他忽然走到厉戬身边，跪到地上。 “戬儿，请你原谅属下不能为你尽心尽力，属下，属下不能丢下他！” “执明叔叔……” 厉戬感叹：“既然你们真心相爱，我又怎么会拆散！执明叔叔，在你复活后，你已经不是魔教人了，不是执明。” 执明笑了，边流泪边笑：“戬儿，谢谢你。” 秋茗要带着执明离开那里，离开战乱，寻找一片安宁的天地，厉戬也很赞同，一边送他。 “外面世界妖魔横行，你们路上多加注意。” 执明点头：“我们会的。” 秋茗沉默了一会，开口道：“逼你成亲的人，是你哥哥厉天吗？” 厉戬道：“是！我深爱的人，也是他。”因为他们的感情是一样的，厉戬相信他不会说出去。 执明惊讶极了，对厉戬道：“戬儿，你、你们是亲兄弟！不可以相爱！” 厉戬苦笑：“执明叔叔，连你也不认同我们这段感情吗？” 秋茗垫起脚，敲了执明的头，道：“阿壹，主子允许你说话了吗？” 执明低下头，对厉戬道：“对不起。” 秋茗道：“如果爱他，就不要松开他的手。你和你哥哥很不容易！” 没想到唯一理解他们的人，居然会是秋茗，厉戬真的好感动，这份被人理解的心，很温暖，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们正好走到马车旁，秋茗道：“就这里吧，不用送了。” 厉戬道：“嗯，你们路上小心。” 上了马车，秋茗停顿一下，回头道：“郑普，以前做过很多害你的事，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厉戬望着他，摇头，对他微笑。 秋茗也笑了一下，钻进马车里，执明对厉戬挥手告别，赶着马车走了。 厉戬眼望着他们的马车远远走了，他转身回去，突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身后远处传来，厉戬瞪大双眼，回头看到天上浓烟滚滚，是秋茗他们的马车。 这两天里，厉戬将要迎娶段云烟的事已在整个中原传的沸沸扬扬，没有人会不知道。 而因为这件事，原本水火不容的正邪，渐渐走向正常化，处处都在歌颂着厉戬的事迹。 “偶尔放松一下，也是挺好的。”阴山鬼母将花球抛给厉戬，对这个侄儿笑道。 厉戬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衣，接过花球，并没有说话，看着周围张灯结彩，吹着喜庆的音乐，忙来忙去布置婚场的下人们，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惆怅。 明明这么紧张的气氛，与七煞大战在即，为什么今天他还有心思在这里成亲？哥哥处心积虑为他所安排的一切，值得吗？ 阴山鬼母跳到厉戬面前问道：“怎么看你一脸不高兴的表情？今天是你成亲的日子，开心点。” 厉戬苦笑道：“没，我很开心！我先回去准备准备。” 说完，逃难似的跑了。 心事重重的来到厉天的房间里，桌前，厉天正要擦拭着一把剑，剑刃闪动着如处女般的光泽，厉天的表情很严肃。 “哥。”厉戬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厉天没有看他，继续专注自己的剑开口道：“大喜的日子应该待在前面。” 厉戬捧起厉天的长发，放在唇边亲吻：“对我来说，这不是大喜的日子。” 厉天沉默不说话。 厉戬望着他的侧面，轻轻问道：“哥，我今天晚上可以找你吗？” “不可以！”厉天明明确确的告诉他，转过身来道：“你忍忍，等打败了七煞，随便你怎样。” 厉戬叹气将头靠在厉天的肩膀上，道：“其实，七煞也不是那么特别坏的人，他是被我们爹害成那样的。” “他是我们的仇人，小戬，你不可以对他抱有同情之心。”厉天道。 厉戬低下头道：“我知道。” 厉天抚摸厉戬的头道：“小戬，我知道七煞以前跟你有过一段交情，可他是我们的仇人，不要忘了，是他使得我们无家可归，他对我们一家赶尽杀绝，母亲也是被他所杀。” “我知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七煞企图染指天下，他操控妖魔，我们不能放任他毁了一切。” 厉戬紧紧抱住厉天，声音有点哽咽道：“我都知道，我们必须报仇。可是他那么强大，我们能杀死他吗？我怎样都无所谓，我就是不想失去你。” 越是到最后，总是越来越害怕，强打的精神，也只有在喜欢的人面前才松懈下来，害怕对方的消失，害怕一切的伤害。 “我会保护你！”厉天坚定的说道，他会保护弟弟，很小的时候他就发过誓，保护他！ 已至傍晚十分，他们所驻扎的城内外一片热闹非凡，只因今天就是大喜之日，是跨越历史的行径，是正邪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正派盟主段云烟今日就要嫁给魔教教主厉戬。 古往至今，从来没有发生过，也从来没有哪一门派哪一邪教同意过两派的联姻。这将是载入历史的一刻！ 大厅人满为患，外面也是布置了好几桌子。 阴山鬼母笑呵呵的坐在厅上，作为长辈，替代厉戬的母亲。所谓长兄为父，厉天却没有出席这次婚礼。 新娘段云烟是早已接过来了，在新婚房里等着，等到吉时再由老么么搀扶上来。 厉戬事先到了厅前，没见到哥哥，正打算去找他，白虎张环两个人一人一边将他拉住，拉坐在位子上。 “你去哪？来来来，先陪我们喝几杯，哪里都不许去！” 厉戬急得都要跳起来了，“大伯，白虎叔叔……” 贵宾席上 “呜，郑师兄，郑师兄为什么要娶那个女人？呜……”赵柔柔伤心的抹泪，郑普就算不是喜欢她，也应该是喜欢楚师姐的，那么他忘记了楚师姐为他所做的一切！明明下山之前说过一定会找到治好楚师姐的办法，赵柔柔为她师姐感到伤心。 冲霄提醒她道：“赵师妹，此次联姻关乎正邪合作，郑师弟做的非常正义。” 石信一把搂过赵柔柔的肩膀，把酒举到她的面前道：“行了，赵柔，别难过了哦，咱还有其他好男人。来来，你石师兄陪你大醉一场。” “你走开啦！”赵柔柔推开他的脸，难过道：“我师姐对郑师兄那么好，甚至为他挡了一命。那个段云烟，以前欺负过我师姐，郑师兄为什么还要娶那个女人啊？” 石信摇起扇子，‘天下第一说书人’几个大字，他此时的神情倒真有点陵光的模样。 “我觉得段云烟后来变好了，虽然以前蛮横不讲理，看不起我们男人，又冷酷天天绑着个脸，像是谁欠了她几百万银票似的。但是她确实有这个实力，她领导了正派成功反击了几次七煞的队伍，还有……” “那你就站到她那边啊！”赵柔柔将石信一把推倒在地，伤心的哭着离开了。 石信摸不清头脑，问道：“怎么回事？” 已到了良辰吉日，报时间的下人大喊道：“吉时已到！请新郎新娘进见！” “去吧，到时间了！”几个人笑着，把厉戬推了上去。 厉戬被推到厅前，站稳了脚，哥哥还没来，他回过头望向门口。 大红的喜字，欢快的音乐，欢声笑语的人们，他僵硬着脸，感觉自己是那样的突然，那样的多余。 音乐越来越近，一个头蒙红布的新娘子出现在了门口，扶着新娘子的人是应彩儿。 应彩儿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女儿扶到厉戬面前，对他道：“我将烟儿交给你了。” 厉戬点头，他的心情沉到了低谷，一瞬间好像活在了云里雾里，周围人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小了。 牵着新娘子的手，拜了天地和高堂，等到司仪喊夫妻对拜的时候，新娘子已经弯下了腰，厉戬却抬头望向门口，他的哥哥始终没有出现。 众人见状在地下起哄，“快点开始夫妻对拜吧。” “是啊，赶快，别误了时辰。” “小公子和段盟主真是郎才女貌呢！” 就算只是假成亲，厉戬他也希望能出现奇迹，能看到哥哥来抢亲，哪怕抢的不是他，他希望自己的身心都原原本本的属于哥哥。 阴山鬼母道：“侄儿，你在干什么？” 张环也道：“犹豫什么，厉戬侄儿，快点拜堂啊！” “对啊，快啊！” 所有人都在催促他，要他赶快拜堂。 厉戬抿了抿唇：“我……” 段云烟这时开口了，“郑小贼，你看这像不像我们认亲的场面，我该改一个称呼了，弟弟。” 段云烟却是为他着想的，厉戬释然了，对司仪点点头。 司仪大声喊道：“夫妻对拜！” 厉戬正要弯下腰与段云烟对拜，就在这时。 “你们不能成亲！” 一个戴着铁面具的男人朗朗阔步走进来。 朱雀站了起来，震惊的看着来人，这个声音，这种熟悉的声音，仿佛如同曾经的那个男人，令她感动。 阴山鬼母和其他人都望着那个面具男人，“你是什么人？” 面具人道：“不管我是什么人，总之，厉戬你和别人成亲都可以，就是不能和段云烟。” 段云烟掀起了头上的红布，脸上施了淡淡的清妆，高雅端庄，原本就很美丽的她，让人一眼便能喜欢上。 众人问道：“你是谁呀？你有什么资格阻止他们？” 面具人又看向应彩儿道：“彩儿，这门亲是你同意的吗？你知道他们的关系！他们不能成亲！” 应彩儿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原来是你！我还以为你真的跑去师傅那里寻死了？你也不过是个胆小鬼嘛！” 面具人道：“我来不是听你说教的。” 应彩儿冷哼：“好吧，那我告诉你好了，烟儿和厉戬不是姐弟。” 面具人愣住，才开口道：“原来你骗了我，罢，我现在就走。” “等等！”应彩儿笑着，指着阴山鬼母身旁的空位道：“你应该坐在那里，主持完他们的婚礼再走，你的结义姐姐兄弟可都在呢！” 应彩儿此话一出，满座惊然。 阴山鬼母站起身道：“你们在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面具人没有说话，转身就走。阴山鬼母跳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只见他肩头一低，反手一转从阴山鬼母的手下挣脱，对她望了一眼，就马上逃走了。 朱雀跟着追了出去。 “大姐！”“姐姐！”张环和秋未眠冲上前去。 阴山鬼母惊讶的张嘴，望向外面，全身颤抖着，多少年的怨恨破口而出。 “厉——道——行！厉道行——” 134.成亲（下） “厉道行！是厉道行！”阴山鬼母指着外面道。 众人都很惊讶，婚场一片混乱。 厉戬马上抓住阴山鬼母的手臂，望着她道：“姑姑，你不要激动！那个人不可能是我父亲的，我父亲早在十六年前已经死了。” 阴山鬼母道：“真的是他！刚刚他使得那招擒拿手，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会。厉戬，快点派人拦住他！” 张环听闻，一边派人出去拦那个面具人，马上问明显知道这件事的应彩儿：“魔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人到底是谁？” 厉戬也同样问她：“应彩儿，你认识那个人，他是不是我父亲？” 应彩儿环视一下周围对她看着的人，开口道：“刚刚那个人，确实是我师兄厉道行！不过，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复活。” 周围如同炸开了锅，所有人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他就是天尊？” “原来天尊竟没有死。” “天尊既然没有死，他为什么要躲藏那么多年？天尊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既然天尊还活着，我们就把他迎回来带领我们对抗七煞。” 厉戬道：“总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父亲既然没有死，如果能回来自然很好，可是他只是因为厉戬要娶段云烟了才出面阻止，可见父亲一定是有什么打算。 秋未眠大声道：“大家都安静下来，我来把这件事原本的告诉你们。” 再说面具人，他确实是前魔教教主厉道行。 只因得知小儿厉戬要和段云烟成亲，应彩儿曾经告诉他她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厉道行这才不得不出面去阻止他们两成亲，却没想到应彩儿骗了他，段云烟根本不是他女儿。 厉道行现在只想赶快回去，回到君泽的身边。 “你不要走！” 这时，突然背后一紧，厉道行被人从背后抱住了，抱他的人正是朱雀，朱雀以轻功著名天下，自然能追上厉道行。 “不要走，不要走，求求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天尊！”虽然是以询问的口吻来问，可是朱雀的心里已经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那个答案让她热泪盈眶。 厉道行挣开她的手臂，回头对她说：“我要离开了，你不要跟来。” “是你！是你是不是！”朱雀又抓住他的手臂，几乎一脸感动的要哭的表情道：“天尊，你回来吧，我们都等的你好苦，我们一直都在等你。” 面对朱雀的苦苦哀求，厉道行转过身对她道：“我不是什么天尊！我叫无名。” “天尊，为什么不敢承认自己？你还记得吗？朱雀这个名字，是你赐给我的。朱雀一直都记得和你的约定，而且，这么多年来，朱雀一直都没有改变对您的心意。” 朱雀说着，冲上前去，厉道行正好转身，将手里的剑指着她。 “你再敢上前，我就杀了你！” 朱雀脸上的希望，化为了惊讶，化为了沉痛。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曾经那个对谁都温柔的男人，如今居然对她拔刀相向，脸上的表情也是冷漠的仿佛不认识她。 “呵呵，是因为爱上了吗？任谁见到自己爱慕的人对自己拔刀相向都会受不了呢！” 在半空中，七煞一身黑色的披风被风吹展开，强大的气势令他周围的飞叶尽碎。 “七！煞！”朱雀抽出剑，将厉道行护在身后，痛恨的盯着七煞。 七煞眯了眯双眼：“看来你还有点弄不清状况呢！” 朱雀不敢松懈，对身后的厉道行道：“天尊，我来挡下七煞这个魔头，您乘机逃回去！” 厉道行用毫无任何情感波动的声调，开口道：“他是接我回去的。” “什么？” 厉道行饶过朱雀，在朱雀的注目下，他快速走到七煞的面前，跪在了地上，喊他师傅。 七煞微笑，得意的盯着朱雀。 朱雀无法置信的后退两步，瞪大了双眼，无法相信的望着那个跪在七煞面前的男人。 厉道行站起来，对朱雀道：“朱雀，我一直爱着的人是他，我会娶娜美为妻也是因为娜美长的像他，我以前对他做了过分的事，现在我要对他偿还。任何伤害他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朱雀真的彻底被打败了，她仿佛听到心脏破碎的声音，她一直嫉妒伊瓦娜美，因为厉道行很爱她，她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女人，原来，那份恩爱都是假象。 一直很奇怪七煞的长相，为何和娜美那么相像，原来不是他像娜美，而是娜美像他，厉道行真正爱的人是个男人，而且居然还是七煞！ “真悲哀！娜美，没想到你是那么的悲哀，哈哈哈哈，你朝夕相处的男人，是透过你爱着另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人！厉道行，你这个人渣！你果然是个坏蛋！你是个坏蛋……” 朱雀笑着笑着就哭了，脑海里曾经的美好，那份苦涩的暗恋，全都幻灭了，破碎了，粉碎了，一点渣都不剩。 “就算是这样，至少，我也要替娜美出一口气！” 朱雀呐喊一声，举着剑，飞身向七煞刺去。 “琤——” 厉道行挡下了她的剑，开口道：“朱雀，放弃吧，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 不甘心，好不甘心，朱雀好难受，好痛苦，连见到面前的这个男人都很厌恶。 七煞斜眼瞟向厉道行，道：“厉道行，杀了她。” 厉道行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回头望向七煞。 “不是要表现对我的忠诚吗？我现在命令你杀了她！” 朱雀的双眼紧紧盯着厉道行，你是真的要杀我吗？你真的下的了手吗？ 朱雀忠心耿耿，任劳任怨的为他卖命，替他带大厉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他真的能下的了手吗？ 七煞怒吼道：“厉道行！” “对不起！朱雀，对不起！” 厉道行道歉着，闭上了双眼，狠心将剑刺入她的体内，扑哧一声，从剑尖直末入剑柄，血液如同她的泪花，流下。 就在这时，“朱雀！”原本看到朱雀追赶某人的厉天，正好也赶了过来，从空中跳到地上，正好看到七煞和另一个人杀害了朱雀。 朱雀望着胸口的剑，想笑，可是她连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她颤颤巍巍的伸手，抓到厉道行的脸上，抓住那个面具，扯了下来。 厉道行任她那样，专注的望向她。 朱雀还是笑了，断断续续的开口：“……厉……道行，我……我曾经有……喜欢……喜欢你……很喜欢……” 朱雀用尽全部的力气笑完，头向后一仰，身子倒下去。厉道行及时将她抱住，轻轻放在了地上，沉默，已经在悲伤。 厉天惊讶的望着那个人，望着他面具下的脸，那个七煞的同伙，那个杀了朱雀的人，居然是自己的父亲，厉道行！ 七煞转而望向不远处的厉天，对厉道行说：“行儿，你看，你的儿子也来了。” 厉道行已经看到了，他的瞳孔如同针扎一般的收缩，是恐惧，还是悲伤，总之绝不会是惊喜。 为什么？为什么要来？已经回不了头了，如果是君泽的命令，他也会照做，如果君泽叫他杀了天儿。 不远处的两人，七煞和厉道行，在厉天的眼中，多么像曾经的父母，如今却是他的仇人。 他不懂，他很不懂，“爹，为什么要杀了朱雀？为什么要站在仇人那边？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厉道行重新将面具戴在了脸上，将剑直指厉天，冷酷无情道：“我不是你父亲！” 虽然表面冷酷，但是厉道行的心里已经在呐喊了，走，快走，他不想杀天儿，他的孩子。 厉天咬破了嘴唇，同时抽出身上的佩剑，这柄剑他擦了一天，是准备对付七煞的，没想到直接对上了父亲。 夕阳已经落下去了，云朵也由片片红转为暗色，乌鸦呱呱啼叫，回归自己的巢穴，天空的大雁还在南方的路上。 寒风吹在厉天的背上，他的唇色苍白，但是厉天有毅力，他从来不会惧怕，不管他所面对的仇人是怎样的一个人。 “你破坏我弟弟的亲事，又杀害了朱雀，你是我的仇人！” 剑从厉天的手里出动了，是九剑，九种剑式九种剑招，它快如闪电，每一种剑招都幻化出一朵剑花，一朵比一朵美丽，一朵比一朵致命。 厉道行也使出了九剑，他的九剑明显比厉天的娴熟，缺点破绽也比厉天小很多，明明可以伤害到厉天，他却处处留了情，避开了。 “三尺之剑，本就是无情之物，若是手下留情，又何必拔剑！” 面对厉天的逼问，厉道行无法回答，天儿为何如此固执！ 九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厉天使出了玄龟籍，那种不要命的招法，伤人伤己。 厉道行大惊：“《玄龟籍》？！你怎么还在练这种邪门功夫？” “没必要告诉你！” 厉天的剑快速颤动，在厉道行落地之际，他的剑已在厉道行的手臂上划出一道深厚的长口，将衣袖染红。 七煞在一旁冷笑：“行儿，是不是不忍下手？” 厉道行眼神一转，下定决心般的咬牙，手里的剑扭转，如大江磅礴气势向厉天席卷而去。 落叶飞花，还有飞出去的是厉天的身影。 人的身上有一处地方，用剑刺下去会让人陷入假死状态，这种知识是以前厉道行走江湖时得知的。如今只能试一试了！ “厉天！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厉天吐了一口血，撑着身子，一边喘息，一边望向厉道行。 厉道行冷漠的盯着他，很快跳到他面前，厉天伸手抓住掉到一边的宝剑，厉道行一剑刺穿他的肩膀。 “唔……”厉天痛的大汗淋漓。 厉道行将剑带血抽出，指着厉天的心脏地方，“下一次就是这里了，天儿，你不要动。” 厉天瞪着厉道行，大声吼道：“厉道行！你不是人！有种你就杀了我！” 他曾想过无数次结局，没有哪一次会想到这种！父亲在他的心目中一直是个大英雄，就是小戬以前对他说过父亲是卑鄙无耻的人，他也不相信，他真的不相信，没想到这都是真的，他为父报仇，换来了就是父亲对他的刀剑相向。 “剩下的话留着到地狱说去吧！” 厉道行的剑快速向厉天的胸口刺了下去。 就在这时，厉道行的剑停住了，一条黑色的藤鞭勾住了他的剑。 厉道行惊讶，并转身回头看向藤鞭的主人，七煞。 七煞笑眯了眼，将手指放在唇边，幽幽的开口：“我们，来玩个有趣的游戏吧。” “君泽。” “把他带上，我们回去了，退回老巢。” 厉戬这边。 天空已经黑了下来，所有人的表情仿佛见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东西。 虚宿道：“令死人复活，这怎么可能？” 秋未眠开口：“复活是需要巨大代价的，而且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做到令死人复活，但是我儿子茗做到了。” 但是就在前天，秋茗和执明两人原本准备离开的，没想到他们的马车却发生了爆炸，很多人都觉得他们死了，可是秋未眠不相信，因为没有找到他们的尸首。 其他人问道：“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天尊还活着？” “说出来有什么用？”厉道行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帮他们。 白虎看向厉戬和段云烟两人，问道：“那今天这亲事，还结不结了？” 应彩儿道：“当然结了！厉道行那个缩头乌龟连自己儿子的亲事都不参加，摆明了根本不想加入我们，他害怕七煞。” 阴山鬼母摇头道：“照我对三弟的了解，他不可能因为畏惧而不出面，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应彩儿冷笑道：“你和他才相处多久，我可是陪着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害怕师傅。” 应彩儿又道：“有多少爱就有多少恐惧。他背叛了他最爱的师傅，如果不是被人复活了，他情愿死去。” “如果是惧怕的话，我父亲为什么娶了我母亲？”厉戬突然问道。 众所周知，自从七煞取下面具后，不少人都看见了，七煞的那张脸，与厉道行的妻子那么相像。如果是惧怕，厉道行就算不会杀害娜美，也一定不会娶她。 他们一直都很奇怪，厉道行七煞娜美三人之间，又是怎样的关系？ 应彩儿没有说下去，因为再说下去，仿佛就会触碰到禁忌，那样的禁忌是应彩儿不敢去猜想的。 大厅里陷入一片沉默，好好的婚礼，如同丧礼一般。 这时，“报！不好了——”几名手下跌跌撞撞的闯入。 “不好了！城外三十米处，发现朱雀护法的尸首！” 众人大惊。 “咻——”忽然一只箭射到大厅里的柱子上。 厉戬抢先一步，拔下箭，取下字条，展开。 【若想救回厉天，带上你们的人马来塞外古堡！】 “哥！！！啊啊啊——” “七煞，我跟你拼了！！！” 厉戬仰天大喊，全身内力瞬间催发，强大的气场将周围众人弹飞出去。 他怒吼着，如野兽一般，拔下头上红色魔剑，飞身冲了出去。 “戬儿……” “厉戬……” 135.奋战 “二弟，白虎，还有青龙的人，我先去阻止厉戬，你们带领所有人一起跟我后面，不能让侄儿去做傻事！” 阴山鬼母说完，率先就冲出了大厅，张环他们也都跟着出去了，一个大厅走了一半人。 应彩儿看着段云烟，问她：“烟儿，我们怎么办？” 段云烟沉默不言，身上的嫁衣是那样的鲜艳，她早该猜到，从厉道行的出现，这场婚礼就不可能举行的完，可笑自己却还做着新娘子的梦，自己骗自己，今天是她嫁给郑小贼的日子。 就好像那个时候一样，郑小贼执意的追随厉天，在少林那时，丢下了自己。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缘莫强求。” 段云烟难得的笑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确实是你的女儿呢！因为你也曾经深爱着厉道行。”曾经爱着一个人，为了向天空飞翔，而舍弃这段恋情，段云烟也是这样的人。 “在座的大侠前辈们，现在是生死存亡之际，为了武林的安宁！为了武林的和平！请举起手中的兵器，扞卫我们的正义！让我们与他们一起，共同抵御邪恶！” 段云烟将头上的花饰摘掉，高高的举起她的宝剑，“我段云烟将在这里发誓，七煞不除，誓不为人！” “七煞不除，誓不为人！” 所有的大侠剑客全部站了起来，举起他们的武器，他们的表情刚毅，觉不后悔！ 黑夜，黑色的月轮，点点星光形成一道艳丽的银河，无边无际的萧杀席卷大地，银狐在月下孤鸣。 安静祥和，薪火在风中摇摆不定，不少站岗的人已经打上了哈欠，揉揉睡眼。 “都给我提神着点！”风使骂了几个打瞌睡的人，又回头盯着薪火对面的拂水。 “你说君上是什么意思？竟然说明天就回去！” 拂水拨了拨火舌，微笑：“自从那个奇怪的男人来了后，君上做哪件事我们猜的到的，不对，君上的心思我们从来都猜不到。” 风使望向七煞的营帐，双眼里尽显痴情，女人他不如拂水，男人他不如郑普，他不管是男女哪一次，君上都不会看上他。 拂水开口唤他：“夏蔺逸。” 风使抬头，拂水正好伸手托住他的下巴，温柔的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 “其实你本来的脸就已经很美了，没必要总是换别人的脸。” 风使冷笑，一眨眼的功夫就将那张俊美无比的脸换掉了，现在的他就是一张布满伤疤，丑陋无比的脸，再配上猥琐的笑容，更让人看了生厌。 风使凑近了，对拂水开口：“那张原本的脸也是假的，真的是你现在看到的。” 拂水说：“夏蔺逸，我果然还是很讨厌你呢！” 风使歪了歪脑袋：“我也是。” 拂水叹气，坐在地上道：“唉，火使那家伙被郑普捉了呢，还不知怎么样了。” “哼，是他自己武功不如人。” 就在这时，“吼吼吼——”笼子里关押的很多妖怪都狂躁的叫了起来，在笼子里挣扎，望向同一个地方。 月下，旗杆之上，一个黑色的人影显现在众人面前，他手中的红色剑反应着月华的光辉。 “有刺客！” “有刺客！” 众人呼喊着，纷纷掏出兵器来。 “君泽！你给我出来！”他开口了，喊着七煞的名字，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久久的回荡在空气里，每一个人都听得到。 “大胆郑普！君上的名字是你喊的吗？”风使上前一步，指着那人说道。 厉戬从旗杆上跳了下来，他脸上的表情如同从地狱中爬回来的一般，他穿着大红的喜服，他的魔剑在鸣叫，他的双眼也被魔剑映成了红光。 厉戬盯着他，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风使开口道：“我是魔君座下风使！你要问候魔君，首先得问候我！” 厉戬闻言，双眼一瞪，“原来你就是风使！你当初变化成我的模样，欺骗了我哥哥，我要让你死！” 厉戬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只见他飞身扑去，手里的魔剑仿佛划开了时间划开了空间，向风使席卷而去。 拂水一直在一旁看着，厉戬的武功又进步了，现在的他如大山像磐石，以压倒性的气势披靡天下，而风使处处被动，如果不是一味抵御，恐怕早就命丧厉戬剑下。 “唉，谁让我和你是一伙的呢！”拂水叹了一口气，喊道：“来人，去把笼子打开！” 手下道：“水使大人，可是那笼子关押妖怪的！” 当初也是七煞收服那些妖怪，把它们关起来的。 “没关系，咱们还有君上。”君上真是聪明，料到今晚厉戬会沉不住气，直接杀到他们这里，所以早吩咐她，可以把妖怪放出来。 风使快要支撑不下去了，没想到厉戬居然这么厉害，一招一式如乌云压城，让人无法气喘，招招气场庞大，一招过后后劲十足。风使大刀的刀刃被削掉了一半，震的风使虎口崩裂出血，被那一招的后劲震飞出去，重重倒地。 厉戬一步一步走向风使，周围前来拦他的人，厉戬挥一挥手里的剑就毫不留情的将他们斩杀。 风使擦掉嘴角的血，撑着身体，对厉戬吼道：“你别以为你有多厉害！我告诉你，在君上面前，你什么都不是！” 厉戬站在他面前，又杀一人，他的脸上手上已染满鲜血，如地狱恶鬼一般瞪着风使。 风使不怕死的大声道：“君上因为对你有情，才会一直将你留到现在，与君上相比，你连只狗都不如！” 厉戬一把将剑指着他，恶狠狠道：“好！既然君泽在你心里那么伟大，那我就要你看着我怎么杀他的！我不会杀你，你伤害了我哥哥，我要让你这辈子痛不欲生！” 话落，厉戬刷刷两下，砍断了风使的手脚筋。 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没有比成了废人更让他痛苦的了。 生不医死了，这世界上也不会有人能令人手脚筋恢复。 风使仅仅是痛苦的皱眉，“比这还痛苦的，我不是没有接受过！是君上拯救了我。郑普，我会活下去，我会活着，睁大眼睛看你跪在君上的脚下！” 厉戬没有再听到风使后面的话，而是抓着魔剑冲进了七煞的阵营里，大开杀戒。 厉戬的头发已乱，他一边制造杀戮，一边大吼着：“君泽！君泽！你出来！把我哥还回来！……” “啪嗒！” 铁笼被打开了，数十只大大小小的怪物冲向了厉戬，它们全都流着口水，快速奔跑，不分敌我的杀出一条血路。如同健壮的鬣狗，扑向它们的猎物。 “吼吼吼！”一只怪物从厉戬的背后扑上去，咬住厉戬的手臂。 厉戬痛的咬牙，狠狠将手臂上的妖怪甩了出去，魔剑斩杀正面向他扑来的怪物。 又有更多的怪物围住了他，一起扑了上去。 哭泣、喧闹，鲜血染红了大地。 相对比外面的混乱，营帐内面，却安静的能听到棋子的声音。 君泽在安静的打坐，而厉道行紧张的望向帐外，又看向君泽，皱着眉头。 “身动如风，心静如空！以不变应万变，万变不离其宗！行儿，你记得我以前教你的吗？”君泽突然开口问道。 厉道行点头：“知道，我记得。可是君泽，外面，我那小儿子……” 君泽睁开双眼，慢慢开口：“百年来，他是我唯一认可的对手。” 厉道行按住自己的胸口道：“君泽，当年是我对不起你，跟其他人无关。我不会再离开你，你要杀要剐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只求你，只求你……” 厉道行在君泽的腿边跪了下来，已泣不成声。 君泽捏住他的下巴，笑道：“难过吗？你放心，我和你的仇恨，我只会跟你算！” 君泽又松开了他的下巴，站了起来，他袖中的黑色藤鞭，带着钩刺，如响尾蛇般立于他的身后。 “厉戬这孩子很不错，他是我这百年来遇到的唯一一个令我感兴趣的对手。如果他勤加练武，再加上他体内魔丹，不出二十年，定能与我一较高下，甚至在我之上。” 厉道行惊讶，在君泽之上？戬儿有那么厉害吗？ 君泽道：“愤怒悲伤都能激发人的潜能，虽然他是个善良的人，但是我抓了他的哥哥，他也一定会释放所有才能，全身心的与我决斗！” 厉道行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连忙抓住君泽的手臂问道：“君泽，为什么你要戬儿与你决斗？难道……” 君泽双肩一震，强大的气场将厉道行弹飞出去。 “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厉道行单膝跪到了地上，不甘心的问君泽：“是不是？君泽，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死？” 君泽冷哼：“就算死，我也会在死之前先杀了你！” 君泽确实想死，这漫长的生命，从过去到未来，他都不会自然死亡，这个男人已经承认了错误，就那么简单的承认了，原来只是一句话就可以将他击败，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已经没有了，这种半妖的身份也令他厌恶。 他不会自杀，还好遇到了厉戬，这个创造奇迹的青年，他是个习武之人，就算死也要死在别人的剑下。 “君泽……” “惊喜要放在最后。行儿，你留在这里，我也该出去看看了！” 丢下厉道行，君泽毅然决然的有了出去，黑色的披风摇曳。 大大的圆月，乌云尽散，血腥布满大地。 “呼……呼……” 厉戬全身都在发热，酸痛，鲜血流进了他的眼睛里，他勉强撑着一只火辣辣的眼睛。 那些妖怪，有几只妖怪抓了人吃下去又恢复了动力，也不敢贸然上前，在围着厉戬打转，等待他松懈下来的那一刻就扑上去将他撕碎。 厉戬举着魔剑，再一次大声喊道：“君泽！你有种就出来！一直躲着算什么好汉！” 血，又流了下来，厉戬不得不擦眼睛。 有一只妖怪见状，乘机扑了上去，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琤——” 一只利箭飞了过去，伴随着那只妖怪的惨叫声。 厉戬瞪大双眼，转头望过去。 阴山鬼母正带领着众人，浩浩荡荡的赶来支援，大把大把的火光映照在他们刚毅的脸上。 阴山鬼母将弓箭交给手下，对厉戬微笑道：“身为我圣女教的教主，再怎么英勇，也不能独创敌营呀！” “对呀！戬儿可是我们很重要的小公子！”白虎也笑道。 厉戬几乎感动的要哭，他不是一个人，有那么多人是为他着想的。 “谢谢你们！好，让我们一起奋战！” “谨尊教主命令！” “谨尊教主命令！” 仿佛全身涌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厉戬大声吼叫，全身的力场全开，强大的气势让他犹如战神一般，所到之处，所向披靡，任何人都无法阻挡他。 拂水蹲在风使身边，望着厉戬打斗的身姿笑道：“力量又增强了呢！郑普真是有趣，也难怪君上会看上他。我猜啊，君上肯定一开始是想培养郑普的，可惜他是厉道行的儿子。” 风使勉强爬起来，努力的抓地上的自己的武器。 拂水喊他：“喂，夏蔺逸，你武功都废了，还想做什么。” 风使咬牙，将下唇咬出血，“我的这条命是君上的，为君上死不足惜！” 拂水被他打败了，“好吧，居然是我最喜欢的忠犬。行了，你别上了，剩下的交给小女子了！” 看着拂水走进人群里，风使心里很不是滋味，迫使自己走出两步，却身子一晃，要倒下去。 后背突然被人撑住，风使转头，看到是七煞，大惊之下，想要跪下去，七煞却将他扶住。 “君、君上！”风使甚至不敢看七煞的脸。 七煞低下头，瞧着风使的手脚，皱了皱眉头，双指在风使身上连点数道穴位。 “回去给手脚敷点药。” 风使愧疚：“君上，属下无能。” 七煞笑道：“不，这样刚刚好。风使，本座有任务要交给你！” 136.绝望 “君泽！你出来！君泽你给我出来！” 因为有阴山鬼母他们的帮忙，厉戬也轻松很多，他一边在人群穿梭，一边呼喊君泽的名字。 越来越多的火把燃起了熊熊火焰，从天空看上去就如同一只很大的火球。 正派段云烟带领众人赶到，与七煞的手下们厮杀在一起。 “郑小贼！”等段云烟找到厉戬的时候，他还有拼命的寻找七煞，脸上是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 段云烟上前抓住他的手，对他道：“郑小贼，你……” 厉戬已经快要崩溃了，他找到了七煞的本营，却找不到七煞他人，只要想到哥哥落在他手里，想到哥哥正遭受着折磨，他简直快要发疯了。 “我该怎么办？我还怎么办？云烟，我找不到君泽，我也找不到我哥，我真的很害怕！” 段云烟道：“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们都替你找，马上就能找的到。” “轰——嗵——” 不远处发生了巨大的响声，大火如同蘑菇云腾上了天空，伴随着人们的惨叫声。 “是七煞……” “七煞魔头……” 厉戬听到人们的惨叫声，弃了段云烟，快速飞了过去。 敌人太多了，拂水快要抵御不住了，就在这时，一条黑色的藤鞭穿过人群，将拂水面前的敌人杀死。 “君上！”拂水欣喜。 君泽从火光中慢慢走了出来，他手心的藤鞭穿透众人的心脏，一瞬间将他周围的人击杀殆尽，鲜血撒向天空。 “或臣服！或死亡！” 他的声音空灵久远，从空气里传进众人的耳朵里。 阴山鬼母上前厉声道：“废话少说！把厉天还回来！” 拂水跑到君泽身边道：“君上……” 君泽抬手开口：“带风使回去疗伤。” “好的！” 拂水抽身离去，这时一个正派人见状，上前去追赶她。 “邪恶的魔教人，休想逃走……” “轰——” 那个正派人忽然身体发生爆炸，胸口出现一个很大的窟窿，像是一个手掌印，血液很快喷出两尺高。 君泽收回自己的手掌，就是刚刚那隔空的一掌，要了那人的性命。 “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样的力道简直是种恶魔的力量，众人惊恐了，应彩儿躲在人群里吓得瑟瑟发抖。不管应彩儿再怎么努力，都不是君泽的对手。 时间静止了，周围一片安宁。 “君泽！我要杀了你！” 厉戬大喊着，冲出了人群，向君泽扑去。 君泽双眸一转，红色的魔瞳微微泛着邪魅的光芒。直到厉戬的剑向他头上砍来，厉戬的脸近在咫尺，君泽手中的黑色藤鞭出动，挡在了君泽身前。 厉戬连劈数招，君泽都只是抵挡，一边抵挡一边向后退，看着厉戬使出的招式。 “诀字剑诀！你的招式打出虽有模有样，但是欠缺了点气道。”君泽开口道。 厉戬生气道：“君泽！我哥哥在哪？你把他还给我！” 君泽微笑：“打败我，我就告诉你！”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一直当他是知己，就算哥哥说要讨伐他，自己也是那样的犹豫，甚至不计较他以前追杀自己，可是。 “为什么要逼我！！！” 厉戬呐喊着，使出全身的力气刺了出去。 一阵狂风呼过，仿佛一切又重新静止了，尘埃落定，人们看到，厉戬的剑被君泽用两只手指夹住了，就那样轻轻的夹住，如同大人在与小孩子开玩笑那般。 “第一次相遇，再到那次，你牵着我在城下奔跑，说不会抛下我的话，这些我都记得。”因为从来没有人会关心他，让他的人生变得精彩，就是厉道行也没做过那些事，在他装作瞎子君泽时，是他有史以来最开心的。 厉戬咬着牙，愤怒道：“可是你骗了我！你一面和我好，一面又叫你手下扮成我的样子伤害我哥！你这个骗子！” 君泽轻轻望向他，淡淡道：“你又何尝不是骗了我！” 厉戬无法否认，本来他们是这世间最仇恨对方的人，老天却跟他们开了个玩笑，两场骗局，他们成了最好的知己。 “君泽，你放了我哥，退回塞外，以往一切恩怨，我们一笔勾销！” “不能这么做！”张环喊道，他们辛辛苦苦隐姓埋名，好不容易东山再起，好不容易等到两个孩子长大成人，现在却让一切一笔勾销。 阴山鬼母道：“厉戬，你可要想清楚！” 厉戬不说话，只是看着君泽。 君泽张了张口，却是由嘴角划出一抹放荡不羁的笑容，轻轻吐出两个字：“休想！” 厉戬顿时瞳孔放大。 “我恨死你们了！你哥哥厉天，我会折磨他，我会让他变得像我一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啊啊啊啊！” 厉戬发疯了，疯狂的挥舞，他的剑法杂乱无章，凌厉的剑式一招又一招，可是没有哪一招砍到君泽的身上。 君泽冷哼：“诀字剑诀是我创造的，你用我创造的招式来攻击我，是否太自信了！” 可是厉戬已经杀红了眼，君泽的话，一句都没有听到耳朵里。 “君泽！我要了你的命！” 厉戬豁出了性命，招式比之前更凌厉，由魔丹催发出的妖魔强大的魔力，震的魔剑鸣响不停。 君泽的身上被砍出两道深厚的口子，脸上也被剑气带过，红色的血液流出。 拂水惊讶道：“君上！” 君泽用手沾了点自己脸上的血，放进嘴里，玩味儿的开口：“居然伤害到我的身体，郑普，你很好！” 阴山鬼母见状，直感觉到不好，看七煞似乎要认真了，连忙冲后面众人大喊：“大家上，我们一起杀了七煞魔头！” “谁敢上前！”拂水也带领众手下拦在他们面前。 两派人马顿时混打到一起，兵器声，厮杀声，还有人体倒在地上的声音，花草都染成了红色。 厉戬什么招式都用上了，周围的吵闹一直让他的头脑昏沉沉的，直到累了疲倦了，一片黑影笼罩头顶，他被一掌拍了出去。 厉戬哇的一大口鲜血喷出去，等他清醒一点，他的脖子猛然被勒住了，被吊了起来，就在君泽的面前。 “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距！” 君泽抓住厉戬的头发，向后拉扯，厉戬仰着脖子，痛的头皮发麻，想动却提不起一丝力气。 “戬儿！”白虎跑过来营救他。 却不想君泽从厉戬手里捞过魔剑，一个漂亮的回旋，将跑上前来的白虎一剑刺穿心脏。 “白……白虎叔叔……”厉戬拼命的挣扎着，眼睁睁的看着白虎死在他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 “君泽！你这个恶魔！” 君泽伸手，指甲在厉戬的脸上同样的位置上，划了一道浅浅的伤疤，手里的藤鞭在他脖子上松了松。 “还有力气骂人！恶魔？阿普，你知道吗？我最讨厌别人骂我恶魔！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恶魔！” “拂水，带领众人退回来！” 在厉戬的惊诧当中，君泽举起了剑，念动口诀。 【五火神将，听吾号令……】 随着君泽念动口诀，天空突然噼里啪啦的闷响，接着一个个如火焰般的雷电落到地面上，打在人们的身上，各种惨叫声。 “好好瞪大眼睛看看吧！郑普，我捏死他们跟捏死一只小蚂蚁一样！对了，你好像是个大夫，现在你却救不了你的手下们，你这个教主当的可真失败！” “住手！住手！君泽！不要再杀人了！”厉戬不想看到这些，杀戮与死亡，痛苦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厉戬瞪着君泽，他的眼神却已经妥协，他承认了，他无法战胜君泽。 “求求你，君泽，求求你。放过他们吧！我们不敢了，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君泽，我一直都当你是我的知己。”大把大把的泪水落下，厉戬低下头，伤心极了。 君泽看了却没有高兴的神情，他粗鲁的抬高厉戬的下巴，望着他哭红的双眼。 君泽看着他楚楚可怜的模样，一瞬间大脑空白，鬼使神差的吻了上去，咬破厉戬的嘴唇。 从来没有爱上一个人，是不是此刻的心，已沦陷了，连君泽自己都很惊讶，那种内心的悸动，很想拥有对方的冲动，算是怎么回事？ 厉戬被吓愣了，张着嘴半天合不起来，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君泽抹掉厉戬嘴角的鲜血，温柔的对他说：“你还是那么善良，郑普！但是我想看到的，却不是软弱的你。我杀了你的那些手下，抓了你哥哥，你应该恨我，仇恨更多一点。” “我恨你！”厉戬一边哭着，一边说出口。 君泽一笑：“这就对了。我现在不杀你，也别想我会放了你哥哥，想救他，来古堡罢，我在那里等你。” 厉戬喊道：“我一定会去的！我一定会去救我哥哥！君泽，我一定要杀了你！” 就在这时，段云烟突破重重雷劫，赶来营救厉戬。 “郑小贼！七煞，你放了他！” 厉戬大感不妙，“段云烟，你不要过来！” 君泽的藤鞭松开了厉戬的脖子，快速向段云烟刺过去，几乎快要刺中她时，应彩儿把段云烟推开了，藤鞭从应彩儿身体里过去了。 君泽冷笑，看都不看应彩儿，只是低头对倒在地上的厉戬道：“郑普，我在古堡里等你！” 说完，君泽带着拂水等手下，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最后的声音一直在脑海里回荡，厉戬的头贴在冰凉的泥土地上，闻着泥土的芬香，重重的喘息，耳朵里听到段云烟哭着喊娘，再然后，他吐出一大口鲜血，默默的流泪。 蜀山，一道流星划过。 “轰——轰隆隆——” “磁磁！” “吼吼吼……” 仿佛金属物品被撕裂开，群山妖魔抬起头一起吼叫，如同迎接什么的降临，无边无际的黑暗突然被白昼取代，日夜颠倒。 “吼——” 一条全身布满黑色鳞片的龙，一声龙吟，猛然从山谷间飞跃出，在空中幻化成一个身披黑色铠甲的健壮男子，男子英俊霸气的脸面上，额间有一枚火焰般的痕迹，只见他的双眼放出光芒，光芒直冲牛斗。 “鸾儿，我的女儿，爹爹现在就杀了人类给你报仇！” 如果拿回内丹，他就可以释放自身全部的魔力，他就可以开启魔界之门，率领自己的部下来人间席卷人类。 想到这里，他轻轻唤了一声，“戬儿！” 当厉天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关在了大牢里，身上的伤势正在被人包扎，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在他的身旁。 “你不要动，我在给你包扎！”女子虽然说着关心的话，可是她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如同过去的厉天。 厉天想起来，他的父亲要杀他，之后他就晕了过去，他的父亲是和七煞一伙的，甚至还杀害了对他们一家忠心耿耿的朱雀。 厉天马上撑着爬起来，女子撇了他一眼，对他说：“这里是塞外，七煞的古堡，你逃不出去的。安心等待吧，郑普会来救你的。” 厉天咬牙，不说话，打量着周围，显示出他一定要出去的决心。 女子开口道：“你们兄弟还真是一样。我叫楚冰，是你弟弟的同门，在这里我会照顾你的。” 楚冰简单的结束话题，就起身走出去了。 厉天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转过身，正好看到墙上的字，字迹是厉戬的字迹，内容是他们家祖传的《厉氏林录》。 厉天伸手摸着墙上的字，想到这里也曾经关押过厉戬，想到自己竟然会成为弟弟的负担，他伤心的贴着墙滑坐到地上，难过的流泪。 “小戬……” 大战过后，他们的人数整整损失了一大半，白虎应彩儿，以及郑子奚的哥哥郑子轩也死了，不少人重伤倒地。 “这场战还怎么打？” 活下来的少数人纷纷质问，生气的将兵器摔到厉戬面前，他们都见过七煞真正的实力，根本，根本无法打过七煞的。他们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自愿跟随七煞，因为七煞根本不可战胜，他几乎已成了神。 秋未眠生气道：“你们大胆！” 阴山鬼母正在给厉戬疗伤，看了他们一眼道：“你们如果想离开，就离开吧。不过我告诉你们，天下已经没有我们的藏身之处了。” “都是因为你们，才会给我们带来这么大的灾难。七煞教主才更应该真正做我们的教主！”众人异口同声，一个人甚至看到厉戬如同死人一样埋头沉默，生气的上前一步要推倒厉戬。 “这个人没用！当初说什么击败七煞，结果呢？连七煞的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 “不错！七煞痛恨的是他们厉家，没必要搭上我们的性命！我们把厉戬交出去，换的天下太平！” “交出去！交出去！” “你们想造反不成！”张环和四大护法的手下们纷纷掏出兵器，指着他们。 阴山鬼母抓住厉戬的肩膀，轻轻的摇晃：“戬儿，你说说话呀！你的气概呢？你是圣女教的教主啊！” 可是厉戬始终没有回应，双眼里的瞳孔涣散，没有焦距，一点反应都没有。 “爹爹！”不离从女宿的怀里挤出来，跑到厉戬腿边，抱住他的腿。 厉戬连不离的喊声也没听见。 “我们上，擒住他们向七煞教主投诚！” 少数人说着，亮出了兵器。 “够了！！！”段云烟突然大吼，她放下母亲的尸体，严肃的脸上瞪着反叛的几人，反叛的人里有正有邪。 “你们是怎么了？仅仅是一个七煞，就让你们怕成这样？你们想投靠七煞就去啊！没有人拦着你们！但是谁敢碰厉戬，我段云烟第一个饶不了他！” 就在这时。 “哈哈，阿普兄弟真是娶了一个好媳妇呢！五师兄，你说是吗？” 一个声音响起，接着，一批蜀山剑侠从天上飞了下来，为首的正是身着掌门道袍的铁小雅。 “小雅师姐！”赵柔柔灰头土脸的激动喊到。 小雅飞到地上站稳，抓住厉戬的肩膀查看半会，转身大声道：“郑普安危关系天下兴亡，谁敢伤害他，就是与我蜀山为敌！与天下为敌！” 137.无题（5） “……伤害郑普，就是与天下为敌！” 那声音铿锵有力，身为掌门的小雅将手一拦，护在厉戬身前，如同他们小时候，厉戬第一次见到小雅，她坐在大雕上突然出现保护了他。 “阿普，你怎么样？”杨典峰跳到厉戬面前，看到他的脸，又哈哈笑道：“阿普你怎么哭了？是被我们感动到了吧，哈哈，还是兄弟讲义气吧！” 冲霄跑到小雅面前问道：“掌门，你们不是守在蜀山山脚下吗？难道是……” 一旁的蜀山弟子伤心的搭话道：“嗯，呜呜，我们的蜀山已经没有了，呜呜……” 反叛的人们指着小雅道：“你们不要维护厉戬，这个人虽然是我们的教主，但是却令我们死伤惨重。” “不错，我们不需要这样的教主。蜀山的人，你们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只见白浩然阴着脸上前一步，一脚撂倒说话的人，双手插腰的踩在那人头上，居高临下高傲的藐视脚底下的人，冷笑。 “死伤惨重是你们技不如人，关我家狗剩什么事！大难当前，不仅不团结，还拉动其他人造反，你是老鼠屎吗？”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粥！ 杨典峰冲白浩然竖起大拇指，五师叔，好样的。 李亟觞连忙把白浩然拉回来，就他这么闹下去，会一发不可收拾。 “各位，我要告诉你们！”小雅对大家道：“想必大家都知道我蜀山关押了千年妖魔。事实上，那个妖魔已经摆脱了我蜀山的禁忌，他已经逃脱出来。” 小雅说到这里，厉戬惊讶的抬起头。 小雅继续道：“那个妖魔视人如仇，想要向我们人类复仇。而唯一可以阻止他，令天下免于一场浩劫的人，只有郑普。” “我，我做不到的。我做不到……”免于一场浩劫，厉戬没办法，他自己的事都没有处理好，又怎么做得到保护天下！ 小雅回头对厉戬道：“阿普，你可以做到！可以的，我们都帮你！” 杨典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是兄弟，一辈子的好兄弟。” 石信笑嘻嘻的跑过来道：“阿普，我们是站在你这边的。” 冲霄也肯定道：“打起精神来，郑普师弟。” 白浩然发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点头：“嗯。” “请振作起来，教主！” “我们一起打败那个七煞吧，教主。” “小公子，不要灰心！” 众人，越来越多的人给厉戬打气加油。 厉戬看着周围，忽然手心一阵温暖，段云烟紧紧握住他的手。 “不要丧失勇气！郑小贼，你哥哥在等你，等你去救他。” 厉戬点头，看向小雅，问道：“我该怎么办？” 小雅开口：“阿普，我来教你蜀山的禁咒吧。” 厉戬的双眼顿时泛出夺目的光彩。 大地渐渐亮了，火红的太阳从东方地底慢慢爬了上来，天空如鱼的白腹，公鸡打了三个鸣，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 世界安静祥和的如同暴雨前夕的宁静。 历史的长卷慢慢翻滚，一幅幅的黑白画面快速流转，像是很久，又像是昨天。 无数的妖魔鬼怪，无数的厮杀呐喊，天地染成了红色。 重重的关上一道门，全身的骨头仿佛已经御卸一般，等他转过身，无数的头颅带着鲜血一起在空气里飞舞，强大的气流席卷大地。 【……啊啊啊啊啊！】 【轰隆隆隆——】 天雷一道接着一道的往下落，打在他的身上，打在妖魔们的身上。 【……我们的希望都在你身上……】 【你一定要撑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好痛苦！好难受！啊啊啊——】 他在呐喊着，等他挨过了第九道雷电，他的周身顿时释放出耀眼的金光，一朵朵七彩祥云一层一层的聚拢在一起，天上的一道光芒从祥云中射出，照射在他的头顶，仿佛有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召唤着他。 【我不能走！】 他泪流满面，举起手里的青剑，弃了那道来自上天的光芒，一头扎进了群魔乱舞之中，用他全身的力气，与妖魔拼战到最后一刻。 君泽慢慢睁开了双眼，厉道行正在轻轻的给他擦拭额间的汗渍，注意到君泽凌厉的双眼正盯着他，他停住了。 “君泽，你做噩梦了。” 君泽不说话，梦里是否是失忆前的自己，他不知道，一个连过去和未来都没有的人，那才是真正的噩梦。 “君泽，你又露出这种表情了，以前在葫芦山，你就经常露出这种表情，不要迷失自己。”厉道行不忍，看到他那样的迷茫，自己就好痛心，害怕他有一天突然想起自己，会消失不见。 不过现在大概不会有这样的顾虑了吧，毕竟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君泽只有他了，他只有他这一个亲人，他唯一的徒弟。 就在这时。 “报！”一个小卒跑进来，跪在地上道：“报告教主！厉戬一行人已通过羊谷关！” 君泽低声喃喃道：“从羊谷关到这里，还有一段路啊！下去再探！” “是！” 小卒走后，厉道行望着君泽，望着他眼中闪耀的一丝光芒。 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问他：“君泽，为什么你要对戬儿那么好？戬儿武功不如你，你为什么那天没有杀了他？” 说什么等待戬儿来结束他的性命，厉道行他不信！尤其是那天，他亲眼看到君泽亲吻了戬儿，熊熊大火，火光中是如此的美丽，生生刺瞎了他的眼。 君泽对他看着，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歪了歪脑袋道：“我没有杀他，你很失望吗？行儿。” 厉道行的内心很纠结，他咬着手，明显感觉到自己是吃醋了，而且还是自己儿子的醋。 厉道行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自己爱君泽，可是，也许君泽曾经是很爱他的，当他背叛了他，君泽冰冷的心被戬儿温暖起来。 所以，君泽才会喜欢上戬儿吗？当他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哭了。 “我究竟是何时失去你的？为什么你会选择戬儿？为什么你会爱上他？” 厉道行抓住他的手臂询问，他不甘心，他努力的想要追回君泽，当他追到了，才发现不知何时起，君泽又离的他更远了，君泽的心已经不属于他。 “拿开你的手！” 厉道行愣住。 君泽又道：“不要我说第二遍。” 厉道行松开了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更为悲痛。 君泽冷笑：“背叛我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拥有我！我告诉你，我确实爱上了他，他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 厉道行震惊，马上问道：“君泽，难道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以前在葫芦山，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吗？”难道以前那些都是假的吗？他们以前还是师徒的那段日子。 君泽却反问他：“疼爱是爱吗？” 过去的自己因为太寂寞了，才会领养厉道行，全身心的教育他，给他呵护与关爱关心，也是为了拯救自己那颗孤独的心。 从他背叛了自己，让自己遭受这世界上最大的痛苦之后，他的心只剩下仇恨和痛心，痛心身为他最疼爱的孩子却背叛他，抓住了这个孩子自己又下不了手，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会狠心杀害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 疼爱不是爱。 厉戬不同，厉戬虽然痛恨七煞，但是在不知道君泽就是七煞的时候，厉戬关心他，照顾他，甚至牵着他的手，当他的眼睛。 厉戬是那样的珍惜他，在后来得知了他的真面目，厉戬那么难过的哭泣，却还是傻傻的要他回头，就算是让他放弃报仇。 当时没有发现，等君泽平息了自己的愤怒，又有点后悔让他知道自己就是七煞。 在君泽向这个世界宣战的时候，在君泽冷眼笑看这个世界走向灭亡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诅咒他死去，大概，只有他还是向着他的。 “他给了我生为人该有的喜怒哀乐，跟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日子。” 已经看清了自己，那颗悸动的心，那个不经意的吻，一切都说明了，他爱上了他。 君泽嫉妒厉天，一方面想结束掉自己的生命，另一方面又在嫉妒厉戬爱着厉天，所以才会把厉天抓来，那个人一定会为了夺回厉天而和自己拼命。 而厉道行，为了待在自己身边，连亲儿子都能伤害，君泽现在看他都有点厌恶。 “你出去吧！” “……是。”厉道行看着君泽冷漠的侧脸，沉痛的垂下眼眸，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厉道行眯了眯双眼，竟不知自己应该去哪里。 想到天儿，自己还有脸去见他吗？就算说出了实情，天儿也不会相信他吧，他真是个失败的父亲！ “如果没有醒来就好了。” 厉道行那样想着，还是朝着牢狱的方向走去，去看一眼。 而厉戬他们这边。 阴山鬼母指着沙图道：“羊谷关已破，接下来是这里，那里的地势三面环山，一面环水，地形低凹……” “不管用尽一切方法，只要能尽快攻打过去！”厉戬的双眼坚韧，捏紧的拳头上一根根青筋暴出。 他的心一直无法平静下来，只要想到哥哥还在君泽的手里，不知受着怎样的苦楚，他就心急如焚。 “教主，那些抓来的俘虏怎么办？”一人问道。 厉戬道：“中了全日咒的，给他们解药，把他们全部放走。” 张环气急，暴躁道：“又这么做！厉戬，七煞他们杀了我们多少人，我们应该也杀了他们，这样他们才会怕我们！” 秋未眠也赞同张环，对厉戬道：“和平年代实行仁政我不反对，但现在战乱，以暴治暴才是王道。” 他们的声音围绕在厉戬的耳边，让厉戬异常烦躁。 “那你们告诉我，我该怎么办？难道必须要杀人？血流成河才是正确的吗？我不想再看到死人了！为什么要杀来杀去的？为什么不能和平共处？……” 阴山鬼母叹了一口气，戬儿是被七煞打怕了，才会变得这么软弱，内心的本能才会释放出来。 “我们会放了那些俘虏，二弟，小眠，你们去办吧，其他人都散了。” 张环秋未眠互相看了看，脸上的表情非常难看，都离开了，其他人也都纷纷走了，大厅里就厉戬、段云烟和小雅等几人。 厉戬轻轻的问道：“你们是不是对我挺失望的，走吧，都走吧。” 段云烟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句，你永远不是一个人！” 段云烟说完，转身离开了。 厉戬始终没有抬起头来，是害怕，还是没有勇气。段云烟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却还能振作起来，倒是厉戬，那样的软弱。 “阿普，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这时忽然一个声音道。 厉戬抬起头，他没想到小雅居然还没走。 小雅随意的找了一个凳子，在厉戬身边坐了下来，靠着厉戬的肩膀。 “我活了两世，本来那些故事是一辈子珍藏在我心里的，我突然想，也许可以跟你说说。” “说我还是凡姻时候的事吧。” 小雅的眼望向远方，她的回忆，也飘向那遥远的年代。 一百多年前，从八位祖师舍命封印燧之后的十年，蜀山还是很繁荣昌盛的，各分支派系，各种不同的剑宗。 凡姻是一名普通的飞剑门弟子，蜀山派弟子一般都要求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年轻的她却喜欢上另一个分支的师兄，为了和他在一起，一起退出蜀山，她跑去请求师傅。 师傅原本想废了她的武功，是莘修师叔拦下了。等她欢天喜地的和那个师兄在一起，那个师兄却背叛了她，喜欢上了别的女人。 凡姻她失去了一切，在人间游荡了一年，这一年里，蜀山发生了重大变故，先是破魔日，人类与妖魔界的战争，再到无耻肖小之辈上蜀山寻仇。 等她赶到蜀山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失去，蜀山被灭了，她所熟悉的人们，一个都不在了，她在死人堆里找到了幼柯，就是乙太。绝龙谷的燧和那个妖王，也一直在那里。 “那才是真正的失去，一切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当你看到那些，仿佛心都碎了。我现在还能感觉的到。”小雅说着，双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遭遇到怎样的困难，家都是不可以失去的。只要家人还在，到哪里都可以组成一个家。” “等我明白这些的时候，可惜太迟了，我师傅，莘修师叔，他们都不在了。” 厉戬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安慰，却明白安慰解决不了任何东西。 小雅笑道：“阿普，你没有变。以前我害怕你会变坏，还逼你发誓，现在看来你虽然成了魔教教主，你那颗善良的心没有被污染，这我就放心了，你还是我们蜀山弟子。” “我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厉戬道：“小雅，最近我的心总是不宁静，体内的那颗魔丹也非常活跃。” 小雅马上坐了起来，摸了厉戬的手脉，很严肃道：“看样子，是念魔在呼唤它的魔丹。” 厉戬问道：“燧是不是很快就会找来这里？” “记忆恢复的念魔不是你所认识的燧，阿普！”小雅开口道：“我们关押了它一百多年，它的女儿又是死在我们手里，新仇旧恨，它不会善罢甘休！” 厉戬道：“我会说服他，小雅，燧本性不坏。” “只有你才会这么认为。”小雅道：“阿普，你太善良了！你对人善良，没想到你对妖魔也那么善良，你如果继续这么认为，人类的世界会毁在你的手上。” 难道妖魔的性命就那么低贱吗？ “轰隆隆隆——” 这时，外面发生了巨大的爆炸声，厉戬和小雅互相对望了一眼，冲了出去。 138.燧登场 等他们跑出外面，外面已是一片混乱，天上飞来很多长翅膀的妖魔，所有剑客侠士们和蜀山峨嵋的弟子们纷纷拔出兵器，对付它们那些不善之客。 “这是怎么回事？”小雅傻了眼，看着那天上黑压压的一片，那样的光景，仿佛当年的场景再现。 乌云遮天，日月无光，天地剧变，人间成了活生生的地狱。 “不知道这些妖魔是从哪里出现的，我们先撤退吧！” 石信和杨典峰跑过来对他们道。 “啊。石、石师兄……”赵柔柔被妖魔追赶，跌倒在地，向石信伸手求救。 石信马上赶过去，他的剑才拔出还没碰到妖魔，却是一道红光闪过，妖魔惨叫一声倒地身亡。 “你们有种冲我来——！”厉戬飞到半空中，大声的开口，红色的魔剑在他手中越发森然，他的双眼充满火红的愤怒。 “既然你们不愿意和平共处，就不要怪我大开杀戒！” 杀气，连空气都在颤抖。 天空飞翔的妖魔们被他吸引住了，一双双通红的双眼，在昏暗的天地间瞪着他，一批一批的冲上前去。 他们之间打斗速度极快，无数的剑光剑雨，绿色的血肉血块不停的掉落到地上。 小雅马上冲厉戬道：“阿普！快落到地上，你那样太危险了！” 普通的剑客根本没办法跳到半空中，而剑侠们又要对付地上的妖魔，厉戬一人对付所有的天上的妖魔，实在太危险了。 “我不会下去的！” 厉戬只想一个人对付群魔，厉戬深知自己虽然打不过七煞，但是武功却也远远高于他们所有人，未免又造成无辜的牺牲，他情愿自己一个人来。 “啊啊啊啊——” 厉戬呐喊一声，使出全部的力气挥出一剑，剑势如虹，剑气横扫千军，大片大片的妖魔从天上掉到了地上。 等这一剑的威力消失了，厉戬整个人也虚脱的从天上掉落下去。 剩下的妖魔们被激怒了，一个个嘶吼着，感知了他的无力，全都向厉戬扑了下去。 “不要！”赵柔柔大叫，害怕，马上偏过头不忍心去看。 “郑小贼！”段云烟几乎惊慌失措的向厉戬的方向跑过去。 就在这时，狂风卷起，乌云一层又一层的积压，如同海中大浪，乌云被狂风席卷，刹那间，一声龙吟吟啸九天。 在厉戬落到地面上之前，正好被妖魔们包围之中，所有人抬起头众目睽睽之下，一条黑色的魔龙从云层里钻出龙头，快速俯瞰飞下，冲向众妖魔包围的厉戬中。 小雅惊讶的几乎要将眼珠子瞪出来，全身瘫软的坐到地上，张嘴道：“念魔！是那个念魔！” 金色耀眼的光芒，从妖魔之中锭放出来，一瞬间，妖魔们被震飞出去，光芒万丈，照的人双眼无法睁开，昏暗的天地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金色太阳。 等到人们的双眼渐渐适应了，他们看到半空中，全身散发金光的男人，长发飘飘，英俊霸气的脸上，双眼温柔的凝视怀中抱着的人。 厉戬原本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了，他看到面前的男人，额间的火焰痕迹依旧，脸上忍不住的兴奋起来，双眼中激动的差点掉眼泪。 一年多，快要到两年了，再次相见，仿佛还如昨天。 “……燧！” 燧冷峻的脸上慢慢荡起笑容，他紧紧搂着厉戬，还是那片令他熟悉的温暖，那种熟悉的味道，厉戬体内的魔丹也在呼唤着他。 他们轻轻落在了地上，踩在厚实的泥土上，燧不管周围人的眼球，没有丝毫松开厉戬的意思。 厉戬虽然全身无力，任他公主抱，却还是开口：“燧，放我下来，很多人啊。” 燧拼命的摇头，仿佛全身都在激动的颤抖：“我再也不会松开你了，鸾儿。” “等等！”厉戬推开他凑上来的脸，急忙开口道：“我不是你女儿鸾儿，燧，我是戬儿，鸾儿在我体内的魔丹上面……” 燧的视力啥时变这么差了，话说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被认作成小女孩，厉戬的脸上很难堪啊。 “你的灵魂，我不会认错。”燧说完，又搂住厉戬的脖子。 嘶，真冷！这身冻死人的冷气是燧不错。这到底是谁搞错了啊？难道当年吃了燧的魔丹没有暴体而亡，就是因为厉戬他也是条魔龙？ 可是他看到鸾儿了啊，真的有看到鸾儿啊，不是他的幻觉啊，还救过他三回呀，那一缕小魂确实是在魔丹周围绕着跑，那一缕小魂确实是鸾儿啊。 周围的群妖惊诧莫名，纷纷围向他们，嘶声吼叫。 燧双眼一冽，站了起来，面向它们，伸出的右手，熊熊火焰从他的手心飞出，烧向群妖魔之中。 妖魔们在火焰中哀鸣，臣服，冲燧求饶，妖魔们本能的惧怕燧。 厉戬不忍，拉住燧的衣角：“燧，算了，不要杀它们了，它们也是你的同类。” 燧转身，在厉戬面前蹲下，面对他道：“所有伤害你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厉戬心头一震，非常的感动。 而周围的人们，早已非常震惊的盯着他们两，这两个人确实太引人注目了。 冲霄望向小雅，道：“掌门，那个念魔……” “看来不需要担心了！”皓月对小雅说道。 小雅点头，感叹道：“念魔虽然恢复记忆，却还是对阿普有很深的羁绊，阿普的话，一定可以拯救苍生。” 没想到小雅的话才刚说完，燧虽然没有再对付妖魔们了，却单手用水珠凝结成一条冰龙，向小雅他们投去。 “轰轰轰轰——”地上顿时发生了一系列的爆炸，尘土弥漫。 厉戬吃惊，抬头问他道：“燧，你干什么？” 燧的长发被风吹乱，但是他的脸在面对底下的人类时，却显得无比的冷酷。 【人类，还我女儿命来！】 此时的他，就是神，黑暗破坏神，对付人类如同对付蚂蚁一般，百年后的人间，不会再有人是他的对手。 “念魔！没想到你还是妄图毁灭人间，我们蜀山是绝对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众蜀山弟子听令，摆诛仙阵法！” 尘埃散尽，地上的人们并没有任何损伤，原来竟是小雅张开了结界保护了他们，只听小雅一声令下，众多蜀山弟子纷纷踏剑飞到空中。 而小雅更是手握一把诛仙水剑，领头带领他们。 燧根本不怕，他从容不迫，他虽然抱着厉戬，但是天地间任何一样东西都可以作为他的武器。 厉戬手里的剑在鸣响，那把红色的魔剑原本就是燧的，听到主人的召唤，响的比平时更厉害。 仿佛大战一触即发！ 厉戬望向小雅他们严肃的脸，急忙抓住燧的手。 “燧，住手！你们都住手！不要打！不许打！” 【戬儿，等我报了仇，我就带你回魔界。】 “我不要！我哪里也不去！燧，我不许你打他们！” 这样的场景，就好像眼睁睁的看着君泽杀害他的部下们一样，那样撕心裂肺的感觉，厉戬不想再拥有。 小雅冲厉戬喊道：“阿普，你看到了，这就是真正的念魔，它一直都仇恨着人类。只有你能阻止它了！” 阻止？怎么阻止啊？ 他们已经打了起来，一层一层的法阵印记在燧的头顶盛开，燧临危不惧，强大的气场全开，将周围剑仙镇出三尺开外。 “够了！够了！燧！” 厉戬展开了手臂，挡在了正要反击的燧面前，毅然决然的盯着他。 “你够了！燧，你想杀他们，你就先杀我！” “我也是你痛恨的人类，你先杀了我吧！” 燧抿了抿嘴唇，轻轻吐出：【你不一样！你和他们不一样！】 “我和他们是一样的！”厉戬捏紧了拳头，瞪着燧拍着胸口道：“燧，从我的身体里，把你的内丹拿走！那种东西，那种东西，我根本就不需要！” 小雅马上想要阻止他：“阿普，不能把魔丹还给他。” 厉戬回头望了她一眼，又面向燧，看着燧的眉头越皱越大，火焰痕迹也是越发鲜艳。 “燧……” 【一定要给我这样的难题吗？】燧一把抓住厉戬的手臂，深情的凝视厉戬的双眼道：【戬儿，你的灵魂曾经是我的女儿，鸾儿曾经被人类残忍的对待。】 “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当年的人们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燧，忘记仇恨吧。” 厉戬道：“鸾儿一直都在守护着你，她也不想看到你一直被仇恨所托累，燧，你能出来我很开心，你和人类，我都不想失去。” “我，我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厉戬想到君泽，他也是因为仇恨，他一直都放不下，而自己所珍惜的人们，总是没办法打开他们的心结，最后总是会离开他。 【你哭了！不要哭，戬儿，别哭！】 泪水如串珠，燧伸手接过，捧在手心里，慌张起来，连忙安慰戬儿，可是燧越安慰，厉戬的泪水掉的越厉害，燧看的心都快碎了。 【好吧，我不报仇了！】 厉戬抬头，倔强的擦掉眼泪道：“你答应我，在我死后，你也不许报仇！” 燧的眉头又皱到一起，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他是想守护戬儿的一生，之后再报仇的。 “答应我！燧！” 燧叹了一口气，看着厉戬的表情，轻轻点了下头。 “燧，谢谢你！”厉戬心头的大石头放了下去，他高兴的拥抱燧。 他从小在燧的陪伴下长大，燧对于他来说，即是好友，又是长辈，虽然总是他来照顾他，可是厉戬早已习惯了依赖燧。 半个时辰以后。 “所以说，这个，那个，燧你松开我呀！” 厉戬发觉自己错了，不应该让燧有机会抱他，虽然说燧身上的寒冰印还没有解除。 厉戬拼命的从燧的怀里挣扎着爬出来，燧狗皮膏药般，又如同八爪鱼牢牢吸附在厉戬身上，也不管周围对他们投来暧昧眼光的众人。 石信一直用看神一样的眼光看着厉戬，对他敬而远之。 “阿普真厉害啊，真是攻尽天下无敌手，多少男男女女拜倒在他身下，连当今两大强敌七煞和魔龙都为他倾倒，这不就是小说里面的主角嘛！看来《阿普传记》三天三夜是说不完了。”都这个时候了，石信还惦记着他的说书，真不愧为天下第一说书人。 赵柔柔疑惑的盯着他：“石师兄，你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说出来都是泪啊！”他咋没有那么好的经历呢！ 你们是在当众秀恩爱吗？郑小贼真是狗胆包天了，段云烟很不想吐槽，她早就看开了，就是为厉天感到不值得，郑普除了人，居然跟妖魔也有一腿，太没节糙了！ 阴山鬼母总算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人，笑道：“戬儿，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才对呢！不过太好了，有这位，这位的帮助，相信我们很快就能打败七煞。” “燧，你不要再这样抱着我了。”厉戬还在推开燧，在绝龙谷他无所谓，可是这是外面啊，很多人在看着他们呀！ 阴山鬼母黑线：“喂，你们有没有听到我说的？” 峨嵋众姑娘举了个牌子：打酱油什么的，早就习惯了。 厉戬对燧道：“燧，我哥哥被七煞抓走了，你帮我救他。” 燧道：“你爱他。” 厉戬的脸一红，连忙撇过头，遮住双眼道：“燧，你又看穿我的心了。不许这样！我哥对于我来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我不能失去他。燧，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 【人类的性命，与我无关！】 又这么说，“燧，你……” 【不过是戬儿要求的，就算那人被关在天宫，我也会为你救出他。】 感动，红果果的。 这时小雅走上前道：“既然危机已经解除了，我们就告辞了！” “小雅，你去哪？” “天下其他的地方还有妖魔，等降伏妖魔，天下太平，我就回去重建蜀山。” 厉戬拉住她：“小雅，我怀疑七煞是我们蜀山的前辈，你跟我一起。” 小雅一愣，咬了咬下唇，她其实早就怀疑了，从当初西平驿那会儿起。 “妖魔的事你不要担心。燧，你会有办法的，对吗？” 厉戬转头望向燧，燧点头，化为本体黑龙，向外面飞了出去。 139.破碎 淅淅沥沥的大雨倾斜而下，雨是愁丝，如一面镜子，折射出人们的哀怨。 君泽最近总是被恶梦惊醒，梦里都是人类与妖魔之间的打斗，他关上一扇门，妖魔们都冲向了他。 那应该是他失忆前的回忆，当他再想向前回忆时，头就痛的厉害。已经过了一百年了，他活了一百年，在没有坠入妖魔道的时候，他的生命轨迹就已经停止了。 为什么他是人类，他的生命就已经得到永恒？ 他曾经也想过找回身世，他唯一的信息就是身上那件很正统的衣服，他在葫芦山定居，却也在人间游荡了很多年，最后他累了，也放弃了，百年以后，身世已经变成了很可笑的问题。 君泽伸手接过雨水，雨水如流水一般在他的指缝间滑过，不做一丝停留，雨幕让他看到四十年前的葫芦山，相依为命的两人。 拂水走进屋里，望着他的背影道：“君上，属下有件事要向你报告。” 君泽眼眸一转。 拂水道：“蜀山关押的那个千年妖魔出来了，在厉戬他们那里，而且和厉戬非常要好。” “他们现在到哪了？” “已到了日月泉那里，他们的行程很快，估计后天就会到达这里。” “后天吗！该来的，也都来了，这一切也都该结束了。” 拂水很惊诧，她甚至不明白君上到底有什么打算，她看向一边静静待立的厉道行，厉道行却只是悲痛的紧闭双眼。 “下去吧。” “是。” 拂水走后，厉道行痴情的凝视君泽的侧脸，像这样好好看着他的时间不多了，他真希望可以一直这样，注视着他，直到地老天荒。 “还有两天，一切都结束了，我也能得到解脱。” 君泽回过头，对厉道行笑道：“你说对吗，行儿？” 那样的笑容就好像婴儿般的微笑，厉道行心头一暖。 君泽走到厉道行的面前，摘下他脸上的面具，伸手抚摸他的脸道：“你们真是父子，性格样貌都很像。” “君泽……”厉道行很悲痛，他知道君泽爱上了自己的儿子，他不知道君泽是不是透过自己来想象成戬儿。他明白了娜美那时的心情，那种心碎的感觉。 “嘘，不要说话。”君泽将一只手指按在厉道行的唇上，抚平他额间的愁丝。 “师傅……”算了吧，他对自己说算了，就算君泽透过自己爱着戬儿，厉道行却也还是喜欢着君泽，喜欢到庆幸自己是他爱着的人的替身。 算是报应吗？ 君泽停顿了半会儿，轻轻的呢喃了一句：“行儿。” 有了这一刻的呼唤，仿佛下一刻叫他去死，他也义不容辞。 君泽慢慢的靠近，闭上眼，亲吻了他，彼此间的气息喷洒在一起。 厉道行的全身发热，双眼朦胧了，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平时师傅连碰都不许他碰一下，这次却主动的拥抱，亲吻他。 君泽粗鲁的扯碎他的衣服，将他压在桌子上，欺上他的身。 那样一边将手伸进他的裤子里，一边舔舐他的胸膛，靠着彼此肉体的摩擦，让双方的体温越来越高。 “师傅……师、唔……” 他们的发丝纠缠在一起，厉道行重重的喘息，脸上潮红一片，随着君泽的动作，身体已经激动到不行。 “好玩吗？” 君泽脸上带着戏虐的坏笑，低下头轻咬厉道行的耳垂，轻轻开口道：“想要就自己动手。” “师傅、我……”厉道行的气息早已凌乱，他如同救命稻草般的抓住君泽的手臂，又咬住自己的手背。 “乖，自己动手。”君泽宠溺的拍拍他的头，站了起来。 厉道行跪了下来，冰冷的地一点也熄灭不掉他火热的心。他将头埋进了君泽的双腿间，将那早已挺立的擎天柱含住了，一进一出，发出萎靡的暧昧声音。 君泽的体内慢慢升华出异样的感觉，他兴奋的仰头，一把抓住厉道行的头发，自己操控那一进一出的深度。 厉道行的喉咙一下一下的撞击，顶到了深处，让他难过的挤出两滴泪水。 随着君泽的速度加快，君泽突然停了下来，喉头里发出一个低沉的呻吟，一股一股的暖流洒了出来，带点腥味，厉道行的嘴几乎被洒满，脸上也沾到一些。 君泽累的靠在桌子上，勉强睁眼看到厉道行一点一点的吞咽下去，手指将脸上的水也擦起，放在舌头上。 厉道行爬到君泽身边，扬起头将君泽的手指放进嘴巴里陶醉的吸吮，双眼朦胧的对他傻笑道：“师傅，我还想要。” 好像，坏掉了。 “……乖，把屁股抬高。” 在进去的一刹那，君泽抱着厉道行，泪水顺着他一红一黑的双瞳里流了下来。 察觉到背后的异样，厉道行忍不住的测过脸，“师傅……” 君泽紧紧的抓住厉道行的身体，将头埋进他的脖子里道：“我恨你！这辈子我都不会放你走的……” 厉道行一愣，感动的笑了。师傅，行儿会一直陪着你！ 此时的地牢里。 一连几天，厉天一直在打坐运功，虽然已经没有继续习练《玄龟籍》，但是他参悟了自家的《厉氏林录》，将两种不同的武功秘籍混合到一起，效果非常好。 牢门被打开了，有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停在他的面前。 厉天没有睁开眼睛，“楚姑娘，你不用再来劝我了。” “……公子。” 那声熟悉的呼唤，厉天睁开眼，惊讶的看到，莹珠就站在他面前在望着他。 “莹珠？！”厉天站了起来。 莹珠含着泪水笑道：“公子，莹珠来救您了。” 厉天看了看周围，问道：“只有你一个人？这里戒备森严，你走吧，不用管我。” 莹珠擦去泪水道：“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心宿，他在门口。” 这时，外面心宿将头探进来，急忙道：“莹珠，公子在里面吗？” “他在。”莹珠对厉天道：“公子，跟我们走吧。” 厉天点头。 他们走到上面的时候，外面已经有兵器打斗的声音。厉天抓着剑冲了出去，大雨中，剑影刀光，鲜血合着泥土，心宿以一敌十，越来越多的敌人赶来了，心宿已是有些吃力。 “心宿，我来助你！”厉天一剑云跃，跳到他们当中。 心宿抓住厉天的手臂道：“公子不必管我！” “你要我弃你不顾吗？” “……好，公子，我们一起杀出一条血道！” 厉天武功虽不济厉戬，在江湖中却也算高强之辈，连拂水也不是他的对手。 “你们顶着，我去喊君上！” 拂水没辙，想着只有君上能对付厉天，忙跑去找君泽。 “君上，不好了……” 猛然推开门，‘了’字拖了很长的音，终于还是咽到了肚子里，目瞪口呆的望着屋子里的一对。 君泽正全身赤裸裸伏在厉道行的身上，厉道行的大腿正好是张开的，看到拂水，当时脸色就铁青铁青的。君泽非常不爽的侧脸瞪着突然闯入的拂水。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那个，厉天逃出来了。” 拂水的脸腾的一声就红透了，她在想死定了，居然好死不死撞见君上在干那事，而且很清楚的看到他下体了，还不小。 君泽提手将衣服披在了身上，飞扬的发丝也彰显出主人的怒气。 如一阵风，从拂水身边走过，拂水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君泽走过去，拂水咬着牙齿，连忙说了一句‘对不起’，也跟着君泽的后面跑走了。 君泽走出来只披了外套，连鞋子也没穿。外面虽然下着大雨，但是他的周身仿佛有一层保护膜，一滴雨水也无法淋到他的身上。 君泽如同一个神仙，很快，已经飞到了打斗的地方。 大雨朦胧，会遮掩人们的视线，但是君泽的到来，那强大的气息，是大雨想遮掩也遮掩不了的。 莹珠提着剑道：“公子，七煞来了！” “我知道。” 七煞的强大，是众所周知的。 心宿挡在厉天的身前，紧张的望着七煞道：“公子，我来拦住他，你和莹珠快走！” 厉天道：“他的目标是我，你们走吧！” 莹珠连忙对厉天道：“公子，我们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青龙就是死在他的手上！你们走吧，我们三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莹珠和心宿执意不肯走。 君泽盯着他们三人道：“说好了吗？打算让谁上来送死？” “七煞，你有种就先杀我！”心宿握着剑冲了上去。 “心宿……” “公子！”莹珠拉住欲上前的厉天道：“公子，心宿在给我们制造时间啊，公子走吧！” 君泽接过一滴水珠，用中指弹飞出去，水珠如同坚硬的子弹，在雨中穿梭，击打中心宿的右手腕，兵器掉到地上，鲜血也流了出来。 见厉天要逃，君泽正要追赶，心宿咬牙，用左手捡起宝剑，向君泽刺去。 君泽长袖一挥，无暇理会心宿，却没想到心宿没有被他深厚的内力挥开，而且两只手狠狠的抓住他的手臂。 “七煞！我不会让你去追赶他们的！”心宿一边说着，一边吐血，他的内脏已被七煞震破。 君泽气极，伸手，五只手指上锋利的指甲刺进心宿的胸膛，向前一耸，生生将心宿的心脏扯了出来。 心宿仿佛灵魂一瞬间被肉体弹飞出去，他七窍流血的倒了下去，意识丧失之际，双手却还紧紧的抱住君泽的腿。 君泽捏爆他的心脏，却发现无法将自己的脚从心宿手里抽出来。 “君上！”拂水正好赶来。 君泽生气道：“你们去给我追回厉天！拂水，拿斧头把这死人的双手给我砍了！” 雨势更大，如同倾盆而下，天空很快黑了下来，就像倒扣的锅底。因为雾气和大雨，地上的脚印很快被雨水洗刷掉，敌人也不容易抓到他们。 厉天的表情很难看，悲伤的脸上看不出是泪水还是雨水，他跪在泥泞的土地上，拼命捶打地面。 莹珠拉住厉天的手，“公子！公子！请不要伤害自己了。” “我真没用！眼睁睁的看着心宿惨死，却没有任何办法！我太没用了！” 厉天好自责，心宿是他的师傅长辈，他却没办法救到他，无能为力。 “公子，心宿的死并不遗憾，他救到你了。所以，所以。”莹珠抱住厉天道：“所以，公子您不要灰心，我们一起替心宿报仇雪恨！” 厉天没有说话，悲痛的闭上双眼。 莹珠将厉天扶起：“公子，事已至此，未免七煞追来，我们快走吧，莹珠带您去一个地方。” 厉天已经没有心思再想其他事了，任由莹珠在前面给他带路。 莹珠带他来到一个小村落里，推开门，一瓢水洒到他们脚边。 莹珠一愣，生气的冲屋子里喊：“你是不是又在玩水了？姐姐告诉你不许玩水的！” “公子，你先在椅子上坐下。” 莹珠扶厉天在椅子上坐好，又骂骂咧咧的走到阴暗的角落里，将蹲在那里的一个人拉了出来。 厉天有些疑惑，莹珠没有妹妹，那和她在一起的，难道是！ 莹珠拧着那人的耳朵出来了，微弱的光芒让厉天看清楚，莹珠拉出来的人就是欣儿，小戬的义妹。 欣儿看上去傻傻的，身材好像似乎有些发福。 欣儿拉拉莹珠的衣袖哭道：“姐姐，疼啊！” 莹珠松开她的耳朵，生气的指着她：“欣儿，不是告诉你不许玩水吗？” “姐姐，我下次不敢了。”欣儿揉揉耳朵，小声道。 “还有下次！” “唔，没有了没有了！姐姐，欣儿错了啦！” 厉天疑惑的望向莹珠，问她：“莹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把小戬的义妹带走？” 欣儿一看到厉天，欣喜的叫道：“漂亮大哥哥，你也来了啊！” 莹珠把欣儿拉到身边，道：“大公子，其实，当时的情况很特殊。奴婢也是不得已。” 厉天问道：“什么不得已？” 莹珠抬起头，眼中含泪道：“因为，因为，我当时看到郑普那个混蛋玷污了您！” 厉天不说话，他早听小戬说过，他们之间的事，莹珠已经看到了。 莹珠抽泣道：“我啊，就在想，如果带走他的义妹，他就会为了找欣儿而离开你。没想到，他根本不管他义妹的死活。” “因为我们相信你。”厉天道：“我和小戬都相信，你会照顾好欣儿。” “凭什么那么相信我？凭什么？公子，我会为自己想要的而不择手段，我没有那么好。”莹珠还是哭了。 厉天垂下眼眸，又望向她道：“莹珠，我，我和小戬是真心相爱的。” 莹珠哭的更厉害了，欣儿马上哄小孩似的哄她。 莹珠边哭边道：“公子，你们是亲兄弟啊！而且郑普乘您不在的时候，勾三搭四。” 厉天开口道：“他说过这辈子只喜欢我。” “您不相信吗？”莹珠拉过欣儿，摸着她的肚子道：“公子，欣儿的腹中，已经有了他的骨肉。” 其实欣儿腹中的骨肉是厉天的，自从发现欣儿怀孕了，莹珠就知道肯定是那一次，否则莹珠也不会愿意照顾她。可是，公子爱着厉戬，自己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果然，厉天的脸当场就青了，盯着欣儿的肚子。 莹珠道：“公子，在您被抓的时间里，厉戬背着您，和蜀山原本关押的妖魔，亲亲我我。” “莹珠，你不要再说了！”厉天捂住了耳朵，他不想再听到那些令人心碎的消息了，已经够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公子不信可以随便拉一个人问问。” 随便拉一个人问，厉戬确实和妖魔很亲昵，出双入对，起先莹珠也不相信，可是说的人多了，莹珠也很愤怒，厉戬居然这样对爱他的公子，太过分了！ 140.不爱 “我会自己去问他！”厉天的心几乎在颤抖，喉咙里也有血腥味，他生生的咽了下去。 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厉天知道小戬在蜀山有个关系特别好的妖魔，是燧，可是，已经到了亲亲我我的地步，厉天还是感觉心仿佛被揪了一下。 也许，厉天现在的心很乱，沉浸在心宿逝世的悲痛当中，又被告知这样一个令他难过的消息。 莹珠叹了一口气，道：“现在天已经黑了，等明天我和您一起回去。” 厉天点头，遥望窗外的大雨。 两天两夜，第三天的白天。 厉戬等人与七煞的人们厮杀，几乎造成血流成河的局面，七煞的邪恶势利圈渐渐小了，更有不少人投入到厉戬的队伍里。 燧在空中飞舞，对敌方吐了一个火球，落到地上，化为人身将厉戬搂着。 厉戬手里还拿着剑，正在跟敌人打斗，望向突然扑到他背上的燧，尴尬道：“燧，你这样我不能走路了！” 燧把头一低，将脸埋进厉戬的脖子里，轻轻呻吟一句：“冷……” 厉戬被燧身上的寒气冻的发哽，迎面敌人的兵器已经挥砍过来。 厉戬的剑还没碰到对方，石信跑过来一剑给他解决掉了。 “阿普，你就好好的过你们的二人世界吧，这些小偻啰就交给我们了！” 石信一边对他们挥手，一边跑去对付其他人。 “石……”厉戬欲哭无泪，恐怕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跟燧是恋人了吧，都怪燧对他那么暧昧，还老是抱着他，怎么说都不放手。唉，谁让燧的理念是：喜欢就亲近，不喜欢就离开！ 我爱着的人是我哥哥！ 这样的话，又怎么能对他们解释！厉戬也不想想这么多，他只想快点打入古堡，救出哥哥。 “戬儿那么喜欢那个哥哥？” “燧，你又看穿我的心思了！不准看。”厉戬气的跳脚，不过也是因为和燧，和自己熟悉的燧在一起，他才能那么轻松，全身心的放松，对于这个强大的依靠。 燧歪歪脑袋，实在不知道戬儿为什么又生气了，对他来说，在妖魔界的喜欢是非常珍贵的，低等妖魔一生都不会知道喜欢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就是燧自己，对于喜欢也还在摸索当中。 燧是念魔，能看穿别人的心思，虽然也有人的本体，却不是人，对于人类那些复杂的情感，他琢磨不透。 “燧，谢谢你，谢谢你当初给我内丹！”如果不是燧的话，厉戬根本不可能会有今天的成就，内丹救过他三回，就好像燧一直在保护他一样。 “所以。”厉戬转过身面向燧，退后一步笑道：“等我哥救出来了，我要好好感谢你！” 燧上前一步，紧紧拉住他的手臂。 厉戬愣住，燧这个时候的表情变得非常紧张，仿佛害怕失去他一样。 厉戬直感觉到不好，这样微妙的感情，很容易误导他们俩的。下一刻，燧已经紧紧将他搂进怀里。燧高厉戬一个额头，这样的拥抱，就如同把厉戬镶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不要离开我，鸾儿，别离开我。”那声音颤抖的，几乎不像是燧的声音。 他一定很害怕，鸾儿当年就那样离开了他，他的女儿丢下了孤独的他在陌生的人世间。 厉戬眨了眨眼睛，也回抱燧，拍拍他的背部：“好了，不怕不怕，燧，鸾儿不会丢下你的。” “郑小贼，可以看到前面的古堡了！” 段云烟指着前方，兴奋的回过头来，看到陷入忘我境界的两人，悄悄的放下了手，脸上的兴奋也渐渐褪去了，按住自己的心脏地方。 就算假装看不见，但，心还是会痛！ “上！冲进去！为了我们死去的兄弟们，向七煞报仇！” 人们呐喊着，潮水般的涌向君泽所在的古堡。 古堡上方，拂水指挥着众多弓箭手向城下射箭，古堡外面的地底里也埋了火药，毫无防备的人们纷纷中箭倒地，爆炸声惨叫声一个接一个的，一场胜利在旺的战争成了一场恶战。 “快撤退！快撤退！”张环喊着，带领着剩下的人们退了回来。 “怎么了？”厉戬连忙问道。 阴山鬼母对他道：“七煞在外面设下陷阱，强攻不下！” “那怎么办？”厉戬双眸一转，望向身边的燧，马上抓住他的手道：“燧，你来帮我！” 燧点头，化作一条黑龙，窜上天空，才刚靠近古堡旁，忽然古堡上空出现一张白色的网，将燧的龙身包裹住。 小雅大惊道：“天罗地网！” 燧在空中挣扎，网的威力却太强大了，不仅将燧硬是拉回了人身，还消耗了他的力量。 “燧！”厉戬连忙问道：“燧，你怎么样？” 燧拼命扯掉白色的网，已是满头大汗的飞回地面。 “燧，有没有哪里受伤？”厉戬察看问道。 燧摇头道：“我飞不过去，这里下了禁忌。” “他们是知道戬儿会派念魔过去，这个阴险奸诈的七煞！”张环气的跺脚。 皓月看向小雅问她：“掌门，你刚刚说，天罗地网。” 小雅点头：“确实是天罗地网！是蜀山心法第十重的绝技！” 赵柔柔疑惑道：“小雅师姐，我们蜀山心法只有九重啊。” “有第十重，天罗地网是第十重的仙法，不是剑招。而且此招历来只有我们蜀山的掌门人才会得传，自乙太之后，此招已经失传了。” 小雅道：“这种仙法专门克制高等妖魔，令妖魔们无法显现真身的实力。” 小雅很惭愧，前世她半路退出蜀山，很多仙剑法术无法传承下来，真是愧对祖师爷。 “蜀山的掌门，可是，我那时期最后一位掌门还真师叔祖也年庚六十了，而且那位师叔祖的实力一般，不可能使出这么强大的天罗地网。”小雅想到。 要说她那个时期最厉害的剑侠，只能是莘修师叔，莘修师叔原本会修成正果，位列仙班，却在破魔日与群魔同归于尽。那么，除了他，还有哪位师叔是最厉害的？ 段云烟道：“不管七煞到底是谁！我们首要任务是想想怎么攻进去？” 燧挣扎着站起来道：“我再试试。” 厉戬连忙将他拉住：“燧，不要逞强了。” “戬儿，你哥哥很重要，你很担心他！”燧开口道。 又在看透他的心了，燧，总是为他着想。 “……燧，你同样很重要。对我来说，你独一无二。我们可以想想其他的办法。” 那冰冷的身体，紧紧的拥抱，想要温暖他。 “我知道一种办法！” 这时，一个高昂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众人回头，脸上都是欣喜的表情，来人赫然正是厉天。 厉天原本被七煞抓走，不想却在这时这种地方看到他，他的身边还有欣儿和莹珠。 欣儿一见到厉戬就兴奋的冲他挥手，“哥哥，这边啦！” 厉戬没有注意欣儿，而且惊讶的望着厉天，松开燧，正要走过去，阴山鬼母一把将他拉住。 “先确认一下他的身份！”众所周知，七煞有一个属下风使，最擅长千变万化，变成别人的模样。 可是厉戬知道，厉戬知道他就是自己的哥哥，他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哥——” 他冲上去了！那一声的呼喊，仿佛用尽了他一生的力气，化作温柔的拥抱。 “哥！哥！……” 泪水想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掉，厉戬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快要幸福的死去，哥哥没事，哥哥一点事都没有，平平安安的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太好了，谢天谢地。 “哥，我真的好担心你！” 欣儿在一旁咬着手指头道：“哥哥，我也要抱抱。” 厉天原本是想要严厉的质问他的，可是见到小戬忧心的表情，心头吐了一口气，抚摸厉戬的头，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厉戬抓住他的手急忙问道：“哥，七煞有没有折磨你？” 厉天摇头：“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哥，我要检查你的……” 厉戬还没说完，两只手腕被捉，身子落入燧的怀里。 “戬儿……” 燧吃醋了，燧看到厉戬心里满满都是对厉天的喜爱，总感觉，自己会被挤走。 厉戬回头，疑惑的望着燧难过的表情，对燧笑道：“燧，我给你介绍，他就是我哥哥，厉天。” 燧轻轻的开口：“我不想知道，你只是我的鸾儿。” 燧更加紧的拥抱厉戬，厉戬想要推开他，只好尴尬的对厉天笑。 “那个，哥，他是燧，就是蜀山以前关押的那条魔龙，他，他就是这样，把我误会成他女儿，从小就喜欢抱着我。” 厉戬解释道：“我本来打算让他帮我救你的。哥？” “误认成女儿？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误认成女人？”莹珠插话道，对于厉戬的话嗤之以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当着公子的面搂抱别的人，还有什么脸说是误会！ 欣儿扯扯莹珠的衣角，撅着嘴道：“姐姐，你不许这么凶我哥哥！” 莹珠瞪了欣儿一眼，又看向厉天。 背对着自己，和欣儿有了孩子，又这样明目张胆的被别人抱在怀里，厉天心里给他找了无数个理由，想着要谅解他，可是小戬，一次又一次的伤他的心。 “哥……” 哥哥的眼神很吓人，厉戬轻轻的唤他，感觉哥哥的手紧紧抓着自己，仿佛有些颤抖。 厉天连忙转移了视线，松开抓住厉戬的手，闭了闭双眼，向阴山鬼母面前走去。 厉戬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两个被抓红的手腕，又抬起头：“哥……” 阴山鬼母问他：“厉天，你刚刚说什么办法？” 厉天说：“我知道有一个密道，可以直接通往古堡里。” 那个密道是厉天和厉戬他们俩从小的秘密通道，可以通往外面，厉戬只怕是早已忘却。 “哥，既然你已经出来了，我们是不是就不攻打这里了！” 说实话，厉戬不愿与君泽为敌，可以的话，君泽当魔教教主又如何，他治理下的魔教比父亲那时还要繁荣昌盛，而且父亲欠君泽的，怎么还也还不清。 “不！”厉天回过头来道：“母亲的仇，还有朱雀还有大家的仇恨，我一定要报！” 张环道：“既然如此，我们安营扎寨吧！” 厉天和他们讨论了一天，直到傍晚，厉戬才有理会把哥哥拉出来。 虽然拉出来了，厉天的表情却一直冷冰冰的，今天一天都没有对厉戬笑过，而且态度更是冷淡。 “哥，我有没有说过，哥你不要把任何事都放在心里，我们之间不该存在秘密和隐瞒。” 今天一天，厉戬真的好伤心，感觉自己不管是做什么都是那样的多余和不安，以前吵架很快就好了，可是这次厉戬总觉得哥哥不想再给自己机会了。 厉天望向厉戬身后的燧。 厉戬道：“没有关系，燧知道我爱你。” “我受够你了！”厉天非常严肃的望着厉戬的双眼道：“小戬，我不想再和你相爱了！” 厉戬无法置信的摇头，强打欢笑道：“哥，你在说什么呀？开玩笑的罢，我不想听到这样的玩笑。” 厉天道：“我们，继续做兄弟吧！” 厉戬的笑容褪却，咽了一口口水，慢慢问道：“理由！你的理由！” 厉天撇过头道：“我想迎娶莹珠，而你，应该和欣儿成亲。” “只是这样吗？” 这样难道还不够吗？厉天回过头来，却看到厉戬的脸上已流下两行清泪。 厉戬一边任眼泪流下来，一边慢慢开口说道：“哥，你知道这是你第几次提出分手吗？” 厉天答不上来。 “第四次了！”厉戬道：“每一次你提出来，我都在想，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到底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不管有错没有错，我都拼命的道歉，我祈求你的原谅，我祈求你不要离开我！” 厉戬按住额头，悲伤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说你累了，是啊，我们的感情不被人承认，要万分小心，我生怕，我生怕被人知道，但是我怕的不是别人的眼光，我是怕你会不理我。你累，我比你还要累！” 厉戬指着自己的心脏道：“哥，我真希望你能把我的心脏挖出来看看，看看那上面是不是刻了你的名字！” “小戬……” 厉天想要伸手触碰他，燧却上前一步，将厉戬的头压进怀里。 “为什么要伤害戬儿？你也很爱他！”对于厉天的心里，燧非常疑惑，既然喜欢，却强迫分开彼此，燧读不懂他，却是看到厉戬内心满满都是伤痛。 141.战前计划 但是，除了伤痛，居然还有恨和杀意。 戬儿想杀了厉天！ 被燧抱在怀里的戬儿，全身都在颤抖，不是害怕的颤抖，而是恨的颤抖。 戬儿喜爱他哥哥，为什么又想杀了他？ 厉戬的心，燧也读不懂，妖魔是不会明白人类那种复杂的感情。 伤人伤己！厉天想笑却笑不出来，想哭好像泪水早已流干，心中的酸楚，眼前的朦胧，让他看不清方向，想要的东西也无法抓住。 “哥。” 厉戬强压下心头的暴捩，握住他冰凉的双手道：“哥，就这两天了，不管我做错什么，你一定要原谅我，不管你是不是已经厌烦我了。” 厉戬抽泣道：“现在的我，只剩下你，心里放不下的也只有你！等两天后，我还你一片璀璨人生。” “小戬，你是想做什么？”小戬的话里总感觉有什么打算和计划，让厉天感到非常不安。 “不要问。哥，我爱你！” 厉戬按住厉天的嘴唇，闭上眼，鼻尖微微错开，吻了上去，一个吻也可以这样的令人心碎。 风很大，仿佛带着芳草的清香，将愁丝吹向遥远的地方。 如果，时间可以停止。如果，别人能够谅解他们的爱情。 一开始的困惑，挣扎，迷茫，他们的爱，从一开始就那么艰难，他们经历了重重险阻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了，现在虽然确定了双方的心，却没有足够的自信能守护这份爱。 爱的越深，误会越深，越恨不得杀死对方。 是厉戬无法放开哥哥的手，如果哪一天，必须到了放开哥哥的时候，那一定是厉戬将死之际，这样也好，哥哥就能去过他想过的生活。 他，放他飞翔！ 燧咬着手指，看着他们俩，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明白了女儿始终都会嫁给别人，忽然感觉好寂寞，像是回到了十六年前，还没有遇到戬儿的谷底，那样的寒冷，让他难过。 快要接近中午了，等他们三人回去了，不离正好迎面跑过来了。 不离已经很久没见到厉天了，跑上来就一把抱住厉天的腿，激动的喊爹爹。 厉戬道：“哥，不离在你不在的时候非常想你。” “是个半妖。”燧撇了一眼不离，轻轻道，又继续搂着厉戬的手臂，其他人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厉天将不离抱了起来，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这一别几日，厉天心里也是思念不离。 “爹爹，不要丢下不离！”不离的小手紧紧攒着厉天的衣服，小翅膀扑呀扑的，在他怀里撒娇。 厉天难得的，脸上锭放出笑容。 厉戬站在一旁语气酸酸的道：“还是我们的女儿厉害啊，只要喊一声爹爹，哥哥就开心了，唉，可怜某人啊，总是不被待见。” 厉天回头对他道：“小戬，你在说什么！” 厉戬拉住他的手，调皮道：“哥，我吃醋了！哥哥对不离总是比对我好，如果我是不离，那该多好。” “但是，我对哥哥的喜爱，是任何人也比不上的。”厉戬又补充了一句。 “小戬！”厉天喊他，很严肃的对他望着。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厉戬松开了手。既不能在别人面前做出任何逾越哥哥的行为，也不能告诉别人自己喜欢哥哥，厉戬烦恼，这真是很令他苦闷的一件事。 “兄弟俩感情真好呢！”女宿笑着走过来，原本就是由她来照顾不离，所以不离跑到厉天身边，她也就跟着来了。 “女宿人非常好，她一直替我们照顾不离。”厉戬对女宿微笑，跟厉天说道。 “这是应该的，照顾小公主是属下的荣幸。”女宿看了看他们，又疑惑的问道：“对了，刚刚听小公主也喊大公子‘爹爹’，这是怎么回事？” “不离，是我和哥哥捡的，是我们的女儿。”厉戬开口道。 女宿疑惑：“你们的女儿？你们俩吗？” 厉天脸色一变，连忙纠正道：“不是。她是我的女儿，小戬只是她叔叔。” 厉戬转头凝视哥哥发青的脸色。 女宿一愣，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大公子，不离虽然是您的女儿，但毕竟身份特殊，还是拥有自己的孩子，以后也好接掌魔教啊！” 自己的孩子？厉天苦笑。 “以后的魔教，让小戬的孩子来继承吧。” “咦？”厉戬一愣，看向哥哥道：“什么我的孩子？哥，你说什么呢？” 厉天瞪了他一眼，小戬居然还不承认。 “你的欣儿妹妹，她腹中不是怀了你的孩子吗？”本想平静的说出来，没想到这话他自己听着就感觉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啊？”厉戬惊讶的张大嘴，好像隐隐约约感觉到哥哥又生气了，难道这就是哥哥之前生气的原因吗？ “哥啊，欣儿肚子里的孩子，是陵光的，不是我的！” 什么？厉天感觉有点不相信，莹珠明明清清楚楚的告诉他，欣儿怀的是小戬的孩子。 厉戬盯着厉天脸上的表情，问道：“哥，你听谁说欣儿怀了我的小孩？” 嫉妒的女人，她说的任何话都不要听进去。厉天这才发现自己错了，错的离谱。他痛恨自己的性格，为什么不说出来？如果说出来，解释开，他和小戬就不会走那么多弯路了。 女宿捂住了嘴唇，轻轻的微笑，道：“说起来，那位欣儿姑娘挺着肚子回来，属下也以为那位欣儿姑娘是怀了小公子的孩子呢！小公子文武双全，又是仪表堂堂，自然招女孩喜欢。” 厉戬看了女宿一眼，又面向厉天问他：“哥，你是听说的，还是自以为？” 厉天说不出口，莹珠虽然总是在他面前诋毁小戬，但是在厉天有困难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也是莹珠，不是小戬。 “哥……”厉戬又喊他道。 “哥哥。”这时欣儿正好走了过来，远远的就冲厉戬喊道。 欣儿的身后还跟着何黛衣。 女宿笑道：“既然欣儿姑娘来了，问她不就知道了。” “你松开我啦！”欣儿甩开何黛衣的手，跑到厉戬身边，如孩子般扑到厉戬怀里。 “哥哥，哥哥，我想死你了！” “慢点！担心肚子！”厉戬小心翼翼的接着她，生怕将她摔倒了。 欣儿撅着嘴，又嬉皮笑脸道：“哥哥，我刚刚都没找到你，你陪漂亮大哥哥玩了那么长时间，现在该陪我玩了。” 厉戬拍拍她的头道：“哥哥现在没时间陪你玩，等回头再陪你玩好不好？” “不嘛！”欣儿拉拉厉戬的衣服，摇晃道：“我要现在玩。” “欣儿，阿姨问你一件事。”女宿笑道。 欣儿回头疑惑的看着她。 女宿问道：“欣儿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欣儿想了半会儿，摇头对她道：“不知道，莹珠姐姐没告诉我。” 欣儿又拉拉厉戬的衣服道：“哥哥，你和莹珠姐姐在一起好不好？莹珠姐姐对欣儿好好，欣儿想吃什么，姐姐就给我买什么。不过姐姐经常一个人哭，她说她没有人喜欢。哥哥，你来喜欢她嘛！” 厉戬一愣，望向厉天。 女宿叹气：“这个笨徒儿。” “你会照顾她吗？”忽然一个声音在厉戬耳边道。 厉戬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何黛衣，何黛衣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他身边。 何黛衣眼睛上有淡淡的黑眼圈，脸上也很憔悴，淡定的表情问他：“你会照顾欣儿，对吗？” “你在说什么？”厉戬实在搞不懂何黛衣话里的意思。 何黛衣抿了抿嘴唇，“欣儿的爹已经死了，她叔叔说他没有资格照顾欣儿，而我哥和尚轩也惨死在七煞的手里了，因为对七煞有仇，我们才自愿跟着你。” 何黛衣的眼中仿佛含着泪光。 “欣儿现在变成这样，一定是因为你，她不愿跟着我。郑普，你会负责任照顾她吗？” 厉戬点头，肯定道：“我会！我对陵光发过誓，这一生都会照顾欣儿。” 说完，厉戬想到了一件事，他，他无法肯定自己能否在与君泽的对战中存活下来，他没办法肯定这件事，而且他甚至有了打算与君泽同归于尽。 何黛衣欣慰道：“好，那我也放心把欣儿交给你了，请你好好保护她。” 厉戬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这时虚宿跑过来道：“你们都在这里呢。快回去吧，段盟主有话对你们说。” 匆匆赶回营帐内，营帐里摆了一个沙型图，是整个古堡连同周围的地形，段云烟手里拿着一根棍子，阴山鬼母几人围在周围。 帘布挑开，段云烟望向进来的三人道：“来的正好，你们过来看看吧。” 厉戬厉天都围了上去，段云烟很严肃的指着图上，给他们介绍。 “根据厉天所说的通道，我已经派人去看了，那里也有重兵把守。不过，我们可以来个声东击西的政策。” “怎么个声东击西？” 段云烟指着地图上道：“七煞重用四大使者，火使被我们所擒，地使是郑子奚，风使被厉戬废了武功，那么里面真正指挥官就是水使了，而水使守在前门。” 段云烟道：“我们可以让张环带领部下攻打前门，而我们主力从那个通道进攻，来个里应外合。” 阴山鬼母沉思道：“我们人数一少，尤其是厉戬厉天不在的话，他们一定会起疑。” “这个不用担心。”段云烟道：“我在来之前早已跟朝廷借了一些兵，伪装成村民在这周围，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出现。” “至于主力不在，我们可以趁夜偷袭，趁着寅时，天没亮之前，他们正酣睡之际动手，一举拿下。” 何黛衣站出来道：“我哥和尚轩接触过七煞，说他非常聪明，我怕里面如果设有未知的埋伏，到时就不是里应外合了，而是瓮中捉鳖。” 段云烟道：“七煞再怎么聪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的人数没有我们多，他手下们的实力更没有我们人厉害，而且，就算他能控制妖魔，我们也有魔界王子的念魔在这里，又有何惧？” 如此一说，反而他们所占的优势过大。 “七煞虽然实力超群，不过他最厉害的就是蜀山仙法罢了，铁掌门，可以说说你们蜀山仙法的利弊吗？”段云烟转而面向小雅。 小雅点头：“虽然不知七煞从何得知我蜀山仙剑，不过他危害武林，我蜀山也绝不纵容。” 他们在听着小雅分析，厉戬私下里悄悄拉扯厉天的衣服，小声问他。 “哥，那个人的事，你不打算告诉他们吗？”那个人说的是他们的父亲厉道行，厉道行投靠七煞的事，厉天已经对厉戬说了。 厉天冷冷道：“不必了，说出来只会徒增他们的心里负担。” 是啊，他们这里每个人都和七煞有着血海深仇，如果再让他们知道他们以前最尊敬的天尊投靠了七煞，真不知到时候会乱成什么样。 而在这里，身为他儿子的他们，又是多么的尴尬。 “好，等寅时一到，何黛衣带着官兵们在外面守候，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从古堡里逃脱之人。正门的进攻交给万玲儿张环还有我们正派众人。” “从通道进攻的人数不能太多，我和你们厉家兄弟一起行动，厉天你们想带什么人自己决定。” “阿普，我跟你们一起去！”小雅又指着想跟着她的杨典峰道：“杨典峰，你带着众师兄弟协助攻打前门。” 杨典峰一脸受伤的表情。 厉戬道：“通道就交给我和我哥吧，只要带上几个人就好了。” 厉天转头看向悄悄走到已他身边的莹珠道：“莹珠，你留下！” “啊？”莹珠惊讶极了，明明一直被忽略的，为什么公子这会儿看向她了？ 厉天回过头，轻轻的开口：“太危险了，你就留在这里吧。” “莹珠，就麻烦你再替我照顾欣儿一段时间了。”厉戬开口道。 公子的话虽然让她感动，可是莹珠不想离开公子，欣儿腹中的孩子是公子的，她当然会把欣儿照顾的很好。 女宿笑着说：“莹珠也是为公子担心呢！放心吧，我一定替你照顾好你家公子。” 莹珠望着她师傅嘴角自信的笑容，想说出口的话还是咽了下去，她害怕师傅会伤害到公子，毕竟师傅她。 “那就这样吧，大家可以散了！” 众人陆陆续续的走了出去，直到厉戬要走出去，段云烟突然喊住他。 “厉天，郑小贼，你们留下来，我有话对你们说！” 142.战中 “什么？你说我们当中有奸细！！！” 厉戬瞪大双眼，这就是段云烟把他们留下来要说的话。 段云烟点头道：“绝对有！在你们没回来的期间里，我们和七煞交过很多次手，我们每次有什么计划，总是很巧妙的被七煞识破，虽然那些巧妙看似巧合。” 厉戬摆手道：“可是这一路攻过来，不是很顺利吗？我们已经掀掉了七煞好几个根据地。” “他在明显的放水！”厉天道：“关于这点，我也注意到了。七煞是何等的聪明，他突然不继续攻占中原，而是放弃优势，任由我们去攻打他。” “我还以为是七煞害怕燧了。”确实啊，燧的力量与七煞相当，任谁都会猜想七煞是惧怕魔龙燧了。 “他有法术设置让念魔无法显出真身，可见七煞也很有可能比念魔厉害，这绝不是害怕。”段云烟道：“我就是担心真如何黛衣所说，让我们瓮中捉鳖。” “可是，”厉戬忧心道：“我们已经决定寅时进攻了，这箭在弦上。” “我会悄悄的通知他们更改到丑时进攻。”段云烟道：“这样进攻的胜算也大些，提前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进攻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就是七煞，难对付的人是他。” 厉戬紧紧握住厉天的手，他们都知道对付七煞是场恶战，能不能有命回来都是个迷。 段云烟看了看他们俩道：“你们之间一定也有很多话说，外面有给你们安排营帐，好好聊一聊吧。” “记住！太阳一下山，你们就要好好的休息，睡一觉，养足精神，等到月亮偏东，就是我们生死存亡之际了！” “云烟！”厉戬望向段云烟道：“这几天，你辛苦了！” 刚刚没注意，段云烟的眼已经熬成了黑眼圈，对付七煞的重担，一直是段云烟在筹手准备着，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段云烟也不能休息，还要做各种准备工作，思考大局。 段云烟被厉戬说的一愣，双眼瞥向其他地方，轻轻的咬着下唇。 “不要耽误时间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嗯！” 厉戬微笑，拉着哥哥的手，走了出去。 “如果有人进来了，告诉我们！”厉戬对帐外的属下叮嘱一声，就钻进了营帐里。 “你的那个燧呢？”坐在床上的厉天抬头问道。 厉戬走过去，将厉天搂进怀里，闻着厉天身上的味道，轻轻开口笑道：“哥，你是吃醋了吗？” “我才没有……” “哥。我的老婆大人，燧是从小看我长大的人，对我就像对他自己的女儿，也许是亲昵了点。唉，好高兴啊，哥哥要更在乎我一点。” 厉戬说完，双眼迷离了，慢慢将手伸进厉天的衣服里。为了不让燧打扰到他们俩，厉戬可是下了点功夫让燧在另一处休息呢！ “小戬！”厉天抓住他的手，脸红道：“你的脑子里就只想到这种事吗？” 每做一次，厉天都要难受好几天，拉肚子腹泻什么的，小戬总是那么粗鲁。 “哥，就是因为太爱你了，才会想着和你做这种事啊，小戬可是憋了好几天了，差点都忍不住想拉住你在燧面前做了。” 厉戬将哥哥的手放在自己下面，好委屈的望着他道：“哥，你看，你要帮我熄火哦。” 厉天黑线，“你这个下半身思考的男人！”都这个节骨眼上了，居然还想着猥琐的事，精虫上脑什么的，太没节糙了！ “哥，你真美，我为你着迷！” 厉戬托住厉天的下巴，轻轻的将他放倒在床上，深深的吻了上去，将他的手压过头顶，从他的脸，吻到他的脖子。 厉天也在喘息，脸颊通红的，双手抱住小戬的背。 厉戬停了下来，撑在床上，深情的盯着厉天，好像想一次性将哥哥看个够。 “小戬……”厉天疑惑极了。 “哥，”厉戬笑道：“哥，这种感觉好奇妙，心里满满的都是喜欢你，想拥有你，一刻都不离开你。” 厉天不说话，只是笑了，双手按住厉戬的脸，亲吻上去。 也许已经将对方看成了自己的灵魂，他们原本就应该是一体的，任何人也休想将他们分开，任何人也不行。 “哥哥！哥哥在里面吧！” 帘子被挑开了，欣儿跑了进来，厉戬衣裳凌乱，目瞪口呆的对欣儿望着，厉天一把推开身上的厉戬，站起来满脸通红的整理好敞开的衣领。 “哎，哥……” “我回去休息了！”看也不看厉戬一眼，厉天几乎是逃难似的窜了出去。 欣儿没意识到自己坏了他们俩的好事，反倒高高兴兴的跑过来，拉厉戬的手臂道：“哥哥，你现在可以陪欣儿玩了吧！” “玩屁呀！”厉戬泪流满面，指指欣儿的小额头，埋怨道：“欣儿，你真是坏了我的好事！唉！” 秋夜，天高露浓，一弯月牙在西南天边静静地挂着。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是那么幽黯，银河的繁星却越发灿烂起来。 白杨树在路边静静地垂着枝条，荫影罩着蜿蜒的野草丛丛的小路。 正当丑时，正值人们酣睡梦魇之中，那一阵阵惊天动地的锣鼓喧声，仿佛黑夜被惊醒，无数的火光将大地点燃。 “他们开始了。”厉戬遥望着天空的光芒，看向身边的厉天。 厉天点头，“走吧。” 段云烟小声嘱咐后面众人：“都慢点，注意不要弄出动静。” 这里是古堡的另一面，厉天带他们走到这里，在一处隐蔽的草丛里，找到一个狭窄的通道，拉开，黑漆漆的里面只能看到隐约向下的阶梯。 “这里是当年母亲带我们逃离时所走的通道，它连接古堡里面。”厉天一边解说，一边举着火把跳了进去。 厉戬皱眉，他却忘记了，脑海里那逃难的画面，唯一记得的只有蔚蓝的天空，和不停向后的马路，他那时只有四岁。 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往下跳，走进一个干燥的通道里。 厉天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扭动开门的机关。 厉戬打着火把，越往前走，仿佛眼前的画面越来越多，那是深埋入脑海里的记忆。 ‘夫人，走！快走！’ ‘保护好夫人和两位少主。请你们好好活下去……’ ‘天儿，戬儿，要记住，记住你们父亲的仇！’ ‘报仇！血债血尝！’ ‘啊啊啊！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们的！’ 血，透过最后的门缝，贱了一滴在他的脸上，他看到黑色的藤鞭在飞舞，一个脸戴银制铁面的男人，他的眼睛是红色的。 在他完全惊吓住的时候，那双红色的眼睛，是盯着他的。 …… “到了！”厉天开口，正要扭动这最后一道门的开关。 厉戬连忙大叫：“不要！哥，住手！” “七煞，七煞他是知道这个通道的！”他怎么会忘记了，厉戬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见过君泽了，君泽是看着他们从这里逃走的，君泽知道这个通道。 厉戬的叫喊已经晚了，门慢慢移开来，段云烟抢先一步冲了出去。 “君上果然厉害，知道你们一定会夜袭，让我们一刻也不能松懈。放箭！” 拂水早已恭候多时，等他们一出现，马上一声令下，让手下朝他们放箭。 满天的箭雨向他们飞来，已有不少人中箭倒地伤亡，厉戬他们冲了出去，与拂水一场混战。 不在，君泽不在这里，厉戬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厉戬一边抵御拂水的攻击，一边疑惑的问她：“拂水，为什么君泽不在？” 明明知道这个地方，如果是君泽守在这里的话，他们绝对死定了，可是君泽居然不在，聪明的君泽居然放弃这么一个好机会。 “你很想他吗？”拂水微笑道：“可是对付你们，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拂水，你知道你一个人是打不过我们的，投降吧！”厉戬对她说。 “郑小贼，你还跟她废话多少！”段云烟生气，一剑向她攻击过去。 “就算打不过，我也绝不会让你们轻易去见君上。” 拂水微笑，格挡下段云烟的攻击，回击过去。 厉戬不明白：“就是因为君泽的救命之恩吗？” 段云烟一剑挑到拂水的膝盖上，拂水吃痛，一只膝盖软了下去。 “投降！”段云烟拿剑冷酷无情的指着她。 拂水咬牙，重新抓着剑，站了起来。 剑雨铺天盖地的在两人周身闪动，兵器交织的声音此起彼伏，迷糊了众人的眼，但是她们打斗的速度却越来越慢。 直到拂水的兵器被削飞，段云烟反折她的手，将锋利的剑刃抵在她的脖子上。 “被别人用剑架着可不好，水使，带我们去找七煞！” 拂水的脸色铁青，她的双眼望向一旁的厉戬。 “郑小贼，成大事者，不拘小仁小义！”段云烟对厉戬说了一句，又将手上的剑抵的更近，对拂水道：“自己的生命，再怎样也比你的忠义重要罢！水使，你觉得呢？” 拂水问道：“你是不是还想拿我威胁君上？” 段云烟歪了歪脑袋道：“听说七煞对他的四个使者都还不错，如果能威胁到的话。” 拂水笑了：“我的命是君上救的，我不仅不会背叛君上，更不会让你们拿我威胁君上。” 拂水说完，低下头，脖子在段云烟的剑上划了一下。 段云烟后退，微微惊讶，没想到这个水使居然自己寻死。 “拂水！”厉戬上前一步，跪在倒在地上的拂水面前，很难过的望着她。 拂水对厉戬微笑，血从嘴角涌出，她艰难的说出口：“……郑普……君上……他很在乎你。他在……望月阁等你……” 厉戬轻轻的点头。 “来生……我一定要投胎成男儿……与你把酒言欢……” 拂水的双眼闭上了，厉戬非常难过，虽然他们阵营不同，可是在厉戬深陷七煞的牢狱之中时，拂水却经常带酒探望他，把他当朋友。 “望月阁吗？郑小贼，我们要赶快前进，不能耽搁了！”段云烟开口道。 小雅也道：“不错，抓紧时间。” 厉天拍拍厉戬的肩膀，燧也是担心的望着他。 厉戬抬起头，抓住哥哥的手，叹了一口气道：“我没事，哥，燧，我们走吧。” 望月阁是议事的地方，位于古堡正中，是一栋规模庞大的建筑，它越向里走，空间越大。 古堡中的敌人太多了，等他们杀到望月阁脚下，已过了一个时辰，到了寅时。 “杀呀！” 前门已经攻破，到处的喊杀声，地上遍地的死尸，天上飘起一个又一个明亮的孔明灯。 整个望月阁一片灯火辉煌，黑夜如同白昼。 “想不到还有回来的一天！”女宿感叹到。 厉戬点头，厉天仔细打量周围，虽然十几年没有回来了，这里，还是没有太大的改变。 段云烟推开望月阁的大门，回头对他们道：“我们先进去吧。” 沉重的门后，一道光亮的通道仿佛通向人们所不知道的远方。 “我们一起冲进去！”段云烟的两个正派手下们说着，向里面走去。 厉戬正要抬脚走进去，厉天将他拦住。 段云烟也道：“先等一会，这里可能有机关。” 段云烟话音刚落，忽然里面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只见先前进去的两人被拦腰截断了身体，肠子内脏掉了一地。 众人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每个人的喉咙里仿佛都梗了一颗鸡蛋，无法说出话来。 “这里是有机关！”攻打前门的阴山鬼母和张环、秋未眠众人正好赶过来。 阴山鬼母走上前来，对着里面望了望道：“机关之类我最拿手，我来带你们进去。” 小雅对段云烟道：“段盟主，只剩这个地方了，干脆就我们几个高手进去，其余人等留在外面。” 段云烟点头，指着后面众人道：“你们留在外面清场，这里我们几人进去就可以了。” 厉戬未免伤及无辜，也很赞同道：“戒痴，虚宿你们护法带手下在外面等，我和我哥、姑姑几人进去就可以了。” 女宿站出来笑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属下希望公子让属下随身保护。” 郑子奚也笑道：“戬儿，你可不能撇下你子奚哥哥！” 莹珠慢慢走到厉天身边道：“公子，请让莹珠也跟您进去。” 厉天这才注意到她，“莹珠，你不是留下来照顾欣儿了！” 莹珠认错般的低头道：“对不起，公子。莹珠，莹珠实在无法放心让您一个人。” 厉戬道：“那好吧，想来的人都进来，里面险象环生，我不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危。” 这时白浩然举手道：“狗剩，师傅也去。” 晕倒！“师傅你能不能不要狗剩狗剩的叫我！” 实在不想再提醒总是把他名字忘记的无良师傅，他从来也没有一个叫‘狗剩’的小名呀！ 143.莘修 望月阁之上，君泽望着整片天空，又看向底下吵闹的众人，嘴角忍不住的露出笑意。 “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师傅！”厉道行站在他身后，深深的语气对他道：“除了我！” 风摆动君泽的衣角，君泽闭上眼睛，伸展手臂，仿佛迎着风，像鸟儿一样自由的飞翔。 “如果我们现在离开，我会我会永生永世的陪着你，不再让你寂寞。” “你的一生是几年？十几年？还是二十几年？” 君泽的嘲笑不知是对着厉道行，还是对着他自己。妖魔也是有时间受限的，可笑君泽他没有，他只能算个怪物，一个永生不死的怪物。 “一只折断翅膀的小鸟，却渴望飞翔，简直是个笑话！” 厉道行低下头，轻轻的开口：“对我来说，那只小鸟很可怜，很想好好的呵护它。” 君泽转身很严肃的盯着他，继而又哈哈大笑起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要这苍生，跟我一样可怜！” “轰隆隆——”一道道闪电划过，原本晴空万里的夜晚忽然变了，击起一阵阵雷的轰鸣声，风势更大。 君泽扣动一个仙法，疯狂笑道：“黑暗，来降临这个世界吧！” “师傅……”厉道行被大风吹得几乎睁不开眼。 “不要再一错再错了！”就在这时，一身白衣的楚冰走了过来，大声对君泽道。 君泽一愣，慢慢转过头，红色的眼珠子泛着邪魅的光芒。 楚冰一步步的走向他，道：“七煞，我该喊您师叔祖，还是师祖？您原本应该是我们蜀山弟子，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何时变得与妖魔同流合污？” 君泽慢慢的笑了，“楚冰？我最后一个收的徒儿，倒是把你给忘记了。难道你也想，背叛师傅吗？” 楚冰双手一拱，对他道：“徒儿很感谢您的指导，但是徒儿也是蜀山弟子！” 君泽冷笑，“来吧，让师傅看看你学的如何？呵。” 望月阁的里面，他们避过了暗器那一关，一路对付君泽的手下们，好不容易跑到望月阁最里面，七煞他们也本应该在那里等候他们才对。 当他们跑过去，那里空荡荡的却没有人。 “这是怎么回事？”段云烟奇怪问道。 就在这时，整个望月阁里忽然地动山摇的，石灰土粒不停的往下掉，他们停了下来，这样动荡了一分多种，也终于安静下来，但是整个望月阁里都破损的不成模样。 “我会阻止你，不让你继续错下去的！” 厉戬他们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股强大的气势，几乎每个人都感觉的到。 最奇怪的是小雅，只见小雅一听到这句话，惊讶的瞪大双眼道：“难道，七煞用了蜀山的禁咒？！” 这个声音很明显是楚冰的，只有小雅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楚冰是不会出面的！ 厉天察看周围，把头一抬，开口道：“他们在上面！” 厉戬连忙道：“我们赶快上去！” 等他们冲上天台，所有人都惊呆了，甚至连燧都是一脸严肃的盯着。 楚冰被重重拍打出去，掉到地上吐出大量的鲜血。 而君泽，他一手握剑直指天空，大量的邪恶气息流向天空，原本快要黎明的天空顿时变得仿佛雷阵雨一般的昏暗天空，一股股气流呈螺旋式在剑身环绕，阴灵鬼怪之类也被吸引过来。 “师姐！”赵柔柔扑过去，将楚冰抱在怀里。 楚冰吐血，望着小雅，对小雅道：“对不起，小雅，我帮不了他……” “楚冰，你不要说话了！”厉戬急忙在楚冰身边跪了下来，慌慌张张的从口袋里拿出最好的药。 而此刻的小雅，她脸上惊恐的表情是她这辈子看到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她紧紧盯着七煞的脸，说起来，她只有在西平驿见过七煞一面，那时候的七煞是戴着面具的，但此时真正见到七煞，她情愿是老天对她开了一个玩笑。 “师姐——”赵柔柔发出难过的哀嚎，将楚冰渐渐变冷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眼泪大把大把的往下掉。 其他剑侠们见状，无不伤心难过。 厉戬跑到燧的面前，抓住他的手道：“燧，你赶快，你快点救救楚冰！求求你了。” 燧轻轻的摇头，“我没办法救一个死人，戬儿。” 厉戬又马上抓住小雅的手臂，对她道：“小雅，你救救她！小雅！小雅！你为什么不说话！” 小雅被厉戬摇晃，缓过神来，看了厉戬一眼，又望向君泽，慢慢走了过去。 “小雅！”厉戬疑惑，马上去追赶小雅，快要靠近小雅的时候，却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飞出去。 “小戬！”厉天马上跑过去，将厉戬扶住。 白浩然走到他们身边，伸手触碰到那股无形的力量道：“是结界！是七煞下的结界。” “那我们怎么办，师傅？”厉戬连忙问道。 “我看能不能破，所有蜀山弟子过来！” 小雅穿过一层又一层的结界，走到君泽面前，看着他。 厉道行惊讶住，因为他知道师傅的结界很厉害，当年就是他和应彩儿都学不会。 “你居然可以直接走过来？不愧是蜀山掌门！”君泽微笑。 小雅吸了一口鼻气，喉咙里仿佛哽咽住，轻轻的唤君泽道：“因为你教过我。莘修师叔，我没想到是你！” 莘修，一百年前蜀山最杰出的弟子，如果不是破魔日，他定能得道升仙，成为蜀山的历史。 小雅此话一出，众位蜀山弟子纷纷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莘修？是那位拯救了天下的莘修吗？”李亟觞惊讶问道。 石信也很疑惑道：“那位蜀山历来最杰出的弟子？他不是与妖魔们同归于尽了吗？” 小雅难过道：“莘修师叔，原本以拯救天下为己任的最伟大的剑仙，为什么要做出毁灭人间之事？” 小雅指着君泽对天直指的宝剑道：“这个你一直保护的人间，你现在忍心毁了它吗？” 君泽的阵法，小雅认识，也只有他才能操控这样的阵法，也只有他才有这个能力，那是开启魔界大门的禁咒！ “你，是谁？”君泽非常疑惑，莘修？这个名字，很熟悉。 “莘修师叔，我是凡姻啊！我的前世是凡姻啊！”小雅将手里的诛仙水剑拿到他面前，急忙道：“这把，这把诛仙剑是你送给我的！它一直是你的剑，莘修师叔，你是我们蜀山最伟大的剑仙呀！” “诛仙剑？莘修？蜀山……”一幅幅画面快速从君泽的脑海中闪过，仙剑，仙冢。 战！ 杀！ 大片大片的尸体，被鲜血染红的海水，记忆深处仿佛有一个女人在凄厉的惨叫。 【啊——！莘修！莘修！我是万妖之王，我总有一天要回来找你报仇！】 “……痛！好痛……”君泽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他按住头，身体几乎弯下去了。 “师傅！” “君泽！” 厉道行正好扶住君泽，厉戬正要过去，被厉天拉住。 小雅又对君泽道：“莘修师叔！乘现在，还来得及，不能开启魔界大门呀！莘修师叔！” “不要喊了！”厉道行展开手臂，挡在君泽身前，并拿剑指着小雅道：“他不是你的莘修师叔！你也不要再伤害他了！” 小雅咬牙，仿佛下了巨大决心道：“莘修师叔，我蜀山第二十六代掌门人在这里发誓，绝不允许任何危害人间的事发生！得罪了！” 小雅飞身，诛仙水剑如花朵一般向君泽锭放。厉道行同时跳起，将小雅的攻击承接下来。 望向里面的打斗，厉戬急得乱跳，连忙问白浩然：“师傅啊！你们还要多久才能破坏结界？” 白浩然及众位师兄弟们各个满头大汗，唇角惨白。 “阿普，你个熊孩子敢再催为师，为师把你废了！”白浩然一边骂，一边发了一会呆，突然大叫起来。 “完蛋了！！！” “怎么了？”皓月问道。 “我的、我翡翠峰上那口珍贵的八卦鼎啊！”白浩然一想到蜀山被妖魔侵占了，自己宝贝的青鼎铁定不安全了，想想心都碎了。 李亟觞在一旁咳嗽两声，阴阳怪气的瞥着白浩然道：“原来是为了一口鼎，也没见你为我哭过两次。” 这突然酸味十足的老三李亟觞，众人只觉得嘴里发寒，白浩然瞪圆了双眼，却是李亟觞涨红了脸。 就在这时，君泽抬起头，他的双眼不再迷茫，他伸出手，衣袖内的黑色藤鞭快速飞了过去，将小雅一把缠住，带到自己的面前来。 “莘修师叔……” “凡姻！老九叶离的徒弟。”君泽笑道：“第一个主动要求离开蜀山的弟子，却守护了蜀山两世。” “莘修师叔，你想起来了！”小雅很高兴，但是身体却被君泽的藤鞭绑的严严实实，无法动弹。 “莘修师叔，快放了我。” 君泽冷笑：“放了你，你又会来阻止我。凡姻，今天没有人能阻止我！” “为什么？”小雅问道：“为什么？人间是因为你，才得以太平，为什么你现在要毁了它？” “哈哈哈哈！”君泽大笑，又看向小雅道：“你知道吗？我已经接受过天劫的洗礼，原本就可以得道飞升的，可是就因为要拯救人间，我放弃了飞升的机会。” “拥有不老不死的金身，却必须在人世间徘徊，后来坠入魔道，变成现在这种不仙不魔的样子。” 原来，在君泽还没有坠入魔道之前，他已经是个神仙了，所以他才会那么痛苦，痛苦自己为何变成这种模样。 “你说！”君泽指着小雅，“我为人类所做的一切，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记住我。这个世界所带给我的痛苦，我要加倍还给这个世界！” 小雅难过的摇头，泪水从脸颊上流下，“莘修师叔，不要再继续做错下去了！” “啊啊啊啊——” 君泽闭上双眼，仰天大喊，雄厚的力量形成一个光柱，昏暗的光柱，从光柱中慢慢出现了一道黑色诡异的门。 “破——！”白浩然他们齐喊，只听啪嗒一声，周围的结界如玻璃一般破碎了。 这时那黑暗的力量涌现到燧的身上，燧展开手臂飘了起来，仿佛原本的力量重新回到他身上，周身的力场全开，额头火焰痕迹越发鲜艳。 144.厉戬之死 “我记得你，莘修，是你摆下诛仙阵的！”燧飘了起来，指着君泽道。 “呵，当年没有能力杀你，如今可不一定了。” 燧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只见他身上紫光一闪，整个人不见了，而君泽坐怀不乱，看了看天上，忽然伸手，黑色的藤鞭向天飞去，仿佛击打到什么。 一恍惚的功夫，君泽整个人也不见了，成为一道黑影。 众人只看见天空中一黑一紫相互碰撞，又分离，强大的气势震的整个望月阁动荡不停。 那道魔界之门没有继续显露出来，仿佛它是受君泽控制的，只要君泽放手，它就停止了。 “小雅！”厉戬和众师兄弟们跑过去，将小雅扶住。 “阻止他！快阻止他……”小雅抓住厉戬的手臂，坐在地上早已泣不成声，前世，莘修是小雅最尊敬的长辈，这位蜀山历史上最伟大的剑仙，现在居然变成这样，小雅好痛心。 皓月问道：“我们该怎么做？” 小雅看了看众人，失望的摇头道：“现在的我们，不比以前的人，我们都没有关门的实力。只有念魔和莘修师叔可以。” 众人沉默了，魔界之门是燧回家的路，而君泽则要开启这扇门，令世界恐慌。他们俩个人，都不会关闭这道门。 “难道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有。”小雅道：“就是杀了他们俩。” 这个世界上，他们就是最强者，不可能会有人能杀了他们。 “我会想其他的办法。”厉戬道。 就在这时，赵柔柔站了起来。 “七煞！你杀了我师姐，我要为她报仇！”软弱的赵柔柔泪流满面的说完，飞身一剑刺向空中的黑影。 黑影一显，变成了君泽。君泽将手一抬，赵柔柔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抓住了，停在半空中痛苦挣扎着。 “赵柔！”石信大喊一声，跑过去救她。 君泽隔空一掌拍在了石信的身上，又继续与燧打斗。 只见石信被拍飞出去，口中吐血。而赵柔柔也被甩了出去，撞到墙上吐血。 厉戬等众人见状，顿时怒火中烧，冲向君泽。 忽然一道人影快速从他们面前闪过，厉道行已手执利剑，阻挡在他们面前。 “谁敢过去，我便杀谁！” 就在这时，“厉道行！你既然这么冷酷无情，那你就来杀我！” 门口，阴山鬼母大声开口，秋未眠满身伤痕的靠在她怀里。 阴山鬼母将秋未眠交给戒痴他们，从人群后走出来，一直看着厉道行，对厉戬他们道：“厉戬，这里交给姑姑了，你们去对付七煞！” “姑姑，你小心！”厉戬说完，和众人跑向君泽那边。 “我这个姑姑，不是白当的。”阴山鬼母笑道：“倒是你！我从没见过哪个父亲会忍心对自己的孩子刀剑相向。” 厉道行道：“凡事总有个例外。” “我现在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你当初会那么奇怪？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忍不住被你的悲伤所吸引。原来你所有的悲伤都是来自一个人，为了那个人，你不惜与天下为敌。” 厉道行不说话。 “那个人，不会原谅你的！”阴山鬼母冷笑。 厉道行的双眼变得锐利，如同被针扎了一样。 阴山鬼母又继续道：“三弟，当初顾及你，让你当了十几年的教主，现在，除非你把我打死，否则我不会任你为所欲为的！” 厉道行死死的瞪着她，慢慢点头道：“好，很好！那就来吧！” 君泽用小雅的诛仙水剑结出一座雷笼，将燧牢牢困住。 “你被蜀山关押百年，功力停滞不前，又失去了魔丹，如何打赢我？” 燧狂躁的抓雷笼，雷笼却释放无数的电压，打得燧皮开肉绽。 “燧！”厉戬又瞪向君泽道：“君泽，你居然这么对待燧！我不会放过你的！” 厉戬和众人已经围住了君泽，每个人的刀剑都对准了他。 君泽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继续召唤魔界之门。 黑色的门在光柱中渐渐露出了一半，君泽的脸上是接近疯狂的表情，是对于死亡的兴奋感。 “君泽！”厉戬大声喊他。 段云烟开口：“跟他废话什么！大家上！” 君泽微微抬头，转身，面向厉戬，笑了，“郑普，你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厉戬道：“我今天是来取你性命的！” 君泽双眼一亮，突然笑道：“郑普，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我想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如果你赢了，我就让你取我性命。” 君泽的第二句话还没说出口，众人已经冲了上去，君泽的微笑凝固了，袖中的黑色藤鞭快速向他们飞舞而去，一个个人们被藤鞭的尖刺穿透心脏，倒地身亡。 “啊！”厉戬大喊一声，武功招式向君泽攻击而去。 “郑普，看我能不能在你杀我之前，杀光你所有的朋友！” 君泽露出恶魔的微笑，根本不理会厉戬的攻击，只是一味的击杀厉戬身边的身后的手下朋友们，他们的鲜血一道一道的刷到厉戬的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不攻击我？”厉戬快要发疯了，君泽杀他身边的人，就是不杀他，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同门，他的朋友们死在他面前，内心充满痛苦。 不销片刻的功夫，地上，君泽的脚下已满是尸体。 “接下来，就是你最爱的人！”君泽冷笑，藤鞭甩了出去。 “哥，小心！” 就在藤鞭已接近厉天的身，厉戬飞身闪过，将厉天抱住，旋转护在身后，魔剑抵挡藤鞭。 眼见藤鞭就要刺中厉戬，君泽一惊，连忙将藤鞭拉扯回来，可因为拉扯已晚，虽然藤鞭没有刺中厉戬的身体，却还是将他打飞出去。 就在飞出的前一刻，厉戬推开了厉天。 “小戬！”厉天想拉住他的手却没拉住，亲眼看着厉戬吐了一口血，从自己面前跌了出去。 “郑普！” 想也没想，君泽已本能的飞了出去，在厉戬没有跌下望月阁前，将他接住，抱在怀中。 “君泽？你救了我？” 望着君泽脸上的担心，上一刻发生的一切事，仿佛都像是假的一样。他那熟悉又温暖的怀抱，从少林那时起，君泽就已经在暗暗的保护他，以长辈的身份，像父亲一样的保护他。 可是厉戬又不明白，既然已经残忍的对待他了，为什么还要救他？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有任何交际，可惜命运让他们一开始就交际上了。 “扑哧——” 厉戬手里的剑，贯穿了君泽的身体。 “师傅！”厉道行急着想过来，但是阴山鬼母缠住了他，令他无法分身。 君泽的嘴角慢慢流出鲜血，他冷冷看着他。 君泽最无法原谅的事就是背叛，任何人背叛他都会得到应有的代价，可是厉戬这一剑，君泽出奇的平静，接触他脸上表情的瞬间，君泽已经原谅他了。 厉戬的手在颤抖，他悲痛又愤怒道：“君泽，你杀死了很多人，你必须得死。” 君泽一把掐住厉戬的脖子，捏的青筋暴出，一字一句慢慢吐出：“我要你陪我一起死！” “好……”厉戬没有丝毫犹豫道：“如果，你不再做这些坏事，我愿意在你死后马上自杀。以我一人的性命，换取天下！” “不可以！” 段云烟几人要赶过来，被藤鞭扫了出去。 “如果你现在就想要我死，只要你兑守承诺，我愿意！”厉戬闭上了眼睛。 君泽久久的呆愣，他突然笑了，抓住厉戬的领子，近距离的面对自己，道：“呵，郑普，你太天真了，那么天真善良。既然不喜欢我，就不要轻易许诺陪我去死。” “小戬！”厉天急忙跑过来，将剑指着君泽的背道：“你放开小戬！” “该放开的，应该是你！”女宿出现在厉天的背后道，她的剑也指着厉天的脖子。 厉天惊讶道：“女宿！”一直从小照顾他的女宿居然是叛徒！ 君泽冷笑，握住厉戬的手，慢慢将他的剑抽离自己的腹部，对他道：“郑普，你要杀我，恐怕只能毁了我。” 君泽腹部的伤口以一种肉眼能看到的速度，快速恢复中。 “想阻止我，只能毁了我！但是，我不会杀你的，我要你亲眼见证这个世界迈向灭亡。” “君泽，到底怎样，我才能毁了你？” 小雅按住胸口道：“念魔，恢复力量的念魔，莘修师叔对付不了他。” 君泽冷哼道：“凡姻，你还认为现在的莘修，没有能力杀念魔吗？” “如果是，拥有魔丹的燧呢？”厉戬轻轻问道。 君泽脸上严肃的表情一闪而过，又笑了起来，面对厉天道：“先来杀你吧！” 厉戬突然上前一步问道：“君泽，能够问你一个问题吗？” 君泽停顿住。 “为什么要吻我？那个时候，为什么？”那次突然的吻，一直困惑着厉戬。 君泽无法回答，他也只是发了发呆，感觉到可笑。 “因为，你也喜欢上小戬了。”君泽没有说出口的话，厉天替他说了。 “一切都会结束！”君泽说完，他的黑色藤鞭，刺向厉天的身体。 这时，莹珠跑过来，推开了厉天，藤鞭和女宿的宝剑同时刺中了她。 与此同时。 “燧，我把魔丹还给你！”厉戬大声开口，并调转了魔剑，对准自己的腹部，刺了下去。 “小戬——！”厉天大喊，几乎拼了命失控的扑过去，将厉戬抢入怀中。 君泽震惊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向前走了两步。 “郑普……” “小戬，你为什么要那么傻？为什么？” 厉天紧紧抓住厉戬的手掌，干涩的眼眶里流下两行悲痛的泪水。 厉戬虽然身上很痛，却还是让自己微笑，对哥哥微笑，“哥，对不起……一直以来我都很任性。现在，抢了你的东西……我都还给你……我……放你自由……” “不要！我不要自由！我只要你！除了你，我谁也不要！小戬，哥哥不许你有事！” “哥，我爱你……”厉戬慢慢阖上了双眼。 厉天抱着厉戬，他的全身颤抖，终于仰天放声大哭起来，这么多年的感情一瞬间释放了！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厉戬的身上锭放出耀眼的紫光，一颗紫色的光珠从他的身体里凝结而出，快速向燧的身上飞去。 “啊啊啊啊——！”燧全身的力场爆发了，他挣脱了雷笼，向君泽冲去。 明明是可以避过的，君泽却连动都不动，只是呆呆的站着，看着厉天怀里的厉戬。 “莘修！还戬儿的命来——！” 燧愤怒的将君泽冲到天上，两个人又再次打了起来，不过这一次，他们连影子也看不见了，完全消失在天上，在云层里。 “戬儿！天儿！”厉道行弃了阴山鬼母，急忙向他们跑去。 阴山鬼母一跃过去，拦住厉道行道：“停下来！厉道行，你没有资格站在他们面前！” “咳咳！”秋未眠按住重伤的胸口，可惜道：“如果是茗儿，他一定能救厉戬。” 可是，可惜的是，秋茗和执明都已经死了。 众人都沉默了，沉浸在悲伤之中。 厉天流干了泪水，抓起身旁的宝剑道：“小戬，没有你的人生，才是真正的地狱。你等着，哥哥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们死后作一对鬼夫妻！” 厉天说完，闭上眼，将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天儿，不要！” “不要啊！住手！” “大公子，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 周围人的声音，厉天已经听不见了。 乱花迷眼处，小桥流水间，蝶翅在盈若的花间舞动，时起时落，若即若离。断桥处，他仿佛看见小戬站在那儿，清澈如琉璃的眼眸在对他望着，对他微笑…… 145.苍穹 “公子……你的孩子，你也不要了吗？” 厉天慢慢睁开双眼。 莹珠嘴角流血，苍白的嘴唇抿了抿，眼望着厉天，不知是哭，还是笑，她现在虚弱极了，躺在地上慢慢将手伸向厉天。 “公子……”莹珠咽了一口血，道：“公子，有件事奴婢要告诉你。欣儿……欣儿怀着的孩子，既不是厉戬，也不是陵光的……他是……您的……” “厉戬将您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就是为了他……为了你们俩的孩子……你也，不能死……” 公子，就算不为了莹珠，就算是为了郑普，你也要活下去，平静的过完一生。这是莹珠目前唯一的愿望。 “孩子？！我的，我们的？！小戬，我该怎么办？啊啊——！我该怎么办？” “嗷——”一声龙吟在云霄中响彻天空。 接着，一条黑色的龙和一个人分别从天上掉了下来，掉到一半时龙又飞了起来，张口向下坠的君泽咬去。 君泽变幻成另一种形态，他的脸上身上布满了妖魔的纹理，全身散发着妖魔的黑暗气息。 那种互相痛恨仇视，关乎种族地位，以及身份，一方妖魔，另一方斩妖除魔的剑仙，几百几千年的天敌，他们之间的战争从百年前也延续到了今天。 如今因为厉戬，他们又交织在一起，不杀死对方誓不罢休，天地因他们的打斗而为之颤抖。 整个望月阁都在颤动，石粒瓦粟在地面滚动，不停的往下掉。 何黛衣对段云烟道：“盟主，这里快塌了。” 段云烟点头道：“你带大家离开吧！” “那你呢？” “不用管我。” “盟主……”何黛衣一边用手挡住破瓦石粒，看到段云烟脸上认真的表情，叹了一口气，马上命令大家快速撤退。 而阴山鬼母一边叫自己那边的人们逃走，一边又跑到厉天的面前，抓住他的手臂。 “厉天，这里快塌了，你也要赶紧走。” 厉天不说话，只是紧紧搂住已近冰冷的厉戬，轻轻摇了摇头。 “我要在这里陪小戬，小戬从小就离不开我。” 阴山鬼母心里很难过，“厉天，你的弟弟小戬已经死了，但是你没有死，你要活下去！” “不要管我！都不要管我！都不要……”厉天只是傻傻的重复这句话。 “厉天……” “姐，你们走吧！”秋未眠走过来道：“厉天交给我来照顾，你带着大家快走。” “……那好。你们自己注意。厉天，你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 阴山鬼母不忍再看失魂落魄的厉天，叫大家跟她一起走了。 “小戬。”厉天的心好痛，好像碎了一样，如果没有遇见他，厉天可能一辈子都活在仇恨里，但是既然已经和他在一起了，以后没有他的日子，厉天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也不想活下去了。 “你打算一直这样吗？抱着他的尸体哭，做无意义的事？”秋未眠远远的站着对他道。 厉天悲痛的闭上眼睛不说话。 “厉戬是被七煞杀死的，你应该向七煞报仇！”秋未眠道：“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再教你复活厉戬的方法。” “你应该知道，我的儿子茗就复活了你父亲。” “……”厉天惊讶的望着他，张了张嘴，道：“只要能复活小戬，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就去吧。”少年模样的秋未眠走到厉天面前蹲了下来道：“我现在能做的，只是让厉戬的灵魂留在身体里……” 而另一边，小雅用剑撑住自己的身体，她苍凉的看着周围地上众多死去的同门，悄悄的流下了眼泪。 第一次是妖魔灭蜀山，第二次是仇人灭蜀山，而第三次却是蜀山自己人杀自己人，蜀山派的劫难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她以后的路又该怎么走？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小雅瞪着那个散发幽幽黑光，只露出一半的魔界之门。 一定要毁了它！小雅用剑撑着一步步的走过去。 “小雅。” 小雅的脚被抓住，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杨典峰吐了一大口鲜血，正抬头对她望着，眼中布满了不同意。 “……不要去……不要去……咳咳……千万不要……”他直觉，自己喜欢的这个傻女孩又要做傻事了，而这傻事，很可能是她的性命。 小雅慢慢弯下腰，伸手拂去他脸上的尘埃，如兰花般锭放一个笑容。 “杨师弟，好好替我照顾大家。” “小雅……” 小雅快速点了下去，杨典峰被定住了，两个眼睛瞪的快掉出来了。 “小雅，我留下来帮你！”皓月按住胸口走过来。 小雅摇头，也不说话，而是掐动口诀，他们身上的千万把剑都颤动，一起飞了起来，一把连着一把，将杨典峰和一些重伤的同门一起送走了。 “小雅、小雅……” 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小雅呕了一口血，几乎要倒下去。 这时，有人在背后将她扶住了，小雅回头，是段云烟。 “我们一起。铁掌门，你打算怎么做？” “谢谢你，段盟主，请扶我过去。” 段云烟点头，扶着小雅向门那边走过去，强大的邪气没有阻碍到她们，两个女孩坚强的走到门的面前。 “我没有关门的能力，但是我想试一试。段盟主，麻烦你在我身边护法。” “好的，你尽管去做你的事。” 小雅坐到地上，感激的看了她一眼，举起手里的一把剑，一边念出仙剑法诀，一边割破手腕，将血涂抹到剑身。 【五火雷将，四方星君……以身为祀，以血为祭……】 长长的一串咒语念出来，小雅同时掌心祭出天火独龙罩，天火独龙罩慢慢旋转变大，小雅以血为祭引导它向魔界之门吞噬。 随着血咒的念出，小雅脸色嘴唇都变得越来越苍白，眼前的视力仿佛也渐渐模糊了。 “轰轰……”那半截魔界之门在爆炸，暗光闪耀，门慢慢沉了下去。 段云烟兴奋道：“小雅，门在下去。” 这时，“嗵——”随着一个巨大的爆炸声，两个人影分别掉了下来。 “噗！”燧单膝半跪在地上，他身上的铠甲已破，两只手撑在红色的剑上，吐了一口绿血，望向君泽。 君泽冷笑，他的嘴角却也沁出一丝鲜血，身上很多地方也在流血。 “命运真可笑！魔龙啊魔龙，当初你毁世我救世，如今却是你救世我毁世。” 燧眯了眯双眼，想撑着站起来，却没有一丝力气。 “哼！” 君泽冷哼，双眼瞥到小雅和段云烟两人，马上飞身跃了过去。 “啊！”段云烟大惊，马上出剑拦截。 君泽的掌力将段云烟的宝剑轰成了数段破碎的剑刃，并一掌把她拍飞出去，他快速走到小雅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谁也不能阻止我毁世！” “莘修……师叔……” 小雅痛苦极了，脸色被掐的通红，泪水模糊了视线。 “哈哈哈哈——” 君泽掐断她的脖子，再松开，他哈哈大笑，已近疯狂，他的手掌对着魔界之门，魔界之门又开始缓缓上升，天上腾起一道又一道的漩涡乌云，仿佛是将天地间最邪恶的力量向门里输入。 “七煞！你去死吧！” 厉天拼着全身的力气，快速向君泽刺去。 “噗！”剑刃从剑尖直末剑柄，刺中的却不是君泽，而是厉道行。 厉道行吐了一口血，望着近在咫尺的儿子，笑了一下，怀着深深的歉意道：“对不起，天儿，对不起。爹一直想对你和戬儿说对不起，爹也对不起你们的娘。” “……那个人，比爹的性命还重要。” 厉天脸色铁青，全身都在颤抖，手掌也是抖的厉害，直到厉道行倒了下去，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也不在了。 终于，“啊啊啊啊——”厉天跪在地上，内心万分痛苦不堪，他仰天大喊，两行泪水滑落而下。 君泽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们一眼，甚至是厉道行，仿佛他和厉道行根本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可就在前几天他们亲昵的几乎可以称作夫妻。 慈悲为怀，济世救人的一代剑仙，曾几何时成为一个，对别人残忍，对自己人同样残忍的魔头？ “天神啊，既然有你们天神，为什么你们不派一个人下来拯救人间？”段云烟忍不住的仰头，质问上天。 黑暗的光芒直冲上天，只听见世上万物生灵都发出了凄厉的叫声，古堡周围的花草树木一瞬间全部枯损。 魔界之门完全呈现在人们的眼前。 当初由他关闭的魔界之门，今日，又由他来开启。 “七煞！你住手吧！难道你真的要毁灭这个世界！”阴山鬼母指着他道。 “姐姐。”秋未眠喊到。 原来他们所有人又都返回了回来，是因为不放心他们，他们也有责任保护这个世界。 “哼，如果你们能阻止，那就阻止好了。” 君泽冷笑，又转身卖力的拉开那扇门，那扇门的里面早有无数的妖魔鬼怪在等候，五六个人形恶魔的男人女人穿着铠甲站在前方，他们的身后站着更多恶魔。 君泽邪恶的大笑：“来吧，来毁灭人类吧！我赋予你们这样的权力。” “为了小戬，我也不会让你这么做！”厉天站了起来，几乎拼着最后的力气，向君泽刺去。 “大家上啊！”阴山鬼母举着武器，带领大家冲向君泽。 “来呀！我把你们全杀了！” 君泽将藤鞭挥了出去，快速攻击厉天，就在藤鞭的尖刺刺中厉天的瞬间，一道紫色光芒忽然从厉天身上锭放开来，闪的众人的双眼几乎睁不开。 “鸾儿……”燧喊道。 紫光渐渐淡了，众人看到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小女孩又变了，像是厉戬，两种透明的形态轮流变幻着，重叠到一起，小女孩和厉戬护在了厉天身前，守护了他。 “哥哥。” 厉天的泪水快速流了出来。 厉戬转身，面对君泽道：“君泽，我死了，你也要死。我不许你再伤害我哥哥。” 君泽微笑，“做鬼也不放过我。我们的羁绊，是不是比你和你哥哥还要深？” “罢，游戏玩够了，我再也不想玩了，都结束了。”都死光了，已经没有他可以留念的了。 “君泽，门由你开启，应由你关闭。” 君泽摇头，“我没有力量了。”与燧打斗，虽然看上去是燧输了，但是君泽所受的伤害却是燧的两倍，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关门了，更没有能力去消灭那些恶魔。 “鸾儿，鸾儿……”燧走了过来，伸手去触碰厉戬，但是厉戬的身体就像是细沙，触碰不到。 “王子！属下们是来迎接您和小公主的！”魔界之门后面的人形恶魔们踏出了门外，很显然，他们这类高级恶魔具有人类一般的智慧，能力自然更厉害。 “大家戒备！绝不能让妖魔们危害人间！”阴山鬼母和段云烟带领众人对他们对阵，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通红的望着他们。 那些恶魔们怒吼，同样红了眼盯着他们，恨不得上前将人类撕个粉碎。 两种阵营，人类与妖魔们之间的仇恨早已流进他们的血液里。 “鸾儿……” 燧想抱到她，小女孩却化成颗粒从他指尖溜走，燧痛苦极了。 “杀！杀了他们！”人类与妖魔的阵营终于爆发了。 小女孩和厉戬重叠的幻影看到这一切，流下了泪水。 【都给我住手！不准你们打扰到我的鸾儿！】 燧愤怒极了，强大的气场震的两大阵营的人马都停了下来。 “鸾儿，没有人会来吵到你了。” 小女孩微笑，“爹爹，回家吧。” “好，鸾儿，我们一起回家。” 鸾儿点头，闭上双眼，厉戬的灵魂和鸾儿分割了出来。 “去追随你爱的人吧，我的两魂。”鸾儿说完，飞到了燧的手臂上，搂住燧的脖子道：“爹爹，关上门，我们回家了。” “王子殿下，小公主！”妖魔们跟在燧的身后。 “走！” 燧带领众妖魔退回了魔界之门里，然后君泽在外面，燧在里面，两个人一起将门关起来了。 “永别了，燧。” 直到魔界之门渐渐消失了，天上的乌云一瞬间就散了，太阳光洒了进来，红色的太阳，已是夕阳，美丽的夕阳又会象征着美好的明天。 厉戬望着君泽，君泽低下头，在厉道行的尸体前跪了下来，抚摸着他的脸，微笑并流出眼泪。 “行儿，我的孩子，你真傻！” 一颗混浊的妖丹被他捧在掌心，这枚就是当初应彩儿一直在他身上寻找的妖丹，他一直都知道他和厉道行之间的误会。君泽掌心一揉，妖丹被捏成粉碎，君泽轻轻的闭上眼，倒在了厉道行的怀里。 厉戬轻轻的叹息，转身温柔的看着厉天，唇语无声的说了一句。 “小戬！” 厉天扑过去，厉戬的身体就被打散了，如同无数的飞蛾，向天地飞去，最后消失不见。 望月阁终于支撑不住，散架了，整个楼阁彻底倒塌…… 146.结局 “这两年里所发生的一切，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吗？君泽，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男人歪歪头笑了笑，“因为我是君泽，也是莘修。疯狂过后归于平静，没有能力挽回这一切，索性就让它停止。” “人都是复杂且矛盾的，一方面想着它的好，另一方面又恨得要死。直到最后再看到你，想想，也该结束了，欠的债始终是要还，做出的诺言也要兑现。” “能平静的坐下来说话，总归是件好事。”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说。” “你是不是喜欢我？” “呵。” “别笑。我很认真的问你。如果是喜欢，你怎么还能那么折磨喜欢的人？” “对于喜欢的人，就不能折磨他了吗？每个人的方式都不同。有的人是强烈的想要拥有对方，而有的人是希望对方幸福，可也有人是那种要在对方心里留下深刻记忆的人。” “唉，如果我爹没有背叛你，你一定是最疼我的师公。” “也许。” “戬儿，该走了，天儿已经在外面等你了。” “嗯，好。”温文尔雅的笑了笑，男子站起来，慢慢向有光的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道：“君泽，爹，希望你们来世幸福快乐。” 希望一切美好！ 两年后 阳光轻轻洒满整片苍穹，午后的日光暖洋洋的照着大地，花朵争相开放，蝴蝶翩翩飞舞。 “晒晒太阳，对身体有好处。” “哥哥、哥哥，这边啦！”欣儿笑嫣如花，和不离一大一小在花丛中嘻戏打闹。 “哎哟，你们这些小祖宗真是一代比一代厉害！”虚宿一边抱怨，一边抱着欣儿的儿子，谁知道小宝贝笑咯咯的在虚宿怀里尿了，叫爹爹。 虚宿一声惨叫，马上把小宝贝丢给他，“小戬，你儿子真是小恶魔，你自己带吧。” “小光，你真是顽皮。”厉戬笑了笑，抱着孩子蹲了下来，将哥哥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哥，小光已经十七个月大了，你睁开眼看看他，他是我们的孩子，你睁开眼看一看啊。” 当初，厉戬醒来后才知道，秋茗为了和执明一起平静的生活才诈死在大家面前，他哥厉天为了复活他而求秋未眠带他找到秋茗。 秋茗虽然复活了厉戬，但是代价却是秋茗自己的生命以及厉天的性命，厉天虽然没有死，却陷入了永无止境的黑暗中，再也无法醒来，如同睡美人一般。 “我情愿没有醒来。” “这个世界，还需要你。” 这两年里，厉戬接掌了魔教，段云烟还是武林盟主，蜀山新掌门是路痴皓月，他师傅白浩然听说和三师叔李亟觞一起不知道去哪里隐居了，杨典峰一直守在小雅的墓前，石信娶了他峨嵋的那个老婆并当上了王爷。 如今，天下是真正的太平了。 “郑普，我来看你了！”何黛衣大老远就对他招手，跑过来，将怀里的一份密函和一封很普通的信件一起递给他。 “一封是太子的，一封是我们家段盟主的。我正好过来看看你和欣儿，他们就托我给你。” “很久都没人叫我郑普了。”厉戬笑道，拆开了两封信。 段云烟的信上很简单，无非就是慰问一下，跟他商量叫他魔教的人不要太嚣张了，把某块地皮让给她。 “呵，云烟还是这样，很强势。每次说来看我们，最后都推说没有时间来。” 而太子那封，太子就是当年在少林时和他挺投缘的那个皇子李括，信里字里行间都是希望魔教助他一臂之力。 “唉，又要打战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有矛盾就有战争。”阴山鬼母和其他人一起走了过来。 “战争是打不完的，除非我们能找到真正的世外桃源。” “火使他们，七煞的残余势利怎么样了？”厉戬问道。 “还在跟我们打游击战，尤其是那个风使，行踪总是捉摸不定。不过，这以后也是他们的事了。” 众人一起看向不离和小光他们。 大风拂过，送来淡淡的桂花香味，一排大雁向南方飞去。 欣儿挽了挽拂起的发丝，望向厉戬那边，忽然她的双眼一亮，脸上益满兴奋的表情。 “咦？漂亮哥哥……”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