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治愈系文。没有什么大的阴谋诡计,江湖恩怨,就是两个人从初识到两情相悦,然后甜甜蜜蜜把家还的故事,主要是各种温馨小细节吧。文案无能啊~初次写文,自娱而已。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种田文 近水楼台 搜索关键字:主角:石墨,秦斯竹┃配角:叶青竹,柳诗茵,鬼谷子,青衣,紫衣 第一章 夜,漆黑。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更夫边敲着铜锣边打着哈欠。 突然,好似看到几道黑影唰的飞过,打更的揉揉眼睛仔细一瞧却什么都没瞧见,嘴里嘀咕着“莫不是见鬼了”,便赶紧继续往前走了。 夜色中薄雾笼罩下的苏州城少了白日的热闹,多了几分神秘,屋顶上唰唰几道人影,似乎是两路人,前面的黑影踉踉跄跄,后面几道紧追不舍。 秦府后院一间屋内,“咳咳……咳咳……”一层幔帐中不时传来阵阵咳声,像是病入膏肓之人。 “咳咳……阿福,几更天了?”温和中带些咳嗽后的嘶哑的声音从床幔后卧榻上的人口中发出。 “已是三更了。少爷,您没事吧,要小的去把林大夫请来给您瞧瞧么”撩开幔帐,侍候的小厮端了杯茶水给榻上之边回道。 这缠绵病榻上之人竟是个十分年轻的公子,这公子五官没多突出,只是眉眼中透着股温文之气,倒也显得儒雅俊秀,只可惜脸上嘴唇一丝血色也无,面色惨白的有些透明,一看就是久病缠身,怕是命不久矣。 “老毛病了,不必了,你先下去吧。”那少爷就着水润了润喉,声音回复原本的温和清亮。 小厮无奈只得摇头退下了。 他伺候的少爷是秦府的三少爷秦斯竹,这秦府是苏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商贾之家,可谓是家财万贯。已故的家主秦老爷年轻时生性风流,家有一妻四妾外加外室几房,可这子嗣却是不多,仅有四位少爷和两位小姐,而这大少爷么自小便夭折了,二少爷是个痴傻的,两位小姐也已出嫁,剩下的一位小少爷方才七岁,是秦老爷的妾室所出,只有三少爷虽是嫡子但据说之前并不受宠,不过现在却是秦家的家主。 秦家三少爷看着温和,平日里待下人也是极好的,只可惜在娘胎里带了病,身体一直不好,日日缠绵病榻,近日来这病更是时好时坏,只怕哪天就药石无医了吧。 秦斯竹躺在床上也无睡意,这会儿索性起了来,走到桌边倒了杯水,正准备回身,不料烛火突然熄灭,一黑影袭来,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便被那人一手捂住口鼻,一手锁住右腕命脉,顿时动弹不得。 “别出声,我就不会杀你。”石墨警惕地打量着寝室四周,冷声对手中的人质秦斯竹道。 秦斯竹看了看与自己可以说是面对面的石墨,知道此刻听话才是保命之道,便点了点头。 石墨慢慢放下捂在对方口鼻的手,不过左手仍扣着对方的命脉。 秦斯竹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又咳了几下。 一时间两人静默无语,石墨见秦斯竹并无呼救的想法,也慢慢放下警惕,呼吸一时间也变得沉重起来,淡淡的血腥味渐渐弥漫在空气中。 “这位少侠,你受伤了,我这里有伤药,不如包扎一下?”秦斯竹见状建议到。 石墨听了愣了一下。 刚才那几个追杀他的人紧追不舍,自己又受了伤,只得随便找了个宅子先躲一下,先前威胁的话语不过是说说,本也没想伤害无辜,不料眼前这位少爷胆子倒是不小,非但镇定自若还注意到自己受伤了。 抬眼看了看秦斯竹,有些瘦弱的身子还算修长,面白如纸一脸病态,神情温和,眼神真挚地看着自己。 只觉得好似受了蛊惑,还没等自己多想,“好”字已是脱口而出。 秦斯竹低头看了眼自己被石墨扣住的手,等石墨松了手,便走进内室拿了伤药与包扎用的纱布,走回到桌前。 石墨单手将衣襟拉开,只见右肩胛处有一伤口,两指长一指宽,在石墨这等江湖人眼中这只算是小伤,止了血也没大碍。 秦斯竹在石墨对面坐下,准备帮石墨上药包扎。 石墨开口问“你不怕我?” 秦斯竹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下将药粉细细撒在伤口处,“怕什么?” “杀你。” “哦。”手上动作不停。 过了一会儿,秦斯竹才抬头开口道:“我是看你虽用言语威胁,但眼中并无杀意,而且”顿了顿,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你看我这身体,说不定那天就去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石墨听了也不知该说什么,索性也沉默了。 上好伤药,便开始包扎。在这过程中石墨的双眼一直注视着他,秦斯竹似是无所察觉般,手上动作并无一丝影响。 包扎完毕,秦斯竹收拾了下桌子,将药收好。 石墨看了看天色,已过了一个多时辰,那些人多半已经去了别处,摸了摸腰间物品,自己还有事要办,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想罢,正要起身与秦斯竹告别,却觉眼前一黑,竟是浑身无力。 “你……下毒……刚才的伤药?” 秦斯竹向后退了两步,依旧是面带微笑口气温和,道:“嗯?我是在药里下了毒,那又如何?” “为什么?” “呵,你刚才没杀我,但这不代表现在或以后不会杀我,我不过是自保而已。”哼,威胁了我还想完好无损的离开么。 本以为他只是个单纯无害的富家少爷,没想到竟是个心机深沉之人。 行走江湖多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所以石墨平生最讨厌这种人。 石墨冷冷地看着他,“那你现在要杀了我么” 秦斯竹没有说话,垂下眼睑,长而密的睫毛盖住了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石墨盯着秦斯竹竟像是移不开眼似得,也没再说话。 一时间寂静无声。 时间很慢,似乎过了很久。 忽而睫毛颤了颤,石墨的心仿佛也跟着颤了颤。 眼前的人似乎决定了什么,走进几步,抬眼,直直地看向石墨“我可以放了你,也可以给你解药,只是我缺个贴身护卫,我要你在我身边保护我,直到我死。” 石墨没想到秦斯竹竟会提这个要求,一时也愣住了。 秦斯竹等了一会儿没见石墨答话,以为他是嫌时间会太久,便道:“放心,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最多两年,或许你可以期望我死的再早些。” 石墨回过神来,郑重地说:“好,我答应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秦斯竹听了这话有些恍惚,不管怎样,还是有人在自己身边的么,心中也不知是酸是甜。 于是,从这天起,秦家三少爷身边便多了个来历不明不苟言笑的护卫。 第二章 “少爷,喝药了”阿福端着药,在书房门口喊了一声。 石墨走了出来,将药接了去,让他退下了。 虽说都是下人,但阿福明显感觉到这个冷面护卫与自己这些下人不同,就说少爷对他也是不同的,单这书房来说,原本自己这贴身小厮,少爷也是严令禁止进入书房的,但这不知从哪冒出的石墨却是可以随时进出。 “喝药。”石墨将盛药的碗放在秦斯竹身旁,冷声道。 秦斯竹看看闻着就觉得苦涩的浓浓汤药,又看看冷着张本来就面无表情的脸,装可怜道:“苦。” 哪知石墨不吃这套,瞄也不瞄他一眼,绷着个脸看着窗外。 秦斯竹见状,轻声笑道:“不就是没听你的话,昨个儿熬得晚了些么,事情太多,处理起来一时忘了时间。哎,哪知道这身子这么经不起折腾啊。” 看石墨还是无动于衷,拉拉石墨的衣摆,“好啦,下次绝对不会了,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好不好?”说完,便一口气将碗中汤药喝光,随后可怜兮兮的吐着舌头,“苦”。似是怕石墨不信,眼中竟逼出些泪光来,好一副楚楚可怜样。 石墨拿他没辙,不知从身上何处掏出些蜜饯来,放入秦斯竹口中。“记住,再没有下次。”脸色稍霁,但语气依然生硬。 秦斯竹得了蜜饯,知石墨气也消了,舒了口气,无奈道:“哎!动不动就甩脸色给我看,我这是给自己招了个债主么。”不过嘴角含笑,却是乐在其中啊。 说到这蜜饯,原是石墨有次上街看有大人用蜜饯哄自家小孩吃药,想到秦斯竹每次喝药时眉头紧锁,竟鬼使神差地也买了些蜜饯回来。等秦斯竹喝完药后,将蜜饯拿给他,秦斯竹先是一愣,笑说“又不是小孩子,喝药怕苦要用蜜饯哄着。在说再苦也喝了二十年了,早没感觉了。” 不过,说完还是接过蜜饯放入口中,一时只觉得早已麻木的味觉重新有了知觉,酸甜的滋味盖住了口中的苦涩。 石墨看秦斯竹眉间舒展,似心情很好,便知他只是嘴硬,于是每次一到喝药时间就将蜜饯准备好,喝完药就给他一个。 时间一久,秦斯竹也习惯了每次喝完药后的一颗蜜饯,若是哪天没有了,反倒觉得喝了多年的药苦涩异常,难以下咽。 秦斯竹也似是记起了这件事,想到第一次将蜜饯递给自己时,石墨那有些僵硬的动作和耳根的红晕,眼中泛出满满笑意,真是个呆子啊,哪有人会对胁迫自己的人这般关心的,何况自己死了他不就自由了么。 不自主的停下手中事务,将视线转向在窗外梅花林中练剑的石墨。 距初次相识已是三月有余,那时正是秋末,而今梅花开得正盛,已是初春了呢。 想想不过短短三个月,自己与石墨竟是如相识许久一般,无一丝芥蒂的相处,这是之前自己从未想过的情景。 信步走入梅林,停在棵梅树后,静静看着,黑衣黑发银剑,动作矫捷,剑声嘶嘶破风,可谓长剑如芒,气贯长虹。 石墨似是知道他来,唰唰几下收了剑势,停下动作,转身向他走来。 秦斯竹倒是没有打扰别人的自觉,笑问:“怎么停了?” 石墨走近,替他拢了拢披风,“天寒,别冻着。想看,等天暖些舞给你看。” 秦斯竹听了撇撇嘴,嘀咕着“呆子”,不过嘴角往上提了些许。 石墨看着他,长身玉立,眉梢眼角净是笑意,白净的脸上少了几许病态,更显剔透,往日苍白的唇色也似染了胭脂般成了粉色,衬着红梅点点,竟像是画中人,不由有些痴了。 秦斯竹见他愣神般盯着自己,不由笑意更深,“走,我让人温了壶酒,陪我喝酒去。放心,我就小酌几杯,不碍事的。” 石墨应声,走到旁边树下,拿起之前脱下放在那处的外袍,不料一囊袋滑落在地,囊袋中一物事也掉了出来,石墨忙将它拾起,随囊袋一起小心地揣入怀中。 秦斯竹眯了眯眼,刚才一瞬间看见那东西似是女人的耳坠,而那囊袋虽旧但绣工精细,不像是外面随便买的,看这呆子如此小心珍视的收着,莫不是心上人的送的?又或者难不成是家有娇妻,带在身边以睹物思人的? 不管是哪种情形,只要一想到这呆子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子,心里便不是滋味起来,只觉气闷难当,难道对我……只是……只是…… 石墨收好东西,回头只见秦斯竹脸色惨白,神色似是很痛苦,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忙伸手将他扶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我去请大夫。” “别。”看着石墨眉头紧皱神色焦急,不像是假,心里好受了些。但又觉十分不甘,一时也不知想要如何,索性将头埋入石墨怀中,死死抓住他的衣襟不放。 石墨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没法只得先安抚他的情绪,一只手抱住他,一只手在他背后轻抚。 过了半晌,秦斯竹的神志慢慢回归,回想起刚才失态的样子,一时也顾不得之前的事,只想着现在该如何是好。 纠结了半晌,忽听头顶一声轻笑,抬头一看,石墨正嘴角忍着笑促狭地看着自己,霎时觉得自己真是,太丢人了。 秦斯竹又恼又羞,忙挣脱了石墨独自向屋内走去。 石墨慢斯条理地在后跟着,看着秦斯竹满面通红恼羞成怒的样子,不由大笑起来,难得见到这样的秦斯竹,真是……太可爱了。 秦斯竹听着身后愈来愈甚的笑声,心中更恼,竟敢如此笑话于我,脚步却是更加慌乱得逃离般加快。 等石墨到了屋内,我们的秦少爷早已调整好心态,安坐在桌旁品茶了。 除了耳尖还有些红外,一丝也不见刚才的慌乱羞窘的样子,让石墨不由有些遗憾。 经过方才一事,秦斯竹已认清自己的心思,而秦三少也并非坐以待毙之人,这石墨看来是躲不过了。 秦斯竹已吩咐下人将酒菜备好,便屏退旁人,嘱咐不许打扰。待石墨落坐,二人便开始喝起酒来。 酒虽不是烈酒,但秦斯竹甚少喝酒,两杯下肚,脸色已渐渐泛红,眼神也不如开始清亮。 石墨酒量很好,几杯淡酒,脸色如常。 秦斯竹又倒了杯酒,送入口中,忽而问石墨:“石兄,你我可是朋友?” “自然。”石墨不解。 “呵,那斯竹有话便直说了。” “嗯。” “斯竹与石兄相交已是三月有余,却不曾见你向家中递书信,不怕家中父母妻儿挂念?”秦斯竹替石墨斟满了酒,状似随意地问道。 “我年幼时便父母双亡,是由师父一手带大,而师父不喜为外界所扰,因此让我每隔半年写信报个平安即可。”浅酌了口酒,抬眼看了看秦斯竹,“至于妻儿么,愚兄我尚未成亲。” “哦?尚未成亲?据斯竹所知,石兄长斯竹四岁,已是二十有四,也是时候考虑终身大事了。虽说男儿志在四方,但成家立业也是不能耽误的。可惜小弟家中姐妹已出阁,要不早已近水楼台啊,可惜可惜。”秦斯竹一听这回答,心中大喜,不动声色地拿话消遣起他来。 石墨听了但笑不语。 沉吟片刻,石墨忽道:“不瞒斯竹,其实,我已有中意之人。” 秦斯竹手中酒杯一晃,一杯清酒已撒了半杯,送入口中,只觉比那平日里喝的药还要苦上三分,垂眸道:“刚才在梅林,我见你揣入怀中之物似是女子的饰物,看石兄如此小心,想必是你那心上人赠与你的定情信物。能让石兄如此的青睐,定是位温柔娴淑美若天仙的大家小姐吧,不知可否愿与小弟说上一说?” 石墨听了,拿出怀中之物,放在桌上,“你说的可是这个?”这确是一只女子的耳坠,不知是时间久了还是经常被人拿在手中摩挲,有些失了光泽。 秦斯竹眼见,心中憋闷,倒了杯酒,一口喝进,不料喝得太快,竟呛着了,石墨想去帮他顺气,却被一手挥开。 石墨知他想必是误会了,便也不瞒秦斯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告知:“这是别人托我保管的东西。我原是江湖上一杀手组织刹血楼的杀手,后因江湖与朝堂相互勾结利用,不想卷入其中,便想退出刹血楼,但又岂是那么容易,刹血楼有规定,一旦有人想退出组织,离开之日,刹血楼便会下追杀令,并将其所有资料向江湖公开,包括曾经出过的任务杀过的人。到时不论走到哪都会被人寻仇追杀,可以说永无宁日。这时前刹血楼楼主叶青竹叶前辈找上我,他与我师父曾有交情,便给我一个令牌,说将此令牌交予现任楼主作为交换,即可安然退出刹血楼。只是他有一个条件,便是我必须帮他找到这只耳饰的主人,将它还与她,以了却这段尘缘。我如此小心待它,不过是因受人之托,怕将它损坏不好与人交代,不想……”不想秦斯竹竟有如此误会,一时间也有些哭笑不得。 秦斯竹知是自己误会,闹了个笑话,但一想到石墨亲口说的意中人总是不假,一时心中五味杂陈,只得一个劲的喝酒。 石墨这时若还不知秦斯竹的心思,便真真是个傻子了。 罢了,今日便说开了吧。 石墨靠近秦斯竹,伸手握住他拿着酒杯往口中送酒的手,转而送至自己唇边,秦斯竹转脸看他,只见眼前之人满面桃红,眼色迷蒙,好似受了委屈,眼中泛着水光。 石墨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眼中的火热不再掩饰,一口将酒喝进,另一只手在秦斯竹的脸上轻抚,拂过眉眼,停在唇边,经过酒水浸润的红唇水嫩欲滴,石墨忍不住用拇指狠狠得摩挲着他的唇齿,秦斯竹吃痛闷哼了声。 深怕自己会失控伤了捧在手心的人,石墨深吸了口气,哑声道:“想知道我中意之人是谁么?嗯?确是位大户人家的,可惜不是小姐,是位公子,呵,还是个……醋劲儿颇大的大少爷。” 秦斯竹先前赌气喝了不少酒,现在知道石墨喜欢的人是自己, 心下一松,倒是真的醉了,眼一闭,一头栽在石墨怀中。 石墨将他抱上塌休息,心中感叹这人酒品还真是不错,醉了也只是抱着自己睡觉,只是可惜了……嗯……佛曰不可说。 这日过后,虽未明说,但两人心知肚明,也算是心意相通了。 这石墨本是江湖中人,潇洒随性不拘小节,而秦斯竹也思量着自己怕是时日无多,便也不顾及世俗之见,两人相处时亲昵之态溢于言表。 第三章 转眼又是一个多月过去,天气渐暖。 俗语说春困秋乏夏打盹,经这暖日一晒,整个人都懒懒散散的,提不起劲儿来。 阿福在院中眯着眼晒着太阳,边感慨着。忽瞥见那石墨从三少爷书房内走出,浑身散着冷气般,向自己这边走来,莫不是自己偷懒被发现了?阿福(虎躯一震?呃……那是错觉)小身板一哆嗦,什么困啊乏的早跑出十万八千里去了。正闭眼等着挨骂,不想等了半天也没人出声,再睁眼只见石墨冷着张本就面无表情的脸,目不斜视的,打自己身边过去了。我这是被无视了么,阿福觉得好生委屈。(咳,卖萌者,就地正法。) 话说这二人初通心意,本应是浓情蜜意相处甚欢才是,怎的石墨如此生气,那秦斯竹又在作甚。 原来,石墨本也是如此想,可两人腻味了不过两日,这秦斯竹便开始将大量的时间投入了处理秦府各项事务中。 石墨倒不至于吃味于这些事务,毕竟不管怎样自己总是能时时见着他的。 只是担心秦斯竹的身体,之前好不容易调养的好了些,但这些日子处理的事情又好像特别多,格外得费神。且最近亲昵时发觉对方腰上之前养出的肉又掉了些,心疼是心疼,偏偏说他时,他只是笑着同自己撒娇,转脸又是一头扑进书房。 石墨也是有脾气的,这不,忍无可忍得甩门而出了。 这边秦斯竹看石墨生气离开,心知他是气自己不爱惜身体,叹了口气,看看手边的事务,快了,快了。 石墨本是气闷,又无处发泄,想着索性出门散散心。 哪料还未走至街头,心下便有些放不下,眼看将近晌午,自己在身边时还能提醒他按时吃饭,现下自己出了来也不知他会不会忙得忘了时间,又想着今天天气虽暖和,但他穿的也单薄,可别染了风寒。 这般想着,巴不得不曾离了秦斯竹身边,哪里还有心思出门。 停下脚步,石墨不由扶额苦笑“石墨啊石墨,你这栽得还真是彻底啊”。既是离不得秦斯竹半分,又何必折腾呢。 况且自己在秦府待得时间也是不短,这偌大的秦府岂是那么容易掌管,但秦斯竹却将一切尽数掌握手中,由此便知秦斯竹胸中城府颇深,肯定自有分寸,而他近来这般急于处理府中之事,也必是有别的打算。这般想着,脚下不停又向府中走去。 秦斯竹见不过片刻石墨又走了回来,期间还已将饭菜备好,倒是毫不惊讶,似是意料之中一般,吃定了石墨放不下自己,定会主动妥协。不过这心情还是立马大好啊,看着眼前的帐簿也没刚才那么烦躁了。 晚上,秦斯竹正闭着眼在舒舒服服地靠在桶边沐浴,热气蒸腾,似是将一天的疲惫也尽数洗尽,一时有些睡意。 朦朦胧胧间似是听见房门开关的吱呀声,知定是石墨,也不在意。 自那日初识对方心意,而后石墨抱着醉酒的秦斯竹同榻而眠了一夜后,原本住在外间的石墨便自觉地将自己的被褥放在了秦斯竹的卧床之上,而秦斯竹则默认了他这一行为。 开始两人都是不习惯枕边身旁多上一人,每夜就寝时两人皆身体僵硬至睡意袭来支撑不住才慢慢睡去,后来渐渐习惯,若是没了身旁那人便无法入眠。自此两人一直是同床共枕,相拥而眠。 石墨对秦斯竹近来之举心存疑惑,想着今晚两人独处时好好问问原由,不料……进屋后关上房门,走进内室,室内雾气缭绕,只见秦斯竹眼睛闭着头微微后仰靠着桶延坐在浴桶中,两臂张开放在桶延两侧,身体完全放松地舒展开。 秦斯竹脸上享受般的表情,因头后仰而露出的小巧精致的喉结,露在水面上的白皙的肩膀和两臂,在石墨眼中无一不是美景。 石墨觉得有些燥热,不敢再待,正准备出去冷静一下。但见秦斯竹已经在这浴桶中睡着了,过会儿水冷了怕是要着凉,想叫醒他又心存不忍。 只得苦叹一声,眼观鼻鼻观心,将他从浴桶中抱出。 正待将他抱上床,哪知秦斯竹离了热水的身体一冷,似是忘了自己正赤身裸体,眼也不睁只知往身边的热源靠过去取暖,还抱着石墨扭了扭身体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罢了还舒服的轻叹一声。 石墨本就气血沸腾,这一下已是极限的自制力哪里还起作用,将人按在怀里,深深吻了下去,一沾到那唇石墨便脑子一空彻底没了理智,只知道怀中之人是自己心中最是钟爱之人。 用力地亲吻啃噬着他的唇瓣、脖颈、胸膛、小腹,一路向下……石墨似是入了魔般,脑中只有“吃了他,将他融于血肉,永不分开”的念头,连秦斯竹何时醒来也不知道。 其实秦斯竹早在石墨亲吻他的唇时就已渐渐清醒了,只是非但没有反抗制止对方反而更是主动顺从。 这些天以来两人虽是夜夜同寝,但除了亲吻外并没有更深入的接触。 秦斯竹虽是身体不好,但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与心上人同床共枕,又哪有不想亲近之理,无奈石墨怜他体弱,担心他身体受不住,就连亲吻也多是克制地浅啄。而他自己毕竟是大家公子,虽是有心,但也不能失了矜持主动求欢。因此两人皆是忍得着实辛苦。 现下见石墨难得失了理智,秦斯竹哪能不抓住机会,好生亲近一番。 不知过了多久,待石墨回复清明时,只见秦斯竹已是泪眼迷蒙娇喘不已地在被自己压身下,赤裸的身躯布满深深浅浅的吻痕,有些娇嫩处竟还留有齿印。 幸好及时清醒,还未铸成大错,若是再迟一刻,怕是要伤了自己那视若珍宝之人。 石墨正待抽身离去,哪知秦斯竹已被挑起欲火,哪容得他这时退却。 秦斯竹低喘一声,顾不得矜持,双手勾住石墨的脖颈,主动凑上唇舌与之激吻,口中唾液不及吞咽,顺着唇角滑至下巴,平添了几分银靡。好似还嫌不够,身子紧贴对方磨蹭扭动,不时低低地嗯一声。 石墨本就欲火中烧,见此哪里还能再忍,只想着不做到最后便是。 随即夺了主动权,全心投入这场爱欲中去。到底还存些理智,不似方才的急躁,温柔的吻落在艳红的吻痕上,似是对先前的粗暴表示歉意。 秦斯竹倒是宁愿不被这般温柔对待,只觉身上被吻之处又麻又痒,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恶的石墨故意般细细地欣赏着眼前染了情欲的身躯。 秦斯竹绞着双腿在床上翻滚磨蹭,还是无法纾解,无措之下,咬着唇啜泣着求助石墨“求……求你了……给……嗯~给我……”。 石墨知他已是极限,便不再戏弄他,俯下身,凑近了秦斯竹下腹。 那漂亮的笔直挺翘的玉茎,正向外渗着透明的液体,石墨呼吸顿时又粗重了些,而后竟是一口将其含入口中舔允起来。 秦斯竹本就是初次,哪能受得了这般刺激,没多久便泄了出来,石墨也未退开,将那白浊尽数吞了下去。 秦斯竹似是还没从那灭顶的快感中缓过来,双眼无神的看着床顶,无力的瘫软在床上喘息着。 秦斯竹是舒服了,可石墨还没能纾解。 过了会儿,秦斯竹回过神来,看石墨那处还挺立着,知他定是难受,本想也帮他用口解决,但石墨哪里舍得,“斯竹……用手便好”,只得伸手抚上了对方那早已肿胀不堪的欲望之源 秦斯竹一手被石墨抓带着在那物上滑动,眼睛倒是在石墨身上逡巡。 只见石墨眉头紧皱,嘴唇也抿着,一向冷峻的脸上有丝暗红,表情似痛楚又似舒服,喉咙里不时发出似野兽般的低咆声。 再向下,石墨身材极好,身形修长,肌肉结实。 秦斯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有些口干,另一只手情不自禁地在他肩上胸前划动,感受那蕴含着的力量。 石墨仿佛受了刺激,抓着他的手快速的撸动起来,猛地全身紧绷,脸贴上秦斯竹的脖颈间,收拢双臂紧紧抱着他,发出一声闷哼,也泄了出来。 石墨喘息着翻转身体,反手将秦斯竹抱在怀里,下巴抵在他的额头,一手在他背上游移一手抚着他的发,平复着呼吸。 秦斯竹被他泄了一手,想到先前自己的那些液体被石墨吞了下去,看石墨的表情好像味道很好,不知道他的味道怎样。 随即将那只手靠近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嗯,有些咸,还有点腥,不过想到是石墨的东西,似乎也没什么不能接受。 石墨看着这一幕眼神更是幽深,呼吸又急促起来,真想狠狠地惩罚他。但知道今日已是极限,若再做下去怕秦斯竹受不住。只得叼住他又要伸出的小舌,缓缓地勾弄舔舐着,秦斯竹很快沉浸其中。 见安抚住他,石墨赶紧一手拿过身旁的衣物将他的手中之物擦拭干净,生怕他又做些勾引自己的事。 两人初识云雨,本就有些疲乏,又温存一番后,很快便有了睡意。 第四章 第二日,已是日上三竿。 石墨早在天大亮时便醒了,以往他习惯早起去练剑,不过今日,人虽醒了,但看着身边人的睡颜,却怎么也移不开眼动不了身。心知秦斯竹昨夜怕是累了,索性在床上陪他一起。 待秦斯竹悠悠转醒,一睁眼便见石墨眼也不眨地看着他,眼中净是深情。与之对视片刻,相视一笑,其中情谊尽在不言中。 思及前夜的缠绵,本就是两个男人,且是情之所至,秦斯竹也不若女子般忸怩,大方的在石墨唇上吻了一下,道了声“早”。 两人又在床上厮磨了会儿,直至阿福在门外问是否准备午膳时,这才起身。 自两人同寝,秦斯竹的所有包括宽衣洗漱基本上都是石墨在一手打理。石墨先将自己穿戴好,又拿了衣衫给秦斯竹换上。 两人吃完午膳,秦斯竹又招来秦家名下各大商铺的掌柜议事。石墨从不参与这些,毕竟秦斯竹信任他,别人未必信他。石墨倒是无所谓,只是为免让秦斯竹难做。 待他们议完事出来时,已过了近两个时辰。石墨在门外候着,见那些掌柜一个个神情肃穆地离开,心想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书房中只余秦斯竹一人,见石墨进来,哪还有跟那群老狐狸议事时的精明架势,向石墨诉苦:“墨,那群老狐狸真难对付,坐的我腰也酸,腿也疼。” 石墨走近拉了秦斯竹坐在腿上,一手环住他,一手在他腰后力道适中的揉捏着。 秦斯竹见石墨似是有话要说,先开口“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本来就是想给你个惊喜的”。 随即双手揽住石墨的脖子,眉眼弯弯道:“我已经决定离开秦家了,以后我可就只有你了,你到哪我就到哪。”说着不知又想到什么,兴奋地说:“要不我们一起去游遍大江南北吧,我这辈子还没出过苏州城呢。嗯,对了,你说过你自小住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山谷里,一听就是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也带我去看看吧。不过……墨,你师父会不会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啊?还有……唔……”。 石墨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用吻堵住他的嘴,温柔的满含情意的吻。 一吻终了,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双目相视,气息缠绕。 秦斯竹满目含笑道:“墨,高兴么?墨,墨,我很开心,真的,以后我就是你一个人的了,没有秦家,没有别人,就我们彼此。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石墨轻声却郑重地回应“嗯”,一如初见那日的承诺,只是心境却是截然。 秦斯竹又道:“墨,等下我带你去见我娘亲吧,她是个美丽温婉的女子,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好。” 秦斯竹带着石墨来到府中最偏僻的一片竹林,进了竹林没多远处,有一座孤坟,坟前的墓碑上刻着“家母柳氏诗茵之墓”。 秦斯竹在坟前停下脚步,拿了块帕子一点一点细细地擦拭着墓碑上沾染的尘土,“娘,孩儿来看您了。还记得孩儿说过,若有了相守之人定会带他来让您瞧瞧吗?” 石墨紧了紧握着他的手,似在安慰他。他偏头看了看身旁之人,笑得幸福“现在我带他来了,他叫石墨,是我喜欢的人,他说会一直陪着我的”,“娘,我终于要离开秦家了,以后怕是不能经常来看您了”。 石墨拉着秦斯竹跪在坟前,“您是斯竹的娘,也就是我的娘,娘,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斯竹的。今日在此,您做个见证,我石墨愿与秦斯竹立下白首之约,勿论生死,永生相伴,不离不弃。”说罢,拉着惊呆了的秦斯竹拜了三拜。 待两人行礼结束,秦斯竹这才回过神来,神色不明的抓着石墨的衣襟道:“你明知……明知……”。 石墨笑着将他的手握在手心,“我明知你可能时日无多是不是?你知我最重承诺的,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的。你生,我生;你死,我自然也是陪你一起死。再说不还有一年多时间么,我们可以寻遍天下名医,说不定还有转机。” “可是……”秦斯竹还想说什么。 石墨打断他,认真道:“没有可是,我石墨这一生,能得你秦斯竹一人足矣。你忍心待你走后,我一人孤独终老么。” 是啊,死不是最可怕的,无望的活着才更让人痛苦。 既是如此,倒不如,生同衾,死同穴。 两人相偕着离开,寂静的竹林中,只有他们脚踩地上落叶发出的“沙沙”声,落日余晖,在这竹林洒下点点金光,仿佛真有些地老天荒的意思。 两人走至庭院,秦斯竹忽道;“你是不是奇怪我娘的墓为何会在那,而且墓碑上写的是‘柳氏’而非‘秦氏’?” “我娘是秦家的正妻,按理说逝世后是要入秦家宗祠的,只是她说过生不能摆脱秦家,死也不愿再与秦中玉葬在一处。秦中玉,是我名义上的父亲,在我记忆里,他很少来看我们,偶尔来的几次娘也从未与他说过一句话。后来娘死了,他似是忘了还有我这个儿子,再也没有踏进我和娘的院子。所以在我当上秦家家主之后,便将我娘的墓秘密地迁到了竹林,而现在与秦中玉合葬的不过是娘的衣冠冢罢了。”秦斯竹语调平静地说道。 石墨却有些心疼,将他揽入怀中,亲吻着他的额头,“我在”。 “嗯”。秦斯竹闭上眼,感受着他传递过来的温暖。 这晚两人就寝后,迷迷糊糊中,秦斯竹仿佛想起了什么,对着石墨说了句“那只耳坠我好像在哪见到过”,便睡了过去。 石墨一愣,本想细问下去,却见他已睡熟了,有些哭笑不得,只能等明日再说吧。掩了掩被角,抱着他亲了一口,也睡了。 第二日清晨,石墨照例起早去练剑,回来后见秦斯竹还在睡,凑近了看,长睫毛一颤一颤的,颤得人心痒,石墨忍不住贴近舔了舔,这下颤得更厉害了。 心知装睡已被识破,秦斯竹干脆地睁了眼,眼中一片清明,似是醒来很久了。 石墨有些自责,明知他离了自己便睡不着,怎么就不能多陪他睡会儿迟些再起身呢。 秦斯竹倒是不在意,伸手抱住石墨的脖子,“以后你教我练剑吧,练武也是可以强身健体的嘛。嗯,就这样决定了,这样我们就可以一块儿起床。”不容石墨拒绝,秦斯竹径自决定了。 “来,快些给本公子更衣。”秦斯竹玩闹心起,斜睨着石墨,故作一副高傲口气道。 “哦?更衣?”石墨眼中浮现一丝狡猾笑意,本放在秦斯竹腰间的手向着腹下某处滑去,“是这样的更……衣吗?嗯?”只见秦斯竹身体一颤,石墨又隔着亵裤轻轻揉捏,那人的喘息声渐渐急促,石墨凑近秦斯竹耳边吹气“公子,怎么样?舒服吗?”本就是早上精力旺盛之时,又受了这般刺激,不多会儿,秦斯竹眼睛泛着水光,长睫毛也沾湿了,喘息着瘫软在床上任他作为。 待秦斯竹被伺候得舒服了,回过神来时,只见自己衣衫半挂在臂弯,连亵裤也被褪至膝下,再看那罪魁祸首最多只能算是衣衫不整。秦斯竹难得的脸一红,连忙挣脱了石墨,自己迅速地换了衣服,走出内室。 思及方才自己挣脱中不小心触到的那人胯下的火热肿胀,而那人又到现在没出来,想到石墨肯定很窘,忍不住笑了,“噗……活该”。 第五章 早膳间,石墨想到昨夜秦斯竹说的话,问他:“斯竹,你昨夜说见到过那只耳坠,可还记得在哪里见过,若是真能找到那只耳坠的主人,我也好对叶前辈有个交代。” 秦斯竹回忆着:“那日你将它拿出来时,我就觉得眼熟,只是当时没在意,昨日突然想起定是在哪见过……在哪呢……”。 石墨怕打扰他的思路,只在一旁静静看着,咳,斯竹这副皱着眉苦思的样子还挺有趣。 “啊,我想到了。”忽然秦斯竹站了起来,拉着石墨快步走进内室,掀起床铺,在床侧某处扣了两下,床头枕边出现一个暗格,秦斯竹从暗格中拿出了一个木盒,似是个女子的首饰盒。打开盒子,一只与石墨手上一模一样的耳坠赫然出现,两人面面相觑,“这是我娘的遗物……”。 室内寂静无声,一时两人都没说话。 事情似乎很明显了,那耳饰是女子贴身之物,却有一只在叶青竹手里,现在他托石墨将此物还回原主,还说什么了却尘缘,莫不是娘生前年轻时与那叶青竹有过一段情?秦斯竹这么想着。 石墨明显也是这个想法。 他拉着秦斯竹走到桌边坐下,倒了杯茶送至秦斯竹口边,“咳,叶前辈将耳坠交予我时,只说那主人名叫柳诗茵,在二十年前由扬州举家迁往江南,当日祭拜你娘时,以为不过是同名而已,没想到……原来你娘就是叶前辈的……旧识啊。” 秦斯竹就着石墨的手喝了口水,摸了摸鼻子,“呃……看样子……应该是。” 两人仿若撞破他人隐私般,颇有些不自在。 但毕竟是上一辈的恩怨情仇,作为小辈也无法置喙。 “现在该怎么办?” “那位叶前辈让你找到我娘并将东西交还给她,定是不知道我娘已经在十几年前去世的事。墨,要不,你带我一起去见见他吧。”看那两只耳坠这么多年都保存得那么完好,想必娘与那位叶前辈应该是两情相悦才是,但为何娘却嫁给了妻妾成群的父亲呢,秦斯竹好奇心起,不知会让娘念念不忘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石墨想了想也觉得可以,“嗯,也好。” “秦府的事情我已经交代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应该就可以走了。” “嗯,那我这两天先去准备一下吧。” 两人商量好后,石墨便去准备马车和路上要用的东西了。 秦斯竹回了书房,让人将管家召来。 秦府的管家秦忠,人如其名,为人忠心耿耿,可以说在秦家做了一辈子仆从,他曾在秦斯竹不受宠的那段时间帮助过他。 要知道在大户人家的内宅大院里,主子不受宠,便是下人也会随意欺辱他,而秦忠从不因他不被秦中玉重视就看轻他,反而对他比对别的少爷小姐要好,因此就算是现在秦斯竹作为家主对他也很是尊重。 秦斯竹正思虑间,敲门声响起,“进!” 只见一头发有些花白,但精神仍然矍铄的老伯推门走进,他低着头微弯着腰,“少爷。” 秦斯竹起身相迎,“忠伯,坐!” “这……老奴不敢,少爷,这不合规矩啊。”秦忠连连摆手,神情惶然,仿佛这是大不敬一般。 秦斯竹知他就是这般的脾性,也就不多做勉强了。 “忠伯,你想必已经知我找你来所为何事了吧。”近日来自己动作虽不算太大,但忠伯做了那么多年的管家,察言观色的本事是必是不差的,肯定能看出什么。 秦忠一脸平静语气不变,“老奴……不知。” “忠伯~”秦斯竹无奈。 秦忠不为所动。 秦斯竹叹了口气,“忠伯,我已决定离开秦家了,日后秦家还要麻烦您多加照看了。” 秦忠脸色一变,道:“少爷,这万万不可啊!老爷去后一直是三少爷您主持大局,现下二少爷不知事,四少爷也还小,这您再要走,留下这大大小小几十口妇孺可怎生是好啊,这秦家的基业岂不是要毁于一旦么。” “我准备将四弟立为秦家下任家主,我知他还小,所以现在由三姨娘和四姨娘暂时打理府中事务,待他成人后再将秦家交给他。三姨娘无子,且出自经商之家,出嫁前也接触过商场之事,而四姨娘是四弟的生母,现在内宅之事也多由她打理,两相制衡也出不了乱子。只是毕竟是妇孺,就劳烦您多照顾着。” 秦忠不语,忽得面露狠色,道:“少爷,若是老奴知道那石墨会蛊惑您弃秦家于不顾,当初定是宁死也不会让他留在您身边……” “忠伯。”秦斯竹厉声打断他。 秦忠噤声,却仍是对石墨心怀怨恨,若是杀了石墨能让秦斯竹留下,他怕是不会犹豫的去做。 秦斯竹有些哭笑不得,石墨还蛊惑他?他又不是狐狸精。再说,秦斯竹脑内了一下石墨板着那张脸向自己抛媚眼吹枕头风什么的……呃……好冷。 秦斯竹叹了口气,走至窗边,“忠伯,你应该知道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我是自己想离开秦家的。” “少爷……” “忠伯,你听我说。你是看着我长大的,这些年我从最不受宠的秦家三子一步步爬到现在秦家家主的位子,费了多少心力又害了多少人,可那是为了生存,我没法逃避。忠伯,我不开心,我从未真正开心过。秦家于我就像是囚笼一般,却是我给自己锁上的锁。石墨是我这一生唯一的意外,是我打开这把锁的钥匙。不管世人如何看待,我爱他,这最后的时间,我只想与他一起。” “……” 第六章 两日后,天才蒙蒙亮,秦府后门,一辆马车停在路边。 “少爷,您干粮盘缠带够了没?要多带上几件衣服,北边儿不比这儿,可是冷得很,小心别冻着。还有啊,这药是大夫新开的,这堆是少爷您一直在吃的,那堆上面有字的是治风寒的,还有伤药什么的。对了,少爷您在路上要小心啊,老奴听人说有些山路会有劫匪,呸呸,少爷吉人天相定不会遇到劫匪的,但……若是遇到了,那些人穷凶极恶,少爷别心疼银子,尽管给他们就是,人没事才最重要的……”秦忠已经絮絮叨叨小半个时辰了,再不走天就亮了,石墨无奈朝秦斯竹使了使眼色,秦斯竹会意,赶忙拦住忠伯的话头,“忠伯,你就放心吧,有墨在不会有事的。” 秦忠看看石墨,走到他面前,瞪着他凶狠狠地道:“若不是少爷喜欢你,我……”,想想又不放心叮嘱:“少爷没出过远门,哪里能吃得这般苦,你要好好照顾着,一路上吃穿用度一定要是最好的,千万不能短缺了少爷的。还有……”,瞄瞄石墨与秦斯竹交握的手,“不准欺负少爷,若是被老奴知道你欺负了少爷,定会要你好看……” 石墨一脸郑重地对秦忠说:“忠伯,您就放心地将斯竹交给我吧,我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秦忠本还想说些气势的话,让石墨一句给堵了回去,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少爷,该启程了,日后定要常回来看看啊。” “忠伯,您也要保重好身体。” 一行人上了马车,车夫甩了马儿几鞭子,吆喝了一声“驾”,马车便晃晃悠悠地向城外驶去。 秦斯竹坐在车内,撩起窗帘,向后看去,忠伯还站在那,不时抬抬胳膊用袖子抹着眼睛。随着马车愈走愈快,忠伯和他身后的秦府也愈来愈远,愈来愈小,直至变成黑点,再也看不见了。 石墨见秦斯竹有些感伤,将他揽入怀中,握住他的一只手摩挲着,打趣道:“莫不是小的让少爷受委屈了?这可怎么办,忠伯可是会让小人好看的。” 秦斯竹知他在安慰自己,又想到方才忠伯对石墨威胁般叮嘱,一扫离别的伤感,笑了出来。 两人旁若无人的笑闹,完全忘了马车上还有一个人啊。阿福躲在墙角画圈,少爷,我就这么没存在感吗?一个个的都无视我。 本来秦斯竹没打算带着他一起,但受不住他小眼泪汪汪的控诉,以及各种撒泼打滚,想着身边有个人照顾也好,就当多带了件“行李”吧。 秦斯竹与石墨毕竟是男子之间的恋情,有违世俗之道,若是别的仆从,早就能躲就躲了,就算不表现出来,也是心存顾忌,只这阿福……呃,石墨曾说过,秦斯竹有多精明,这阿福就有多呆。这句话有无数事实足以验证其正确性。 阿福非但没避讳这两人,反倒还经常打扰他们的亲密行为而毫无自觉。在无数次两人拥抱接吻被打断时,石墨终于忍无可忍在他面前搂着秦斯竹亲了下去,而那个神经粗到极致的阿福居然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边看还边羡慕,果然冷面护卫的待遇比自己这个小厮要好的多啊,要知道少爷可是特别爱洁的,从来不会与人同桌吃饭,自己给少爷端茶倒水前要洗好多次手,还有衣服上有一点污渍少爷都是要换的,可是上次自己还看到冷面护卫将少爷压倒在草地上亲呢,草地难道不脏吗?这个问题困惑了阿福很久很久。 行了半日,已是近晌午,马车在一树林边停了下来,石墨让车夫休息一下,马车里的三人也可以出去透透气。 因为并不着急赶路,石墨也没让马车走官道,反而是绕着有景色的地方走,顺便游山玩水。 石墨扶着秦斯竹跳下马车,拿出干粮和水,在树荫下整理出一块干净的空地,几人便在那坐着吃起来。 秦斯竹在马车里吃了些糕点,现下倒没什么胃口了,石墨便喂了些水给他。 阿福被无视了一路,下了车便找那车夫搭话。 秦斯竹注意到,说是搭话,也就是阿福一人在那说,车夫也不知听没听,闷着头只顾吃着干粮。 那车夫是石墨找的,人忠厚老实也不多话,两人一路举止亲密,他在旁边看见了也没什么反应。 秦斯竹坐靠着石墨,看着眼前的美景,耳边听着阿福叽叽喳喳得在跟车夫吹牛,不一会儿便有些昏昏欲睡。 石墨问他是否要到车上睡,他点了点头,石墨便抱着他上了车。 马车是石墨特地重金请人造的,宽敞亮堂,防震防潮,表面看只是比一般马车大了些,实际上打开车门就会看到,车内的地上铺了层地毯,里面卧榻桌椅一应俱全,只是比一般的小巧了点,而且是固定住的,桌子上还摆放了茶杯茶壶,这些也是特制的,它们放在上面不会因为车身摇晃而倾倒或滚落,而是吸在桌上,但人拿起的时候并不会有太大的阻碍。卧榻上枕头毯子都有,枕边放着几本秦斯竹爱看的闲书,旁边伸手可及处有一排小抽屉,里面放着各式零食糕点。 石墨将秦斯竹安置在榻上,展开旁边的毯子给他盖上,秦斯竹闭着眼抓住他的手不放,石墨笑着反手握住他,也闭目休息了。 一行四人又行了半多日,天色渐黑。 荒郊野外也无处投宿,秦斯竹听石墨说晚上要露宿在野外就有些兴奋,石墨走哪他就跟哪。 石墨有些好笑,找块平整的大石头,垫上个垫子,拉着他坐在上面,“你跟着我做什么?给我好好坐着。” 秦斯竹蔫蔫道:“阿福他们去拾些干树枝回来了,我都没什么事可以做,好无聊。” 石墨无奈,“等他们回来,我带你一起去打些野物回来,待会儿烤着吃,怎么样?” 秦斯竹顿时眼睛发亮,兴奋地点头“嗯嗯。” 石墨见他坐着也不再走动了,便着手忙自己的了。 几个人里就他一个以前风餐露宿的习惯了,特别是秦斯竹,石墨也不舍得让他将就着,只能尽力收拾好让他睡得舒服。 秦斯竹人虽坐着,但眼睛一直看着石墨动作。见石墨拿出包药粉在周围撒了一圈,他好奇地用手捻了些放到鼻下闻了闻,“这是……雄黄粉?” 石墨撒完药粉,坐到他身边,拿了块帕子帮他擦沾上雄黄粉的手,一边向他解释道:“嗯,还有些驱虫的药。荒郊野外,蛇蚁蚊虫比较多,撒些雄黄药粉在周围,晚上睡觉时就不会被蛇虫咬了。” 没多会儿,阿福他们就带着一大摞树枝回来了,离着挺远就听阿福在那喊:“少爷,我们回来了。这林子可真大啊,我都迷路了,多亏了张哥,要不我可就再见不着少爷了。” 这张哥就是车夫,下午启程后阿福先车里太无聊了,也没人说话,就干脆坐在车外,跟车夫聊天。本来阿福觉得,不愧是冷面护卫找来的车夫,跟他有的一拼,都是闷葫芦,不知道少爷怎么受得了的,反正他是受不了。为了不让旅途那么沉闷,他决定牺牲小我,一定要撬开车夫的嘴,于是…… 走了一路那小厮就在他耳边念了一路,“你叫什么名字啊?家是哪里的啊?也是苏州的吗?家里几口人啊?你看着年纪也不算大,怎么会做车夫的啊?我看你的腿好像不太方便,以前受过伤吗?怎么伤的啊?还有……” 车夫本来还算正常的脸已经彻底面瘫了,仔细看还有些扭曲,其实,他很想咆哮回去“我叫什么住哪里家有几口人关你毛事啊?你这是查户口啊还是相亲啊?我做车夫怎么了,怎么了?谁规定年纪大的才能当车夫啊?知道我的腿受过伤不方便,你还戳人痛处,怎么伤的关你毛事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啰嗦的人?为什么听他啰嗦的人会是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终于,内里已经十分不淡定的车夫淡定地回了句“我叫张震”,之后又闭了嘴,如果他知道阿福本来已经说的口干舌燥准备放弃了,却因为他的一句话重新鼓起士气的话…… 这一切都被车里内力深厚耳力极好的石墨听到了,待秦斯竹睡醒后,他把这事当成笑料讲给秦斯竹听,两人不由感叹,阿福可真是个活宝啊,带他出来这一路还真不怕闷了,只是可怜了车夫…… 第七章 秦斯竹见阿福他们回来了,让他们看着马车,自己跟着石墨一起去打野物去了。 林子里怕是很少有人来,活物不少,两人走了没多会儿,就见一野兔从在前面不远处跑过,秦斯竹还没反应过来,石墨已经捡起一粒石子向着飞奔而去的野兔的方向射去。 只听到“嘭”的一声闷响,便没了动静,秦斯竹忙拉着石墨去看看是不是打中了。 两人走近一看,兔子头部被石子穿过,已经死了。 石墨没什么反应,这是意料之中的。 只是秦斯竹看的一呆,“好……厉害”,他知道石墨武功好,可从没见他出过手,现在看看他,只用一粒石子就能将兔子杀了,岂不是书中说的那种摘花飞叶皆能伤人的武林高手啊。 石墨拎着兔子和之后猎到的只野鸡,又找到条小溪,将随身的水壶装满后,就着溪水利索得把猎物剥皮清洗了,又用树枝在溪里叉了几条鱼。 秦斯竹以前怕是连只蚂蚁都没杀过,这种场面还是有点血腥了,他便待在一旁等着。 月色如水,洒向地面,水面映射着月光更显得波光粼粼,林中一片寂静祥和。 秦斯竹环顾四周的景色,最终,视线还是停留在侧对着自己蹲在溪边清洗猎物的石墨身上。一直知道他是个英挺冷峻的男子,可相处了那么久,他对自己还是有着无法抵制的吸引力。 秦斯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手肘撑着膝盖,一手托着腮,顺着石墨那被月光勾勒出的侧脸的轮廓细细地欣赏着,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紧抿着的唇,刚硬的下巴,都是自己熟悉的,抚摸过亲吻过无数次的,那平日里有些凌厉的线条在月光下显得异常柔和,却让自己愈加心动,怎么也移不开眼。 长时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被石墨察觉,他勾起唇角转头看向秦斯竹,只见他正托着腮,闪亮亮的眼睛似盛满月光,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仿佛受了蛊惑般,石墨放下手中的事,走到秦斯竹面前半蹲下身,亲了亲他的眼睛,随即又站起身,若无其事的走回溪边继续干活。 秦斯竹似达到目的般,笑弯了双桃花眼,嘴角有些自得地上扬。 待两人带着处理好串在干净树枝上的猎物回到马车边,阿福他们正坐在生的火堆边说话。 石墨和张哥各拿了几串食物架在火堆上烤着,秦斯竹和阿福也不会,就只能在一旁边聊天边等着吃。 只见石墨他们时不时的转动树枝,在食物上撒些佐料,没一会儿,上面被烤的已经渗出油来,滴在火里,发出“嗞拉”的声音,一股肉香味慢慢散发出来。 旁边聊天的两人被这香味吸引,也不说话了,就坐在一旁看着。阿福最是夸张,一边饿狠狠得看着一边吞着口水,那架势看得负责烤食物的两人都有些渗得慌。 待食物烤熟后,石墨和秦斯竹分了只烤鸡和几条烤鱼,阿福和车夫分着吃剩下的那只野兔和鱼。 阿福拿到食物后,立马从野兔上面撕下一条腿,边吃边夸赞“唔……真好吃,少爷,这简直比以前在秦府里吃的还要好吃呢”。 秦斯竹一听也起了心思,有些迫不及待想尝尝味道。 刚伸手想拿,石墨将串着食物的棍子朝旁一移,道:“小心烫,我来。”说着,自己用手撕了块肉,放到嘴边吹了吹,又怕油渍污了秦斯竹的手,索性将手中的肉喂到秦斯竹嘴边,等他张口。 毕竟在外面,这般亲密的举动,石墨做起来自然,秦斯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可又不想拒绝,看着石墨还放在自己唇边的手,瞄了眼旁边的两人,吃得正欢,都没空瞧着这边,他赶紧一口将那烤肉吞进嘴里,差点没咬着石墨的手指。 石墨见他做贼般的模样,有些好笑,看看那两只撕肉喂他差点被咬的手指,油亮亮的似乎还沾了点秦斯竹的唾液,心中一动,起了逗弄的心思。 秦斯竹正眯着眼品尝口中的食物,不知是确实好吃还是因为第一次在外面吃这种野味而且是石墨亲自烤了喂到嘴边的,觉得真是美味至极啊。 转头还想再吃一块,哪料石墨直视着他的眼睛,缓缓抬手将两根手指放在唇边细细舔舐,仿佛在吃什么美味一般。 秦斯竹呼吸一滞,又想到刚才被自己不小心含在口中的可不就是这两只手指么,那……上面亮亮的莫不是……自己的唾液,石墨他……他在舔自己的唾液,秦斯竹思及此猛地脸一红,知道石墨在逗弄自己,又有些羞怒地瞪了一眼石墨。 石墨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便开始专心投喂工作了。 不过秦斯竹可还在记恨着,也顾不得旁人,他眯着眼示威般地露出尖尖的虎牙,每次石墨捏着烤肉的手指刚到嘴边,他便恶狠狠的一口咬上去,咬不到就还要再吃,这般下去倒是吃了不少。 不过石墨担心他吃多了胃疼,无奈只能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让他咬着了几口,反正也不疼。秦斯竹哪里舍得用力咬,只是做个样子唬人罢了。 秦斯竹也不是个小气的,咬了几口石墨也出了气,擦了擦嘴,“你自己吃吧,我饱了,呃……”不过倒是吃的多了有些撑。 石墨快速地将剩下的食物解决掉,擦干净手,“来”,伸手将秦斯竹抱坐在怀里,一手在秦斯竹胃部缓缓地揉着。 秦斯竹想着刚才丢脸已经丢干净了,索性便这样了,也没做挣扎。 秦斯竹吃得饱饱的,胃被揉得也挺舒服,刚有些昏昏欲睡,只觉得自己手下贴着的石墨的肌肉一紧,随后便听见“嗷~”的一声,似是狼嚎,随即又陆续听见几声,而且距离似乎越来越近了。 “啊,有野兽。”阿福最先喊出声来。 随即秦斯竹抬头便见一黑影朝他扑来,秦斯竹吓得眼一闭,将头埋在石墨怀里,只见石墨抬手一档,一手抓了那黑影扔给张哥,“看着他”。 秦斯竹这才看清那黑影原来是阿福,不由庆幸,刚才幸好没吓得喊出声来,不然像阿福一样……也太失态了吧,秦斯竹瞄瞄正躲在张哥身后瑟瑟发抖的阿福,颇有些幸灾乐祸。 不过当他看到四周被莹绿色的眼睛包围时,还是吓了一跳,抓紧了石墨的衣襟,“墨”。 石墨一手搂紧了秦斯竹,温声安抚道:“别怕,我在,没事的。” 秦斯竹镇了镇神,“嗯,那现在怎么办?” 石墨看了看周围,大概有四五只狼。他以四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解释道:“荒郊野外有野兽很正常,这些狼群想必是被我们烤食物的香味吸引过来的。不过它们怕火,我们现在坐在火堆旁,它们一时也不会袭击我们。” 秦斯竹听了也放下心来,石墨武功再好也顾不上三个拖后腿的。 阿福忙跑到火堆旁,又加了几根柴火,随即又哭丧着脸道:“可是我们晚上睡觉怎么办?就让它们……它们流着口水在旁边看着?万一夜里睡着的时候火熄了,那它们不全扑上来了?” 这话说得也是,谁能胆大到在野兽身旁酣睡,一般人想也是睡不着的吧,当然石墨自然也是不会让这些畜生打扰秦斯竹休息的。 石墨没说话,一只手臂还维持着搂着秦斯竹的姿势,在他肩头轻抚,另一只手拿起身旁的一根树枝,瞬间冰冷的视线直直射向一只在狼群中显得更壮硕的狼。 它站在狼群的前方,领导着它们,它的眼睛里满是凶狠和残暴。然而在与那个男人对视时,它还是不禁打了个寒颤,很浓重的杀气。 似乎对峙了很久,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动物的直觉是最灵敏的,它们会本能地躲避危险。于是……最后那只头狼仰天“嗷~”了一声,便带着其他的狼缓缓地掉头离开。 只是有一只似乎还是很不甘心,龇着牙向他们嘶吼,石墨神色一冷,手中的树枝直直射向它,它猛地向旁边一跃,那根树枝擦着它的脖子,插进了它身后的树干里。那只狼明显被威胁到了,看了眼石墨,便迅速地掉头离开。 远处传来狼嚎,一声接着一声,不过离他们越来越远。 危机就那么解除了,众人一时还没从刚刚紧张的氛围中走出来。当然,除了石墨,他还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低头看看秦斯竹,他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看样子并没有被吓到。 石墨难得安抚众人说:“我晚上守夜,你们放心休息吧。” 经过这一出,众人也没了嬉闹的心情,连一向呱噪的阿福也没说话,拉着车夫赶紧去火堆另一边睡了。 石墨背靠树坐着,秦斯竹坐靠在他怀里,两人头抵着头,仰头望着夜空,今夜月明星稀,倒是适合赏月。 秦斯竹忽地叹道:“知道吗?就在刚才,我从没那么庆幸,决定跟你一起离开秦家。若不是离开秦家,我又怎么能够见到如今这般锋芒毕露的你呢?”他停了停,笑看着石墨,“你刚才与它们对峙时,真是太……神勇了,不过那副冰冷冷的模样还真是唬人,嗯……让我想起我们初见时你也是这般呢,大半夜带着伤躲进我房里,还威胁我不能出声,其实若我当真叫人抓你,你也是不会杀我的吧?” 石墨也忆起那时的事,眼泛笑意,“嗯,不过倒是没想到你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非但没叫人反而还注意到我受伤,主动提出要帮我包扎,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我会给你下药,反过来胁迫你是不是?呵呵,你该庆幸我看出你并没存坏心思,否则我给你下的就不是普通的软筋散,而是毒药了。不过我是没想到那般容易的取信于你,我还当要费一番功夫呢。”秦斯竹莞尔。 石墨摇头苦笑:“我自弱冠之年出师闯荡江湖,至今已有六载,江湖人多心思狡诈,各种陷阱机关暗器也遇到过不少,若是对他人不设防,哪里还能活到今天。那日如果是旁人,我应是不会轻信于他,就算中了毒,我也有把握在药力完全发挥作用前将他杀了。只是,不知为何,偏偏就觉得你不会害我。” 秦斯竹听了,心思一转,得意道:“难道……你那时便对我存了心思?哼,你一定是故意的,当初我提出要求时你还假装犹豫,其实心里巴不得呢,正好可以趁机接近我吧。” 石墨笑笑没回答,伸手拿了条毯子给秦斯竹披上。 秦斯竹只当他默认了,心情大好,嗯,这月亮又大又圆,真是好看啊! “我们先去扬州拜访一下叶老前辈,然后我带你去见我师父好不好?” “嗯,好。” “……” “不过……墨,你师父会不会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啊?” “放心,不会。” “哦。” “……” 林中不知何时想起的虫鸣声,和着两人的絮絮低语声,倒显得黑夜中的树林愈加的祥和。 第八章 一夜无梦。 秦斯竹是被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的。 醒来时是在车里的榻上,石墨不在身边,撩开帘子,天大亮了。秦斯竹跳下车,伸了个懒腰,深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果然清晨的树林里的空气特别清新。 “醒了?”石墨从身后走过来。 “嗯。”秦斯竹靠近他。 “来,披件衣服别着凉。”石墨摸摸他的脸,有些凉,从车里拿了件披风披在他身上。 秦斯竹听话的拢紧披风,探头向石墨来的方向看去,阿福和张哥都起了,正坐在地上吃东西呢。秦斯竹有些不好意思,看石墨:“你怎么不叫我?” 石墨将手中洗净的野果递给他,“我看你昨天有些累,又难得睡得那么熟,反正也不急着赶路,就让你多休息会儿。” 秦斯竹接过野果咬了一口,又脆又甜,真不错。 石墨见他喜欢,又拿了两个给他,“先吃几个垫垫,有胃口了再吃些点心。” 秦斯竹点点头。“什么时候启程?”阿福他们也收拾好走过来。 石墨看看天色,道:“前面有个小镇,现在就启程吧,傍晚前应该得到,晚上可以投宿在那里的客栈。” 一行人走走停停,也在傍晚前赶到小镇。 路上问了人,找到一家还算干净的客栈,在门口停下车来。 秦斯竹在车里没事儿看看书写写字,也有些乏了,倚在石墨怀里打了个盹,到了客栈还没醒。 石墨轻轻摇了摇秦斯竹,“斯竹,醒醒,到客栈了。” 秦斯竹“嗯”了一声,却是眼睛都没睁,往石墨怀里拱了拱。 石墨见他难得孩子气地耍赖,只得拿起毯子将他裹了个严实,然后抱起他下了车。 阿福已经吩咐伙计准备了两间房。 石墨让阿福将包袱搬进房,自己抱着秦斯竹跟着带路的伙计上楼了。 伙计见这位客人怀里抱着个人,毯子裹得太严实,也看不清面容,不过住在一间房里,想必是他的夫人吧。 到了房间,石墨将秦斯竹放在床上,回头看伙计在门口候着,石墨走到门口,给了他些碎银子。 伙计咧着嘴收了银子,又哈腰说:“大爷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小人看尊夫人似是身体不适,要不要小的请个大夫来看看?” “不用,你去备些洗澡水和清淡些的饭菜,等下拿上来。”石墨回头看看还在床上的秦斯竹,让伙计先下去了。 “好嘞,小的这就去准备,您二位先歇着。” 石墨将门关好,走到床边,伸手拉拉裹在秦斯竹身上的被子,秦斯竹动了一下,还是没反应。 石墨伸手搂住他,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调笑道:“嗯?还不起吗?夫人……” 秦斯竹本来听了伙计的话就有些不好意思,现下更是将头埋在毯子里装死。 石墨瞧他露在外面的耳朵红红的,心神一荡,只想咬上一口。 秦斯竹只觉耳蜗处有一湿热物在游移,时不时的还往里探,他闭着眼咬着唇,缩了缩脖子,却仍是无法摆脱这种酥麻的感觉,身子也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石墨似乎觉得还不够,张嘴含住了眼前粉嫩诱人的耳垂,抿着唇吮着,又用牙齿细细地啃噬。 秦斯竹颤得越发厉害,终是忍不住低吟了声。既已破功,秦斯竹也不装睡了,有些恼怒地抬头瞪了石墨一眼,只可惜满面红晕,眼里还有些动情的潋滟水光,哪有一点震慑的意味。 石墨喉咙一紧,深吸了口气,直起身,“醒了就起来吧,等下洗个澡去去乏,我让人准备了饭菜,洗完澡吃。” 秦斯竹还没说话,敲门声就响起,“大爷,您要的热水和饭菜小的都准备好了,可是现在就端进来?” 石墨转身去开门,秦斯竹顾不得旁的,赶紧放下帐子将自己遮住,心中还在恼,早知道会被误认成……怎么也不会让墨大庭广众之下抱自己上楼的。 伙计带人利索地将浴桶和洗澡水备好,饭菜也放在桌上,便出去了。 石墨撩开帘子,好笑道:“人都走了,还躲什么。” 秦斯竹若无其事得下了床,走到浴桶边开始脱衣服,脱一件就朝着石墨瞥一眼。可惜石墨看也不看他,只管帮他从饭菜里挑出他不爱吃的。 秦斯竹肚子也饿了,快速地洗完澡,披散着湿发,只穿了件中衣,就走到桌边开始吃饭。 石墨趁他洗澡的时候就已经吃了,此时正拿着干毛巾给秦斯竹擦头发,“累不累?吃完饭要不要出去逛逛?” 秦斯竹一边吃着还算可口的饭菜,一边享受着石墨的服务,“不累,不过也不想出去。这里这么小,怕是晚上也没什么人吧。” 石墨随他,帮秦斯竹擦干头发,也没叫人再送热水,就着秦斯竹的洗澡水简单的冲了一下。 自石墨脱了衣服开始洗澡,便觉得有一道火热的视线不加掩饰的盯着自己,石墨苦笑,还真是不累啊。 洗完澡走到床边,秦斯竹正半躺在床上看书。不过,咳,这衣服难道太大了?这半边白嫩的肩膀露在外面是怎么回事? 既然意图如此明显了,石墨又哪会拒绝。 他坐在床沿,一手抽出秦斯竹手上的书,甩到桌上,一手捞过秦斯竹,让他双腿张开跨坐在自己腿上,低头轻轻用唇碰碰他的,缓缓地摩挲着。 感觉对方有些不耐地开启唇瓣,石墨轻笑一声,伸舌探入对方口中,先在周围到处巡视了一番,每颗牙齿每个细小的地方都不放过,让各处都沾染自己的气息。 稍后舌头缓慢却不断地在上颚、舌根这些敏感处滑过,满意得感受到怀中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舌尖忽的在上颚深处激烈地勾弄刺入。 两人已有些日子没做这亲密事,秦斯竹哪里能忍受这般刺激,只见他口中呜咽一声,身体猛地一软,手只能紧紧抓着石墨散落在肩上的发,脚趾都蜷缩起来了。 石墨只觉两人下身相贴处有些湿意,刚想低头去看,秦斯竹有些羞恼地抱紧他不让他看,石墨悄悄用手一摸,有些滑腻,便明白了。 他坏笑着凑近秦斯竹耳边,“就那么喜欢?嗯?还没碰就泄了啊?” 随即抱起秦斯竹让他平躺在床上,自己倾身覆了上去。 第九章 这次只是唇齿相触,便向下移去,在那裸露在外以诱惑自己的肩头上啃了几下,又在那弧度优美的脖子上重重吮了几下。 接着,又将衣衫向下扯扯,露出有些瘦弱的白皙胸膛,以及胸前那已经自发挺立的如红豆般的两点。 石墨一边用手按压揉捏左边的突起,一边时而用唇舌抵着右边的那粒,时而将它放在嘴中品啧吮弄,故意发出“啧啧”的声响。 秦斯竹已经泄过一次的身体愈加的敏感,再被这样的玩弄,耳边听着有些银靡的声响,又有些情动了。 他两手紧紧抓着下身床单,喘息着,“墨,墨,别……嗯……” 石墨听了,真的停下揉捏的手指,唇舌跟着也离开胸前两点处,秦斯竹非但没觉得好受,反而身体深处有种空虚感,腰身不自主地左右摇摆,“唔……要……还要……不要停……” 石墨看着秦斯竹满面春色,眼含着泪有些委屈地看着自己,轻笑一声,促狭道:“要?要什么?嗯?”他俯下头,舌尖轻划过两点,随后向下,肋骨、小腹,弄得整个胸膛皆是一片水光淋漓。 秦斯竹抱住石墨的头,亲吻他的眉眼,鼻梁,与之唇齿交缠,“要你,墨,我要你……进来。” 石墨愣了一下,之前顾忌着秦斯竹的身体,加上秦家人多口杂,他们一直也没做到最后,“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秦斯竹是大家公子,接受的也是正统教育,别说是男子间的情事,就算男女间的他也只是一知半解,在与石墨初次肌肤相亲后,他一直以为那已经是最亲密的事了。 “之前有次,一个后院的仆人在看书,我正好路过,见他偷偷摸摸地,拿了一看画的竟是两赤裸的男子在做那事,就将那仆人斥责了一通,把那书收了去准备扔了,不想后来事情太多就给忘了。” 秦斯竹垂着眼嗫嚅地解释,瞄了瞄石墨,接着说道:“后来,我与你……那次后,想到那书还在,就将它找了出来……”后面的不说石墨也知道了。 既是如此,石墨也不矫情了,他起身褪去身上的衣物,沉声说:“开了头可就不能后悔了。” 秦斯竹注视着他的眼睛,“我不后……”还没说完就被石墨的唇封缄了口。 石墨不似之前的从容不迫,温柔的捉弄,但也没有完全失了理智的粗暴。 他拉开秦斯竹的两腿,将自己置于其中,有些急切地亲吻着秦斯竹的身体,双手在那光滑细腻的肌肤上抚动。 秦斯竹也张开身体,将自己完全交付给石墨,任由他动作。 石墨抱着秦斯竹一个翻身,使他趴伏在自己身上,用力地吮吸玩弄那送近嘴边的红豆,双手也更加方便得抚摸着那白瓷般光滑的后背。 眼见秦斯竹已经彻底迷乱,嗯啊的呻吟声不断地自有些红肿的唇中溢出。 石墨的双手逐渐由肩背向着腰臀部游移。 经过石墨的精心照料,秦斯竹也不似之前那么瘦弱,特别是臀部更加的挺翘圆润,揉捏起来又软又滑的触感让石墨爱不释手。 石墨一手顺着臀缝向下,在最隐秘穴口处停下。 秦斯竹受了惊般,身体一僵。 石墨安抚地亲吻着他的唇,手指在那穴口划过,不停地在附近的皱褶处轻轻摩挲,秦斯竹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石墨见穴口有些松软下来,伸出一指往里轻探,只是小穴太紧,又有些干涩,只探进个指尖,秦斯竹的脸色就有些发白。 石墨停了手中的动作,没入小穴的指尖没敢再向里伸,他亲亲秦斯竹的脸,刚想说放弃,秦斯竹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咬牙抓住他的手指使劲往里一戳,“唔……好疼”。 石墨哪料他会这般举动,一时没来得及阻止,待反应过来,只见他已脸色煞白,额头渗出冷汗,喘着气瘫软在自己身上。 石墨一时是又气又心疼,他缓缓抽出手指,小心地让秦斯竹趴伏在床上,他轻轻扒开秦斯竹的臀瓣仔细检查,幸好就伸进大半根手指,小穴只是有些红肿,未见流血。 秦斯竹刚才也是情急,疼痛过后,见石墨正在看自己那里,有些害羞,索性将头埋进枕头里。 石墨看着那红红的小穴,因主人的害羞而浅浅地蠕动着,也有些情不自禁,他将头埋入身下人的股间,伸出舌头,舔了舔小穴,穴口蠕动得更快了。 埋头在枕中的秦斯竹只觉身下那难以启齿处有一滑腻物撩过,带起一股酥麻感,他回头一看,竟是石墨在舔噬自己的那处,“别……别舔,脏”。 石墨没抬头,舌头继续在那舔弄着,还不时穴内探去,“啧啧”的水声越来越响。 秦斯竹扭着腰臀想逃离,却被石墨扣住腰侧动弹不得。他闭着眼睛,感觉却越来越清晰,夹着羞耻感的快感也越来越强烈。 “嗯~好……嗯~好舒服……啊……” “……” “不……不行了……啊……要到了……” “……” 就在秦斯竹快要到达高朝时,石墨停了下来,他将秦斯侧翻依旧背对自己,缓缓地自臀部向上抚摸亲吻着,将一个个湿濡的吻印在秦斯竹的背部和颈后。 秦斯竹的欲望已是绷紧的箭,却发不出来,难受地低泣着求饶,“墨,我知道错了……我受不了了……放过我吧。” 石墨一手回到穴口处,虽然还是很紧,但经过刚才唇舌的湿濡扩张,也没多费劲就侵入一根手指。 石墨一边转动按压着那根手指,一边在秦斯竹耳边问:“知道错了?错在哪了?” 秦斯竹大口喘着气,努力忽略身后那处被异物进入的怪异感,继续认错,“错在……不该伤害自己的身体……啊~那里……好奇怪……” 秦斯竹激烈的反应和拔高的叫声,让还在他身体里探索的手指的主人石墨知道,刚才触到的那点就是能让秦斯竹兴奋的地方。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用手指做着扩张,“还有呢?是不是不相信我,嗯?”说完有些忿忿地在那兴奋点处划了一下。 秦斯竹像上了岸的鱼儿般弹了下身体,他的双手被石墨抓着,迟迟享受不到抚慰的欲望越发的挺立肿胀,溢出的液体已经将床单和下腹沾湿,“嗯……没有……不相信你,就是觉得……你离开我也可以很好,我怕,别……求你……别再碰那里……再也不会了,你是我的。” 听到让自己满意的话,石墨也不逼他了,只是秦斯竹的后茓确实太小,连两根手指都无法容纳,若自己真的进去了,怕会要了他半条命都不止。 他从身后环抱着秦斯竹,“我也很想要你,但今天还不行,你那里太小了,强行进去的话你会受伤的。以后我会每天帮你扩张,很快就可以了。好不好?” 秦斯竹已经被欲望燃尽理智,他抓起石墨的手放在自己的挺立欲望上,听见石墨问自己,便胡乱地点着头,那还管他说的什么,“好,好,墨,帮我,快。” 石墨一手抚弄着秦斯竹的玉茎,一手抱着他,在他胸前肆虐。 又抬起一条腿压在他并拢的双腿上,将自己的肿胀火热插入其中,摆动腰臀,在那紧并的双腿间开始抽出插入,越来越快,不停地动作着。 好紧,好舒服,石墨忍不住低叹了声。 秦斯竹听着他粗重的喘息,感受到他的肿胀在自己腿间进出,还时不时的会摩擦到身后的小穴,那种火热激烈的撞击好真实,好像真的进入自己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忽的抚弄自己欲望的手掌猛地加快,小腹一紧,就这么和石墨一起喷发出来。 身体的欲望得到纾解,秦斯竹已经精疲力竭,顾不得身上的黏腻汗水,和双腿间两个人喷发出的白浊液体,眼一闭立马就睡熟了。 石墨就着用内力烧热的水,给秦斯竹细细地擦拭着身体。 眼前的身体还残留着情事后的红潮,看起来粉嫩嫩的,前胸后背上布满了一块块被自己吸允出的红痕,胸前那异常红肿的两点,都让石墨的心神一晃。 他克制地移开视线,转向下身,秦斯竹的双腿内侧有些红,应该是自己最后抽插的动作狠了些,被摩擦红的。 清理好后,石墨又找了伤药膏擦在他还有些红肿的穴口处,看他睡得正熟,似乎没什么不适感,叹了口气,满足地抱着他亲了口,睡了。 第十章 第二日秦斯竹醒来时已是中午,石墨一早就告诉阿福他们,今日休息一天,明日再赶路,让他们去街上逛逛顺便买些零食点心。然后又回到房里陪着秦斯竹休息了。 秦斯竹一醒,石墨也睁开了眼。就见秦斯竹撇着嘴轻轻移动着身体,石墨搂住他帮他坐起身来,“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秦斯竹摸摸肚子,“饿了”。 昨天的晚饭早被夜间的运动消耗光了,现在眼看又要错过两顿,肚子早“咕咕”叫了。 石墨起身整了整衣服,“我帮你端上来吧。我让厨房备好了粥,你先喝碗垫垫,等下再吃饭。”说着开门出去了。 秦斯竹这才龇牙咧嘴地挪了挪屁股,身上倒是清清爽爽的,肯定被清理过了,身下那处似也上了药,只是坐压着还是有些不舒服。 挪动时布料柔软的亵衣与前胸摩擦了下,带起一阵酥麻感,秦斯竹身体一顿,拉开衣襟,低头一看,胸前两点又红又肿,乳尖高高挺立着,竟比平时大了一圈不止,怪不得又痛又麻的。 他有些害臊,昨晚真是太疯了啊。 又捏了捏酸痛的腰腿,翻翻眼睛,都怪石墨! 石墨喂他喝了粥,本来他想也出去逛逛,无奈身体酸痛,加上某处不适,只能打消了出去的念头,无聊地趴在床上接受石墨……嗯……还算比较舒服的按摩服务。 幸好没一会儿阿福就回来了,他以为少爷旧病又犯才虚弱的下不了床,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小厮,虽然大部分照顾少爷的工作已经被石墨接手,但也不能在少爷生病的时候自顾自出去玩儿啊。 所以,他怀揣着、一定要为少爷逛完整条街看够热闹、然后回来讲给少爷听、的伟大使命,好好地玩了大半天。 而现在,他正站在秦斯竹床前,眉飞色舞地给他描述大街上有多么热闹,“少爷,你不知道……今天镇上逢节,街上人好多好热闹啊!有卖小玩意儿的、有套圈儿的、有舞狮的、还有杂耍的,真是太好玩儿了!只可惜了少爷没能去看……” 现在一点都不无聊的秦斯竹,忿忿地瞪着眼前手舞足蹈的阿福,可惜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只当少爷对那杂耍感兴趣,更是兴奋地在那说着。 秦斯竹翻了个白眼,郁闷地吃着他带回来的零食,不跟这个脑袋缺根弦儿的计较。 几人休整了一日,第二日又向着扬州出发。 马车上,秦斯竹坐在桌旁,左手撑着下巴,另一手把玩着棋子,眼波流转,笑眯眯地看着坐在对面正皱眉苦思着该如何落子的石墨。 石墨好不容易落了黑子,转眼又被秦斯竹的白子给围堵了,棋盘已被黑白棋子占了大半,局势明显,黑子可以说是溃不成军,而白子占尽优势,明明早就可以一招定输赢的棋局,白子偏不,留着条活路,在一旁看对方垂死挣扎。 这可苦了石墨,让他比武功还成,只是这下棋他也只是勉强懂一些罢了。 今日上了车,秦斯竹就拿出棋盘棋子,让石墨陪他下棋,石墨只当他路上无聊,想着不如下下棋打发时间,也欣然同意了。 石墨看了眼笑得跟只狐狸似的秦斯竹,心中苦叹,唉,没想到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这盘棋已经下了半天了,自己还不能认输,无奈只能被他像猫捉老鼠一般捉弄。 秦斯竹一边享受地看石墨难得的吃瘪的表情,一边在心里得意,活该,叫你害的我昨天起不了床,叫你害的我不能出去玩还得听阿福在那炫耀。 呃,我们的秦大公子好像忘了是谁起的头,罪魁祸首什么的究竟是谁啊…… 石墨瞄了眼尾巴都快翘上天的秦斯竹,放下手中的棋子,不动声色地坐到秦斯竹身旁,一手环住他的腰,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怎么?那儿不疼了?你可答应我了,可以帮你每天在那做扩张的。既然已经不疼了,那就从今天开始吧,嗯?”边说还边在他屁股上轻拍了下。 咳,秦斯竹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这,这个流氓。 “你……青天白日的,你想做什么,别忘了我们在车上,阿福他们还在外面呢。”眼见石墨的手已经很不规矩地解开自己的腰带往不该摸的地方摸去了,秦斯竹脸上得意色顿消,急声制止石墨。 石墨本来只是逗他,任谁耐性再好,对着令自己头疼的棋半天,也要受不了了吧。 不过见秦斯竹反应这么大,转念一想,也该给他个教训,不然以后没事就找自己下棋,自己又拒绝不了他,那岂不糟糕。 “青天白日?我们在车里,把窗帘拉上就成,嗯,车子隔音还不错,若是小声点,没人能听见。放心,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在做什么的。” 石墨说完就堵住了秦斯竹的嘴,手上动作不停,知道他脸皮薄,上身衣衫未动,只脱了他的裤子。随后拉着秦斯竹跨坐在自己腿上,大手在他光裸的大腿和臀部上滑动。 秦斯竹被他揉弄得情欲蒸腾,低低的呻吟声冲口而出,随即想到有可能被外面的人听到,便立刻咬住了牙关不再发出声音。 石墨热切而温柔地吻着他,空出一只手从榻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是些晶莹透亮的药膏,还有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他用手指挑了一些,向着秦斯竹的下身探去。 秦斯竹正迷迷糊糊,只觉身下小穴有异物侵入,他闭着眼睛不耐的扭了扭腰,那异物反而探得更深,还在里面旋转按压,而且还有些清凉感。 他将头埋在石墨颈间,低喘一声,“嗯~那是……什么?” 石墨在他耳后细细密密地亲吻啃噬着,“润滑用的,防止你受伤。” 边说边又加了根手指,因为之前被扩张过,加上有了润滑的药膏,所以这次第二根手指并没有多大阻碍就进去了。 不过见他还是有些难受,石墨找到上次发现的他体内的敏感点,两指在那转磨按压着。 秦斯竹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感自脊背起蔓延全身,身子立马瘫软下来,只靠石墨环在腰间的臂膀,才能勉强支撑坐着。 看了一眼正襟危坐,呼吸不变的石墨,又想到下身赤裸的瘫软在衣衫完好的石墨身上,而身后小穴被石墨的手指肆意进出着得自己,秦斯竹不由懊恼自己太经不住诱惑,不过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也不能显得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沉浸在情欲中吧。 他转了转眼睛,装作欲求不满的样子,扭动着下身迎合手指的进出,一手套弄着挺立的分身,微咬下唇,在石墨耳边娇喘低吟着。 石墨呼吸一变,猛地急促起来,努力压制的欲望冲破牢笼,最先感受到的是秦斯竹与之相贴的下身。 两人的下身如今只隔着一层裤子,秦斯竹先是用手在那突起的顶端划着圈,感受到石墨越来越硬挺越来越灼热的下身,秦斯竹心里平衡了些。 不过既然挑起火,石墨也不容他就此停手,埋在秦斯竹小穴里的手指又小心地加了一根,在敏感处辗转研磨着。 秦斯竹措手不及,闷哼一声,随即又捂住了嘴。 他埋怨地看了一眼石墨,石墨瞄瞄自己身下,示意他要负责解决。 秦斯竹看石墨只顾玩弄自己身后,而前面一副全部交给自己的神态,撇撇嘴,停下套弄自己分身的手,转而去解石墨的裤子,将肿胀不堪的火热释放出来。 两人的分身相贴,皆吸了口气,秦斯竹回想着以前石墨主动时的动作,双手将两人的火热包围,揉捻搓弄。 身后进出的频率越来越快,而两人渐至情欲顶端。 这时,马车忽然颠了一下,手指深深地进入小穴,顶向敏感点,紧紧相贴的下身也重重地摩擦了下。 突如其来的状况带来了极致的快感,两人措手不及,石墨一手压着秦斯竹的后颈,将他拉向自己,狠狠吻住他,将自己的闷哼声和秦斯竹快要脱口而出的尖叫堵在两人紧贴的口中,两人一齐喷发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紧贴的双唇稍稍分开,鼻尖对着鼻尖,秦斯竹气息不稳地轻喘着,纯黑色的眼睛被水汽笼罩着,失神地看着石墨,石墨怜惜地一下一下啄着他的唇,动作和眼神中都是牵扯不断的缠绵。 待神智回复些清明,秦斯竹懒懒地趴在石墨怀里,像只吃饱喝足的猫咪,慵懒而满足。 没多久,不知是谁起的头,两人又唇齿交缠在一起。 秦斯竹被抱着侧坐在石墨腿上,微仰头靠在他肩上,眯着眼轻启唇瓣,接受着石墨的唇舌的摩挲,不含情欲的吻,脉脉温情。 他突然想到一个词。 相濡以沫。 第十一章 “太好了,少爷,我们终于到扬州城了啰。” 在赶了十多日的路,一行人终于到了扬州。 一进城就看见街上人来人往的,小贩的各种吆喝声嘈嘈杂杂。 阿福最是兴奋,除了那次在小镇上玩了一天外,一路上人都没瞧见多少,真是无聊透了。 他坐在车上东瞧瞧西看看的,颇有些乡下人第一次进城的样子。 秦斯竹笑看他那副急切的模样:“瞧你急的,等安顿下来,就让你去好好逛逛吧。” 阿福一听,咧嘴道:“谢谢少爷。少爷放心,等阿福回来,就将街上有什么好玩的讲给少爷您听。” 秦斯竹立马脸黑,扭头无视他。 他们在一家客栈门前下了车,马车停在路边,门口有迎客的伙计,赶紧走上来,“客官里边请,您几位是住店还是吃饭?” 石墨扔了锭银子给他,便与秦斯竹往里走。“住店,两间房,车马要好生照料。” 伙计接过银子,“好嘞,您放心。” 伙计带着四人穿过大堂上了楼,秦斯竹朝大堂周围看了眼,此时快至中午,在这吃饭的人还不少。 进了房间,石墨将随身行李放好,秦斯竹则坐在桌旁倒了杯水,喝了口润润唇,觉得味道还不错,就将剩下的半杯递到石墨嘴边,石墨就着他的手一口喝尽。 秦斯竹知道石墨不懂茶,也没指望他喝出什么,自己又倒了杯,细细品着,不是什么名贵的茶,不过好在清香淡雅。 “饿不饿,我去叫人把饭菜端上来?”阿福早得了秦斯竹的同意,拉着张哥出去玩了,所以也不用管他们。 秦斯竹想了想,“我们去楼下吃吧,看着人多也没多吵。” 于是下楼,找了张靠里的桌子,点了几样特色小菜,因为好些天没吃到这般的饭菜,两人吃得还算津津有味。 两人一边吃一边说笑着,抬眼间秦斯竹见一老妇人从客栈门前走过,只见侧脸,似乎面善,他怔了一下。 石墨见他话说一半突然停下,有些奇怪:“怎么了?不舒服?” 秦斯竹回神,笑笑:“没事儿,好像看见熟人了,不过,可能眼花了吧。”他放下心中疑惑。 “对了,叶老前辈就在扬州,离这远吗?不远的话,要不我们等下就去吧。” 石墨考虑了一下,回道:“就在郊外,骑马半个时辰就到。你想现在去?不休息一下?” 秦斯竹摇摇头:“没事,我不累。不知怎的,我很想早点见到他。” 吃完饭,稍作休息,石墨便牵了马,带着秦斯竹一起向城郊去了。 没出半个时辰,便有一座清风寺出现在两人眼前。 在寺前停下,石墨先行下马,又将秦斯竹抱下马,秦斯竹有些奇怪,莫不是此行的目的地就在这寺庙?不过他也没问,已经到这儿了,是不是的,等下自然就明了。 寺门是关着的,石墨上前敲了敲门,不久,一个小沙弥来开了门。 小沙弥似乎有些胆小怕生,只怯怯地伸了个头出来,看见这位面色冷峻之人,先是一愣,又见他身后身着锦袍的温润公子,想着应该不是坏人,这才放心走出门,手掌放在胸前打了个揖,红着脸小声问:“不……不知……施主前来所为何事?” 石墨照着样子也回了个揖:“请小师傅通报一声,就说石墨求见方丈大师。” 小沙弥一听脸色更红:“好的,请稍等。”说完便迅速地“嘭”一声关了门,听着急促的脚步声应是跑去通报了。 两个被关在门外的人面面相觑,秦斯竹眨眨眼,有些想笑,不过佛门清净之地,这般肯定不好,便忍住了。 不一会儿,有一个年长些的僧人开门出来了,他对着两人做了个揖:“方丈不便见客,嘱咐我来带两位去见你们想见的人,请两位施主见谅。” 石墨也没说什么,与秦斯竹一起回了个礼,便跟着僧人进门向寺里走了。 寺院并不算大,不过环境倒是清幽。 此时僧人们大多在午休,没什么声音也没什么人走动,更显得幽静。 三人都没说话,绕过大殿向着后院偏僻处走去,没多久便停在一片竹林前,那僧人送到这便离开了。 石墨带着秦斯竹继续向竹林深处走去,在一竹屋前停下脚步,看了看秦斯竹,示意他到了。 秦斯竹看着这片竹林和竹屋若有所思。 林中很安静,只有隐约的敲木鱼的声音从竹屋中传出。 石墨没有贸然走上前去敲门,而是在原地站定,抱拳向着竹屋朗声道:“晚辈石墨,前来拜见叶前辈。” 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回答,屋内木鱼声不停。 屋外的两人静立等候着。 又过半刻,木鱼声渐歇。 竹屋的门自行打开了。 石墨他们走了进去。 屋内一人盘坐着背对他们,手持佛珠正在念着经文。 秦斯竹环顾了下屋内,只有简单的桌椅床铺,十分简陋。又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人的背影,穿着宽松的僧袍,挺直的腰背,肩上散落的发丝有些斑白,似是半百之人。 石墨恭敬道:“晚辈石墨,拜见叶前辈。” 那人没有回头,道:“贫僧忘尘。前尘往事,俱已往矣,不必再提。” 看样子似是不欢迎他们的到来。 不待石墨说话,秦斯竹躬身一拜,道:“忘尘大师,晚辈秦斯竹,此次前来打扰大师清修,是为家母。” 那人仍是不为所动。 秦斯竹没介意,继续道:“家母,柳诗茵,正是那只耳坠的主人。” 那人捻着佛珠的手一停。 似乎料定对方会有反应。秦斯竹没再说话,只耐心等着。 静了半晌,只听忘尘问道:“令堂,可安好?” 秦斯竹垂眸叹道:“家母早在我七岁那年便病世了,至今已有十余年。” 那人一震,手上失了分寸,佛珠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他缓缓站起,转身面对着他们。 秦斯竹这才看到他的真面目,清瘦俊逸的面庞,不似想的那般凶煞,甚至可以说一点戾气都没有,如果不是石墨说他曾是杀手组织的首领,若只是在大街上遇到这人,恐怕只会当他是个普通的俊秀书生。 忘尘惨白着脸走到秦斯竹身前,怔怔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不知为何,秦斯竹有些不忍,看着他有些茫然的眼睛,道:“家母已在十三年前就去世了。” 忘尘身子晃了晃,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脸上神情似哭非哭。 石墨见如此情景,轻轻拉了秦斯竹,对忘尘道:“大师,今日天色已晚,晚辈明日再来拜访。” 忘尘没有说话。 石墨与秦斯竹也没打扰他,自行退了出去,将门带上便离开了。 直至出了清风寺,秦斯竹一直沉默着,石墨便牵了马,走到秦斯竹身边,两人慢慢往回走着。 两人回到客栈也没再提此事,只是秦斯竹一路上想着事情,走到半路才回过神来骑上马,当时心不在焉的倒不觉得什么,回到客栈坐下来时,才发觉腿酸得厉害。 两人就在大堂用了饭,秦斯竹草草吃完,就拉着石墨上楼了。 进了房间,秦斯竹也顾不上什么仪态,往床上一瘫,“好累,腰酸腿酸,还有,脚好疼。”瞪了石墨一眼,嗔道:“都怪你,不早点骑马,害我走那么远。” 石墨摸摸鼻子,本来当他今日有些触景伤情,想陪他走走散散心来着。哪知道,自己皮糙肉厚的,走那么点路不算什么,倒忘了斯竹这个少爷,哪里走过那么远。 石墨端了盆热水放在地上,蹲下身,将秦斯竹的小腿抬起,放在自己屈起的膝上,小心地帮他脱了鞋袜,细细地查看秦斯竹的脚。有些瘦,白皙剔透的像白玉一般,脚底光滑滑的,只是有些红肿,想是走路磨的,幸好没磨出泡。石墨有些歉疚,爱怜地吻了吻他的脚背。 两人虽是再亲密的事都做过,但这般举动,还是让秦斯竹心中一动。他伸手扶住石墨的头,看着石墨满含深情的眼,将自己的吻印在他唇上,慢慢地摩挲着,又探出小舌,勾勒着他的唇线。 石墨被他弄得有些心痒,也探出舌来,追逐着小舌,一勾一挑,便将它含入口中,舔舐,吸允,品尝着。 秦斯竹不自觉地嘤咛一声,拉回两人渐渐远去的理智。 石墨恋恋不舍地放过他的小舌,看着秦斯竹有些湿润的双眼,忍不住又亲了亲。随后,将秦斯竹的双脚放入水中,专心地帮他洗着脚。 秦斯竹低垂着眼,就那么看着。他的手有些粗糙,抚在脚上感觉痒痒的,却又有种奇异的满足感萦绕心头。 擦干脚,石墨拿了药膏在脚底红肿处涂了一层,又撕了两条布条将脚松松裹上,以防晚上睡觉会将药蹭掉。 做完这些,再抬头一看,秦斯竹正闭着眼睛靠在床柱上,已经入睡了。知他肯定是累了,石墨小心翼翼地抱起他,让他平躺在床上,自己也在他身旁躺下,盖上被子。 正待入睡,身旁的秦斯竹似是睡得不舒服,“嗯”了声,眼也不睁地伸手,搂上石墨的腰,头埋在他肩窝处蹭了蹭,在他怀中找了个舒适的位子,这才满足地睡去。 石墨笑笑,搂紧怀中人,在他额上印下一吻,闭上眼睡了。 第十二章 第二日,两人早早醒了,吃完早饭便去了清风寺。 这次没有多等,两人进了寺,便直接去了竹林的小屋。 忘尘一动不动地站在屋外竹林,眼睛不知看向何处。 身上的衣衫半湿,想是站了一夜。 “你们走吧。”他平静地看着他们,丝毫看不出昨日那般伤心的模样。 但不知为何,秦斯竹觉得他仿佛在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不是面容,而是内心。 他一定很爱娘亲吧,秦斯竹想。 秦斯竹走上前道:“晚辈冒昧,前来打搅大师,是想知道家母与叶青竹前辈是否曾有何渊源。晚辈在家母的遗物中发现了一只耳坠,正巧与叶前辈交给墨的那只是一对。还有一幅人像画,画中人很像……叶前辈,家母说过此人负了她。” 忘尘请他们进屋坐着,又给他们斟了茶。 三人一时皆无话。 忘尘叹道:“不错,那人正是叶青竹。” 他起身走至窗边,看着窗外的竹林,陷入回忆:“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叶青竹是当时刹血楼楼主的亲子,也是既定的刹血楼下任楼主,若是旁人定要立志有一番作为,可是他生于江湖长于江湖,却生性只爱诗词歌赋,游历山川。旁人艳羡的江湖地位、绝世武功,于他,不过是累赘罢了。那年,叶青竹二十岁,他隐居在清风寺中,而就在这一年这竹林中,遇见了年方十六的柳诗茵。柳诗茵是扬州城一官家小姐,也是有名的才女,那日正好去清风寺上香祈福,为竹林中箫声所吸引。于是,风流倜傥的翩翩少年,情窦初开的聪慧少女,一见倾心。后来两人鸿雁传书,也时常相会。”说到这,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停了停,接着道:“可惜,好景不长,两个月后,叶青竹听闻柳诗茵即将嫁为人妇。原来柳诗茵有一指腹为婚的婚约,现下人家上门提亲了。叶青竹夜探柳家,得知柳诗茵并非自愿出嫁,于是当夜叶青竹便带着柳诗茵出了柳家。柳诗茵的失踪自然引起了满城风雨,他们一时无法出城,便在清风寺的竹林中搭建了个竹屋,暂时住在那,以躲避追捕。哪料,天意弄人,这时刹血楼内乱,刹血楼楼主也就是叶青竹之父遇害了,楼内众人分为两派,一派拥立新楼主,暗中寻找追杀叶青竹,另一派为前任楼主旧部,拥叶青竹为楼主,也在极力寻找他。不过几日,叶青竹就被旧部找到,这些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已死相逼,让他接任楼主之位,并铲除叛徒为父报仇。一边是心爱之人,一边是父仇以及旧部上百人的性命,两难之下,恰好追杀之人也至,未免殃及柳诗茵,他只能选择后者。他告诉柳诗茵若是自己还能活着,定会回来寻她。” 忘尘闭上眼,没再继续说下去,秦斯竹看不见他的表情。 “那……后来呢?” “后来?呵……”他转头看向秦斯竹,神色复杂,“谁知一去半年,期间毫无音讯。半年后,他替父报完仇,便卸下楼主之位,回到扬州,本想……谁知早已是物是人非。他向柳家打听得知,柳诗茵在他离去的第二日便被找到,随后却被退婚,半个月后自愿嫁与了一户富商,并且已身怀有孕。” “他私下里去看过她,虽未曾相见,却见她那丈夫待她极好。事已至此,只得叹造化弄人,他不便再打扰她的平静生活。毕竟是他负了她呀。” 之后,叶青竹便守着这清风寺的竹屋,二十年来,带发修行,不曾离开,却……从未放下过那段情。二十年了,是时候放下了,他对自己说。本想了断这一尘缘,只是没想到,那心心念念了二十年的女子,早以离开人世。 …… 秦斯竹与石墨离开了竹屋,在回去路上的一个湖边坐了下来。 湖边清风习习,秦斯竹眯着眼睛,头靠在石墨肩上。 石墨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斯竹,你娘的遗物中有叶前辈的画像?还有你为何告诉他,你叫秦瀚?” 秦斯竹看着湖面,“遗物中是没有什么画像,不过我确实是见过的,当时年纪小,我还问过娘亲画中人是谁,她只抚摸着画像,没有回答。她临终前烧了不少东西,怕是也有这副画吧。我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诈他一诈,让他说出实情。至于名字……” 原来,在两人离开时,忘尘喊住秦斯竹:“你……叫什么名字?” 秦斯竹一笑,答:“晚辈秦瀚。” 石墨虽不知秦斯竹为何不告知真名,但相信他自有用意,所以一直到现在才问出口。 秦斯竹顿了顿,笑看着石墨:“你不知道么,我本名便是秦瀚啊,只是娘亲在世时一直叫我斯竹。” “叶青竹与柳诗茵是否已……私定终身?”秦斯竹问忘尘。 忘尘只答:“叶青竹与柳诗茵虽未能正式拜堂成亲,但在叶竹青心中柳诗茵就是他的妻子。” 秦斯竹心中有个想法,也不瞒着石墨,“墨,我怀疑我可能并非秦中玉亲生。” 石墨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怔,“虽然你娘与叶前辈有过一段前缘,不过也不能说明你非秦家所出。你,别乱想。” 秦斯竹淡然道:“我并非是足月出生,虽然大夫说,是因为我娘身子虚弱所至,但……现下想来,娘明明对叶青竹有情,却又为何在被退婚后,急于嫁给秦中玉。” “自懂事以来,娘一直是卧病在床,郁郁寡欢,待秦中玉犹如陌生人般,从不与他说话,更不曾同房。我一直以为娘是怨他太风流,而因爱生恨。” “秦家那片小竹林,是我娘亲手种下的。我以为那是因为她喜欢竹,现在想来,怕是因为那叶青竹吧。斯竹,斯竹,是‘诗竹’,抑或是‘思竹’” 石墨不知该怎样安慰他,只得抓紧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不管怎样,你还是我的斯竹。” 秦斯竹回握住他的手,展颜:“嗯。” 起初到扬州来,不过是为弄清秦斯竹的娘与叶青竹之间的渊源,现下故事也听了,且不论谁是谁非,柳诗茵已逝,叶青竹在清风寺修行,这一切早已成定局。 虽然秦斯竹对自己的身世还有疑问,不过也没有人知道当年到底是怎样,便不再纠结。这样一来,在扬州也没什么事了,两人便商量着这几日就准备启程离开。 回到客栈,阿福说晚上有夜市,问秦斯竹去不去。 石墨担心秦斯竹会因为身世的事想太多,也想让他出去散散心。 秦斯竹想着这几日还没好好逛逛这扬州城,也欣然同意了。 晚上,夜市上,到处张灯结彩,两旁尽是些卖花灯,卖小玩意儿的摊子,街上人来人往,连许多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夫人小姐,都带着丫鬟家丁出来了,很是热闹。 秦斯竹难得见到这般热闹景象,虽然不至于跟着阿福一样,跑来跑去,但眼睛亮亮的,看看这,望望那,也有些兴奋。 路上人多,有的地方特别挤,石墨握紧秦斯竹的手,在旁边护着他。 阿福他们早走散了,不过事先说好走散就自己回客栈,也不担心。 走过卖小吃的摊子,馄饨面条,烧饼包子,麻团糕点,瓜子零食,各式各样的,都是些市井小吃,秦斯竹有些从未吃过,石墨便挑了些好带的,给他买来当做宵夜。 秦斯竹也放开了,不顾在大街上吃东西有失身份礼仪,一手牵着石墨,一手拿着油纸包的小吃吃着。有些吃一口觉得不喜欢的,或是腻了吃不掉的,就直接喂到石墨嘴边,石墨也不嫌弃,笑笑,张口就吃了。到最后,那些吃的,说是买给秦斯竹的,还是大半到了石墨肚子里。 两人顺着街逛,也差不多一个时辰了。逛也逛了,吃也吃了,没什么好玩的了,秦斯竹有些乏。 街上的人没开始的时候多,但还是不少。 石墨担心他脚底的伤还没好,便背起他,走了条僻静的小道回去。 一走进巷子,街上的嘈杂的吆喝声笑闹声就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了,就好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巷子里有些黑,很静,似乎连脚步声都有回音。秦斯竹伏在石墨肩头,一丝怕意都没有。脸贴着他的脖子,耳边是石墨不紧不慢的呼吸声,很轻,但是他能听到。 秦斯竹感觉自己贴着石墨后背的胸膛在震动,似乎还能听到“咚咚”的心跳声。他闭上眼,仔细听,好像还有石墨的,两个人的心跳声是重合的,只是石墨的更有力些。 他听着听着,就那么睡着了。 第十三章 第二日早上,石墨准备上街买些路上要用的东西,就跟秦斯竹说了声,秦斯竹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嗯”了声就又睡熟了。 昨晚秦斯竹趴在石墨背上睡着了,到了半夜就醒了,睡不着,缠着石墨胡闹了一番,天快亮了才筋疲力尽的睡过去。 石墨笑着吻了吻他,才离开。 石墨去买了些药材还有糕点零食,又照着秦斯竹的身形买了两件厚些的成衣。算算时间,秦斯竹怕是要醒了,这才往回走。 他早已察觉身后有人跟踪,只是看那人并无武功,而且跟踪技巧很拙劣,才没做理睬,只是眼看要到客栈了,不管是谁,不能威胁到斯竹。 他身形一闪,绕到那人背后,抓住他的肩膀一转,竟是个半老的妇人。 石墨冷着脸道:“你跟踪我?” 那妇人也吓了一跳,半天才说话:“你可认识我家小少爷,他叫秦瀚。” 石墨问她:“秦瀚?你是说秦斯竹?你是?”幸亏秦斯竹告诉过石墨自己有个名字叫秦瀚。 妇人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点头道:“是,是斯竹少爷。我是他娘亲的丫鬟。我昨晚在街上见到与你一起的少年,像是我家小少爷,可惜人太多,一晃就找不到你们了,今日我在又见着你,就想跟着你,看看那个是不是我家小少爷。” 石墨有些将信将疑,便带着她到了客栈。 石墨让她在门口等一下,自己开了门先进去了。秦斯竹刚刚才醒,躺在床上朝他笑了笑:“回来啦?” 石墨边帮他穿衣服,边将刚刚的事告诉了他。 “她说是我娘的丫鬟?”秦斯竹有些惊讶。 “嗯。”石墨点头。 秦斯竹一听,顾不得穿好衣服,急忙打开门。 门外的妇人看着秦斯竹,激动道:“斯竹少爷,真的是你啊”。 秦斯竹也有些激动:“兰姨,您怎么会在这儿?这些年,您可好?” 妇人含着泪:“好,好。” “斯竹,让兰姨进来说。”石墨提醒秦斯竹,毕竟在外面,有好事之人向这看了。 秦斯竹这才想到还在外面,忙拉着妇人进了屋。 石墨给他们倒了杯水,便将地方留给他们,出去了。 兰姨问了秦斯竹这些年的事,他也挑了些好的说说。 “兰姨,您不是几年前回乡下了吗?怎么会在扬州?我上次见到您的一个侧脸,还当认错人了呢。”若不是兰姨找来,怕是要错过了。 “我打小就跟着小姐在扬州生活,早把这当家了。所以回去没多久,就搬到扬州来做小生意了。” “小少爷又怎么会到这儿来?”兰姨也有些奇怪。 秦斯竹笑答:“兰姨,我已经离开秦家了。” 兰姨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暗了下来,叹道:“离开秦家也好,也好。” “兰姨,您一直跟在我娘身边,可知道一个叫叶青竹的人?”秦斯竹倒是想到这几日困扰着他的事。 兰姨听他这么问,神色一变,有些慌张,端着茶杯掩饰般地喝了口水,“什么叶青竹?小少爷你从哪知道这人的?” 秦斯竹一看,便知兰姨定是知道些什么,也不隐瞒,“我前两日见过他,他将过去与娘之间的事都告诉我了。” 兰姨握紧茶杯,“你见过他了?他……还活着?那他为何……不去找小姐,小姐……等了他……一辈子啊……”说着,竟有些哽咽。 秦斯竹问她:“兰姨,我娘当初明明心系叶青竹,又为何会嫁入秦家?” 兰姨看着他,动了动唇,却是欲言又止,摇头叹了口气。 秦斯竹索性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兰姨,我……是不是并非秦家所出?我的亲生父亲是不是……叶青竹” “你怎么会……这么想?”兰姨有些惊讶地问。 秦斯竹没说话,只静静看着她,深黑的眸子仿佛能穿透一切看到人的内心。 与秦斯竹对视半刻,兰姨忍不住移开视线,叹道:“你啊……自小就聪慧过人,罢了,我也不瞒你了。不错,你确是叶青竹的儿子。” “当年小姐失踪,一个月后才在清风寺被找到,城中风言风语传遍了。第二天,本来准备结亲的李家就来退了婚。没几天,小姐就查出竟身怀有孕。未婚有孕,亲生父亲身份不明,老爷好面子,哪里还能容下这种败坏门风之事,可小姐又不愿将腹中胎儿打掉。恰好这时秦家前来提亲,老爷便以不嫁就要落胎为要挟,逼着小姐嫁给了秦中玉。为了保住孩子,新婚之夜,小姐给秦中玉下了药,造成已经圆房的假象,随后便一直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他近身,秦中玉虽仰慕小姐,但到底风流,也不屑强迫小姐。后来,我暗中买通了大夫,谎报了小姐的孕期,使得秦中玉以为这是他的骨肉……小姐说叶青竹定还活着来寻她,小姐至死都在等他啊” 秦斯竹听到这个意料中的答案,仿佛堵在心口的一块巨石落了地,却又有些空落落的。这一手段并不高明,最多只能骗的秦中玉一时,怪不得他从来不亲近自己,娘亲走后,他更是对自己不闻不问,他怕是早就有所察觉吧。 秦斯竹将无尘所说的转述给兰姨,她听了才知,原来当年叶青竹曾去看望过小姐,却因误会不曾相见,以至于小姐郁郁而终,而他也在这清风寺独守了二十年。 她有些恍惚,真是,天意弄人啊! 兰姨离开前,看了两眼秦斯竹颈侧的红斑,想到昨晚见到他与今早带她前来的年轻人亲密的举止,忍不住问:“小少爷,刚才的那个年轻人是……?你与他关系不错?” 秦斯竹眼含笑意,坦然道:“他叫石墨,是与我相守之人。兰姨,他是真心待我好的。” 兰姨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自小姐逝去后,便再未见过小少爷这般真心笑过。她安慰自己,那人虽是男人,但看来对小少爷还不错。小姐,这下您可以放心了。 待兰姨走后,秦斯竹将兰姨说的真相告诉了石墨。 两人坐在桌前,石墨看着秦斯竹用完早饭,用锦帕给他擦拭了嘴角,才不紧不慢地问他:“你想去与叶前辈相认?” “你说呢?你想我去吗?”秦斯竹握住那只手,顺势一拉,横坐到石墨腿上,也不放手,就那么抓在手心里把玩着,反问。 石墨伸手圈住他,无所谓道:“随你。反正我总是与你一起的。”石墨本也不在意他的斯竹到底是姓秦还是姓竹,只是担心秦斯竹放不下。 “呵,不知道是不是血缘关系,其实第一次见叶青竹,我就有所怀疑了。今日不过是肯定了这个猜测而已。我想了许久,决定……”秦斯竹故意停顿了下,想看石墨的反应。可惜没能如愿,石墨还真是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他有些忿忿地咬了石墨的手一口,当然,没舍得用力。 石墨笑,故作好奇地问:“不知少爷您决定怎样?” 秦斯竹这才满意,道:“我想过了,就这样吧。” “就这样?” “嗯,就这样。就算相认又如何,且不说我与他到现在不过见了两面,从未如父子般相处过,就说叶青竹恐怕早已随娘一起去了,如今的忘尘大师不过是具空壳。既是如此,又何必将他再拉入凡尘俗世中呢。况且,我也离开秦家了。上一辈的纠葛都过去了,往事已矣,再纠缠也没多大意思。” 秦斯竹双臂缠上他的脖子,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双眼盈满笑意道:“再说,我不还有你么,我有你就够了。” 说完又眨了眨眼,在他耳边吹了吹气,石墨身子一僵,环住他的手臂紧了紧。满意于他的反应,秦斯竹坏笑道,“你看,若是现在与他相认,他迟早会知道我们的事,到时候万一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可怎么办?私奔?呵呵,那么麻烦,还不如现在就什么都不做,是吧?” 似在说笑,但也确实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石墨在他唇角印下一吻,双手抱紧他,在他背上轻抚,“好,那就不去了。”不想有任何失去你的危险,就让我自私一次吧。 “……” “墨,你师父会不会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啊?” “不会,我已经写过书信告知他了,他也很想见你。” “真的?那你是怎么写我的啊?” “……” “告诉我吧,说啊,说说嘛……” “……” “我知道了,一定说我坏话的。哼!你……放开我!今天开始,不准碰我。” “……” 两日后,一行人离开扬州,启程向着西北去了。 石墨特地让马车绕道路过了清风寺。寺门是关着的,石墨与秦斯竹没进去,在寺前对着竹林方向,叩了三个头,便驾车离去了。 竹屋中,闭着眼正一心念经的忘尘大师似有所觉,顿了顿,没有睁开眼,随后又继续念经了。 第十四章 石墨的师父隐居的山谷,地处西北,临近边界。 按现在马车行驶的速度,怕是要一两个月才能得到,不过几人并不急着赶路,路上的吃穿用度石墨早已准备妥当,一路上看尽各色风景,倒也悠闲自在。 这日,马车正在一崎岖山路上缓慢行驶着。 马车内,石墨在闭目养神,而秦斯竹头枕着石墨的大腿,半躺在榻上,正在看书。阿福也手托着下巴,撑在小桌上打着盹。 这条路上两面环山,人烟稀少,有好心的当地人告诫他们,有股山贼常在这出没,他们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不仅劫人钱财,还掳其妻女,伤其性命。 不过,这等事自有官府去管,石墨并非侠士,也不想惹麻烦。但这条道是通往临县的必经之路,若是当真有不长眼的前来打劫,他也不介意大开杀戒,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忽地,石墨睁开双眼,冷光一现,沉声道:“停车。” 张哥本就有所警觉,听到命令立马将马车停下。 只听“轰隆”一声,左边山坡上滚下一巨石,堪堪停在马车前方五步左右。 秦斯竹早被石墨护在怀里,捂住双耳,只觉得马车晃了晃,倒是什么事也没有。 可怜的阿福正美美地打盹,被巨响吓醒不说,还被震得差点从凳子上滚下来。 张哥擦了擦冷汗,还没待说些什么,马车就被早已埋伏好的山贼包围住。 一满脸凶相的独眼山贼头子,骑着高头大马走上前来,手拿大刀指着车门,道:“车里的听着,识相的,就快给我滚出来。” 其他的山贼在一旁挥舞着武器,高声应和:“滚出来,快滚出来。” 石墨将车窗关紧,让秦斯竹安心待在马车内,以免误伤,自己下车看看。 秦斯竹也猜到发生了什么,倒也不逞强,自己不会武功,出去只会添乱,便点头同意了。 阿福胆小不敢出去,就扒在车门处从门缝里看外面的情况。 石墨下了车,站在那山贼头子马前,冷声道:“不想死的,快滚。” 那山贼头子见石墨被包围了,还一脸镇定自若地样子,有些欣赏,是条汉子。 他用刀尖指着石墨,哈哈笑道:“小子,别说大话了。看见没,我这一百多个兄弟都是杀过人舔过血的。我看你是条汉子,留你一条活路,不想死的话,把钱财马车和女人留下,滚吧。” 石墨没理他,偏头嘱咐张哥:“看好马车。” 随后,杀气崩现,两根手指夹住抵在脖子的刀尖,稍稍用力,刀便断成几截。那山贼头子还未有所反应,就已被那几截断刀直直插入胸口,一命呜呼了。 一切不过转瞬间,那些其他的山贼被眼前发生的事吓傻了,愣在原地,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是向前冲杀还是撤退的好。 石墨有些不耐烦,皱着眉,考虑是不是要再杀两个他们才会让道。 不过,还不待他动手,一阵风吹来,夹着白色的药粉,那些山贼就“扑通”“扑通”地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了。 石墨屏住呼吸,拉着张哥躲到上风处。待药粉挥发的差不多了,他才冷声道:“出来。” “呀呀呀,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英明神武的大师兄啊。”只见一紫衣男子嬉皮笑脸地从一大石块后走出。 真是个漂亮的男人啊!是的,漂亮!面白如玉,眉眼精致,一点朱唇,是一种雌雄莫辩的美。 不过,脸上挂着的痞笑打破了那种美,说话的语气也是极讨人嫌的。 他身后还跟着一男子,身着青衣,与他长得竟是一模一样,却是冷着张脸,是个冰山美人啊。 石墨未理睬那紫衣男子,倒是那青衣男子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道了声:“大师兄。” 石墨点头,目光也柔和不少,“青衣,你们怎么会在这?” 青衣正待说话,紫衣男子却抢了话道:“二师兄为你算了一卦,说你今年会红鸾心动,而且卦象不一般,应该是个比较特别的人。嘿嘿,不知道,能让大师兄动心的是怎样特别的美人啊?作为师弟的我们,当然要关心一下嘛。”边说还边拉着青衣向马车走去,想要一看究竟。 阿福在门缝里只瞅见那些山贼全都倒下,后来就没动静了,便告诉了秦斯竹,为稳妥起见,两人也不敢乱动。 待听到石墨喊他的声音,秦斯竹才将车门打开,不料刚打开就伸进一颗……呃……人头? 秦斯竹一吓,只听这颗人头开口说话道:“师嫂!” 随后,这颗……咳……人头便被石墨扔了出去。 石墨走上前来,“没事儿吧?” 秦斯竹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下了车,看周围横躺了一地的山贼和多出来的两人,还没等他问问情况,那个刚才吓了自己一跳的紫衣男子就凑了过来,一边绕着自己上下打量着,一边在嘴里嘀咕着:“嗯?不应该啊,也没多漂亮啊,怎么就勾到大师兄的心了呢?很特别?难道是……个子特别高挑?嗯……胸特别平?还是……” “颜,真,紫。”石墨握紧了拳头,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 秦斯竹想到刚才紫衣男的那声“师嫂”和现在的情况,也猜到他大概是石墨的师弟。此人看似言辞轻佻,但眼含审视,目光有些迫人,不过自己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便大方地由他去看。 紫衣一看到秦斯竹,就知他是个男子,那般说词不过是借机试探,而秦斯竹一眼便看出他的本意,非但没有恼怒或不自在,还一副气定神闲毫不在意的样子,紫衣暗道:看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紫衣一听到大师兄喊出自己多年不用的名字,就知道他是真生气了,收回目光,低咳几声,笑眯眯地讨好道:“大师兄,别生气嘛,不过是看到……师嫂……有些惊讶罢了。哎?我们是要叫师嫂呢,还是……姐夫?”说着说着又不着调了。 秦斯竹赶紧握住石墨的手,笑道:“墨,你还没给我介绍他们呢。” 石墨警告地看了紫衣一眼,这才为他们介绍。 “斯竹,这是青衣,旁边的是紫衣,他们是双胞兄弟,也是与我师出同门的师弟。” “师嫂好。”青衣也一直看着秦斯竹,不过目光倒没让秦斯竹有一点不适。 “恩公。”这厢几人正说着,旁边一道细弱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几人闻声看去,是位漂亮的姑娘,身上的粗布衣衫有些凌乱,低眉顺眼,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倒不会显得太狼狈。 她见众人都看向她,有些害羞,低着头走到青衣身边,红着脸看着他。 她是谁? 石墨也不认识,看向青衣,紫衣一把将青衣拉到身旁,狠狠瞪了那姑娘一眼,她似有些怕他,抖索了一下,白着脸站在原地没动。 青衣依旧没有表情,只是眼神有些无辜地看着紫衣。 紫衣笑道:“这位是小梅姑娘,她与家人路过时被这群山贼打劫,其他人都被杀了,只有她被那些人追赶时正好被青衣看见了,就救了她。”虽是在笑,但看出来颇有些无奈,看着那女子的眼神更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石墨心知,紫衣是不会主动做这种事的,肯定又是受不住青衣泛滥的同情心,才不得不出手。 不过,既然救了,将她扔在这荒郊野外的,恐怕也不太好,石墨看向秦斯竹。 秦斯竹走到她面前,温声道:“小梅姑娘,我们会路过临县,不知你在那可有亲人,若有的话,我们可以载你一程,你看如何?” 那姑娘看紫衣男子似是十分讨厌自己,本担心会被扔下,现在肯载自己离开这,已是巴不得,赶忙点头答应。 她有些感激地看着秦斯竹,“我在临县有位叔叔,可以投奔他。” 既是如此,便决定将她捎上一程。 看了看围着马车一圈躺倒的山贼,这些人都死了? 紫衣看出众人的疑问,解释说:“都还活着,但是放心,害不了人了。我给他们下了我最新研制的毒药‘生不如死’,让他们虽有意识但不能动罢了,至于解药嘛,青衣还没研究出来吧。” 众人抖,果然是,生不如死啊! 将那些挡路的山贼搬到一边,几人上了马车,向临县出发。 第十五章 一路上,马车里安安静静的,几人都没说话。 秦斯竹端坐在榻上继续看书,石衍坐在他身旁闭目养神,只是两人的手在众人看不见的衣衫下交握着。 青衣拿着瓶瓶罐罐在研制“生不如死”的解药,紫衣在一旁看着。 没人搭话的小梅姑娘,只好撩开车帘看着窗外。 一个多时辰后,终于到了临县。 紫衣立马让那小梅姑娘下了车,还没等她道谢,马车已绝尘而去,小梅颇有些忧郁地看着车尾,还不知道那位眉眼温和的公子的名字呢。 没有了外人在,紫衣伸了个懒腰,瞧瞧马车里,“啧啧,奢侈!真是奢侈!大师兄,几年不见,你学会享受了啊。” 石墨正从抽屉里拿些点心出来给秦斯竹垫垫肚子,听到紫衣欠揍的话,瞥了他一眼,没理他,从他嘴里说不出好话来。 这边,秦斯竹注意到青衣和紫衣虽然样貌相同,但性格却是截然相反。紫衣一副痞样,脸上总是笑嘻嘻的,说出来的话让人想揍他。而青衣冷漠寡言,倒有些像石墨,不过,就是感觉有些怪怪的,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哪里呢…… 秦斯竹拿了块点心递给青衣,青衣接过,咬了一口,眨眨眼,粲然一笑,“谢谢师嫂!”软糯的声音配上那纯真的笑脸,这……哪里是什么冰山美人,明明……就是只小兔子嘛。 秦斯竹正为这种巨大的反差惊叹不已,那边紫衣捂脸,恨声对青衣道:“青衣,不是叫你不要在外人面前露出这么白痴的笑嘛。” 青衣立马收起笑容,又是一副面瘫脸样。随后又歪着头,皱眉想了想,眼神无辜看向紫衣:“紫衣,师嫂是师嫂哦,不是外人啊。而且……很好吃的,紫衣,你也吃看看。” 紫衣抖着手指着他,“你,你,你……” 秦斯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就算再冷着张脸,那天真无辜的小眼神,还是暴露了青衣无害的本质啊。 这一打岔,车里的气氛倒是协调起来。 石墨问紫衣:“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紫衣刚准备将之前的那套说辞拿出来,不过石墨可不傻,他看向青衣。 知道青衣绝对不会有一丝隐瞒地将知道的全说出来,紫衣无奈,“行了行了,我说,我说,还不成嘛。” 他脸色一变,咬牙切齿道:“还不都是师父那个臭老头。那老头儿就没干过一件好事儿。他说什么‘师门规定,十八岁出师。你们的大师兄二师兄都是十八岁出谷,去闯荡江湖去的。你看看,你们今年就满十八了,过了生辰就出谷去吧’。还师门规定?哪门子的师门?不就他一个师父带着我们四个徒弟么。还不是他说了算。” “切,出谷就出谷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嘿,他倒好,当初捡到我们的时候,擅自决定青衣是哥哥也就算了,可是明明是双胞兄弟,差也差不了两个时辰,可他却让我比青衣迟一个月再出谷,这是什么道理。大师兄你也知道,青衣他……说好听了是单纯,难听点就是傻嘛,要是没我看着,指不定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石墨也习惯他对师父的不满了,也不在意,问:“那你怎么出来了,师父呢?” 紫衣狰笑道:“他?当然拦着不让我走了。要我说,那老头儿就是闲的慌,你们都走了,没人陪他玩儿,那我就陪他玩儿玩儿喽。我花了整整三天时间,研制出‘七日销魂散’,嘿嘿,让他浑身又痒又麻又疼,全身上下除了眼睛其他的还不能动,而且解药中最关键的一副药,被我扔进二师兄的碎石阵里去了。哼,小样儿,跟我斗。” 说着瞪了眼青衣,“谁知道,我在那费尽心思,青衣这个没良心的,说走还真走了。要不是我及时追上他,他这会儿早被人给生吞活剥了。” 青衣委屈道:“我只是看他受伤了,又没钱买药,很可怜嘛。” 紫衣已经无力瞪他,翻了个白眼,“是啊,是很可怜啊,因为赌钱输光了身家,才被要债的人打一顿,所以才没钱买药好不好。而且装可怜骗了你的钱也就算了,居然把主意打你身上去了,该死!哼!要不是在路上不方便,我就把他制成毒人试毒去,哪里会让他那么容易就死了。” 呃…… 这个看似阳光,带点痞气,有点毒舌……的紫衣,绝对不能惹! 秦斯竹还是比较喜欢心思单纯的青衣的,没一会儿,两人便坐在一块,头靠着头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石墨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当然,视线一直停留在秦斯竹身上。 紫衣挪了挪位置,靠近石墨,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目光扫过正坐在对面聊天的秦斯竹,小声道:“大师兄,他真的就是我们师嫂了?” 石墨直接无视他。 紫衣也不在意,抚着下巴,“不过,师嫂的身体似乎不大好啊?” 虽两人都不提,但石墨对秦斯竹的身体还是很在意,听到紫衣的话,他转头沉声问:“有没有办法治?” 紫衣仔细看了看秦斯竹的面色:“像是中毒,但又不太像,嗯……要把过脉才知道。不过看样子拖了很久了,有些棘手。” 石墨似是料到,点头道:“我这次带他回鬼谷,也是想让师父帮他看看。” 紫衣挑眉道:“若是臭老头也治不了呢?” 石墨注视着秦斯竹,“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他的。” 紫衣一怔,想说些什么,但看着石墨满心满眼都是秦斯竹的样子,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没说出口。 感觉似乎有些沉重,紫衣眨眨眼,神色暧昧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青瓷瓶,递给石墨,“我猜你们一定没有……咳嗯……那什么,是吧?唉,师兄啊,该出手时千万别手软。看看,这个,好东西啊,润滑的效果那是绝对的,用了……嘿嘿……肯定不会让师嫂受伤的。就当我这个做师弟的给师兄准备的一点心意。” 石墨知道紫衣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在制药方面确实很厉害,他说的好东西自然不会差。而且,他给了自己这东西,也就是表明他接受了斯竹的意思。他拍拍紫衣的肩膀,收下了这份心意。 番外:收徒记 多年前,江湖上曾出现一个自称鬼谷子的鬼才,他不止武功高强,而且精通医、毒以及五行八卦之术。 此人性情古怪,亦正亦邪,而且行踪诡秘,甚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据说,三十年前江湖上掀起了一股黑白两道的混战,而这场腥风血雨却与此人有着莫大的关联。 不过,此后他便悄无声息、再无踪迹,有人说他在那场巨变中死了,也有人说他是隐退江湖,虽是众说纷纭,但事情到底是如何,便是当年参与其中的武林前辈,也都是三缄其口,谁也无从得知…… 几年后的某一天…… “嘚儿哩个当,哎,嘚儿哩个当,……” 一条小路上,一穿着邋遢,满脸褶子的老头儿,手中持个酒葫芦,一边喝着酒,一边晃晃悠悠地向前走着,还不时摇头晃脑哼两句,“嘿嘿”地笑两声,幸好周围没人,不然定会认为他是个疯老头。 没错,这就是鬼谷子,这些年,他一直以这样一个形象,四处游荡,很是逍遥。 这里是西北的边界,他刚刚路过一个边陲小镇,打了点酒。啧,这酒还真是烈,他出了小镇,随手指了个方向,就出发了。 走走停停,时不时喝两口,不知过了多久,醉意朦胧间,走进了一个小村庄。 村里死静的有些荒凉,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走进一户门掩着的人家,庭院的地上躺了两个死人,尸体散发出阵阵臭味。 他捂着口鼻靠近瞧了瞧,是病死的,应该是染了瘟疫。 这时从旁边的小屋里发出了点声音,他手一挥,小屋的门赫然开了。 这是间家用的小磨坊,里面有个石磨,只是这石磨上还有个小娃娃。应该才两岁左右,大概是饿了,趴在石磨上手里正抓着豆渣往嘴里塞。 鬼谷子抱起他,眯着眼瞧了瞧,居然没染上瘟疫。看样子,这村子就这一个活人了,啧啧,这小娃娃的命还真是硬啊。 小娃娃脖子上带着一块金锁,鬼谷子拿过来看了一眼,锁上刻着的应该是小娃娃的生辰八字。他闭着眼掐指算了算,随即裂开嘴,呦,看样子这小娃娃还与自己有一段师徒缘份啊。他捏了捏小娃娃的脸,“来,叫声师父来听听。” 小娃娃挣扎了下,没挣开,但也没哭,就那么跟他对视着。 鬼谷子撇了撇嘴,还真是不可爱。 不过,锁上也没写他的名字,总不能“小娃娃、小娃娃”的叫吧。鬼谷子眼睛遛了遛,转到了那个石磨上,哎?不如就叫石磨?石磨,石磨?呃……这样会不会太没新意,他皱着眉苦思了半天,最后眼睛一亮,“就叫石墨吧。啧啧,此墨非彼磨,嗯~好名字,我真是太聪明了。” 于是,鬼谷子结束了独身一人飘荡的生活,寻了一个风景秀丽的山谷,带着石墨定居下来。 “小墨墨……”鬼谷子出了趟谷,回来后不出所料地在后山找到正在努力练剑的石墨,撅着嘴撒娇道。 “师父,不要叫我小墨墨。厨房里有吃的,还有酒,自己去拿,别来打扰我练功。”已经六岁的石墨,收了剑势,对鬼谷子换了张面皮撒起娇来更为猥琐的脸视而不见,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小墨墨……为师出谷快一个月了,你都不想为师,为师好生伤心啊~”鬼谷子捏起袖口,作势擦泪,哀怨道。 “既然师父不想喝酒……”石墨已经对师父的为老不尊习以为常,酒是他的弱点,每次不想看他耍宝,都用这招,屡试不爽。 果然,鬼谷子放下袖子,哪里有泪,连眼圈都没红。“乖徒弟啊,你都不知道,这次出谷,为师我可是连一滴酒都没碰啊,真是馋死为师了。” 看着石墨露出不信任的眼神,鬼谷子讪讪道:“为师是想喝来着,可是你都不知道啊,外面卖的那些酒都是掺了不知道多少水的,一点都不好喝。” “对了,徒儿啊,为师呢,知道你一个小孩在谷里太孤单了,所以,嘿嘿,这次出谷可给你带回来一个师弟哦。来来,清言,快来见过你师兄。”鬼谷子从身后拉出一四、五岁的小娃娃来,轻轻推到石墨身前。 清言听了师父的话,像模像样地朝石墨拱手一拜,脆声道:“见过师兄。” 鬼谷子道:“清言之父曾对为师有恩,此次他家中出了些变故,将幼子托为师代为照看。咳嗯,那个,为师日理万基,石墨你身为师兄要好好照顾师弟,知道吗?” 石墨早知他是如此打算的,毕竟连师父都是由自己照顾的,难不成还能指望他来照顾师弟么。石墨一直没想明白,当年的自己是怎么在师父的照料下,活到现在的…… 不过看清言一副眉清目秀,乖巧伶俐的样子,倒也不排斥多了这个师弟跟在后面,答应道:“是,师父。” 就这样,石墨便多了一个师弟,好在清言好静,没事就看书,平时也不会多打扰石墨。 直到一年后,鬼谷子再次带回来两个还在襁褓中的小家伙,石墨怒了,严令若鬼谷子再带小娃娃回来,自己就撒手不管了,让师父自己照顾吧。 其实,鬼谷子自认并非好人,收这四人为徒,皆是因他们命盘中注定与自己有师徒缘。关于石墨和清言,前面已经说过。而他们的三师弟和四师弟之所以会被鬼谷子收为徒弟,成为他们的师弟,缘由是这样的…… 这日,鬼谷子闲得无聊,想要出去转转,便给自己算算,看应该走哪个方向,算了几卦皆是宜东南方,他便向着东南走去。 结果,没走多远,就听见婴孩的啼哭声,顺着声音走过去,在路边一人高的草木丛中竟有两个裹着襁褓的小婴儿。 他本想着既然孩子的父母遗弃了他们,自己也不要多事吧。 转头想走,谁知两个娃娃的哭声愈发的大了起来,直往人心里钻,那小脸都快憋紫了。想走又走不了,鬼谷子抓耳挠腮地想着该怎么办,随后想到自己临走前算的几卦,莫不是天意如此,让自己遇到这两小鬼头? 他在襁褓中翻了翻,除了穿着的小肚兜儿,没找到一丝有关他们生辰八字的线索。不过,他细看了看他们的面相,皆不是福薄命薄之人。可这荒郊野外的,眼看天快黑了,若非自己路过,他们怕是要成了野兽口中的晚餐了。 嗯,鬼谷子点点头,看样子自己与这两个小鬼头有缘。给自己找到了借口的鬼谷子,一手一个抱起他们,回了鬼谷。 回到谷中,笨手笨脚地安置好他们,垂着头挨了大徒弟石墨的一顿训,并发誓再也不会捡小孩回来了,这才作罢。 不过毕竟都是没经验的,连石墨都是一脸的手足无措。在两个小师弟哭了整整一夜,将这师徒三人包括山谷中的飞禽走兽都闹得不得安宁后,鬼谷子终于找到了个丧父丧子的孤寡老妇人带回谷中,将两个哭得凄惨的小鬼扔给她带,师徒三人才彻底松了口气。 鬼谷子心下苦叹,这四个徒弟就够折腾的了,千万别再来了。 自此,师徒五人便在这鬼谷中彻底安定下来。 第十六章 半个月后,鬼谷外。 “紫衣,紫衣,我们到了……”马车刚停下,青衣就掩饰不住兴奋,拉着紫衣跳下车边嚷嚷着。 这次紫衣没说他,毕竟自小生活在这里,这是第一次出门,虽然不过离开一个多月,却仍是有些想念的。 秦斯竹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石墨生活的地方,与石墨一块儿下了车。 眼前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有条窄窄的小路直通里面,只是远远的看着小路的那头黑洞洞的,好像还挺深,感觉有些阴森。 这时,一声尖锐洪亮的鸣叫声传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那是只苍鹰,在马车的上空盘旋着。 它盘旋了两圈,突然一个俯冲,向着石墨冲来。 秦斯竹一惊,下意识地扑向石墨,想要去挡。 “少爷……”阿福站在后面,现下看见有只黑色的大鸟向着少爷撞去,不由惊呼道。 过了有一会儿,秦斯竹倒没发觉身上有哪里痛,只觉得衣服似被什么扯了扯,这才慢慢睁开眼。 眼一睁,正好与那只鹰面对着面。 它站在石墨的臂弯上,歪着头看着自己,喙上还咬着自己的衣服,看来并无伤人的意思,反而有点可爱。 “小黑,你吓到师嫂了。”青衣走上前来,点了点那只苍鹰的头,轻斥道。 石墨抚了抚小黑,小黑有些高兴,跳到石墨肩头站着,还用头在石墨颈边蹭着。 秦斯竹看他们亲昵的样子,知道应是自己弄错了。 “它叫小黑,是大师兄养大的,大师兄离开后,它一直呆在谷里跟着我们。这么多年了,看样子它还记得大师兄啊。”紫衣在一旁解释道。 看到紫衣那满是促狭的眼神,秦斯竹才发现自己还在石墨怀中,赶紧直起身往旁边挪了两步。 秦斯竹打量着这只叫小黑的苍鹰,它全身大部分是乌黑的羽毛,只有脖子一圈和眉上是白色的,眼神锐利,只是时不时地蹭蹭石墨,有点像见到家长的小孩子。 看秦斯竹在一旁好奇地看着,石墨握住他的手,放在小黑身上,轻轻抚摸。 小黑也不排斥,安静地站在那,任两个人亲近,似乎还挺享受。 过了一会儿,空中又传来一声鸣叫,又来了一只鹰。 小黑听见了,立马抖了抖羽毛,轻蹭了石墨一下,示意自己要走了。 “啧啧,有了老婆就忘了……爹啊!”紫衣在一旁装模作样地叹道。 得了石墨的同意,小黑便振翅飞向空中,跟着后来的那只苍鹰一起,又在空中盘旋了几圈,这才离去。 “臭老头肯定知道我们到了,走吧。”说着便带着众人向里走去。 石墨拉着秦斯竹,“跟紧我,这里有机关。” 秦斯竹跟着石墨的脚步走着,没走几步就发现眼前景象一变,眼前是青山绿水,风景如画。再掉头一看,哪有什么树林小径,明明是空地。 那般真实的景象竟然是幻觉。 除了原本就生活在这里的师兄弟三人,其他人皆为之惊叹。 青衣他们沿着湖边继续向前走着,约一炷香时间,便见着几间木屋。 远远地还瞧见一白色的人影在门口向着这边张望着,他似乎也看见了石墨他们,只是不知为何,反倒抬脚向屋内走去。 “切,都看见了,还故作什么姿态啊。”紫衣翻着白眼暗暗嘀咕着。 可惜没能拽住青衣,青衣边向那白衣人挥着手边喊道:“师父,师父,我们回来了,大师兄带着大师嫂也回来了……” 鬼谷子本来想着让石墨这个不孝徒来拜见自己,自己再摆个高姿态,压压他的威风。只是没想到青衣这个傻的居然喊自己,还那么大声,就是聋子也能听见啦。 鬼谷子不情不愿地掉转方向,向着青衣他们走来。 看着不过慢慢地踱了几步,却在眨眼间已经近到眼前。 他故意忽略石墨和秦斯竹,对青衣道:“你们回来啦,在外面怎么样啊?” 青衣笑得天真道:“嗯嗯,外面挺好玩儿的,但还是没谷里好。”说着,拉着鬼谷子讲起外面的趣闻来。 只是鬼谷子哪里是想听这些,在那心不在焉地嗯嗯答应着。紫衣看着他那副模样也不拦着青衣,自己反在一旁偷乐。 倒是石墨打断了青衣,喊了声“师父”。 鬼谷子昂着头,斜睨着石墨,冷哼一声,道:“回来了?还知道回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啊?” 石墨也知道师父爱面子,也没说什么,低头道:“徒儿不孝。” 鬼谷子找回了面子,也不再说什么。他的目光在石墨身旁的秦斯竹身上转了转,看见两人牵着的手,又是一声冷哼。 随后看着秦斯竹道:“印堂发黑,双眼无光,两颊无肉,嘴唇发白,福薄命薄!活不久了!” “师父。”石墨揽住秦斯竹的肩,声音有些冷硬。 这个大徒弟平时最是无趣,只是对自己还算恭敬,比那几个小子好多了,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用这种语气喊自己。 好吧,虽然有点丢面子,但鬼谷子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大徒弟生气的后果,自己还是心里发怵的。唉!师门不幸啊! 鬼谷子小声嘟囔着:“我说的是实话嘛,真是的,别以为我怕你。” 秦斯竹担心石墨为了自己得罪了他师父,落得个不孝之名。他扯了扯石墨的袖子,朝他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介意。 石墨没说话,气氛有些冷,秦斯竹只好打圆场道:“晚辈秦斯竹,见过鬼谷子前辈。常听石墨说起您,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有幸得见,果真是风采过人啊!”虽说是场面话,但鬼谷子一身白衣,白发白须,连眉毛也是银色,在这山谷之中,确实有些像仙风道骨的仙人老者。 鬼谷子听了,甩手道:“别跟我打这些官腔儿,假!” 秦斯竹被一噎,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却见鬼谷子靠近秦斯竹,自以为小声道:“石墨这个不孝徒还说我什么了?” “呃……墨还说……是您一手将他抚养长大,您对他恩同再造,这份恩情他铭记于心。嗯,这是他常说的,当然还有很多,晚辈一时也不太记得了。”秦斯竹倒也不心虚,当着众人的面就顺口胡诹起来。 本来,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只是在来时的一路上,紫衣已经跟他说了不少鬼谷子与他们师兄弟几个的事。在知晓了事实后,还能眼都不眨的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只有秦斯竹了。 “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认你做我的徒弟媳妇儿……”说是这么说,但语气已经明显软化了。 紫衣在一旁凉凉道:“唉!师嫂,他要是认了你,你还要孝敬他,说好话奉承他,何必呢。要是我,我才懒得做这些呢,直接把他气死拉倒喽!” 鬼谷子就爱跟紫衣唱反调,一听他这么说,赶紧道:“谁说不认的,等下就先给我敬茶。过几天再选个好日子,把事儿给办了吧。” 鬼谷子这样被哄住了,只觉得自己的这几个徒弟没一个省心的,还不如一个外人呢,嗯,幸好再过没多久就不是外人,要跟着石墨喊自己师父了。真是划算啊! 第十七章 “师父,如何?”鬼谷子正在凝神给秦斯竹把脉,若是平时,以鬼谷子的医术,不管什么疑难杂症,不过半炷香时间,定会找出治疗之法。 只是现在已经将近一炷香了,只见鬼谷子时而皱眉,时而点头或是摇头,也不说话,让一旁的石墨也有些心急。 鬼谷子眯着眼捋了捋胡子,放开秦斯竹的手,摇头叹气。 秦斯竹虽早已知道不能久活,但现下心中还是有些失望。自己之前是生无可恋,也不在意生死,只是如今身边有了个石墨,自己对这尘世也有了牵挂眷念。虽说两人誓要生死相守,但自己若能多活些时日,两人也能多相守一会。 看来,怕是自己奢望了。 秦斯竹垂眸,掩下心中的凄然。再抬眼,已是回复平静,朝石墨笑了笑,“我曾遍访名医,皆无医治之法。斯竹自知时日无多,请师父再加诊脉,不过是心存侥幸。师父,请您直说,我这身体还能撑过几日?” 不待两人伤感,鬼谷子先跳了起来,吹胡子瞪眼道:“谁说我治不了的,能将我跟那些江湖术士狗屁名医比吗?真是的。” 这话一说,两人都愣了一下。 倒是紫衣在一旁翻着白眼儿道:“那你摇什么头啊?吓人很好玩儿吗?” “这病治是能治,但是很麻烦嘛。”鬼谷子辩解。“这应该是中了毒,此毒若只是中毒,制出解药倒也罢了。但这毒应是从娘胎中带出来的,虽中毒不深,不至于立即毙命,但毒性长久,多年来早已融于血肉之中,侵蚀着五脏六腑,所以才导致现今的油尽灯枯。” “那师父有什么办法么?”石墨只当他是先天不足,倒没想到是中毒,看看秦斯竹毫不惊讶的样子,应当是知道的。只是现在能否有办法医治才是关键。 “一个法子就是换血,只是先不说如何才能找到可用的新鲜血液,就是他的身体内里也未必能一下子就适应,所以此法太危险,不合适。” “还有一个就是用蛊王。这是生于苗疆的一种蛊虫,嗜毒惧寒,是由苗疆的大巫师亲自用血喂养,而大巫师自出生起便与各种毒虫为伴,他的血可谓是至毒。我可以将蛊王种入斯竹体内,利用它慢慢地将血液中的毒吸食干净。” “既然蛊王能救斯竹,那我们现在就去苗疆找那大巫师借出蛊王。” 鬼谷子闻言,瞪了石墨一眼,道:“你以为蛊王是好借的吗?一个大巫师一生只能喂养出一只蛊王来,这只蛊王象征着大巫师至高无上的地位。而蛊王一旦种入体内,便再无法取出。若是到时无毒喂它,它狂躁之下也会伤及斯竹的性命,所以一旦毒血清除,便要立即用阴寒之功将其冰封。这样一来,蛊王必死。你觉得大巫师会将蛊王借给你?” “那……该如何是好?”众人也没了办法,难不成去抢?苗疆毒虫毒物甚多,就算得手怕也是难以逃脱的吧。 “行了行了,为师自有办法,你们去休息吧。”鬼谷子甩甩袖子,双手背后,留下众人独自离去了。 若是靠近些,能听到鬼谷子口中嘟囔着:“这么多年了,那个老不死的还活着呢吧,不知道是不是还那么吝啬。哼,要不是为了我徒弟媳妇儿,鬼才去找你呢。” “唉……时候不早了”紫衣伸了个懒腰,对石墨说,“大师兄,你之前住的那间房一直空着,也时常打扫,你跟师嫂就先在那休息吧。” 说完,拎着青衣也走了。 现在屋里就只剩下石墨跟秦斯竹两人,秦斯竹低着头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石墨倒也没在意,神色如常地说:“斯竹,你也累了吧,走,我带你去房里休息。”他便带着秦斯竹到了他以前住的屋子,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也就桌椅床铺,倒是符合石墨的性格。 秦斯竹坐在桌旁,看石墨收拾着床铺。本来以为石墨会生自己的气或是一定会问些什么,只是没想到现在两人独处,他也一个字都没提,看脸色也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 秦斯竹在心里挣扎了半天,终是憋不住,开口道:“墨,你不问我,为什么要隐瞒你,我身体不好的真正原因是中了毒?还有……还有……我娘亲,她其实不是病逝,而是毒素侵体导致的毒发而亡的。我……我不是有意想骗你,只是,只是我……”只是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怕你知道所有的一切后,会……后悔爱上我,会……离开我…… 秦斯竹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越说越有些慌乱,眼眶都有些红。 石墨忙走到他身边,伸手搂住他,手在他背上安抚着,“斯竹,斯竹,没事的,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骗我或是瞒我什么,不然你就不会答应让师父给你诊脉了,不是吗?” 秦斯竹咬着嘴唇,抬眼看他,“你真的不会生气么?其实,你若是真想知道,我可以……” 石墨竖起一根手指放在他唇上,堵住他的话,“嘘……斯竹,我承认我想知道你的事,但那是因为关心你,想让你知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如果这会让你不安,我就不问,你也可以不说,这没关系的。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要相信我,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 “嗯。”秦斯竹紧紧抱住石墨的腰,脸贴着他的腰腹,神色不明。 “斯竹,其实我们应该高兴的,师父既然说了就一定能有办法救你。好了,别想了,你一定累了,先休息吧。”说着,石墨弯下腰将秦斯竹打横抱了起来,放在床上,看着秦斯竹睁着的眼睛,黑亮亮的,他笑着低头轻轻吻了吻,微颤的睫毛刷过嘴唇,像是在心里挠了一下,有些痒。 秦斯竹听话的闭上眼,只是手指揪着石墨的衣袖不放。石墨轻笑,握住他的那只手,在秦斯竹身边躺下,另一手将他搂在怀里,两人就这样安睡了。 番外:往事(一) 明月当空。 秦斯竹独自伫立在庭院的树下,月光透过树枝洒在他的脸上,有些晦暗不明。 那日,秦斯竹惊慌失措地向石墨解释,自己不想骗他瞒他什么,呵,其实,就连这也不过是做给石墨看的,自己从来就没打算告诉墨那段往事。 虽然石墨不曾开口相问,但他知道石墨的心里肯定存有疑虑,只是希望自己主动告诉他。坦诚才能信任,若自己一直不说,时间一久,怕会产生间隙。 后来,石墨果然如自己所料,不仅不再想知道那些过往,反而安慰自己,让自己相信他不会离开。 石墨不会离开他的,他相信,但他要的不止是石墨的人,还有他全部的心。 他伸出手掌,白皙的手在月光下更显得纯白无暇,石墨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看似温和的表象下,是多么的冷酷,这双手又沾了多少鲜血。 他只有石墨了,不能容忍失去他的可能。 秦斯竹握紧手掌,像是要将石墨牢牢抓在手中。 他仰头望着夜空,眼睛却是没有焦距,仿佛回到了记忆中那个浸满血色的夜晚…… “咳咳咳……”秦府一个偏僻的小院里,不断地传来女子虚弱地咳声。 屋里十分清冷,已是初冬,却连个火盆都没有。 床铺上半卧着的女子拿着锦帕捂在嘴边,还在不停地咳着。好不容易止了咳,却觉得喉头一股腥甜,再看帕上,一滩黑红的血渍。 “小姐,你咳血了……我去请大夫。”旁边的侍女惊呼。 “金兰,大晚上的,别去了。大夫来了也没用,又不是第一次了。”那女子想要阻止,只是没拦住,那叫金兰的侍女还是急匆匆地出去找大夫了。 女子轻叹口气,抬眼看到一个小男孩站在门边。 女子对着男孩扬起一抹微笑,向他招招手,“斯竹,吵醒你了?来,过来娘这边。” 男孩听话地走近床前。 他一直没吭声,只盯着女子嘴边些微的血迹。 “怎么,娘的脸色是不是很难看?是不是很丑?”女子摸了摸脸,忽然有些急切,想要起身,只是太过虚弱,一动便有些气喘。 最后,是男孩儿用力地半扶着支撑她走到梳妆镜前坐下。 女子对着镜子开始梳妆打扮,描眉、扑粉、抹胭脂…… 镜中的女子变得美丽起来,原先的满面病态被妆容遮掩,虽然脸色还是略显苍白,但仍是风姿绰绰。 女子勾起唇,似乎对自己的样子还是满意的。 她从镜中看见了站在身后的男孩儿。 转过身,抱住男孩儿,拍了怕他的后背,“斯竹,你长大了,以后,娘不在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兰姨,知道吗?” 男孩没有问她要去哪,只是沉默着看着她,点点头。 女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又是一阵剧烈地咳。 女子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 锦帕已经被浸透,黑红的血还是不停地从口中咳出,越来越多…… 男孩儿站在她身旁,没有哭泣,没有喊叫,握紧拳头,咬着唇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看着那血像是怎么也流不尽似的滴落在地上蔓延着,看着她身上白色的衣衫被染成红色,看着濒死的母亲脸上那一抹解脱的笑…… 直到亲眼看着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直到血液将他的鞋底浸湿,直到带着大夫急忙赶来的金兰哭喊着…… 他这才觉得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模糊到看不清别的,只剩下那滩黑红…… 秦家除了因为秦中玉的正妻柳诗茵的猝死要准备丧事,忙乱了一阵外,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看似的平静,没人再关注这件事,包括秦中玉也似乎忘了还有一个叫秦斯竹的儿子。 虽然因为被遗忘,不受宠而被下人欺负,克扣月钱,但金兰也就是兰姨,一直照顾着秦斯竹,幸而他自己也乖巧懂事。 如果不曾知道真相,也许,秦斯竹会一直这样在秦府默默无闻的过着。 那一日,秦斯竹躲在后院的一个废弃的园子里的角落看书,忽地听见不远处的假山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还有人说话。他有些好奇,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透过缝隙,他看见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压在墙上,一边乱摸一边胡乱地亲吻着。 秦斯竹有些害臊,只当是撞见下人的好事,刚准备转身离开,却听到哪女人骂了句:“死鬼!急什么?别弄出印子来。”这声音明明是五姨娘的,秦斯竹顿了顿。 这五姨娘出身青楼,被秦中玉看中买下了初夜,没想春宵一度后竟怀上了秦家的骨血,那时秦中玉虽少年风流,纳了三个小妾,却并无子女,所谓母凭子贵,她自然被赎了身进了秦家。后来,她生下了秦中玉的长子,不过出生才两天便夭折了。 她出自风月场所,为人刻薄,好扒高踩低,在柳诗茵进门后,她经常会有意无意的争宠挑衅。特别是在柳诗茵生下秦斯竹后也不得宠时,更是肆无忌惮的欺负嘲讽他们,所以秦斯竹对这位五姨娘的有些尖锐又故作妖媚的声音记得特别清楚。 现在是什么情况?秦中玉的小妾在与人私通,还被自己撞了个正着?秦斯竹有些无语,想想秦家也没几个好人,自己还是不要管这个闲事了。那边却听那个男人在说:“你说你辛辛苦苦地把那秦家的那个当家主母给弄死了,秦中玉又不会把你扶正了,得益的可是人家二姨太。” “去去去,说什么呢你,别给人听见。”五姨太有些紧张地捂住那男人的嘴。 随后想想这荒地儿哪会有人,五姨太又笑自己太过紧张,“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之前是在青楼,春药多得是,哪来的毒药?哼,你可别看二姨太平时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她可是出身武林世家,虽是庶出但嫁给秦老爷做妾也不甘心啊。她呀,本想着靠着儿子过几年就能扶正了,谁知半路冒出个柳诗茵,正妻之位被抢也就算了,偏偏老爷也被她给迷住了。” “她这一着急可不就找上我了么,我这身份肯定也当不了正室,老爷的宠爱也是一时的,等年老色衰还指不定怎样呢。她呢,可是应了我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呀。” 那男人嘿嘿一笑,“啧,没想到啊,这二姨太也……果真是最毒妇人心呦!哎?那你就不怕二姨太扶了正把你也给……解决喽。”他边说边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哼,你以为我傻啊。那毒药可不是一般的砒霜什么的,那是唐门独创的”红雾“,中毒后会流血不止。二姨太本家与唐门有些交情,弄来了这瓶毒药,当时柳诗茵正怀着孕,中了此毒正好流产再来个大出血,这样也算是神不知鬼不觉了。不过我也担心她会过河拆桥,所以下毒的时候我只放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我自己收起来了,这样若是日后她想怎么着我,这毒药可也能证明她是主谋啊。” “也是柳诗茵和她那儿子命大,没想到因为我下的药量不够,没让她流产,反而早产了。不过,要不是老爷对柳诗茵没了耐性,冷淡了她,你以为那柳诗茵还能拖上个七年到今天才死?还有她生的那个病秧子儿子,虽说不如二姨太生的那个儿子得老爷疼爱,但毕竟是嫡子,挡了她儿子的路,等二姨太成了正室,怕是下一个便要除去他。”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扫兴的了。唉?往日你猴急的跟什么似的,今儿个怎地那么多话?我说,不是被哪个小骚货给榨干了吧?”五姨太推开他,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 那男人忙上前搂住她,哄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如果二姨太真能做你的靠山,我们下半辈子就不愁了。还有,哪有什么小骚货,她们还能有你骚?尝了你之后,那些个只能算没味儿的清粥小菜,能榨干我的只有你,不信咱试试。”说着,手开始不老实的乱摸。 五姨太也没真生气,说两句好话就哄着了,半推半就的任男人在身上动作。两人很快沉浸在快感中。 秦斯竹便趁机离开。 回到自己的院子,兰姨正在找他,看他惨白着脸,神色不对,忙问他怎么了,秦斯竹只摇摇头,没说话,回了自己房里。 他坐在床边,愣愣地想着自己听到的那番话。原来,娘亲是被人下毒暗害的。那一直给娘亲看病的大夫为什么从来只说是娘亲体虚,是那毒查不出来,还是他们被人收买了……那自己呢,会不会也像娘亲一样,想着那一夜不断从娘亲口中吐出的血,他有些害怕。 番外:往事(二) 那一日后,秦斯竹就病了,发烧昏睡了好久。 他梦到了娘亲温柔地笑着向他招手,“斯竹,娘在这里,快过来……”;梦到二姨娘和五姨娘狰狞着脸掐着他的脖子,“去死吧”;梦到秦中玉无视自己的求救在一旁冷漠地看着,“爹,救我”…… 后来,他还是挣扎着从鬼门关回来了。 他不甘心,不甘心像娘一样不争不抢却还是被人毒害,不甘心看着杀母仇人的脸色在这秦府中过活…… 秦斯竹从没出过秦府,所以外面也没人认识他。他瞒着兰姨在外面的商铺里找了份杂活,每天只有几个铜板,但他不在意,他的目的是学习怎么看账,如何经商。 作为秦府嫡子,他想要争上一争。 一日,秦斯竹刚从外面回来,穿过花园时,一个球朝他飞来,一个不注意,秦斯竹被打了个正着,随后球又弹了出去,恰好掉进了旁边的池塘里。 秦斯竹顺着球飞来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二哥秦浩。 秦浩自小便喜欢抢他的东西,欺负他。这次八成也是秦浩故意的,但也没法,秦斯竹索性也不去理会,抬脚想往自己待的院子走去。 前来捡球的小厮一看球掉进了池塘里,忙跑过去告诉秦浩:“二少爷,球掉进池子里了。” “什么那可是爹出门特地带给我的,你,快去把它给我勾上来。”说完,便气冲冲地走向秦斯竹。 那小厮不会游泳,便去找棍子想将它勾上来。 “小野种,你给我站住。”秦浩看秦斯竹想走,开口喝道。 秦斯竹没理他。 秦浩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哼,小野种,怎么,把我的球弄下水还想跑?果然是个贱人生的野种。”秦浩的娘也就是二姨太经常会在他面前说,柳诗茵是个贱人,她的儿子也是个野种,就是想跟他们娘俩抢秦家的家产的。秦浩耳濡目染的也讨厌起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来。 秦斯竹一听他骂自己娘亲,也恼了,跟他缠斗起来。 只是秦斯竹年岁本就比秦浩小,再加上身体不好,哪有什么力气,个头更是小了一个多脑袋,哪里打的过他。 不过几个来回,秦斯竹便被扭着胳膊压倒在池边上。秦浩看着池水上飘着的球,恶作心起,“你不是想走吗?那你就把它给我捞上来,我就放你走。”说着便想将秦斯竹扔到池子里。 池水不深,但那是对成年人,对两个小孩来说,已经能没顶了。 秦斯竹只能算勉强会水,在水里起伏着挣扎着,秦浩在岸上看他狼狈的模样“哈哈”笑着。 秦斯竹好不容易挣扎着到了岸边,手刚摸到岸上,秦浩一只脚踩了上来,逼着秦斯竹放手,秦斯竹这时已经是精疲力竭了,若是再下水,怕是没力气再爬上来了。 秦斯竹眼神一厉,另一只手拽了秦浩的脚使劲水里一拉。秦浩没料到他会反击,一个不留神,也被拉下了水。 秦斯竹爬上岸,倒在岸边大口喘着气。那边,秦浩也不会水,被拽下水后,他胡乱扑腾着,也不知道要憋着气,只顾张着嘴喊救命,惊慌失措下喝了不少水。 秦斯竹喘匀了气,耳边听不见呼救声,看向水面,这时秦浩已经快没力气折腾了,很快便要往下沉了。秦斯竹就那么冷眼看着,想到自己刚才在水下的惊慌无助和他的笑声,想到被二姨太害死的娘亲,想到那日五姨太说的“还有她生的那个病秧子儿子,虽说不如二姨太生的那个儿子得老爷疼爱,但毕竟是嫡子,挡了她儿子的路,等二姨太成了正室,怕是下一个便要除去他”…… 秦斯竹咬着下唇,看着秦浩的头顶慢慢地没入水中,眼里浮现一丝快意。 一阵冷风吹来,秦斯竹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冷得他打了个颤,也让他彻底冷静下来。 秦斯竹跳下水,游到秦浩身旁,他已经快没意识了。秦斯竹使劲拽住他的腰带,向岸边游去。 这时,小厮已经带着勾球用的树枝回来了,这才看见两位少爷落了水,赶忙喊人来救人。 一阵人仰马翻的慌乱后,两位少爷都被救了上来。秦斯竹一上岸就昏了过去,不过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脱力,加上有些风寒。 秦浩那边,人被抬进二姨太房里,大夫还在施救。门外,二姨太哭天抹泪的,秦中玉也在一旁焦急的等着。秦浩的情况不大好,喝了一肚子水,救上岸时已经快没气儿了。经过大夫的救治,只能勉强保住性命,“老朽已经尽力施救,现下二公子的性命无忧,不出几日便能醒来。只是……二公子可能是落水时受了惊吓,神智恐会受损……” “我的浩儿啊……”二姨太哭得昏死过去。 “快快,把二姨太扶床上去”秦中玉忙的焦头烂额。 得亏大夫还没走,又给二姨太看了看,“二夫人只是有些急火攻心,好生歇息即可,并无大碍。” 送走了大夫,屋里二姨太醒了,又是一阵哭闹。 后来秦中玉向那小厮询问当日情形,小厮只说自己后来去找树枝勾球了,确实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回来时便看见两位少爷都落了水,自家少爷昏迷着还是被三少爷托着的。而秦斯竹的说法是二少爷自己不小心落水,而他是为了救秦浩。 二姨太自是不信秦斯竹会好心救浩儿,一口咬定是秦斯竹害的秦浩落水,要秦中玉为他们母子做主,定要秦斯竹偿命。 只是当日确实只有此二人在场,而且众人也看到若不是秦斯竹出手相救,秦浩的性命还未必能保全。 而且,这时秦家独子秦中玉也只有这两个儿子,现下秦浩若是真成了痴儿,便只剩下秦斯竹一个能继承家业的,即便是秦家早已不管事的老夫人,也定是不会让人动秦斯竹的。 而秦中玉虽是怀疑秦斯竹并非他亲生,但也并无确凿证据,况且若是此事传扬出去,恐怕他们秦家会颜面尽毁。 后来的将近七年中,秦斯竹一直跟着秦中玉学习经商之道,打理家业。秦中玉对秦斯竹虽还是冷淡,有时可以说是严厉,但也没再不闻不问。 七年里,秦中玉也没闲着,添了几房外室,更在外面养了不少女人,他迫切的希望能有个女人为他再添个儿子,只可惜多年来她们皆是一无所出。直到后来家里的四姨太有了身孕,大夫说可能是个儿子,他才感觉有了希望。只是还不待他看到自己的四子,便因为发现自己的五姨太与人私通,一时怒火攻心,再加上常年不加节制的房事造成的身体亏虚,将身体彻底压垮,逝世了。 这时方才十四岁的秦斯竹已经有能力继承家业,正式成为秦家家主。 这些年他费尽心机,为的就是这一天。只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了,秦斯竹只觉得一直压在心里的巨石仿佛被移了开去,却没感觉多轻松,反而有些空落落的。 他来到二姨太的院子,脚步微顿。这几年二姨太的动作也不小,只是都被自己压下去了。 秦斯竹进去时,二姨太正在喂秦浩吃饭,看见他,放下碗,冷笑道:“听说你接管秦家,当上家主了?怎么?来向我示威的么?”说着,她突然扑上来抓住秦斯竹的衣襟,怨恨道:“你娘那个贱人夺了我的正妻位子,你个贱人生的夺走了属于我儿子的一切,为什么?你还我儿子……我知道,是你设计五姨太的,是你害死老爷的,对不对?你会遭报应的。” 她说得没错,是他蓄意安排了那出捉奸戏。五姨太被休,秦中玉被气死,自己顺理成章地当上秦家家主……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其实,这么多年秦斯竹不动声色的已经将秦家内外都清理了一遍,换上自己的人,即便是秦中玉不死,他也不能再改变什么。 秦斯竹冷眼看着眼前的女人发疯,勾起唇角,眼里却无一丝笑意,“报应吗?不错,我活不了几年了,我应该会像我娘那样吐血而亡吧,你知道的,不是吗?” 他看着二姨太有些错愕惊慌的神态,在她耳边轻声道:“那么,你现在这样,就是报应吧。”说完,转身举步离开。走至门口,他似想到什么,侧头说了句:“放心,我会让你……长命百岁的。”二姨太彻底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丈夫死了,儿子傻了,据说她本家也逐渐没落了,呵,一个女人最悲哀的应该就是在这绝望下一日日老去吧。死亡有时是解脱,活着才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他走到后院,自己原先住的院子已后就没人住了。兰姨今日提出要还乡,秦斯竹虽不舍但也不想强留,看着偌大的秦家,以后自己就是一个人了吧。 他想到二姨太说得报应,泛出一丝苦涩笑意,这也是自己的报应吗?短暂的一生都困在秦府中,然后一个人孤单的死去? 直到六年后的某一夜,他遇到了那个人,那个不论生死都会陪着他的人,石墨。 番外:关于名字 鬼谷子一生中讨厌的可太多了,其中排名第一的就是帮人取名字。 只可惜,他的四个徒弟中,除了二徒弟清言外,另外三个都是他捡来的,而且都是不知姓名的,这取名字的事就得靠他了。 大徒弟的名字叫石墨,由来么,就是一块石磨,关于这个大家也都清楚了。也亏得这名字不是太难听,而石墨自己也不太在意这些。 不过这三徒弟和四徒弟是双胞兄弟,是鬼谷子在草丛中捡的,难道一个叫“捡得”一个叫“拾得”?不行,这也太没水准了,传出江湖会被众人笑话的。鬼谷子摇头否决了这两个名字,呃,如果能称得上是名字的话。 他皱着眉头想了整整三天,还是没能想出来。 有人会说,不能从书上找么,饱读诗书什么的都是假的么。 当然不是,可他是谁? 鬼谷子啊。 哦。那鬼谷子又是谁? 呃,反正不管怎么说,他鬼谷子给人取名字,怎么能跟世人一样从书上找呢,自然得取个独一无二的。 所以,不能怪他想破了脑袋都没能想出个什么来。 他跑到两个娃娃床前,盯着他们看了半天。终于,在他那诡异的目光下,两个小鬼头先后醒了,又开始哭了起来。 负责带两个小鬼的张妈正在准备午饭,听到娃娃的哭声,赶忙走进屋里看看怎么回事。 一进屋就看到鬼谷子正手忙脚乱地哄着两个小鬼,“嘘,别哭,别哭了……小孩子就是讨厌……哎,我没说你们讨厌啦,不要再哭了,呜呜……怎么办啊?” 鬼谷子正在头大,看到张妈进来,松了口气,“张妈,快快,让他们别再哭了,吵死了。” 张妈摇头叹气道:“谷主,都跟您说过多少次了,别老逗他们哭。” 自从张妈来带他们后,这两个小鬼还挺乖,不哭不闹的,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而鬼谷子无聊的时候就会捏捏这个,揉揉那个,非把他们吵醒弄哭,弄哭后就扔给张妈。 也是奇怪,别人怎么哄都不行,而张妈随便哄哄,他们就停了哭乖乖睡了。 所以鬼谷子对这一娱乐还真是乐此不疲,有时连石墨都会看不过去地说他两句。 不过这次还真是冤枉了鬼谷子,张妈抱起两个娃娃,才发现原来是尿床了。 鬼谷子也不会弄这些,只能在一旁干看着。忽地,看见俩小鬼身上穿着的的小肚兜,一青色一紫色,料子还不错,这是捡到他们时身上唯一的东西了。 他眼睛一亮,凑过去摸了摸,“啧啧,颜色真不错啊。” 想了想,随即“嘿嘿”笑了两声,一拍大腿道:“嗯,就叫颜真青、颜真紫了。” 于是,这两个名字一直伴随着两人直到几年后,小师弟识字懂事了,狠狠地鄙视了师父鬼谷子,并大闹了一场,才得以自己将名字改成“闫紫衣”,将哥哥的名字也跟着改成“闫青衣”,这才作罢。 不过,这也造成了以后紫衣很少喊他“师父”,而直接以“臭老头儿”代替。 第十八章 第二天早上,他们发现鬼谷子已经出谷了,桌上留了张字条,“徒儿们,还有徒儿媳妇儿,师父我去苗疆啦,不日便回来,不要太想为师哦。还有,紫衣你个不孝徒,之前的账还没跟你算呢,我不在你不准偷喝我的酒”,纸上还画了个笑嘻嘻的鬼脸。 紫衣看了,黑着脸骂道:“臭老头儿,每次都这样,留封书信就走了,跟人说声会死啊。那么急着去,赶着会相好儿的啊。哼……本来还想跟去玩玩呢。臭老头,看我不把你的酒全喝光……” 之后,秦斯竹他们就在鬼谷安住下来,车夫张哥也留了下来。本来他在外面也无亲人牵挂,一路相处下来也知道石墨他们是好人,再加上这鬼谷确实是个山明水秀的好地方,所以当石墨说谷中缺个劳力砍柴烧火,问他是否愿意留下时,他就索性答应了。 秦斯竹不似在秦家时需处理事务,现在是一身清闲。时常会手持一本闲书,坐在院中竹椅上,不远处是石墨在练剑的身影,一个看书一个练剑,只在偶尔地眼神交汇,相视一笑。又或是闲来无事与石墨去湖边钓钓鱼,这里水土肥沃,湖里的鱼也是又大味道又鲜美,两人钓了回去便给众人加餐。有时,秦斯竹也会问石墨小时候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事,石墨想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便带他到后山,告诉他自己大部分时候在这里练武,秦斯竹想到紫衣常说的那句“我们本来一直都以为大师兄就是个武痴,这辈子就跟他的剑过了”,便捂了嘴吃吃地笑他。 石墨说,他们师兄弟四人,说是师从鬼谷子,但实际上鬼谷子并无多少耐性教人,大多是让他们自己领悟,只有在遇到难题时指点一二。 比如石墨,他小时候鬼谷子说他根骨奇佳适合习武,便拿了本武功秘籍给他,让他自己照着练;比如二师弟清言,他天资聪颖,平日里唯一的喜好便是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看书,鬼谷子索性搜集了一屋子的书给他看,这些书涉及天文地理、兵法政治、周易卦象、机关阵法、命理面相等等,可谓是包罗万象应有尽有;比如青衣和紫衣,青衣虽心性单纯但在医术上却是颇有天赋,而紫衣则是对制毒方面更感兴趣,鬼谷子也是扔了几本医书给他们,告诉他们医毒本一家,让他们自行研究。 不过他们这几人也确实各有天份,皆得了鬼谷子的真传。 紫衣和青衣多数时候也不见人影,关在房里捣鼓着各种药,一个制毒一个研药,两人倒也是不亦乐乎。 阿福则是天天混在厨房里跟在照顾他们伙食的张妈屁股后面,一张嘴把张妈哄得笑眯眯的,天天做好吃的点心给他吃。张妈在这里已经快二十年了,把他们这些小的都当成自家孩子一般疼爱,虽说石墨这次带了个男媳妇儿回来,但她经历的事情多了早看透了,也不在意,一脸笑开了花的样子,直感慨谷里从来没这般热闹过。 在谷里的生活十分悠闲,时间也仿佛过得特别快,一晃已是大半个月过去了。 这日,石墨早早起了去后山帮紫衣他们采药了,因为前几日才下过雨,山路湿滑,便没带秦斯竹一同去。秦斯竹因为前一晚的……某些原因,有些累,直到日上山头才醒。迷迷糊糊顺手摸了摸旁边已无余温的床铺,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爬起来。石墨早让阿福备好热水,等秦斯竹洗漱。吃过饭,秦斯竹百无聊赖之下,独自一人坐在院中下棋。 这时一男子走了过来,脚步不重却也没特意放轻。只是秦斯竹心思早已飘到石墨身上去了,说是下棋不过随手拈着棋子摆放罢了,自然也没注意到脚步声。 “呵呵,这棋下得还在真是……妙啊!” 秦斯竹这才发觉有人靠近,抬眼一看,站在自己面前三步远处,有个年轻的男子,大概二十来岁,手持纸扇,身着长衫,面容儒雅俊秀,身材高挑偏瘦,文质彬彬的,有些书生气。 秦斯竹知道这里一般人进不来,而此人也不似擅自闯入之人,心思一转,料想眼前之人应是一直未曾露面的石墨的二师弟清言。 “这清言师兄看着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其实就是只狐狸,可狡猾的很”这是紫衣的原话。 “呀呀呀,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公子的雅兴”,嗓音有些慵懒,含着笑意,极是好听。说完,清言将纸扇一收,一脸正经,拱手道:“在下清言,不知能否有幸结识?” 若真是不知自己的身份,恐怕应该问自己怎么会在谷中吧。秦斯竹不动声色地微笑道:“在下秦斯竹,与石墨是情人,想必你就是墨的二师弟清言吧?” 清言似没料到他会直言,微微一怔,随即笑意更甚,一双桃花眼眨了眨,平添了几分风情,“清言见过师嫂。” 秦斯竹也客气回礼。 “师嫂独自在此下棋,未免无趣,不如清言与师嫂对弈一局如何?” “请。” “……” 待紫衣他们听到消息赶来时,见到的便是,秦斯竹与清言坐在院中对弈,两人皆是面带微笑,相处地似乎十分和谐啊! “师嫂果真是心思缜密,运筹帷幄啊!” “哪里,哪里!倒是清言师弟博学多才,棋艺高超!” “过奖,过奖!” “……” 看到紫衣他们过来,秦斯竹与清言才结束了这段相互恭维的对话。 青衣看到清言很高兴,“二师兄,你怎么回来了?” 虽说鬼谷子曾对他们说什么自己不喜为外界所扰,你们出师后各自出谷闯荡,每隔些日子写封书信回来报个平安就好,人就不必回来了。但实际上只有石墨把它当真了,六年来还真是没回过鬼谷,只是一年两封书信,也难怪老头儿会生气,说他是不孝徒。 清言在四年前也出谷了,不过他倒是每年都会在差不多年末的时候回来一趟,待上一两个月再走。 不过现在才刚入夏,还没到时间,怎么会突然回来了呢?难不成是来看看师嫂的?紫衣暗忖。唉,早知二师兄会回来,我就待在外面多玩会儿了。当然,这话只能暗地里想想,他可没胆说出来。 紫衣自小性子顽劣,却最怕这个二师兄。其原因可以追溯到他六岁那年,有次臭老头儿又逗弄他,他一气之下,满山谷的追杀臭老头,却不小心将痒痒粉撒到了清言师兄的身上。当时的清言方才十岁,性格也是十分温顺,他服了解药后只是朝紫衣笑笑,也并没说什么,紫衣当时还想,二师兄还真是好说话啊。直到某一天,紫衣一觉醒来,发现他所有的宝贝瓶瓶罐罐都不见了,四下寻找才在二师兄门前找到,刚走过去想伸手拿,却不料还没碰到就发现四周树木在不断移动,再一看,来时的路已经被堵上,他赶紧找路出去,结果发现不管往哪走都回归到原地。就这样,他被困在那鬼地方三天三夜啊,就差被饿死时才被放了出来。自此,他再也不敢小看二师兄了,那绝对是只小气记仇的狐狸啊。 紫衣皮笑肉不笑道:“是啊,二师兄,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们好去迎接你啊。这么长时间不见,大家可想你了。” 清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哦?那还真是劳烦师弟挂念了。” 紫衣摸摸鼻子,躲到青衣身后去了。 几人回到屋内坐定,清言说明来意,“我此次前来,是想让青衣随我出谷,帮我救一个人。” “救人,谁啊?能让你开口的,肯定是信得过的,直接带到谷里不就成了。”紫衣拉住正准备答应的青衣,好奇道。 清言站起身,走到窗边,有些犹豫,道:“他……是个将军,现下皇帝病重,朝中动荡,外族又蠢蠢欲动,他得主持大局,不能离开军中。” “将军?二师兄,你不就是个给人算卦的江湖术士吗?怎么会跟朝廷扯上关系的?”紫衣难掩惊讶道,连平时腹诽,清言被江湖人称“神算半仙”实际上就是个给人算卦的江湖术士,都说了出来。 鬼谷子曾对他们说过,官场朝廷是比江湖更加险恶的地方,千万不要踏足。 清言摇头苦笑:“我本只是想查出当年我家灭门惨案的幕后,只是没想到却查出不仅是江湖事更与朝廷有着密切关联。我熟知兵法功略,借机与那将军相交,并暗中调查当年之事。谁知刚有些头绪,那将军却受人暗算。” 紫衣将青衣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清言:“你也知道青衣心性单纯,哪里知道勾心斗角,到了你那里还不等于进了狼窝。不行,我不准。”紫衣也知清言一直无法放下家仇,但若是涉及到青衣,他便不能坐视不理。 清言倒了杯茶,拿起茶杯,垂眸看着杯内沉浮的茶叶,“他……很重要,算我求你们。若非他中的毒,一般的大夫无法医治,我也不会将你们卷入其中……” 紫衣从没见过二师兄这般恳求的语气,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青衣在他身后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声说:“紫衣,我们就帮帮二师兄吧,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一个人去,那你就跟我一起去呗。” 紫衣想了想,自己虽然也不怎么懂那些官场规矩,但至少比青衣多长了不止一个心眼,好歹能看着他一点。况且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师兄有难,自己怎么说也要帮衬着点。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清言笑了着举杯朝他敬了敬,“谢了。” 第十九章 待石墨晚上回来,清言将事情跟他也说了一遍,石墨倒是没说别的,只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句万事小心,若是有麻烦就说。 因为赶时间,清言带着青衣和紫衣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秦斯竹靠在石墨怀里,低叹“希望他们能平安无事”。 又过了十多天,鬼谷子才回来。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后跟了个穿着黑袍黑斗篷的男人。他的样貌十分英俊,脸部的轮廓分明,鼻梁高挺,有点不像是中原人,看着年岁倒是不大,也就三十左右,只是那双眼睛让人觉得眼前的人应该是个历经沧桑的耄耋老人。 鬼谷子仿佛有些忌惮他,规规矩矩地往他身边一站,平时跳脱的性子倒是收敛不少。 鬼谷子向石墨他们介绍到:“这个老不死……咳……这位是苗疆的大巫师巫郎云,嗯,现在是前任了,我已经跟他说了,他愿意将蛊王拿出来。有他在,就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条件就是让他住在这里。哎,以后要天天看见这老不死的,为师我为你们牺牲可太大了。 石墨秦斯竹一听,忙一起恭敬地向巫郎云躬身一拜,“多谢大巫师的救命之恩。” 巫郎云看了两人一会儿,摆摆手,示意不用道谢。转头看向鬼谷子,“睡觉,你的房间。”声音很低沉,语调平平,却是十分有气势,不像是在询问,而是在发号施令一般。 鬼谷子瞪了他一眼,正想发牢骚,却在接触到他的视线时,哆嗦了一下,指了他房间所在的方向一下,嗫嚅道:“那么多房间不睡,非要睡我的,那我睡哪?” 巫郎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了两步,转身瞥了他一眼,他鬼谷子立马住嘴。巫郎云看着他下巴上一翘一翘的胡子,嫌恶地吐出一个字:“丑。”随后转身走了。 鬼谷子瞪大了眼睛,似乎很舒适不可置信,满脑子只有那一个字“丑”,他看着还在原地的石墨和秦斯竹两人,恶狠狠地问道:“我这个造型很丑吗?” 两人齐齐摇头。 鬼谷子还是不满意,“这明明是很英俊很潇洒的造型嘛,明明很多人看见我喊我老神仙的好不好,哼,这老不死的一定是嫉妒,他那个样子才丑呢。” 他一个人嘟囔了半天,忽然想起,“怎么就你们两个?青衣跟紫衣呢?” 石墨将前些天清言来找青衣出谷救人的事告诉了他。 鬼谷子气得直跳脚:“这些小崽子,没事趟这趟浑水做什么?清言这孩子……”说着摇头,叹了口气,“哎!天命难违啊!罢了,罢了……”忽然间有些伤感。他摆了摆手让石墨他们离开。 第二天,吃早膳时,鬼谷子是最后一个到的,只见他好像见不得人似得抬着袖子遮着脸,恨不得只露出两只眼睛看路了。大家一开始也没注意,他在巫郎云旁边坐下,巫郎云抬手将他挡着的手臂移开,看了看他的脸,勾起唇角满意道:“不错。” 众人一阵诡异地安静。这人是……鬼谷子?在座的只有石墨是他的徒弟,应该知道,众人看向他,秦斯竹也搞不清了,也看着他。 石墨盯着鬼谷子,有些目瞪口呆,他也没见过鬼谷子的真容,只知道他会易容术,每个些时日便会换一张脸,只是每次都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这难道是鬼谷子的真容?可是眼前的人是一张娃娃脸,看上去跟紫衣他们差不多大,但就算是娃娃脸,四五十的年岁在那,总不至于连一丝皱纹都没有吧。 鬼谷子被人看得有些……脸红?众人揉眼,一定是看错了。 他哀怨地挨个回瞪,“看什么看?没看过娃娃脸啊?”声音也变年轻了。不过如果声音没变的话,那就太诡异了。 “师……师父?”石墨有些迟疑。看过娃娃脸,但您这是……返老还童了 似是看出石墨的疑惑,鬼谷子一指坐在身旁的巫郎云,“你们看他多大了?嘿嘿,我可告诉你们,他是个都快六十的老头儿了。”巫郎云在一旁只管吃自己的,众人视线转移,研究起巫郎云来,不过他眼神一扫,众人立马转头看鬼谷子。 鬼谷子拿起筷子夹了个油条咬了一口,摇头晃脑解释道:“我跟他出身同门,教我们的是个世外高人,嗯……现在骨头都化成灰了吧?”最后一句是对巫郎云说的。 巫郎云慢慢地将最后一口饭吃下,擦了擦嘴,这才道:“应该没死透,三十年前你失踪,我去找过他,他在草原,说我只要继续做大巫师,你就会来找我。”没想到一等就是三十年。 说到这个,鬼谷子有些心虚,摸摸鼻子,转移话题,“他活了快两百年,就找到我们两个徒弟,将一身本领倾囊相授,只是他的武功十分诡异,能够使人长生不老。长生不老又不是什么好事,只可惜当时年幼无知,被那老头给骗了。还好教会我易容术,不然我一定会找他算账。” 说完,朝石墨摆摆手道:“那种武功,到我们这代就算完了,所以自小我教你的只是当年闯荡江湖时看到的各门各派的正统武功。” 原来如此,石墨暗想当年鬼谷子退出江湖隐居于此想必与那可使人长生不老的武功有关。 在座众人也没人有这种野心,听听也就算了。只是鬼谷子的这张脸,也太……可爱了,让人只想上去捏两把,怪不得他要把自己易容成老头儿呢。 半个月后,一切准备妥当,巫郎云和鬼谷子要给秦斯竹医治了。 方法很简单,只要在秦斯竹左手掌划上一刀,将蛊王放上去,再由鬼谷子用内力将其逼至心脏处,再用银针将它封在此处即可。但其中也难免会有变数,毕竟蛊王是只虫,万一它半途发起狂来,或是被赶至他处,恐怕事情便麻烦了。 虽然鬼谷子说巫郎云在,他会控制好蛊王,至少也有九成把握,但石墨还是有些担心。 秦斯竹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笑说:“放心,有你在,我不舍得死的,等我。” 石墨握紧他的手,“我等你。” …… 三天后。 “斯竹……斯竹……”石墨躺在床上,抱着还在昏睡的秦斯竹,不停地在他耳边轻唤着,声音有些嘶哑,不知唤了多久。 “墨……”秦斯竹终是听见了,他吐出一个字,悠悠转醒。 “斯竹……你醒了……” 一睁眼便看见石墨面带惊喜的脸,嗯,好吧,还有胡子。 秦斯竹露出微笑,刚想说话,发现喉咙太干,说不出话来。 石墨赶紧倒了点水喂给他,看他喝完,才关切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秦斯竹摇头,看石墨一脸疲倦的样子,想到自己在睡梦中隐约听见的呼唤,问:“我睡了多久?” 石墨抓住他的手指放在唇上吻了吻,“三天。” 摸了摸石墨胡子拉碴的脸,秦斯竹有些心疼,该早些醒的。 石墨似是看出他的自责,伸手抱住他,在他耳边说:“醒了就好。” “嗯,醒了……就好。” “我们永远在一起。” “嗯,永远不分开。” “我爱你。” “我也是。” …… ——正文完—— 番外:夜 “嗯……别……别咬……墨……轻……轻点儿,别咬出印子……啊……”秦斯竹满面薄红,仰着脖子,抱着石墨的头,由着他在脖颈上亲吻啃噬,只在稍稍感到有些刺痛时,才气息不稳地勉强阻止。天气渐热,若是咬出痕迹来,衣领遮挡不住,万一被人看见多不好意思。 今日的石墨有些不同,秦斯竹在车上时就感觉到他火热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到了客栈,两人一进房间,石墨便将秦斯竹压在门上亲吻起来。 不同于以往的温柔对待,这次石墨的吻带着一丝凶悍,让人避无可避。 石墨啃咬着秦斯竹的双唇,撬开紧闭的牙齿,湿软的舌在他口中霸道翻搅肆意游走着,舌尖划过敏感的上颚,秦斯竹身子轻颤,闭着眼嘤咛出声,双腿一软,整个人倒在石墨怀里。 两人紧贴的唇稍稍分离,秦斯竹眼神迷离,大口的喘息着。 石墨拉开秦斯竹的双腿,将自己嵌入其中,两手抬高他的双腿置于自己腰两侧。秦斯竹双腿不得着地,只得用力夹住石墨的腰,双手也揽住石墨的脖子,紧紧攀附在石墨身上。 石墨又靠近,在他的嘴角印下一吻,没多做停留,顺着他的嘴角一路向下细吻舔弄,在他白皙修长的脖子上流连着,一点一点地吸允啃噬。 秦斯竹被他舔弄得舒服,仰起头轻喘着,口中险些溢出呻吟声,随即想到现在是在门口,若是有人走过,岂不被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他紧紧咬住下唇,止住想要脱口而出的呻吟,突起的喉结不停地上下滑动。石墨含住小巧精致的喉结,舌尖划过突起,不意外地察觉到紧贴的身子一阵轻颤。轻笑一声,口中动作不停,甚至用牙齿碾磨轻咬着。 秦斯竹受不住般地低呜了声,稍做挣扎,揽住石墨后颈的手指缠住他的发丝轻扯了下。石墨放过他的喉结,又转而攫住他的耳垂,缓缓舔舐着,让人心痒难耐。同时一只手伸进衣领,在他胸前抚摸起来。 秦斯竹瞪大了眼睛,不会要在这里……理智稍稍回复了些,他忙推了推石墨,“墨,别……”石墨抬起头,与他额头相贴,两人呼出的热气喷在了对方脸上。 秦斯竹看着眼神幽深地仿佛要将他吸进去一般的石墨,好像知道了将要发生什么,他突然有些羞涩,别开眼睛,“别在这里……到床上去……好不好?” 石墨抱起他快速地走向床铺,将他平放在床上,开始解他的衣衫。腰带被解开,衣襟也已经拉开,裤子也被褪至膝下,裸露的肌肤接触到微凉的空气,微微有些不适。 秦斯竹闭上眼睛,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动作,他睁眼一看,石墨的眼睛正在他的身上逡巡着,眼神深邃而火热,让他有种会被吞噬的错觉。 秦斯竹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忍住想将衣衫重新拉上的冲动,他垂下眼睫,吸了口气,然后抬起双手,放在了石墨的腰间,帮他解起衣衫来。石墨默不作声地由着他,一时房里只余脱衣时的窸窣声,和两人越来越粗重的喘息。 不一会儿,衣衫尽褪,两人皆是赤裸相对。石墨覆身压在秦斯竹身上,吻上他的唇,一只手与他十指相扣,另一只手自上而下地抚摸着身下之人细腻的肌肤,待手滑至小腿,石墨退了开来。秦斯竹轻喘着,“墨……”,眼睛湿润地看着他,似是不明白他的唇为何离去。 石墨一手包住他的脚,拿至眼前,白皙剔透的像白玉一般,他情不自禁地将每个脚趾都含入嘴里,细细舔弄一番。 秦斯竹只觉得脚趾一片湿濡,好痒,抬眼看去,石墨正在亲吻自己的脚趾。秦斯竹难堪地动了动脚,想要抽回来,却被石墨紧紧抓住,动弹不得。他抬起一只手臂遮在自己眼睛上,索性不去看那有些银靡的画面。 石墨终于放过他的脚趾,抬起他的腿放在自己肩上,顺着脚踝,一寸一寸地开始向上轻噬啃咬,小腿,膝盖,一直到大腿内侧,在那娇嫩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个个红印。 秦斯竹已经忍不住情动了,肿胀的玉茎高高挺立着,却因迟迟得不到抚慰而溢出几滴透明液体来,他想要自己抚弄,却被石墨拦住。“墨……墨……求你……”秦斯竹难受地呜咽恳求着。 石墨一口将那竖立在眼前引诱自己的玉茎含住。 “啊……”秦斯竹惊呼一声,只觉得身下那处被湿滑温热的口腔包裹,这种极致的快感让秦斯竹受不住了,顾不上双腿还架在石墨身上,他夹紧大腿固定住石墨的头,扭动着腰想要逃离,却感受到那玉茎在石墨口中摩擦产生的更加快意的感觉,“呼……呼……好舒服……”他的手指抓住身下的床单,拧紧,放松,再拧紧,再放松…… 石墨尽力地吞吐着,时而用舌尖在顶端划过舔舐,两只手也不空闲,一手在秦斯竹圆翘饱满的臀上揉捏,另一手抚上他的前胸,轻捻揉搓着那早已自发挺立的殷红两点。 秦斯竹的双腿打着颤,呼吸越发急促起来,层层堆积的快感让他脑中一片空白,眼角渗出了泪水。顾不上压低声音,他大声呻吟着,“嗯……啊……墨……墨……受不了了……” “啊……”随着一声略微拔高的尖叫,秦斯竹泄了出来。石墨没退开,将口中的液体尽数吞了下去,又将他软下去的玉茎上残留的白浊细细地舔干净。 秦斯竹浑身脱力地瘫软在床上,闭着眼大口地喘着气,还未从方才几欲灭顶的快感中缓过来。 石墨起身下地,从地上的衣服里拿出白日里紫衣给的小药瓶,倒出一粒白色的药丸来。 回到床上,看着秦斯竹高朝后一脸舒服享受的表情,爱怜地将那被汗水打湿而粘在脸上的发丝拨开。 石墨的唇轻柔地在秦斯竹脸上划动,细密地吻自额头向下延伸直到唇瓣,他带了些力道,啃咬着有些红肿却更加诱人的双唇。 秦斯竹慢慢恢复了些体力,睁开眼,抬手抚摸石墨的眉眼,一遍又一遍,石墨被他摸的心痒,抓住他的手指,轻咬了一下,以示惩罚。秦斯竹笑,拉下他的头,亲吻起来,又是一番唇齿交缠。 一吻结束,石墨俯下身,在那漂亮的锁骨处吸出一个紫红的印子。再向下,是那两颗被手指揉捻玩弄过的乳头,他舔了舔左边的乳尖,似乎觉得味道不错,便将它抿在嘴里,时而重重吸允,时而用牙齿细细磨弄,时而用舌尖来回挑拨。 秦斯竹高朝过后的身体愈发敏感,被这么一挑弄,只觉得全身酥麻,情欲渐起,高高扬起下颚,紧搂住石墨的肩膀。 见石墨一直玩弄他的左乳,对另一边却不闻不问,他耐不住地侧身将右乳送到石墨嘴边,“墨~这里也要……” 石墨听他的,转而舔舐吸咬着右边的乳尖,满意地听到秦斯竹舒服地吸气的声音。 秦斯竹正享受着,感觉臀瓣被扒开,一根手指顺着臀缝滑到了穴口处,小穴骤然被触碰,不自禁地缩了两下。手指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穴口处轻柔地按压着,细细地搔刮着紧闭的褶皱。 小穴慢慢地放松下来,指尖顺势探了进去,旋转着抠挖着继续侵入,渐渐地一根手指已经全部没入。 身后被异物侵入,秦斯竹有些难受,“嗯……难受……”扭了扭臀,却让那手指更深入。随后手指真的拔了出去,他却又觉得少了什么,更加难受。 没等他抗议,手指又探了进来,只是好像还推送了个小圆珠子样的东西。“嗯……那是……什么?”秦斯竹觉得奇怪,那东西一进自己后茓,好像就在融化变小。 “是润滑用的,据说效果不错。”石墨边说,手指边在小穴里搅动着,那药丸很快就已经完全融化成液体了,手指进出地越来越顺畅,随即又加了根手指,两根手指快速地在小穴里抽插转动,找到敏感点,用力地一顶。 骤然地刺激使秦斯竹身体猛地一弹,“唔……不要……那里……” 看着秦斯竹过激的反应,石墨又用手指顶了顶那里,恶劣地笑道:“是这里?要……还是不要?嗯?” 强烈的快感已经让秦斯竹说不出话来,他闭着眼睛摇着头,不知是想说不要还是不要停。 穴口已经被扩张地差不多了,石墨又伸进了两根手指,虽然有些紧,但看秦斯竹的表情并无痛苦,四指便放心地在小穴里肆意进出。 渐渐地,秦斯竹感觉后茓好痒好……空虚,不够,还不够,不要手指,要……更大……更热……更硬的。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放在石墨肩上的手向下摸去,直到碰到石墨腹下那根早已肿胀挺立地如热杵的分身,握住它,将双腿缠上他的腰,“墨……我要……这个……给我好不好?” 石墨早已欲火焚身,但深怕太急切,扩张不到位,会伤了他。现在听他这么直接地邀请,哪里还忍得了。他抽出手指,沉下身,换上自己的挺立欲望,剩余地理智让他没有一冲到底,而是慢慢进入秦斯竹的体内。“呼……呼……”那种欲望被湿热紧致的小穴紧紧箍住的感觉让他舒服地想要嘶吼,同时又忍不住想要得更多。 好涨,秦斯竹皱着眉咬着唇,感受着石墨一寸寸地进入自己。虽然已经充分扩张过,但石墨的分身进入时还是让秦斯竹有些难受。好在石墨一边进入一边揉捏着他的玉茎,秦斯竹也在努力地放松着自己,尽快适应石墨的进入。 好一会儿,石墨才完全进去,停在里面,他用尽全部自制力才使自己没有不管不顾地进出冲撞,吻了吻秦斯竹,“还好吗?疼不疼?” 秦斯竹露出一抹笑,“不疼,可以了,动吧。”石墨的分身直直地顶在内壁的最深处,契合的没有一丝缝隙,将自己的体内占据地满满的,虽然感觉有些怪异,但确实不疼。 石墨看秦斯竹确实不疼,这才放心动起来。他握住秦斯竹的腰,浅浅地抽出一些,再缓缓顶入,这般几次,见秦斯竹已经完全适应,才开始大开大合地抽插起来。 “嗯……呃……墨……啊……慢……慢点儿……”动作太激烈,秦斯竹有些受不住地喘息道。 刚才大力的冲撞摩擦稍稍缓解了些欲望,石墨亲吻着秦斯竹汗湿的脸,动作缓下来。 “想慢么?那就自己来吧。”石墨搂住秦斯竹一个翻转,两人位置瞬时调转,变为秦斯竹跪坐在他的身上。这么一动,秦斯竹的身子无法自禁地颤栗着,感觉分身进入得更深了。 在石墨火热的眼神的注视下,秦斯竹有些窘迫,闭上眼,抬手扶住石墨的肩膀,缓缓扭动着腰身。 “唔……”自己动作的羞耻感使得秦斯竹的身体更加敏感,一股酥麻感从脊背一直蔓延至全身,他忍不住低吟出声。 秦斯竹扭摆了几下,身体里却越发空虚,他忍不住撑起身体,再猛地坐下,分身正好擦过那处敏感点,“嗯……好舒服……” 看着秦斯竹迷醉的表情,石墨埋在他体内的分身又胀大了几分,秦斯竹身体一软,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又径自像刚才那般,对着体内的敏感处动起来,“呃……”几下撞击后,秦斯竹已经体力不支,全身酸软的倒在石墨怀里喘息着,石墨伸手抱住他,却没动作。秦斯竹在他怀里扭了扭,两人皆是一颤,“嗯……动啊……墨……快点……帮我……” 石墨轻笑一声,扶住他的腰,上下顶撞起来。 极度的快感汹涌而来,秦斯竹张口咬住石墨的颈侧,才不至于尖叫出声,太快了,太用力了,“唔……”。 石墨似乎觉得还不够,让秦斯竹翻身趴伏在床上,然后覆了上去。从背后进入的感觉更深,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石墨的十指与秦斯竹的紧紧相扣。 石墨低头亲吻他的鬓角,吻去那因情欲而渗出的汗水,温柔地在他后颈处细细啃咬着,而他的下身却更加激烈地耸动进出。 “唔……墨……啊哈……不行了……啊……”秦斯竹终是受不住地啜泣着求饶。 石墨加快了抽插地速度,啪啪的撞击声和啧啧的水声越来越响。 体内的快感已经积累到极限,秦斯竹绷直了脚尖,身体猛地一僵,尽数宣泄出来。 感觉后茓越发的紧致收缩,石墨咬牙又以更强悍的速度抽插了几十下,拥紧秦斯竹,将一股灼热的液体喷射在秦斯竹体内。秦斯竹刚刚泄过的身体又一次泄了出来,随后无力地瘫软在床上,身子在快感的余韵下微微颤抖。 石墨侧身躺在秦斯竹身旁,看他累坏了不想动的样子,伸手将他抱着在怀里,让他趴在自己身上能舒服一些。 待呼吸喘匀一些,秦斯竹已经筋疲力竭,昏昏欲睡了,他强撑着精神,勉强抬头吻了吻石墨的下巴,说:“你是我的了,我也是你的。” 石墨看秦斯竹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吻了吻他的眼睛,笑:“是,我是你的,你一个人的,永远都是”。随后抚着他的背,“睡吧。” 秦斯竹听到石墨的话,安心地陷入了睡梦。 石墨下床打了盆水,将两人清理了下,而后抱着秦斯竹,满足地闭上了眼。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