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昱：照亮。昱之冬晨：被照亮的冬之晨，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冬晨、许程昱┃配角：江年、杨大军、韩语沁┃其它： 第1章 医院的气味让人窒息，满眼的白色让人绝望。住院这么久了，除了许程昱，谁也没来过。 每天能见到他的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早上一次，中午一次，晚上一次。 跟爸妈每隔两三天都会打电话，听到他们说自己过得很好，我越来越害怕告诉他们我的病。 还是……一直别让他们知道吧。 中午11点过了5分钟，许程昱拎着白色的塑料袋来了。 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饭菜的味道，说不出的恶心，还是没有胃口吃东西。 “青椒肉丝，青椒炒鸡蛋，还有骨头汤。”他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在桌子上，动作很轻很温柔，但我知道，他有严重的大男子主义。 “先歇会吧。”看见他额角密密的汗，完全可以想象他在厨房里火急火燎做这几个菜的情形。 骨头汤，熬了很久吧。 “不用，今天早上请假了，中午还要赶回去。你慢慢吃，不准扔掉。” 请假的原因大概就是熬这个汤吧。 他不让我吃饭店里做的东西，说不干净，所以早中午三餐都是他自己做的，每天都要赶着下班上班，就为了照顾我，好几次被上司骂，不过这些他从来不会跟我说，都是我从他同事那打听来的。 看着他大口扒饭，即使我再怎么没胃口，也只能强迫自己吃一点。 骨头汤很油，味道很淡，以前就不爱吃，现在就更不想吃了。 “喝点汤。” 他一开口，就意味着我必须做。 看着白色陶瓷勺子里浮着一层油的汤，不情愿的喝了一口，含在嘴里看着他，不知道要怎么咽下去。 他看着我的样子，皱起了眉毛，按着我的后脑勺亲了上来，送进一股气，骨头汤就这样滑到了喉咙里。 吃晚饭，我看他一直看手上的表，就躲进被子里准备睡觉：“你先回去吧，工作要紧。” 他摸摸我的额头，又看了一下点滴，拎着一堆垃圾离开了。 住院看病的钱两个人加起来的钱才勉强够，不敢跟家里人说，大学毕业了也不敢跟家里人要钱，只能靠以前存着的一点点钱过日子。幸好现在有艾滋病的相关政策，让我跟他松了一口气，压力轻了不少。 也好在艾滋不用一直住院，医生说我下个星期就能出院了。 我跟许程昱是高中和大学的同学，以前我一直暗恋他，但现在，我们算是在一起了。 大三那年我因为某种原因得了艾滋，不敢告诉别人，有一天跟许程昱喝酒，心情不好，醉了，第二天他就知道了。 硬是要我去住院，我也是个倔强的人，要面子，不想让别人知道，于是跟他约好大学一毕业就开始治疗。 那时候的我们不敢到处问，电脑也还没这么普及，还以为艾滋是绝症，后来才知道，艾滋现在已经是可控的了。 只是，我拖了一年，医生说完全治愈的几率很小，小到几乎不可能。 以前在大学常常一个人哭，后来住进了医院，知道了自己的详细状况，也就看开了，只是偶尔跟爸妈打电话开玩笑之后，会心疼。 一个星期后，听到护士叫我的名字，让我出院，我的心一下子放松了，离开这个医院这个病房，我就觉得自己的病其实已经好了。 还是只有许程昱一个人，他请了一天假陪我，还买了一个小蛋糕。 本来他是不想庆祝的，但我非要他买，他没办法，只能听我的。 单人病房里，床桌上一听啤酒和几个小菜，还有一个手掌大小的蛋糕，上面画着两个粉红色的爱心，因为太小，没写上字，他举杯朝我笑笑：“祝李冬晨顺利出院！” 如果有两听啤酒，我就能跟他碰杯，可是许程昱严禁我碰烟酒，一碰就骂，凶的要死：“你一个人喝是不是很没意思？” “不是。” “会不会喝不下？啤酒很涨肚子的。” “不会。” “你要开车吧，还是别喝了。” “也对……”他看着我顿了顿，把半听啤酒扔到了垃圾桶里。 “浪费啊！我很久没碰酒了，让我喝一点会死啊？” “会！”他把菜和饭推到了我面前，“多吃点！” “我们以后肯定会吵架的！我还是另外找房子好了……” “敢？！” “行行行，怕了你了……” 天知道他凶起来有多可怕多霸道。 不过以后就是两个人住在一起，他不用天天公司、家、医院三头跑，我也能常常看见他，这种日子其实我期待很久了。 艾滋的无症状期有好几年，也就是说，我除了免疫力降低一点，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跟正常人差不多。 他买了很多菜，有我爱吃的，有我不爱吃，我还没跟他住在一起过，虽然高中大学都是同学，但他只知道我爱吃食堂的哪些菜，不知道我家里爱吃哪些菜。 曾经听他说过，喜欢、在一起、爱，这些词语都是一样的，无非就是一个人离不开另一个人了。 我问过他，是不是同情我才想跟我在一起的。 他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是否认？还是不想回答？ 但是，我只知道现在他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他了。 在医院的日子很闲，我曾经研究过我跟他的性格、属相、星座、血型，发现没一个合的，也许我跟他的好日子不会长久，但人总是要容易满足一点才能开心一点，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也许会更好。 他租的房子并不大，但两个人过足够了。 “我晚上住哪？” “主卧。” “你呢？” “主卧。” 两个人晚上要睡在一个房间，不由让人浮想联翩，虽然知道他不会对我做什么，但难免有些紧张。 夹了一个豆角吃，放下碗筷：“吃饱了。” “再吃点。” 胃口还是不好，一顿的饭和菜加起来最多只能吃一碗，但他今天做了五个菜。 喝了一口水，感觉更饱了，但胃口稍微大了一点，又拿起筷子吃起菜来。 他吃着吃着经常会看我一下，大概是在观察我喜欢吃什么菜。 “我想赚钱。” “只要你不出门，随你干吗。” 第2章 以前，从高中到大学我总爱缠着他，嘴巴巴拉巴拉说的没停，但自从身体有了问题，我就开始不爱说话，更喜欢想和写，笔记本上也有了一篇几万字的小说。想试试能不能赚点小钱。 “我想回家一趟。” 他加了一块带软骨的瘦肉给我，自己吃肥肉：“周末我有空。” “我想一个人……” “不行。” 扒了扒碗底的肉，不小心掉到了桌子上。 “不要了，重新夹一块。”他又挑了一块带骨头的肉给我。 本来就很饱了，哪还吃的下肉。 看着面前红烧肉上透明的一层油，忍不住反胃，跑到了洗手间呕吐起来。 医生说要补充蛋白质，但我常常要吐，吃什么都补不进去，身体也越来越瘦，本来以为出院了就会好一点，没想到这么快又不行了。 吐得眼泪都出来了，才发现他在后面拿着毛巾跟水等我。 “很麻烦吧。”我难过的笑笑，真不想给他添麻烦，“要是我是个正常人就好了，那我们……” “你本来就是正常人。” 被他轻轻的抱住，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拥抱。 以前我追他，他不理我，后来我生病了，他就开始忙着打工，为我凑钱，一毕业就是上班。 我跟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李冬晨，让我追你吧。” 第一个晚上，我失眠了，已经很久很久没跟人一起睡过了，尤其是跟男人，还是我喜欢的男人。 他好像也失眠了，我想跟他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用手机发短信给他。 明明在一张床上背靠背，却要用手机来交流，说不出来的别扭。 短信：要我去客房睡吗？ 我揉揉眼睛，发回去“帮我挠挠后背。” 还有哪要我挠吗？ 你知道我怕痒。 有没有不怕痒的地方？ 当然有。 哪里？我摸摸。 不告诉你，你会乱摸。 保证不乱摸，很乖很乖，乱摸你打我。 恩……我想喝珍珠奶茶，你去帮我买一杯。 他很久没回也没反应，正当我忍不住要转过去的时候，他突然拍了一下我的屁股，开始穿裤子，同时问我：“什么味的？” “巧克力。” “等着，马上回来。” 后来他出门没多久，我就睡着了。第二天我起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桌子上有吃的，还有一杯巧克力奶茶，手机上有短信。 他说我跟他一起住让他安心很多，也轻松很多，希望能跟我一直住下去。 看了几遍短信，觉得心里很甜，很开心，又突然很想抱他，只能把沙发上的抱枕拿来乱砸几下。空闲的时候把自己的东西都整理好，开始联系一些小说网站的编辑，现在我跟他处于经济危机的时期，我得开始打算赚钱的事。 上厕所的时候，忽然看见一堆衣服，有我的有他的，想起来是昨天洗澡之后换下的还没洗，于是本着好男人的称号，开始洗衣服和打扫卫生。 “一条我的，一条他的……怎么还有一条。” 洗着洗着，我竟然发现了三条内裤，其中一条上面还有白白的。想起昨天晚上偶尔会顶到的我的东西，一下子脸红起来，脑子里突然出现以前那些肮脏不堪的画面。 得了这样的病，身体变成这样，能怪谁呢，脑子里总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虽然许程昱说过不让我出门，但我还是忍不住，一个人被困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我现在想去接触别人，看看我很久没有接触的花花世界。 这个小区很普通，属于一般人都住得起的那种，停车场也没有停着很好的车，小公园那边有几个小孩子，健身设施有人在锻炼，一切都看上去很平常。 只有我，很陌生。 走进小区的超市，本来想买几包纸巾纸放家里用，忽然看见一个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的人。 那个人大大方方的在挑杜蕾斯，眼睛狭长，还画了眼线，睫毛也明显刷过，脸上有淡淡的粉底，左耳朵上有两颗紫水晶耳钉，身上有香奈儿香水的味道，手上戴着骷髅戒指，穿着一件露肩的衣服和紧身裤，GAY的气息暴露无遗。 大概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他侧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顿时笑了。 这个人，跟我高中的时候很像，喜欢年轻的感觉，随便、任性，喜欢挥霍青春，寻求刺激，什么都不怕，高调而鲜艳，就像孔雀一样。 而我现在，是一只等待着死亡，渴望飞翔的家禽。 很明显他看穿我了，同性恋身上大概有一种特别的磁场，同类之间很容易察觉。 他邀请我去喝咖啡，很久没有喝过了，偶尔找一下以前的感觉也好。毕竟这是一个交朋友的机会。 他叫江年，才21岁，家里几代都是老师，到他这一代就断了，他父亲是古文老师，他的名字取自“江春入旧年”这句诗，从谈话中，大概知道了他的父母已经去世的消息。 我的名字是李冬晨，意思是在冬天的早晨出生，江年也是在冬天的早晨出生，名字的内涵却天差地别。 他说他看得出我以前是个跟他差不多的人，也看得出我身体不好，还猜到我身上有很多故事。 其实这个圈子里，谁身上没一点故事，作为GAY，经历的总是比一般人多一点。 这个圈子，哪有那些腐女看上去那么简单干净。 跟他交换了号码，他表示跟我聊得很开心，希望我成为他的前车之鉴，能指导他少走一些弯路，作为感谢，这次他买单。 在许程昱回家之前赶到家，装作从没出去过的样子，有点开心得意的告诉他自己把衣服都洗了。 果然，他的脸稍微僵硬了一下。 “以后东西我来洗吧，地也不用拖了，周末我会来弄。” “不用了，你上班辛苦。” “现在比以前打工轻松多了。这点活还不至于把我累倒。” “我又不是残疾人。” “你是病人。” 两个人一下子沉默了，我放下筷子：“吃饱了，我回房间了。” “想做就做吧。” “算了，以后你自己洗吧。” “好了，别闹了，刚才我无心的。” “我知道，我就是有点难过。” 一想起自己还是个得绝症的病人，就觉得很难过很脆弱很无助。 以前的自己，很高傲，尽管追求许程昱，但从来不会放下身为男人的尊严，现在看来，自己好像是变了。是生病的缘故吗？ 在家睡了一下午，晚上没什么变化，还是睡得很晚，但睡得舒服多了，身后的人也好像睡得比昨晚好。 第3章 第二天一大早，我察觉到他亲了一下我的额头，跟我说他上班去了。听到关门声之后，我就再也睡不着了。 因为起得早，所以早饭还是热的，白粥、荷包蛋，还有咸菜，每天都差不多，但一直没吃腻过。早饭一直是我最有胃口的一顿。 正值盛夏，许程昱不许我把空调开得很低，怕我感冒，又一时好不了。于是只能赤裸着上身在电脑上打小说。 第一本已经写好了，是说我跟许程昱在高中大学时候的事情，主要是我追他。现在开始写第二本，从昨天出院开始写，跳过了生病的阶段，因为那段时间对于我自己来说太阴暗，我消极的心情可能也会造成读者的负面情绪。 上午修修稿，打打字，快到中午的时候接到了编辑的电话，跟我谈了一些具体的事项。并且约好下次有时间见面详谈。 11点还差15分，他回来了，饭是早上就定时的，所以只要赶回来做几个菜就好，两个人吃也不用做多好的菜，加上我胃口小，一荤一素差不多了。 不过让我有点看不下去的是，他把昨天做的一大桌菜都倒掉了，原因是他从来不吃隔夜的饭菜。 我以前是农村人，别说隔夜了，冬天的梅干菜能吃一个多星期，剩菜除非馊了，一般不会倒。前一天的剩饭热热还能吃。 虽然离开那个小县好多年了，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接触到城里人的生活，的确有差距。 吃了午饭，他说还有点时间，要午睡一下，让我帮忙洗碗。 虽然说过以后不干活了，但那终归是气话，该帮忙的还是要帮忙，毕竟他帮了我那么多，算起来我还欠他很多钱，而且现在他一个人在养两个人或日子，还有房租、水电费、欠的债…… 他只睡了半个小时就醒了，看他打着哈欠出门，真有点心疼，但却没办法，我现在能做什么呢？ 下午接到江年的电话，约我去唱歌，想想也好久没去了，正好去玩玩，以前总是我约别人，现在轮到别人约我了。 自从大二查出病之后，就再也没有进行过任何娱乐活动，要么就是去夜摊喝酒直到醉倒，咖啡厅、酒吧舞厅、KTV、沙龙这些娱乐场所已经很久没去了。 在无症状期的这几年，我想尽可能开心一点，找回以前的感觉，虽然我身上还有病，每天都要吃药，但我还年轻，我才24岁，我的生命比别人有限，我应该活的更开心更自由才对。 到了KTV，才发现一个熟人。高中同学，杨大军。 原来这个KTV就是他开的，虽然没上大学，但混的却不错，这KTV能赚不少钱。而且这一带认识的人也不少，算是有点名气的混子。 “几年没见，你倒是胖了不少。” “几年没见，你越来越瘦了，不过还好，没以前那么娘了。” 跟他聊了一会，江年的电话就来催我了，说了一下包厢号，杨大军就让人带我过去。 以前杨大军只是个小混混，亏着父母压着才混到了高中毕业，现在看来是没人管，还没到中年就发福了。看看我自己倒是比以前消瘦了不少，估计脸色也不太好，不过身上那种类似江年的娘气也没了。 包厢门一打开，一股烟味扑面而来，被几个人看着的感觉让我有点不自在，幸好江年及时把我拉了过去，跟他朋友介绍。 扫了一眼茶几，无非是烟酒零食之类的，到底是年轻人，一下子感觉自己身体里有种冲动。 看不清是什么烟，随便拿了一根，有点生疏的点火，咬着略带苦味的滤嘴，走到点歌台点了几首自己擅长的。 这些动作果然让别人对我有了好感，我想，这里应该大部分是同道中人。 “你不是身体不好吗？”江年在我耳边说道。 我搂过他的脖子，朝他吐了口烟：“我现在身体很不舒服，但心里开心，别让我想起我是病人这件事。” 肺和胃都不舒服，但我不想管。 以前的我很疯狂，跟现在的江年一样，到处玩，到处留情，跟很多男的上过床，甚至用身体换过钱，在圈子里有过一段风云往事。后来我查出病了，整天像个弱智一样，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没有欲望，24个小时有一大半时间都在睡觉，在夜摊上喝醉没人管，哭了也没人安慰，没人找我玩，没人理我，活在一个人的世界。直到住院了，更加孤独，更加寂寞，更加空虚。 现在好不容易熬过来了，能自由了，我不想再像个自闭症患者一样自言自语，活在一个人的世界，我想找回以前的感觉。我的性格注定我不是一个能安稳过日子的人，我喜欢玩。 唱了几首歌，实在忍不住了，跑到厕所吐了起来，然后又开始咳嗽，看到有血丝，立刻用水冲掉，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你这算自欺欺人吗？”江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叉着双臂，一脸看不起我的样子，“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 “也许吧，”用冷水冲了把脸，只敢背对着江年，我知道我说话的底气肯定不足，“没办法，性格就是这样，你跟我很像，如果让你两年多不来这种地方你忍得住吗？” “忍得住。” “两年多不去任何娱乐场所？” “我……忍得住。” “两年多不跟人上床？” “你……经历这些了？” “不然你觉得我有什么资格这样问你？”自己忍不住笑了一下，“当你亲身经历的时候，才会知道孤独和疾病有多可怕。你小时候有没有想把自己弄感冒逃课？” “……” “我以前也这么做过，但两年多之前，当我拿到化验单的时候，我才发现这种事真是白痴！” 也许是被我吓住了，他不说话了。 “很多人说自己不怕死，但其实，真正不怕死的有多少人？” “曾经我也以为我不怕死，但后来才发现我很怕。我的结束比别人来得早，你们有大把的时间来玩，我已经没有了，在死之前，我想让自己开心，我想让自己痛快的玩，因为我喜欢这样，我从心底里喜欢，性格注定了，大概到死也改不了。” 他又问我：“那你为什么那两年多的时间不拿来玩？” “因为，还有一个人在。” 第4章 又待了一会儿，身体有点扛不住了，就准备先回家了，一直觉得下午的KTV不如晚上的KTV好玩。 杨大军在门口把我拦住，要找我叙旧，说了身体不舒服，给了他手机号，才让我回去，并约好下次见。 到了家，身上一阵一阵出冷汗，浑身无力，想吐又吐不出来，想咳也咳不出来，憋在胸口，火烧一样。 没办法，只能打电话给许程昱。 到家，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抽烟了？” 不想说话，只是闭着眼睛点点头。 “你不知道艾滋绝对不能碰烟酒吗？”他边吼边把我抱起来，送我去医院。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醒来之后又是在医院。 他坐在旁边削苹果，技术很差，皮连不成一条，而且很厚，削得很丑。 “我想回家。” 我一出声，他就手抖了一下，水果刀割到了手指，还好没流血。 “吓我一跳。”他抬头看了看点滴，继续低头削平果，“等这瓶挂完。” “我不想待在医院。” “那你有本事别找不自在啊！” 他吼我，我无言以对，弄成这样也只能怪我自己。 “我知道你性格野，喜欢玩，但你希望自己每次玩开心了之后都回医院一次吗？” “不想……” “那你省点事行吗？” “尽量。” “你喜欢玩，我陪你玩，别去接触一些不明不白的人，你几年没社交过了？不知道现在人都很现实吗？你以为别人都拿你当真心的朋友，其实背后不知道怎么看你呢。你以为别人会同情你，其实背后不知道怎么笑你呢……” “江年是你朋友？” “……” 果然，许程昱跟江年是很早的朋友，而且交情还不错，许程昱被我一问立刻回不上话了。 “以前好过？” “没有。” “上床过？” “嗯……” “滚出去。” 亏我以前还自责，说他一个人过的憋屈，没想到这孙子自己玩的开心，还来教育我。 以前还傻子一样以为他会为我“守身如玉”，跟自己的双手作伴，其实他哪这么有毅力，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怪不得现在的人第一句都是“你情况”第二句都是“你还是处吗？”第三句都是“好吧”，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医院熬了两天，总算再次重获自由。仔细想想这样的确不值当，玩一次住两天，一点也不划算，看来以后还是得收敛一点，等身体状况再好一点。 许程昱从医生那里要来了一大张单子，上面写着各种注意事项，包括各个方面，各个季节，我看着就心烦，他倒是准备花一晚上背下来，好好监督我。 “我知道你不喜欢医院，”坐在他的车里，听着一些老土到不行的歌，他的话只是左耳进右耳出，“你不希望自己是个病人，我也不想你面对自己什么的，你也不会听我的。但有一点，以后出去玩，叫上我一起。” “你？你会玩吗？” “在你心中我有那么老？那么迂腐？那么古板？再怎么说我们也一样大啊。” 也许心里，已经把在工作的许程昱不当成一路人了，总感觉他跟花花世界差得很远。 经过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以前许程昱在学校也是一时风光，身边美女无数，学校联谊少不了他，只要不是像我这种把他当成神一样的男人的花痴，都知道他除了帅一点之外，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这么说，你也混过那些地方了。” “我是男人，我是同志。” “所以呢？” “你以为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玩，什么都不碰的男同志有多少？我已经24岁了，虽然已经工作了，没有那时候的那么有欲望，但再怎么说我也还没老啊。” “那好，”这倒正让我看看他私下是什么样的人，“以后我叫你出去玩，你可不能找借口躲着。” “行。” 明天就是回老家的日子，一想起要见到很久没见的爸妈，心里就有点激动，期待的同时又有点不安。 都说父母和儿女心有灵犀，什么都骗不了他们，希望明天他们看不出我的身体不好，要不到时候还是撒个谎骗他们感冒吧…… 我心里不平静，没想到许程昱比我还紧张，一直问这问那的，当初早就说好他是以我同事的身份去玩的，又不是去见丈母娘。 “不是丈母娘，胜似丈母娘啊。”他拿出一件衬衫跟一件体恤，在镜子前面比着，“第一印象很重要的。” 不是没想过以后要不要跟爸妈说我跟许程昱的事，实在是想了也没用，就算说了，就算得到认可了，谁能保证我跟许程昱能好一辈子，谁能保证在我死之前许程昱还跟我在一起。 不是我不信任许程昱，不信任我们的感情，只是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我不能对一切东西抱有任何希望，因为等待我的只有绝望。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许程昱吵醒，一般来说周末都应该在家睡懒觉的，可许程昱却一点也不觉得累，不仅自己不补觉，还拉着我不让我睡。 “你好烦。”闭着眼睛坐在床上，轻轻一巴掌扇他脸上，用力捏了捏，“又不赶车，我妈让我回家吃午饭，现在才几点啊。” “都7点了，遇上高峰期堵车要1个小时，开车要两个小时，差不多了。” “差不多你个头啊，我再睡五分钟。” “这是夏天，不是冬天，你赖什么床？” “那我就是还不想醒嘛。” “我帮你。”他的手伸到我的腋下，一下子把我抱了起来，“先洗脸弄清醒再说。” 在高架上一晃一晃的，弄得我恶心，还好早上只喝了一点粥，没吃很多，趁着时间还早，再小睡一下。 也不知道半睡半醒了多久，车子开始摇晃起来，脖子又疼又酸。 “到哪了？” “下高速了，这应该是省道。” “省道的路应该也还行啊，怎么这么晃。”不远处，已经能看见县城了。这个很久没回来的小县建设的非常好，环境优美，经济发展的也快，连续两年进入全国百强县。 困意一下子没了，打开车窗想喊，却觉得心里难过。 没了父母，谁都是无依无靠的，离开了家乡，谁都是居无定所的，因为心在父母，心在家乡。 离家越来越近，我的心也开始越跳越快，手心开始出汗。之前竟然也没想过会这么紧张。 第5章 “你几年没回来了？” “自从查出病，就没回来过了。” “快三年了？” “嗯。” “过年也没回来过？” “没有，过年也是在外面一个人过的。” “其实，你可以跟我回家过年的。” “习惯一个人了，过不过年的，对我来说又不重要，反正也没几年了。” “今年去我家吧。” “现在还早呢，说什么过年的。” “往哪开呢？” “那边那边……” 村路好了很多，浇了沥青，听说拆了不少的老房子，扩建道路，花了不少钱，不仅用完了上头拨的款，还超出了不少。不过看着村子里的变化，还是挺开心的。 离家越近，许程昱的话就越多，问的就越仔细，弄得我也有点不安和心烦。我担心他太把自己当成女婿，待会说错了话，让我爸妈反而更加起疑心。 结果快到家门口了，他才想起来忘了买礼物。 我让他算了，不用买了，我爸妈不会在意的。可他大男子主义上来了，偏偏不听我的，非要找到一家超市，买了黄金搭档，还要买烟酒，我只能劝他我爸不抽烟不喝酒，还不如买点水果。 折腾到真的吃中饭的时间了，才赶到家里。 一来二去的，弄得我情绪都没了，反而胃更加不舒服起来。 爸妈老泪纵横，看到我说不出话，脸上又是笑着。我想起这几年的事，也忍不住心酸起来，真想把自己的事都告诉他们，真想把一切都交给他们，真想让他们陪着我，真想让他们一下子就把我治好，真想让他们承担一切。 但，我是他们的儿子。 许程昱虽然被我们三个冷落了，却还是挺开心的送上准备好的东西，主动介绍自己。 “来，快吃饭吧，准备了一上午了。” 桌子上全是我爱吃的菜，许程昱眼睛也不眨，肯定是在把这些我爱吃的菜记下来。 夹了块炖排骨，还没吃，胃里就一阵恶心。连忙跑到厕所吐，可早上喝的粥都消化了，只吐出胆汁来。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就吐了？是不是生病了？” 三个人都跟了过来，正想撒个谎说自己有点感冒，胸口一疼，张嘴就是一滩红。然后就只朦朦胧胧听见我爸我妈吓坏了的声音。 县第一医院，也就是人民医院。记得以前难得才来一次，不是大病根本不本不敢来，但现在，我却住在了这里。 “我爸妈呢？” “在……医生那里。” “他们知道了？” “应该是。” 心里很懊恼，很后悔，明明早就觉得不舒服了，却不重视，也不该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现在真的实现了我之前想的话，我该怎么面对？我这种人渣，其实早就应该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为什么要回来？ 盯着病房的门，现在的我，只希望我爸妈永远不要进来。如果时间能倒流该多好？ “再睡会儿吧，醒了就没事了，有我在。”许程昱的脸色也不好，眼睛里有血丝，握着我的手都是汗。 第一次有这么想拜托他依靠他的感觉，让别人承担一切的感觉也许真的会上瘾，以前是父母，现在是许程昱，不知道以后…… 也许，我是没有以后的人吧。 闭上眼睛，感觉到了眼泪冰凉从左边滑下，却一直没有滴到枕头上。 “别哭，我在这里。” 隐约听见有人说我的胃和肺都出问题了。得艾滋的人身体本来就弱，免疫力很差，容易被病毒感染，不能去一些空气不好的地方…… 大概是因为去了KTV还抽烟了吧。 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弱不禁风了，去唱了一次歌要进医院两次，那我以后还能做什么？ 我不想再被约束了。 我最害怕我醒来之后，他们问我是怎么得病的？那是我最不愿意提起的事。 醒来已经是半夜了，许程昱睡在另一张病床上，发出轻轻的鼾声。白天应该把他累坏了吧。 有时常常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但两个人在一起，配不配的上又有什么关系，我喜欢他，他喜欢我就够了，我们没有活在琼瑶的世界，这是现实，是残酷。 伸手过去碰了一下他的嘴，他身体一抖，然后就醒了。 看着他有些肿的眼睛，我笑着说辛苦了。 他下床走过来摸摸我的额头：“医生说你这是病毒性感冒，感染了肺，所以咳血了，加上身体虚弱，才晕了过去。” “恩，别管它。我爸妈什么反应。” “放心吧，他们去找医生的时候化验单还没出来，我已经跟医生打过招呼了，他们只会说你身体虚弱，得了感冒。” “那白天我好像听到医生在这里说话。” “那时候这里只有我一个，你爸妈去交钱了。” “又配药了？” “恩，你感冒了。” “那些药都吃不完了，又要配药。” “对了，你今天的药还没吃呢，我去拿。” “算了，反正吃不吃都没几年好活，活着也是浪费钱拖累你们。” “你就这么不喜欢我？连跟我多待几年都不愿意？” “我……” “你不在乎我也就算了，但你至少要想想你爸妈吧，你知道他们整个下午脸都是白的吗？手都在哆嗦，他们午饭晚饭都没吃，要不是我劝他们回去现在你看见的就不是我了。” 想象着许程昱说的情景，眼泪就忍不住。 以前我住院的时候很消极，一开始甚至想自杀，许程昱以前跟我说过，人不是为自己而活的，当时我的很自责，很懦弱，现在也一样。 生了病，也许会迷失自我。 许程昱去拿药，我乖乖的吃下去，很苦，很难咽，但一想起刚才许程昱吼我的话，就强迫自己吞下去，这些东西治不好我的病，但能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还有人希望我活着。 许程昱看我吃了药，又睡了，我一个人却睡不着了。也许是负面情绪的缘故，我想起了那个足以让我绝望的噩梦。 高中时的我，正好18岁，幼稚却冲动，高调的炫耀着我的与众不同，希望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我身上。那种高高在上，引人注目的感觉真的很好，好到让人上瘾。 18岁，我就成了当时圈子里的名媛，在各种男人的身下承欢，像一个男妓一样肆无忌惮的挥霍自己的青春时间和身体。在收获名利人气的同时，无数恶心的词语成了我的代名词，我的朋友越来越少，跟我在一起的只有需要我身体的人。 在一场可怕又刺激的性交之后，我总算有了报应。这种从地狱传播出来的病找上了我，也是从那时候起，我再也不进行任何社交，不过足够幸运的是，在我知道我的病之前，我考上了和许程昱同一所大学。 除了许程昱之外，我再也不和任何人进行交流，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应该就是这个了吧。 以前许程昱看不起我，我一直单恋他，从没想过我会跟他在一起生活，查出艾滋之后，更加对人生失望，更加看不起自己，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看不起我，我不需要同情。没想到那次喝醉之后，他会为了我拒绝所有喜欢他的人。 自尊跟爱情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我不需要同情，但我需要爱，尤其是许程昱的爱。 现在的我，好像越来越不在乎这份当初最珍视的东西了。 “许程昱，对不起。” 第6章 周日出院，晚上就要赶回去，骗爸妈我周一还要上班，其实是许程昱周一还要上班，他们让我多住几天，我担心自己再发生什么状况，非要回去。临走他们还要塞给我钱和一些补品，想了想，还是收下了。 “你拿他们钱干嘛？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你预支了三个月工资以为我不知道？” “那也不用你爸妈的钱，我会想办法的。” “我是你的宠物吗？我要你养我？” “让你赚钱我心里不自在，我是个男人，养家是我起码的责任，我不会让我喜欢的人去给别人打工。” “第一，我也是男人。第二，赚钱不代表打工。” 车里的气氛格外沉闷，他似乎被我弄得有点火气，但我觉得我没错。要是我身体好，那我也愿意花他的钱，整天在家睡觉要么出去玩，他也养的起我。但我这种病要一直花钱买药，靠他一个人怎么撑得起整个家的开销。更何况我怕他为了钱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 “我知道你有大男子主义，我答应你绝对不去打工，待在家里赚钱，你不能为了钱做一些傻事，知道吗？” “你相信我一点会死啊？” “你凶什么？” 我们的性格不合完全体现出来了，他知道我是为了减轻他的负担，可他就是不想我赚钱，他知道我不会去打工，可他还是不想我赚钱，他知道我不是不相信他，可他就是要发火。我知道他不希望我赚钱，可我就是想帮他，我知道他有大男子主义，可我就是想跟他说清楚。 但我们从来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吵上半天，我们的感情来之不易，我们比一般人都成熟，我们都更看得清这份感情的本质，不管是我们，还是我们的爱情，都很脆弱。 “你怎么赚钱？” “写小说，看看能不能赚点稿费。” “啧……”他有点懊恼的按了一下喇叭，“要是赚不到，下不为例。” 既然他都这么让步了，我也只能同意了。 “以后工资上的事，你必须告诉我，这个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我不是女人，也不是废物，我是你喜欢的人，有事我们一起解决。” 这就是我们两人的协议，经济方面就这么约定了。 回了家，他想让我再去医院检查一次，担心我们县的医院查的不够仔细，被我硬生生拒绝了。 我这个人，现在有点像一个精神病人，双重性格的那种，一方面很讨厌去去医院，一方面又想多活几年；一方面想玩的开心一点，一方面又怕玩得太过。 晚上还是跟许程昱睡在一张床上，明明都是有欲望的两个年轻人，却不能互相发泄。我倒是习惯了，毕竟这样过了好几年，但许程昱就不一样了，我知道他心里又想又怕。 “许程昱。” “嗯？” 黑暗中摸着他的高挺的鼻梁，曾经是那么的痴迷他这张脸，现在他已经是我的了。 “为什么不去找江年？” 我知道他自从我出院住进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找过江年，他们两个的事江年跟我说过，只是约炮而已，所以我并不怪他找江年上床，反而想鼓励他去，他这样忍着，心疼的是我。 “找他干嘛？有你我就够了。” “可是我们不能做那个。” “无所谓，梦里能做。” “委屈你了。” “你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我也行。” 搂住他的脖子，靠近他的身体，我跟他的下半身都有了反应：“谢谢你。” 隔着内裤互相摩擦着，他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手开始不安分起来，我还保持理智，狠狠咬了一口他的肩膀：“别动。” 也许是因为很久没跟别人一起了吧，很快我就缴械投降，只能抱歉的说：“我用手帮你吧，但你要保证不能动。” 这已经是我跟他的最大限度了，也许安全措施做得好，后面也可以，但只要有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几率，我就不会让他胡来，这是一辈子的事，我自私，但我不想害他。 帮他弄出来后，他很开心，抱着我就去洗澡，一直在笑，问他为什么，他说这是他认识我之后第一次跟我做这种事。 想想真的是这样，在同居之前，我们最多只亲一下，连吻都不敢吻，虽然知道接吻传播艾滋的几率很低，但不论是我还是他，在死亡面前，都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跟爱情比起来，欲望算得了什么？跟死亡比起来，爱情又算得了什么？ 第二天，赶着把这个周末发生的事打到了电脑上，江年的电话又打来了，说要来家里找我。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江年照样年轻闪耀，这种人走在街上回头率肯定很高，跟我高中时简直一模一样，高调爱炫。 他说他跟男朋友吵架了，他男朋友要找人打他，想在我这里躲几天。 住宾馆要身份证，不能去我可以理解，但我跟他关系一般，他难道就我一个朋友？上次一次唱歌的那帮人呢？为什么偏偏来我家？ “你朋友呢？” “我哪有什么朋友，都是一帮约炮的，被我男朋友发现了，说我是MB，说我骗他。搞得好像他自己多干净似得，以前招妓的事还有找人群P的事我还没问他呢。” 又是一个没有朋友的名媛，跟我不一样的是，他找了一个跟他一样脏的男朋友。 “住几天没关系，去医院把身体检查了。” “为什么？” 我可以信任许程昱不找他上床，但我不能信任他，如果他们发生了什么，我只希望许程昱不要被染上病。 “因为我不希望你走我的后路。” “行，没问题，现在就去。”他从带来的行李箱里拿出一件稍微朴素一点的衣服，和一条很普通的牛仔裤，当着我的面换上，又去洗手间洗了脸，摘了美瞳，戴上厚厚的眼镜和一顶黑色帽子，“希望不会被他发现。” 趁他去医院的时间，我打了电话给许程昱，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 许程昱倒是很坦然，说随我喜欢，还跟我开玩笑怎么这么信任他。 不信任又有什么用呢？有些事没有想得那么简单，也不是几句话可以解决的。 第7章 傍晚许程昱到家之后，看着沙发上的我和江年，表情很奇怪，江年倒是很大方的跟他打招呼，许程昱这个主人反而显得拘束。 “原来他还会做饭。”江年玩着手机跟我说着悄悄话。 我看着笔记本的屏幕回道：“都是他做饭的，我又不会。” “手艺怎么样？” “待会你吃了就知道了。” “真羡慕你们啊，要是我也有个这样的男朋友就好了。” “那你拿去吧。” “开玩笑的啦，我喜欢会玩一点的男人，许程昱这种太古板。” 果然，觉得许程昱古板的人不止我一个，一般人肯定不会觉得许程昱是那种进出各种娱乐场所的人，事实上，他自己说自己就是那种花花公子。 晚饭的时候，江年一直在那里跟许程昱说话，一个劲的说菜好吃，许程昱又不好意思不理他，只能眼神一个接一个向我看来，大概是有点抱歉的意思，又有点想让我帮他解围的意思。 不过我接到了文学网编辑的电话，没办法帮他。 “谁的电话？” “一个小说网站编辑的，约我明天见面。” “哪？” “酒吧。” “男的女的？” “男的，耽美频道主编，是个同志。” “不许去。” “懒得理你。” 正在房间里最后修改稿子，江年突然跑了进来，跳到床上跟我说明天要跟我一起去。 “你不怕你男朋友发现你？” “可是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再说……你会保护我的吧。” 挑眉看了他一眼，只能随便他，到时候遇到找事的，我先跑了可别怪我。 恐怕他心里不是怕一个人在家无聊，而是想看看那个编辑长什么样吧。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我还是被江年的穿着吓了一跳，第一次知道一个男的可以穿成这样。 露肩蝙蝠衫，粉色三分裤，白色帆布鞋，穿成这样子明显是让别人看见他。 不过我也懒得管，反正被找事的是他不是我。 许程昱一脸郁闷，看着反差巨大的我跟江年脸色阴沉：“你能不能不去啊？” 我跟江年同时给了他一个白眼，出门向酒吧走去。 下午的酒吧比下午的KTV还要冷清，根本没几个人，音乐也不给力，有种要关门的感觉。 昏暗的灯光中，我看见了一个正在笔记本屏幕前打字的人，应该就是那个编辑了。 我跟江年同时坐在他对面，他扶了扶鼻子上架着的眼镜，看着我们两个问道：“请问哪位是李先生？” “我。”我递给他一个U盘，“这是我昨晚最后修改的稿子，你要再过目一下吗？” 他拿下眼镜，揉了揉鼻梁，闭眼晃了晃脑袋：“不用了李先生，我们的主编对您的作品很满意，相信您不会把他越改越烂吧。” “我只是做了一些修饰而已，并没有大的变动。” “那就可以了，我把合同的电子稿发给您，您先看看。如果不满意，我们可以再谈，另外……” 正跟编辑说正事呢，江年突然踢了我一下，向我的手机努努嘴，我拿过来一看，竟然是江年的短信：这只我要了，帮我问问他有没有男朋友。 差不多谈了一个小时，我看江年快爆发了，连忙问编辑：“周先生，问一个私人问题，请问你有爱人了吗？” “额……还没有，怎么了？是想给我介绍吗？” 他笑着喝了一口饮料，我也只能回答：“差不多，那你今年……” “周泉，25岁，1米82，64千克，水瓶座，B型血，生日是7月14，角色是1，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绝对没有了。”江年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一支笔和一张纸，刷刷的记着：“啊，不对，还有一个问题，请问一下您的收入是多少。” 回去的路上，一直觉得周围热的难受，江年还在酒吧跟编辑“详谈”，估计下一次看见他就是他搬行李的日子了，这两个人竟然出奇的聊得来。 早就听人说过，百分之八十的眼镜男都是潜力股，今天算是彻底见识了。周泉戴不戴眼睛真的有超大的差别。 晚上同时接到三个电话，一个是许程昱的，说晚上加班，让我照顾好自己。一个是我妈的，问我身体怎么样。一个是江年的，让我不用给他留门，今晚不回来了。结果就是家里只剩我一个人。 正在煮面当晚饭，有人敲门。 “谁啊？”刚一开门就被人用力一推，摔在了沙发上，然后走进一群凶神恶煞的人。 “江年呢？那个婊子在哪？” “他不在，你们是……你是他男朋友？” “是又怎么样，他去哪了？” “不知道。” “不知道？”带头的有点眼熟，好像在小区里见过，应该是江年的男朋友，“你们这帮恶心的同性恋，整天就知道跟人上床，菊花捅烂了还不够爽，跟那鸭子上过几次了？” 我这小身板一下子就被这帮肌肉男拎了起来，平时很难想象一个人可以有这么大的力气，这一般都是电视剧里的情节吧。 “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没上过床。” “没上过床？没上过床他躲你家来？没上过床你们整天一起到这到那？” “他是为了躲你啊。” “躲我？不心虚干嘛躲我？” 果然，这帮人的脑子肯定有问题。 正想好好解释一下，脸上就挨了一耳光，然后就被扔在了地上：“你们去把江年的东西找出来。” 他们在找东西的同时，我也没被放过，又挨了打，就是晕不过去。 “等等，我锅里还在煮面，能不能去把煤气关一下？”挨打也就算了，大不了再去趟医院，要是着了火，那就是“天要亡我”了。 “他妈的，要求还挺多。” 他们应该也只是小混混，不敢弄出什么大事，还是有人去厨房关煤气了，如果他们真的混得牛，我现在就不只是被这么打几下了。 如果运气好，邻居应该能通知许程昱，再拖他们一下，就能报警。 捂着肚子忍痛跟头头说：“江年的房间是那个……那是我的房间，不用找了。” 结果竟然被他们搜出用过的套套来，脸上又挨了一耳光。 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江年啊江年，你就不能把套子冲厕所？ 再被打下去，恐怕我又要吐血了，这倒无所谓，我只怕他们把我带走，然后让江年来换我，按江年的性格肯定不肯，那我要遭的罪就多了。 虽然他们不敢把我弄死，但弄点心里阴影还是可能的。 “你们别傻了，邻居都知道我跟另一个男的同住，我怎么可能再跟江年有关系，你以为我跟江年这么笨，会让你们找来吗？江年早就不在这里了，在这里白费力气，还不如花点时间去找他。” “你知道他在哪？” “我只知道他跟另一个男的在一起，我只有那个男的电话，至于在哪里，我不知道。” “电话呢？” 我不是圣人，没有那么品德高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江年，你别怪我。 小混混们走了，我只能先把房间收拾了，然后找了点药膏擦擦，躺到床上休息，发条短信让许程昱给我带点外卖，实在不想告诉许程昱这件事，不然又要去医院花钱。 至于江年，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也许小混混没那么大的本事，靠一个电话号码就找到他们，也许他们有这么大的本事。 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打个电话给周泉，让江年听电话。 “什么？你竟然出卖我？你好贱啊。” “我贱？你知道我被他们打成什么样吗？有本事你来挨一次试试。” “那你知道我被他们找到的后果吗？草，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真恶心！活该得病，早点死了算了，活着害人！” 电话被挂断了，意料之中的结果，意料之外的辱骂。只能苦笑，看着手机上许程昱的电话，希望他早点回来。 人情，有时候真的这么不堪一击。 第8章 快睡着的时候听见开门的声音，是许程昱回来了。看看手机，已经凌晨了。 “还没睡？”许程昱爬到我身边，张嘴就是一股酒味。 “去洗澡。” “恩……” 他洗完澡回来，整个人埋在了被子里，两只手却在乱抓：“陪客户喝了点酒，喝多了……咯……你别骂我……” “恩。”工作应酬是必须的，我也知道他的难处，怎么会骂他。 “刚才江年给我打电话了，那个王八蛋敢骂你，看我不抽他。” “你……”江年果然给他打电话了，那他应该知道了吧，可为什么不怪我出事了不告诉他。 他把头从被子里抬起来，看着我的眼睛血红，我知道他现在很困，很想睡，可不知道他为什么就是不睡。 “清醒一下。”他拍拍自己的脸，两边一下子就多了几个手印。 “你别这样，你疼我也疼。” “我疼我活该，我许程昱是个混蛋，是个没用的怂人，不是个男人，是废物，连你……”他的大手摸着我的脸，我跟他的眼眶都红了，“连我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 “你生病，我没办法，你委屈我也没办法，你想花钱我还是没办法，你被打了，我他妈还像个白痴一样在陪别人喝酒！” “我想你健康，我想你开心，我想你玩的爽，我想你过的舒服，我想你无忧无虑，我想你在家睡觉在家玩电脑，我不是想你这样跟我过日子，连你都要赚钱，那我算个P啊……” “以前啊，你缠着我，我还看不起你，还骂过你打过你，你都没放弃过我，现在说不定就是我的报应了……” 强忍住想哭的欲望，只能问他：“你说这些，是不想跟我过了吗？” 他把我抱到他怀里，很紧很紧：“我是想求你，别放弃我，别离开我，我是混，我是废，但我还想让你留在我身边，你骂我你打我都行，你别对我失望，你别不要我……” “别乱想了，很晚了，你也累了，睡觉吧。” “那你答应我，别走。” “我不走，放心吧。” 想转个身，却被他抱得死紧，连动都不能动。 也亏得他今天喝醉了，不然他肯定要把我弄去医院检查，又要花钱。 以前一直觉得我喜欢许程昱比许程昱喜欢我多，现在大概我们彼此是一样的吧，只是互相缺少沟通，彼此不了解心中的感情罢了。 第二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江年的东西都不见了，打开手机看见一个未接电话，是我妈打来的。 “妈，我刚起，没听见。” 原来是我妈明天要来看我，这倒不是什么大事。 挂了电话，许程昱也回来了，看上去有点累，昨晚睡得晚，还喝了酒，今天又要照常上班，辛苦他了。 “下午给你炖支参吧，上次我妈给的，你正好补补身体。” “你留着自己喝。” “我怕苦，不爱喝那种东西。” “加冰糖。” “效果会差的。” “我喂你。” “反正有三根呢，你工作辛苦。” 总算劝着他同意，然后跟他说了我妈要来的事。 “那我去宾馆住几天。” “为什么？” “你跟你妈出柜了？” “没有啊。” “那不好吧。” “跟她说合租的就行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那我们还住一个房间？” “我妈睡主卧，我睡地板行么？” “不行，你妈睡主卧，你睡客房，我睡客厅。” “要不……你半夜进来？” “你同意，我就行。” 自从江年的事发生之后，周泉的电话就再也没有打通过，看来我的稿费是没戏了，得找别的网站试试。 跟原来的网站解除一系列合约之后，我开始联系另一个刚起步的耽美小说网站，那里的小说很少，但无一不是精品，所有发表的小说都要经过严格审核，一旦发表，立刻联系出书。典型的宁缺毋滥。 网站编辑是一个男的，初步接触之后我觉得他非常的精明，非常的理智。在各种合约条件上绝对是保证你赚，但是我赚的更多，而且你还没办法。 他说自己的时间很紧，想尽快跟我见面详谈，由于不是同一个城市，所以希望我报销路费…… 见面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真实性，保证你文章的所有权以及对方网站的可靠性，同时解决一些网上无法解决的问题，比如合约修改，稿费详谈，出版意见之类的。语言有时候比文字更有力。 “明天可惨了，我妈要来不说，那个编辑也要赶过来，真不知道那么急干吗。” “还是上次那个编辑？” “不是，另一个网站的，叫潘宇豪，放心是个直男。” “我又没说我担心这个，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在网上写小说也要见面。” “其实主要谈的是出版问题，因为涉及到第三方，网上一下子说不清楚，见面比较好商量，而且这个网站刚起步，名气不大，见面能保证真实性跟可靠性。” 隔天下午，我妈给我打电话说到车站了，我连忙让许程昱请一小时假把我妈接来，结果一开门，我就愣住了。 “妈，这个是……”我妈后面还跟着一个女的，看上去年纪跟我差不多，胸前挂着两根马尾。 “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女儿，叫沁沁。” 名叫沁沁的女孩主动跟我握手，笑得很甜美：“你好，我叫韩语沁。” “你好，李冬晨。妈，许程昱呢？” “他说公司还有事，把我们送到楼下就回去了。” 我妈带这个女的来，是想…… 给我妈跟韩语沁倒了茶，我妈就开始说正事了。 “这次来，除了看看你身体之外，还是来给你介绍对象的。” 果然没猜错，我妈真的让我跟她相亲，还是直接在家里，还是陌生人。 “妈，我才24。” “所以你们可以花多点时间谈恋爱了啊。” “妈，我工作还……”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潘宇豪打来的。 “妈，我得出去见个朋友，家里你随便看，不过这是我跟许程昱合租的，你可别乱翻东西。” “诶诶诶，把语沁带上。” 第9章 刚想说我是去工作，突然想起以前跟他们说我是跟许程昱同单位的，今天是请假，只能在我妈刀子一样的眼神和潘宇豪催命一样的电话中带上这个见面才3分钟的人一起出去。 “韩小姐，能说说你跟我妈的关系吗？”坐在出租车上，越想越不对劲，实在忍不住开口问。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你妈跟我妈是很要好的朋友，曾经说要让我们在一起。” 眼皮忍不住跳了几下：“指腹为婚？” 韩语沁微笑着对我点头：“其实我跟你一样都不喜欢这种变相式相亲，而且我们彼此应该都不来电，所以……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逢场作戏。” 这个女人不仅长得好，脑子也好。 “其实如果你跟我接触久了，就会看清楚我的性格。”她刷的拉下两根马尾上的绳子，甩甩黑色长发，“我讨厌装逼的人。” 萝莉的外表，女王的内心！ 潘宇豪是个帅哥，是个大帅哥，比许程昱帅多了的大帅哥…… 我跟韩语沁的眼睛瞬间直了，出轨！ “你好，我叫韩语沁，韩愈的韩，语言的语，沁园春的沁，今年22岁，你呢……” 被韩语沁抢先了！ “额，不好意思，今天我约的是李先生。这位就是李先生吧。” “是。”握手！ 说话被韩语沁抢先了，接触我还是第一个：“这个是我乡下表妹，今天正好来我家玩，不放心她一个人，所以带过来了，请谅解。” “你的表妹很可爱。” 韩语沁在桌子下面狠狠踹了我几脚，想骂又不敢骂。 中途，她让我带她去上厕所，走到厕所门口就把我一顿威胁。 “待会把这个男的手机号给我，你个基佬不准打他主意。” “你怎么知道我……” “废话，老子是腐女！要是敢跟我作对，我就把你跟那个男的事告诉你妈！” 那个男的应该就是指许程昱。 “行行行，本来我也不打算怎么样。”难道让我一个艾滋病人去跟人约炮？ 总感觉每次见编辑都会发生点什么事。上次是江年，这次是韩语沁。 不过韩语沁跟潘宇豪长得都不错，也是很般配的两个人。 我谈了1个小时就差不多结束了，剩下韩语沁非得要跟潘宇豪聊天，潘宇豪几次表示自己很忙要离开，但每次都被韩语沁打断或者转移话题，弄得他只好向我求助。 拖着拽着韩语沁回家，我妈竟然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看见我跟韩语沁吵闹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还以为我们感情多好呢。也亏得韩语沁装得那么温柔，其实霸道的要死。 发短信给许程昱让他不用赶着回来，晚饭有我妈做，他却问我今晚怎么睡。 “妈，我去附近宾馆给小韩开个房间吧。” “不用不用，沁沁跟我睡，你跟你同事睡。” 按原话给许程昱发了短信，许程昱回了个囧的表情。 “妈，你们待几天啊？” “等你跟沁沁有结果了再说。” “妈！” “阿姨，我想您可能是误会了，其实我有男朋友了。” “啊？那你妈跟我说……” “阿姨你也知道，现在一般人年轻人谈恋爱都是不敢告诉自己父母的，我男朋友没什么钱，我怕我爸妈不喜欢他，所以想等他赚了钱，我们的感情稳定了，再跟我爸妈说，没想到弄出这么大的误会，真是不好意思。也请您不要跟我妈说这件事好吗？” 不得不佩服，韩语沁的演技跟编瞎话的能力实在一流。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还有什么办法。那行吧，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妈，你看你累不累，以后这事就别操心了行吗？” “行，以后这事我不管了，不过你的身体我还是要管，我炖了根参，待会你喝下去。” 那是我准备炖给许程昱喝的…… 吃饭的时候，许程昱一直夸我妈的菜好吃，然后我妈就问平时我俩谁做饭，我跟许程昱同时说了“他”，最后得到的答案就是谁先到家谁做饭。 吃完饭洗碗的时候，我跟妈一直在抢着睡客房，结果我心里担心着主卧里被她们发现什么，就妥协了，我跟许程昱还是睡主卧，两个女的睡客房。 然后我妈又问，你们平时怎么分的。 我答，睡客房的房租能少付100，一般是他。 这是为了让我妈觉得许程昱比较节约。 四个人轮着洗完澡，在沙发上聊了会天，就进各自的房间准备睡觉。 家里有外人，总觉得有点不安，许程昱好像也一样，两个人抱着睡不着，于是闲聊起来。 “你身上还疼吗？” “只要不看见医生就不疼。” “上次我喝醉了，是不是说了很多话？” “你觉得呢？” “我，我不记得了。” 两只手按在他脸上：“你就这样按着我的脸，说了一百遍老婆我爱你。” “真的假的……” “你的脸好烫啊。” “不公平。”他一下抓住我的手腕，翻身把我整个人压住，弄得我有点透不过气，“你跟我说一百遍老公我爱你。” “傻子才说，多丢人啊多肉麻啊。” 他用早就有反应的下半身在我小腹上用力摩擦了一下：“说！不说我就挠你腰！” “别别别，我说我说。”他知道我最怕痒，我只能跟上次一样挣开他抓住我的手，轻轻搂上他的脖子，慢慢把他的头拉下来，在他耳边说：“老公，我爱你。” 他下面又摩擦了一下：“一直说，说到我射出来，掌握好节奏……” 结果才说到九十几句他就不行了。 “好快啊，我100遍都没说到。” “这句话对我杀伤力太大，而且你说的太快了。” 早上是被我妈吵醒的，连许程昱都还没醒，农村人就是起得早，这下四个人都被起床了。 不过让人欣慰的是，我妈做了一顿超级丰富的早饭，鸡蛋牛奶油条面包面条包子大饼，中西都有，喜欢什么吃什么。 我妈说中午之前就要赶回去，坐许程昱的车去车站买票，让我先去公司，不用陪她们。 临走前还把我拉到房间里，问我钱还够不够。已经拿了一次了，怎么好意思再拿一次，当然说够，不过她还是硬往我口袋里塞了点。她说她看过厨房跟冰箱，知道我们日子过得省，肯定是因为没钱。在吃的方面不能省，绝对不能饿肚子，日子难过就回家…… 我不知道她指的日子难过是指我跟许程昱的感情难过还是没钱日子难过，也许她看出什么，也许是韩语沁说了什么。但看着我妈的眼睛，我就知道有她在，我就是幸福的。 走的时候韩语沁跟我挥挥手机，我拿出自己手机一看，是她的短信：跟他挺来电的，要是我俩成了，请你吃饭。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几个人是不幸的，但更多的人是幸运的。也许你认为自己是不幸的，但看着别人幸福，其实也算是一种幸福。没人知道你会在哪一天死去，但至少你知道今天，现在，你还活着。这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第10章 又有两条短信发来，一条是许程昱的：感冒的药别忘了吃，还有身上别忘了擦药膏。 还有一条竟然是江年的：李冬晨，你把我害成这样，别以为我会放过你。 电视剧里，复仇总是可怕的，但在我看来，像我这种半条命都踏进鬼门关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只是很同情江年罢了，当初第一次看见他就是因为觉得他跟自己高中时期很像，想跟他交个朋友，防止他走弯路，不想他跟我一样。没想到现在我跟他成了彻底的仇人，我竟然被他这么憎恨，这样下去，吃亏的总归是他而不是我。 回复许程昱一个乖的表情，把江年的短信删了，电话号码也拉入黑名单，想报复尽管来，但我不希望让许程昱知道。 而且，就算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也不会后悔出卖江年。 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打到电脑的存稿上，想象着以后被别人看到之后是骂我的更多还是同意我的更多。以前念大学，我报的是绘画专业，想着当一名画家，在街头给人画画像也好，第一年学的挺努力挺认真的，但第二年查出艾滋之后，就荒废学业，亏得有许程昱，让我混到了毕业。现在倒是舍本逐末，写起小说来。 许程昱头脑好，学的是计算机专业，他们系大部分都是男生，而且个顶个的脑子好，不过说起相貌来，许程昱就是拔尖的了。 手机又有短信声，是陌生号码的：你以为把我拉黑就没事了？呵呵，先问你一件事，有没有去许程昱公司看过？知不知道许程昱现在在做什么工作？你们的房租、生活费、要花的钱怎么来的？许程昱有没有跟你喊穷过？ 一大堆问题，看得我就头痛，许程昱预支了三个月工资这我还是知道的，他的公司是一家上市公司，他在他们单位负责数据统计，他有时候会问他爸妈要钱，最近是在用我爸妈给的钱。 江年问这些问题想说什么？想说许程昱为了钱不择手段？许程昱早就答应过我不为了钱做一些傻事的，在原则方面我相信他。 大概是看我没反应，短信又来了：我不在的那天晚上，许程昱很晚回来吧，而且满身酒气是不是？如果真的是公司派下的正规应酬，那种大公司是会进行补假的，可是他第二天早上还是照常上班，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奇怪，人家公司的安排，我能说什么？而且谁能保证所有的公司都会有补假制度？许程昱虽然还只是数据统计员，但工作负担也不小，加个班又怎样？没补假又怎样？不是很正常吗？ 再把这个号码拉黑，连短信也拒绝掉，直接把手机关机，扔到了床上。真是无聊，耍小心机耍到这种地步，是想让我跟许程昱吵架吗？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就为了让我不开心？ 如果真的只是为了让我跟许程昱吵架，那我更加不能按照你的套路走了。 圈套，我绝对不能正中下怀！ 又开始两个人的日子，许程昱每天中午都会回来做饭，吃了饭如果时间还多就会小睡一下，一般我跟他的交流都是在晚上，白天他太累了。 洗衣服洗碗拖地这些家务活自然是我承担了，毕竟我闲在家里，而且连做饭都不会。而家里所有的开支都是他在负责，我的小说虽然已经在网上投稿了，但是成绩还没出来，出版商那边也还没确定，赚钱的事，我暂时还无能为力。 不过有一次，我心血来潮，看他太辛苦，难得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一顿晚饭。炖了个猪脚，炒了盘海带，煎了两个南瓜饼。 “明天我去那间沙龙玩。” “恩……” “一起吗？” “公司忙，没空。” “这几天你工作辛苦了。” “恩……”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以前你在家做过饭吗？” “当然，以前啊，我爸妈晚上常常加班，我有宵夜的习惯，就常常自己煮面或者炒蛋炒饭，做些吃的，味道不错啊。” “那菜呢？” “炒鸡蛋这种是没问题的啦。红烧鱼和红烧肉肯定是不行的，简单的还是可以啊，比如……” “李冬晨。” “恩？” “能找到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别跑题，你觉得怎么样啊？我觉得还行啊。” “李冬晨，我下辈子还要找你这么好的人。” “为什么是和我一样好而不是直接找我。” “你猜啊……” “又被你转移话题了！！”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越到后面，这钱就越紧，这一点光从饭菜上就看得出来，而且许程昱有时候起得早，坐公交车上班，不想开自己的车浪费油钱。 过的越难，他的心情就越差，有时候甚至躲在阳台偷偷抽烟。知道他心里难受，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平时只在家里上上网，也不敢再去外面乱花钱。 原本以为这种平静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可我错了。 “冬晨，我问你个事。” 正坐在床上玩手机，他洗完澡爬过来忽然就问我还记不记得江年，边问还边摸我。 怎么会不记得，那个扬言要报复我却一直没反应的可怜人。 不过许程昱这么一问，我就差不多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拍开他不安分的手，好好跟他坐在床上，面对面问他：“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以前你很滥交，还玩过群P，有没有这回事？”他的表情很随意，但语气却很僵硬，手也有点微微发抖。 我眨了眨眼睛，忍不住低头，但我不想骗他，还是说了实话：“有。” 以前虽然狂追许程昱，但在他面前从来不会暴露自己的本性，他知道我的病之后也没问过具体的原因，在一起了我就更加不会提我那肮脏不堪的过去，所以许程昱基本上对我以前的生活毫不知情。现在他问起来，我也不打算骗他，我以前的确很滥交，的确开过火车。 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大，死死盯着我：“那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我皱起眉毛，认真的看着他：“你很在意？你想中他的圈套来跟我吵架？” “我只是觉得我完全不了解你，我们缺少沟通。” “可是我们过的很好不是吗？你不想维持现状？” 以前我忍受不了一板一眼的生活，所以逃出去玩，他不高兴。现在我习惯了，看开了，就想平淡过完这辈子，他又非要弄点事出来吵吵，我跟他真是性格不合啊。 “我真的好像没看清你过。” “我们活在当下，不是活在以前。如果你真的介意我以前糜烂的生活，那我也无话可说。” “你就没有后悔过吗？如果以前你洁身自好一点，现在你就……” “现在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他突然愣住了，我的话彻底颠覆了他的想法。 他的原意是希望我身体健康像个正常认，无病无灾。可他忘了，当初他会关注我，改变对我的一贯态度完全就是因为同情我生病，如果我不得这个病，我们很可能不会有任何结果，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同住一个屋檐下，甚至连吵架的机会也没有。 在健康跟爱情中，我选择爱情，而他选择健康。 没有谁对谁错，任何事都有两面性，他有他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再说我们本来就性格不合，有分歧会吵架很正常。 不过话说到这种份上，我也顾不得江年的意图了，我是喜欢把话说开的人，尤其是两个生活在一起互相喜欢的人，更加不能把话藏在心里，那样只会越过越压抑，有分歧要解决，要得出个结果。 “江年说你喝醉酒那晚，是勾引大客户上床拿钱去了，是真的吗？” “还有，你是不是经常跟你们公司的人上床，然后用感情骗钱？” 这下轮到他低头了，他眼中的愤怒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慌张和不安：“我……” 没跟他说话的机会，我继续说：“而且男女通吃是不是？” 他脸色发白，刚洗完澡的身上开始出汗，一句话也说不出。 第11章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留不住你，当初你本来就是同情我。曾经我以为我能跟你好好过日子的，后来才发现我们跟别人一样也会吵架，而且吵得还不少。之前我是想在我有限的生命里尽情的玩，现在我是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尽情的爱，也许我把顺序弄反了，也许我们一开始就是错的。” “我知道我满足不了你，我知道你全是为了这个家，所以我不会怪你，我没几年时间了，我不想浪费在吵架上。只是从明天开始，我会把对你的爱，分一点时间出来放在玩上。” “你答应过我不为了钱做傻事的，我以为你会跟小说里的男主角一样发奋图强，但看来是我太幼稚了。这是现实，这是钱的世界。” 他把被子跟枕头拿到了客房，自始至终没看我一眼，没说过一句话，一直低着头。 他终于明白，要看清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第二天早上，我无视了他的早饭，换上一套跟我以前形象比较符合的衣服，吃了药就出门，也许我们是互相喜欢着，但相爱的程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深。普通人的爱情难以维持，两个男人间的爱情更难。 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待在外面，中午他打电话来，我没接，发信息来，我没看，跟一帮陌生人鬼混的感觉很刺激， 一直到晚上，我回家，看见他坐在门口的楼梯上，头埋在双臂里，只有顶上昏黄的灯跟他作伴。 故意甩了甩钥匙，发出声音，他一下子抬起头，两只眼睛通红，看到我就站了起来，也不说话，就看着我。 把钥匙插进锁眼里，手腕突然被他用力抓住，他的手臂一下子浮出了青筋：“痛啊！” 被他抓得很痛，我一喊他就放开了。 “你是不是有病啊？”白了他一眼，开门进去，却在茶几上发现了他的钥匙。 忽然想起来，这钥匙从早上开始就好像在那里。 “你吃饭了吗？” 我跟他几乎同时问了这个问题，答案也是一样的。都没吃，饿了一天。 “你怎么不在外面吃点？”他这样问我，我差点也想这样问他。 后来我才知道，他中午回来的时候以为我在家，敲了半天门，结果邻居跟他说我一早就出去了，然后就回去上班了，傍晚下班之后就一直坐在这里等我。 他看了看冰箱，拿出几样东西走到厨房开始做饭。 “冬晨。” “嗯。” “今天的药你吃了吗？” “吃了。” “那……我们别闹了行吗？” “我没闹。” “我已经知道错了，我是犯浑，你要打我骂我都行，别伤害自己的身体啊。”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在伤害自己的身体啊，我今天玩的很开心，就是有点累。” “那你答应过我出去玩要带上我的。” “你还好意思跟我说答应？”我把筷子拍到桌子上，忍不住站了起来，“你以前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不会为了钱做傻事的，结果呢？” “我是混蛋，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我配不上你，在家里随你怎么吵怎么闹，但你别去外面……” “凭什么？以前我在家安安分分，洗衣拖地，结果呢？结果你做什么了？听江年的话来跟我对峙！亏我那么信任你，把他的话当成放屁，想着不能被他挑拨……真是对你失望！” “我是为了钱做了一些脏事，但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为了谁？” “那我还要感谢你吗？在一起这么久了，我有向你要过钱？我有抱怨过缺钱？我有说过你穷？” “那要怎样你才会原谅我？” “我说过了，我没有怪过你，只是觉得我看错你了，我只怪我以前太傻，眼睛太瞎。” “就不能让这件事过去吗？” 呵，到底是有大男子主义的人，这才第二天，就想让我忘记？真是霸道得没话说。 “别用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跟我说话，我们性格不合你又不是不知道，除非你变了或者我变了，不然我们还是继续这样吧。” 我跟许程昱正式进入合租模式，晚上分房睡，白天偶尔在家吃，所以他常常会饭做太多或者太少，他让我发短信提前通知他，但我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一天难得见到几次，话也难得说，有时候会发现口袋里多了钱，不多，但够我在外面玩。 在酒吧、KTV那种地方混多了，认识的人也躲起来了，没什么交情，只称得上玩伴。跟杨大军吃过几次饭，他也知道我是同志，我跟他说了我的病我的事，他很同情我，所以在外面很照顾我，算得上朋友。在外面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待在他那里，毕竟没那么多可以玩的。 他是一个人过单身日子，很随便没人管，所以在外面做些风流事，也大方的跟我说，可笑的是，这样的他来教育我，让我不要太小心眼，多为许程昱想想。 本来想说，你们男人在外面搞别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家里的人？突然觉得这是怨妇黄脸婆说说的话，结果也没说出口，只是喝酒。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用手拍拍我的肩，“你现在这样跟闹别扭的小女人有什么两样。要是换成我，直接揍一顿完事。不过你不会打架，哈哈哈……” “不过说真的，我以第三方的身份帮你想了一下，如果我是你，我应该把他的钱全部拿过来，然后杜绝一切他出轨的可能性，至少让他没精力在外面搞别人。” “可这病会传染，我怕……” “怕个鸟啊，你不知道性传染的艾滋病无症状期有十几年吗？而且带好套做好安全措施传播的几率很小的。” “小也不行啊，我跟他现在连接吻都没有过。” “所以才说你们两个不正常，你现在回去问他，肯不肯跟你一起得艾滋。” 一直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在我看来，对于死亡来说，爱情根本不算什么，许程昱之前也曾表示过自己对健康很重视，虽然没有把问题跟爱我结合起来，但潜意识里还是觉得他不愿意的吧。 看了一下手机，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酒也喝的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李冬晨，听我一句，回去问问。” 出了KTV，一直在想杨大军的话，到底要不要问呢？ 拿出手机，翻出那个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联系的电话，打了过去。 “我在蓝方街，过来带我。”他好像很激动，应了好几声才把电话挂了，大概以为我回心转意了吧。 坐上他的车，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三个月没工资的日子快过去了，天气也越来越冷了，记得很久之前他说过，等到12月份重新有了工资要给车刷个新漆，装装样子。 “许程昱。” “嗯。” “问你个事。” “什么？” “你……愿意……跟我一起得艾滋吗？” 沉默，意料之中的沉默，突然觉得脸红，脸上发烫，我怎么会这么傻，问这种问题，哪个人愿意得绝症呢？这又不是苦情的电视剧或者悲情的小说里。 已经有答案了吧…… “呵呵，我随便说说的啦，你别想太多，开玩笑的。” “对不起，我不愿意。” 第12章 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回答了，但听见他说出来，还是忍不住心疼，眼睛不知道为什么酸酸的，其实我根本没有理由哭。 “冬晨，还记得上次你回老家吗？你爸妈看到你吐血之后真的吓坏了，那种害怕的感觉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很难想象如果他们知道你得的是艾滋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但是我可以想象我爸妈的反应，他们肯定承受不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的爸妈离开我了，我只有你一个人，没有别的亲人，那我肯定义无反顾的跟你一起，可是……没有如果。” 许程昱早就跟我说过，人不是为自己而活，他是个注重家庭观念的男人，不像我那么自私，那么没脑子。 “没事，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抽抽鼻子，没想到自己已经哭了，还好到小区了，“到了。” 正要开门，许程昱突然拉住我，按住我的头吻了过来：“别折磨我了。” 他越安慰我，我就哭的越凶，到最后一抽一抽的，他没办法，打横把我从车里抱出来，往五楼跑去。 “等我拿到工资的那天，我们就跟以前一样好不好？” 想不到理由拒绝，再闹下去就是矫情的贱人了，于是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表示同意。 当晚，他就把被子枕头拿了回来，又睡会主卧了，还让我用手帮他解决了两次。 “好久没两连发过了，好累。” “许程昱，我怕江年再使坏。” “使什么坏啊，这都几个月过去了，也没见他弄出什么动静来。” “他会不会找人监视我们？看我们感情不好就不来找我们，一和好就来捣乱。” “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斜，管他怎么说呢，而且有我保护你。” “切，也没见你保护过我什么。” “等发工资了给你买个礼物。” “什么礼物？” “惊喜，睡觉！” “喂喂喂，太不够意思了。还有几天发工资啊？” “呼……呼……呼……” 踹了他一脚，一不小心太用力把他踹下床了，结果他扑上来就是把我一顿挠，弄得我只能乖乖求饶认错。 “李冬晨，以后我不会让你哭的。” 12月份到了，已经很冷了，我身上还穿着前几年的衣服，想想自从检查出hiv之后就没有买衣服的欲望了，本来想着跟了许程昱能买点新衣服，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可能了，毕竟还要留着过年的钱。 自从天气开始降温，我就缩在家里不想出去，小说在网上已经发表了，反响还不错，有骂有赞，网站帅编辑潘宇豪也开始正式跟我商量出版的事，我也不好意思问他跟韩语沁的事。 等过年给韩语沁祝福的时候问问吧。 不过最近又见大事我倒是挺期待的：我马上要生日了。 冬晨，按我爸的说法，就是在冬天的早上生出来的，我从肚子里出来的时候不会哭，身上发紫，我爸妈都吓坏了，连忙拍我，结果我一哭，太阳光就照进窗户了。 以前跟许程昱说这事的时候，许程昱还笑我，说我的名字一点内涵都没有，大冬天出生的不怕冷死，注定一生多病多灾，生下来还不会哭，这又注定我一生笨笨傻傻。被他说得一无是处，不够后来想想，也是。 “那你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啊？” “我的名字含义可好了，许呢就不说了，程是我爸希望我前程似锦，昱呢，是日光、光明、照耀的意思，意思是我的前程似锦，一片光明。” “亲爱的，我们上辈子肯定是一对冤家。” “为什么？” “你想啊，我哭的时候正好太阳照进来，那不是你这个昱来嘲笑我了吗。” “傻瓜……” 爸妈打电话让我回家吃饭，本来想带许程昱去的，仔细想想又不合适，就一个人回家带了几天。大冬天的外面冷的慌，不过家里总是暖的，一桌子的好菜，爸妈还一人给了我500块钱，我只收了一份，另一份让他们留着用。虽然子女不能啃老，但父母的心意接受一点也是好的，毕竟能让他们放宽心一点。 在家待了三天，许程昱一直打电话烦我，没办法，就以工作的原因说回去了。 回了家倒好，许程昱一个字也不提我生日的事，几次问他要生日礼物都被他转移话题，弄的我有点小失望。 “李冬晨，开下门，我拿着东西。”门外传来许程昱的声音，无奈从被窝里爬出来，给他开门。 “拿什么东西啊。”搓搓手臂跑回被子里，又被他拉出来，“干吗干吗，冷死我了。” “生日惊喜啊，你不想知道？”他从背后抱住我，把我冷的一个激灵，“给我暖暖。” “我看看，”门口放着一个小纸箱，上面戳着几个洞，“什么啊这是。” “汪！”里面突然传出一声狗叫。 我一下子踹开许程昱，撕开箱子，里面果然是一直黑色的小狗：“哇！！！好可爱！！！” “没良心啊你，就这样把我踹了。” “那当然，他比你可爱多了。” 他嘴上生着气，却还是走过来抱住我，亲了一下我的脸：“喜欢吗？” “喜欢，我最喜欢狗了，这是什么狗？哈士奇？” “阿拉斯加。” “幸好你买的是大型犬，不然我会很失望的。” 在狗的选择上，我是喜欢大狗，不喜欢小狗，越大的越有安全感，越好玩。 “有奖励没？”他的手开始在我身上摸来摸去，脸也开始蹭来蹭去。 “没有！”又把他踹开，抱着小狗走向浴室，“以后就叫他小工吧。” “好难听啊，为什么？” “因为你是攻，而且你把第一份工资花在它身上了，所以……你懂的。” “你别光顾着洗他啊，我也要你帮我洗。” “滚犊子！” “冬晨，我答应你，一定让你每年的生日都看到太阳，每年的生日都有惊喜。” “切，这天气还能你说了算，要是我生日下雨怎么办？” “那我就造一个太阳出来，在你心里。” “好……这是你的承诺。” “嗯。” 第13章 一个人在家到底是无聊的，有电脑有电视也还是觉得很空荡荡，但有了小工之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家就是三个“人”了。 “你这个月工资呢？” “还剩这么点了。” 拿过他薄薄的钱包，又看了看地上欢腾的小工，无奈的叹气：“这年可怎么过？” “不是说了吗？跟我回家过呗。” “你还说要给车刷漆呢。” “那个可有可无。” “你车里的空调也坏了。” “那个也可有可无。” “那什么是不可有可无的？” “你咯。” “还有呢？” “还有咱家小工呗。” “嗯，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虽然许程昱工资只剩一半了，但幸好还有年底分红，年终奖金，再加上我小说的钱，而且快要过年了，算是一个过渡期，明年回来日子就好过了。 经济拮据了几个月，我有点迫不及待享受一下有钱花的日子。 大二那年差出HIV之后，我就没怎么花过钱，除了吃饭之外就是去小夜摊喝酒，爸妈给的钱稍微存了一点，许程昱知道之后就一直在打工赚钱，虽然对于HIV病人有政策，但我俩的钱加起来付医药费还不够一点，许程昱就向亲戚借了一点才凑足。后来又从公司预支工资，把欠的钱还了，维持了一段时间的生活。再后来，通过一些恶心的做法拿到了一点钱，又熬过了一段时间。 所以总的来说，我跟他现在无债一身轻，但能花的钱也就他身上那么点了。 提前跟我爸妈通了电话，表示今年过年不回去了，去许程昱老家过年，他们虽然有点失望，但也随我高兴。我也答应他们过完年就回家补吃一顿饺子和年夜饭。 想想我爸妈觉得很对不起他们的，已经连续三年没回家过年了，下一次一定要让许程昱跟我回去。 不过带人回家和跟别人回家的感觉的确不一样，以前我还嘲笑许程昱跟我回个家紧张的要死，现在换成我了，倒是没比他好多少。 “许程昱，你看我衣服是不是小了？” “没有啊，你又不是发育的时候买的，这几年也没见你长高长胖啊。” “那我形象会不会不好。” “会。” “哪里哪里？” “全身，跟我这个大帅哥站在一起，你当然形象不好了。” “小工，咬他！” “汪！” “叛徒，当初是我把你带来的！！！你吃的东西都是我做的！！！” “呜~~~” “小工别理他，你身上痒的时候他都不帮你洗澡，你无聊的时候他也不陪你玩。” “汪汪！！！” “别啊别啊，我这是新裤子，别咬别咬——” 穿着一身旧衣服，总觉得心里不舒服，跟没穿衣服一样，许程昱倒是一身新衣服，也亏我大方，把钱省下来让给他买，连小工都有一套穿的。就感觉全世界都是鲜艳的，只有我是灰暗的。 “别想了，乖，”许程昱亲了一下我的脸，拉着我的手走到房间里，“也给你准备了好东西。” 他从被子里抽出一根黑色银纹围巾来，温柔的帮我围上：“特地跟小工去挑的。” “嗯！”一下把他扑到床上，一阵乱亲，弄得我跟他嘴巴里都有围巾上的绒毛了。 过年的前一个星期，许程昱终于放假了，也拿到了奖金和分红，我小说的钱也到了，他说要给我买衣服，想想还是算了。现在街上没几个店还开着，况且存点钱也好，反正已经有新围巾了，衣服什么的忍忍就算了。 许程昱被我命令在家里整理要带回去的东西，而我抱着小工嗑瓜子看电视，算是对我没有衣服的补偿，明天就是跟他回家的日子了，我得好好想想要准备什么。 “你跟你爸妈说过没啊？” “废话，他们说不用买东西，家里都有。” “什么不用买，我是去拜年，不买还叫拜年吗？” “谁说你是去拜年了，我是带着老婆回家过年。” “小工，咬他！” “别别别，那你少买点，让老人家知道你心意就行，一箱牛奶吧。” “嗯，你出钱。” “……” “对了，你上次跟我说你有哥哥还是弟弟还是姐姐妹妹来着？” “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几岁？” “弟弟18，妹妹17，一个叫许程望，一个叫许蒙蒙。” “要不要给他们两个也买点东西？” “哎呀你就别乱想了，听我的。” 结果我就拎着一箱牛奶去许程昱家过年，许程昱一路上兴奋的不行，我是以朋友的身份去，又不是跟他回家出柜。 他家在城郊，有一套自己的房子，而且还不小，听许程昱说以前他们家的经济在附近一带算好的，他爸以前是军人，而且还有军功，是个军官。他外公是做生意起家的大商人，去世后家产都留给了许程昱的妈妈。后来两老觉得钱赚够了，就买了套房子安安稳稳过日子。这样听起来，他家应该规矩挺严，而且很古板保守封建的样子。那我更加要小心一点了。“只买一箱牛奶真的没问题？” “你放心吧，我爸妈什么都不缺，你表示一下心意就行。而且你穿这种衣服会加分。” “为什么？” “他们虽然做生意，出过海，但正因为见识的多了，比较的多了，更喜欢传统一点的人。以前我妈给我介绍对象，都是那种听话的乖巧的贤惠的脑子也不聪明的。” “你妈还给你介绍过对象？” “恩，非逼我跟她处对象。” “结果呢？” “结果我逃出来工作了。” “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应该是毕业之后，工作之前的那段时间，就几天而已，你那时还忙着弄住院的事呢。” “原来你还有这样一段经历。” “你没生气吧。” “没有，就是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 “不知道。” “傻子。” 车子开到他家门口，我才意识到他家的强势。一套独立的小居院，一排二楼小房子连在一起，看上去虽然有点老旧，但比起边上的建筑来有种一枝独秀的感觉，像极了民国时期的建筑。连大门都是两扇红木门，上面还挂着铁锁。 “许程昱，我……我想回家。” “回什么家啊，这都到家了。” 说不出来的害怕，觉得那扇门后面就是十八层地狱，等着我进去受刑。 许程昱把牛奶递给我，朝里面大喊了一声我回来了，然后就朝里面走去。 连忙跟在他后面，生怕他不管我。 “放心，我爸妈看上去严肃，其实挺好的。”他对我说了一句，推开红木大门。 里面是一个大院子，中间有石桌石凳，围墙边种着蔬菜。 有两个看上去差不多大的人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男一女，跟许程昱长得有点像，喊他哥，手上还有白色的面粉，大概在包饺子。 “小望，蒙蒙。” 第一次看见许程昱这样的表情，从来没有对我这样过，宠溺和爱，超越一切。 亲情和爱情果然是不一样的。 随后又有一个扎着马尾的女人，微笑着走到许程昱面前：“许哥，你回来了？” 那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应该是许程望跟许蒙蒙，那这个是谁？ “小秦你怎么在这？” “我叫她来的。”屋里走出两个老人，一个白发苍苍，穿着绿色的军装，应该是他爸。一个穿着紫红色的印花棉袄，虽然老了但还很有气质，应该是他妈妈。 许程昱有点尴尬，拿过我手里的牛奶，给了我一个眼神，让我跟他进屋：“这是我好哥们，李冬晨。” 我连忙喊阿姨叔叔好，不敢没礼貌，现在这情景就像我一个人在孤军奋战，许程昱想帮却自身难保。 两个老人看了我一眼，礼貌性的点点头，就开始把注意力放在许程昱身上了，我被晾在一边，有点尴尬。 “趁着过年，把你跟小秦的事办了吧。” “什么我跟小秦的事啊？” “当然是结婚的事啊。” 听到这句话，顿时觉得蒙蒙递过来的茶格外烫手。 之前是我，现在轮到他了。 第14章 “我跟小秦才认识几天啊。”许程昱有点急了，一直看我，却不敢反抗。 “冬晨哥，吃糖。” “啊谢谢。” 两个小的倒是坐在我身边玩起了手机，看他们刷微博逛贴吧上猫扑，我也正好拿出手机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 不想听许程昱跟他爸妈怎么商量的，只是跟朋友发短信聊天。 其中最让我意外的还是韩语沁跟潘宇豪，两个人谈了几个月而已竟然说过年要结婚了，挑好了日子，大年初八。 还说要找我当伴郎。想想还是算了，我这个得绝症的人当伴郎，多少会晦气。 也不知道许程昱跟他家里人说的怎么样了，后来两个小的带我去看我晚上住的地方，又帮我拿了行李箱，他们好像才中场暂停，坐在那里包饺子。看得出许程昱想发火又不敢。 早知道就不来了，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正在房间里玩手机呢，许程昱一脸疲惫的进来了，跟我说晚上吃饺子，然后就躺在我床上了。 “起来！会被人看见的！” “我不管。我真想跟他们出柜。但我怕他们为难你。” “那你就听他们的话啊。” “不可能。” “他们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让我直到回去上班之前都陪着她呗。” “我看那女的也挺好的啊。” “我也没说她不好，但是……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只知道许程昱能为了钱跟女的上床…… 第一顿晚饭吃的很压抑，我是外人不敢说话，两个小的负责招待我，另一边小秦给许程昱加菜，跟他说话，许程昱都冷冷淡淡的，弄得他爸妈尴尬，于是第一顿饭不欢而散。 看来在我们来之前两老就安排好了，他们攻下许程昱，我就交给两个小的。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吗？ 不，这根本不是战争，因为我根本没有资格参赛，许程昱根本没有赢的机会。 晚上泡脚的时候顺便把今天的事打到了电脑上，许程昱除了中午来了一次就再也没有来过了，这样的情况恐怕要持续到过年后吧。 手机响了，是许程昱的短信，里面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其实我觉得他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知道他自己也不好受，这件事不能怪他。所以我只回了别太累三个字。 开门倒洗脚水，忽然看到一个披着头发穿着睡衣的女人走进了许程昱的房间。正好她也看见我了，并没有觉得尴尬，而是莞尔一笑，大大方方，点点头关了门。 一瞬间，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也许是认床，也许是少了许程昱不习惯，也许是因为看见小秦走进许程昱的房间，我失眠了。 之前许程昱跟我说他爸妈最讨厌睡懒觉的人，本来还想着表现好一点起的早一点，现在突然无所谓了，他们讨不讨厌关我什么事，要当他们儿媳妇的又不是我，我表现的再好他们也不会让我跟许程昱睡一间房，提升他们好感度是小秦要做的事。 许程望叫我起床的时候，全家人都已经起了，果然我是最后一个，但许程昱的爸妈也没说什么，毕竟我是客人，而且我没有他们家的规矩，大冬天的赖床再正常不过。 只是没看见许程昱跟小秦两个人。 于是悄悄问许蒙蒙，她神秘的笑笑，告诉我上街去了。 上了床果然不一样，一下子就成双成对上街了，昨天还口口声声说对她没感觉，亏我还像个傻子一样跟他发短信让他别太累。 他发的对不起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因为昨天白天冷落我对不起我还是因为他早就知道小秦会去他房里而对不起我？不过结果都一样，他再一次违背诺言了。 心好像变得有点麻木，从走进那扇红木大门之后，我就一直没安全感过，这里不是属于我的世界，我没有权利伤心，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只会让人嘲笑。我只是一个外人。 “冬晨哥，你闲在家里会不会无聊？要不要我跟小望带你出去走走？” “嗯好。” 待在家里反而闷得慌，出去走走也好。 许程望跟许蒙蒙一前一后带着我出门，虽然逃脱了那个院子里压抑的气息，但看着陌生的周围还是有点不安。 这里是远离市区，我还是第一次来，空气比市里好多了，条件也不差。 两个人带我东转西转，买点了吃的，边走边吃，倒是觉得心情好了不少，许程昱这种狗改不了吃屎的人，实在是不想为他在劳心劳神。 “哥——” 在街对面看见许程昱他们，小秦挽着许程昱的手，很亲热，许程昱也没不适应的意思，只是看到我，想挣脱又觉得尴尬，连弟弟妹妹的名字都没喊出来。 “你们怎么来了。”许程昱看看许程望和许蒙蒙，又看看我，“出来玩？” “是啊。”说是出来玩，但街上除了一些外地人开的小吃，也没什么真的好玩的了，就是出来走走而已，“闲在家里无聊，所以出来看看。” “也好，冷不冷？” “不冷。” “许哥，我们还要去三叔家吃饭呢，时间差不多了。”小秦摇了摇许程昱的手臂，看上去乖的不行，但却让我有种恶心的感觉。 “那我们……” “去吧，别迟到了。” 不仅觉得小秦恶心，连许程昱也恶心起来，从心到胃，让我想吐，偏偏又想起昨天晚上小秦的笑，真是天生一对。 低头玩着手机，也不知道在玩些什么，正快要低电量的时候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手机没拿稳掉在地上了，捡起来看看竟然不能开机了。 “小望，我……”正想问问哪里有手机店去修一下，发现小望跟蒙蒙都不见了。而我自己一个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街上的人还很少…… 怎么回事？他们两个走我一前一后，不可能走散的，而且刚才那个撞我的人一下子就跑了，背影有点像…… 许程望？ 难道他们是故意的？ 突然想起小秦刚才看我的眼神，格外讨厌。昨天他们一起过夜，难道小秦看了许程昱的手机？发现了我跟许程昱的事？ 原来我早就成了他们一家的敌人了，只有我一个人还傻乎乎的蒙在鼓里。 这是宫斗戏还是琼瑶剧？现在还真的有这么卑鄙的人？还是一家人。 不过我倒是完全能想象那个场景，趁许程昱跟我还没起床，小秦吃早饭的时候顺便跟几个人说了这事，出主意的肯定是他妈妈，让许程望跟许蒙蒙带我出门，然后把我甩在外面。至于后果，他们家大势大钱大，根本不用考虑。 第15章 想逃回房间，不想看见他，两只脚拌了一下，竟然摔倒了。 “痛不痛痛不痛？”许程昱把我扶起来，不知道我哪来的勇气，狠狠扇了他一巴掌，然后抱住他哭了起来，“你打我你打我，你多打我几下，打死我！” “畜生！杂种！我真想杀了你！”边骂边打，他就那样站着，好像在哭，好像在笑。 杨大军大概叫了我之后就出去了，最后我跟许程昱两个人都坐在地上喘气，我是因为哭他是因为疼。 “冬晨，你听我解释。” “你说吧，我听着。”抱着小工有安全感，吵过闹过累了，他怎么说是他的事，我怎么想是我的事。 “那天晚上我跟小秦……是发生那个关系了。而且她好像看了我手机，知道了我们的事，第二天还告诉我家里人了。后来在三叔家喝醉了，就在他家睡了，刚才我回家才知道你已经不在了，打你电话你也不接，我问了蒙蒙她才跟我说了这些事情，我跟家里闹翻了，正好大军打电话给我，跟我说你在他家，然后我就赶过来了。” “我知道我错了，我没用，我白痴，我对不起你，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不会再让他们欺负你了，我会保护你的，以后我们俩……” “别做梦了！” 忍不住吼了起来，这些话除了让我火大之外没有任何作用：“你敢说你愿意为了我跟家里断绝关系？” “我……” “你不能！你敢说你家里不会把你抓回去？不让你跟那个女的结婚？” “我……” “你还是不能！” “你他妈就是个孬种，这些事做不到你回来找我干嘛？来邀请我参加你婚礼？去你家正式出柜？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嘴巴说着要跟我在一起，什么都不敢就跟白痴一样冲过来。我宁愿你从来没跟我在一起过！让我死在医院里啊！” 喊得嗓子发疼，但我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我们还是就这样分开吧。” “不要不要不要！”他突然扑过来，开始脱我衣服，“你骂的都对，我是孬种，我是白痴，但我不要跟你分开！再给我一次机会。”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之后，我开始拼命挣扎，慌乱中踢中了他的某个部位，总算让我逃开，跑回房间锁上门，吓得全身是汗。 “冬晨……” 很久之后，我听到了外面关门的声音。 心里彻底崩溃，靠着门蹲下来，已经哭不出来了，心里乱的不行，脑子完全是乱的。 他刚才竟然想跟我做，他不知道会传染的吗？会死的！我又是在做什么？就这样把他赶走了？我真的想跟他分开了吗？我真的能一个人过吗？我真的不需要他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杨大军在外面喊：“开门，李冬晨出来。” “他……还在吗？”明知故问。 不过一开口，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竟然哑成这样。 “不在了，走了，你是不是打他了？” “恩，他有说什么吗？” “没什么，好像去医院了，大概身伤加心伤吧。” “我不想吃饺子了，先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唉，随你吧。真是两个傻逼，有机会也不和好，真不知道脑子里怎么想的……” 其实和好了又怎么样呢？到后来还是要面对那些问题，如果解决不了，不如不要开始。 不过我又有什么资格那样骂他呢？换成我自己也许也没办法跟我爸妈解决吧。 凌晨睡不着收到一条短信，陌生号码：这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满意吧。你可别忘了我，江年。 江年吗？这件事他也掺了一脚吗？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完全想不通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他有精力对付我证明他也还在过日子，上次的事真的有对他这么大的影响吗？除了幼稚，我想不到别的形容词。 跟杨大军两个人过年还算开心，他想尽办法让我笑，我也不能一直板着脸，只是他说我过年了吃不胖，而且更瘦了。 洗脸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我总是发呆，偶尔还会出现幻觉，看见许程昱在我身后，抱着我，蹭着我的脸，吵着不想去上班。 自从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反而是韩语沁跟潘宇豪的结婚的日子就要到了，分别在两人的老家各办一次喜酒，我也正好趁这个机会回家跟爸妈补个年。他们看到我肯定又会说瘦了。 大年初七，杨大军帮我弄好一切，又自己开车送我到家门口，这段时间也多亏他陪着我，下次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没跟爸妈打招呼就回来了，他们当然又惊又喜，连忙下饺子给我吃。同样是饺子，杨大军做的跟我妈做的完全不一样，杨大军虽然食材贵，但家里的更香更有味道。 “这一下子啊，沁沁就要结婚了。” “是啊，听说他男朋友相貌可好了。” 我爸和我妈边看我吃饺子边一人一句聊了起来，弄得我心里毛毛的。 “晨晨样貌也不差啊，怎么就没个女朋友带回来呢？” “是啊，这工作也稳定，收入也有，怎么就没女朋友呢？” “要不我再去给他物色几个？” “多找几个，让他多挑挑。” 吃完最后一个热饺子，我立刻放下筷子：“我吃饱了，先去睡一会儿。”跑回自己的房间，逃离两人的双簧攻击。 过了年我就25岁了，在我爸妈眼里已经是成家的时候了，虽然我没车没房，但我骗他们工作稳定，工资稳定，所以他们觉得我已经到了能结婚的年龄了。 一直在跟韩语沁发短信，看得出来她很紧张很兴奋，偶尔问起我跟许程昱的事，都被我转移话题了，现在我真的不想提起他不想想起他，也许再过不久结婚的就是他了，不知道我会不会收到他的邀请函。 第二天，由于我妈跟他韩语沁的妈妈是很好的姐妹，所以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先一起坐婚车去酒店，然后等婚车把新娘接来。 “爸妈，我先去看看新郎，等会我打电话找你们啊。” “诶，人家的新郎你去看什么，等下就能看到了，急什么。” “没事，新郎是我朋友啦。” 看见不远处潘宇豪穿着白色的西装，胸口别着花，拿着槟榔在跟他的朋友聊天，看到我跟我举了一下杯，然后告别他朋友向我走了过来。他还是那么帅，那么让我心动，只是看上去比以前沉稳了不少，笑的很幸福。 “新郎官，帅爆了你。”从旁边拿起一杯果汁，跟他碰了一下杯。 “要不是你，我也遇不见小沁。” 听到小沁两个字，我就忍不住想起小秦，想起小秦，就会想起许程昱。 “那你们下次单独请我吃饭啊。” “一定一定。” 聊了一会儿，外面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潘宇豪对我笑笑，往外面走去。 这里有他的朋友，有韩语沁的朋友，他们都笑的这么开心，他们都对两人真心的祝福，他们心里都有种的羡慕，而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等我的只有嫌弃厌恶和侮辱。 “什么时候，我们也举办一场这样的婚礼吧。” “嗯，我想让全世界都来祝福我。” 以前许程昱带我参加朋友的婚礼，我看的眼睛都红了，他那时候还答应我要给我举办一场婚礼，现在想想真是无稽之谈，跟幼稚的小学生一样，就爱想些不实际的事。 “什么时候，我们也举办一场这样的婚礼吧。” 好像突然听到了许程昱的声音，可是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他的影子，我竟然会出现幻觉。 说起来，上一次吃药还是在许程昱家，自从离开他家之后，药没带出来，也没吃过了，不知道身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第16章 在酒店玩了一天，晚上才回家，累得不行，刷牙洗脸洗脚就准备回房间睡觉，中间接了杨大军的电话，跟他说了一切平安。 晚上又接到韩语沁的电话，说潘宇豪醉的不行，我除了让她好好享受新婚之夜还能说什么呢。 睡到半夜，冷得不行，但全身都在出汗，好像发烧了，嗓子特别干，床边又没水，只能打电话给我妈。 “哎呦，怎么就发烧了。”我妈衣服都没穿好，就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不知道……”好想睡，但全身不舒服。 “别睡啊，让你爸陪你说说话，我去煮鸡蛋，熬点姜汤。”我妈交代了我爸几句，就去厨房忙了。 我们这边有个土方子，把鸡蛋、头发、银手镯、桃叶包在手帕里，全身擦几遍，就会舒服很多，用来应急。 全身都在出汗，但又很冷，冷的发抖，我爸抱了两床被子给我，倒了热开水让我吃感冒药，还拿来了温度计，让我测体温。 “这冬天啊，就是容易感冒，一感冒还一时间好不了，你看你怎么就发烧了呢。”我爸把冷毛巾放我额头上，又要去忙，我让他别忙了，休息会，陪我说说话。 “大概前几天踢被子了吧。” “你啊，就是睡相不好，我跟你妈就是怕你半夜踢被子，弄的感冒，你身体差，一下子又好不了，这大过年的，晦气。” “小感冒而已，一下子就好了。”嘴上这么说，心里明白，没半个月我这小感冒好不了。 “前几天你那同事来过。” “许……许程昱？” “好像是叫这名。买了好多东西来拜年，坐了没多久就走了，也没留下来吃顿饭。” “他有说什么吗？” “没说什么，好像脸色不太好。一直夸你在公司的表现多好呢。” “是吗……”捏着手机，手心都是汗，是在找我之后吧，大概那次下腿有点重了，“爸，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感觉挺实诚的，我跟他又相处不多，反正我跟你妈都觉得这孩子挺好的……” “来了来了，先喝碗姜汤。”我妈捧了一碗热腾腾的生姜汤来让我喝。 折腾到天都亮了，我让我爸妈再去睡一会，我自己也要再睡出汗来，两老千叮咛万嘱咐才肯走。 迷迷糊糊中，好像看见许程昱来了，给我烫额头，给我换毛巾，给我盖被子，给我倒水，给我唱歌，给我讲故事哄我睡…… 可是睁开眼，毛巾还是干的，被子还是乱的，口还是渴的，房间里还是我一个人。 擦擦眼睛，拿起电话，找到许程昱的号码打过去。 现在的我，很想他，很想让他知道我生病了，很想让他知道我需要他，我很无助，我想他来照顾我，除了这些，我其他的都不想去想。 “喂。” “你还打电话来干什么？”是个女的接的电话，听声音，好像是小秦，“你这个恶心的同性恋，我跟许哥马上要结婚了，你别来恶心我们了行不行……” 握着手机，整个脸埋在枕头里，真想这样被活活闷死，这样作践自己真是可笑，真是活该。 李冬晨，你活该得病，你活该被羞辱。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我竟然又到了医院，摸摸自己的脸，很烫，不是在做梦，被子里一股汗味，身上黏黏的很难受，手上插着针管，挂着点滴。我妈坐在边上打瞌睡，我轻轻叫了一声妈，好不容易恢复的嗓子竟然又哑了。 我妈听见我叫他，一下子醒了过来，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捂着我的额头就开始哭：“烧到40多度了，这人烧坏可怎么办，昨天我叫都叫不起你，妈要吓死了。” “妈，我手机呢？” “在这呢，”手机就在床边，“你捏着手机不肯放，后来还是你爸硬把你的手拉开来的。” 没有短信，没有未接电话，只有跳动着的时间。 “我睡了几天了？” “两天了，医生说你发高烧，恐怕会感染，要住院观察，你说一个感冒怎么就这么严重了。” “妈，你去给我买点水果吧，随便什么都行，别太酸。” “好，我顺便去叫医生。” “嗯。” 好想再打电话给许程昱，也许是脑子烧混了吧，现在我除了许程昱谁也不想见，就算被骂一万遍我也想听他的声音，想让他来，想让他陪我。我好想回到以前他在医院陪我的日子。 电话打过去，关机…… 戴着眼镜的医生进来了，看看我的点滴，烫烫我的额头，把温度计塞到了我嘴里。 量出来，41.3° “我没跟你爸妈说你病。” “你是……上次的医生？” “嗯，你朋友跟我说过你的情况，我暂时会帮你保密，但是，如果你出现了生命危险，那我就不能欺骗病人家属了。” “嗯，谢谢您。” “你的情况好像开始恶化了，药还在吃吗？” “落在朋友家了，没吃了。” “这怎么行，这次的感冒是病毒性的，因为你的免疫力实在是太差了，所以没一两个月是好不了的，我再去给你开点药吧，你最好带着病历本去以前的那个医院再配一副药。” “有时间再去吧。” “你这样的病人啊，我见多了，查出有病，又遇上感情问题，就不想治疗，你也要想想你的家人你的朋友，身体不是一个人的。” 医生走了没多久，我妈回来了，拎了一大袋水果，有反季的，有应季的。 “妈，你回家做饭吧，我没事，医生刚才来过，说只有39度了，他开点药让我吃，会退下去的。爸还等你做饭呢。” “那我下午让你爸带点饭来吃，我晚上再来看你。” “行，你下午睡一觉吧，别太累。” “炖只鸡给你吃吧，补补身体，你看你瘦的。” “不用了妈，你炖了我也吃不下，浪费。” “那给你炖支参补补？” “发育的时候吃的够多了，再吃我怕我吐了。” 以前青春期发育的时候，我妈怕我长不高，老是炖老母鸡和参给我吃，弄到现在看见这两样东西就恶心。 好不容易把我妈劝走了，让她再叫医生来一次，我不能再在这边住院了，必须撒个谎离开这。 “医生，我要去市里的医院配药，所以能让我出院吗？我去市里的大医院看看。” 医生有点为难，但还是同意了，并且答应我不跟我爸妈说实话，然后又打了电话给杨大军，让他两天后来接我出院。 爸妈相信了我跟医生的话，就同意让我出院，其实我也不是完全在骗人，虽然我不想去大医院住院，但是配药看病是真的，至少我要坚持到许程昱结婚的那天，让他把欠我的还我。 杨大军知道我发烧了，又是把我一顿骂，还好我告诉他我要去大医院看，他才把话题转到别的地方。 韩语沁跟潘宇豪两场婚宴忙的要死，估计要忙到开春，这几天也没怎么联系，倒是把小说落下了。 去了大医院，忙活了好几天，总算重新住到杨大军家里，不用住院让我觉得身体好了不少，也许是心理作用吧。 好像每次回家都要出点什么事，但是没了许程昱，我又能去哪里呢？杨大军这里到底不是长久的地方。 “大军。” “嗯？” “你联系的上许程昱吗？” “他好像换手机号了。” “你知道他快结婚了吗？” “你知道了？” 原来别人都已经知道了，只有我还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上次听朋友说，好像看见他带着一个女的挑戒指来着。”杨大军不时看我一眼，生怕我生气或者承受不了打击。 “没事，你接着说，我也好久没听到他的消息了。” “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上次他喝醉跟我打电话，说了一大堆。他爸妈逼他结婚，他没办法，他说他对不起你，让你失望了什么的。” “还有呢？” “没什么了吧，就一堆醉话，让我代他跟你道歉，让我好好照顾你之类的，说以后不要再想他了。” “不要再想他了……”突然想笑，他竟然能说出这句话，他是怎么敢说出这句话的？以前的三年都白过了？一段感情就这么让他放下了？以后他就是正常人了？ “帮我弄到他的联系方式。” “你……还想跟他好？” “我不知道，但我不想就这么被他一句话给扔了，我……我忘不了他。” 让我眼睁睁看着许程昱跟别的女人结婚，我做不到。 之前他来找我，我拒绝了，我认为我没错，可是我不甘心，我宁愿他单身一辈子也不想他跟别的女人过一辈子，而且那个女的还是曾经做过龌龊事的人。 生了大病，我才知道他对于我来说有多重要，我有多想他多需要他，比起失去他，其他的事又算得了什么。 之前是我犯贱，虽然我想的我说的都没错，但结果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跟他变成陌生人，我宁愿跟他成为普通朋友。现在我的想法已经不一样了。 两个人在一起，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第17章 我开始整天躺在床上吃药，高烧不退，上吐下泻，有时候睡一整天都醒不过来，杨大军把点滴都搬到家里来了，可我还是没什么起色。 他劝了我很多次让我去医院，可是我不想去，我只想待在家里，等许程昱的消息。幸好杨大军本事大，帮我打听了。许程昱结婚是在一个半月之后，三月初八，到时候会包一整个酒店，请很多客人，包括杨大军，但没有我。许程昱的联系方式杨大军也帮我弄到了，但他要我向他保证，不做傻事。 我现在这个状态做的了什么傻事呢？不过一个半月，足够我恢复了。 杨大军的KTV春节休息了三天就重新开业了，这次的商机是一些公司，有些老板放得开，开工的那天请职工们嗨一场，来KTV放松放松，也有人趁着春节的劲头还在，又稍微空闲一点了一家人来唱歌，所以他也不是一天到晚陪着我了。 跟韩语沁两夫妻还在联系，韩语沁总是跟我抱怨没有安全感，虽然一直跟我开玩笑，但从字里行间的确看得出她对未来有点紧张，跟潘宇豪除了工作上的交流就没什么了，不过他们两人倒是还欠我一顿饭。 韩语沁知道我病了，打听了地址来杨大军家看我，一个人拎来了不少的东西，说是拜年，然后就坐在我床边开始跟我聊天。 “你跟许程昱是不是闹翻了？” “嗯，算是吧。” 韩语沁跟许程昱没什么关系，潘宇豪倒是以前好像跟许程昱有点工作上的交集，两人算是朋友，所以韩语沁也知道一点。 “上次在潘宇豪老家办婚宴的时候，我就看到那家伙了。” “是吗……” “当时我还不知道你们的事呢，后来潘宇豪跟我说的，说他喝醉了，巴拉巴拉一大堆屁话。” “他……又喝醉了？” “为什么说又？” “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上次大军也跟我说过他喝醉了说了很多话。” “这种人就是没用。”韩语沁把脚搁在凳子上，自己咬了一口削了一半的苹果，边嚼边说，“没种，只有喝醉了才敢说一堆屁话，要是我是你就找他去了，凭什么他能安稳的结婚，你在这里生病了也没人照顾。” “别瞎说，大军不是在照顾我吗。” “我拜托你啊，杨大军跟你什么关系？普通朋友好吧，人家自己开了个KTV忙的要死，抽空照顾你你还安心了。” “我知道，等我身体好一点就会搬出去的，而且我也没说要让许程昱好好结婚啊，我是准备找他去来着。” “好样的，这样才是我姐们。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忙？砸场子我会啊。” “不用，我才不会那么暴力呢，他们家里人联合起来把我扔在街上，欺负我，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许程昱以为这样就能把我甩了，我才不呢。” “他们家里人还欺负你来着？” “嗯。”把上次发生的事跟韩语沁说了一遍，韩语沁自己气得不行，还说我怎么能好端端的睡在这里，“难道要跟你一样去别人家闹事？” “至少得打击报复一下吧。” “我又不是江年，也没他们家人那么小心眼，这种事我不会啊。” “我帮你出主意啊。” “不用了，你看我现在能做什么啊，病怏怏的，走都走不动，你就别瞎操心了。” “要不我趁他们结婚那天去他酒里放点药？” “别傻了。”我摇摇头，“我现在就想跟他像以前一样过日子。” “那你还跟他闹。” “当时我也是脑子发昏，气得不行，一时冲动，其实我问他的那些问题，我自己也解决不了，或者说有多少同志能解决的了呢？但幸福的人有很多，因为他们不会去想太多，两个人过日子，最重要的是今天，而不是明天。以前我啊，就是想得太多了。” “杞人忧天是吧？” “虽然感觉有点别扭，但也差不多。不一样的是虽然那些问题很可能真的会发生，但至少他现在没有发生，你现在想的再好，说不定到真正来的时候就全乱了，还不如等来的时候随机应变呢。” “你要是早就这么想那该多，现在你们就回到那个小房子里过日子了。”韩语沁抱起地上睡觉的小工，“那样小工啊，也就能跟他爸在一起了。” “是啊。”摸摸小工的头，小工长大了不少，但有点瘦，大概有点被我传染了吧，“我跟他之间，现在也就只有小工了。” 韩语沁傍晚的时候说要走了，想留她吃晚饭，她说有事，非要走，没办法，只能让她路上注意安全，下次再来陪我聊天。 杨大军在外面带了晚饭回来，他跟许程昱不一样，属于好吃懒做型，所以现在弄得年纪轻轻就发胖，虽然外面的不卫生，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正好生病，没胃口，吃得少。 我开始积极配合治疗，常去医院检查，感冒好了不少，过了差不多一个月，总算回复的差不多了，只是偶尔咳嗽头晕，常常很困，睡不醒，不过发烧总算是不烧了。医生让我不要吹风，多喝水，在家休息。这些我自己当然都知道。 跟杨大军说过想搬出去，他同意了，只是要等我身体完全好了，或者等许程昱结完婚了再说，至少大病初愈的现在不行。 半个月后，许程昱就要结婚了，我至今还没给他打过电话。 犹豫了半天，晚上吃了饭总算鼓起勇气给他打了电话，这次接的，是他。 “喂。” 听见他的声音，差点崩溃，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握着手机全身发抖，呼吸都感觉有点不顺。 “这个号码……是冬晨吗？冬晨是你吗？”他好像想起这个是我的号码，一下子激动了起来，然后又故意压低了声音，我隐约听到锁门的声音，“冬晨，我好想你。” “许程昱……”忍不住鼻子一酸，还是哭了起来，“我发烧了。” “怎么会发烧了？严不严重？在哪家医院？” “烧了一个月，这几天稍微好一点了。” “我不在你身边，你是不是踢被子了？” “嗯，我上次给你打电话，被骂了。” “对不起，对不起冬晨。” 现在我说话的语气，完全是小时候跟我爸我妈告状撒娇的语气，可我管不了这么多，我现在只想把我想说的都说给他听。 “我好想你，你一次也不来看我，你一点也不关心我。” “我、我去找过你，可是你不见我……” “那你可以来找第二次啊，第二次我肯定……” “可是那些问题，我现在都没有答案。” “别想那些答案了，我就想跟着你，跟你住一起，带着小工，我们三个跟以前一样好吗？” “对不起，冬晨，我们回不到以前了，我快结婚了，你能来祝福我吗？” 几分钟后，挂了电话的我像个疯子一样把头埋在被子里大喊大叫大哭，许程昱的话一直在耳边没有散去，他说他不能跟我在一起了，他说他已经有家庭了，他说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他说他对不起我，他说他还爱我，他说他…… 希望我能去祝福他。 “许程昱！王八蛋！我死也不会让你结婚的！” 第18章 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跟许程昱打电话没想到会得到这些话，最后我完全是呆住了，他一个人在那边说一堆毫无意义的废话，无非就是要我原谅他，他对不起我的话，就像放屁一样，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还想跟我在一起，如果只是你不敢的话，那就让我承担后果吧，我会让我们两个在一起的。 半个月后，杨大军脸色阴沉的把我送到他们结婚的酒店，自己先回去了，他说不想看见我在婚礼上做的傻事，他看不下去。但是我知道，他肯定会在外面等我。 憋着一口气，穿着新买的白色西装走进灯火辉煌的酒店，里面很热闹，空中洋溢着一股幸福的味道，每个人的脸都在笑，只有我，脸色跟鬼一样，但我还是僵硬的笑着。 我看到了韩语沁夫妻，他们也看到了我，韩语沁跑过来，搀着我：“冬晨，你脸色好差。” “没关系。”我向他摆摆手，我早就知道我脸色差了，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新郎和新娘都到了？” “嗯，在那边。” “带我去。” 现在我的眼睛里除了许程昱什么也不想看，周围的人一个也不认识，但有不少人的目光放在了我跟韩语沁身上。 果然，许程昱跟小秦站在一起，跟边上的长辈聊着天，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他们家的大人了，还有眼熟的徐程望跟许蒙蒙，都是一家人。 许程昱好像看见我了，一直朝我做眼色，我不想理他，其他人也看见我了，一个个原本笑着的脸上开始僵硬，就像看见鬼一样。 其实我今天穿着白色的西装，打着领带，胸口别这花，发型也做过了，完全不输给新郎官，算是吸引女生的，不认识我的人看我除了瘦了一点，脸色差了一点，绝对会把我往新郎官的方向想。 韩语沁陪着我走到许程昱的身前，其他人虎视眈眈的看着我，尤其是站在他身边的新娘，恨不得动手打我，叫人把我赶走。 许程望：“你还来……” “这是我跟许程昱的事，你们闭嘴。”许程望刚说了几个字，就被我瞪了回去，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肯定很吓人，“你们谁要是敢多嘴一个字，我就把我跟许程昱的事说给这里的所有人听。” 从韩语沁手里拿过一杯红酒，跟愣住的许程昱手上的酒杯碰了一下，微笑的看着他：“今天是你的好日子，难道不也是我的好日子吗？”喝了一小口，拿着酒杯看着许程昱，“你答应过我的，要给我办一个婚礼的，邀请所有人，就像今天这样。” 我看了一眼周围的熟人，有愤怒，有鄙视，有尴尬，只有韩语沁一直笑着，支撑着我，没有她在，有些话有些事我还真的不敢说不敢做。 许程昱一直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睛里有心疼，眉毛皱在一起，我把酒杯递给韩语沁，拿起他的手，看着他手上的钻戒：“我也应该有一枚不是吗？” 我伸出左手，食指上有一枚跟许程昱一模一样的戒指，这是我花了所有钱才买到的，也是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打听到的款式，为的就是今天。 “你喜欢的一直是我，你想上床的也只有我，一起过日子的也是我，这个女的，只是他们塞给你的充气娃娃而已。我知道你不敢跟家里闹翻，那我来帮你吧。”我摸上许程昱的脸，边上的小秦总算忍不住了，一下子拍掉我的手，我顺势拿过韩语沁手上的酒杯，朝小秦脸上泼了过去，然后一脚踢中她的肚子，“贱货，我的手也配你碰！” 周围一下子乱了起来，许程望先用力推了我一下，然后许程昱又打了许程望一巴掌，他爸又来打我，韩语沁又拦着他爸，原本喜庆氛围最浓的这里突然就混乱了起来。 “许程昱！”我大喊了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溅在了许程昱跟小秦的脸上，边上的人也或多或少沾了一点，周围顿时一点声音都没有，一个个都愣住了，眼睛瞪着快掉出来，“我没多少时间了。” 说完最后一句，我就忍不住晕了过去。 其实早在来这里之前，我的感冒就复发了，而且比上一次的还要严重，医生说我的肺出问题了，前几天在家里咳血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病越来越重了，如果再不住院可能就撑不下去了，但我坚持要来许程昱的婚礼上，不能让他跟别的女人顺利的结婚，至少在死之前，我要让许程昱在我身边。 杨大军骂过我，甚至动手打过我，但没用，他说我丧心病狂，为了一个男的连命也不要，没脑子，这些我都承认，可我不后悔，如果没把他留住，我才最后悔，没有许程昱，活着没意思，活着看许程昱跟别的女人过日子，我不如死了。 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从我高中到大学毕业，有些情景很模糊，有些情景很清晰。模糊的都是不开心的时候，清晰的都是跟许程昱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甚至能听到他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然后我醒过来了，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许程昱长着胡渣，非常憔悴的脸。 “我们……在医院？” 一下子抱住他，哭了起来：“我以为我醒不过来了。” “冬晨……”他也开始哭，在我的印象里，他很少哭，被打了被骂了也不会流一滴眼泪，仅有的几次，好像都是因为我，“我被你吓死了。” 哭得累了，我才放开他，他看上去很多天没睡，而且瘦了：“你还会走吗？” “不走了。”他摇摇头，“以后我跟你在一起，死也要跟你在一起。” “别说傻话，”摸他的下巴，硬硬的胡渣有点扎人，“你一个人也要好好过。” “冬晨，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真的对不起你，我答应过你不让你再哭的，我……” “别说了，你去帮我叫医生吧，跟你在一起，我想多活几年。” “嗯，我马上去，你等等。” 看他出了病房，我摸了好久，才找到我的手机，一看时间，我已经晕了三天了。连忙发短信给韩语沁，让她把我晕倒之后发生的事告诉我。 等了很久，直到医生跟许程昱来了，她才发给我一条很长很长的短息，不过我还没来得及看，只能让许程昱去给我买点水果，然后趁着医生检查的间隙看几眼。 除了表示一下她的担心之外，剩下的就是那天的具体情况。我晕倒之后，许程昱和韩语沁坐杨大军的车把我送到了医院，杨大军打了许程昱一顿，许程昱没还手，就一直待在这里，他爸妈也来过医院，不过具体怎么说的，韩语沁当时不在所以不知道，只知道许程昱算是跟他家里断绝关系了。 知道最后一点就够了，我不奢求什么，只想在我撑不住之前跟许程昱在一起，我不在了之后，许程昱怎么开心怎么过。 后来给杨大军发了一条短信，他只回了我一句：江年吸毒被抓，你放心跟他过。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好像落下了，回两个字，谢谢。 “医生，我想问问，我的身体怎么样？” “这个……我们给你验了血，也做了全面的检查，你的器官很多都开始坏死了，加上营养跟不上，无法对抗病毒，可能……只有半年的时间了。” 给妈打了电话，说了一切都好，身体没事，工作顺利之类的话让他们放心，在家好好养老。 问了许程昱跟他家里的事，他怎么也不肯说，只让我好好养身体。看我眼睛红红的，问我怎么了，我只说想家了。 本来想拜托他以后照顾我爸妈的，可是想起他家的情况，还是算了，我还宁愿拜托韩语沁和杨大军。 医生让我出院，许程昱以为我好了，其实只有我自己和医生才知道，我是没时间了，在不在医院都是一样的。 “冬晨，我都打算好了，我想带着你和小工去西藏，去看看最好看的蓝天和草原，然后再去国外……” “嗯。”坐在车上，无力的靠着座椅，看着外面的树、房、人、天，觉得好远好远。 “不过恐怕得先努力工作一段时间，赚点钱出来，虽然我知道靠这么临时抱佛脚没用，但临阵磨枪不亮也光，省一段时间也比光出不进的好……” 他知道我身体不好，所以一到家就让我躺在床上休息，以后什么事都他来干，我只要负责开心就好。 给杨大军和韩语沁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我住回以前的地方了，同时让杨大军帮我把一些生活用品拿回来，让韩语沁有空来我家一次，想交代她一些事。 拿来很久没用过的许程昱的笔记本，插上U盘，开始赶小说。 半年时间，说长有六个月，说短连200天都没有，加上中间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能我就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了。 第19章 过了年，许程昱跟别人一样开始上班了，以前他早上什么时候去上班的我都不知道，但现在，我发现我像老人一样开始失眠。他早上什么时候起的，在干什么，我都知道，只是闭着眼睛装睡。很想让自己再睡一会儿，但就是睡不着，偶尔还会耳鸣。 小工过了年壮了不少，毛变得浓密了，脸也变得凶狠了，我开始整天让它呆在我床边，不想它离开我半步，好像它离我远了，我就一个人了。 许程昱每天都会问我想吃什么，我报的都是以前我爱吃的，现在对什么都没有食欲，努力让自己多吃一点，但吃多了会吐。偶尔会去外面晒晒太阳散散步，身心都会舒服很多。 杨大军把东西陆续带到我家，最后一次，我把我的事告诉他了，只求他能帮我好好照顾我爸妈，也千万别为难许程昱。注意自己身体，减减肥，早点找个女的结婚。 第一次，我看杨大军哭了 “我又不是明天就死了，哭什么，等我断气那天你再哭吧。” “他知道吗？” “没告诉他，最后这点时间我想他开心一点。” “他现在，开心吗？” “嗯，挺开心的。” 许程昱现在，的确挺开心的，我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在家里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是笑盈盈的，尽管有时候抱怨上班累，做家务累，但他的眉毛，从来没有皱过，也从来没生气过。 他开心，我就开心。 杨大军走了，硬塞给我一笔钱，我力气没他大，只能收下了，留着也好，说不定以后能用到。 晚上，许程昱洗了澡，躺在床上看书，我靠过去给他按摩，他直叫舒服，爬到他身上，把他的书拿掉，捧起他的脸吻了上去。 “许程昱，你想要我吗？” 他愣住了，看着我眨眨眼睛，没说话。 “你……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想要？” “因为……太累了。” “你胡说！”我一下子捏住他的下面，完全没反应，软的，“你……是不是被我弄伤了？” 上次他来我家，我踢中了他的下面，后来杨大军跟我说他去医院的时候我就有点怀疑了，他肯定因为我受伤了。 他低头，看着我的手：“是……” “许程昱……”抱住他，忍不住哭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对不起。” “傻子，这有什么。”他摸摸我的头发，“两个人在一起又不是非得做那个事，而且这样我就乖了。” 他越说的无所谓，我就越内疚，突然想起他家里这次这么容易放过，他会不会也有这么原因在里面？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难过的意思，反而有点轻松：“没有你那一踢，我现在还不能在这里呢，对于他们来说，我不能生儿子，还有什么用呢？” “我……” “好了，别我我我了，来，我给你捏捏肩。” 想起他之前可能在家里受过委屈，心里就不舒服，都是因为我。 第二天，他怕我胡思乱想，所以请了假，在家陪我玩。说是玩，其实就是陪我在家睡觉，他工作辛苦，回来还要做加家务，周末还要去加班，平常睡不醒，这样休息一天也好。 听着他的呼噜声，看着他的脸，总觉得特别心安，很早之前暗恋他的时候，从来没想过他会跟我在一起，只是想他以后会跟哪个美女在一起呢？追他的时候，也是抱着必输的决心，只当做一个目标一个动力，他稍微给我一点回应，我就能很开心，只是想他以后会不会愿意跟我做朋友呢？后来他知道我的事了，开始照顾我，我以为他的同情心过了就不会管我了，谁能想到我们现在能睡到一张床上呢。 韩语沁欢欢喜喜的来了，带了一堆东西，一坐下来就跟我说她怀孕了，竟然难得的脸红。 “诶，你身体还没恢复？怎么还躺在床上？” “是啊，还有点问题。你怀孕多久了？” “没多久，这两个月大姨妈没来，我就去医院检查了一下，结果就查出怀孕了，宇豪开心死了，上次跟朋友出去喝酒喝得醉醺醺才回来，晚上睡在床上大喊大叫，非要听听我肚子里有什么声音，这个傻子，哪有什么声音，还说儿子睡着了……” 韩语沁说的很开心，一直在笑，不时摸摸还没大起来的肚子，话也比以前多了。 “对了，你叫我来什么事来着？” “你现在才想起来啊。”我笑笑，突然有种不想说的冲动，但没办法，有些事迟早得说，“我想拜托你照顾我爸妈，虽然跟另一个朋友也说了，但他是个男的，以后也要结婚，你妈跟我妈关系又好，拜托给你我放心。” 韩语沁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为什么要拜托给我？你自己照顾不好吗？” “医生说，我没多少时间了，恐怕只剩几个月了。” 她看着我愣了半天，支支吾吾：“怎……怎么可能，不是说这个病的无症状期有十几年吗……” “有医学奇迹让得绝症的人活到自然死的，当然也有我这种被阎王看重死得早的。” “那……那许程昱他……” “他不知道，你别告诉他，我想跟他好好过完这段日子。还有，我想把钱都留给我爸妈，我把银行卡的密码写给你。” “冬晨，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啊……你现在要是去医院治疗，说不定还能……”说着说着，韩语沁就从笑变成了哭，眼泪大颗大颗的滴在我床上，“你怎么不早说啊，你怎么现在才说啊，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啊。” “语沁，换成是你，你会跟潘宇豪说吗？” “我……” “以后……我是说，等我不在了，带着孩子来看看我吧，让我看看你跟潘宇豪的孩子，肯定很漂亮，我希望他是个男孩子，你呢？” 她捂着嘴，点了点头：“冬晨……你这辈子过的太苦了。” “不苦，有许程昱，我怎么会苦呢。” “你30都没到啊，你还有很多事没经历过啊，你……” “够了，对于我来说，这几年，已经够了。” 人这一辈子，总要知足一点，时间跟快乐，不成正比。 每次上厕所，都能从镜子里看见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脸色很差，身上只剩下骨头，有时候眼睛里还有血丝，所以我常常躲在被子里，不敢见许程昱，不想让他知道我的变化，但有些事，瞒不住。 “许程昱。” “啊？” “我们还是别去西藏了吧。” “为什么？去旅游不好吗？” “太远了，我晕车，而且可能会有高原反应。” “那……不去了。” “你少加班吧，周末在家陪我，我一个人闲得慌。” “不是有小工吗？” “小工哪比得上老公。” “嘿嘿，这倒是，那我少加班，多在家陪你。” “嗯。” 第20章 很清楚的能感觉到自己身体越来越不行，许程昱也察觉到了，我只能跟他说是感冒，他不信，直到某一天，我在洗衣服的时候晕倒了，他疯了似得抱着我去医院，结果他就知道我到危险期了，一整天没说一句话，就在病床边握着我的手，看着我，弄得我也不敢跟他开口说话。 全身插着各种仪器，一天要睡将近20个小时，醒了也没什么力气，许程昱也住到了医院，不管我怎么说也不肯去上班。 “给我讲讲以前我们上学时候的事吧，我记不清了。” “嗯，高中的时候……” 我开始出现各种症状，发热、呼吸困难、头痛、呕吐腹泻、视力模糊、吃不下饭，甚至大小便失禁。 他一直照顾我，比大学毕业住院那时候还细心耐心，不嫌脏不嫌麻烦，从来没有过怨言，但是变得沉默，话少表情也少，常常发呆，有时候一整天也不说一句话。 “别这样，看着你这样我难过。”我想摸他的脸，却发现连手上因为插着针管，碰不到。 他抓住我的手，往前靠了靠，按在了他脸上，眼睛一下子就红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我以后怎么办？” 勉强笑了笑：“我想过了，就是因为我想过了我才不告诉你的。” “那我怎么办？没了你我怎么办啊？”他的声音大了起来，身体也开始发抖。 “你……你回家吧，忘了我就好。” “呵呵，真是报应，以前想让你忘了我，现在你想让我忘了你，听起来跟说起来的感觉还真是完全不一样啊。” “对不起，许程昱，我不能陪你了。” “冬晨，我答应你要让你每年生日都开心的，我们才过了一次生日，我的承诺还没做到啊。” “没事，留着下一辈子，我希望我们能每年都开心的过生日，不用多……最好是，过完一百次就够了。” “不够不够，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你陪我你陪我，你陪我过生日啊，我还要给你惊喜，我还要陪你看日出啊，就像你出生的那天一样，我要让你开心得哭……” “傻子，我现在就开心的哭了，能看见你健康就好了，答应我，好好活着。” “我答应我答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一定要活到老，好好照顾自己，把身体看好了，跟小秦好好过，以后要是你们有孩子了，隔几年到我坟上来看看就好，不用带什么了，看你过得开心我就满足了。” “我会去，我会经常去……” “嗯~~~不用了，多去晦气。以后啊，那个孩子肯定跟你一样帅，跟你一样有承担，有责任心，其实……我很想你有孩子呢，我很想看看你的孩子。” “别说了冬晨，求你别说了……” “你看我现在跟个老头子一样，我是想趁还没死，多跟你说会话，但我脑子混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冬晨，我舍不得你。” “其实啊，那次你喝醉酒没跟我说一百遍老婆我爱你，你说啊你很对不起我，你说自己很没用，你说你连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我当时很感动呢，你还打自己的脸，不让自己睡着。可是后来啊，我听江年说你那天晚上其实在别的女人床上，为了钱跟别人上床，我就觉得我什么都没了，可我不信啊，没听你自己说出口我不信啊。你有没有怪过我那段时间不理你？” “没有没有没有！我恨我自己，我真想杀了我自己，我怎么这么白痴。” “我想看看小工。” “我去抱。” “别，你拿手机给我看看照片就行，医院里不能带宠物。” “嗯……” “不知不觉，你的性格变了。你知道你以前有大男子主义吗？” “恩……我知道。” “有些时候真的很讨厌，很霸道，你认定的事我都不能否认，你想做的事我都不能干涉，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了。”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还有啊，我不在了以后，我的钱你都给我爸妈，他们吃了一辈子的苦，省吃俭用，为我操心了一辈子，我不能为他们养老了，只能把我所有的积蓄都给他们，你让他们注意身体，别太累，我走了也别太伤心，下辈子，我还做他们的儿子。” “嗯……我会帮你照顾他们的。” “许程昱，我做错了很多事，但我没后悔过。我只是遗憾，我跟你没有一场正式的婚礼。” “冬晨……”他已经泣不成声，死死握着我的手，像个得不到糖的小孩一样大哭了起来。 “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我们能是夫妻。” 跟许程昱在一起差不多三年，有我暗恋他，有我追他，有我们在一起，有他追我，有吵架，有分歧，但最多的还是幸福。三年时间能经历很多，但对于真心在一起的人来说，不到1000天的时间根本不够，我们这辈子没办法实现的梦想，只能交给下辈子。这份感情，我跟许程昱都足够珍惜，但一路走来，也做了很多错事很多傻事，尽管我们彼此都很幸福，可是最重要的还是想起以前，不会后悔。 韩语沁的肚子已经隆起了，她摸着肚子站在病床前，我的视力已经很差了，但看得出她在哭，潘宇豪扶着她的肩，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 “语沁……” “冬晨，我在，有什么事你就说。”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嗯，记得，在你家，我跟你妈一起去你家，你妈还要……”说着说着，她就哭了起来，“冬晨……” “傻瓜，哭多了对孩子不好。那时候啊，我觉得你挺乖的，挺可爱的，后来你在车上跟我说的话，吓了我一跳，原来你的性格这么爽快。再后来看见宇豪，你就又变成乖乖女了，后来……后来……后来怎么了？” “后来宇豪要走，我非缠着他，还是你把我拖走的。” “呵呵，是啊，我都记不清了，那时候你就想个看见糖非要买的小姑娘……”我吞了吞口水，感觉呼吸有点困难，用力吸了几口氧气，“哈~哈~哈，孩子……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小名叫晨晨。” “嗯……好听……宇豪没意见吗？” 潘宇豪摇摇头：“没意见，语沁开心就好。” 语沁看了一眼潘宇豪，又看着我：“以后让他认你做干爸。” “别，晦气。以后让他到我坟上上柱香，叫声叔叔就够了，认许程昱做干爸吧。” 许程昱握紧我的手，点点头：“听你的。” 韩语沁握住我的另一只手：“都听你的。” “以后你的孩子，都要当成我们的孩子一样，好好养，别打他们别骂他们，好好教育就行，小孩子听话，容易教……” “嗯……我都听你的。” “许程昱……我……我……我好想看看你以后的孩子是什么样子，我好想看你的孩子慢慢长大，以后我好想跟你领养一个孩子，我真的好想好想……” “别说了冬晨，别说了……” 完全能想象几年后，许程昱和韩语沁带着各自的孩子在我坟前上香，指着我的照片说：“这是李冬晨叔叔。” 我渐渐失去时间观念，开始做梦，重复一个很美妙的梦。 外面下着雪，冬天清晨的阳光照耀在雪上很亮很明。在一个小礼堂里，我跟许程昱穿着白色西装，胸前别着花，站在铺着红地毯的高台上，空中飘着彩带和玫瑰花，他握着我的手，我们为彼此戴上一枚一样的戒指，台下有很多人，我的爸爸妈妈，他的爸爸妈妈，我的亲人，他的亲人，还有杨大军、韩语沁、潘宇豪，还有穿的很漂亮的江年，我们所有的朋友和亲人都来了，他们都在为我们鼓掌，他们都在笑，他们都很开心的为我们祝福。 面对着所有人，许程昱举起我的手，大声说： “我许程昱……” “我李冬晨……” “永远真心相爱！” 昱之冬晨，被照耀的冬之晨。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