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丽是百痴——玉覆面何问生
玉覆面何问生  发于:2014年0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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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那一年,紫荆花开得正盛。 越司龙手戳着马丽也就是温骊平平的胸问:「你真的是温骊,确定不是冒充的?」 「当然,为什么这么问?」 「温骊是温妹妹吧?妹妹是女生啊?你这个飞机场是怎么回事?还没发育吗?」 「老子是货真价实的男银啊。」温骊挥动升龙拳打在越司龙鼻梁上,非礼之人顷刻间见了血。 于是, 开始了竹马与伪青梅之间的羁绊…… 关于后来竹马与伪青梅马丽的同居生活, 温骊有话要说: 「这是很纯洁的同居生活。请童鞋们不要怀疑,是真的,只要受方能把持住是没问题的,相信我,还有……我不是受!」 越司龙也有话说:「我也不是受!谁敢怀疑,我就揍他!」 本文真汉子伪青梅温骊纠结于过去和未来,原本以为永远没有归宿的他在黑暗中看到了光明,在选择爱与不爱的人性价值观上徘徊。 所以说越司龙竹马,杀熟要趁早,马丽温骊可不会等你呵!姐姐越司虹和耿润蓉都在旁边虎视眈眈呢。 小生企图弱弱地以此文向「唯美主义」致敬。 内容标签:青梅竹马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骊(马丽)┃配角:越司龙,越司虹,耿润蓉 001章:郎骑竹马来 这世界上有神奇的路痴、脸痴、音痴、味痴等等等等,平凡的马丽但凡他知道的就全占了,很是幸运。 马丽原名温骊,小学生念字搞怪,你懂得。 越司龙不屑地说有的人是白痴,而温骊是百痴。 初中刚开学那会儿温骊和越司龙都没长高,乍一看还像十足的小学生,班主任理所当然的将他们都安在前一排。 温骊长着粉嫩粉嫩的脸,见过的人都觉得那张脸能掐出水来,越司龙则是老气横秋,像个小老头,还不苟言笑,一看就早熟过了头,一点儿也不可爱。 不久,温骊就疑心旁边的越司龙是小学二年级时转走没再见的小同学某某,这里用某某实际上是他不记得名字,很不幸地连样子也不甚了了了,谁让他有脸盲症呢,总之他和某某很小很小就认识,也算是青梅竹马的。 疑心的起因是同学们争论军训第一天第一个率先晕倒是男是女的问题,正确答案是温马丽——就是温骊,小学同学记得清楚,都不用争论的,因「马丽」的外号就是他们取的,别校的越司龙竟然也记得,他们明明读的不是同一所小学,那时他们都还互不认识的啊。 于是温骊第六感就开始觉得越司龙像小竹马同学了。 没错!是第六感,不大靠谱的感觉。 为了证实他的猜测,他曾向银河小学来的同学打听过有关越司龙的过去——他是否在京海小学上过一、二年级?有一个证实了他是转学生,但不知道以前是哪家学校转过去的,有几个说跟他不同班,还有几个说不记得和不知道,其中还有一个反问为什么不直接问他本人? 温骊是不怎么敢问呐,他本身是个随性而为、应付了事的主,就是大家认为的小白痴,其实他何止是小白痴,他简直是百痴,什么都不行,导致做事经常出错,像新学期领课本这么小的事也能错得离谱,同学们依次上讲台拿分类码放在上面的书,照理说是很简单的事不该有错,当班主任叫大家核对数目时发现他居然少领了三本之多,还有两同学最多也就少领一本的,温骊也因为这事在班里成名得早,任哪个同学都能轻易叫出他的名字,为这事他还沾沾自喜了一周之久。 当时多亏越司龙不辞劳苦帮他一本本地核对……如果他后面没有说劳务费10元就完美了,虽然他看见温骊脸色变了变,哈哈大笑说开玩笑的。 温骊认为如果可能的话他是真的不会拒绝收钱的。 从中可看出越司龙的财迷本质,这点尤其和小竹马同学相像。 小竹马同学总是利用任何可控时间去捡电线,只要见到电线就两眼放光,那时他问过「为什么」。那家伙一脸不屑地撇撇嘴说回答问题要收费。从此他就不敢再问「为什么」了,不过后来他还是知道电线里面的铜可以卖钱,印象中小竹马同学就是钱的追求者。 想想小财迷小时候,再看看大财迷越司龙,越看两人越有共通点,但温骊不想点破这层纸,也不能怪他如此感性,他可不想因虚无飘渺的过去和对钱的看法而失去眼前的。真后悔当时没有留下他的照片之类的,当然,没记住他的名字也是一大罪过啊。 有次越司龙也许是想展示一下他的聪明才智,跟温骊说起他们学号的由来,殊不知这样深深地伤害了温骊,只见他用笔在本子上排列1至100的数字以更好的说明,他先将1至10顺着排成第一列,11至20逆着排成第二列,这样11就在10的下面,20在1的下面,再将21至30顺着排成第三列,以此类推,整个年级几百号人很容易就排成10纵队,分别就是十个班,纵队顺着下来又分别是每个班1至最后的学号,他们是四班,他学号是2号,那他就是全年级第11名考进来的,而他忘记了温骊是班里的49号倒数第二…… 不是不允许公布学生的分数和名次了吗?学校怎么能这样安排我们的学号!温骊很受伤!从那以后就不再疑心越司龙是否与小竹马同学相像的事了,小竹马同学才不像他这样缺心眼。 虽然温骊学习不太好,但写得一手好字,班主任看上他的字叫他帮忙整理同学们的个人资料,看到入学成绩表时,貌似证实了越司龙说的是真的,他折服于他的情报分析能力之余顺便忘记了之前受的小伤害,更明确了他和小竹马同学绝不是同一人的事实。 校园里紫荆花开得正盛的季节。 人生真是奇妙,当温骊无意中了解缘份啊巧合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时感概道。 事情源于一女同学的发现,她说:“越司龙军训起就好像只跟你和陈小年说过话,你们之前就认识吗?” 温骊说:“不认识,你怎么敢肯定他只跟我和陈小年说过话呢?” “我和他是小学同学,他都从没和我说过一句话,以前我在学校也没见过他和谁说过这么多,他现在说的都赶上小学的总和了。” 陈小年和温骊是同一小学的,他想他们也许都不认识,越司龙只是刚好遇上他们两个说话投机的,于是有天温骊忍不住好奇问两个当事人,“你们之前认识?” 越司龙说:“当然,我们是表亲,其实你和我之前也认识的。” “哈——?”温骊想不到他这样回答,很是吃了一惊,眨着如同幼犬似的眼睛,纳闷以前什么时候认识的,为何他一点儿也不记得?完全忘记了之前的猜测。 越司龙一下就猜到他的心思,“果真忘记了?”作势要打人的样子,温骊见状撒腿就跑,只听后面不停地叫,“站住,你给老子站住。” 听话的是傻子,温骊又不傻,不过他从小体能的持续性就不行,绕着操场跑了一圈多就投降了,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任人宰割。 越司龙问:“跑什么跑?你真的不记得了?” 温骊点头承认,反正也不会掉块肉,男子汉敢作敢为。 “怪不得你见到我的反应让人摸不着头脑,你不记得我可记得。”越司龙笑得春光灿烂百媚生,“还记得二年级有次放学你非要去我家玩吗?玩了才没一会就无缘无故哭着喊着要回家,后来我爸爸骑车送你回去,他说你在半路上又哭了。” 这事温骊有印象,那时记得去小竹马同学家玩,饿了,又不敢叫人家管饭,又怕赶不及回家吃,偏偏他们家是饭点不回去过后就没得吃的,晚归肯定又要被爸爸打,妈妈绝对不会护着他,奶奶对他的管教从来不插手,于是他饿着肚子又害怕屁股挨板子就哭了起来。 至于半路哭是因为那个叔叔骑着车向着他们去时相反的方向跑,他以为要被卖掉了……原来只是他们两家和学校组成一个类三角形,那是回家最短的路而已。 幸亏那个叔叔送他回去,那天他不但没挨揍也没错过吃饭,他爸爸还和那叔叔聊了好一会,大概他们小时候也是因为父辈相识的,只是后来不知道父亲们为什么没来往了,等温骊知道是很多年后的事了。 002章:两小无嫌猜 温骊高兴地与越司龙核实记忆中的往事,“你家是建在小河上卖东西的?” “是臭水沟。”越司龙没有表情地纠正道。 温骊想起那时的小竹马同学好像有什么原因死活不让他跟着去的,以前他以为是因他家是卖东西的不想让别人知道,而且他们全家人都住在店里,他还因此十分同情他们没有真正意义的家呢,原来是因为臭水沟吗? 印象中他一直认为那是条小河来的。 “那条小河,哦不,臭水沟上建的房子后来全拆了,你们家因此搬走所以你转学了吗?” “是啊,我们搬到银河小学附近,我转到那儿上学就多点时间帮家里,你后来去找过我吗?” 温骊咧嘴笑起来,他当时还觉得专门跑去他家很傻,因为他转学都不提前说一声,于是总有点记恨,现在好了,相遇了还是同学。“真是有缘啊。”他感概道,忽又想起什么说道:“还记得我家后面有个幼儿园吗?” “记得。” “玩龙船时你吓得喊救命还哭了,记得吧?” 越司龙当然记得那条龙船,开始他只是看着好奇,这家伙说那条龙很好玩,叫他爬到龙头的位置去,他也没在意上去后有点晃,还想问他不跟着上来怎么玩,这家伙一声不吭就在前面攀上龙头压了下去,刹那间他们摆脱了地心引力从高点降到最低点又从最低点攀升到最高点,首次尝试失重的他吓得什么面子也不顾,不但哭着大喊救命还直接吓尿了。 “因为要停下龙船我脸和腿都受伤了,回家还被老爸打,啊,你那时很胆小啊。”温骊全不顾当事人脸都绿了,轻松地说。 要相信温骊是没有恶意的,他刚刚才被对方曝光小时候哭鼻子的事,只是纯粹礼尚往来一下,完全没想过真正的男孩儿可不想别人曝儿时丑事,接下来他就被越司龙武力控制,“以后不许再提这事!” 被逼无奈,温骊迫于胸口和脖子的压力老老实实地说:“不提就不提嘛,何必动手,放手啦,要断气了。” 越司龙不知是听到他说要断气而放手还是另有原因,总之他手戳着温骊平平的胸问:“你真的是温骊,确定不是冒充的?” “当然,为什么这么问?” “温骊是温妹妹吧?妹妹是女孩子啊?你这个飞机场是怎么回事?还没发育吗?” “老子是货真价实的男银啊。”温骊挥动升龙拳打在越司龙鼻梁上,非礼之人顷刻间见了血。 好端端的青梅变竹马也不是温骊的错,全因他是早产儿刚出生就体弱多病,家人怕养他不大,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妹妹,那时熟悉的人都叫他温妹妹,家人也从没当他是小姑娘那样养,又因他生得一头乌亮的发和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儿,故而取名骊,纯黑色的马之意,虽有丽字边也不是什么女名呀! 说他是女生完完全全是越司龙自己误会了嘛。 伪青梅和竹马虽然刚相认就互相揭短,关系还是比光是同学时更上了一层楼,多年以后温骊后知后觉地以为越司龙是他短暂人生的唯一死党,也有人认为他是单方面以为而已。 这时温骊还没家破人亡,奶奶和父母健在,不但有大房子住还有七、八层楼收租,俨然过着有钱人家大少爷的生活,他也知道越司龙连像样的家都没有,只要是他俩在外面的吃喝总是他主动掏的钱,他也没指望越司龙能请他哪怕一次半次。 那天放学后他去越司龙家的杂货店,快要晚饭时间才见到当年送他回家的叔叔,叔叔依然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像个黑面神,别说当年害怕被他卖了,就是现在看还有点不敢亲近。他妈妈倒是个慈母,总是笑眯眯的。 越司龙有一个姐姐越司虹,五官长得和他很像,看上去眉清目秀的,姐姐越司虹一放学就在家里帮忙,多亏她叔叔得以到外面做别的生意,他们家好像也不似小时候那么困难了,至少不用住在臭水沟上面。 姐姐越司虹越司虹经弟弟一提恍然大悟,“哦——!你是温妹妹!几年前好不容易去一次我们旧时的店里玩还哭了的。” 温骊暗暗感叹不愧是亲生姐弟俩,连记得最清楚的事都一样。 “姐,他是男的。”越司龙好心提醒姐姐越司虹不要再揭人伤疤。 “我知道。” 你知道还说,越司龙丢给她一个鄙夷的眼神。 姐姐越司虹接收后面不改色地小声说:“他小时候多病,怕养不大才起个小名叫妹妹的,听说女孩子好养。”姐姐越司虹又转过去问温骊,“现在还有人叫你妹妹吗?” 温骊越司龙同时无语了。温骊想说没人叫了,可奶奶天天在家妹妹长妹妹短的,只好低头说:“只有奶奶在家叫。” 姐姐越司虹听出他不想别人在外面叫他小名,“那大家都叫你什么啊?” “马丽。”温骊小声说。 “呃。”姐姐越司虹心想这个好像不比「妹妹」好到哪里去啊,但她又真心地说,“马丽这名字挺好听的,好记。” “叫温骊。”越司龙在一边不忿地说。 “你不忿个啥劲啊?”姐姐越司虹握拳轻敲越司龙的脑袋瓜说,“又不是你的名字。” “你敢叫他马丽,我就敢叫你虫工。” “妈!我要改名字。”姐姐越司虹用了一招迂回反抗。 “好端端的改什么名字,没看到有人来了吗?快快去招呼。” 温骊被他们家其乐融融的气氛感染,心想如果他也有兄弟姐妹就好了。 越司龙还有个小一岁多的弟弟,据他妈妈说两男孩子一放学就跑没影,不到吃饭时间不着家,更谈不上顾家里的生计。 不知道他们家小弟跑哪儿,反正越司龙是跑温骊家玩电脑,他还从不玩游戏,大部分时间在看新闻和评论,还是政治类、军事类、经济类、科技类特高深的,小部分时间不晓得他在干什么。 只要温骊打开游戏界面就会被他说,总玩这些没用的东西浪费生命,来,让我用一下电脑。然后一用就是一天或者一下午,有时温骊差点以为电脑是他买的了,要不就怀疑这到底是越司龙家还是自己家。 这还不算什么,他到家总还是客,温骊不但常常没得碰电脑,还要侍候这位祖宗的吃喝,在房间里进进出出。 有次温骊的父亲看到越司龙,前者在后者脸上愣了两秒,看神情应该马上就认出来了,却没有出声,当天晚饭过后,很久没找温骊聊天的父亲突然问今天来家里的那小子是不是姓越。 温骊原先还以为老爸这辈子都不会主动和他说话了,一高兴就和他分享青梅竹马之间相遇的事情。 哪知他父亲冷冷地说:“以后少跟他来往。” “啊?为什么?”温骊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这样,他以前再不开化,也没到管儿子与什么人交往的地步。 003章:竹马和爸爸 一向没什么大主见的父亲也没解释为什么就不再理他了,他这样冷暴力对待儿子已有些年头,大概从妻子离家出走开始的,而现在的温骊正处于反叛的年龄,哪还会听父亲的话,压根没和越司龙提起这事,继续和他来往。 温骊家的这一栋房子一向都是奶奶管着的,出租屋收回来的钱自然也是她的,整栋楼通道卫生奶奶都会亲自去弄,温骊偶尔也会去帮一下忙,他从小就记得父母是从来不帮忙的,父亲有时看他妈妈实在是累了,会跟她说请个钟点工就行了,何必自己动手?奶奶一听这不孝儿子这么说,就要长篇大论地数落他,他总是赶紧落荒而逃。 温骊冷淡的母亲从不去管出租屋的事,也不知道是她得不到出租屋的钱不去还是她不去而得不到钱,反正没见她哪怕是想或是嘴上说一下帮忙,甚至家里的家务也从没见她弄过,她在家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自己房间里很少出来,总觉得她和这个家格格不入,温骊有时看她都像是家里的花瓶摆设,美丽却可有可无,仅是因为这个家需要有个妈妈,她才有存在的价值。 本来她已经没什么存在感了,可气的是她有时不知道和谁通电话时会称奶奶为老不死,温骊听到很想将她赶出去,有时候他又想她要不是他的亲妈,说不定她早就不在这里了,这种想法总是令他难过,为什么难过他又说不上来。 家里最大的经济来源父母都得不到,他们家就没有像有些人家一样,有房出租大人都在家守着房租过,他父亲好歹在村里当保安,也算是有份工作,大白天不是上班就是在家补觉。 他母亲不晓得在哪上班,反正是朝九晚六的,有时她们公司要加班,她也不交待回不回来吃,奶奶总要给她留一份饭菜,晚上她回来才冷冰冰地说吃过了,好像奶奶欠了她十万八万似的,偏偏他们家没有吃剩饭剩菜的习惯,第二天她那份饭菜总要倒掉,奶奶就会念她,说她要在外面吃饭就该打个电话回来说一声,她听得烦了,以后每次不回去吃就事先发短信给儿子,永远都是那句话——不用留饭。 打多几个字都不肯,仿佛那不是她儿子,只是给她传话无关痛痒的小子。 有几次温骊忘记跟奶奶说,导致第二天又浪费了粮食,从此以后奶奶就养成了问过孙子才做饭的习惯,这种好习惯在温骊上三年级的时候戛然而止,因为作为她儿媳的女人在那一年不辞而别了。 温骊的父亲在家过着隐身人的生活,于是家里仿佛就只有两个大活人——他和奶奶,温骊早就习惯于这样的生活环境,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妥。越司龙家是住在店铺后面的,吃饭时还要留人在前面看店,也总是凑不齐人吃个饭,有时老爸要出省外跑业务,家里少个人也很正常,他家虽是有爱的普通家庭,他去温骊家碰上奶奶的机会高很多,奶奶又给了温骊正常家庭的生活,他也就没觉出这家人的不协调来。 温骊是不怕奶奶见到他带越司龙回来玩,她还经常为他们准备吃的,越司龙一天不来她还要念叨念叨,她的罗嗦功力在温骊看来是世界第一的。 如果遇上父亲上晚班在家补觉也不怕,他家在五楼占了半层楼的面积,总共有5个房间,一家3口一人一间,他老爸在最角落的自己房里睡得天昏地暗,越司龙一来就钻他房间不出来,他们不吵不闹十分安静,从不会打扰到任何人,他就更有持无恐了。 这天放学回家正好赶上他老爸在家看电视,通常这个钟点他父亲很少在客厅出现的,要不在房里睡觉,要不就是在村里哪个角落巡逻,说是巡逻八成也是找人赌钱,奶奶只要知道他去赌,不管他输还是赢,都会将他臭骂一顿,所以他只敢在上班时间偷偷和别人玩,也不敢玩得大,输赢得有限。 温骊开门见老爸在家,转身不由分说就将要进门的越司龙顶了出去,对他说:“等一下。”他回头看老爸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才掩护着将越司龙推到房里。 “有事吗?”越司龙看他最近回自己家还鬼鬼崇崇的,早就想问了。 “我老爸在家不方便。” “怕什么,我去跟他打声招呼。” 温骊拦在他面前,“不用去了,他心情不好。” “那也不用躲着他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殃及池鱼。”温骊是怕老爸看见身为儿子的他不听话来烦,虽然这几年他就从没烦过他。 “整得跟偷情似的,以后我都不来你家了。”越司龙负气地说,一屁股坐到电脑桌前,顺手就开了机。 温骊听了心想:得了吧,你家只有一台电脑,你老妈子整天拿着玩斗地主,玩完了到你姐玩连连看,八辈子都没轮到你,你舍得不来我这里吗?口不对心的家伙。 只是他父亲又不是瞎子,看见他俩这样偷偷摸摸地闹了几次后,干脆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了,温骊也猜到老爸八成是知道的,老爸不动他也懒得去解释了,于是他们就这样在地下偷情似的来来往往,这种生活成为了温骊一生中最最幸福的时光。 后来温骊挺后悔那段时间没有坐下来和父亲好好谈谈,总感觉那一段被老爸抛弃的时间里他心里有事,如果他当时主动一点,是不是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了,要不然有些事他也许就不会被蒙在鼓里这么久,不过再想想父亲是绝对不会跟他说那些事的,久而久之也就释然了。 过去的事再怎么后悔也于事无补,如果非要事后后悔,为何当初不好好对他呢? 004章:新人胜旧人 中学的第一个春天,学校照例组织爱国主义教育——给烈士扫墓。 扫墓过程和小学时八九不离十,早上在学校集合出发,到了烈士陵园才发现和其他学校撞了车,有什么办法,城里烈士墓就那么几个,而学校又那么多……好在他们去的这个烈士墓够大,可以各占一方互不打扰,如果去到小点的只好轮着来了。 说是扫墓就是形式上来听听烈士们的事迹,集体默哀一分钟,接下来就是大家期待以久的自由活动时间。 时间虽然是清明前,天气出奇的好,白云朵朵,不晒不热,正是春游的好时节,同学们鸟儿一样散开了。 烈士陵园里三三两两地有各学校的学生,那天至少有三所学校同去,学生们校服款式一样,清一色以蓝为主,区别也只是白色那一块形状不同而已,如果还是区分不出来的话有校薇可辨别。 温骊自由活动时间拿着相机到处拍照,大部分在拍花草鱼虫,偶尔遇上同学要求也会给他们照上几张,他的手机在越司龙手上,他想他肯定又在学什么东西,他和陈小年坐在那块石头上很久都没挪过窝了。 “马丽。” 小学到初中被同学们叫多了,只要一听到有人叫「马丽」温骊都会习惯性回头,看到几个别校的学生,领头那个最高大的有点儿印象,不记得在哪儿见过,其他的完全不认识,他在想他们是不是叫他呢? 领头那个笑嘻嘻地说:“果真是你啊,又在拍花花草草啊,给哥几个也拍几张。”看温骊很茫然的样子,“你个脸痴,肯定又不记得我了。”说完他假装去勾温骊的肩膀实际上反手就实施了惨无人道的反关节钳制。 温骊一下没防备,估计防备也反抗无能,相机瞬间被夺,几个男生将他围起来,外面人看他们像是在调戏良家娘子。 越司龙听到惨叫赶过去,硬是凭着他的小身材推开了包围圈,将受欺负的温骊拉到身后,也不说话,只拿眼瞪着几个大个子。 陈小年也赶了过来,认出领头的人,“李文超?你们也来扫墓啊?” 经陈小年说,原来李文超是他们小学同学,小学时和温骊很要好的,既然是旧同学见面,又曾经要好过的,温骊就拿出吃的款待他和他的新同学。 李文超说:“马丽什么都好,就是不长记性,每次放个暑假寒假回来,肯定会忘记八成同学的名字,连课间操也忘了怎么做了。”他在温骊头上敲了一记凶残的暴栗,没留意到旁边越司龙想吃了他的眼神又说道:“快一年了,刚才看你一脸迷茫,早把我忘了吧?” 温骊嚼着奶奶给他准备的零食,点点头。 跟着李文超的其中一个人说:“真他妈老实。” 越司龙黑着脸,连陈小年也觉得温骊不该这样不经大脑就承认的。 眼看李文超又要赏温骊一记暴栗,越司龙及时抓住他的手,“你有完没完,他本来就有点傻,你再敲他还有得救吗?” “我敲他,关你鸟事。” “他现在是我同学,怎么能让别人欺负他?” 李文超大怒,问温骊,“马丽,我欺负你了吗?” 温骊摇摇头,可能有点被敲习惯了,也不知道什么叫欺负。 越司龙可不是吃素的,抓起温骊之前遭李文超反关节钳制的手,捋起他的袖子给众人看,“你说没欺负人,你刚才用了死力气吧,看他的手,都红了。” 温骊生得细皮嫩肉,肤如玉脂,吹弹可破,只要用手掐他身上任一块肉,都会出现红色的痧,他又生得娇小,哪里还能承受长得住牛高马大的李文超用力,他们又不是小学时身高力气都相当那会了。 “真的耶,我被你欺负了。”温骊端详完自己的手,抬头对李文超说。 陈小年看李文超凶神恶煞,以前他见过有人发起狂来拿刀乱砍人的,李文超的表情像极了那人,他和温骊、越司龙这两小个子身高有一段差距,本来也玩不到一块,要不是死胖子今天病了没能来,他也不会跟着他们,眼看要打起来,他们仨就属他个高点儿,跟李文超比还差了半个头,对方还带着几个同学,论打起来他们要吃大亏。 于是他就有心讲和,在他们中间调解,不想李文超一把夺过温骊手上一筒薯片,带着他那帮人气乎乎地走了,就这么走了。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陈小年可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心想以后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两瘟神远点儿。 这时温骊手机收到一条微信,手机还在越司龙手上,温骊说:“又是求勾搭的吗?帮我删了。” “你就不能换张头像吗?干嘛非得要用自己的。”越司龙一边打开一边埋怨他,原来是李文超发过来的,醋意满溢地上书:「长江前浪推后浪,一代新人胜旧人了呵!」他果断给回了一句:「应该是后浪推前浪,没事少玩游戏多读书,旧人。」 「你是谁?」 「我就是你说的那个新人,旧人。」 很快那边连着发过来几段语音,越司龙听了一下,都是一些听惯了的国骂,没有一点创新精神,不过透过几段语音仿佛传来对方表情的变化,对付表情帝他也不会手下留情,谁让他是毒舌帝,于是他回了一句「没新意,旧人。」秒杀了对方,估计那边看了暴跳如雷,又连着发过来几段语音。 温骊很好奇越司龙跟谁聊得那么欢,表示要看一下,他原以为越司龙帮他删了没回复的,如果对方不见回复还发过来,他也想认识认识这无聊之人。这回越司龙全部删了才给他,前者什么也没看到,郁积中,都删完了还看个啥。 站在后面的陈小年看到了全过程,他想这个表亲原来还挺坏的,以后坚决要离他远点。 很快他们又恢复了两人玩手机一人拍照的模式。 温骊看到湖边树上有只绿色的小小鸟,他悄无声息地靠近那棵树举起相机就拍,一个重心不稳,掉到湖里去了,他不会游泳,碰到水就立刻喊了救命。 挨近事发地点有几个女生,有个特别勇敢的,二话不说咕咚钻到水里救人去了。岸上的女生纷纷给温骊打强心针,“马丽,坚持一下,有人来救你了。” 温骊挣扎了一下发现脚能碰到地,站起来水才到他的腰,他很负责任地说:“不用了,我没事。” “哦——!原来水很浅的。”岸上的女生们都松了口气。 再看女英雄耿润蓉那边厢,她钻到水里就没出来,好一会两只手在水面抓了几个水花又沉了下去。 “呃?”世界安静了0.02秒。 “啊!救命!救命!她不会游泳的,有人落水了。救命啊!”瞬间女生们又乱作了一团。 005章:三只落汤鸡 水面的手忽出现一下忽又沉下去,如此反复,温骊扶着湖边的水泥墙想靠过去拉她一把,无奈他试了那边的水淹没到他头顶也没到底,脚下没了承重欲过过不去,岸上女生们鬼哭狼嚎的背景下,他觉得自己必须过去,不是去死是去救人。 这时从天而降一只手用力拍了他的头,他的勇气一下被拍散了,接着听到那人带着不容反驳的怒气说:“你快上来。”他抬头看到越司龙的脸,突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他想当人们看到耶稣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身处危难之中,然后耶稣救世主拯救了他们,得救时看到的那张脸这一生又怎么会忘记呢? 越司龙说完就下水绕到没大脑的溺水者耿润蓉背后扣住她的脖子,她感觉到得救了,瞬间放弃了挣扎,想来她是有十足经验的,逆来顺受地由那人将她交给岸上的人,她的神情像极了溺水的水獭。 岸上的人将她拖上来,问:“怎么样,还活着吧。” 女英雄耿润蓉硬气地回答:“没事!就是有点饱!呃……”说着吐了一地脏水和没消化的零食。她觉得她的人生刚刚经历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差点就卡壳过不去了。 越司龙双手扶着湖边的堤坝想确认温骊的安全,可寻了半天也没找着,他问岸上的一个女生,“温骊呢?” 女生一指水里,“还在下面。” 越司龙回头一看,见他还在那里摸鱼,气不打一处来,“你不要命了,还不上去。” 温骊直起身子弱弱地说:“相机掉水里了,帮我找找。” 有人落水的事马上成为新闻在同学之间不胫而走,也不光是班里和学校里的同学,别校的也纷纷围了些人过来,大概三个落汤鸡没什么看头,那些不认识他们的看过就散了。 女英雄耿润蓉好面子,拧着湿衣服,只要见到相识的同学围过来,就不顾形象地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向他们解释:不是她先掉水里的,她是好心去救人,可谁曾想自己在电视上学过如何施救,可是忘记自己还没学会游泳,因为救人心切最终才会被人反救,事情的最初可不是她引起的哦。 他们班主任是去年才毕业的初哥,首次带学生出门,昨晚她已经向各方神灵祈祷过今天要平平安安不要出事了,可能祈祷时心不是很诚,神灵不甚满意就给她闹了点小意外,本来见人都没事心头大石才放下来,听女英雄耿润蓉一件事要说上好几遍,受不了她在那里叽叽歪歪叽叽歪歪,当时就火了,“不要再说了,还不够丢人现眼吗?” 老班以前还以为老师只要将学习、升学压力分给下面的学生就行了,哪想过还要承受生命这种重量。 女英雄耿润蓉乖乖地收了声,想想还是不死心又小声给听众补了一句:“过一会儿再说给你们听。” 后来的听众实在等不及就拉先来的那一批到旁边讨教去了。 老班看着耿润蓉从女英雄变狗雄,她估计是个女汉子脸皮超厚,挨了骂也不晓得委屈一下下,想说她就算是副班长也不用做到这份上啊,还没学会游泳就去救人,如果不是今天运气好,就是两条人命了云云,又怕她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顷刻间与她无言以对。再看罪魁祸首,平时安安静静话不多的乖巧孩子,缺点是理解能力偏低,对他说什么总会曲解个十万八千里,还是对他省省口水吧。本该表扬一下这场祸事的真正英雄,看他黑着脸,吓得初出茅庐的老班将好话又吞回去了,长叹一声,“就快集合了,你们再忍忍吧。” 三只落汤鸡反应强烈不同,耿润蓉大声说好,后面又补充说想自己回去可不可以。 老班一口回绝了,她正年轻还想再活多几年呢,可不能再出事了。 温骊轻轻点点头,有细得像蚊子一样的声音飘过,也可能是老班的错觉。 越司龙没说话,他的表情好像在说,不这样还能怎么样?好吧,他没表情,是老班自己的想像。 班里有几个男生勇跃脱了自己的校服外套给他们仨个穿。关于有同学落水后同学们的表现还是很团结友爱的,希望他们回去写扫墓感想时记得将这件事好好歌颂一下,老班内心希冀道。 几天后老班改作文发现还是有大半没心眼的孩子提都没提落水的事,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活生生的例子不用扯什么保家卫国,她很生气,差点给他们差评加罚重写,刚好她男朋友打电话给她,无形中拯救了那些孩子,当然孩子们是不会知道他们曾经逃过一劫的。 越司龙看到李文超在人群里不敢过来,看到他胆小鬼的一面,心情开始好了起来。 下午两点回到学校,三只落汤鸡身上衣服也半干了。 耿润蓉原本被一大帮子人围着,自认很有女英雄气概,在别人眼里很可能是狗熊,是同情而不是崇拜的对象,她也管不了那些次要的因素,她喜欢的是众星捧月的感觉,上了车后同学们都累了,无心再追问她那些英雄事迹,她显得有点寂寞。 三只落汤鸡得到优待先上了车又先下了车,因了那句「同是天涯沦落人」她有意无意地站在了另两只落水者旁边,她比他俩都高大,利落的短发像刚洗过一样清爽,配着有中国特色防校长的校服,站在他们旁边活脱脱一个大哥哥,不知内情的人看到他们,如果想到落水的关键字,断不会想到被救起的是大哥哥了。 越司龙说:“要不要送你回家?” 耿润蓉一愣,想了想,羞涩地说:“不用了。” 两个小弟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心说铁汉子也有柔情的一面? 陈小年穿着自家的T恤衫站在他们旁边也不说话也不走开,有几次好像对耿润蓉欲言又止的样子。 耿润蓉正心烦,看他拖泥带水的样子,就说:“放心,你的校服我会帮你洗好,明天就还你的。” 陈小年结结巴巴地吐字:“呃?嗯!” 很快那帮叽叽喳喳的女生都下车后簇拥着耿润蓉消失了。 陈小年指着消失的女生们对着两小弟笑了。 温骊无法意会,不识像地问:“陈小年,你的校服不是在我身上么?为什么她还要将她的还给你?你借了两件出去吗?” “没有,你将我借给你的那件还给借给她穿的那个同学吧。” “那是谁啊?” “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别问啦。”说完陈小年像个小姑娘那样一蹦一跳地走了。 “他有什么毛病吗?”温骊问越司龙。 “谁知道,恋爱了吧?你就好心成全他呗。” “我们都是男的耶,而且我又不是很喜欢他,他日遇上我喜欢的怎么办,成全他什么的不好吧?” 越司龙听了彻底无语,心想是我表达错了还是这家伙理解错了?抛开最前、最后两句不说,中间那两句什么意思?他的话从语法的角度上理解没错,可从其他角度就不好理解了,很容易绕进一个怪围里去,他叹气说:“要不要送你回家?”同一句话他又对温骊说了一遍,这次确确切切是对着他说的。 “不用了,一会回去奶奶见到我们这个样子以为我们跑去玩水就不好了,你也早点回去换衣服吧,感冒了可不好受。” 第二天,温骊将洗好的校服还给陈小年,校服从哪来回哪去他比较好理解,而陈小年又从耿润蓉手中接了一件,最后来了个偷梁换柱,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初中毕业典礼结束那天下午,陈小年被人约去偷偷表白了,由于对象是个男生,他果断拒绝了,那个男生一口咬定他始乱终弃。 陈小年瞠目结舌,“纳尼?” “两年前扫墓那天有人落水,我的校服借给耿润蓉穿,还回来的却是另一件,我那件只有我知道的独有标记的穿在你身上了,两年来你总是穿着我那件的频率要比你另一件多,你不是从两年前就暗恋我了吗?” “等等,你误会了。” “没误会,耿润蓉说是你主动跟她要的校服,她以为那件是你的,如果不是,你穿我的校服干什么啊?” 陈小年真是欲哭无泪,这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感觉不会再爱了,他大声说:“因为那是耿润蓉穿过的,我喜欢的是她啊!”说完他有多远跑多远,本来他还想留着那件校服纪念他无疾而终的初恋,回家后他要那件校服有多远滚多远了。 006章:温妹妹你好 每次学校要开家长会,温骊都没什么好怕的,老师无非说些总结、让家长多配合配合学校的管理,多关心关心学生的心理健康巴拉巴拉巴拉,都是一些空洞没什么实际意义的话,反正是他奶奶去,他也不怕奶奶回来找他茬。 微风轻拂,浮云淡薄。人生在世,总要将一些事看轻看淡,不要让无助深入心灵,就像天空中的浮云,风吹即散。 奶奶开完会经过操场见到孙子还没回家,有心叫他一起回去,就中气十足地叫道:“妹妹,妹妹,回去了。”奶奶是村里出了名的大嗓门,这一声吼很多小鬼都忍不住回头看她。 温骊听到奶奶的声音,他不想同学们知道他小名的秘密,假装没听见,奶奶越叫越欢,见他不理会好像要过来的样子,他有点悚了,跟玩得正高兴的同学们招呼也不打,拿起书包就跑,还是短跑冲刺那样的跑。 同学们先是一愣,见越司龙小声说笨蛋,球一传也跟着跑了,球场上人数瞬间不够了,剩下的同学有怨言,可先跑的人头也不回,他们也只好鸟兽状散了,谁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不明不白地就散场了,胜负都没分。 温骊跑到奶奶那里小声咬牙埋怨,“不是说好不要在外人面前叫妹妹了吗?” “越司龙又不是外人。”奶奶给小跑过来的越司龙使眼色,眉开眼笑的,她不好对孙儿说她不记得在学校里了,也不记得那些小鬼不知道他的小名,谁要她在村里总是肆无忌惮惯了呢。 “那些人又不是聋子。”温骊叹了口气“明天我又该被人笑了。” “没关系,他们笑几天就会忘记了。”奶奶揉搓着孙儿的脸打包票。 温骊扭头从奶奶手里挣脱出来,心想又不是笑你,每次都这样,又不好对着她发火,闷闷不乐地直翻白眼。 奶奶又开始以唠唠叨叨的方式开场说:“刚才你们班主任跟我说你的学习有很大进步……” 温骊打断她的话问:“老班特意表扬我了?” “也不是特意,一起提起的有十几位同学,最后听到有你的名字而已,不过亏得我听力没老花,听得清楚楚的,你不知道开会时与周公誓死抵抗是多大的折磨。” 温骊和越司龙对视一眼,他们听第一句还以为老班为这事找奶奶谈过话,温骊笑笑说:“习惯了就好。” 奶奶嘴未停歇地说:“你去扫墓那天有个女人打电话来说你掉水里了,我看你回来好好的,以为是诈骗电话就没理她,当时还想这诈骗电话也太没水准了,今天你们班主任说扫墓那天有同学落水,同学们当时表现都很出色,我想起那天你带回两件校服给我洗,难道你那天真的落水了?是不是,可不要骗奶奶,我年纪大了心里承受能力也跟着大了,说出来也不会将我怎样的。” 温骊不想骗奶奶,可又不好说实话,支支吾吾的,他看向越司龙,眼神传递出“救命”的呼声。 越司龙说:“奶奶听错了,是他的相机掉水里了。”说完脸也不红一下。 温骊想有这种技能肾好啊肾好! 奶奶半信半疑,“是吗?那你的相机坏了怎么不跟我说啊,我下个月还想和村里的大妈们去黄山,想拿你的相机拍照的,你不说到时我拿什么给我的倩影留念啊。” 你比大妈还大妈,居然还说别人是大妈?温骊大声掩饰他的不诚实,“我是怕跟您说您怪罪我嘛,说起来内存卡干了还能用,相机修好大概不便宜,奶奶干脆给我买一台新的吧?” “也好,反正我下个月也要用,这回要买个防水功能好的,免得不到两天又被你这小子玩坏了。”奶奶满口应承。 “买台单反吧,专业的相机。”温骊得寸进尺,狮子大开口。 “单反要多少钱?”奶奶不懂相机,不过姜还是老的辣,她抓住了关键问题。 “最便宜的大约三、四千。”说完看到奶奶的表情,温骊后悔自己嘴贱了。 奶奶即刻反悔,“太贵了!单价控制在两千元以内的可以考虑,那个什么鬼单反等你上大学以后再买。”奶奶怕乖孙儿使出死缠烂打的招数,立马给了钱。 温骊拿到钱问越司龙,“买什么相机好,我还是想买单反,不如我再跟奶奶预支下半年的零用钱……” 越司龙很理性地说:“败家!单反那么大那么沉,你让奶奶扛着大砖头去旅游不被大妈们笑死啊,买个便宜点的就行了。”说完用温骊的手机搜索了相机最近的行情,“就这个,千元以下有找的,省下的钱可以做点别的事。” “做什么?” “暑假带你去学游泳。” “嗯?为什么要学游泳?”敏感的奶奶问。 “不为什么。”两个小鬼异口同声回答,奶奶沉默是金时他们差点把她老人家给忘了。 “凡事总有原因的吧?”正当他们想如何破奶奶的这一招时,奶奶想起来晚饭的菜还没买,“你们先回去吧,这家长会开的,差点连菜都忘记买了,哎呀,每天就为吃什么头痛,妹妹今晚想吃什么?”她一回头孙子已经走出去老远了,她又大声问,“妹妹想吃什么?” 温骊不想理她,催促着越司龙快走,一下就跑没影了。 第二天温骊又多了个外号——温妹妹,越司龙说不要理会他们,温骊一向都是听话的好孩子,听到同学们叫温妹妹坚决不回头也不回应,搞得在家也对「妹妹」两字听而不闻,奶奶意见很大,不过同学们倒是像奶奶说的那样很快就忘记了这个称呼,没有像「马丽」这名字流传得广,以后记得的也就是他最亲近的几个人而已。 所以流言什么的没啥可怕的,不理会就是了。 不过,马丽,那好像不是流言吧?你小名真的就是妹妹啊。 007章:游泳的烦恼 于是暑假里他们拉上陈小年和胖子在家附近的小区游泳馆办了月卡,那里配置有室内深水池、成人池、儿童池和按摩池。 下水做准备运动时温骊问越司龙:“你在哪儿学的游泳。” “我们小学有泳池,体育老师教的游泳课。” 陈小年和胖子急不可待地下了水。 温骊又问:“我们小学没有泳池,陈小年是怎么学会的?” “他的狗爬式就不要学了,去,下水先学蛙泳。” 温骊下水还没动作就呛到了,呛了几次后救生员看不下去过来问:“你们两个小学生是怎么回事?” 越司龙头也不抬地反驳道:“我们是初中生。” “哪样都好,这里成人池不适合你们,到那边玩儿去。”他说的那边是儿童池。 越司龙看也没办法,就算他们不被救生员赶,他也不能再让温骊呆在深水区了,这家伙连在水中换气都不会,还是让他先学会换气再说吧。 儿童区浮力小,游起来费力,越司龙就坐在泳池边给温骊下达指令。 在水中憋了几次气的温骊问:“老班才是你亲娘吧?” “嗯?” “你和她上课时的气场很像,有种让人窒息的强压。” “是你太笨了,别人五分钟就能学会的游泳,你一个多钟了还在学换气,还老不得要领,再学不会你真的要在水里窒息了。” 温骊看看他,再想想老班,发现他们连语气都很像,他想能不能换个教练?不是说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吗? 这时陈小年和胖子游累了也坐在旁边看,两人还同时义务给他出主意充当助教。 一个说:“深吸一口气,在水里只呼气,然后抬出水面吸气,不是在水里吸气,你反了。” 另同时一个说:“在水里吐水,对,出水时再大吸一口,用嘴吸,水里慢慢再吐出来,哈哈哈,不是叫你吸气时吐水啊。” 温骊直起身子一抹脸上的水睁眼说:“我喝水太多,吐点出来不行啊。” 儿童池的救生员坐在高处和蔼可亲地笑了笑。 主教练越司龙看这两家伙助教不是来帮忙,存心捣乱的,踢了他们走人。 下午小朋友开始多起来,温骊的换气还没学会,小朋友们又在他身边游来游去影响他专注地学习,第一天学习就这样毫无收获地结束了。呃!也不是全无收获,起码越司龙收了个世上最笨的学生。 笨蛋温骊花了两天时间才将水中换气学了个八成熟,主教练越司龙心想既然会换气了就到深水区找浮感了吧。 于是他们无视成人池救生员的存在,跑到那边较深的地方试水,笨蛋温骊一到水里就像块板砖一样一去不返,憋着气沉到底,水里换完气了「揍死」上不来,非要越司龙和胖子下去捞他才舒坦,如此反复几次后,救生员沉不住气了,硬生生的又将他们赶到了儿童区去。 他们在儿童区摸了半天浮感,水太浅本身就不给力,温骊还是不得要领,总是一下就沉到底。 最后没办法,越司龙只好虚抱着他的腰让他不下沉,让他用这个姿势先学会蛙泳,大概温骊想用生命诠释世上真的存在笨得无可救药的人,他手腿动作总是不协调,力量在水中一相抵,就成了万年原地不动君。他在地上手脚倒是可以一致,一下水就乱套了,叫他不要紧张,他也没紧张,就是不能前进。 越司龙扶额坐到池边,心想到底是什么原因,看胖子吨位那么大都能轻松在儿童池游来游去,难道是他细胳膊细腿缺少脂肪?再看陈小年瘦猴似的也能淡定地游就否定了这想法,这几天陈小年泳技进步了不少,蛙泳游得像模像样,看来还是他技巧没掌握好。 笨蛋温骊又被提上岸练蛙泳的基本动作,有两个小朋友也躺在一边跟着他练,他开始没认出他们就是前几天故意在他身边游来游去的那两个小家伙,还用眼神给他们传达了友爱的鼓励。 两个小朋友交换了一下眼神,起身跳到水里游走了,似乎还带着嘲笑。 温骊表情僵硬地对越司龙说:“他们嘲笑我。” “是,不想被笑就快点学会。”越司龙想反正笑的又不是自己,就没想着安慰安慰那个受伤的心灵。 于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温骊都借口肌肉酸痛拒绝再去游泳场。 越司龙也没想着逼迫他,只是想着既然办了月票如果不是天天去怪可惜的。 没有心电感应能力的温骊感受到他对金钱损失的压力,每次见他要开口说话,都以为他要说去游泳的事,顶了几天巨大压力,他见肌肉不酸痛了就主动提出想去,不过要早去早回,他是不想再见到那两个小鬼了。 前段时间他们天天固定出现在泳池,经常赶他们去儿童池的救生员哥哥几天不见他们,以为他们被他害得不敢来了,内心有点小失落,看见他们再次出现他又皱了一下眉,走到他们面前说:“如果不给我添麻烦的话你们可以在浅水区游。” 浅水区人最多,越司龙想总好过在儿童区,就让温骊在那里练习,陈小年和胖子早就对他失去了耐心,各玩各的去了。 温骊在水里好像要找着感觉的时候,有个女生没头没脑地游到他身上去了,他直起身子正想问还好吧。 那女生劈头盖脸就说:“别挡道啊,我在测试游得最远距离,被你一搅又失败了。” 如果温骊是越司龙就会回嘴:您倒是去深水区人少的地方测试啊,要不去室内深水池测也行啊,干嘛非要在这人多的地方,我都游不开了。由于他不是越司龙,就在心里回了她。 0.333秒后,女生抹了脸上的水看真切挡她道的人后,说:“是你!” “是你?”温骊也认勉强出她是副班长耿润蓉,本能地后退几步,这个高个子女生总是散发着一股子霸气,他一直不敢靠她太近,他退了几步,她就进几步,最后他退到越司龙怀里了,她就是笑。 越司龙轻轻推开温骊,小声说:“怕她作什么。” “你也来了?”也不晓得她听没听到越司龙抱怨。 “嗯!”越司龙淡淡地应了一声。 “蓉蓉很利害哦,今天才第二天就能游好几米了。”耿润蓉身后钻出另外一个女生,谈笑间显得温文尔雅、娴熟靓丽,跟耿润蓉女汉子形象大相径庭。温骊不认得她,越司龙却认得她是隔壁班的班花、副班长兼体委,经常和耿润蓉这只熊同时出没的。 “她是我的闺蜜苏瑗,你们应该见过吧,隔壁班的。”耿润蓉介绍说。 “你们好!我认识你们哦,蓉蓉经常提起你们的。” “是吗?”温骊搭腔,见到同学本想借机休息一下下,看见越司龙表情不善,他刚才应该也听到苏瑗说耿润蓉第二天就能游好几米了,但愿她不是第一天就学会游泳的,学了两星期还不会的人赶紧潜水。 耿润蓉侧身半浮在水里追上温骊,“马丽,你学了多久?”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温骊好想喷她一脸水,不过他也只是想想,他更想越司龙去救他,大哥快来帮我将这个女人打跑。一个女人已经够他受的了,另一个女人又围了上去。 苏瑗上去伸手就捏住温骊脸上的肉肉,温骊的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他扯着漏风的嘴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长这么大只有长辈们捏过他的肉脸,还没遇上同龄人敢下手的。他想向越司龙和耿润蓉求助,他俩像石膏像一样定住了,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看起来好像瘦了。”苏瑗轻描淡写地说。 “是吗?”耿润蓉从梦中清醒过来,伸手捏了他另一边脸,“真的耶!” 什么真的?温骊看着耿润蓉仿佛苦行僧似的脸,他是跟上当代男生反倒被女生揩油、调戏的步伐了吗?他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越司龙,就差向他喊救命了。 越司龙仿佛才从遥远国度回来,大刀阔斧掰开两只女银的手,母鸡护小鸡似的挡在温骊前面,眼神冷峻不容侵犯。 两女生的内心世界响起「耶——!怎么这样?」意犹未尽的感叹。 陈小年和胖子玩累了想跟越司龙和温骊打声招呼先撤了,刚才肉戏上演的过程他俩全看见了,因陈小年暗恋耿润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长久以来他还没能跟他的女神说上话。 原来女神也有各式各样的,像耿润蓉这种顶天立地、平胸、有勇无谋的女汉子在某些屌丝面前也有成为女神的一天,女神们寂寞空虚冷的时候说没人追,屌丝在她们面前不算「人」的么? 笨蛋温骊竟然当着屌丝陈小年的面调情女神,不可饶恕,陈小年冲到情敌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说:“马丽,我要跟你决斗。” “呃?”温骊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玩得好好的决什么斗。 008章:醋吃起来香 温骊被陈小年气势汹汹的架式吓坏了,明明一大早还玩得好好的同学,想不通自己哪里得罪了他,缩到越司龙身后,在灵魂世界挥着手说:“恶灵退散,你看我不到,你看不到我!” 越司龙直着身子仰着脸用眼角做了个向后看的表情,实际上他看不到身后的温骊,他被他抓着双手转不过身,眼看后面的人就要做缩头乌龟,他迎着老表陈小年的眼睛说:“我们接受挑战,月票最后一天比赛游泳,看谁游得快游得远。” “好!就这么定了。”陈小年大吼一声,给自己壮胆,他想自己没理由输的。 胖子想是不是玩大了?为个女人至于兄弟间反目吗?他没有过相关经验,也不便发表意见,只围观。 耿润蓉还不知道是她引发的战争,兴奋地说:“好,我将比赛发到群里,让同学们都来观战,两位请确定一下比赛日期、具体时间和场地吧。” 苏瑗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我也叫同学们过来观战。”冰雪聪明如她原先也想不通这瘦猴为何找马丽决斗?明明马丽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的说,看到他带着胖子撤走时微不可察地瞄了闺蜜一眼,她心中有数了,呵呵! 耿润蓉也同样抱有最初的疑问,“陈小年干嘛突然找马丽决斗啊?” “大概是吃醋了吧?”苏瑗笑着说。 “吃马丽的醋?他没有搞错吧?”耿润蓉还茫然不解。 搞错的是你!这是苏瑗和越司龙共同的心声,他们心照不宣地对望了一眼。 温骊见没他什么事了,现身说:“我们也回去吧,今天也游够本了。” 越司龙说:“还不能走,今天要开始特训。” “咦?”温骊无力再发出其他声音了。 “特训我喜欢,我也参加。”耿润蓉举脚赞成。 苏瑗说:“我不陪你们了,我要回去制定一下下个月比赛的宣传计划,还要算一下预算多少,顺便拉点赞助,再看看有没有好的比赛规则,我初步想好了比赛奖品是:女神香吻一个!”说完对着温骊来了个飞吻,后者头一歪躲开了,难得遇上他身手这么好的一次。 耿润蓉为闺密愿意牺牲很是钦佩,“瑗瑗,你献香吻啊,马丽你一定要赢哦。” “不是我,是你!”苏瑗居高临下拿脸抵着闺密的脸说。 “为什么是我?关我什么事啊,是你想出来的,应该由你去的,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女神……” 越司龙本来心情不太好,后悔接受了毫无意义的挑战,还有他脑子一热竟还提出用游泳来决胜负,想来一个月后温骊是输定了,只能特训救救他的脸皮了,后又想没下什么赌注,输就输呗,比赛精神就是重在参与,输了也不丢脸,如果丢脸这家伙脸皮那么厚丢脸又丢习惯了的,更重要的是听说奖品是香吻后,他说:“特训取消,回去了。”说着他捏着温骊的脸就走。 温骊一听特训取消,也不问缘由,屁颠屁颠跟着走了。 独留两女生在泳池里掐架。 接着救生员哥哥很负责任地将两女赶出了游泳池。 后面几天越司龙和温骊早早就到了游泳馆,他们没有再约陈小年和胖子,如果遇到也只是陈小年单方面哼几声算打招呼,温骊想挥挥都被越司龙制止了。 这天跟他们来的是姐姐越司虹,她跟来的目的只有一个——看热闹。昨天晚上越家小弟吃饭时宣布了半个月后将要举行的游泳比赛,参赛双方选手和教练他们都认识,1号选手:马丽,教练:越司龙,2号选手:表亲陈小年,教练不详。根据官方公布的选手资料,马丽选手还没完全掌握游泳的技巧。姐姐觉得这非常有看头,就和老妈子告了假,特意跟来八卦八卦。 姐姐越司虹脸上挂着笑,穿了上下两件套的泳装,中间露出个小蛮腰,她不是那种很瘦很瘦的准大学女生,身上还是适当地有一些肉,但又不显得胖,简直多一分就丰满少一分就黄花,胸部的肉挤挤还挺有美感,皮肤因长年晒不到太阳白白净净的,一大早泳池就来了个如此养眼的美女,引得泳池四周无聊男人虎视眈眈地望着她,微轻挑的小伙子向她吹起了口哨,大胆的甚至还大声嚷嚷,内容儿童不宜,这里就不赘述了。 “今天天气这么闷热,我以为会有很多人来呢。”姐姐越司虹站在泳池边不满地说,没看到有几个质量上乘的男子,心情不爽了。 温骊看到虹姐姐换好泳装两眼有了神采,本来被越司龙训得一下泳池就半死不活的。 虹姐姐的样子本来和越司龙就很相似,眼睛外形最像,只是在她脸上就明眸善睐、美目传情,如同中国国宝级的丹凤眼,到越司龙脸上活像吊起的死鱼眼了。姐姐越司虹穿得也不暴露,可温骊就是不敢看她身上其他地方,因为他发现最近身体某部分看了女生的敏感部位会无缘无故地硬起来,他一味地只盯着她的脸看。 他这个样子在越司龙眼里就是色眯眯地盯着老姐看,他明显地有了醋意,“下水,再不抓紧天要下雨了。”下雨天游泳馆是要清场暂不开放的,他只是顺口说说,没想到后面真的会下雨的。 一开始就对比赛不抱任何希望的越司龙,经过后面这几天来的观察,对温骊这辈子能不能学会游泳都开始产生了怀疑,他想月票用完再不行就劝他放弃了。 姐姐越司虹的两个亲弟弟只相差了一年多出生,以前家里没钱请人,她就是两个弟弟的保姆,大部分时间她都带着这个大一点的弟弟玩,她非常了解这个弟弟,像从小就自私,什么东西都不愿意和别人分享,要不独占要不放弃不要,加上又是性格孤僻有点小天才的儿童,他小时候除了和温妹妹玩得来,都没听过和谁有什么往来,自从转了校以后就更没有谈得来的同学和朋友了。 她有心逗逗这个表面看起来早熟实际孩子气得不得了的弟弟,就拖住温骊说:“马丽,你也长高了耶?”说着她还和他比了一下,他刚好到她的下巴的高度,“不知不觉你和我弟弟都高了不少,以后一定能高过我。” 温骊早几天已经发现自己长高了一点儿,终于有机会摆脱小不点的命运,正高兴得不得了,生怕没人发现,和越司龙说吧,他态度冷淡十分没劲,和奶奶说吧,可能是同性质的相斥,奶奶又嫌弃他像个街坊大妈一样唠叨个不停。现在有人不经提醒就发现他的变化,他早忘了越司龙在水里等着,张着嘴和虹姐姐胡聊大笑。 越司龙大概真的等得不耐烦了,把他逼急了大声叫道:“马丽!”明显带着怒气。 他这一叫把温骊吓懵了,印象中他很少听越司龙直呼他的名字,如果有话要跟他说,都是先点一下他引起他注意再说的,而越司龙又是最反对别人叫他外号的卫道士,今天的他是怎么了? 与此同时,姐姐越司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了解的这个弟弟自控能力一向很好,极少见他乱发脾气的,直觉想到一种可能性,但是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 009章:姐是好老师 姐姐越司虹终于放过调戏温骊,同时也放过了傲骄君弟弟,半个多钟后,她在泳池里畅游了几个来回见马丽还在浅水区被弟弟扛着狗爬,就好奇地问:“为什么只在浅水区玩?” “救生员不给去深水区的。”温骊说。 “为啥?” 温骊无语,平时可以不要脸,可今天在虹姐姐面前特别想表现得不那么逊。 “他不会游泳。”越司龙淡淡地实话实说,招来温骊的白眼制止他说下去,强大的腹黑君无视之。 “哈哈,骗人,你不是天天说和马丽来游泳的吗?” “是真的。”温骊也觉得自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虽然他没去过姥姥家,两星期了还没学会游泳的人说完潜到水里去,一直找不到浮感,几乎是跪趴在水里,屁股不美观地撅在了水面上。 “是不是你教的不好?”姐姐越司虹拉着温骊就往深水区游去,“让我来教教你,包你一下就会了。” “救生员不允许的啊,他会过来赶我们走的。”温骊感觉有点上火,脸上身上火辣辣的烧起来。 越司龙想说不用她多事,又想反正都这样了,活马当死马医,任由姐姐发挥,坐到了一边休息,这段时间抱着温骊练习游泳他是真心累坏了。 姐姐越司虹带着他越游越深,“不要紧张,保持上浮的感觉,挺好的嘛,对,手脚划拉着水不要让身体沉下去。” 温骊发现由虹姐姐带着自己能半浮在水里上,手脚划一下水就能动,没有之前那么费力了。到了两米深的地方姐姐放了他的手,只见他下沉了一下瞬间就能自己调整浮在水里了。 “看!他会了。”姐姐无不得意,几分钟不用就教出个高徒来了。 被虹姐姐绕着游来游去的温骊怪不好意思的,他也没想到自己能顿悟,好像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样子,在水里笑得合不拢嘴。 “那是他基础学得好,积累了经验而后爆发的。”言外之意「是我教的好」,越司龙自顾自找台阶下。 救生员哥哥在一边不停地啧啧称奇,“我以为这辈子是看不到他学会了的,没想到啊没想到。” 姐姐越司虹转头想认识认识这个愚蠢且缺乏识别能力的家伙,猛地和一长相英俊、身上肌肉均称、剪了个寸板头仍然张扬着高贵和优雅的美男子视线撞了个满怀,两人同时别开视线装作视若无睹。怀春少女此刻内心有十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爽啊! 姐姐和救生员哥哥的暧昧视线被弟弟越司龙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时天黑沉沉的泛着墨绿的光,犹如夜晚提前来临,一道闪电劈在游泳馆外面,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来,眼看就要下大暴雨了,游泳馆根据天气预报明天才闭馆一天的,想不到雨提前来了。 成人池和儿童池上面都装了顶棚,属于半露天,水里的大人们听到雷声为了安全纷纷上了岸,小孩子被大人们强制拖了上去,各游泳池的救生员也准备清场。 姐姐越司虹心猿意马没顾上初出茅庐的温骊,她自己上了岸站到了美男子旁边,越司龙在一边冷眼旁观姐姐的奸情,俩人都忘记了水里的温骊。 待到雨哗啦像倒水一样打在游泳池的顶棚上,姐弟俩和要负责清场的救生员哥哥才想起看看泳池里。 成人池里只有两个不怕死的小伙子和孤孤单单的温骊,救生员哥哥指着温骊对越司龙说:“你去把他拉上来。”说完吹着哨子跑去赶人了。 温骊在水里爬啊爬,他记得陈小年的狗爬式,而且用起来比越司龙教的蛙式好,不必在意换气打乱节奏,他离最近的岸边还有几米远。 要下水救人的越司龙被姐姐拉住,甩不开她的手,他没耐心地说:“有什么事一会再说。” “鸟儿妈妈为了让小鸟学会飞翔,是要狠心推小鸟下悬崖的,你总是护着他不放手,他这辈子都别想学会。” 越司龙没听明白她说的意思还是下了水,姐姐在他身后大嚷,“你要这样保护他,他以后永远都没法走出你的阴影。” 越司龙没再理会她,他想做的没人能阻止。 姐姐越司虹看着对温骊溺爱太深的弟弟无言以对,还有什么不好的感觉浮上了她的水面,她说的是对的,他们以后的人生充分证明了这点。 自从那次游泳后,温骊发现自己很喜欢往越司龙家的杂货店跑,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多看虹姐姐一眼。姐姐也很讲义气,只要温骊帮了她,她也会尽量抽时间到游泳馆去看他游泳,还会指导一下,只要她一指导,温骊的泳技是突飞猛进的。 连偶尔露面的耿润蓉也发现了这点,私下跟温骊说还是甩了越司龙这个不靠谱的主教练,换虹姐姐上吧,时日无多了。 温骊倒是想换人,可一看越司龙木然的脸,无法想像他被替换后哭泣的样子,好像也不忍心看到他懦弱的一面,虽然不肯定他有没有,就没敢提起过。反正他已经有巨大的进步,能一口气游十几米了,离50米的目标有点远,不过他会努力不让现任教练哭的。 苏瑗对耿润蓉说你还是不要掺合到马丽和越家姐姐中间去了吧,到时会受伤的。耿润蓉向来都是我行我素,闺密的话哪会听,而且她也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什么掺合、什么受伤,说得她好像小三似的,她才没有对马丽有那种想法,谁会爱上一个小不点啊,她那是单纯的喜欢而已,对小弟的那种喜欢。 他们所处城市属亚热带海洋季风性气侯,夏天雨水多为热带气旋雨和对流雨,通常都是说来就来,顺便一提,这个城市曾经上过全球二十大最不友好城市第十一名的。 这天游泳馆闭馆,温骊去到越家店里遇上送货的来,他帮忙搬货流了不少汗却不觉得累,想是和越司龙一起流汗是个快乐的事,还有虹姐姐在一边看着,他是越搬越来劲。 越小弟说:“现在知道我们也不是什么忙也没帮了吧,店里的货都是我和哥哥搬的,搬完还要码的。” 温骊听了,抹着汗说:“不算什么,以后有货要搬尽管找我。” 就冲他这一句,越小弟也越发喜欢他了,多一人帮忙他可以轻松些了,“哥,以后有货要到,记得打电话叫马丽过来啊。” “马丽是你叫的吗?”越司龙拍了一下小弟的头,说他没大没小呢。 姐姐越司虹若有所思地点数,点完了不知道数量是多少,又重新点了一遍,反反复复那么几次,他们的妈妈见她这个样子,也不要她点数了。 这边温骊看着兄弟俩拌嘴,再看看虹姐姐,觉得姐姐递水给他们喝的样子都特别美。 新学期开学后,虹姐姐上大学去了,温骊再看不到她,像是患上了相思病,他想他是不是爱上她了,能爱一个人的感觉真好,他很享受单相思带来的喜与悲,这是后话。 010章:充实的一天 距离比赛的日子近了,温骊中间加了个主教练,已经能游到20米左右,离50米有点遥远,反正越司龙和姐姐都不看好他,比赛嘛重在参与,胜负无关紧要的。 温骊想说他从由头至尾都没想着参加,是被逼的啊。 31号早上九点半,游泳馆刚开门就涌入了二十中的学生,他们都是为看马丽和陈小年比赛而来的,知根知底的都站在陈小年方阵了。 耿润蓉举目张望,见到很多同班不同班的同学,直赞苏瑗号召力不错,她问马丽能赢吗。温骊早就预备要丢脸的,没想到不是一般的丢,脸早跨下来了。耿润蓉看了说:“当我没问。” 越司虹跟陈小年说:“如果你敢赢,有你好日子过。” 陈小年看到耿润蓉和马丽有说有笑,心想怎么可以输,他也不示弱,“如果我人身受到攻击,我会让小姨妈做主的。” “算你狠。”姐姐从陈小年那里败下阵来,对温骊说,“你一定要赢啊。”说完她举起拳头,意思你输了我就揍你,温骊看成给他加油打气了。 苏瑗看过陈小年和马丽游过,她一方面很忧心组织的比赛没有看头,另一方面为耿润蓉的暗恋不会有结果而担心,虹姐姐太强大了,她绝不是对手,不过暗恋的本人还不知道就是了,也为她的情商着急。 十点整万众期待的比赛就要开场了,标准泳池聚集了很多学生,早惊动了一早来游泳的人,他们都围过来看热闹,观看的人真不少。 温骊有点脚软,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可是需要勇气的,陈小年则是胜券在握。 苏瑗是当仁不让的解说员和裁判,她拿着从游泳馆借的喇叭给众人介绍参赛选手和比赛规则,由于同学们都认识选手,不需要介绍了,只要游到对岸就是胜利谁还管比赛规则不规则的,于是她被好事者哄下去了,另一堆好事的问赢的是不是像传闻中的有香吻?她来了气,大声嚷:“对,是耿润蓉的。” 围观群众也不管认不认识耿润蓉,一致发出,“哦——!”听得出羡慕的很少,看热闹的居多。 耿润蓉一把夺过苏瑗手中的喇叭,“传闻未得到官方认证,赢的没有奖品。”她这一公布,得到大部分人的喝倒彩,“切——!” 耿润蓉也来了气,大声宣布比赛开始,她临时起义夺了裁判发令的职责。 马丽和陈小年早就在出发台待命,“各就各位,预备——!”哨子响起,他们啪的入水,两人入水很一致,没人可以抢占先机,围观的人都屏气期待一场你死我活的、不分上下的比赛,不到一秒,他们都呼出了气,那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业余比赛中呢,认识马丽的同学都默默为刚才他们高估他而继续沉默了。 陈小年慢腾腾游到终点,触壁后看到马丽还在半途上,他毫无悬念就赢了,不过他赢得了比赛却输了某些东西。耿润蓉跟着马丽给他加油,根本没留意到另一个人已经到达终点了,真不知道他怎么就想欺负马丽的了,他愣愣地浮在水里回忆当初促使他挑畔的情景。 马丽越游越慢,到后面游得都不是他原先的蛙式,他似乎到不了终点了,给他加油的声浪越来越大,陈小年也想快点在终点见到他,他也忍不住叫起了加油,有一种情绪感染着在场所有人,激发的肾上腺素让人血糖浓度迅速上升,果然比赛要在现场看比较有趣。 过后越司龙说当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啊。 温骊心中没有杂念,专心致志地游,要不然他要沉下去了,他想至少到对岸才能上去吧,没有理会旁边给他加油的吵杂声,他的精神状态已经达到虚空了,当他触壁的那一刻,浮出水面就听到人们的欢呼,他还以为他和陈小年一起到过终点呢,他问陈小年,“我们谁赢了?” “当然是我。”陈小年肯定地说,接着上了岸。 温骊想他怎么这么肯定,可能没有出现只差0.001秒的情景吧。当他听越司龙后来跟他说他和陈小年差得不是按秒来算,而是分钟来算时,他实在无法想像秒和分钟到底有多长差距。 原谅他吧,也许这是有待发现的某种痴,他已经是百痴了,不在乎增加一项的。 陈小年冠军没能得到耿润蓉美人的香吻,输得一塌糊涂的温骊却意外得到虹姐姐的熊抱,温骊的意外所得让另两人很有失落感啊。 未来几年,小男人陈小年的初恋没任何进展,注定的,耿润蓉是外表和内心都很强大的女生,似乎还不到需要男人的时候。 越司龙虽想说表兄自找的,他还是具有一定同情心没说出来,随口说说耿润蓉的闺蜜苏瑗不错,叫他去追,他反说苏瑗外表妩媚柔弱内心却太强大,不适合他。 内心强大的苏瑗计划着趁比赛提升一下人气的,前前后后她不断地被人抢镜,她不死心,硬是让游泳馆老板赞助了一张月票,要重组多一次比赛。她刚通过喇叭宣布这个好消息,越司龙和胖子就站到出发台各自霸占了一个名额,越司龙为了能免费游泳挺身而出,胖子问这次有没有香吻,她说没有,当然没有。 同学们今天大都是以看热闹的心情前来,他们要游泳一般都只敢在浅水区玩玩,对比赛就没有好财和好色的那两位积极,苏瑗和老板也没有说明这次比赛仅限二十中的同学,于是很快就有几位成人参与进来了。 可以说好财的人潜力是无可估量的,别看越司龙长得小小个,下到水里如鱼得水,把几个大人都比了下去,以一个手臂的优势夺得了游泳馆第二场比赛的冠军,顺利拿到月票,姐姐越司虹又给了冠军一个熊抱,看得没参加比赛和比赛失败的人直掉眼珠。 胖子弱弱地问苏瑗,“有没有安慰奖?” 苏瑗哼一声,她又被抢了风头,感觉不会再爱有关游泳池的东东了,这一天她是不会忘记的,至少永远记得耿润蓉欠着某人一个吻,在未来的某一天终于爆发了。 某天胖子了解了事件的全过程后说女人真可怕,只是他那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011章:生日快乐亲 农历七月初一是温骊的生日,大约在每年8月初的样子,正赶上暑期,知道的同学廖廖无几,也没人特意会在暑期跑去祝他生日快乐,所以每年他都只是和家人过,说起家人,自从母亲不明原因离家出走后,他也只有奶奶可以称得上家人的了,那个整天隐身的父亲,不提也罢。 这天他父亲早上八点没到就去上班了,也没打招呼中午回不回来。 奶奶做好一桌的饭菜,问孙子,“问了你爸回来吗?” 温骊说:“打过电话给他,他说他吃过了。” 奶奶絮絮叨叨开始念孙子不上心了,早上她就跟孙子说叫他跟儿子说今天是他生日,叫他回来吃饭庆祝的,她也不是没发现孙子和儿子早就没话可说了,父子哪有隔夜仇,她总是制造机会让他们多说说话,好像效果不显着,她想如果她不在,这个家怕是要完了。 温骊也不是不理解奶奶的苦心,父亲不想和他说话他也拿他没办法,再说他也不想和父亲说话来的,能少说一句是一句,奶奶吩咐的,他总想着法子能免就免,早上他无奈跟他说了,他也应了,叫打电话,他也打了,心里默念着他不要回来,他情愿和越司龙过也不想面对父亲啊,果真他说吃过了,别提有多开心了。 快晚饭时间父亲又打电话回来说今晚不回吃饭,简直把温骊乐疯了,当他转告给奶奶,奶奶立马就打电话过去骂那个熊儿子,有他这样当父亲的吗?儿子生日都不回来,那边父亲说队长约了他去喝酒,都答应人家了,生日他明天休息给他补过就行了。 奶奶打完电话完全没了脾气,她中午已经准备了很多吃的,晚上又准备了一堆,还定了个小蛋糕,她明白孙子的想法,要是儿子回来,越司龙就要回家,他似乎更喜欢同学多过父亲,这几年她都依了孙子的,谁让他母亲出走了,她还一直认为是她的错呢。 越司龙倒是个好孩子,孙子被她宠坏了,有这小子在,她也放心。而且他看做了那么多菜,懂事地说叫姐姐和弟弟过来帮她吃完,她高兴坏了。她偷偷对他说如果哪天她不在了,他要帮她照顾孙子啊,他答应了,有越司虹作证,他真的照顾得温骊很好,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 那边越司虹接到弟弟的电话,带着越小弟过来了。 虹姐姐一进门就大声说:“生日快乐!”她展开双臂冲到温骊面前,捧着他的脸狠狠在额头上亲了一口,“你们说得太急,我没时间准备,这个当礼物了。” 越小弟依葫芦画瓢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勾着他的脖子贴心地问旁边眼红的哥哥,“送了没,要不要来一口。” 越司龙吊着死鱼眼说:“当然送了,我送的可是暑假作业标准答案,不像你们那些没意义的。”说完背着他们看日落了。 姐姐看在眼里,深深地在内心叹了一声,越小弟情商方面真是有天赋啊。 亲亲那么热闹,奶奶也不服输,在宝贝孙子脸上连亲了三下,温骊抹着满脸口水说消受不起了。 奶奶问越司龙什么时候生日啊,姐姐抢着说是8月16号,奶奶说快到了,也问了姐姐和小弟的,他俩的日子没什么特别的,都是在年初早过去了,温骊就没记住,单单记得越司龙的。 饭后越小弟偷偷塞给温骊一张游泳馆的月票,温骊以为小弟拿了越司龙的借花献佛,谁知他小声说是老姐给他的,他用不上,给他和老哥去游算了,不要跟别人说,是任何人说。 温骊真的没有跟别人说,他也没想过虹姐姐怎么会有游泳馆的月票。 花开花谢!不觉春尽夏残,又值秋光时节。 中秋节那天越司龙家新屋入伙,杂货铺总算关门营业一天了。 那间新屋越司龙带温骊去过好几趟,温骊看着房子从毛胚转变成新居,虹姐姐很能干,每天催着师傅赶工,他们家的房子不到两个星期就装好了,楼下比他们先装修的还没装好地板。气得楼下屋主跟装修师傅吵了一架,说他们故意拖泥带水进度,师傅说看清楚楼上的是简装,你家的是精装,不要无理取闹,师傅挺有意思的。 温骊就知道还不止这些原因,越司龙可是在他家电脑上做足功课,先按排哪个工种的师傅先做什么,通通他都心中有数,加上虹姐姐那么强悍,想拖他们家装时间都难啊。 选装修材料也是他们姐弟俩一手操办的,房子不是很大,装修下来只用了两万多元,加电器家具才花了四万不到。温骊记得大伯家前年装修房子,他们家房子比越司龙家的大两倍多,光装修就用去二、三十万了,他们算起来很节省啊,不过他们有新房子住,他很是替他们高兴的。 搬家那天他还帮了大忙,婶婶和虹姐姐都没有停止营业,说起来他们家也没什么可搬的,只有一些衣物,衣服很少,只有大姐的单独装了一个袋子,越司龙和弟弟几乎只有校服,两人加一起一个大型蓝白袋都没装满,也没有旧家具电器都可换新的,厨具都不用搬,他们中午大概还会在店后面做饭吧。 本来温骊想去越司龙家过中秋的,平时不怎么管他的老爸听到他跟奶奶请假要出门,居然对他大吼:“今天是中秋节,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日子你跑处面干什么嘛?一会你大伯就要过来了,来了看你不在像什么话?” 温骊不用猜想父亲的想法,他都说出来了,想想都为父亲觉得悲哀,最后他也不回房,去厨房跟奶奶说话。 “饿了?”奶奶糙着菜刀问他,“去洗手。” 这世上最了解他的就是奶奶了,他看上鸡翅正想下手。 奶奶是长得壮实类型的妇女,高大,嗓门也大,他父亲和大伯两兄弟只有大伯身高随她,他想老爸可能随早死的爷爷,他那时小,对爷爷没什么印象。 难以想像这个家没有奶奶会是什么样子,他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在家只有奶奶和他说话的声音。 一大桌菜奶奶很快就搞好了,除几样熟食在外面买的,全部都是她一手一脚做的。 大伯家有两个女儿,一共四口人,可能因为大伯没生到儿子的原故,所以看起来也很疼温骊,他怎么说都是他们这一脉唯一的男丁。 菜做好了大伯家人也到了,温骊因为早就偷吃了个半饱,吃了一点就去看电视了,他想回房玩电脑,有两个堂姐在也不好意思躲房间里,不然又要被她们说是大姑娘了。 饭桌上他父亲都没怎么出声,只有问到他们才嗯哦回答,大都是奶奶和大伯两人在说话。 大伯在外做生意赚了不少钱,他们家就在旁边起了十三层楼,带电梯的。 席上听着大伯的高谈阔论,温骊以前还挺崇拜他的,后来渐渐觉得他就只会吹,牛皮吹破了还完全不在意。 这次家庭团聚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奶奶做的鸡翅太咸没人吃,温骊就一口气全吃完了,两位堂姐说他是垃圾桶,他想说他只是有点味痴,无意中看到伯母鄙夷地笑了笑,就没说出口。 等到大人们吃饱喝足了,他们就放小孩子出去玩,以前两个堂姐还会和温骊去玩灯笼,她们渐渐大了也不好这个了,后来都是温骊自己去找伙伴玩。 今天他要去找越司龙。 去到越司龙家,他们还没完全散场,亲朋好友还在他们家转悠,对新屋装修装潢品头论足,很是热闹。 他们家采用的是最经济的装修和装潢,墙上白白的没什么装饰,家电和家具还算齐全,三房两厅的设计,主人房归父母,大姐占了一间小点的房间,两兄弟挤一间。 温骊想要他们家的话,一人能有一间。他对父母一睡间房总是很好奇,比如大伯家,去过的同学家,还有越司龙家,因为他家父母都没有睡一间的,他小时还以为父母也要分开睡的。原来只有他们家是这样。 他隐隐约约觉得他们家根本不像是普通的家庭,如果没有奶奶,可能不用一天就会分崩离析了。 今年中秋过完,第二天温骊送上一份大礼,跟越司龙说生日快乐,他没有预期中那委兴奋,只说:“我生日早就过了。” “不是八月十六吗?”温骊想着八月十五过后就是十六了,没理由记错的。 越司龙说:“是8月16号。” “对啊,就是今天,十六。” 越司龙瞬间明白了,“我说的是新历的。” 温骊听了很是失望,他居然错过了,“生日不都过的农历的吗?” “只有你们家才是这样的吧,我们都过新历的。”越司龙淡淡地说,嘴却不易察觉地翘了翘,他一度以为温骊忘记了的,没想到……是美丽的误会。 温骊点点头承认他说的,也对,就好像这装修一样,他们家已经显得又老又旧了。 012章:哈喽笨蛋们 暑期温骊和越司龙长高了不少,而且感觉他们每天都还在长,老班开学就计划给他们调后一点的位置了。后来调了位置后温骊开始有点不是很习惯,越司龙适应性很强,没有这种感觉。 原先陈小年和胖子比他们高出很多很多,现在他们长得距离只差半个多一点的头了。 温骊本来脸上粉嫩的肉肉不见了,拔得太快脸跟着变瘦了一点,大体上还是娃娃脸,身上一块多余的肉都没有了。越司龙则是更有气质,从小老头变成早熟少年,给人一种大叔级别的安全感。 温骊也早就适应了初中生活,成绩在班时里中等,越司龙是排在前茅的。他看不出他为了保住前面的位置有多努力,好像他也没付出多少,不像班里的学霸,下课了也不出去玩,十分钟都不放过,能写多少作业就写多少,真不知道他这么拼回家都干些什么。 越司龙说他回家肯定在玩游戏,在学校争取写完作业回家还读书的是傻子。 温骊不想说他到他家就是占着电脑也是学习的,只是学的不是课本上的东西,你才是傻子吧,还有脸说别人,不过自从他有了新家,很少再去他那里了,他有时候想想真是寂寞啊。 初三新学期,这片沿海地区正赶上超强台风玛丽的登陆,教育部发出通知小学和幼稚园延迟两天开学,不过中学以上不享受此福利,温骊他们还得照常,一夜台风据新闻说造成30多人死亡,某城老城区被淹,多段铁路列车停止运行,上万人无家可归,要说台风玛丽真不如马丽有趣啊。 新学期伊始,最有趣的「哈喽马丽酱,我是某某某」的自我介绍的开场白在温骊的小学同学之间又流行了,其他初中才和他做同学的经过两学期的洗礼,也摸熟了他的小脾气,纷纷用这种形式开场。 每天早上温骊算是比较早到的,先到的同学见他回来,会不约而同地叫道「哈喽马丽酱!」当同学们陆陆续续进课室,只要见到温骊,眼神跟他一对上,他们第一句就是「哈喽马丽酱,我是某某某。」 早读前温骊都在机械地说知道了知道了,乐此不彼的。 有趣的事很快转到隔壁几个班,苏瑗是这起事件的热衷者,大约也是将「哈喽马丽酱!」传播发扬光大的始作俑,课间操整队期间她都会带着些同学跟他say哈喽,直到温骊翻白眼,才肯放过他。 越司龙对这件事看得最明白,只要苏瑗带着他们班的众人跟温骊say哈喽,他就会跟他说翻白眼。 温骊会傻傻地问怎么翻。 他们班高大帅的体委大人在前面就会想:怪不得人们说我们是脑残的一代,都是后面这帮家伙拉低了我们这代人的智商水平。 体委大人疑心他平时怨念太深,刚开学不久就遭到了反噬,放学路上摔断了手,一下从高大帅变成了高大衰。 传说第二十中学的体委受到了诅咒,隔壁班的体委也是放学路上摔断了手,由副班长苏瑗代理体委的,不同的是那位是自行车党,而他们班的是走路党……当老班要他们选举代理体委时,同学们失去了热情,他们更关心走路党是如何将他自己的手摔断的,谁也不希望成为摔断手的下一位。 老班觉得利用她自己的课来选举真是蠢毙了,本班进度本来就比她教的别班慢了一点,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她决定指定一人作代理了,“马丽!哦不,温骊……”都怪台风玛丽最近比较红,她一下心急居然叫起了学生的外号,看看底下几十双目光炯炯的眼睛,她这个老班的脸也不知道往哪搁了。 温骊比常人慢了半拍站起来,老班居然忘记叫他干什么了,再看看他眼里战战兢兢的眼神,回想起她要点代理人的,他们班班长已经是比较弱势的学生,平时班里的纪律都是体委和副班长帮忙管着的,她不忍再欺负这么可爱的学生了,转口问:“你认为谁代理体委比较合适?” 一阵风穿堂而过,将一片落叶吹到教室里,全班同学屏气都等着温骊给最终那个人判个无期,温骊看向越司龙,求助啊。 越司龙举手要发言,“老师。” “你说。”老班恨不能温骊加速提个人名,她还要上课的。 “我们也让副班长代理吧,五班就是这样的。” “是吗?”老班也不知道是真不知还是一时没转过弯来,反正两年来她的学生算是认清她了——就一呆瓜,完全没有刚开学时让人觉得她是个不好惹的老班的气势。同学们完全误会她了,她虽然表面呆呆的,心里明镜似的,怕有人反对,加快语速问,“有没有人有意见?” 同学们也是快快撇清干系,大声回答:“没有。” 老班突然想起最关键的人物还没问:“耿润蓉,你有没有意见?” 副班长耿润蓉不知不觉被全班同学架到了火坑上,大概平时作威作福习惯了,多一个名头对她来说锦上添花,就很爽快答应了。这样,这所学校又刷新了有史以来女生做体委的人数上限。 老班微不可察地呼了口气,大喊一声,“上课。” 班长很有激情地也大喊:“起立。” 老班愣了一下,中气不是很足地说:“同学们好。” “老师好!”有的同学也许是发现他们的班长bug了,叫得不是很齐心。 “请坐。”老班看看班长心说,这个上课礼之前不是叫过了吗?但愿笨蛋气质不要传染给其他学生就好。 同学们的想法是——小班被老班传染了。 下课铃响后,老班为了赶进度,选择暂时无视了。 三班一个笨蛋在走廊窗户外想伸个头进来问边上的同学还没下课之类的问题,一下撞到玻璃,嘭地一声巨响引得四班同学转过头望着他,气氛凝重,肇事者见势不妙瞬间消失了。 这时有人在内心说:一个两个都是笨蛋。 这节课间,有好几个隔壁班的同学跑过来抓紧时间问他们,你们老班上课中间才来上课吗?得到否定后又问,那中间叫「老师好」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一致说老班和班长系统出错了。 老班刚教这个班的时候表现得很有气势、很不好惹的,想不到初三就晚节不保了。 温骊做梦时说:我可没有散播笨蛋病毒…… 好啦好啦,又没人说是你,紧张个什么劲嘛。 013章:国庆歌咏赛 一年一度的国庆节,学校照例要举行歌咏比赛。 老班吸取了前两年的教训,选歌再不向学生们征求意见,她不是不想发挥民主精神,主要是太浪费时间,总是占用她自己的上课时间,她教的班级进度本来就比别的班慢了,她私下的首选了《歌唱祖国》,想来学生们都会唱,练歌时可以省不少麻烦和时间,后来听说已知的有三、四个班要唱这个,只好退而求其次选《团结就是力量》,一打听也有两个班要唱,不行,老班跟自己拧上了,自她做班主任以来,她带领的班级就没拿过前三名的,这回歌咏比赛一定要拿个好名次回来,握紧拳头发誓。 经她不眠不休一夜终于敲定了曲目——《大刀进行曲》,此曲音调高昂,气势雄壮,最后发出的「杀」声,能让听的人一阵颤抖、鸡皮疙瘩掉一地、毛孔直立,最重要最重要的是她中学时班里唱这个拿了名次的,成败在此一举了。 第二天她跟班里的学生们一说,他们都热烈地拥护,她觉得离名次不远了,她问:“谁会唱?” 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她又问:“会唱的举一下手。” “老师,我只会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胖子举手说,还是经他改过调子的唱法。 “我也是。”又有几个积极举手。 “我也是耶。” 课堂一度失控,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生怕没人知道他们会那么一点点似的。 老班拍手让他们都安静,会一句也是不会嘛,有什么值得大呼小叫的,“安静,安静,到比赛那天为止,下午的自习课全部改练歌,还有每天下午放学练20分钟才能走。” 学生们发出嗷嗷的叫声,她权当作是他们为了练歌事先做的开声练习。 歌曲练了一周,就快到比赛那天了,老班还在为学生们找不到调干着急,想来拿什么名次是无望了,看着他们解散后还有人大声唱着「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她也算有点安慰了。 等等! 她搜索那个不着调的家伙是谁,拨开挡路的小鬼们,总算给她抓到自己跑调还要带领着大家伙跑的人啦,原来那人就是温骊呀,五音不全还敢唱得那么大声,勇气可嘉啊。 温骊抬头睁着他的大眼睛,问:“老师什么事?” 老班决定在这个时候为班级说一个善意的谎言,暂时化身堕落天使,扑腾着她的黑色羽翼。 经政教部审核批准,他们班抽签抽到倒数第三名出场,老班认为这样对他们很有利,太早出场没有深刻印象的一般评委不会给太高分数,她看了几个评分标准:选曲、上下场组织纪律、音准、节奏、吐字、指挥手势到位节拍强、服装精神面貌。选曲方面铁定拿分,政教部都审批了的;上下场的组织纪律,她专门让学生们走了几遍过场,达到了快静齐的水平,这个也没问题;演唱中的音准、节奏原先一直不满意,自从温骊被发现以后,这些个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指挥是耿润蓉,她很有乐感,动作有力,拿满分一点问题也没有,至于服装,大家都穿校服,她觉得学校不要这么搞笑好不好,这一项列出来多此一举嘛,关于精神面貌方面,她计划到时给他们打打气,一切都不是问题。进军前三,志在必得啊。 比赛那天,老班听了几个班的演唱彻底傻了眼,原来演唱形式可以这么多样化的,那谁,竟然采用领唱加合唱的,还有那谁谁朗诵、领唱加合唱,她之前都没想到耶,他们班平平淡淡的齐声唱,一点新意都没有,现在临时改的话,打乱阵脚出错就渣都没了,看来他们是没希望了。 老班也只能等教下一批的时候吸取这次教训了,她斗志全无,上台前鼓励的话也就是走走行式而已了,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上场,她突然生出一种情绪,忽然间觉得他们就像她的孩子一样。 全班孩子站好队,老班从来没教过耿润蓉要向主席台鞠躬敬礼的,只见她优雅地转身面向主席台,深深鞠了一躬,再转回去,当第一句歌声响起,老班觉得拿奖什么的都是浮云啊,鼻子一酸,她选择强忍着不落泪。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全国爱国的同胞们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前面有工农的子弟兵 后面有全国的老百姓 咱们军民团结勇敢前进 看准那敌人 把他消灭 把他消灭!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全国爱国的同胞们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前面有工农的子弟兵 后面有全国的老百姓 咱们军民团结勇敢前进 看准了敌人 把他消灭 把他消灭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杀!」 这帮小鬼,唱得比平时更得劲,老班有点后悔让温骊站在最边边对口型假唱了,反正也拿不到奖,应该也让他开口唱的,最后一个「杀」字时,老班身体颤抖了一下,热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她急忙去擦。 耿润蓉转身鞠躬谢过大家认真听。 场下立时掌声雷动,台上的小鬼们露出了笑脸,他们觉得之前所做的都值了。 老班没想到才十四、五岁的孩子也会看人脸色的,他们看到她似乎对他们失去了前几日的热情,她似乎已经认输了,可他们还没比呢,决不能输的气节充满了他们胸腔,用最大的声音吼出了最后那个「杀」字,为他们,也为老班。 学生们退场坐到座位上热烈地讨论刚才他们自己的表现,很快两边的班级也加入进来,教导主任拿起话筒说:“那边安静,听下一个班级的演唱,再不安静扣分。” 听到要扣分,场下立刻水静鹅飞,谁也不想因自己多舌给班级扣分啊。 过了一会,温骊还是忍不住小声跟越司龙说:“你看到没有,刚才老班眼睛红了,她是不是哭过啊?” 旁边的苏瑗伸头过来说:“啊,我看见何老师擦眼泪了。” 越司龙嘘一声,叫他们不要再说了,老班听到了。他俩一看,果然老班瞪着他们呢。 所有班级都唱完,评委们紧张地排名次,校长又上台说了一堆废话,接着排名出炉了,当宣布初中部第二名有初三四班的时候,全班同学高兴地从座位上跳起来欢呼,接下来宣布的第二名也欢呼了,第一个宣布第二名的班级好郁闷啊,第二名共有三位,他们没想到能拿到第二是值得高兴的,错过了欢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欢呼了。 夕阳西下,歌咏终于比赛结束了。 老班想明年就要跟他们分开了,刚才他们在台上唱歌时,她太感动忘记拍照了,她说拍张集体照再走,看着学生们吱吱喳喳排队,有的说老师我们唱歌的时候你怎么不照啊,然后一大帮子说是啊是啊,又有的说老师太感动忘记了。最讨厌这帮出头鸟了,没事叫什么叫。还有的说老师你是不是哭了,然后又一大帮子期待答案的眼神,如果上课像这样认真多好。还有的说老师用我的手机吧,像素高。她觉得提议拍集体照是个错误啊。 镜头里她看到教数学的老爷子也站到了队伍里,她愣住了。 这时三班的苏瑗对她说:“何老师,让我帮你们拍吧。” 老班也站到队伍里露出了笑容。 快门按了好几下,她的学生都是搞怪能手,没几个正经拍照的。 温骊觉得又过了充实的一天,如果没有苏瑗问他演唱中是否有假唱的问题就完美了,最后那个「杀」字绝对是真的好不好。 苏瑗觉得这世界上要是没有教导主任那才叫完美,因为她犯事了,和温骊在校门口拉拉扯扯被主任抓个正着,没得抵赖。 014章:早恋是神马 教导主任一手提着两个疑似早恋的小屁孩又折回了教务处,他很生气,想今天早一点点回家都不行,每天为这帮家伙愁得头发都白了不少。 温骊和苏瑗各自的班主任被教导主任请到教务处一趟,她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没进门就看见越司龙和耿润蓉趴在窗户边偷窥,三班的班主任梁老师走过去在他们身后啊了一声,吓得他们跳起来,得逞后她开心地哈哈大笑,里面教导主任听到,很不高兴地说来了还不进去。 梁老师吐了一下舌头,她是爱玩的年轻女老师,据说三班都是班委会支撑着的,她完全不管事,有时候觉得她还不如温骊有上进心。 两个班主任进去感觉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压抑啊,她们平时无事绝不登三宝殿,今天被迫请来,四班班主任何老师可笑不出来。她们看到温骊和苏瑗耷拉着脑袋站着,不知道被训哭没有。苏瑗还好,表面柔弱内心十分强大,应该不至于会哭,温骊呆呆的,看起来总比别人慢半拍,可心如丝般柔软,如果还没哭怕他一会就爆发了啊。 教导主任见两个负责人进来,也不解释发生什么事,劈头盖脸就训起来,“你们两个班主任啊,平时不给学生做好思想教育工作,不做好表率,成尤其是你——何老师。”他指着四班的班主任说,“公然在学校和另一个老师谈恋爱,你的学生现在是有样学样了。” 嗯?低着头的学生、梁老师和门外两个偷听的都直起了脖子。 梁老师作大家的代表,“你和谁谈恋爱啊,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 教导主任用力咳了几声,转过来又对梁老师说:“严肃点,现在不是打听八卦的时候,你们要问问你们的学生都在学校里干了什么。” 两位老班看着可怜的学生,恨其不争啊,到底在学校干了什么不见得光的事啊?战战兢兢地问:“你们做了什么?” 温骊之前就硬压抑着涌出来的情绪,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被老师请到过办公室里的,这次因一点点小事就一步到位惊动了教导主任,还被他诬陷和苏瑗勾搭,明明他喜欢的人不是她好不好,觉得巨委曲,眼泪哗啦就流下来了。 他的老班何老师一见这情形,虽早有心理准备,还是手忙脚乱地找纸巾,纸巾找到了,结果越帮他擦他哭得越厉害了,再看苏瑗那边也开始哭起来了,她莫名其妙被训也就算了,回想主任说她在学校不检点,本来身为老师在学校搞地下情就很委曲了,明明相爱的人就在面前,却不能跟他撒娇亲昵,她哪里没做好表率啊,觉得被冤枉,她的眼泪也不争气地哗啦啦了。 梁老师一看不对路了,她又没有想哭两、三秒就掉眼泪的功夫,连忙对教导主任说:“主任,我会回去说他们的,这次就先让我们回去吧。” 教导主任想过学生会哭,这种场面他见得多了,他们哭过后记得今天所犯的过错,也算是达到他教育的目的了,可他万万没想到老师也会跟着哭,他有点傻眼了,那个大姑娘跟他女儿差不多大,可她也是个成年人啊,怎么说哭就哭了?听到梁老师说,他顺着楼梯下,“嗯,回去吧。”在他们走到门口又说,“要让他们俩写检讨,明天下午让他们家长来学校见我。” 四个人走到门口都定住回头望着他,他说:“这是正常程序啊。” 梁老师说:“主任,家长那边我们跟他们说就可以,不用劳烦您吧?” “你们都是小孩子,这种事还是我说比较好,去吧。”教导主任摇摇头,他不但要为学生愁白头,还要担心老师的师资啊,还要跟家长打交道,责任太重大了,如果以后能早点退休就早点退了,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少过点才能长命啊。 梁老师认为已经离开教导主任的听力范围,就问何老师,“你跟哪个老师谈恋爱啊?” 何老师刚哭过,有点缺水,加上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正不知道怎么摆脱她,温骊问:“老师,检讨书怎么写?” “哦哦哦,来,到那边我教你。”于是何老师拉着四班的三个学生走开了。 “谁说温骊慢半拍的,这不是贼精贼精的嘛。”梁老师说,想起事件的过程她还没了解清楚,很正经地问苏瑗,“你们做了什么啊?” 苏瑗说:“在学校门口……” “啊,这么大胆,在学校门口干的?” “可否听我说完,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啊?”苏瑗真真对这个老班有点不满了,从小她爸妈就教育她插嘴不是好孩子该干的事,身为老师怎么连这点礼貌都不懂。 “你们不是在校门口玩亲亲吗?”老班心说我想错了吗? “呕,我要吐啦,谁会喜欢那个矮冬瓜?我们只是在校门口追打了一下下而已,主任老头看不惯我们青春无敌,所以故意为难我们,一定是这样没错。” “哦——!没有亲亲就好。还有你那个矮冬瓜的形容词用错了,他不胖,不能用冬瓜形容,再说他正在长高,以后也不会矮的,老师觉得他也不错。”语文老师就喜欢咬文嚼字,不过最后面那句意义不明。 苏瑗没想听她说教,单方面进入正题,“老师,不要请家长好不好?” “如果只是我要见的话,不请也没关系,你也听到了是教导主任亲自见耶,我还要表扬你刚才流泪的演技很好,不然我们没那么快脱身啦。” “那是真的好不好,我很受伤啊,从此我软小的心灵就有了阴影,以后我都不敢谈恋爱了。” “呃?”梁老师觉得她自己真不是个好老师,居然让她的学生留下了阴影,她回想她小时候是不是也有什么阴影,为什么到现在另一半还没出现呢?“对了,明天一早记得将检讨书交给我,回去小心一点,拜了。”说完她去思考她的人生了。 苏瑗说九月底的风已经有点儿冷了,她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对着她的老班喊道:“老师,明天开始放假了,你确定明天交给你吗?”她这一嗓子气势十足,将秋风都比下去了。 梁老师觉得秋天真的来了,有点凉,她说:“我打个电话给主任。” 何老师拉着温骊往校门口走,她问:“你们怎么被教导主任抓进去的?” 温骊不想解释,哭哑了。 越司龙冷静地就是论事,“他俩追逐打闹,当场被抓奸。” “你们俩不会真有什么吧?”老班歪着头看着温骊清清爽爽的嫩脸,虽然怀疑自己的学生不太好,可她和她男朋友的事,谁都没透露过,连学校里最要好的三班班主任都不知道,居然被那个老头识破,也许这两个小家伙的事并非穴来风啊。 温骊眨着他的无辜的眼睛,里面仿佛还泛着泪花,嘶哑着说:“她表里差别太大,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哦,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老班觉得逆天了,她这个老师居然问未成年的学生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表里如一的,外表看起来就不好欺负,会保护我的。”温骊照着虹姐姐的外貌性格描述,决定了以后找老婆就找她那样的。 老班心说你能不能有骨气点? 耿润蓉托着下巴想,这不就是我吗?难道马丽暗恋着我?她无法遏止地笑了,怕被人看到,就用手捂着偷笑,无意中看到越司龙竟然不被人察觉地翘了翘嘴角,她想她一定是看错了,那人只有捡到黄金才会笑的。 老班接到梁老师打来的电话,说是国庆节后再请家长到学校,老班算是小小松了气,能拖后见家长就拖后吧,有的家长护犊心切,可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想想学校的李老师被家长骂哭,她有点后怕,家长在主任那里受了气,可不要撒在她和孩子身上啊。她问温骊:“你叫谁到学校来啊?” “当然是奶奶啦。” “奶奶厉害吗?” “嗯,厉害。”温骊想想又补充说,“很厉害。” 老班觉得真是不祥啊。 015章:奶奶要淡定 国庆节温骊很忙啊,不是自个在家玩游戏玩得天昏地暗,就是到越司龙家玩得忘记今昔是何年,要不是越司龙提醒,他差点把请家长到学校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怎么办,我还没跟奶奶说啊,今天才告诉她肯定被她请吃滕条焖猪肉。”温骊他自己小时候倒是没吃过滕条焖猪肉,不过他见过同村的小孩子吃过,大人用衣架之类的大力打在他们嫩嫩的皮肤上,几分钟后就会浮现出一条条红色的血痕,极恐怖,奶奶总是警告他如果他做错事也要受这种惩罚,于是他一直都很乖,不过他老爸就没那么乖了,他做错事后奶奶的咆哮比十一级台风还恐怖。 越司龙转着笔漫不经心地说:“你长大了,她不会真请你吃的,如果她来真的,你可以跑啊。” 温骊一向认同越司龙的看法的,他还是在房里走来走去,想想没底,说:“你跟我回家,替我跟奶奶说吧,她喜欢你,而且你又不是她孙子,她气不起来的。” 越司龙说:“好啊,她肯定不会冲我发火,你有没有确定好是因你才要请她回学校的啊?” 可我没犯错啊。温骊内心坚韧不屈,请她去学校的也不是我,跟她说这事的更不可能是我,他说:“没事的。” 越司龙暗地里说他真是天真啊。 十月份的天空下了场很小的太阳雨。 走在加家路上的温骊记得小时候和小伙伴看着雨在很远的地方追着他们下过来,他说能再次和越司龙一起避着雨跑好开心啊。 越司龙记忆中小时候没有见过东边雨西边太阳,他想他可能记错人将他们混淆了。他停下来对他说:“别跑了,淋不湿我们的。” 温骊已经冲到前面,跑回头问:“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陪我走走吧。”越司龙笑笑说。 温骊觉得他变得有点文艺了,下着干雨哎,还要人陪着他走走,走就走呗,谁让他是他兄弟呢。 回到家,温骊老爸去上班了,正赶上奶奶做好饭。 饭桌上越司龙一点也没有要提起请奶奶回学校的事,一味地和奶奶计论饭菜,“这个肉很好吃,奶奶,怎么做的?” “上次你姐姐学过了,她回去没教你?” “她做的没您做的好吃,可能她没学全。”越司龙也有拍马屁的一面啊。 “这道菜的做法我放到网站上了,你有空去看一下,只要下载个@XX就行了,该注意的地方我都注明了的,一看就会,很容易的,就是耗点时间煮,还有我叫老妈美食吃不停,说到吃……”奶奶一说到吃的就停不下来了。 温骊后悔教她上传照片了,她最近疯狂爱上经营她的美食菜谱,逢人有兴趣就大力宣传,没一、两个小时是得不到解脱的,没准她还会杀到你家里去,他踢了越司龙一下,眼神示意他快跟奶奶说正经的,不要扯这些没用的东西。 奶奶看不到桌子下面的小动作,孙子的脑袋瓜子歪着和越司龙使眼色她倒是看出来了,“妹妹有事吗?” 温骊见是个机会,就严肃地说:“越司龙有话要跟你说。” 奶奶看看孙子,再看看越司龙,料想他们也没什么好事,“小龙,什么事啊?” 越司龙低头酝酿,抬头见到奶奶还盯着他,他真有点说不出口。 奶奶预感到事情不妙,问:“你要借钱吗?” 越司龙无语了,他平时给人的印象很缺钱花么?他连忙说:“不是。” “吓得我。”奶奶捂着胸口,“是借钱的话我可不会借给你,别人说借钱容易搞得朋友都没得做的,我还不想妹妹失去你这个小朋友。” “教导主任说请您明天到学校一趟。”越司龙语速很快地说完离了桌,随后又丢下,“我吃饱了,您慢慢吃。” 温骊也随着越司龙躲到房间里去了。 奶奶还没琢磨清楚为什么教导主任要请她到学校去,难道学校也有敬老活动?我都不老,干脆拒绝算了,她一抬头两个孩子都不见了,就对他们喊:“吃完饭要洗手啊。” 下午奶奶想着拿什么借口不去学校,接到老班的电话,“哦,何老师啊,您好……哦,下午三点来家访? 温骊和越司龙在房里听到奶奶的话,对望了一眼,两人迅速到外头观察奶奶的行动,只见奶奶急得团团转,口中念念有词,”老师要来家访,啊,为什么不早说呢,时间不上不下的,我都没办法展示厨艺了,对了,今天还没拖过地,先拖个地,对了,老师来了要准备水果茶点。“她开了一下冰箱,确认有水果,又继续念,”怎么不早说呢,不然她可以尝到我亲手做的小甜点了,啊,现在做也来得及,先做小甜点,还要做奶茶,好忙啊……“ 温骊问:“我们要不要半路上将老班劫持了?” 越司龙回去继续玩他的电脑。 “说话啊。”温骊见他这样,急了,“什么也不做吗?” “对。”越司龙头也不回地说,他明白老班会过来处理好那件事情的,真是个好老班。 温骊干着急,没了对象撒气,只好躺到床上玩手机,反正天塌下来有奶奶顶着,再不济还有越司龙顶着。 三点一到,老班果然按响了楼宇通话器。 温骊想她这么准时无误,是不是早就到楼下了,专等三点才按的门铃啊。 老班上到楼上,与奶奶各种客气后,发现越司龙也在,见到个同是外人在场,她轻松不少,当温骊坐到她身边的时候觉得很亲切,家访的紧张感又减一半,当越司龙再坐到她另一边的时候,她为毛有种逃不掉的感觉捏?他们不停地请她尝尝水果、喝口奶茶、吃些甜点,让她都没办法好好说事,她想快点结束啊。 这时坐在对面的奶奶说:“何老师,你看学校组织的敬老活动我就不去了,我也不是很老嘛,对不对?” “什么敬老活动?”老班看向温骊,只见他摇摇头十成不知道的表情,她问,“去学校的事你没跟奶奶说清楚吗?” 温骊迷茫了。 老班觉得这次来对了,她向奶奶确认道:“您不知道去学校干什么吗?” “不是敬老活动,叫我这个老太婆去学校干什么?” “教导主任请您去是聊有关于温骊同学的事的。”老班尽量不要一下说出真相,免得奶奶接受不了,万一昏过去什么的,她没学过急救搞不来啊。 奶奶对着温骊那边说:“妹妹你在学校犯事了吗?” 老班听到奶奶叫温骊为妹妹,开始没转过来,喝了一口奶茶才想起是女生的那个妹妹,喉咙想发出惊讶的声音却有奶茶挡路,于是就呛到了,她不得已又将奶茶喷回杯子里,但还是溅到不少到地上,她说着对不起,发现喉咙里有奶茶,试图咳出来,场面一下混乱了,温骊想帮老师,却越帮越忙,干脆整杯奶茶都洒了…… 奶奶给老班擦身上的奶茶,终于听到去学样校的真实目的,她高兴地大叫:“真的,妹妹恋爱了?妹妹终于有超前意识了,现在男女比例失调,是该先下手为强的,对象是男的女的,漂不漂亮,我认不认识,哪里人,多大了,结婚没有,几个孩子……哦,扯远了,跟大妈们聊天习惯问孩子多大就想知道有几个孩子了……”奶奶一说起来真是无人能敌,连让人插个嘴的间隙都没留,要不是她醒悟,都不知道要自说自话到猴年马月。 老班调整了一下衣服和情绪,说:“是同年级的女同学,不过好像孩子们没有那个意思,像是教导主任搞错了。” “没事没事,明天我去学校确认一下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小孩子就是要经受一些事才会长大的,何老师,女孩子的家长也会去的吧?” “会的吧。”老班有点不确定,不过请到没理由不去的,她希望那家人像奶奶这样好说话就好啦,她可不希望看到像上次某班的某家长在学校大闹……太可怕了! 016章:神知的家长 第二天奶奶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学校,找到还在上课的温骊,她在窗户边趴着找她可爱的温妹妹,正遇上老班微服私巡,老班怕她影响学生上课,硬是请她到办公室喝茶了。 温骊和越司龙看到外面奶奶的一举一动,他们眼神交汇了一下,温骊立刻明白越司龙想问奶奶这么早过来什么事,他也是一头雾水,昨天老班刚走,奶奶就出去了,很晚才回来,都错过他们家晚饭的饭点了,据温骊回忆,奶奶还从没像昨天那样神神秘秘地连饭点都不顾的,她不会是为了今天来学校的事做准备了吧?看她垮着个大包,真的是有备而来的。 下课铃一响,温骊就冲出去找老班了。 路上老班带着奶奶走过来,温骊差点刹不住车就撞上了她们。 老班扶住他说:“急急忙忙的摔到怎么办?” 温骊嘴里说着谢谢没事,眼神却看奶奶,见她呵呵笑,心里直犯嘀咕。 奶奶对老班说:“何老师,我让孙子带我去就可以了,谢谢啊。” 老班刚告退,奶奶就拉着温骊的手往课室走,说:“快快快,带我去看孙媳妇。” 呃?温骊被她说得脸一下就红透了,不晓得如何解释,通常跟奶奶这个老顽固争理的话,只会越说越糊涂,干脆什么也不说了。奶奶到了他班上,问他是哪一个。 他只能实话跟她说不在他们班,在隔壁。 奶奶大力一拍他肩膀,哈哈大笑说:“有本事啊,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 温骊向前一个踉跄,真不知道哭好还是笑好,心里自嘲道:我才是草,那些女生才是兔子。 苏瑗看见温马丽带着奶奶来准没好事,还没等他招呼就自行窜到门口将他们拦住了,她想说去人少的地方说话,温马丽对着他奶奶做了个就是这个女生的动作,她迎着奶奶笑,心里组织着语言,还没来得及开口,奶奶就说:“妹妹你好有眼光,我的孙媳妇好漂亮。” 苏瑗感觉有万只草泥马奔驰而过,她的自尊、自信在那一声「孙媳妇」下阵亡了,不过她脸上表现得不是很明显,一般看人没达到一定水平的还看不出来。 奶奶自认为自己说得很小声的了,她无意要伤害一个小姑娘,可她天生是个大嗓门,周围的同学全听到了,本来有家长在非家长会时间来学校就很引人注目的了,八卦一点的同学都竖着耳朵看热闹,关键字「孙媳妇」让他们忍不住都回头用眼看了。 苏瑗见势不利于自己,鼓足剩余的勇气对着围观的同学大喊:“暗恋我的各位千万别误会啊,我们是清白的,清白的。”喊完话就推着温马丽离开现场,时不时向后看奶奶有没有跟上来。 奶奶听她一声吼,内心升起她是小魔女这样的想法,竟然就真的相信他们俩是清白的,她想这小妞绝不是妹妹这种呆傻可以泡到的,而这小妞也段不会看上她们家呆傻的温公子,一想到真相是这样,忽然就很失落,她还想早日抱上曾孙的,看来愿望要无限期推后了。 当她如愿见到以为会成为亲家的亲家公后,昨晚想好的词都用不上了,她在社交方面是把好手,很快找到话题和苏瑗的父亲聊起来,一点代沟没有,甚至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她问他们是怎么养得这么漂亮的女儿,又如何养得她那么有胆识、聪明能干等等等,一味地称赞,她内心的失落感又加深了,怪当初没教育好妹妹啊,错失了这么好的孙媳妇。 苏瑗的父亲一看就是个唯唯诺诺的小男人,虽然妻子不在还是将全部功劳都推给了她。 奶奶从他怕老婆的蛛丝马迹中预见了她和他妻子可能会有更多共同语言,她将昨晚准备好给亲家的见面礼塞给他,说是给他妻子的,奖励她为社会培养了一个栋梁之材。苏瑗的父亲当然不能收了,两个就在路上将礼物推来推去。 苏瑗最看不惯这种场面,从他们手中拿过礼物,笑眯眯地谢谢奶奶,将礼物挎在手里就往前走,全不顾她父亲掉下来的眼珠子,看来这个男人在家里真是没地位啊。 奶奶越看越喜欢苏瑗,就对她父亲说:“虽然我家温骊只有样貌还勉强配得上令嫒,我想现在教导他还来得及,我一定会令他以后可以配得上的。” 苏瑗父亲完全听明白了,两个小家伙离法定结婚年龄还有好几年,将来的事谁敢保证怎样,他就先应付现在的,忙说是是是。 奶奶很满意苏瑗父亲的回答,就将对付教导主任的活包揽了过来,苏瑗父亲真是求之不得,他是能不出头就不出头的,又连说了几个是。 教导主任很忙,学校杂七杂八的事他要管,还要兼三个班的政治课,当家长来找他时,他才想起之前约了他们,他也算是能说会道的人,今天在奶奶面前连插嘴说句话的机会也找不到,只有一味点头称是的份。 奶奶一向神勇,她跟教导主任说两个小家伙是不可能早恋的,她例举十几个人证、物证来证明她的话,最后还预告了她家温骊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什么说是预告,因为连温骊本人都不甚清楚的事,她居然说得头头是道,总之中心思想是——温骊从小就不喜欢异性。 由于这个秘密太过震撼,第一次听说的人表情无不表现得惊恐万分,当然其中也包括温骊。当他发现大家都在看他的时候,他自我反复默念道:快快相信我这是秘密被说穿后的表情啊。 最后这场家庭与学校的较量以教导主任被奶奶说得直答应:以后见到温骊和同性的同学太过亲近,一定会告之她为结局收场。 出了教务处,苏瑗迫不及待地问奶奶:“那件事是真的吗?” 奶奶出人意表的惊讶,“嗯?你们不会是相信了吧?”苏瑗和她父亲当然说没有,温骊表现出不是这样吗的表情真是令人难以理解。奶奶为了防止孙子走上不归路,抓住他的双手对他说,“当然不是啦,我骗你们主任的,明白了吗?”见到孙子点点头,她才放下心头大石,这个孙子什么都好,就是脑子有时转不过弯来让她不太放心。 另一边关于温骊和苏瑗的绯闻在同学之间传开了。 温骊是相当幸运的,有谁学生时代就经历过几段暧昧的绯闻呢?还是他这么呆傻百痴的人,接下来我们说说他另几段绯闻故事吧。 017章:绯闻男女们 经历过那件事后,苏瑗有意躲着温马丽,反正他们不同班,要遇上的机会也不多,没过多久同学们就因初三繁忙的学业遗忘了他们的事,他们所在城市高中学位不再是分配制,要想考到好的高中,同学们必须拿出自己的成绩单,所以没人有空顾那些八卦了。 夏天学校公布新一届高中学位名单,温骊、越司龙、耿润蓉、苏瑗、陈小年、胖子和一部分同学都直升了本校高中。 新学期报到那天,温骊被别校考过来的一个大个子缠住,他这时高高瘦瘦,已经有一米七一了,比陈小军还高了两厘米,和这个大个子一比还是不够高,目测对方有一米八五以上的样子,含胸驼背地俯视着他的同龄人。温骊想找个熟人救救他,无奈他最熟悉的越司龙好像还没到,一个暑假过后他记得同学的名字,却不记得他们的样貌了,找不到人来,只能被那个自称是李文超的同学抓着手臂回忆小学时光,他记得以前都是被他欺负,没什么值得回忆的。 “嘿,马丽酱,我是耿润蓉。” 温马丽正等着人来救他,被耿润蓉一拍肩膀,登时来了精神,他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和名字重新扫描进脑海,对着她比划着救命的嘴型,耿润蓉盯着他的嘴琢磨那是什么个意思。 “救命?”要命的是耿润蓉照着念出来了,“哈哈,是救命。”本着女英雄救苦救难的性格,她对着李文超大喝一声,“喂,你,放开马丽。” “去,凭什么?没看见我们在聊天么?”几年不见,李文超还是那个脾气,习惯了俯视众人,哪会听一个小女生发号司令,还是不认识的,相貌才算中上,能入眼却还不到要俯首听命的地步。 耿润蓉当惯了说一不二的角色,叫几次放手那人还是我行我素,她只好拿出体委的架式,吹响了她随身带着的哨子,她小时候被老妈逼着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笛子,肺活量惊人,当她近距离吹响哨子,温骊和李文超的耳朵差点废了,哨声尖锐刺耳,持续时间还不是一般的长。 李文超当场就放弃温骊逃跑了,“算你狠,你给我记住。” 耿润蓉立马回他,“长得平凡样谁会记得你啊……”她还想再说几句,对方腿长跑远了,总是大喊大叫的话容易伤喉咙,而且在温骊面前她想表现得淑女一点,就没有对敌方穷追猛打。 那一刻温骊也想跑来的,不过如果真跑了就对不起他的救命恩人了,他现在比耿润蓉还高,这事说出去有点丢脸,只是他不怎么在乎这些,希望耿润蓉也不要放在心上。 直到发生了一件事,被李文超捅了这事出来,对待这事的态度,说明李文超外表强大,内心是很脆弱的。 他们学校高一共四个班,温骊、越司龙和苏瑗有幸分在一个班里,而他们的老班是初中温骊他们的老班何老师,老班自我介绍的时候温骊还在疑惑她也可以像他们那样升高中的吗?他将疑惑写满了整张脸,老班不得不问他有什么问题,他问了心中的不解,引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老班叹气懒得解释,他竟然就这样想了整个学期,越司龙对他无语了。 至于其他的如陈小年和胖子则是继续前缘在另一个班,最惨的是耿润蓉居然和李文超一个班,别的班没人愿意做体委,他们班倒好,两个人都争着要做,耿润蓉初中代班半年勾出她的瘾,感觉良好,高中还想尝一下班委号令全班的甜头,而李文超初中在班里一直都是体委……两人之前有过仇隙,现在逮着机会了非要争个你死我活不可。 于是下午自习课拉票的时候他们互相攻击对方,不知怎的将隔壁班毫不相干的温骊给牵涉进来,他们都说对方和温马丽有暧昧关系,于是马丽这个名字在高中开学又火了一把,而且还是男女通杀的狠角色,不认识马丽的下课都跑隔壁班认脸去了。 一开学就有许多别的班不认识的人叫温骊的花名,他还在纳闷,虽然报道那天他就因质疑老班出了名,也不至于那么出名啊,很快绯闻传遍了高一全级,初中的一些老同学依稀记得苏瑗和温马丽闹过一阵子绯闻,现在轮到她的好闺蜜耿润蓉外加一个男生李文超,女生下课就很热烈地讨论这件事情,问苏瑗和耿润蓉对此事有什么看法,又问马丽到底喜欢谁,还旁敲侧击地引诱他发表性取向的意见。温骊不胜其烦啊,说为什么不去问李文超,可是没女生敢去问他,男生倒是想去问的,只一提就被他骂了,就没同学敢再去惹他了。 同学不去不代表没人敢去,这事传着传着就传到教导主任耳朵里,他是个很负责的老男人,经过上次温骊奶奶完胜他的事,他是不敢再请奶奶到学校来了,不过他要警告一、两个学生还没触犯他的底线,于是就分别请了李文超和温骊到办公室秘谈。 流言本来要止于智者,苏瑗算是智者,她想耿润蓉和温马丽这事不可能,照耿润蓉的性格,要和温骊是真的,还不乐得天天缠着她说事,温马丽和李文超更不可能了,不说马丽的性取向,没看见女生跟他提起李文超他就露出稍稍厌恶的表情吗?李文超倒是不讨厌温马丽,但他仍然是无辜的。苏瑗心水清,她不是好事八卦之人,当然也不会蠢得替前绯闻男友澄清事实。顺便一提,好几年后她从事的工作却是需要不停去八卦——她做了某地方台的新闻主播。 这事上教导主任充当了智者,点醒了任事情发展而不顾的李文超,在他努力的强压之下没女生敢再谈论此事了,因为一帮女生说话的时候,有个大个子男生冷冷地站在她们身后真的很怪异耶,她们也不是傻子……这招盗版隔壁班越司龙的。 耿润蓉对于止住流言一点力都没出。 综上所述,耿润蓉在班上彻底败给了李文超,一气之下进了学校学生会,11月就要迎来她进学生会的第一个运动会了。 018章:运动会前奏 10月25号是各班最后上交运动会参赛人员名单的期限。温骊所在的一班由副班长苏瑗兼任体委,10中旬她一接到运动会通知就找老班要了同学们升学的体育成绩研究,运动会限制了每个班参赛的项目总数,而每个人又限参加三项比赛,这是为了计算班级得分和个人得分公平起见。第二天苏瑗就动员班上的同学报名了,温骊是她第一个找的人,她还没出杀手锏温骊就投降报了个1500长跑,其他同学她也是一拿一个准,只两天就完成名单的初步制定,仿佛每个人善长什么她都了如指掌似的。 最精彩的莫过于她动员一开口就拒绝参加的同学的连续发问:你不想为班级做些什么事?你不想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集体生活?你不想在自己的高中留下哪怕只是徒劳无功的挥洒汗水的记忆?你想白白度过你的青春?你想活在别人的阴影下?诸如此类的,没同学能招架得住她三个问,她的攻心术运用得炉火纯青了。 平时在班里不声不响的越司龙这回都着了她的道,她让他帮班里买运动会用的饮水。越司龙嫌生意太小一口回绝了,这次她没有用她的连问,只淡淡地说全校班级的水都让他包了。越司龙明显瞧不起她有这个能力,淡淡地回她:“你有本事拿到订单再说。” 苏瑗一甩流海说:“报个价吧,事先声明啊,我会叫多几个人报价的,价低者得。” 越司龙脸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他拿纸唰唰唰报了几个品牌两种容量的价格给她,每支水仅赚两毛钱,他家店里一般都是一支水赚八毛到一块,大型超市这种吞吐量大的每支还赚五、六毛左右呢,他肯定没人敢出比他还低的价格,霸气地说:“一箱水24支,少于50箱不要找我。” 学校总共43个班,一个班四、五十人左右,如果苏瑗有能力拉到全校的班级一起买水,越司龙提的要求也不算过分,他们能不能合作愉快就要看苏瑗的表现出了。 苏瑗说:“看着吧,让你瞧瞧老娘的本事。”她背后有耿润蓉这个学生会下届准会长金手指做后盾,这种小事就没怕过,果然一周不到就拿到了定单,共84箱07支,她将定单交给越司龙,提了新条件,水必须当天运动会开幕前送到军区的体育场。 他们学校的体育场太小型,每天全校同学一起做个午间操都不够位置,很多班级都是分散在指定空地上,还有几个班在两个楼顶完成任务的,学校要办运动会通常会提前跟附近的某军区借体育场,大约每两年才办一次,有时跟军区的活动一冲突,还要被迫取消,他们初三那年的就是这样。 就算苏瑗不提出来,越司龙早就计划让货车直接送到那里卸车了,谁会傻乎乎的送到别的地方啊,他勉为其难地说没问题,为的是提出运动会前两天必须全额付款,他不想事后再去劳心劳肺地去追款,苏瑗当然也没问题,钱在各班下定单时已经收上来了。 越司龙看着订单,全校那么多个班级只定了一种水,他怀疑这女人只报了一个品牌给各班级,而且肯定也没再找别人报价,他有点后悔报价太低了,早知道应该一支赚三毛钱的。 他对温骊说:“这个女人我们惹不起,以后少接近她啊,不然准没好事。” 温骊表示他想趁她还没上交名单找她改一下参赛项目的。他们班苏瑗雷厉风行,别的班还在动员各同学参赛,人员都还没凑齐,他们班就已经开始训练了,并且由苏瑗同学亲自指导,还给参赛选手各自配一个平时没什么来往的异性同学陪练,几天后温骊终于明白感情陪练是来监视他们有没有偷懒的,而且大家关系不太熟,陪练狠起心来不用给情面选手。温骊每天放学要跑两次1500米,第一次跑差不多用时5分钟,普通学生来说这成绩很好了,只不过跑完下来半个小时都缓不过劲,还要再跑多一次,第二次往往要花7、8分钟,一点成效都没有,还把人累得半死,他回想一下都有点撑不下去了,问:“我换个短跑会不会好点?” 越司龙说:“别傻了,短跑都有两个人了,她是不会让同班同学在一个项目上有太大竞争的,如果你去找她,她一定会说已经上交了改不了。” 温骊当然不信这个邪,直到他在苏瑗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才甘心。 苏瑗说我们班能不能拿到高中部集体奖的冠、亚军全靠这份名单里的人了,她以前就知道温马丽长跑很优秀,她看好他能拿到前三名,就算没上交也不会帮他改项目的,不然会影响班级的总分,要等下次再拿好成绩就高三了,到时他们是不是一个班还很难说,要好好利用马责丽自己的特长云云。废话了一大堆,中心思想就是没门。 温骊暗说一句话就得了,说那么多也不累。总算明白老班过了青春期怎么还对运动会那么热血,八成是受苏瑗可以夺冠、亚军的言论洗的脑。 他说不过苏瑗,就心怀鬼胎地说:“换陪练总可以吧?” “你想换谁?”苏瑗心说你的小算盘打得倒挺响,一定是想换越司龙趁机让他放水,是不是? 当温骊说出越司龙的名字后,苏瑗就怪笑,温骊被她吓坏了,打了个冷颤,很后悔来找她商量事情,果真接近她没好事,她现在是有什么隐疾犯了吗?笑得那么恐怖,一点也不像是她会干的事啊。 苏瑗笑完干干爽爽地答应他了,她还说她会跟那两人说明情况的。温骊看她答应了也不深想她接着有什么阴谋诡计,愉快地去训练了,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向奶奶以外的人提要求,居然成功了,能不高兴吗?顺便很愉快地遗忘了他当初想换其他比赛玩一下的事情。 不过越司龙可没有温骊想像中的放水行为,不仅没放还变本加厉。温骊比之前更加痛苦不堪了,他很想知道Why?这家伙也给苏瑗洗脑了吗?他一直以为越司龙强大到谁都没办法撼动的,如果……那苏瑗太可怕太强大了吧? 019章:会前小意外 学校运动会这天一大早空气就很清新,天幕好像比昨儿个还早放亮,万里无云,吹西北风,有一点点寒意。 越司龙起了个大早,军区在温骊家后面的山脚下,从他家走过去用不了二十分钟,只不过他收了同学们的水费,运动会定在早上七点集合,集合完毕后准备入场,照国人拖拉的劣根性,再参考他们初一时办的那届运动会,大约七点四十五左右才能入场,要在七点前将水分到各班,不能让学校领导认为派水这件小事拖了他们的进场仪式,他得自己盯着送货那边不出差错,做生意最要紧是诚信不是。 “喂,昌隆批发部。”接电话的是批发部老板请的小工,一副没睡醒的语气,他平时就住在店里,一人兼作保安、库管、搬运工和送货工。 越司龙听到他还在店里,就知货还没送,“我是穗兴杂货店的,我定的84箱XX(水的品牌)送了没有?”他想听到他说马上就送,现在才六点二十分,立刻装车送出去的话还来得及。 谁想到对方竟然说:“你们很急着要吗?店里没这么多箱啦。” “什么?”越司龙一听就急了,“一星期前我打过电话定货的,昨天还打过电话确认,你们老板娘说准备好了的,怎么可能漏单?” “我不清楚,你等老板娘回来再问她吧。”小工一副欠扁的语气,是个人都知道他们老板娘做事一向不靠谱的,她就算忘记了也会跟你说准备好了,电话一挂就又不记得了,漏单在他们店里是家常便饭啦,他现在最最要紧的是撇清这件事的干系。 越司龙急火攻心了,完全没有平时不紧不慢的优点,他早该让老妈换个批发商的,他们漏单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他家平时都追得比较紧,还没影响过家里的生意,这回竟栽在这一单上,所谓千年道行一朝丧了,他对着电话吼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小工打着哈欠说:“八点……左右。” 越司龙听了,不爽到极点,脸比包大人还黑,八点再等她解决,黄花菜都凉了,带着怒火说:“把她手机号给我。” 那边小工沉默不语了,他在权衡将老板娘手机号泄露出去的风险,一想到更年期女人发起火来不但会要了他的命,工作也有可能不保,还是等这家伙自己挂掉电话比较安全,于是任越司龙如何叫,他都不出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越司龙心知小工做了缩头乌龟,再跟他废话也没意思,他有老板的号码,直接找老板实在点,他本来计划着早点出门接货的,这一闹就和小弟同时出门了,他们到了军区估计要集合了,他边走边给老板打电话,走走停停,越小弟催了他数次快走,最后丢下他自己先走了。也不知道老板去哪鬼混了,他一直打到军区,对方信号通畅,就是无人接听。 他已经准备好被苏瑗嘲笑怒骂了,谁让他没诚信,还是打个电话先补救吧,似乎过了入场仪式再分水会更好,学校领导没办法拿他们撒气,那时还有充足的人手,不用搞得急急忙忙的,他问小工:“你们店里XX(水的品牌)还有多少箱?” “70左右吧。”小工明显有点不耐烦,又是哈欠连天。 越司龙内心盘算着还有14箱换成同样价格的水他们应该可以接受,他想对小工说马上安排送水过来,看到迎面有辆破车开过去,貌似是批发部的,他问:“你们今天有送水去军区吗?” 小工照旧打了个哈欠说:“有啊,昨天就装车了,今天老板亲自开车送过去的。” “送了多少?”越司龙有点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他有错在先。 “我看看。”电话里传来小工查找单据的声音,“84箱07支……嗯——!”小工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看到定单下面备注的是「穗兴」两字,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水是你定的?” “是……” “不早说清楚送哪啊,你知道不知道我感冒发烧,浑身无力,你还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骚扰,又不说清楚情况,知道不知道我刚才还担心老板娘因为漏单失去你这个老主顾要拿我出气啊……”小工情绪有点失控了,听起来像是哭诉的小怨妇。 越司龙说了要他好好养病不打扰了之类的话安慰他,也不等他再哭,连忙挂了电话。他反省他是有错,可错的又不止他一个,老板娘没跟小工交接清楚工作,她没错吗?老板既然送货了又不接电话,他没错吗?你自己不熟悉业务,难道你没错吗?不过算了,他也不是爱计较这些小事的人。 南方立冬早上七点差五分,蓝天湛湛,没有一丝云彩,有风微寒。 苏瑗远远看见越司龙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她挥手大喊:“你有没有再晚点?” “我又没迟到,还不到七点。”越司龙刚刚的狼狈样只有他小弟见过,小弟这时回他自己的班级去了,所以他才可以那么优哉游哉,明知故问,“水送来没有?” 苏瑗往旁边一让,“我的身形可没有大到可以挡住这堆水,你不早点回来接水,应该扣你钱。” 反正钱已经平安入袋了,随便你扣。越司龙早算好她会来这一步。 温骊朝越司龙按下快照,回看照片觉得他们三姐弟一个模子下来的,还特别上镜,照片中越司龙也算是英俊潇洒公子哥,长得和温骊一样高,就是有点老气横秋。温骊忽然问越司龙:“你睡过头了吗?” “没有,很早就起来了。”越司龙露出干嘛这么问的表情。 温骊又问:“那你出门很急了?” “小弟跟你说了吗?”越司龙警觉起来,小弟知道得太多了。 “你穿了不同颜色的袜子。”苏瑗经提醒看到越司龙的亮点了,掩嘴而笑。 越司龙无语,还以为小弟到处跟人说他的坏话呢,习惯了「死鸡撑饭盖」,说:“这是时尚,叫鸳鸯装,懂不?” 温骊说:“真的吗?我还以为只有像我这样出门急才会穿错袜子呢。”原来他的袜子也是两个颜色的。 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苏瑗心想这世上也只有温马丽会相信他的鬼话。 温骊又接着说:“昨晚太兴奋了,我都没睡好,早上差点睡过头了,要不是奶奶叫我,就要迟到了,起床刷牙洗脸到这里只用了5分钟。” “哦,原来你嘴边的白色遗留物是牙膏啊。”苏瑗指着他的嘴角笑嘻嘻地说,心说真萌。 温骊用舌头一舔,没了!苏瑗收回她刚才的看法,这人不是萌,是脏。越司龙眼角抽搐了一下,他好像被闪电电到了。 集合列队,老班检查学生的仪容仪表,看到温骊肚子鼓鼓的,问:“温骊,你肚子怎么了?” 集合前同学们都将背包放到了一边,身上只带了贵重物品,温骊身上除了手机还有相机,校服外套口袋太浅,容易丢东西,裤袋一边放一个又太沉,裤子老往下掉,他就将相机放到束起的衣服里,显得他有小肚子了。他不想老实交待,怕老班没收了到时用手机拍照没意思啊。 有同学小声开玩笑说他有了,听到的同学哈哈大笑,老班说有什么好笑的。 还是得越司龙帮温骊解围,他说:“报告老师,他吃撑了。” “哦,一会的比赛没问题吧?”老班关切地问。 温骊大声回答:“没问题。”当然没问题,他还没吃呢。 学校运动会一向都很朴素,毫无花哨地走了个过场后,该比赛的比赛,没比赛的去加油,还没轮到比赛的可以先休息也可以去替别人加油。 温骊的1500米长跑要到十一点才开始,早上赶着过来,还没吃早餐,就先吃着,被老班看到。 “温骊,你不是吃撑了吗?” 温骊叼着面包,内心有只狂燥的草泥马想问越司龙:老班出的这道题怎么破? 020章:为什么而战 越司龙岿然不动,他暂时也想不到办法帮温骊,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好。 温骊想从肚子上掏出相机给老班照张像算了,她大概不会说什么吧,这时,他们年轻的物理老师扛着摄影机走向赛场,那是专业的摄影机,初三那年的歌咏比赛温骊就见到某个老师扛着它,那时他还不是那老师的学生,也没想办法和他套见近乎,当天他特地查过网上报价,没两万块钱拿不下来,梦想太遥远就放弃了,今天再见到,他有点心花怒放了。老班同时也看见那玩意,接着丢下他跟着物理老师后头就走了。 温骊摸着肚子上的相机,早跟奶奶约好考上大学后换部单反的,要不要跟她说换摄影机?毕竟单反存一年半载零用钱就够了,摄影机的话要搞好久啊,用相机摄影不是不行,出来的效果完全不能与摄影机相比,他问越司龙奶奶会不会同意他这个败家的决定,越司龙想都没想就说她不会同意的,你还是省省吧。 枪声一响,体育场那边50米的短跑好像开始了,游荡的同学连忙跑向那边跑,温骊和越司龙一对眼神,也往那边去,他们负责给比赛的同学拍照的。 50米短跑是最多人参赛的项目,分初中组和高中组,参赛人数相对比较多,要搞个预赛再决赛的,先是初中组比,温骊见没有他的同学,就站在物理老现旁边看他摄影,他想问老师一些摄影问题,又怕影响他摄影过程的同步录音,就跟着他后面转,跟在一起转的还有他们老班。 短跑第一组预赛刚结束,老师暂停了摄影机,温骊准备上前问他问题,这时苏瑗从人群中钻出来,二话不说抓着物理老师就跑,她边跑边跟边说:“那边有高中部的同学比赛,老师先帮他们摄影吧。”说完又对后面跟着的三人说,“马丽、越司龙、老师,对快跟上,那边标枪有我们班的同学比赛,一起去加油。” 标枪那边也是预赛,初中部参赛区的人少取消了,直接就从高中部开始比赛了,苏瑗将摄影机拉来,她迅速加入到啦啦队里,带领着女生给本班的同学加油,后来回看摄影片子的时候,凡是有拍到他们班同学的比赛,背景录音一定是女生们的加油声,再后来,学生会杂工、未来的准会长大人耿润蓉也带着她们班女生临时组建了啦啦队,于是啦啦队的对抗赛在明争暗斗中进行着,不得不说苏瑗和耿润蓉她们不是一般的强大啊。 一早他们追的比赛都只是热身预赛,摄影机一停,那帮女生就叽叽喳喳地吵着问老师刚才拍到她们没有,而摄影机的去向被苏瑗和耿润蓉暗中操控着,温骊看没办法跟摄影师说得上话,就带着越司龙自己找题材拍照了。 他们俩主要关注的是田赛,亲自见证了高中部铅球、跳远和三级跳冠、亚军的诞生,他们一班是全校参加校运会项目最全的班级,除了跳高没人参赛外,全部比赛都有人,同学们都积极备战过的,说起来这都得归功于他们班的苏瑗,都是她采取积极的态度对待的,据说其他班都是他们老班逼着同学们参赛的,平时他们也没几个人真正去用心练习,更有甚者根本就没去练习,初中温骊老班所在的班级,曾几何时也是她逼着学生去参赛的,班级总分当时惨不忍睹,现在她有苏瑗这个好帮手,简直当她亲闺女一样爱护。 照理说他们这么积极,冠军大都应该是他们班拿的,可事与愿违,已知决出胜负的比赛中,他们班拿到最的成绩是亚军,而且还是高中部目前亚军拿得最多的班级,与他们的啦啦队气势比起来弱了点,同级的二、三、四班都分别拿到一个冠军回来了。 十一点半才开始的高中部1500米长跑,一次性决胜负的神奇比赛,参赛人总共只有六个,差一点就被学校以参赛人数太少为由取消了。参赛者温骊被他们班的苏瑗和老班寄于了厚望,她们一致认为这个早上最后一个能决出冠、亚军的比赛决定了一班下午几个冠、亚军争夺赛的士气,她们带领着大部分女生来给温骊加油。 温骊前所未有地紧张起来,苏瑗和老班对他说的技巧一句也没听进去,脸色苍白地站到起跑点上,同他一起的有二班的李文超、三班的陈小年、高二的一个和高三的两个学长,李文超在之前的三级跳中给他们班拿到了一个冠军的,真不愧是二班的体委,陈小年从初中起长跑一直都很好成绩的,三个学长成绩如何还不清楚,看早上的比赛来看,今年高二高三的体育成绩很一般,恐怕这次对高一的新生仍然造不成威胁啊。 越司龙听到苏瑗刚才对温骊分析的状况看,这次拿冠军是十拿九稳的事,可是温骊太紧张了,枪声响起他起步就比别人慢,落在了最后,军区的体育场很大,1500米只需跑个两圈就到终点了,一圈后温骊还在最后吃别人的灰尘,似乎女生们横穿过体育场给他打气一点效果都没有。 当温骊经过起点的时候,越司龙在内圈陪着他跑起来,他说:“你要紧跟着前一位,让他帮你减少一点点前进的阻力啊。” 温骊听了稍微加快了脚步跟上前面的学长,一圈下来前面三个学长跟着李文超和陈小年快跑,体力有点不支了,他很快就超越了他们,跟在陈小年后面,还剩半个圈的时候,陈小年加速超过了李文超,李文超开始冲得太猛,无力再和陈小年拼命了,温骊离终点还有大约200米时,越司龙对他说:“你再不加速就要做老三了。” 温骊平时练习得还算努力,他还有余力百米冲刺,一下超过了李文超,眼看就要追上陈小年,离终点也越来越近了,50米……30米……和陈小年并身前进……超过陈小年了,离终点还有20米……10米……只需坚持一秒冠军垂手可得了…… 陈小年这厮不知怎么搞的,自己绊倒了自己,横着就向终点滚去,旁边的女生发出尖叫声,动静实在太大,不像是看选手冲终点的激动叫喊,倒像是发生什么意外了,温骊回头看了一下对手,对眼前发生的事情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愣了一下,习惯性就回头扶起他,旁边的女生又发出阵阵尖叫,温骊好像听到有几个人大叫马丽不要啊,继续跑啊…… 千分之一秒之际,温骊觉得接下来的时间突然变得很慢很慢,他看到李文超从后面与他错身而过,女生们男生们一同发出叹息之声…… 温骊冲过终点之后声嘶力竭的苏瑗当场就落了泪,她也跟着跑了起来…… 021章:这就是友情 温骊回过神跑过终点只拿了一个第二名回来,他跑出终点很远很远才停下来,心想越司龙不会跟着上来了吧,才停下来,苏瑗就哭着捶着他说:“你这个笨蛋,你这个笨蛋……”她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也没人上前去拉开她,温骊有点吓傻眼了,哪冒出来的疯婆子?打人打得好痛。 本来冠军就到手了,由于温骊一时善心大发,错失了机会,他知道错了,可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哭闹的女生,他还没遇到过这种情景啊,越司龙仿佛真的没跟上来,他顿时六神无主了,他也好想哭,眼泪直在眼里转着转着。 终点的老班和女生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跟着跑过去拉开哭得花容失色的苏瑗,老班摸摸比她还高的温骊的头说:“没事,你做得好……” 越司龙还没到终点就被人群挡下了,他好不容易绕过去,跑到那个笨蛋前面推开众人,拉着低头不语的温骊离开女生围成的人墙,才走出没几步,温骊背对着女生放声哭起来,他太伤心以至于没想到后面的女生是听得到的。 苏瑗哭也哭过了,骂也骂过了,心情平复下来,这时听到温骊反而哭起来,她忽然觉得刚才她自己怎么像个疯子,胜负真的那么重要吗?想不到居然还为此逼哭了一个大男生,她觉得不可思议,想笑,于是捂着肚子大笑起来,笑得累了,干脆蹲在地上捶着腿,越笑越止不住,最后笑得开始飙泪了,老班和女生们看到她又哭又笑的,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她是伤心过度了吗?她们面面相觑,没人晓得。 午饭时间同学们都去领快餐各自找地方吃饭休息了。 温骊领饭的时候眼睛还是红红的,不知道状况的男同学纷纷来调戏,都被越司龙用眼神赶走了。他们为了避免再被人找麻烦,找了个没人的树荫坐着吃。 越司龙认为安慰过温骊了,就开始想这快餐是谁定的,一盒赚多少钱?没留意到他还是情绪低落。 “我是不是做错了?”温骊吃了两口饭,实在吃不下,再次问起这个问题。 越司龙明白之前的训练就是为了能拿到好成绩,他说:“没做错,要知道过程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在意结果,你看今天的比赛,过几年同学们谈论起,肯定只记得你,谁还会记得冠军是谁?” “只记得我犯蠢了吧?” 越司龙想说是啊,可他没胆惹哭他,他好不容易不哭了,还是不要找罪受的好,于是就没出声。 温骊看他不出声就等于默认了,心情极差,饭盒的饭太硬吃不下,要就这样扔掉越司龙肯定心痛,就问:“吃饱没有,给你一点。” 越司龙将饭盒伸过来,温骊将菜和没动过的饭全拨给了他,饭盒里剩下一点汤汁和一点点饭,他合起来放到一边,见越司龙盯着他的动作,问:“还不够吗?” “你不吃啊?”越司龙盯着饭盒,眼里分明说着好浪费。 “给你。”温骊将他的饭盒递给他,和他在一起就绝不能让他看到浪费食物,不然他会一直记着,直到你遗忘了还记着,如果哪天你说饿了,他会突然说谁要你哪天哪天浪费食物了。 温骊以前还会跟他辩论,就算那天的食物留下来,到今天也会坏,吃不了的了,就算那天不浪费,全吃完了,今天还是会饿啊?越司龙遇上别的事一般不会跟任何人辩论,如果遇上要花钱买的东西,他绝不会让步,说急了他能将上下五千年的劳苦民众给你搬出来。说到底与他从小的家庭教育有关,好像他们越家三姐弟都从不会浪费食物的。 他看着越司龙将他吃过的饭也吃完了,有点吃撑的样子,让他走走消消食。越司龙坐靠在树上,拍拍大腿,对温骊说:“这个枕头给你。” 近年来南方的立冬,就早晚凉点,中午还是的点热,人很容易犯困。 温骊昨晚没睡好,早上东跑西跑的忙,还跑了个1500米,确实有点困,就想枕着小睡一会,下午好拍多点照片,每次事后跟同学们分享照片才是他最快乐的时候。 运动会之前苏瑗放过话说他们班铁定会拿第一的,可如今一个个人第一都没有,看过榜单的同学,特别是多事的同级男同学就嘲笑他们是万年老二。 苏瑗受不了这个气,也不想反驳他们,就扯着耿润蓉往人少的地方去,远远的她看到温马丽枕着越司龙大腿在睡觉,她知道耿润蓉一向喜欢马丽的,她也不是个近视,她还是不放心,回头看看闺蜜什么反应。 耿润蓉没什么大的反应,她说过去吓吓他们,真够淡定的。苏瑗想她成熟不少,明明在吃醋,却不露声色。 这边俩女生悄悄靠近的时候,另一头胖瘦二人组比她们早一步现身了。 陈小年挂着彩也想学温骊枕着越司龙的另一条大腿,越司龙支起腿不给他用,陈小年就说他小气,看到胖子冲他又是眨眼又是下巴指他身后,就明白后面站着惹不起的主了,回头看到是苏瑗和耿润蓉就陪笑,冷汗都下来了,他听说苏瑗在追杀他,才和胖子钻到无人地带的,想不到还是碰上了。 苏瑗拧着他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瘦猴,总算给我找到你了,你不找地方好好藏着,敢来打扰我们马丽午睡,还嫌那跤摔你不死是吧?” 陈小年立刻双手合十求饶:“女王陛下饶命啊,怎么说我也是伤者,下手轻点啊。” 耿润蓉不动声色在他身后轻轻一顶他的膝关节,他没防备差点跪在地上,她嘿嘿笑说:“你不能小声点,吵醒马丽有你受的。” 胖子看不过去了,说:“耿润蓉,你要对陈小年好点啊,要不是他,你们班的大个子也拿不到第一名。” “对呀,瘦猴对你们班有恩,耿润蓉你将大腿给他枕吧。”苏瑗说完哈哈大笑,“就是不知道瘦猴有没有这个胆?” 陈小年当然没这个胆,他情愿用胖子的大腿。 他们这么吵,温骊总算醒了,他仿佛睡了很久,听到几个同学吵吵嚷嚷的,才想起他不是睡在自家床上,睡眼腥松地坐起来,说:“好饿。” 只一会功夫,几个同学从包里找出零食递到他面前,他睡了一觉胃口大增,就老实不客气了,他大嚼着零食看到陈小年的花脸和手脚的伤,问:“你的伤没事吧?” 陈小年大受感动,大叫道:“你到没,这才是兄弟。”说着就抱着温骊哭诉他的那班同学,“兄弟啊,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这事受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还有女魔头为了这事发布了江湖追杀令,我的命苦啊……呃?” 是个人想一下都知道他说的女魔头暗指谁,胖子和越司龙看火苗对,按住他不让他说下去了,免得殃及他们这些池鱼,越司龙是无所谓,谅苏瑗也不会对他怎样,只是不想温骊平白无辜受苦才配合胖子的。 下午的比赛,苏瑗所在的班仍然没有出现拥有拿第一名命的同学,万年老二的名头看来是摘不掉了……太憋屈了,苏瑗说明年分文理班,她一定要抛弃身后的这帮废材不可。 022章:冠军的奖励 下午天气热得同学们直伸舌头,比赛结束还要等委员会统计分数,同学们这时也没闲着,全部分散收拾之前没公德心同学乱丢的垃圾。 苏瑗下午就没算班级的总分了,一个冠军都没拿到,全盘计划落空,没那个心情了。开始她还给进入决赛的同学施加压力的,可能她的方法过激,起到了反效果,明明预赛成绩第一的人决赛竟失手拿了个第二名回来,后来的她不得不放弃了。 校运动会最后宣布个人和集体得分冠、亚军的时候,高一(1)班的体委无精打采地坐在前排,同学们问她他们班能拿到第几名,她随口说第二名吧。 首先宣布的是个人总分前五名的选手,高中部的第一名是李文超,虽然只有部分同学认得他,他上台领奖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来,难道他觉得这第一名拿得非实至名归?因为温骊去扶摔倒的同学失去1500米的冠军,他顺手拿了那个第一,有点不光彩?不,就算长跑他拿第三,个人总分他还是高中部的冠军,凭什么要内疚,这是比赛又不是助为乐大选,赛场上哪能对竞争对手仁慈的? 他下来的时候估计是想通了,经过别的班级时有那么点鼻孔朝天,别班的同学不乐意了,一个胆大的同学将其拌倒,几个同学马上会意上前假意去扶他,实际上对他又是捏又是抽,等李文超发现不对路要还回去时,他们早跑没影了,这个哑巴亏吃的有点冤。 宣布集体排名照例从第五名开始念,到高中部第二名时校长在报班级前故意顿了顿,第二名非苏瑗预料的是他们班,是高三(3),那边发出欢呼苏瑗有点呆了,他们班竟然连名次都拿不到? “高中部第一名是……”校长又惯常顿了顿,他清了一下嗓子说,“是高一(1)班。” 士气低下的高一(1)班听到这个消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是我们?”过了漫长的两秒钟他们才开始欢呼,校长一开始以为他们放弃欢呼直接派人上去领奖的,等他们欢呼半天也不见有人上去。 苏瑗身后的同学们高声欢呼,身为体委的她却愣愣地坐着不动,旁边的女生对她说:“我们第一啊,第一呀,你不上去么?”说完她推了她一下,她才重心不稳地起立走向主席台。 老班一直在后面看着她的学生们,见体委居然没动她快步向前走,走到一半她停下来,她感概道:毕竟他们还是孩子。 主席台上总分第五、四、三、二名的班级体委站一排等着,第一名上台一起领奖。苏瑗从台下走上去,就笑得合不拢嘴,她想做人不能这么高调,可是她就是没办法控制嘴巴合拢,也许那是发自她内心的,脑子使不上劲了。 温骊原先还为他那场赛事的好心失分内疚,现在班级总分还是他们的,心结一解,乌云散去,他都想找个人拥抱一下了,接下来他的高中生活不会太难过了吧? 不,后面发生的事说明温骊的高中生活是难过的,至少没有他们想像中的如愿好过。 校运会没几天,高一(1)班的全体同学就被学校耍了一把。 校运会初中、高中部个人前五名的学校发了不同数目的笔记薄作为奖励,他们班集体总分第一,学校也就颁发了张奖状给他们,其他连根毛都没有,学校可能觉得这样过意不去,特意为高一(1)班准备了个大奖——代表学校升市E级学校为检查团表演一场军训成果。 当老班在班会上宣布这个所谓好消息的坏消息时,同学们当场炸了锅,强烈谴责校方的无情无义。如果光表演一场队列、正步走他们到没什么意见,关键是学校说安排他们两周训练,利用他们的体育课、自习课和下午的自由活动,校方在没和学生们商量的情况下,直接剥夺了学生的权利,让那些爱好体育、学习和手机的同学情何以堪? 老班拍着桌子在讲台上拿着话筒喊,将同学们的声音都压下去,“不是说了这是荣誉的事吗?你们的集体荣誉感哪去了?校运会表现那么好都是装的?” 她不明白,都是高中生了,怎么还像初中一样有调皮捣蛋的,初中那是义务教育,有那么几个不想读书光想着混日子的很正常,上了高中应该都是为考大学而学习才对,不应当出现初中那样的学生的,想当年她的高中同学都是逆来顺受的好学生啊。 下面一个男生弱弱地说:“我们的集体冠军不要了还不行么?”马上有同学附和,“不要了,不要了。” 老班一叉腰,大声喝斥:“对你们失望透了,你们的‘二中病’的烧还没退吗?”她不小心将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这时专门有人抬扛:“我们是二十中,比二中大了十倍,当然没那么快退啦。” 也有的说:“不是‘中二病’么?‘二中病’是啥?” “‘中二病’和‘二中病’是啥?”…… 温骊觉得老班真是可怜,有的同学甚至怀疑她在学校下达这个任务的时候没有极力反对,他们才要遭这个罪的,老班的不作为令他们很气愤。他不认为老班没努力过,一定是没成功,老班不是他们口中说的那样的人啦。他是想为老班出头,苦于词穷。 就这样吵吵嚷嚷半节课过去了,老班彻底断了同学们讨论的念头,再不提这事。 下午体育课学校还真请来两教官对他们进行军训再培训,他们也没了脾气,还能怎样,上呗。 苏瑗分析学校找上他们班的理由:首先他们刚训完,记忆还没衰退,为什么不找初中的,他们太小不懂事啦,再者三班高矮比例失衡——级里最高和最矮的都在他们班,学校看不上,二班和四班都有一个胖子,二班是男胖子就是温骊的初中同学,四班是个女胖子,他们俩破坏了队列的美感,只有他们班无太肥太瘦太高太矮的,正符合学校的择美条件,于是他们就牺牲了,其实也不关老班的事的。 温骊觉得她说得中听,这位同学大概也和他一样喜欢老班的吧? 立冬过后的天气不再炎热,就是队列、正步走有点无聊。 哪曾想,这世上最无聊的还在后面,一周后,学校无任何通知之下取消了他们的军训,听说不用表演,他们白白训练了一周,终于相信某某同学分析的:学校是妒忌他们班都是俊男美女,借外加的军训挫挫他们的锐气,要他们以后不要那么得意? 嗯!你们赢了。 023章:马丽的特质 耿润蓉和苏瑗中午不回家吃饭,午休就经常混在一起,通常都是耿润蓉到他们班上来,温骊总是早回去的,她们俩一见他回来就坐到他旁边和他说话。 这天耿润蓉想起她原老班何老师的恋情,她说:“你们有没有发现,校运会的时候你们老班总跟着物理老师,她是不是暗恋他啊。” “什么暗恋,他们俩早就是一对好不好。”苏瑗不同意她的看法,压低声音说。 温骊说:“他们是一对吗?什么时候的事?”耿润蓉也有同样的疑惑,他们看着苏瑗给出解释。 苏瑗慢条丝理的说:“你们不记得初三时教导主任说过的话了吗?” 什么话?周围同学竖起耳朵了。温骊心想,教导主任每周一升国旗说过那么多话,你到底指的是哪一句啊,反正我是一句没记得的。 耿润蓉说:“别卖关子了,快说他说过什么?” “他说过老班和一个老师谈恋爱。”苏瑗神秘兮兮地将嘴埋在两人耳边说。 “哦——!”温骊和耿润蓉同时想起初三那件事了,耿润蓉嘴快,说:“你和马丽被教导主任抓奸的那次。” 咦?好像有的同学知道有的同学不知道,这事势必会被挖出来再炒一次的吧。 耿润蓉一看老蜜脸色沉下来,自打嘴巴,眼神露出抱歉的光芒,她太了解苏瑗了,这家伙一定会趁机收起她的分析虐死你,她央求道,“给我们分析一下嘛,你是怎么一早看出来的?” 苏瑗咳了一下,“要上课了,无关人等请回自己的课室去吧。” “还有十分钟耶。”耿润蓉不甘心,跟着苏瑗屁股后面。 苏瑗坐回自己的座位对她说:“放学再告诉你。” 耿润蓉很不舍地和他们告别回去了,偷听的同学也很不舍啊。 离上课还有两分钟,越司龙准时出现在教室,他视时间如金钱,每分每毫都算得贼精。 温骊特别佩服他能踩着钟点来上课,要他是万万办不到的,路上总有人向他问路,他因为这个迟到过几次了,还有一次还迷路了的。 那次有个人问他这附近有没有某某银行的柜员机,他恰巧知道在哪,可又说不上来,于是他出于好心带那人到那个地方,从那里回学校走大路的话要绕很大一个圈,回去的话铁定又迟到了,他记得越司龙带着他从学校那边穿小巷来过那里,就自作聪明想反着就能穿回去了,他钻来钻去最后搞迷了,在小巷子里出不来,他隐约能听到学校的上课铃声,就是找不到方向。 越司龙发信息问他怎么了,为什么不回去上课,他如遇救世主,直接拨通电话对他大喊救命,好在越司龙电话的通话声音调得小,没同学听到,他问他怎么回事,他在那边几乎哭着说了经过,他叫他找个人问问路啊,他说没人啊,这里好黑好臭啊。他只得借拉肚子之故跟老师请假去厕所,果断翻墙去打救他。 城中村路况复杂,加上手机信号差,温骊描述得又不到位,越司龙花了二、三十分钟才找到他,回去下午第二节课已经几分钟了,是老班的课,她上课前要讲几分钟政治,应该不怕这节课落下什么课程。 越司龙让温骊先回课室,他还跟他说老班如果问为什么迟到就说睡过头了,他可不想同学和老师知道这么丢脸的事,虽然丢的不是他的脸。他们前后行动,计划看起来很完美,可实施计划的人不够完美。 老班早就从上一节课老师口中得知温骊旷课一节,越司龙拉肚子拉了一节课也没回来,她正在跟班长了解情况,心想要不要派人到厕所看一下,温骊就冒头了。 “报告。”温骊背着书包站在门外软绵绵地说。 老班顿了顿,严厉地问:“为什么迟到旷课?”她本来是想问他路上发生什么事了,说些你奶奶很着急之类的话,想了想还是要带些杀气,免得堂下的学生觉得迟到旷课是小事。 温骊早有准备,“睡过头了。” 同学们一听就笑,老班一瞪堂下,下面立刻安静下来了。 “是吗?我打电话给你奶奶,你奶奶怎么说你早就出门了?” 温骊看说谎是瞒不住的了,就实话实说帮人带路他自己迷路了,老班当然不相信,同学们都在下面窃笑。温骊辩解说:“不信问越司龙,是他接我回来的。” “他不是拉肚子吗?”老班走下讲台向门外操场张望,那个方向有厕所。 越司龙在楼道拐角处计算着温骊已经坐回位置上了,他刚在课室门口露个脸就看到他还在门口,心想坏了,想跑就听到老班大喝一声:“回来。” 老班气得胸脯上下起伏,“你们给我坐回去上课,放学后叫你们家长来接你们回去。” 那是温骊第二次要请家长,他坐回座位奶奶就打电话过来了。他曾问过越司龙,如果当时奶奶早点打电话过来,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暴露了。越司龙说不,奶奶打电话是因为老班找了她,她才打过来的,事实改变不了,不要再想了。温骊偶尔还是会忍不住回味一下,谁让越司龙这以后没事就说他是糗事百科呢? 经历那件匪夷所思的事以后,老班还是想不明白真有那么多人向这个路痴问路吗? 后来一次春游为老班解了一点点惑。 春游景点的洗手间大多隐藏在树林里,有小路通过去,那天她们去完出来,前后都是她的学生。有几个老婆婆经过她们身边,似乎在找什么,来到这种地方八成是内急了,洗手间这玩意,别人不问,是不好主动跟陌生人指路的。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阿婆们经过那么多人都不问,偏偏停在温骊面前问:“小伙子,你知道洗手间在哪吗?” 温骊说:“哦,我刚去过,我带你们去吧。”说完他就带着几个老婆婆往洗手间相反的那条小路去了。 听到老婆婆问路的同学包括老班心想:原来那边也有啊,我们都不知道耶。 越司龙出来看到温骊后边跟着几个老婆婆往另一边去,他问边上的同学:“温骊去哪?” “他带阿婆去洗手间。” “那边有洗手间吗?” “没有吗?” 大家确实看不到有指示牌显示那边有……几个反应快的大叫马丽马丽快回来。 老婆婆知道小伙子带错路了,有一个很幽默地说:“呵呵,小伙子,把老太婆卖了可不值钱哦。” 老班和越司龙就这事交换了意见,他们一致认为导致陌生人会去问路痴路的原因是因为他的样子和气质,他长着一张娃娃脸,眼睛又大又亮,脸颊圆润下巴尖尖,他的幼态特征很容易引起陌生人的注意,还有他身上总像是散发着一种无害的气质,让接近他的人放下所有戒备,特质令人心安。 怪不得他犯了什么错我都不忍心责怪他。当时老班觉得总算找到问题的节点了。 离上课还有一分钟,温骊问越司龙:“你知道物理老师是老班的男朋友吗?” “你不知道吗?”从越司龙嘴里说出来,好像这是中国人都该知道的事似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初三的时候,教导主任不是说过老班和学校一个老师谈恋爱吗?”越司龙看到温骊一脸茫然,继续说,“我们学校当时单身的就那几个男老师,美术老师又瘦又宅,我们老班还算漂亮不会看上他的,体育老师是个龅牙,估计也没戏,一排除就剩教高中的物理老师了,而且老班看他的眼神也是不一样的。” “哦——!原来是这样。”温骊和同学们登时明白了,温骊追问,“你是怎样看出老师单身的?” 众人无语…… 班长说:“起立!” 024章:老师雅蠛蝶 物理课上,温骊总是望着老师的脸想老班怎么会喜欢上这个人呢?一点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啊,他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牵手没?还是已经亲亲了,亲亲?他打个冷战,不敢想像了。 老师在讲台总觉得有两道视线盯着他发毛,不管他去哪,那个视线就跟到哪,他扫视了一下下面,看到温骊张着小嘴,眼神空洞地盯着他,像是在走神,“温骊,你说一下刚才老师讲了什么?” 温骊站起来说:“物体速度大,加速度不一定大。” “很好,请坐。”原来没有走神啊。老师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毕竟太年轻了吗?经验不够。 老师继续讲课,过了一会那种令人周身不自在的感觉又来了……压力无形中好大。 快下课,老师问同学们这节课有什么问题,无人提问,他见温骊盯着他欲语还休,他问:“温骊有问题吗?” 温骊很诧异地说:“没有啊?” 那你死盯着我干什么?物理老师实在想不通,难道……唉——! 下课铃响,老师就叫下课了,忘了布置作业。隔两天他问科代表作业没交的问题,才回忆起他没布置。 那天温骊确有问题想问物理老师,不过跟课堂学的无关,跟老班也无关,是有关摄影机的,校运会都没机会问老师有关问题,更没机会摸一下,想想总觉得遗憾。 几节物理课后,越司龙终于发现物理老师顶着的无形压力来自于温骊了,他递纸条给他:你盯着老师看什么? 温骊回:没有啊。 越司龙回:你有,我亲眼看到的。 温骊回:???? 越司龙彻底无语了,回:你要暗恋老师就赶紧表白,到时他结婚就没机会了。 温骊将纸条拿在手里,不知道怎么回他了,纸条上没指明写他暗恋的是哪个老师,还以为越司龙发现了他暗恋老班何老师,他在苦苦思索哪里不小心被他看穿了。而越司龙指的老师是一直提到的物理老师,那是戏谑的说辞,他看温骊欲盖弥彰的表情,心想:不会吧? 快下课了,温骊将纸条递给越司龙,上面回道:下课我想去问物理老师摄影技巧。他的意思是转移话题。 越司龙看来,他要趁机表白吗?他马上回道:我陪你去。他想好了,就算他拒绝也要跟着去。看到温骊收到纸条对他点了点头,心里才没那么堵,难道那是误会? 老师听温骊说想跟他学摄影,他羞涩地摸摸头笑说:“我也只是懂点皮毛,上次的摄影机是问朋友借的,已经还了,不过校运会的片子在,要不要去看看。”他微微笑看着一起来的越司龙,仿佛首先征求他的意见,眼里却了无笑意。 温骊对越司龙说:“一起去吧。” 越司龙说嗯,此时老师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去办公室的路上,越司龙明明是走在温骊和老师之间的,走着走着,老师和温骊走在一起了,他不知不觉被挤到一边,他想办法走到他们中间将他们分开,一会又被挤到一边了。 故意的,那个人故意的。 他特意落后两步看看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一路上相安无事,进办公室的时候,物理老师横手拦在温骊后腰上带他避过里面出来的另一个老师。 越司龙平静地看着这事发生,不被人发觉的冷冷笑了笑。 天确实有点冷了,窗外风吹下几片落叶,有片叶子轻轻刮到玻璃上很不甘心的亲吻大地去了。 电脑里播放着物理老师那天录制的影像,越司龙无心去看那些杂乱无章的画面,他对老师的小动作更感兴趣,想必老师的心思也不在电脑上而是在温骊身上吧。 温骊却毫无知觉地欣赏视频,时不时发出感叹,大叫着越司龙和老师加入他的吐槽,不过由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在说。 “原来苏瑗上镜这么端庄,她下巴也没有实际那么尖耶,啊,她的眼睛没有放电,可以直视的,跟照片里的她好像两个人啊,这里她看起来顺眼多了……这是耿润蓉?她每迈一步都带起灰尘啊,动作好像巨人,不愧是女汉子……” 越司龙心想这些话要是传到她们本人耳里,估计温骊会死得很惨吧。 “啊,这是我的声音吗?是吗?怎么跟我平时听到的不一样,快进快进,受不了那个声音啊。”温骊怪叫着找快进键,“咦,这是胖子,看上去比实际还要胖啊,差点认不出来了,哦,这好像是他铅球的夺冠之战,他真的赢了,想不到他还能这样跑起来。啊,这是陈小年……” 温骊见到每个认识的人都要评头论足一番。 一直温柔地看着他没说话的老师忽然说:“你比赛的视频我有拍下来,我先调出来给你看吧。”说着他去拿鼠标,线不够长,他就顺势靠在温骊身上操控,温骊想避开让他不那辛苦,发觉怎么都动不了,就僵直着身子让他为所欲为了。 越司龙抓起受制的温骊,将他从魔掌中救出来说:“老师,我们要回家了,您将视频下下来给我们回去慢慢看吧。” 老师抬头看了一下时钟,确实有点晚了,他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越司龙与他对视了一眼,他看到对方的眼神,真想痛扁他一顿,而老师察觉到他眼里的杀气,将视线别到一边了。 温骊几乎是被越司龙倒着拖出办公室的,到了走廊,他说:“不用急着回去吧,我还想看看啊,我的那段还没看到呢。” 越司龙心里有事,不理他,继续拖。 通常这种时候,温骊也只能选择沉默了,那家伙要不出声能憋死熊的。 回去以后,越司龙在网上搜了奇怪的东西给温骊看,标题都是有关小男孩下身红肿啊、长肉刺啊的,骊温骊看看标题就关了窗口,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他心说:有话不能好好说么,搜这些东西出来干什么? 越司龙觉得这种事怎么说得出口?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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