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鬼门十三针
王巍倒是听说过。 据说是道教创始人张道陵所创的祛病除邪的针灸术,早已失传。至于秦晋为什么会这种针法,王巍猜测他是跟爷爷那本手札学的,那上面有提到过鬼门十三针。 秦晋再三逼问,附体女尸身上的东西也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没办法,他只好准备最后三针——这三针分别在舌下,人中和会阴,三个要穴中任意一穴都能置人于死地,所以若非万不得已,一般是不用的。秦晋捻了捻毫针,问她最后一遍。 “报上名来,我还能放你条生路。” “陈兴生害我……”女人绝望地嘶吼一声,秦晋脸色无异,似乎打定主意不探听客人的家事,只专注驱赶怨灵的本职工作。秦晋一针斜刺入女人人中,人在他怀里猛的一挺,又软了下去,秦晋松手把人丢入棺材,这才看向屋主人:“走了,下葬吧。” 屋主人惊魂甫定,连连对着秦晋道谢,正要吩咐大伙儿把棺材下了,王巍忽然插嘴一句:“那什么,大主顾,既然缠身的恶鬼都走了,怎么说也是你媳妇的葬礼,该好好办吧?” 屋主人愣了一下,也发现自己这么办事儿有点不妥当了,笑笑:“看我,被这恶鬼都吓糊涂了,恨不得早一天下葬早省心,王先生说得对,妻子伴我多年,必须要好好操办。秦先生啊,还请你多住几天,等到丧事办完了再走,可以吗?” 秦晋看了一眼女尸,点点头。这么着,棺材又被抬回灵堂,屋主人立刻请了和尚过来超度,亲戚朋友也纷纷来吊丧,空荡荡的别墅一时人来人往。 “秦晋,你不觉着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怪里怪气的?”王巍无事可做,跟着秦晋在院子里瞎晃荡,肚子里的疑问从坟场回来就一直憋着,都快憋出胀气来了。 秦晋绕着别墅走了一圈,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走到王巍窗根底下,伸手敲了敲一楼的墙。王巍跟过去,也不知道这小子又在琢磨什么呢,他最烦的就是秦晋这副“没你的事儿”的臭德行,你说本来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人家还不跟你掏心窝子,多让人心寒啊! 抓抓脑袋,王巍哼了一声:“喂!你小子以前可不这样!” 秦晋扭头看了王巍一眼:“想不起来就别楞装,忒假。”王巍一瞪眼,还要狡辩,秦晋干脆给他按在墙上,俯下身逼视着:“我们以前什么样,你现在可做不到。” “怎么做不到了?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做不到?人家治疗失忆还有个场景还原疗法呢,哪有你这种一上来就把人放弃的……”王巍急了,一开始他的确害怕秦晋,可自从知道这人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和自己身体状况一样的,怎么也多了点革龘命战友的情谊,他现在最害怕的不是这个人,而是被这个人抛弃。王巍抓住秦晋的衣服,眼神里难得带着点哀求:“你龘他妈感受过被蒙在鼓里束手无策的无力吗?我也是个大老爷们儿,别把我当二等残废供着,你这不是帮我,是他妈折磨我呢……秦晋,别瞒着我!” 秦晋沉沉看着王巍,忽然伸手摸上他的脸,感觉手心底下猛的一颤,秦晋无奈的笑了,愣是俯下身轻描淡写地咬了一下王巍的嘴唇:“以前,我们就是这种关系,你接受的了吗?” “哥,哥们儿,这玩笑可不好笑……”王巍愣了,一脸不可置信,下意识的动作比脑子快,他抬手就蹭了蹭湿乎乎的嘴唇。只看秦晋眼色猛的凉了,王巍心说,完了,他把这人伤了。 “你觉得我有必要拿这个逗你吗?”秦晋哼了一声:“要不你就全接受,要不你就全忘了,巍子,你就没想过,有些事儿,我他妈也接受不了!”说完这句,秦晋撤开,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巍愣在原地,发现秦晋又一次在他面前骂街了…… 如果他说的事儿是真的,他只选择想起来关于自己身体秘密的部分,拒绝跟他……那什么,那什么的部分,跟在人家心口上插把刀有什么区别! 王巍烦躁地抓抓脑袋,那可是二十六年啊,二十六年的感情,还这么……重口味,让他现在接受也真龘他妈太难度了点吧!王巍想来想去,就想出一个结论,他自己这脑子是让驴踢了怎么的,怎么就非得失忆了呢! 晚上,王巍上楼的时候下了很大的决心,直接到秦晋那屋敲了敲门,清清嗓子:“那什么,秦晋,我想清楚了,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你……你那什么……今天开始上我那屋住吧!先……培养培养,那……感情,什么的?” 半天,里头没动静,王巍一狠心,直接推门,竟然门没锁,只是屋里也没人。 王巍松了一口气,手心里都是汗,这才发现他也太冲动了,这秦晋是吃素的吗?真要让他进来还不引狼入室啊,抬手揉揉脑袋,王巍心里念叨着下次下次,刚转过身,就发现身后一直站着个人。 “你你你……你……” 你属猫的啊,走道都不带动静的! 王巍指了半天,你你你的也没你出来,倒是对面这位上前一步,抓住王巍哆嗦的手,往手心里一包:“我都听见了,走吧。” “走、走……走?!”王巍立刻肝颤了,缩着脖子就往后退,秦晋不管他,拖着他脚底打着滑就往屋里拽,王巍小声支吾一句:“那什么,我还有机会反悔吗?” 秦晋停下来,扭头冲他一笑:“你说呢?” 一股凉意,从尾椎窜到脊梁骨,王巍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还在挣扎:“那,那什么……我是,是上头那个吧?” 秦晋门都推开了,听见这句直接把王巍推进去,又笑了:“你说呢?” 王巍发誓,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三个字就是这他妈的你说呢! 49、小鬼 对于王巍的事,秦晋打定主意文火慢炖,毕竟一个忘了自己的人经不起太刺激的,毕竟自己连这个人为什么会失忆也没弄明白,毕竟…… 毕竟他也没想到肉还夹生着,就自己五花大绑送到嘴边上来了。 他秦晋姓秦,不姓柳。 “那什么,我虽然让你进来了,可什么都没答应呢,这事儿咱得循序渐进。今天我睡床上,你睡地上吧!”王巍故作镇定,肠子都悔青了,明明以前这小子跟跟屁虫似的,现在怎么自己处处让他牵着鼻子走啊…… 跟缩头乌龟似的爬上床,王巍把被子一卷不说话了。 接着,床铺往下一沉,王巍猛的一翻身:“谁让你上来的!” 秦晋没说话,就是似笑非笑的,这表情比他说话还渗人,王巍打了个激灵,扯开被子:“算了,我睡地上,今天把床让给你……”这么说着,一条腿还没挨着地呢,腰就让秦晋扣住,整个人给裹进他怀里。 “你松开!信不信我抽你啊!” 秦晋压制住王巍扑腾的手脚,低头看他:“别闹,信不信我堵你的嘴。” “……”王巍特识时务地闭上嘴。 秦晋放软了气势,侧身抱住王巍的腰,胸膛贴着他的脊背:“让我抱一会儿。” “那你……你就光抱着,别他妈耍流氓啊!”王巍嘟囔。 秦晋收紧了手臂,腿蹭着王巍腿脚,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低声嗯了一声:“来日方长。” 王巍在心里又骂了一百遍他妈的。 哒哒哒——哒哒哒—— 王巍是被屋子里的怪响吵醒的,一睁眼,身后的压迫没了,他翻个身,发现床上就剩下他自己。王巍纳闷,正准备起来,就又听见那哒哒哒的声音,就从楼上传来,好像小狗在上面跑来跑去。 屋里透着淡淡的月光,不黑,王巍抬头能隐约看见天花板,不看还好,这么一看,王巍一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哒哒哒—— 随着脚步声,天花板上出现了一溜小脚印,那是小孩子的脚印,黑乎乎看不出来颜色,但是王巍明显闻到一股血腥味。 这他妈的怎么回事儿! 王巍猛的坐起来,准备下地开灯,脚底下忽然一软,吓得他一脚踢过去。 “我!”脚腕被人扣住卸了劲儿,王巍才看清楚秦晋正在地上趴着呢。 “你干嘛啊?别告诉我是良心发现,睡地上去了?”王巍直发愣。 秦晋嘘了一声,趴在那继续忙活,王巍干脆凑过去,结果发现秦晋手里正拿着个小铲子,刨地呢!这也就是他王巍心里素质好,还能问他一句抽什么风呢,要是碰上个冲动的,直接就当他鬼上身一个巴掌呼过去了。 “这地方正对着楼上五行阵的中心,可昨天我打开机关的时候,二楼跟三楼之间没有夹层,下午在院子里,我试了试下面房间的墙砖,砖体很新,而且明显和其他墙体不是一种材质,这说明一楼本来没有房间,是后期加盖的。” “难道五行阵压制的东西就在一楼的房间里?” “是埋在地底下。”秦晋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片铁片:“你看看这个。” 王巍拿着东西摸了摸,又敲了敲:“这是青铜器吧?”铜片太零碎,看不出原本是个什么东西,王巍勉强能分辨出上头雕刻着一只猛兽:“你从暗门里顺的?还顺了别的吧?”当时他看见密室里桌子上都是尘土,唯独有一块地方是干净的,回想起来应该是放的这东西,但形状对不上。 “还有一本笔记,是关于养小鬼的……”秦晋话说一半,忽然身子一颤,猛的使劲儿,就听混凝土落地的声音,王巍被尘土呛得咳嗽起来。 “先下去再说。”不知不觉的,地上已经被秦晋挖出一人宽洞,王巍怔住了,心说才挖了几个小时啊,怎么可能就通了?他跟着秦晋跳下去的时候特意闻了闻地上,忽然就明白了,蹦到一楼就问:“你从哪弄的氢氟酸?” “密室下面有密道,直接通着别墅外面。”一楼果然如秦晋所推测,只是用墙体掩护,底下是个小花坛,本来是供业主种些花草的,秦晋一边回答王巍的问题,一边开始在花坛里挖起来。 “你昨晚上回家了?”王巍有点吃惊,蹲下来跟着秦晋一起挖:“你是不是昨晚上就猜到了这里边的幺蛾子?” “还记得咱们在小饭馆看的那个重庆男孩离奇死亡吗,那个不是一般的谋杀,那是有人要养小鬼。”秦晋趁着挖土的时间解释给王巍听:“那孩子头上的小孔是分魂针;那针用尸油泡过,可以泻魂。红衣锁魂,秤砣坠魂,离地一尺,那是使魂魄不能随土而遁;房梁属木,代表生命,双手捆在房梁上有助于引魂。当时意图养鬼的人手里一定拿了葫芦之类的容易准备容纳魂魄。至于孩子十三岁,并穿女孩子的衣服都是为了把鬼魂提升至极阴,选中了那家的男孩,说不好这个孩子命格就是属阴的。” “咱这位大主顾也是重庆人。”王巍一拍大腿,忽然反应过来:“我早听说养小鬼可以发财,转运……难怪他家媳妇生不出孩子,一定是小鬼起了嫉妒心!”王巍说着,又看了一眼地上:“照你的意思,五行阵镇住的是小鬼?就在这土里埋着?” 秦晋点点头:“养小鬼太危险,估计他也吃了苦头,才想收手,把这东西镇住。”说着,铲子忽然卡住了,秦晋动作减慢,慢慢清着土,坑里头出现了一个罐子的轮廓。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应该是封魂罐。”秦晋伸手把东西抓出来,却被罐子的重量弄得脸色一沉。 “怎么了?”王巍问道。 “有人动过这罐子把小鬼放跑了!” “对了!”王巍猛地想起什么:“刚才在房间里,我是被小孩子的脚步声吵醒的,我还在天花板上看见了血脚印!”王巍越说越觉着不对劲:“不对啊,如果这小鬼是大主顾封住的,那又是谁会放他呢,家里的人谁有动机害他……操龘!我差点忘了!秦晋,楼上那屋的浴室里,还锁着个人呢!” 秦晋也愣了,站在那捋了捋思路,忽然往二楼爬上去:“有件事,我得去确认一下!” 50、死亡 王巍一路跟着秦晋狂奔,心里乱糟糟的,说也怪了,他俩闹出的动静也不小,那个大主顾是个多疑的主儿,却一直也没看见他人影……王巍越来越不安,从昨天晚上坐上车开始,整件事情在他脑子里一遍一遍的过,他总觉得把这些线索串起来,真相就呼之欲出。 秦晋没有上三楼,而是直接跑到别墅外面,找到浴室的窗户开始往上爬。王巍在他后头跟着,发现这墙头还真不是人爬的,爬上去三步溜下来两步的,爬到一半呢,就听见秦晋喊了声低头,接着哗啦一声,浴室的窗户让他拿板砖给砸了。 “上来!”秦晋敏捷地翻进去,立刻脱下外套扭成一股粗绳似的,把王巍拽上来,王巍刚在窗台上站稳了,就傻了。眼前这一幕简直可以用恶心来形容。 浴室很脏,靠墙的一个大浴缸形成一个养尸棺材,一个女人不知道死了多久泡在水里,身体都泡胀了,白乎乎,软趴趴的……王巍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胃里异常不舒服,赶紧别过脸,防止晚上的砂锅鱼丸全浪费了。 “尸体没腐烂。”秦晋没有任何不良反应,还思路清晰的分析,王巍心里对他产生一种极强的崇拜感,斜眼瞥见他正在尸水里寻找着什么,胃里一股酸水翻上来,王巍暗暗发誓,以后这小子再敢拿他那双手碰他,他就灭了他! 没有什么好转移注意力的,王巍就把目光全投在一屋子红绳跟铃铛上,这种铃铛材质很奇怪,有点像青铜,王巍忽然想起来秦晋给他的青铜片,掏出来一对比,果然是一种材质。 “秦晋,你看这铃铛……”王巍正要宣告他的发现,忽然外头吹进来一阵风,一屋子铃铛随风微微扰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秦晋低吼一声不好,冲着王巍就扑过来,生生拿着他被尸水泡过的手就要捂住王巍的耳朵。 “操!你他妈别过来!”王巍吓了一跳赶紧往后躲,身后就是窗户,他闪了一下,本来打算侧身往右倒的,脑子忽然嗡了一声,身体就不听使唤地往后折过去,直接从窗户翻了出来。 秦晋一愣,跟着他就翻出来,伸手一捞把王巍裹进怀里,两个人一滚,重重摔落地上。 王巍被摔得头脑发昏,缓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哎呦……秦晋你别死压着我,让我起来……我这腰快断了!” 伸手把秦晋推开,王巍才坐起来,就看见秦晋歪倒在地上,他一愣,赶紧过去扶起他,这不碰还好,一摸手上一片潮。 “秦晋!”王巍失声喊了一嗓子,就看见秦晋脸色煞白,后脑摔破了,血成汩地往外流,流的后背都湿了,王巍慌了,伸手捂住他脑袋,血水止不住地顺着他手指头缝涌出来,王巍吓得气都喘不匀,耳朵边全是自己心脏砰砰的声音。 “秦,秦晋,你撑住了,我去叫人……秦晋,你可给我撑住了,我他妈还没恢复记忆呢,你不能就这么死了,听见没!”王巍浑身止不住哆嗦,脱下外套把他脑袋缠住,一边往别墅里跑一边喊人,你他妈邪了门儿了,从一楼跑到三楼一个人都没有,连吴妈都不知上哪去了,王巍拿着客厅里的电话拨120,通了却半天没人接,他骂了一句,浑身都冷了。秦晋耽误不起,王巍立刻冲出去,跑到院子里,明明知道他这种情况不能移动,还是把人背起来,往外跑。 秦晋软软趴在他后背上,胳膊腿一直无力往下滑,王巍几乎要崩溃了,嘴里喊着:“撑着,别死,撑着啊,你不能死……”发了疯似的在马路上跑。 这个世界上,秦晋是唯一一个知道他是谁的人,秦晋知道他的记忆,知道他身上的秘密,秦晋是他唯一的伙伴,是他最后的希望…… 如果他消失了,王巍的世界的灯,就灭了。 “巍子,你不是想知道过去的事么,我告诉你……”耳边忽然传来秦晋微弱的声音,王巍身子一震,鼻子竟然酸了。 “你他妈的少废话,老子现在不想听,你有力气给我撑住了,医院马上就到了!” “我们一直不老,是在一个墓里受到诅咒,为了解开诅咒,我们陷入一个怪圈,不停地下墓,下墓……76年,我被困在一个墓穴里,我们手腕上的伤痕,就是当时石门机关关闭,你拉着我的手被夹出来的。我被关在地底下十年,一直等着你来找我,巍子,你为什么不来救我?”秦晋的声音很低透着浓浓的悲凉,王巍越听越冷,不住地让他别说了。 “我们下墓七次,我救你不下二十次,就算为了救你伤残至死,我也没有半句怨言,因为我喜欢你。可是你呢,嘴上说喜欢我,却任我关在墓里十年,等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却又失忆……巍子,你欠我多少,你还的清吗!” “大爷,爷爷,祖宗……我求你别说了行吗!咱先活下来,我把一辈子赔给你……”王巍实在受不了这种良心折磨,心里骂着自己混蛋,眼睛酸的泪水不住往下淌,一半是因为秦晋的话太伤人,一半是他忽然趴在自己后背上,没了动静,连气息都没了。 “秦晋……秦晋你说句话?说句话啊!操……太,太他妈静了……” 王巍忽然想起来小时候自己因为不喜欢安静逼着秦晋说话,想起来这小子闷不吭声的,这时候却总是抱住他,在他耳边唱着歌,想起来那首《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想起来自从爷爷死了之后,一直是秦晋在他身边唱这首歌…… 王巍腿底下一软,猛地跪下来,忽然觉得心里空了。 夜风吹得他凉透了,王巍干吼两声,后背上的人软软倒在身旁,他低着头,有生以来第一次泣不成声。脑子里头从认识秦晋开始的事儿过电影似的放,他从来没觉着自己这么不是东西过,啪啪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脑子里反复回响着一个绝望的声音:没有记忆,没有秦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王巍似受了蛊惑,踉踉跄跄站起来,朝着墙楞子猛地就要撞过去。忽然后脖颈上针刺一般的疼了一下,他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晃晃脑袋,再看看地上躺着的人,王巍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秦晋,是这么多话的人吗? 就算是濒死遗言,秦晋会像个女人一样声讨自己的罪行吗? 而且,如果那句喜欢是真的,如果他王巍喜欢一个人,就算那个人曾经对不起自己,临死之前还不能释怀,非要用话伤害他吗? 王巍皱起眉,开始环顾他周遭的地形,这个路口他来过,往左边拐是秦晋的古董店,右拐是秦晋家,往后走自然是回别墅,那往前走呢?王巍没走过,所以对那里的建筑和地形都不熟。心里一沉,王巍开始朝前走去,走了几步,王巍细细观察着道边的景物,虽然陌生,却又有着一种诡异的熟悉感,直到走到一家宠物医院的时候他停住了。 这家医院他认识,就在秦晋古董店外有一家一模一样的,就是名字不一样。 这家医院的名字他也认识,上次理发的那家发廊就是这个名字。 再走近,王巍去看那个门牌号,进香里12号。 他忽然笑起来,这根本就是一个悖论,进香里12号是他小时候家里的门牌号! ****** 王巍:秦晋,你他河蟹妈的敢死一把试试,我他河蟹妈的拍死你! 秦晋:这句有语病…… 王巍:擦,我他河蟹妈的紧张你心里乱不行啊!不行啊!不行啊! 秦晋:呵呵…… 背景音乐:每天下班回家秦晋都在装死……(听过这首歌的童鞋你们懂的,没听过的,你们奥特了,去混二次元吧!) 51、女尸 “巍子!”耳边忽然有谁大喝一声,王巍觉着人中猛地刺痛,忽然睁开眼睛。 自己躺在浴室地上,秦晋正蹲下身脸色凝重地看着他,手里还拿着一根银针。 “这怎么回事儿?”王巍皱着眉,发现他根本没从窗户翻出去。 “铃声让你产生了幻觉。”秦晋解释一句,把王巍扶起来,他再看那一屋子铃铛已经被拆下来泡在浴缸里了,王巍一愣。 “你弄的?没被铃声蛊惑了?” “我这些年没少见这种邪门东西,有办法破解。”秦晋轻描淡写地带过:“快点起来,我现在要去确认一下尸体,我们全猜错了。” 王巍这才回到现实,立刻起来跟上秦晋,猜错了,哪里猜错了? 王巍最后看了一眼浴室,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这个女人早就死在这里,五行中的水阵岂不是早就被戾气冲破了!阵都破了小鬼更是封不住了!可奇怪的是那个小鬼跑了,却没找屋主人的麻烦,那他都忙着干什么呢…… 王巍一边捋着思路,一边跟着秦晋跑,直接冲进灵堂,秦晋伸手去摸女尸的脸,又抓起女尸的手指细细观察半天,忽然冒出一句:“这女人整过容,她不是陈太太。” 王巍应声凑过去,果然在女尸下颌角看到极其不明显的一道疤,他接着摸了摸女尸的手指,指尖平滑的不像参加过考古队的人。 如果这个女人不是陈太太,那么陈太太去了哪里? “你怎么看?”秦晋似乎也在推测,询问地看了看王巍。 “呃……我也只是推测。当年陈太太参加考古队,发现养小鬼的记载可能性极大,陈先生出于偶然看到了陈太太记录的笔记,开始试图养小鬼。显然,他成功了,为了逃避警方的追查,他带着小鬼和陈太太来到北方创业,其间,小鬼起到很大的助力,可同时,陈先生也体会到养小鬼的危险……最大的影响,莫过于陈太太一直无法顺利产子。也许,这时候陈太太发觉丈夫在养小鬼,于是跟陈先生发生争执,两人分居,这段时间,陈太太不放心家里养着小鬼,想尽办法把小鬼封起来,这期间陈先生也许也许参与了,也许被蒙在鼓里,总之不得而知了。” 王巍简单把两个人早已达成共识的部分顺了顺,接着又说道:“后面的就是我大胆的推想了,既然这具尸体不是陈太太,假设浴室里的女人是真正的陈太太,那就是说有人在陈太太和陈先生分居期间杀死了陈太太,并假扮成陈太太和陈先生复合,这样做可能是为了钱,为了爱情。但是吴妈给了我一条重要信息,那就是这位假太太死前一直偏好酸梅,如果这代表怀孕,明知道家里有小鬼这个孩子必定夭折,为什么还有人愿意冒险怀孕?除非大家都确定小鬼已经被封住。但偏偏这个时候陈太太死在浴室,五行阵已经破了,小鬼出来了……明知道小鬼会害死自己肚子里的骨肉还执意怀孕,这本来不合情理,但如果这位假太太是来复仇的呢?” 王巍看了看秦晋:“小鬼可以附在胎儿身上重生么?” 秦晋听着王巍一路分析下来,早就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如果这个女人是小鬼血亲,重生很容易。”说着,冷眼看了一眼那尸体:“这女人极有可能是当年死者的母亲,三楼房间里的暗阁有不少女人头发,我想她开始并不想把陈太太杀死,毕竟她与这桩仇恨无关。于是,她选择将陈太太锁在暗门后面,可陈太太过于执着,竟是挖出通道逃到院子里,这也是我昨晚脱身的通道。大概是她这一举动让复仇的母亲害怕了,才失手杀了人,藏在浴缸里。” 王巍点点头,忽然觉得这么一顺事情就全明朗了:“也许,陈先生早就发现这女人的企图,才在孩子成型之前杀了她,又请你来制服怨灵。”这么说着,又不放心地瞅了尸体一眼:“你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会还活着吧?” 话音刚落,就好像要印证王巍的说法似的,女尸的肚子猛地鼓动起来。 “操!你他妈好的不灵坏的灵,怎么办?”王巍吓得往后撤半步,看向秦晋,秦晋皱着眉朝他压压手,那意思是先看看,别妄动。 两个人四只眼睛全神贯注正盯着女尸,从棺材后头忽然立起来一道黑影儿,月光底下寒光一闪,那影子就拿把刀朝着女人肚子插下去。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王巍讶然地张大了嘴,倒是秦晋拽了他一把,吼道:“快跑!跑啊!”王巍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被秦晋拽着踉踉跄跄地狂奔起来。秦晋跑得贼快,王巍被他拖死狗似的拉着,身后还追着一个怪物。王巍有限的几次扭头,瞥见这个“怪物”就是脖子上挂着个小孩儿的陈先生。 他浑身都是血,死命追着王巍,朝他伸出一只手,嘴里嘶哑地不知道喊了什么,王巍吓得顿时脚步快了,追上秦晋:“他……他妈的……姓陈的把那小鬼放出来了!”正说着,王巍就感觉身后生风,被秦晋往边上一拽,一把菜刀擦着他头皮就飞过去,王巍瞪大了眼,半天缓不过劲来。 这他妈也太狠了吧…… 这时候,姓陈的已经追上来,一爪子抓住秦晋的肩膀,嘴里嘶嘶发声,王巍急了,捡起来菜刀就劈过去,眼瞅着就剁上姓陈的那手腕,忽然停住了。 眼前这个男人一身血,脸色却是惊恐至极的表情,他嘴唇颤抖着一张一翕只能发出嘶嘶的气声,但是王巍看出来了,他是在求救。 救我…… 陈先生张大了嘴,王巍细看了一眼他身上挂着的小孩子,不看还好,这一看把王巍吓得一哆嗦——这小孩子因为没成型,手脚都张不开,正大张着嘴咬住陈先生的喉咙吊在他身上! 怎么说姓陈的也是个大活人,王巍不可能见死不救,下意识地刀锋一转,冲着那小怪物就砍过去, 只听小东西嗷的一声,王巍就发现眼前一花,接着手背上刺痛,在一回神,那小怪物竟然转而咬住了他的手! 52、尘埃落定 小崽子在母体时间太短,根本没成型,长得跟恶性肿瘤似的,浑身粘稠的除了血还有体液不住往下滴答,甭提多恶心了。 但要不说人家是怪物呢!明明是个肉瘤子,竟然张了嘴,嘴里还有尖牙,一口就咬紧王巍肉里,疼得他直打突儿。 “老子又不是唐僧,怎么从小到大遇上点事儿就挨咬啊!”王巍八成想起当年被胖子咬那恶心事儿了,甩着手大骂。秦晋这会儿表情也凝重了,手上有准头,狠狠扣住肉瘤子就往下拽,可刚一使劲儿,王巍脸都白了。 “不行,不行……你别楞拽!”小崽子牙口厉害,跟捕兽夹子似的,要是秦晋死命扯开,他这手上的几两肉得跟着全下去。眼瞅着自己手腕子都发白了,他嘴唇哆嗦一下:“他妈的这怪物吸我血呢!”说着,也想不得太多,一菜刀照着肉瘤子就劈下去。 “不能砍——”趴在地上捯气儿的陈先生这会儿忽然清醒了,瞪着眼扑向王巍,王巍被他猛的冲击,菜刀没拿住,直接顺着肉瘤子就片下去,当啷一声刀落地了,跟着一块血肉模糊也啪嗒落了地。 “小鬼会寄生在肉体上,你把它身体毁了,他会入侵到你身上的!”陈先生惊恐地吼了一声,秦晋低声骂了一句,伸手捏住肉瘤子,也顾不得王巍胳膊了,狠命往下一扯。 肉瘤子跟软体动物一样,碰到可以吸附的地方立刻粘上去,王巍就来得及喊一声“快松开!”秦晋的手就被烂肉包裹起来。 “妈的!大主顾,你拿菜刀从这来一下!赶紧的!”王巍跟秦晋被肉瘤子连在一起,扯都扯不动,陈先生哆嗦着刚捡起菜刀,就被秦晋夺过去。 “我把它撬下来,你忍着。”秦晋根本不是在征求意见,话音没落了,刀尖就剜上王巍的手背,刺进来冰凉冰凉的,王巍一哆嗦。 “你倒是剜啊!” “咬得太深,我强剜,你手就穿了。” “我操……你他妈救我还是玩我啊……” 秦晋一皱眉,刀锋一转,利落的把肉瘤子拦腰砍断,噗的一声,他自己手上那摊烂肉萎缩着掉下去,再看王巍胳膊猛的鼓起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他手上的烂肉也随之掉了。 王巍吓得惊吼一声,胳膊胀痛难耐,秦晋迅速抓住他的大臂,死捏着,那鼓起涌上去被堵住,停了停,又顺下来,秦晋立刻扯了外衣扎住王巍下半截胳膊,把鼓起堵死在肱二头肌,接着刀尖在上头拉了一道口子,食指插进去一按,肌肉顿时瘪了,可立马儿,王巍整条胳膊都黑了。 “秦晋,怎么意思啊?”王巍彻底傻眼了,看着秦晋草草给他包扎伤口,只觉着自己这条胳膊特别沉:“这,这就算完事儿了?” “小鬼怨气太重,我把他魂魄打散了也赶不走。”秦晋皱了皱眉:“只是怨气,应该没大碍,先这样吧,回去再想办法。” 王巍气得说不上话来,好么,他这冤大头当的,挨咬挨刀子也就算了,不带还落下后遗症的啊!一扭脸,先给地上那个大主顾来了一脚,接着一把抓起他领子:“咱俩这账怎么算啊!你给我多少好处算多啊!啊?” 陈兴生也愣了。 小鬼是邪物,发起狠来,正常人的三昧真火还真顶不住。刚头儿那东西也算垂死一拼了,自己被咬住脖子已经产生幻觉,差点死了。可这俩人也不知是哪来的活阎王,尤其是这个姓王的,被小鬼钻进身子了竟然没被反噬,反而胳膊一黑就把怨气化解了…… 想到这,陈兴生也怕极了这俩怪物,哆哆嗦嗦道:“你要多少钱都成,我给……” “哼!这工钱,医药费,打手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怎么也得几万吧!还有你干的那点破事儿,不给点封口的怎么行……”王巍这边正算账呢,秦晋忽然伸手从他兜里掏出来那块青铜片,朝着陈兴生晃了晃。 “这种青铜,你还有多少?我全要了。” 抱着一兜子青铜片回来的时候,王巍还在埋怨秦晋:“这些废铜烂铁,就算是战国的好料子,碎成这样也不值钱了,命差点搭进去你怎么也不说多捞点啊!” 秦晋不说话,直接塞给王巍一张卡,里头是陈兴生给刚打进去的两万。王巍本来愣了一下,但一想到自己半残的胳膊,立马儿不客气地把卡收好,暗暗给自己存下第一笔棺材本。 倒是这东西王巍到最后也没用上,每次要取钱问秦晋要密码时,秦晋都会主动承担银行的责任,直接发现金。王巍也是很久之后才发现这卡里的钱不止两万,而是当时秦晋大半积蓄,可惜,这相当于老公上缴生活费的举动王巍还是花费了很多很多年才回过味儿来。 陈家的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王巍到底不是个八卦的人,大概问了问陈兴生,确定自己的猜测没错也就作罢了,听说后来陈兴生搬去北京了,便再无音信。秦晋不爱打听,交代他的工作干完了这件事就跟没发生过一样,彻底被遗忘了,只有在研究那些废铜和检查王巍胳膊的时候,王巍才隐隐觉得那件恐怖事件是真实发生过的。 王巍胳膊上的淤黑养了三四天就消了,大概是习惯了,也不觉得沉,他跟秦晋都觉得挺神的,可是发生在他俩身上的怪事多了去了,也就走一步算一步了。倒是秦晋爱不释手的那些青铜片,反而更让王巍上心。 “那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吸引你的啊?”王巍忍不住问了秦晋这样的问题,当时秦晋正在试图把破碎的铜片拼在一起,镂刻的浮雕勉强看得出是一种动物。 “这应该是囚牛,传说中龙九子之一,通常雕刻在琴头,秦汉时期多在边陲出现。”秦晋摸着青铜片:“这是一套编钟,秦中后期的编钟。还记得陈太太房间里那张合影么,他们身后的建筑是喇嘛庙,我想这东西很可能也是在那地方出土的。” 王巍听了这话,不由得想起那些惑人神智的铜铃,不过是一点小铃铛尚且让他差点崩溃,要是一套编钟奏响还不得把人逼疯了?! “这东西该不会是墓里的吧?”用来抵御盗墓贼,这是王巍的第一反应。 秦晋抬头看看他:“也许。实际上我更感兴趣的是,陈先生的妻子尸体不腐,很可能与这些青铜脱不了关系。” 王巍愣了愣,如果青铜可以让尸体停止腐败,那那个墓穴里是不是也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身体停止衰老? “你要去找那个墓?”王巍凑近秦晋。 秦晋摇摇头:“先跟你回陕北,火车明天就开了。” 53、陕北 “爸,我也要去,你自己出门我不放心!” 第二天一大早,王巍他儿子就跟在他屁股后头嚎,秘书进来把孩子抱起来,笑眯眯地:“你爸有我们老板看着呢,你大可放心。”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完全忽略王巍这么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小孩儿瞪他一眼:“就因为有你们老板我才不放心呢!”接着冲着王巍大喊:“爸!你不要我了!”小脚乱踢着,嗷嗷叫唤。 王巍真也被闹得没了脾气,过去摸摸小孩儿气红了的小脸:“都多大了啊,还闹脾气,哪像我儿子!跟着你眼镜叔叔乖点,你爸过些日子就回来。” “我也去!”小孩儿一赌气地撅撅嘴,眼里开始冒水儿。 “胡闹!”王巍嘴上骂了一句,手上倒还是温柔地揉揉小孩儿的头:“好好上学,听话,老爸回来给你带礼物。” “你骗人,你不管我了……”小孩儿真不含糊,眼泪珠子说话间就往下滚,王巍没辙没辙的,怎么哄都不是,所幸这会儿秦晋进来了,伸手就把孩子抱过去,拍了拍,也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了,小孩儿立马不哭了,一脸怨念地盯着王巍。 “行了,他理解你了,再不走赶不上车了。”秦晋拉了王巍一下,王巍纳闷:“你跟他说什么了,这么管用?” “答应给他买个游戏机。” “这小白眼狼……”王巍一愣,过去狠狠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跟老爸上车,送你去学校。” “我自己去!”小孩儿哼了一声,抓起书包跑了,王巍气得骂了一声,跟那秘书嘱咐:“你开车跟着他吧,我不放心,我们俩打车去火车站就行。” 秘书笑着点点头,临走还调侃着:“王先生,你倒跟我们老板不客气啊!” 不客气怎么了,我跟秦晋是第一天认识吗!你家老板的卡都在我手里,怎么了? 王巍瞪着那秘书的背影翻白眼,一看见这人他心里就不痛快,你个小破眼镜儿才认识他几天,跟我这愣装秦家大总管了,辈分够么! “秦晋,你别误会啊,我这可不是嫉妒,你们家那只白斩鸡太嚣张,我就是看不惯罢了,听见没?”王巍发现秦晋一直看他,解释道:“诶,我说你笑什么啊!赶紧走,不怕误了车啊……靠!你以为背对着我我就看不出来你还在笑是吧,肩膀还抖!” 二十年代初期的火车还是绿皮的,王巍跟秦晋并排坐着,自己靠窗户,看着外头送人的场景愣神。 火车缓缓开动,他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来自己被下放的那一年,自己也是坐在窗边上,看着秦晋跟胖子,四眼儿越来越小,心里顿时空了一块。当时自己还埋怨秦晋这混小子,自己白喂他这么多年了,临走也不说追追火车,喊喊名字什么的…… “你……这三十多年过得好么?呃……是不是救过我很多次?”王巍忽然想起自己被青铜铃铛迷惑时候产生的幻觉,听说有一种治疗失忆的心理疗法是把病人催眠,通过唤醒潜意识让他恢复记忆,当时自己看见的东西应该都是潜意识里的吧…… 那秦晋趴在他后背上说的那些话到底几分真假? 他真的救过他那么多次? 自己真的把他丢在墓里十年? 他还说……他喜欢自己…… “诶,我说秦晋啊!”王巍猛的转过头,就看见秦晋脑袋一歪,咚的靠上他肩膀,王巍心里一紧,下意识要躲开,可是耳朵边上这小子沉沉的呼吸声让他迟疑了。 最近为了研究青铜编钟,这小子似乎一直没怎么休息……算了,大老爷们的,被靠一下还默默叽叽的,像话吗! 王巍瘪瘪嘴,把脸扭向窗户。 也不知道那一年,去蓟县的火车上,自己倒在他肩膀上呼呼大睡时,这小子又想了些什么…… 王巍轻轻叹了口气,他这辈子从没后悔过,但这一刻,却满脑子都想着,如果能回到开往陕北的火车上该多好,他一定在日记本上把每一天的琐事,有关秦晋的,无关秦晋的,全记上。 王巍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他可以肯定,这是梦里——因为现实中他不可能允许秦晋那混蛋……他妈的压在自己身上! 四周黑乎乎的,能听见知了跟蛐蛐儿闹唤,汗水的味道夹杂在湿热的空气里,王巍有点喘不过来气。秦晋身上黏糊糊的,他却一点也不在乎地跟他紧贴着,昂起头的一对儿小哥们儿正在友好的打着招呼。 黑暗中看不清秦晋的脸,但是粗重的喘息和低低的闷哼都暴露着这个人这会儿的难耐,王巍搭着他的肩膀,不断有汗水滴在他手背上,凉凉的,或者也是因为他身上太热了。 秦晋宽大的手掌包拢着两人的雄性标志物,揉搓得略显生涩,这让王巍恍惚觉得他平时很少给自己手活儿,但即便是这种毫无技巧,甚至带着些粗鲁地动作也让王巍的身子兴奋起来,绷得紧紧的。 “有这么……舒服么?呵呵……”梦里的人控制不住自己,王巍差异地发现自己说出这么一句话,心里恍悟——难道当初是他先诱惑的秦晋吗? “哥们儿技术不行啊,要不我先教教你?”自己这么说着,插手照顾小秦晋和小王巍的工作,秦晋明显僵了一下,青涩的反应让王巍的动作更加激烈起来。 火热的气息喷在脖子上,秦晋伏在自己身上低声哼哼,好像一把人形烙铁。比起如今面对的野兽一般的秦晋,当年的秦晋也曾经这样笨拙又容易撩拨吗?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王巍半天脑子转过不来,但是有一件事却深深印在心里,自己曾经寸步不离的陪着这个人长大。 王巍是倒在秦晋怀里醒过来的,正纳闷怎么就换了位置了,秦晋就低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梦见什么了?” “什,什么啊……”王巍一惊,第一反应是先低头看看小王巍有没有淘气,接着迅速从秦晋身上躲开,揉揉脸,假模假式地看向窗外:“那什么,我们到哪了?” 当年纯情的青少年秦晋已经不在了,现在陪在他身边的是个野兽,禽兽,狼! 王巍扁扁嘴,叹了口气。 “现在是晚上,外头什么也看不见,你睡了一下午,可以继续睡,或者吃点东西。”秦晋话不多,所以话多的时候就表示他心情不错。王巍皱着眉打量这个人,心里嘀咕刚才睡着了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那什么……我刚才没失态吧?”终究不放心,王巍还是问出来了。 秦晋看他两眼,一脸高深莫测:“我去餐车看看还有没有盒饭。” “诶!!!”王巍眼巴巴看着秦晋走了,那叫一个抓心挠肺的难受啊,狠狠地抓着桌子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时候,忽然身边挤过来一个人,王巍一扭脸就傻了:“儿子,你怎么上火车了!” 小孩儿虎着一张脸,冲王巍哼哼:“许你趴在那男的怀里哼哼唧唧的,还不许我过来提醒您注意一下个人形象啊!” “你这孩子,怎么跟大人说话的,那什么……我哼哼嘛了?” “爸,你真想听一个未成年儿童重复么?” “……”王巍这张脸,顿时绿了。 ****** 火车上…… 王巍(腻歪在秦晋怀里):嗯嗯啊啊……&*#@%…… 秦晋:哼哼~多叫两声,多叫两声,乖~ 王家小孩儿(捂着耳朵):喂!你们两个够昂!!!! 54、三人行 车里头气压挺低,王巍眼巴巴看着热腾腾的盒饭一点一点凉下去,于心不忍:“先吃饭吧?秦晋你不饿么?” “下站就下车,我给你买回程票。”王巍刚把盒饭拿起来,秦晋就哼了一声。 小孩儿激了,眼一瞪:“我爸都没说话呢,你管得着吗!” 王巍有点纳闷,早晨还被一个游戏机哄得好好的,怎么就跟着他们上车了,伸手摸摸小孩儿脑袋:“这么点孩子,不懂规矩!行了,下一站我陪你下去,咱住几天,等眼镜儿叔叔接你来。你给你爸我省点心吧,回去给你买个好游戏机,啊!” 小孩儿翻了个白眼儿,心说也就你信那男的说的话,你儿子是一个游戏机就能收买的吗!他今早上跟我说的是我要不听话立马儿让我魂飞魄散! 心里头不甘着,小眼神儿还一个劲儿瞥秦晋,那意思我还就黏着你老相好了,有本事你在他面前让我魂飞魄散一把试试! 王巍深知自己这儿子不好劝,只好转移话题:“行了行了,先吃饭。”说着打开盒饭放的小孩儿跟前:“你先吃,吃剩下的爸爸吃。” “嗯,”小孩儿见好就收,夹了块鸡蛋,举着给王巍:“爸,吃鸡蛋!” 王巍配合着吃了两口,就觉得秦晋那眼神儿瞅着他俩发狞,这本来秦晋跟王巍并排坐着的,小孩儿抢了秦晋的座儿,秦晋就只能坐在对过儿空座上,正好这会儿来了个买站票找座儿的大爷,秦晋立马站起来:“您坐吧。” “哎,怎么好意思啊……” “没事,我坐对面,小孩儿不占地方。”秦晋说着,就走到王巍跟前,王巍识相的把小孩儿抱在腿上,秦晋坐下来,对面大爷还在一个劲儿地念叨“好人啊,雷锋啊”,秦晋对着人家有礼貌地点点头。 秦晋端起一盒盒饭,扭脸看了看王巍:“我不饿,这盒咱俩吃,那个给你儿子吧。” 王巍一愣,心说再叫一盒盒饭能花你多少钱啊! “吃鸡蛋。”秦晋夹过来一个煮鸡蛋的时候,王巍终于忍不住了。 “我说,咱再要副筷子费劲吗?” 秦晋不说话,举着筷子不放,对过儿大爷发话了:“现在的年轻人啊,很少有你们这么节俭的了,还知道不给人家乘务员同志添麻烦,都是好孩子啊……”王巍哀怨地看那大爷一眼,默默就着秦晋的手,把那鸡蛋吃了,接着又把肉吃了,最后抢过饭盒来把一盒都吃了,一抹嘴,冲着秦晋笑笑。 “不好意思啊,太饿了,要不你跟我儿子吃一盒吧!” 秦晋嫌弃的低头看一眼那小孩儿,小孩儿护食似的把饭盒挡住,秦晋一皱眉,就要站起来。 “小伙子你是个好人啊,就两盒饭还紧着弟弟跟儿子吃,咱人虽然穷点,但是大爷相信你这么好心的人一定会有大福气的!”对过儿老头一句话,秦晋半拉屁股都抬起来了,又坐下了,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王巍憋着乐,摸摸自家儿子的头:“儿子,多吃点啊,待会儿该饿了!” 小孩儿的事儿最终的商量结果是等到了陕北再让秘书接回去,秦晋已经给秘书打过电话让他坐飞机过来了。王巍当时听他打电话说坐飞机就愣了一下,没等挂呢,就问:“秦晋,咱俩怎么不坐飞机啊,还做硬座儿,你脑子没问题吧?” 秦晋挂了电话,才慢吞吞道:“你躺在我肩膀上睡觉,挺怀念的。” “……” 自从跟秦晋摊牌,这人就说话越来越流氓,王巍本来想挤兑他几句,可一想起来当年是自己流氓在先,也就什么话都噎回去了。 下了火车转客车,还得大半天才能到地方,车开了一半,王巍看着暴土羊肠的小路忽然就愣了:“秦晋,我们能从这下车吗?” “这离着下乡的地方不远了,就在隔壁村子,等到安顿下来再过来吧,这里是荒村,没地方住。”秦晋一嘴带过,王巍不死心地盯着刚才那个荒村看,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勾着他必须得去瞧瞧,转眼间,车子开过去村落再也看不见了,王巍扭头看着秦晋。 “你跟我说实话,那村子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儿?” “下了车,我慢慢跟你说。” 秦晋带着王巍来的地方时陕北农村,但是却并不是王巍失忆醒来之后的地方,王巍也没觉得太过意外,他失忆这最后十年里,没跟秦晋在一起,做了些什么也成了永远的秘密,在哪里醒来都是有可能的。 跟着秦晋来到一处农户,这里住的还是旧窑洞,秦晋似乎和主人家很熟,那是老夫妇俩,慈眉善目地特别好客,跟秦晋说了两句就招呼他们住进一个大房间,说是他们家姑娘以前住的,现在嫁到外村去了,房子空出来挺久的,正好招待客人。 一路忙着收拾屋子,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又被老人招呼着吃晚饭,王巍也倒不急着听荒村的事,先把自己折腾舒服了再说。 晚饭是标准的农家菜,陕北特色的火烧,弄了些板肠,烩菜之类的土菜,王巍吃的挺顺口,筷子底下生风,看得老两口直乐,秦晋就显得矜持多了,还有功夫稍微回应一下老两口热情的问话,不过王巍看他那下筷子比平时快了两倍的速度,知道这小子也是真饿极了。 “前些日子咱这旮旯还出了大事儿了!”唠着家常,老太太就开始忍不住说起新鲜事儿来:“有个大老板看上旁边那个荒村子了,非要把土房子都推了做成度假村,车上礼拜就来了,正找人测量准备开工呢!” “他们进村子了?”秦晋放下筷子,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好像有一批民工先住进去了。” “多久了?” “也就前两天的事儿吧……” 秦晋点点头,不说话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王巍好奇地看着他,挨到吃完饭回屋里,王巍才开口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秦晋也没说什么,赶着王巍进屋:“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去荒村一趟。” 王巍到底是好奇,可既然人家秦晋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问,只好带着一肚子困惑回屋睡觉。 深秋夜里头已经见凉了,屋里头是烧的火炕,大通铺,三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就得分个顺序。王宁坚持挨着他爸睡,秦晋说开了不愿意挨着小孩儿,王巍自然是希望离秦晋越远越好。研究来研究去,俩大男人一个孩子还是向棉被屈服了,就两床被子,一床厚棉被,一床小薄被。自然是俩大人盖一床厚被,薄被折起来给小孩儿盖,这么着顺序也定了,秦晋睡最外头,中间是王巍,最里面是王宁。 王巍躺在中间,颇有些夹缝里求生存的感觉,被前后两道视线折磨的算是辗转反侧,小孩儿还闹唤着让他拍着睡。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撒娇啊!”王巍挺无奈,但还是伸手过去拍拍,小孩儿满意地闭上眼,王巍刚舒心,后头那人就拿脚缠上他的腿,脚腕蹭着,有那么点暧昧的意思,王巍心里有火儿,又不好当着小孩儿的面跟秦晋撕吧,就由着他去了,没想到这人还变本加厉,接着棉被挡着,从后头搂住他的腰,手伸进衣服里摸,王巍实在是受不了,给了他一个肘击,可是劲儿还没使出去呢,秦晋就把手按在他俩腿中间了。 操—— 王巍一下子蔫了,就听见秦晋在他耳边似乎在笑。 来到陕北的第一个晚上,王巍就在身上被毛爪子吃尽豆腐中,疲乏地睡过去。 55、荒村 金丝眼镜一大早就到了,人来了不算,竟是身后跟着两只大狗,王巍简直不敢相信这人是怎么顺利带着宠物坐飞机的。 “老板没告诉过你吗?我们有一架私人飞机。”金丝眼镜朝着王巍眨眨眼,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闪闪发亮的状态,王巍嘴角哆嗦了一下,赶紧对着两只大狗招招手,左拥右抱地玩上了。 没多久,秦晋也出来了,俩人很快就神神秘秘地不知去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去了。 等到王巍一顿早点吃完,开始喂狗,秦晋跟秘书也聊完了,伸手拿了个饼子啃,秘书轻车熟路地就摸进屋去,接着传出来小孩子不满的叫唤声。 “走吧!”秦晋推推发愣的王巍,王巍一扭脸,就看见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登山包:“先让他给你看孩子,回天津的事儿,等你定。”眼瞅着王巍满脸不放心,秦晋又补充一句,背上包就先一步走了,王巍皱了一下眉,赶紧跟上去,身后两只大狗也颠颠的跟着。 隔壁村子不远,俩人搭了一辆牛车顺路也就过去了。村口停着一辆推土机,村子外围的土墙已经被推了一半,王巍跟着秦晋往里走了些,就看见这一带的空房子有住人的迹象,门口都晾着衣服。 秦晋接连进了几间屋子,在最后一间里发现烟灰缸里戳着半截烟,还是热的。 八成是去实地考察勘测了。王巍这么想着,发现秦晋已经走到门口了,赶紧追上去,秦晋本来脚程就快,这会儿更是加急脚步,王巍一时很纳闷,这小子到底在着什么急呢? 村子里的土道很狭窄,房屋建的歪扭,这就直接导致道路也歪歪扭扭的,王巍跟着秦晋东拐西拐的,很快就晕头转向了。 “秦晋,这地方是不是有问题?”王巍实在受不了跟没头苍蝇似的乱撞,抓住秦晋不走了。 “我会跟你解释的,但是不是现在。”秦晋沉声安抚一句:“这个村子的确有问题,如果那些民工真的进来了,那他们的处境现在就非常危险了。” 阳光大好,王巍跟秦晋细长的影子拉在卵石路上,王巍看着墙根底下的荒草,实在想象不出这样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危险潜伏着。整个大白天就在漫无目的地找人中度过,这村子说大也不大,但就是这路弯弯曲曲跟肠子似的,绕来绕去走了好多冤枉路,俩人走走停停的足足一整天才到达村子的核心。王巍这才发现荒村的设计诡异,好像用房屋的墙壁围成一圈一圈的同心圆,而村子的正中心,是一祠堂改建的镇医院。 “太晚了,明天再说。”王巍正要往医院走的时候,秦晋抓住他的肩膀。 “别介啊,费了半天劲进来了,哥们儿你一句明天再说,咱明天还得重新绕进来!”王巍老大不乐意,抗议道。 秦晋倒是淡定,摇摇头,随手指一下邻近的房屋:“不用,咱今天住这儿。”说着,背着登山包就朝一间房子走过去。 等到王巍跟进去,秦晋已经开始铺床,闲置了太久的屋子里一股子霉味,王巍被灰尘呛得直咳嗽,赶紧去打开窗户通风。 “这屋子……”摸着窗台往外看,王巍猛地有一种诡异的感觉——此情此景,似乎曾经发生过,就那么一瞬之间,异常的熟稔。 “秦晋,我总觉得……”王巍皱着眉转过身,话还没说完就看眼前飞过来个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抓,硬邦邦的东西就抓进手心里,低头一看,是一块压缩饼干。王巍没犹豫,直接塞进嘴里嚼了,俩大狗立马儿凑过来在他腿上蹭,王巍看着这俩贱兮兮的样儿直乐,从嘴里省下来点放手心里由着俩狗抢着舔。 “你这一麻袋都是什么啊?”手心被舔的发痒,王巍哈哈直笑,视线一扫,很快就被秦晋手里的登山包吸引住了,他凑上去,抓过背包,秦晋也没拦着,伸手往里头一摸,冰凉,王巍立刻瞪大了眼。 “靠——这是真枪?!” “美国M9军用手枪,时间仓促,来不及准备冲锋枪,凑合用吧。”秦晋说着,挑了一把顺手的,开始往身上装备。 这会儿,王巍已经愣半天了,他坐在床边上,低头研究床板侧面不知用什么刮蹭出来的细小划痕,慢慢开了口:“哥们儿,你不觉着有必要跟我解释一下这玩意儿吗?” 收拾出剩余的饼干塞进口袋,秦晋抬眼看着王巍:“你觉得这里的布局怎么样?” 王巍哼了一声:“我就想知道是哪个傻×设计的,照着他消化道画的图吧,路比那十二指肠还绕呢!” “对不住了,就是我这个傻×设计的。” 秦晋说完话,王巍愣了,瞅着秦晋面无表情的样儿有点发毛。 “这是八卦围,以公祠为阵中,用围墙和房子围出八个同心圆,每圈为一种阵法,每阵又分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只有从生门进入,从开门出才能走出去,否则除去进入死门永远困住,其他门都将重新面临选择,直到走入生门或死门为止。”秦晋语气稀松平常地说着:“这荒村70年重建,建好之后就再未住过人,之所以我设计这样一个荒村,是因为当年我们在这里遇上了——”秦晋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半晌,在王巍求知欲旺盛的眼神注视下才斟酌出俩字:怪物。 “怪物?什么样的?”王巍将信将疑的,这样一个村落说大不大,但是改建工程少说也得用上一大批工人干上半年,什么东西值得秦晋这小子下这么大力气?除去困惑,或者王巍感到更多的是恐惧。 而且,秦晋那段话里还有着一个不容王巍忽略的一个关键性信息:“你说的‘我们’又是什么意思?” 秦晋正要回答,忽然两只大狗乌鲁乌鲁低吼起来,门外传来一阵诡异的窸窣,好像是有谁用指甲抓挠石板子。王巍肌肉紧绷起来,听得咔哒一声,是秦晋子弹上膛的声音。 “谁!”王巍伏在门口低喝一声,试图从门缝往外看,外头黑漆漆的,勉强能看到门底下俯一团东西。 抓挠的声音还在继续,门板被那个东西拱的吱吱呀呀响,带着回声,王巍皱着眉又喊了一声:“谁?说话!” “救命……” 终于,门外传来细弱的人声。 听见是正常的男人声音,王巍和秦晋都松了一口气,王巍把门推开一道缝子,呼的一下一个男人就栽倒进来,躺在地上抽搐,嘴里还不住喊着:“有……有怪物……救我……救救我……”从男人蓝色的制服不难推断,他正是失踪的民工之一。 民工的状况看起来极差,王巍立刻蹲下来检查他是不是受了伤,刚把身子翻过来,王巍就看见地上一滩殷红的血迹,这人整条左胳膊全被什么绞断了,只剩下肩部露着血肉模糊的伤口和一截白骨。 王巍胸口一阵恶心,下意识屏住气。 “秦晋,咱有止血片吗?”王巍猛的扭头,忽然觉得秦晋表情不对:“秦晋?”他又喊了一声,只见秦晋阴着脸,慢慢朝着自己举起枪,猛的扣动扳机。 “秦晋,你抽哪门子风啊!” 砰—— 王巍身子一麻,热烫的血已经溅落他身上。 56、怪物 “我操!秦晋你干嘛打死他!你他妈的这是杀人啊!”王巍浑身是血地窜起来,当时就抓紧秦晋的领子,恨铁不成钢的脸都扭曲了:“你,你他妈的……疯了吧!” “巍子,你先冷静一点,他如果不死,刚刚死的就是你了。”秦晋按住王巍:“收起你的正义感和公德心,从你来到我身边那一天开始,一切都不再能用常理推测,你需要的只是冷静和理性,其他累赘的东西只会让你软弱。” “你要让我原谅你杀了人?”王巍恶瞪着秦晋。 “他已经不是人了。” 王巍被这话弄的一愣,扭头朝那个死人看过去,只看了一眼,他就不忍心再看——人是被秦晋打爆头死的,也不知道秦晋这小子从哪弄来的枪,火力之猛直接把半个脑袋干下去了,你他妈的没人性! “看着!”秦晋强迫地把王巍别过去的脑袋掰正,抓起男人的手,指甲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一寸长,再扒开男人的嘴,犬牙也是变长了。 “什么时候……” “如果刚才没打死他,现在这指甲和尖牙就嵌进你肉里了。”秦晋表情严肃地看着王巍:“他被僵尸咬过了。” 僵尸?! 王巍脑子里飞速闪过穿着清朝官服,双手朝前支楞着,脑门上呼一张黄纸,满世界乱蹦跶的僵尸形象,立刻不舒坦地猛摇头,秦晋口中说的僵尸大概不是这种,可具体是个什么东西,王巍心里倒真一点概念也没有。 容不得多想,秦晋已经把硬邦邦的手枪塞进他怀里:“省着点用,打它们的头。” “我说秦晋,这回我巍子喝出去把脑袋别你裤腰带上了,你可给我靠谱点,别他妈头都打爆一筐了,你才告诉我都是他奶奶的大活人!”王巍第一次摸枪,有点发怯,摆了几个架势,手心儿立刻汗津津的了。 秦晋没回话,食指压的嘴唇上,对着王巍做一个手势,让他靠墙。俩人一静下来,就听得外面窸窸窣窣有脚步声,走到门口,开始用什么尖锐的东西刮墙,还伴随着某种野兽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奇怪动静。 农村的木头门本来就不结实,里面用一根木栓横过来就算是锁,因为外面的撞击,木门开始发出吱呀的声音,木栓被撞得松动,木门跟着打开一道缝子,王巍眼睁睁看见一只手伸进来。 这只手皮肤发绿,还带着淤青似的尸斑,指甲足足一寸来长,正胡乱的往里挣扎。王巍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把门关死,秦晋这时候按住他的手,跟他摇了摇头。 “不到时候。” “现在不到时候?还等他们进来把咱俩啃了才是时候啊!” 王巍有点急,俩人说话间,外面的僵尸似乎受到人声刺激,躁动的更厉害了,一时间好几只爪子都伸了进来,门缝越挣越大,接着头也挤了进来。王巍看着那青面獠牙的脑袋,一股寒气从脖子一直窜到尾椎。 “关门!”钻进来的脑袋有了三四个,秦晋忽然喊了一声。王巍立刻领会,冲上去骂了一句就狠命把门推上。被门缝夹住的脖子,僵尸发出尖锐的吼叫,门外的身体剧烈挣扎起来,王巍只觉着自己身子都快抵不住门板。 要说人在危机时刻总会爆发出巨大的潜力呢,王巍吼了一声,门咣的一下竟然被他跟秦晋阖上了,腐臭的血顺着门板往下流,夹在门缝里那几颗脑袋和手臂都没了生气,耷拉下去。这还不算完,秦晋利落地扯了几下,把脑袋全拽下来,丢到地上。 王巍完全傻眼了,不得不说,抓着鲜血淋漓的人头的秦晋,太他妈吓人了。 就在愣神这么一会儿工夫,木门咔嚓一声,一只爪子愣是从门板穿过来,正抓在王巍腰上,王巍瘦抓不住肉,指甲直接插进肉里跟使叉子似的,把王巍拽到门板上。 “操——”王巍疼得大吼一声,门板已经被僵尸抓挠地脆弱,很快好几只爪子都穿过木板,王巍刚喊一声,就被爪子掐住脖子,接着就有长着长指甲的手指头往他嘴里戳,王巍后背紧贴在门板上头,身上被一堆鬼爪子胡乱抓挠着,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身上也是好几处都见了血。 嘴里含着僵尸爪子的感觉别提他妈的多膈应人,王巍看一眼秦晋,他那里也好不到哪里去,门板上破了个大洞,一堆僵尸争先恐后地往里挤,秦晋一边拿枪子儿爆头,一边躲闪僵尸的撕咬,要等他分过身来,他王巍早他妈的被这帮僵尸分尸了。 王巍哪还管得了子弹够不够,费劲挣脱开一右手,就对着背后门板胡乱扫射起来,砰砰几声枪响,好几只爪子都没劲儿了,王巍猛地一挣,感觉身上好几处皮肉都被扯掉了,但终于脱了身。他呸呸吐了几口,刚一转身,就看见门板轰的一声倒了,一群僵尸晃晃悠悠地涌进来。 “秦晋,怎么他妈的这么多!”王巍心里一沉,往后退了一步,脚底下碰着个脑袋,半张脸都溃烂了,正有白肉蛆虫钻来钻去。 “看来民工来了不止一批。”秦晋打一眼腐烂程度不同的僵尸,皱起眉:“巍子,你还有多少子弹?” 王巍崩了一枪,扣动两下扳机,脸上一沉:“操——没了。” 秦晋二话不说,立刻从地上拽起一具死尸往僵尸堆里扔过去,变成僵尸的民工早就失去心智,也分辨不出来的是什么,全围住咔嚓咔嚓地啃噬起来。王巍看得直么犯恶心,秦晋就在这时候冲过来,一拽他胳膊:“走!” 这些民工刚刚变成僵尸,还处于白僵的阶段,身上长出白毛但速度不快,秦晋和王巍拼死命地跑,很快就把它们甩下了。刚跑出屋子,秦晋竟从登山包里抓出一个手雷,对着王巍喊了声跑,朝屋子一丢,就扑上王巍。 只听一声轰响,火焰灼烧感和硝烟的味道一起传来,王巍感觉胸膛下面的土地颤了两颤,接着,秦晋从他身上慢慢爬起来。 “你从哪弄到这个的?”王巍诧异地盯着秦晋,他脸上沾了一层灰,身上全是血,也不知道受没受伤。 秦晋扭过脸来打量一下王巍:“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再说。”说着,也不征求王巍意见,直接把他拖拽起来,把他的手臂绕在自己肩头,见王巍不情愿地挣吧,秦晋捏了一下他的腰:“我也可以抱着你走。” 王巍脸色很差,手臂挂在秦晋肩头,老实了。 俩人随便找了个结实的房子进去,两只大狗刚才激烈运动一番,这会儿也累了,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自己窝着去了,藏獒还特乐于助人地给天罡舔沾了血的白毛儿,结果被天罡不客气的挠了脸。 王巍更是体力透支,躺在床上就想睡,秦晋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好的体力,还能忙活着要给他处理伤口。 “我说秦晋,这还是我第一回发现你这么有正义感,特意跑到这为民除害来了!”王巍光着膀子,身上全是被指甲抓挠出的口子,还有腰眼处惊心的血窟窿,秦晋正皱着眉发愁怎么给他上药。 “我们还得多呆一天,一场火烧不尽它们。”秦晋手指轻触着王巍的腰侧,感觉手底下的身子轻轻颤抖一下:“药带的不够,你忍一下。”说着,秦晋俯下身去,就着伤口舔了舔。 “秦……”王巍哪料得到这一手,一个激灵全身都僵了,伸手猛地推着秦晋脑门:“你他妈变态啊,别舔了!”王巍腰上有痒痒肉,本来就是弱点,冷不防被人一舔,全身都软了,又痒又麻,根本使不上力气,刚骂了两句,秦晋似乎掌握他全部弱点似的,伸手在另一侧腰眼上一扭一揉,王巍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忍着笑,难受地哼哼。 “你身体到比人老实多了。”秦晋低声一句,手上禁不住摸了摸,每一寸触感都熟悉地让人把持不住,舌尖顺着伤口往外蔓延,王巍敏感的反应让他低低笑出声来。 “你他妈的——够了!”王巍也发现自己的反应超出正常范畴,耳根子一红,懊恼地吼起来。 秦晋伤口处理的差不多了,也不再逗弄他,只欺身凑近他的脸,细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你的身体大概记得高朝——”王巍急了,提脚把人踹下去:“该滚哪滚哪去,别耽误我睡觉!” 57、痒痒肉 这梦要做的太真了,人往往察觉不出来在梦里。 这会儿,王巍看着眼前秦晋的脸,就一时有点分不清是真的还是在做梦。 “说吧!” 秦晋跪坐在王巍身上,双手压住他的手腕,眯起一双眼,说话的时候嘴唇弯弯的好像在笑。王巍从没见过秦晋这种表情,确切说来,这小子这副熊样——真他娘的暧昧! “说个屁啊!你赶紧给我起开,困着呢!”王巍不耐地吼了一声,挣吧挣吧:“秦晋你他妈犯贱是吧!” 嘴上刚逞英雄,腰眼就让人家掐住,王巍打了个挺,跟癫痫似的颤抖起来:“操——秦……别弄……靠!老子……老子……饶不了你!” 秦晋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手指在王巍紧致的腰身上又挠又搔,眼看着人在他手底下缩成一只虾米,一个劲儿哆嗦:“说不说?” “啊……秦晋……哈哈……啊……你他妈混蛋……哈哈哈……别挠了,我操……”王巍抵死挣扎,几次试着坐起来,又被秦晋一抓大腿放倒,直接给折磨地气都喘不匀了,求饶的时候已经不成样子地让秦晋抱在怀里。 “我说,我说!”王巍喘着粗气,伸手搂住秦晋的腰,缓了口气,忽然不老实地揉起秦晋腰眼来。 “还不老实?”秦晋丝毫不为所动,手指头一动弹,王巍嗷的一声立刻又服了软:“别别别……我错了还不成吗!你小子怎么连痒痒肉的不带长的啊!”王巍不满地嘁了一声:“没痒痒肉没人疼,啧啧……” 秦晋脸色一暗,王巍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做错了什么呢,跨栏背心就让人卷起来,接着腰眼就被秦晋狠狠咬了一口。 “哇……”又疼又痒的感觉让王巍叫出声,接着声音立刻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这小子……他妈的舔上了! “秦晋你够了!别……别舔了!啊……哈哈……啊……混蛋!”王巍胡乱挣扎着,却怎么也躲不开秦晋灵活的舌头,湿软的触感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除了痒,后腰又生出一股子难耐的酸软,这种诡异的感觉让王巍下意识地夹紧双腿,脚在床单上无意义地蹭着,手指紧紧抓着床边,木头床板侧面可以摸出很多细小的划痕,摩挲着手指肚。 “是我……我没人疼……你秦晋,你他妈的……全世界都疼你……行了吧!” 秦晋微微抬起头,故意把舔舐的声音无限放大,吧嗒吧嗒的声音让王巍整个脑子跟着身子一块儿麻痹了。 “不行——”拖长了的尾音带着戏谑,又像极了撒娇,王巍心里很清楚这混蛋要的答案,精神薄弱的他这会儿也没什么尊严和气节能坚持了。 “我……”王巍红了脖子:“我!我我我!行了吧!”有点气急败坏,王巍别着脸,脖子以上全是诱人的潮红。 “你什么?”秦晋俯下身,紧紧盯着王巍。 有些人就是在某些地方脸皮薄的可爱,就好像有些人总是在某些地方不要脸得可以。 “我——”王巍怒瞪了秦晋一眼,伸手抓住秦晋的肩膀,吼了一嗓子:“我疼你!”话音一落,为了掩饰尴尬似的,猛的就吻住秦晋的嘴,来了个深喉。 舌头好一番搅合,搅合的身上都来了感觉,搅合的秦晋气息明显粗了,王巍亲够了,狠狠对着秦晋的嘴唇咬了一口:“我他妈的疼死你小兔崽子!” “……” “秦晋!我操——你还挠!哈哈哈……啊……松手……啊,松……哈哈哈……松手啊!” 王巍在一片黑暗中猛的睁开眼,耳边似乎还残留着无尽的笑声,他侧脸,秦晋就睡在他旁边,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有点出神地凝视身边这个人,跟梦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却又有哪里完全不同了,岁月刻上了烙印,如今的秦晋更深沉,更冷峻,情感也似乎更不溢于言表。王巍脑子里忽然蹦出那句“我疼你”,心里咯噔一下。 秦晋…… 等王巍意识过来,手掌已经摸上这个人的头,略长的头发从指缝里钻出来,又凉又滑。 也许他永远也体会不到,被这个世界抛弃,被最亲近的人背弃,孤独地活了26年是什么感觉。也许,真的是他王巍混蛋,对不起人家秦晋了。 正被内疚感和同情心弄得心里乱七八糟,忽然手腕一紧,王巍吓了一跳,低头正对上秦晋的目光。 “那,那什么……你怎么睡着了啊!咱不说好了轮流看门么!就知道你小子靠不住,别拽着我,我去守门去!”王巍挣开秦晋,急匆匆地下床,脚底下慌张绊在登山包上,一个跟头,包里东西也跟着撒了一地。王巍低骂一声,蹲在地上开始收拾东西。 “天快亮了,它们这时候不活动,上来吧。”秦晋盯着埋头不敢看他的王巍,淡淡说了一句。 “算了,反正我也不困了,你自己睡吧!”王巍咕嘟一句,抓着登山包不放。 秦晋皱了皱眉:“上来。” “我说了不困了,你这人理解能力有问题是吧……”王巍话还没说完,就让秦晋拎起后衣领,直接给拽到床上,人还没躺稳,身后就覆盖上一个人的重量:“你他妈没断奶啊,不能自己睡觉吗!”王巍刚反抗一嘴,腰就让秦晋钳子似的手臂死死箍住。 “别吵。”秦晋压低声音在他耳朵后头吹了口气。 王巍瞪大眼,一股火儿就往脑袋顶上窜——他妈的到底是谁不对啊! “我们子弹不够了,天一亮你就回去,让我的秘书想办法再弄点来。”本来还在别扭着的王巍听见这句立马老实了,挣扎着扭过头,秦晋垂眼看着他继续说:“我会给你画一张图,你按着图走丢不了。天罡地煞都跟着你回去,安全点。” “没戏!你当我王巍是什么人啊!就扔你一个人在这喂僵尸?”王巍脸上扭曲一下,身子让秦晋禁锢住动不了,只能往他脸上喷唾沫星子表示抗议。 “巍子,你别意气用事,我们强留在这等到没子弹了都得死。我明天先掩护你出去,剩下的子弹能扛到你回来。” “要是你秘书拿不到弹药呢?要是我在外面出了问题回不来呢?”王巍瞪着秦晋,僵持着。 秦晋沉默了一下,忽然表情柔和了:“巍子,我相信你。” “操——什么破玩意儿!到底谁他妈意气用事啊!秦晋你能别这个时候胡闹吗?你……”王巍万万想不到秦晋会这个时候用这种下道的手段堵他的嘴,下巴被捏住,被迫接了一个儿戏似的吻,秦晋舌头退出来的时候,王巍半身不遂似的口水流了一下巴。 “秦晋你他妈的……” 脑袋被安抚似的摸了摸,王巍深深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58、黑僵 胳膊拧不过大腿,王巍天一亮就被秦晋半强迫地掩护着往村口走。白僵怕阳光,可这种鬼天气似乎故意跟王巍他们作对似的,下了一层大雾,气氛阴森得紧,王巍跟秦晋一前一后,生怕哪个路口就蹦出一只白毛僵尸,扑上来就啃。 “秦晋,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事儿不是这么办的,咱俩要么一块儿走,要么一块儿留!”王巍走的不踏实,挨不住转过身跟秦晋再次摊牌:“别他妈等我拿了子弹回来,你成僵尸了,我还得费劲崩了你。” “走!”秦晋板着脸,一个字打发王巍。 “抗龘日战争早过了,怎么还留着你这么个大法西斯啊!” “走——”秦晋又吼一声,竟然端起枪。 “你什么意思!我不走你还一枪崩了我啊……”王巍急了,正扎毛着,秦晋还真开了一枪,子弹就擦着他脸颊过的,王巍脸上一阵灼痛,火儿蹭就上来了,可还没来得及发呢,肩膀上就一阵濡湿,吓得他躲闪一步,就听吧嗒吧嗒,地上落了一堆血肉模糊的肉块。王巍扭头,正看见一无头僵尸倒下去。 巷子曲了拐弯的,在雾气里只能看见一米以内的东西,王巍看见两个僵尸正慢慢朝他走过来,后面隐隐约约晃着几个脑袋,看不真切,但少说也得有十来个。 昨晚上秦晋跟王巍讲过,这僵尸也分段位,他们遇上的不过是刚刚尸变的白毛僵,这种僵尸动作迟缓,怕光怕鸡怕狗也不吸食人血,极好对付。等到白僵饮足了牲畜的精血白毛就会脱落,取而代之的是一寸长的黑毛,这种黑毛僵依然怕光怕火,但不怕人畜,也会趁人熟睡袭击人类。黑僵过个几年会变成跳僵,这时候黑毛褪干净,跟正常人无异,只是以跳代步,行动更敏捷,也开始主动攻击人。再过个百年千年,跳僵纵跳如飞,吸食龘精血而不留外伤,人们往往形象的称之为飞僵。这时候僵尸已经成了精,古书上有记载的旱魃,说的就是飞僵。 如今王巍他们遇见的不过是小弟级别的毛毛雨,倒也不足为惧,只是总要处处避免被这东西抓破咬伤有些麻烦。白僵按理说不主动攻击人,现在一路跟着王巍他们,八成是困在荒村里饿极了。领头的才掉了脑袋倒下,后面那几个就扑上来分食,王巍看得恶心,干呕两声被秦晋扯开。 “赶紧走,我替你善后。” 按理说这些都是白僵,秦晋又懂得僵尸的习性,用不着王巍太担心,可是王巍总觉着不踏实:“你说咬他们的东西是什么来头,不会是个旱魃吧?”话还在嘴里含着呢,身子就被秦晋推出老远,王巍挣扎着扭头,就看见秦晋一个敏捷矫健的背影,跟耗子似的钻进弯弯羊肠道里,一眨眼就没影儿了。 操—— 王巍手里抓着秦晋鬼画符似的地图,直想骂街。 “带着我找你们家主人去!”王巍拍了脚边上两只大狗,这两东西跟肉驼子似的,就是不动弹,王巍气得不行,骂了句白眼狼,真也没辙了。 这荒村绕得厉害,王巍追不上秦晋,之后硬着头皮按着地图找出路,没走几步,王巍生生觉得熟悉,结果一抬头,正看见他们一开始住的屋子。 这是房子的后墙,墙体一片焦黑,塌了一半,已经被一场大火烧得不成形。王巍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接着腿脚跟自己有了意识似的,朝着那断壁残垣走过去。 房梁已经塌了,屋子里凌乱不堪,王巍择着下脚的地方走到木板床跟前,弯腰伸手摸了摸侧面的木头条子——触感很怪,似乎上面布满了细长的刮痕,王巍蹲下去看了看,果然床铺中段密集着许多错落的道子,挺像被什么东西抓挠出来的。王巍愣了愣,视线一转,忽然发现一地黑灰里藏着一角白,他伸手刨了刨,捡出一张泛黄烧了一半的老照片,拿着照片的手有点抖,王巍彻底呆愣住了。 大火过后的房屋已经腐朽,房梁上一根圆木摇摇欲坠的,王巍听见身后窸窣,一转脸就看见一个人影晃晃悠悠地走来,他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掏出枪——这东西,是黑僵! 王巍主要还是手潮,扣准扳机用了一分钟,瞄准用了一分钟,心理斗争又用了一分钟,等到正式开枪,那僵尸动作迟缓也蹭到他跟前了,就听砰的一声,王巍毫无悬念的——打偏了。 胸口中枪反而激怒了僵尸,他低吼着朝王巍张牙舞爪地扑上来,王巍脚底下都是烂木头,一个不小心,就绊了一脚被那东西扑到在床上,要不是那僵尸身上传来一股腐臭,要不是那僵尸的口水都他娘的滴到自己脸上,王巍还真觉着这姿势忒暧昧了! 砰砰砰—— 王巍推着那东西死近的脸,想爆头又怕打着自己,只好胡乱朝着他身上崩了几枪,身上都被这东西流出的玩意儿弄得黏糊糊的,两只大狗也扑上来嘶咬,可这黑僵偏偏不见消停,死压着王巍就要咬他脖子。 这僵尸他妈的生前绝对是个好色的! 王巍脖子上全是口水,胃里一个劲儿往上反酸水,他受不了又崩了几枪,耳边全是那黑僵的呜噜声,王巍自然发现不了头顶的梁木也跟着吱呀吱呀地响。 忽然,房顶上簌簌掉下来好多土渣子,王巍迷了眼,难受地闭起来,正巧这会儿梁木嘎吱响了一下,忽的砸下来。 咣—— 一截大木头不偏不倚,正落在那黑僵的后脑上,啪唧一声,僵尸在王巍身上成了肉泥,王巍也被砸的一哆嗦,只觉一口血涌上来,还来不及喊疼呢,就感觉侧颈一疼,那僵尸被一砸,跟板上钉钉子似的,獠牙就他妈钉进王巍脖子里了! 59、救兵 一大早起来,农家院子里一大一小两个人就杵在那大眼瞪小眼。背对着院门的成年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笑眯眯地活脱脱一直吃饱了的懒猫。对面弓着背的小孩儿大眼睛滚圆的,肉胳膊肉腿绷着劲儿,蛮头小野驴似的,呼扇着鼻孔直冒火气。 “烂布头!”小孩儿一嘟嘴,气呼呼地白了金丝眼镜一眼:“你别再是那棺材板儿拿裹脚布做的吧,又臭又长又缠人!” 棺材板儿是王小宁同学给秦晋起的昵称,一看见秦大老板那张脸,棺材板儿这个词就控制不住从小孩儿小脑袋瓜子里往外蹦。至于“烂布头”这个外号,堂堂秦家秘书似乎极不待见,听一次,眉毛就抽一回,眯眼扫着那小孩儿笑得甭提多阴森。 “小兔崽子……”秘书皮笑肉不笑地一把抓起小孩儿肉呼呼的腮帮子,也不顾那小孩儿舞着胳膊乱蹬腿儿,好一顿捏扯:“你还真是可爱!” “唔……大人欺负小孩儿……你还要不要脸了!”小孩儿挣扎,脸上憋红了,眼睛应景地蒙上一层雾气。怎么看怎么可怜巴巴,要是道行浅的还真得被他骗住,心疼起来。秘书看着猴精猴精的这孩子直冷笑,心说你一民国传下来的长命锁,岁数都一大把了,跟这装什么嫩啊,简直…… 捏着小孩儿脸爱抚的爪子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秘书又念念叨叨好几遍:“太可爱了,你简直可爱死了!” 在院子里收拾预备赶早集的老两口看着这一大一小直点头:“感情还真是好啊……” 眼瞅着这家里头唯一能给自己撑腰的老两口也走了,小孩儿鼻子一皱,作势就要哇哇大哭,正酝酿呢,就听见门外头咣当一声,王巍捂着脖子就歪倒进来。 “爸!” “王先生!” 一大一小抢着往上扑,王巍脸色苍白的难看,歪在自己大儿子怀里,小孩儿吓得直问“怎么了”。王巍笑着揉揉他脑袋,哄了两句,就抓住秘书的袖子,凑近低声耳语了一句:“那什么,借一步说话!” 说完,俩人就急匆匆进屋去了,小孩儿给落在外头,气得直哼气儿,朝着门口追了两步,正赶上木头门咣的关上,小孩儿不服气地趴在门缝伸长脖子,肉呼呼的小手在门板上抓挠着泄愤。 “我不管你给你家老板那些东西是怎么弄到的,再去给我弄点来,救命用。”王巍一进屋,表情就严肃起来,那秘书稍微寻思了一下,就点点头。 “老板要,我自然就能弄到。”这么说着,挑眼看了看王巍,他整个人显得有点不对劲,动作僵硬的要命,秘书从上到下打量着,就发现王巍把领子立起来了,看着古古怪怪的:“王先生,你脖子怎么了?” “咳……晚上睡觉落枕了,怕吹风。”王巍不自然地摸了摸脖子,强烈的麻痹感从脖子已经蔓延到指尖,八成是种了某种尸毒。这要是一般的死人倒也还好,可偏偏是僵尸,保不齐一会儿就要长毛儿蹦着走…… 王巍越琢磨越虚,催促了那秘书一句,惦着赶紧离开,免得一会儿真没了理智,咬伤这俩人。 那秘书盯着王巍看了一会儿,转身去柜子里一通翻找,又拎了一个背包出来,递给王巍。王巍只觉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头金灿灿的都是子弹。王巍张了张嘴,他实在好奇,秦晋也不过是个做生意的,开着那么个古董铺子一个月也不见卖出去几件物件的,哪来的这么大本事,要什么有什么的? “王先生这会儿倒不着急了?”被秘书一提醒,王巍压下一肚子疑问,背了包就走,刚一推门,自家小孩儿圆了咕噜的就跌进来,小爪子跟吸盘式的,立马儿抱住王巍一条腿。 “爸,你让他俩坑了!”小孩儿瞪一眼那秘书,冲着王巍鼓鼓腮帮子:“那姓秦的……” “喊叔叔!”王巍皱着眉拍了小孩儿一下。 小孩儿哀怨地瞥一眼王巍,扁扁嘴:“嗯,就他,我看见他那大包里满登登的全是枪子儿,他不是好人!” 王巍跟秘书都是一愣,那秘书眯着眼斜睨王家孩子,王巍则是微微有点愣怔,反应了一会儿才捂住小孩儿的嘴:“不许瞎说!” 被王巍瞪了一眼,小孩儿委屈地眨眨眼。王巍却没看儿子,眼睛盯着一处发呆。 小孩儿总不会说谎的,那就是秦晋说谎了。他明明枪弹富裕得很,却故意骗自己离开,到底是为了不让自己涉险,还是……王巍脑子里闪过那间烧毁了的屋子,屋里似曾相识的陈设,蹊跷的木板床以及那张泛黄的老照片,表情一瞬间没了温度。 “老爸出去办点事,别等我吃饭了。”王巍一把抓过秘书手里的背包,摸摸儿子的嫩脸,转身就跑,小孩儿真急了,正要跳脚,却被那秘书抱起来,小胳膊小腿儿一通乱扑腾。 “别捣乱!”秘书哄孩子似的笑了笑,小孩扭过脸对着这人脸上凸出来的地儿就咬了一口:“你知道什么呀……当年在那地儿……那……哎呀!反正那地儿他不能去,去了准出事儿的!” “你咬哪啊!”秘书捂住鼻子疼得直瞪眼,手一松小孩儿就逃走了,朝着门口跑了几步,还回头看他,这回眸一望那叫一个楚楚可怜啊,眼泪全在眼眶里含着呢。 秘书赶紧伸手捻捻眉心,造孽了真是……到底是谁鼻子差点给人咬掉了啊? 王巍杀回荒村的时候,雾还没散,虽说拿着地图,可是在大雾里走着走着也还是迷路了。 “去找找你家主人!”王巍摸了摸黑藏獒,大黑狗立马儿窜出去,可没跑出两步,又恋恋不舍地折回来,乌鲁乌鲁地叫唤。王巍乐了,伸手又拍了一下白毛“老二”:“你俩一块儿去吧,看它护犊子那熊样!”说着,拍拍“老二”的脑袋打发着:“找见了回来带我去!” 俩狗才刚走,王巍就看见前面有个人影,他试着喊了声秦晋,那影子停了一下,转身朝着他走过来。 “秦晋?你倒是出点动静啊!”王巍迎上去,眼瞅着俩人就一米了,忽然看清了,这个哪是秦晋啊,一身黑毛儿跟大猩猩似的,嘴上立刻骂了句“操”,转身就跑。 身后那东西看见他跑,立刻跟了上来,速度快的惊人,王巍还没反应过来呢,肩膀就被一只黑毛爪子抓住,直往后扯。这东西怪力极大,王巍挣脱不开,跟小鸡崽子似的被拎过去,后背靠上僵尸的胸口,王巍就感觉脖子上被长毛搔的刺痒,他本能地想动,结果那僵尸竟然凑过来闻他脖子,半张着嘴口水流了他一肩膀。 王巍恶心到了极点,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也不敢躲,手里偷偷扣了扳机,正伺机给这东西来一枪,忽然听得这东西呜噜呜噜一阵,竟然主动撤开了,开始朝回走。走了有两米,又转过身,朝着王巍低吼了两声,站住不动了,好像招呼他跟上似的。 王巍愣怔了,半天不知作何反应,那僵尸又吼了一声,王巍赶紧举起枪还没来得及崩呢,就看见眼前一晃,那东西冲上来抓着他衣服往肩上一扛,王巍一慌手枪没拿住直接脱了手,连着那一大背包东西也甩掉了,单单只剩下个人被黑毛僵尸扛着走了。 60、小个子男人 被僵尸扛着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尤其是王巍一想到这东西就是一具尸体,浑身都开始发痒。尸臭呛得人想吐,王巍翻了好几次白眼,等到那僵尸好不容易停下来,他已经快绷不住了。 雾没散,前头白蒙蒙的一片,隐约是个高大建筑,这荒村里唯一能衬得上高大这词儿的,也就那个祠堂改建的医院了。 王巍挣吧一下,从僵尸肩膀上直接轱辘下来,还没站直呢,就闻见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儿,王巍打眼朝前看,医院门口似乎站着个人,再走近点,那人似乎还举着什么东西,王巍敏锐地感到一股杀气,当即就慢慢躬下身子,伺机窜逃。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那个人跟个猴子似的飞速窜上来,王巍赶紧朝侧边躲开,站在他身后的僵尸立刻被暴露出来,王巍只见一道影子扑上去,先是抓住僵尸的长毛一拽,等那东西稍微一低头蹦起来就是一下肘击撞上他的后脖颈,僵尸才一踉跄,这人已经抬腿砸下来,干脆把僵尸砸倒了一脚踩上去,右手一举,王巍看着似乎是根铁棍子,照着僵尸脑袋就是一拍,听得啪唧一声,王巍胃里那点东西差点就返出来了。 那人收拾了僵尸,倒没落下边上还有个王巍,一扭头才跟王巍的视线对上,细长的眼睛里就冒出一股子杀意。这人个头不高,但身材匀称结实,最引人的还是眼里那锐利的目光,看得王巍心里头直哆嗦,尤其是这人还浑身是血,蛮牛似的朝自己扑过来,王巍脑子里闪来闪去就俩字——完了。 弯腰避开抡来的铁棍子,王巍闷头对准这人的肚子就是撞上去,却不料这人跟铜墙铁壁似的,不仅没踉跄,还伸手就抓住他的外套。王巍赶紧闪开,就听嘶的一声,衣服生生被扯下去一块儿。 “操——”王巍骂咧着,把烂了的衣服脱下来,朝着那小子脸上一丢,正准备跑呢,忽然就愣住了。 王巍皮夹克里头穿着一件半袖T恤,正露出一大截胳膊,此刻,王巍就是让自己的胳膊给镇住了——右胳膊赤裸的地方全长满了白毛儿,足足有半寸,指甲也不知什么时候窜出一寸长了。 这别他妈是尸毒发作了吧? 那人本是杀气汹汹的,等看到王巍露出两条胳膊之后,反倒平静了——王巍右胳膊僵尸化了,但是左胳膊却与正常人无异。这人盯着王巍土灰色的脸跟疯长出一截的头发看了一会儿,忽然迟疑起来: “巍……巍子哥?” 这小子表情开始纠结,紧了紧手里的铁棍子,一副挣扎着要不要上前的样子,王巍哪管这小子认不认得他,趁他发愣,甩开步子就飞跑起来,生怕晚了一步脑袋就让这小子一棍子打开花。 倒也是慌不择路,等到王巍意识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冲进那医院里头了,走廊里很暗,他跑两步被绊一步的,低头一看,脚底下横七竖八的,竟然都是被打烂了头的尸体。王巍一阵恶心,心说怪不得血腥味儿这么重,往回退了两步,一扭头,就看见那小子举着棍子追进来,王巍没辙,跃过尸体朝着走廊深处跑了。 荒废的医院里很静,两个人的脚步声大得吓人,似是要惊扰了什么。王巍甩不掉身后的人,急的满头汗,正看见前面晃晃悠悠有一群僵尸逼近,赶紧一错身拐进紧急通道里,身后那小子被僵尸堵住,一时卡住了,王巍倚在墙上,这才得空大喘一口气。 “哈……”耳边也传来一声喘息,接着就是低吼,王巍一个激灵,刚扭过脸,就对上一张苍白的死人脸,朝着他逼近过来,嘴唇吧唧就蹭到王巍脸颊上了,要不是他躲得快,估计初吻就这么没了。 王巍这么一躲,那僵尸就直接倒在他怀里了,他赶紧伸手推开,由着那东西倒在地上,接着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王巍猛地抬头,就看见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秦晋紧紧皱着眉头。 “你怎么进来了?”秦晋摆出一张臭脸,立刻把王巍拉到身前,也就顺势看见了他一身的长毛,眉头更紧了:“你让那怪物咬了?”这么说着,秦晋毫不客气地就开始扒王巍的衣服,王巍立刻挣扎起来,却也立马儿被秦晋绞住双手,按在墙上,极为熟练地扒了个半=裸。 “你……”王巍气得脸都红了,耍流氓的那个反倒镇定自若,还特平静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胸肌。 “秦晋!”王巍急了,眼瞅着就是要咬人,秦晋只抬了一下眼,就继续自顾自研究起王巍的胸肌。 “这一带山区土质阴寒,酸碱极不平衡,闭气性好,不易滋生虫蚁,细菌,是极好的养尸地,因此,埋在这里的尸体常年不腐,而且毛发指甲继续生长,也就形成了僵尸。” 王巍被秦晋的专业术语吸引,一时忘了挣扎,倒是没发现秦晋在他身上好一番“占便宜”,秦晋草草解释了几句,目光还是死盯着王巍的身子——王巍的身子有些古怪,被僵尸咬过后,他的须发都有些旺盛,指甲和汗毛也是窜出老长,可是整个右边手臂却好像完全不属于他身子的一部分似的,正常极了,甚至牵连的右边胸脯也是好的。 秦晋用指肚压了压王巍胸口的皮肤,能稍微看出里头血管的纹路,那颜色并不是正常的青紫色,而是邪门的黑色。秦晋用力又搓了搓,肌肤泛红之后血管的脉络更加清晰起来,王巍自己看得也倒抽了一口冷气——与其说这是血管的纹路,不如说是一种极其繁复的图腾,随着秦晋揉搓的范围增大,图腾也跟着扩大开来,可等到搓红了的痕迹褪去,图腾也就一并跟着消失了。 “这是什么玩意儿?”王巍有点没底气。 秦晋摇了摇头:“这东西似乎可以遏制尸毒,大概跟那只小鬼钻进你皮肤里脱不了干系。”这么说着,秦晋的表情越发阴沉起来:“先离开这鬼地方再说。” 经秦晋这么一提醒,王巍才想起来还有人在追他呢,赶紧推开秦晋,把衣服整理好,小心翼翼地往走廊里扒头。 走廊里那个小子正用极其残忍的手法解决了最后一只僵尸,还没来得及追到王巍这里,对面就跑来了三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这几个人个头都不算高,一米七五以内,但是身材比例极好,一看就是常年锻炼的结果。王巍仔细一打量,才发现刚才追自己的小子跟这些人穿着都一样,只不过浑身溅的都是血,反而看不出迷彩了。 他们说了什么王巍听不见,只从几个人的表情看出几分凝重来,这种严谨的对话方式,一致的步调,王巍不由得开始怀疑,难道说……这些人是军人? 王巍脑子里刚闪过这句话,就看见那小子背对着他,单手背在身后,晃了晃手掌,竟然是在提醒他赶紧跑! 61、特种部队 秦晋的反应总是比一般人快的,尤其是当事情跟王巍有关时。王巍这边还在研究着该从哪儿走,秦晋已经连拖带拽地把人拉下楼了,俩人一顿狂奔,从安全通道直接跑出了医院。 “对了,我想起来了,秦晋你小子他妈的到底有什么事儿……”王巍跑出医院大门,站在一边儿喘气儿,忽然就想起秦晋骗他离开这件事儿了,张嘴就质问,可“瞒着我”这仨字儿还没脱口呢,王巍就觉得后脖颈子猛地一阵钝痛,秦晋那王八羔子竟然一个手刀砍他! 王巍脑子一团浆糊,只觉一阵发蒙,晃了两晃,就被秦晋搂着腰抱住,人跟布片儿似的歪在秦晋身上,晕倒的过程那叫一个弱风扶柳。 秦晋低头轻轻说了声:“对不住了。”伸手摸了摸王巍的脸,就把他抱到墙根底下靠着,接着只身一人又折回到那荒废的医院里去。 王巍是被一阵嗡隆嗡隆的轰鸣声惊醒的,醒的时候身边还守着“老二”。他花了一分钟回忆自己为什么会睡在墙根底下,又花了一分钟去恢复僵硬发疼的脖子,才成功把意志转移到隆隆发声的物体上。 医院的顶层一架直升飞机正在着陆。迷彩色的机身看上去很扎眼,王巍只看了一眼就立马弓身贴在墙角里。很快,不远处开始响起跑步声,王巍脊背紧贴着墙壁,感觉那人一个接一个从他身后跑过去,他可以清楚听到这些人身上装备的武器碰撞发出冰冷的金属声。 “队长,里头僵尸还剩五十多个,我们的人还剩十六个,秃鹰说僵尸身上有病毒,必须焚烧掩埋才能阻断传播。”负责通讯的特种兵简要汇报着。 “秃鹰,让里面的人全撤出来,准备爆破。”队长是个将近四十的男人,此刻正拿着对讲机,一边下达命令,一边安排手底下的人准备炸药。 王巍贴在墙根底下听得浑身发冷,伸手拍了一下“老二”,就看见白影子一窜,大家伙用肉眼难以辨识的速度冲进医院,王巍瞥着正门口越聚集越多的特种兵,借着墙体和荒草掩护,连滚带爬,走走停停,终于也安全抵达医院侧门。“老二”在里头等着他,一见王巍赶上了,立刻跑开了。王巍估计着它找到了秦晋,疾步跟上去。 医院荒废了太久,腐霉的气味很重,王巍跑了两步,忽然脚底下打滑,整个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后脑直接撞到墙上,咣的一声。 “嘶……”王巍疼得脸上都扭曲了,伸手捂着后脑,那里生生鼓起一块,他顺着楼梯往上看,就看见墙角那里竟然长出来一小片绿色的植物,有点像苔藓但里头却开出一些极小的蓝色小花,“老二”正在那儿低着头,不爽地扯咬花花草草,王巍皱起眉,刚才自己八成就是踩到这东西滑了一跤。 “什么东西!” 楼梯间的门猛地被撞开,一杆钢枪直接抵过来,王巍赶紧举起双手投降状,无辜地看着一身迷彩服的男人,张了张嘴:“长、长官……我、我是人!” “放下枪!”身后传来一声命令,王巍斜眼瞥了瞥,是那个一身血的小个子男人,只见这人走上前来,低头打量一遍王巍,然后朝着那个举着枪的点点头。 特种兵敬了个军礼,瞪了王巍一眼,收起枪。小个子男人伸手把王巍拽起来,眼神复杂地看了看他:“行吗?” 王巍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子是问他有没有被僵尸毒感染,心说这小子真够惜字如金的,立马儿摇了摇头,可对方的眼神似乎更复杂了,半天点点头,一歪头对着一个兵使了个眼色。 “我们是特种部队,被派来这里完成秘密任务,这里的人都没有名字,只有代号,这是我们队长,秃鹰。”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是告诫王巍不要乱说话呢,而且看这意思,秃鹰也是不想王巍多透露他从前的事,王巍心说,那也得他知道算啊,表面上倒是很慎重的点头:“嗯,兄弟,我懂。” 既然这秃鹰认识他,还是是这一小分队的队长,王巍稍微对自己的安全放了心,就听见秃鹰说:“组织要焚毁这里,你,出去。” “不行,我还有一个哥们儿在里头呢,我们……我们也是来这边办事误入这个诡异的村子,后来为了躲避僵尸逃到这间医院里走散了……” “秃鹰!我们现在无法确定僵尸病毒的传播方式,弟兄们在大楼里多逗留一分钟,被感染的危险就多一分,我们现在应该立刻按照组织的命令撤离。”说话的特种兵语气很强硬,越过王巍直接跟秃鹰对话,这架势,根本就是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王巍暗自咬牙。 说话这会儿功夫,又有人跑过来向秃鹰汇报:“秃鹰,我们又有三个弟兄昏过去了,原因不明。” 秃鹰脸色一沉:“去看看!”说着,踹开安全通道门,冲进走廊里。王巍立刻跟着,一路都被那个语气狂妄的特种兵瞪着,王巍实在受不了了,扭脸打量了他一下:“还好你眼睛够小。” “你说什么?” “要不早瞪出来了……”王巍哼了一声,敏捷地躲过一拳,跑到人堆里跟着看晕过去的队员了。 晕过去的人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症状,只是脸色有些发青,秃鹰判断是这里空气长久不流通,导致呼吸道受阻,致使一些体质略差的队员出现气于昏迷的症状。 “A分队留下,其他人戴上伤员,跟雪狼出去。”秃鹰说着,对着雪狼点点头,这个人正是那个趾高气昂的特种兵。 “三十分钟。”队员纷纷开始背起昏迷的队友,秃鹰这时候转脸对着王巍警告了一句。 “足够了。”王巍笑了一下,身手拍拍“老二”。就在这时,“老二”低吼一声,猛地窜出去,消失在走廊尽头,王巍一愣,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就看见“老二”立马儿又折回来,身后还跟着一只大黑藏獒。王巍松了一口气,脚底下似乎自己有意识,猛地跑起来。 “秦晋!你没事吧!”差点跟藏獒后面的男人撞了个满怀,王巍被他身上的血腥味儿熏得皱起鼻子,秦晋跟他对视一下,极快的捏了一下他的手,王巍刚觉着心里头猛地一紧,秦晋已经把手松开了。 “笨蛋。”秦晋跟王巍擦肩的时候,低低扔出来这么一句,直接把王巍砸蒙了。 “这些人不能带出去!”秦晋走到秃鹰旁边,脸色凝重道:“他们中了尸毒。” 62、感染 这尸毒是什么症状,靠什么传播,现在都说不好,的确是不该贸然带人出去,可是就这么放在地上挺尸也终究不是个办法。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不把他们带出去治,难道要我们看着自己兄弟在这里被烧死?”雪狼语气不善,充满敌意地瞪着秦晋,冷哼了一声。 “打算怎么办?”秃鹰依旧吐字跟崩金豆子似的,朝着秦晋就来了这么一句。王巍忽然反应过来,如果说这个秃鹰叫他巍子哥,那么一定不会不认识一直跟他形影不离的秦晋,只不过现在不太方便挑明他们互相认识的事。 这么想着,王巍转头看秦晋,他也很想知道秦晋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秦晋没说话,只是走到窗边,伸手往窗台上一摸,指尖就夹了一朵蓝色的小花,王巍看着眼熟,这不是刚刚滑倒他的那种花么! 秦晋顺着走廊来回走了一趟,手里就攥了一把这种小野花,他蹲下身将野花攥出汁液来,挨个滴在中毒士兵的嘴里。 “万物相生相克,在同一栖息地每个物种都有它的天敌,据说毒物十米之内必会生长着解药……这地方僵尸聚集,可这蓝色的野花倒是开的一点不受影响,难道说这花里有能解毒的物质?”雪狼看出点门道来,立刻吩咐身边的特种兵多去摘点那种花来。 中毒的兵咽下汁液后很快就呕吐起来,秦晋说这样反复引吐三次,淤积的毒差不多就能清理干净。 “不过……干嘛这么麻烦呢!”雪狼掐准时候又哼了一声,一把抓住王巍的腕子:“我看这位小哥被僵尸咬了这不也好好的么,干脆带回去提取点血清,还怎么不能治了?现在问题都解决了,总能走了吧!” “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秦晋几乎是立刻拉了王巍回来,冷看雪狼一眼,这一眼让雪狼愣了一下,立刻也皱起眉。 气氛一时有些僵,就听见无线电对讲机里传来声音:“秃鹰,爆破已经准备好,请迅速撤离!” 秃鹰看伤员吐得差不多,开始让人背起伤员撤退,正指挥着,就听见王巍“诶”了一声,一扭头,就看见王巍蹲在地上,手里头正捏着朵儿花转啊转的,秃鹰表情有点尴尬,喊了王巍一声。 “诶?你看这花是不是有点打蔫儿啊?”王巍抬起头,还保持着蹲坑的姿势,捏着花晃了晃:“瞧着边上,都枯了!”似是为了让别人看清些,还周到的翘起小指,单用食指拇指捏住。 “咳咳……”秃鹰一不留神呛着了,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有点扭曲:“甭管那花,赶紧走吧!” 王巍看得好笑,还别说,这秃鹰闷罐子似的真跟他们家秦晋有点异曲同工,倒是秦晋伸手要过来那朵花,仔细看了看,接着摊开掌心问众人:“这朵花在哪摘的?” 这谁记得啊? 大家伙儿全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怪人在搞什么鬼,雪狼更是嗤笑一声,哼哼唧唧的一副欠揍的样儿,秃鹰还想打圆场,赶紧服从命令撤离,秦晋忽然手里一攥,撒腿就跑,王巍愣了一下,喊了句:“等会儿我啊——”也跟着跑了。 秃鹰没办法,低声骂一句,立马儿追了上去。 这所医院的构造很简单,三层楼加一个天台,王巍发现的打蔫儿的花就开在一楼尽头的药剂室外。荒废已久的门斑斑驳驳,黄色的油漆门上锈色的污迹很像流淌下的鲜血,秦晋推开门时发出干涩的一声响,立刻有一股浓重的变质化学药剂的味道传出来。 王巍打量了一下,房间里满满的全是一人多高的货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器皿和试剂,因为长年储存很多标签已经褪色,雪白的瓶子也变成了烟黄色,秦晋倒是没怎么逗留,直接冲到水池子底下的下水道井盖那里,跪在地上趴在那朝下看了看,接着猛地抓住井盖开始摇晃起来。 “你干什么呢?”王巍愣了一下。 猛一用力,下水道井盖已经被秦晋拽了下来,咣当一声丢在一边,他转过头,对着众人道:“这有个地下室,我下去看看。”说着,视线扫过秃鹰:“防毒面具有吗?” 秃鹰让大部分人跟着雪狼撤出去,只剩下一个小分队下到地下室。这部分人是他带起来的,用着顺手,也不会多嘴。秦晋先擦了一根火柴丢下去,看那火焰燃了一会儿再熄灭,这才放心跳下去,众人也跟着挨个下去。 药剂室连着的是一间相同大小的房间,众人一下去立刻有人打开手电筒,里面杂乱堆放着很多纸盒子,看上去是个仓库,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秃鹰一枪甭了门锁:“出去看看!” 王巍是第一次戴防毒面具,只觉得这东西死沉,跟套了个大头娃娃似的,走路直打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东西的原因,王巍自打下了地下室就一直头疼。 地下室的构造和一楼基本相似,只不过房间都在走廊一侧,另一侧则是墙壁。大约走过了三间小仓库,走廊就被一扇红色的大铁门截住了,门上喷涂着很大的一个黄色惊叹号,旁边还有一个高压电的标记,在图标底下,标注了一串日文。 “炸开这门?”秃鹰皱了皱眉。 秦晋伸手在门缝处来回摸,鼻尖凑上去闻了闻:“野花和苔藓到这里就不再生长了,地上也连只潮虫子都没有,我怀疑这里面有放射性物质。” 秃鹰略微迟疑了一下,举起对讲机:“老大,我是秃鹰。发现疑似放射性物质,请指示。” 对讲机里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音,秃鹰又重复了一遍,脸色一黑:“妈的,坏了!”说着,啪的一声把对讲机扔到地上,显得有点暴躁。 对讲机滚了两滚,撞倒王巍的脚,停住了,王巍低头看了一眼,就听见里头刺啦一下,接着传来雪狼的声音:“秃鹰!整栋楼被特种部队封锁了,我们出不去了!” 一时间,四下一片寂静。 秦晋检查完铁门,轻声哼道:“看来,你们已经全被组织划定为感染源了。” 63、过去 “妈的!他们要炸死我们!”对讲机里又传来雪狼愤怒的吼声。 秃鹰脸色一沉,举着对讲机,吼道:“你告诉外面,地下有放射源,不能炸。”话音刚落,就听见对讲机里一阵枪响,接着发出刺耳的电流音。 “雪狼?雪狼!”秃鹰瞪圆了眼喊了两声,身子明显紧绷起来,那边是嘈杂的,但听起来却让人心里发凉,秃鹰怒喝一声,转身狂奔起来,他手下分队的兵也跟追上去,相比较来时的整齐,如今的脚步声异常凌乱。 王巍也想跟过去,倒是胳膊一把让秦晋抓住了,王巍差异的扭过头,愣愣看着。 “想知道当年的事吗?” 秦晋的声音很低,深邃的目光显得很平静,王巍看不出他的情绪,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狂跳起来,秦晋拉着他的手紧了紧,忽然叹了口气,一用力把愣怔的王巍拽到身前,伸手搂住他的腰:“不走?还想我抱着你走吗?” “可是……”王巍实在是觉得事情蹊跷,不得不说,从来这个村子开始,秦晋一直表现出对什么东西讳莫如深的样子,两次赶走自己,似乎都是有什么东西故意隐瞒着,王巍完全做好了自己寻找答案的准备,可这时候,他却又主动要告诉自己真相。 脑子里正乱着,王巍忽然感觉腰上被掐了一把,动作说不出的暧昧,直让他惊得从秦晋怀里弹出来,后撤两步,腿弯撞上毛乎乎的“老二”,被轻轻蹭了几下。 “你……你你……”王巍耳朵发热,偏偏对方还是一副极其正经的样子,王巍直磨后槽牙,半天哼出一句:“我真搞不懂你,秦晋。” “你想搞我?现在恐怕不行,等等吧。”秦晋很认真地应了一句,蹲下身来在地上摸着什么。 “……” 这小王八羔子摆明了调戏他啊! 王巍被噎得难得脸都红了,可还真就拿秦晋这副淡淡的死样子没辙,正恨得牙痒痒,秦晋在地上一抠,竟然抓起一块板子,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蓝色小花,顺着板子底下的通道扔下去,低头看了看,只见花落进黑乎乎的隧道忽然发出一道道蓝色的火焰,一路落下去灭了,秦晋这才起身朝着王巍招招手:“我们下去。” “这是什么?”王巍也学着秦晋的样子,捏着花伸手下去,可是却不见火焰,他松手一扔,几秒钟之后才看见黑漆漆的洞底有蓝光一闪而逝。 秦晋又掏出一把花扔下去,如此反复几次,直到扔下去东西也没有蓝光了,他示意王巍先下去,自己跟在后头关上铁板。 铁板子下的通道有点像下水道,墙壁上穿入粗铁丝,做成爬梯似的工具,秦晋和王巍攀爬着往下走。 “这里的确有放射源,不过很早就泄漏了。我们看到的蓝色野花是被放射性物质辐射后变异的品种,这种花的汁液和花粉里都有一种化学元素,它的着火点很低,但助燃的气体不是氧气,而是二氧化碳和放射源泄漏后的一种有毒气体。当助燃气体达到一定浓度,野花就会燃烧,这种火焰和一般我们看到的火焰不同,除了可燃物和助燃气体其一用尽了,是不可能通过任何方法熄灭的。”秦晋说完这些话,两个人已经到了地道的底部,王巍跳下去,接着手电的光寻找那些蓝色小花,果然差不多都烧成灰烬,只剩下半朵半朵的残骸。 既然还有花朵没燃烧,就说明有毒气体浓度很低了,他们带着防毒面具应该没什么问题,王巍开始明白了秦晋扔花的用意。不过即使如此,放射源的辐射还存在着。 “如果放射性物质早就泄漏了,我们岂不是都很危险?”王巍抬头看了秦晋一眼。 “我们来这个村子是1969年的时候,泄漏却是从更早就开始了,当时村民身体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可惜这里信息闭塞,也没人发现是辐射病,直到后来开始出现僵尸……” 地下通道很狭窄,大概是医院里铺设的各种管道,秦晋带着王巍在里面穿行,似乎对于地形很熟悉。通道里安静的可怕,除了带着回音的脚步声,就是秦晋平淡而低沉的嗓音,他讲了个很长的故事,语气却好像根本是自己自言自语的回忆。 那是1969年的冬天,随着村民人口越来越多,国家政策又致使大批的知青涌入农村,房子明显不够住的,村里头大兴土木,扩建了一部分荒地,其中就包括医院后面的一大片空地。 开始的时候,村子里的老人都不让盖房子,据说抗日战争的时候,医院后面是一处乱坟岗,地下迈着很多被日本兵害死的中国人,在坟地上盖房子,实在不吉利。可这时候正是文革刚刚如火如荼的时候,封建迷信当然是要不得,村里头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哪里听得进去这些,不由分说的还非得在这里盖房子不可。 结果,就在施工的第三天,地底下就挖出了尸体。邪门的是这些尸体看衣着绝对是解放前的人,可尸身却没有一点腐烂的迹象。村民和知青们当时一商量,想告诉镇上的领导,找些专家过来给看看。 专家来的倒是快,来了就大说奇怪,让大伙儿接着挖,结果还真就挖出了好多不腐的尸体。当时秦晋就觉得这事儿邪门,想劝他们赶紧把尸体埋了,可就是没人听,所有人都沉浸在发现科学奇迹的兴奋中,而就在尸体被挖出来搁置的第三天,所有尸体全部起尸,指甲一夜之间窜出老长,浑身长毛,还长着尖牙——这些僵尸可不是王巍他现在遇见的这种白毛僵,黑毛僵,而是浑身红毛十分敏捷凶残的僵尸,当时一村子的人,竟然就让这几个东西咬死的咬死,传染的传染,几乎是一夜之间,村子成了死村,来这里考察的学者一个都没幸免。 由于这件事影响太恶劣,当时政府就派了军人来消灭僵尸,这些僵尸不好对付,但是有一个共同的弱点,就是不愿意靠近村中心的医院大楼。大兵们也觉着奇怪,就想尽办法逼着一部分僵尸进了楼,结果刚到一楼药剂室附近,就看见僵尸痛苦的嚎叫着在地上打滚儿,不一会儿,就从身体内部冒出蓝色火焰,一瞬间人就成了灰烬。抓住了这个窍门,派来的部队用了一周的时间,就把村子里所有僵尸全部干掉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又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在村子里修建房屋,形成八卦围,把这荒村和外界全部隔离。 就在任务完成,所有人准备回去汇报情况的时候,部队里开始传播一种怪病——得病的人喉咙里烧灼难耐,不出三天就呼吸困难而死,军医解剖尸体时候发现死的人呼吸道全部被烧烂了。这种病弄的部队上下人心惶惶,说不清病毒靠什么传染,队长命令所有人不能离开村子,逃跑的人全部被他抓回来关着,不多久,一百来人的部队就剩下几十人,有的人病死了,有的人自杀了,到最后,连军医和队长也染上了这种病,所幸这个时候,军医已经研制出治疗的办法,可惜最后只救活了队长和两个士兵。 “当时士兵和僵尸身上的,跟蓝色野花上的是一种物质?”王巍听得脊背发凉,这时候秦晋已经走到一块管子密集的地方,开始往上爬。 “应该是辐射后某种体内元素的变异形成病毒。” “那军医研究出来的治疗手段……” “他从其中一个新兵身上发现了抗体。”秦晋说着,转身朝王巍伸出手,王巍只觉得被秦晋的目光看得莫名发慌,整个故事听起来似曾相识,却又好像有很多关键点被秦晋故意忽略不讲,王巍皱着眉,抓住秦晋的手,也爬上管子。 “秦晋,你没瞒着我什么吧?”王巍抿抿嘴,忽然听见轰隆一声,整个地面都跟着震动,王巍脚底下一滑,还好秦晋手快把他给抱住了,接着,就听见咣的一声,上面有什么脱落了,砸下来,秦晋脸色很难看,伸手挡住,接着发出一声闷哼。 “秦晋?”王巍让他那一哼弄的心里猛颤。 “你先爬上去,再拉我上去。”秦晋停顿一下:“我胳膊断了。” 64、实验室 上面的房间是一间实验室,王巍一爬上去就看见实验台上摆放了很多玻璃器皿,他只看了一眼,就立刻伸手拉秦晋上来。 “怎么样?我先帮你固定一下?” 秦晋的小臂上被落下来的井盖砸出一道大口子,鲜血淋漓的,软趴趴的垂下来,看上去的确是断了。王巍想找点东西给秦晋擦拭一下,可这件荒废的实验室看上去太危险,王巍一皱眉,干脆脱了外衣,又脱了背心,把背心撕成长条,抓起秦晋的胳膊,对着血口子就舔了两口,浓重的血腥味让王巍恶心,他还是把伤口坚持舔了个干净,又麻利的把伤口包扎上。好不容易忙活完了,就感觉秦晋的视线紧紧盯着自己,王巍不自在地抹抹嘴,啐了一口:“他妈的让老子喝你的血,你小子面子也够大的了!” 就听秦晋叹了口气,王巍一抬头,就看见他用没受伤的手轮流揉弄的一黑一白两只大狗:“好了,你们就让着他吧。” 王巍当时就感觉一股血冲上脑门,火辣辣的烧——靠!他是哪根筋搭错了给秦晋舔上了,还舔的这么投入……奶奶的,他当那俩大狗是死的啊! 天罡和地煞明显对于王巍抢了他们的工作不太爽,一边蹭着秦晋还一边委屈的乌鲁,看得王巍直翻白眼。 “其实,你舔的不比他们差。”秦晋好死不死还冲着王巍安慰了这么一句,王巍当下就要急,张了张嘴,嘴唇忽然被秦晋用拇指轻轻蹭过去,把血迹擦了,王巍一句骂噎在喉咙里,难堪的咳嗽起来。 “这地方……”王巍一转脸站起来,开始认真打量起这间实验室,正中间巨大的实验台是用六张桌子拼成的,显微镜,试管,培养皿,酒精灯等等实验工具很全,还放着照片和笔记,而四周则是摆着书柜和存放试剂的高架子,架子旁边有个小门,通向里头的套间,王巍张望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 “你看看这个。”秦晋已经把自己的断臂固定好,伸手指了指笔记本的封皮还有实验仪器上的标记——南满洲株式会社卫生研究所,旁边还有一枚军徽。王巍愣了一下,继而抬头看向秦晋。 “你知道细菌部队吗?” “你是说抗战的时候日本人在东北建立的那个做活体实验的731部队?”王巍皱起眉,就着手底下的笔记翻了起来,越看眉头皱的越厉害:“这他妈的都是什么蝌蚪文!活体实验不都是在东北三省吗,怎么在陕北也弄了这么个细菌实验室?”王巍说着,还在试图辨认那些长得跟中文差不多的日本字,字面上来看,他们似乎在研究某种病毒,注射入人体可以让人短期之内亢奋充满侵略性。 秦晋在桌子上翻找了一会儿,收集一些显微镜下的载玻片和培养皿,准备拿回去让秘书检测一下,就听见王巍问他:“你之前找到过这儿?” “不是我,是我们。”秦晋看着王巍,目光说不出的深邃,这么说着,手心一翻张开来,宽大的掌心里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皱皱巴巴的,边沿还烧毁了是不规则的一片焦黑:“巍子,你早就发现了吧?” 王巍一愣,不用摸也知道自己口袋里的照片肯定没了,大概是刚才给这小混蛋包扎的时候掉了,让他捡走了。王巍哼了一声,一脸质问,凑过去扯着秦晋衣领子就开始发横:“你小子别他妈的话说半句,跟大便干燥似的,知道我发现了就麻利儿地交待!巍爷我直肠子,受不了你跟我这拧麻花!你也够可以的了,为了不让我发现那屋子咱俩住过愣是把房子烧了,看着我蒙在鼓里瞎转悠好玩是吧,你大爷的……” 王巍脾气暴,尤其是一发火儿最有意思,一张嘴就跟炮筒似的,吧嗒吧嗒往外蹦字儿特有杀伤力,连卷带骂的也不见得有多脏,就是一个损,搁的一般人听不过三句就能给气死,偏偏秦晋好这口,听着不气不急,还跟看相声似的,越听越带劲,这么淡淡由着王巍发泄一会儿,看他也骂累了,才不温不火的来上一句:“说够了吗?该我了?” “……”王巍狠狠瞪了秦晋一眼,心里瞬间一片马列戈壁。 “歇会儿吧,省的一会儿渴了又找不着水喝。”秦晋似笑非笑的,伸手摸了摸那张老照片,那是一张部队的合影,背景很明显就是那所乡镇医院,因为烧去了大半,只能看见几个人,但是这几个就足够了——秦晋在上面,王巍也在上面,俩人穿着军装,表情严肃。 王巍其实从秦晋讲到部队来清除僵尸的时候就明白过来了,剩下的那两个兵就是他跟秦晋,剩下的那个队长也就是照片上头站在他俩中间穿着长官军装的男人。 “这间实验室是当年我们把僵尸逼进地下室之后误打误撞找到的,这里应该是731部队的一个分支,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设一路分支,但是他们似乎在研究某种病毒。”当年太匆忙,秦晋并没来得及拿一些病毒样本,这次来这里很大程度上是想找些样本回去研究:“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病毒的成分,但它达成的效果都是让人身体里细胞不断分裂,新陈代谢加速,可是却不会衰老。日本人的实验失败了,接受实验的中国人身体承受不住病毒都在实验中死了,但是由于病毒的作用,他们死后身体毛发依旧在生长,而且并不腐烂,也就形成了僵尸。” 这话乍一听很荒谬,但是秦晋说话的态度却非常肯定,好像他琢磨这件事已经很多年,让人不得不信服。王巍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会有这种邪门儿的病毒?这帮小日本鬼子……” “的确邪门儿,更邪门儿的是,他们还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一件文物,是地底下的东西。”秦晋说着,视线扫到里面的套间,王巍不解的看过去,问:“这里面是什么?” 秦晋没回答,王巍想过去,却又被秦晋一把拦住,王巍实在纳闷这小子这副怪模怪样的是要干嘛,眉毛一拧:“你拿我当猴耍呢?” 秦晋摇了摇头,伸手按着王巍的肩膀:“其实,我们来到陕北支援的村子是这里。” 王巍怔住了,忽然觉得一切都有了解释——为什么他会对那间屋子莫名的熟悉,为什么会有那张照片,为什么秦晋要烧了房子,为什么秦晋不让他靠近这所医院…… “胖子和四眼儿是不是也跟着来了,我们……都住在这儿?”王巍张了张嘴,忽然觉得嗓子干极了,说了几个字就让喉咙着了火:“后来呢?他们发生了什么?” “巍子……”秦晋压着王巍微微发颤的肩膀,低沉的嗓音似乎是一种安抚,可王巍却颤抖得更厉害了。 “我姨夫……他是不是也下放在这儿?”王巍忽然揪住秦晋的领子,心脏狂跳起来。他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不在乎了,他以为他可以平静的回忆,就像一个垂暮的老人在从容回想他的一生,可是他错了。他发现接受那些人是怎么离开这个世界的过程竟然这么疼,疼得让他没有力气再开口追问一个字。 秦晋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他不想让王巍回忆起来,可命这东西,还真就非得跟这小子过不去。 “巍子,他们没死。” “可是你说幸存者只有三个?” “我是说,活下来的人,只有三个。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65、棺材 不是人? 这三个字好像三颗炸弹在王巍脑子里炸裂开来,炸的他太阳穴突突的疼,他张张嘴,那些问话就在嘴边,却不敢吐出一个字,秦晋捏了一下他的手,过去开门。年岁太久,小门早就锈死了,发出低哑的怪声,王巍好像被吓到似的,后退一步,脸上表情异常迷茫。 秦晋扭头看着王巍,他这反应,倒真好像门后头关着什么猛兽似的,秦晋摇摇头,朝王巍伸出手,刚要说话……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地面猛地晃了一下,王巍差点以为地震了,一个栽歪坐了个屁股蹲,房顶子上落下来好些灰,呛得王巍直咳嗽。 “他们开始炸楼了。”秦晋把王巍拽起来,拉着他往套间里走,王巍走近了才发现,木门里头还嵌着道铁门,把手是阀门似的环形,秦晋扶方向盘一样,顺时针转了转,听着吱扭一声,铁门开了一道缝子,顿时有凉气儿窜出来。 王巍自然是奇怪的,但是忍住没问,直接跟着秦晋进去,这个套间好像是个冰窖,里面黑漆漆的冷得很,秦晋打开手电筒,光速打亮了一片圆,正对着他们两个人停放着一副巨大的玉石棺材。这是一整块儿的石料,光泽和弧度都非常好,完全看不出有打磨过或者接缝的痕迹,乳白色的玉面很像白釉,王巍刚靠近一点就觉着寒气逼人。 “这是……棺材?里面躺着的别是头大象吧?”乳白色的玉棺足足有正常棺材的五倍大,高度也是有近一米,王巍伸手摸了摸,质地凉滑但一点也不冻手,这一屋子寒气不可能是这棺材发出来的。 “这底下有风口。”秦晋蹲下来,给王巍示意,王巍跟着蹲下,手往地上摸索,果然感觉有冷气顺着底下冒上来:“下面应该有制冷设备,整个村子的电力都切断了,唯独这里可以制冷,很古怪。” 王巍跟着点点头,研究了一会儿,注意力就又回到巨型棺材上了,他伸手摸了摸棺材侧壁,又敲了敲,就听见秦晋问他:“打开吗?” 王巍心里暗啐一口,这语气——你小子TM当我圣诞节拆礼物啊!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王巍干脆站起来,招呼着秦晋帮他开馆,俩人合力推着,就又听见轰的一声,地面猛的震动一下,棺材也跟着颤了一下,王巍手底下打滑直接扑倒,秦晋也跟着扑上去,抱住王巍滚了一下,接着呼的一下子,天花板掉下来一块正好砸在王巍脚边。 “咳咳咳……”王巍让灰尘呛得直咳嗽,刚回神,就看见自己仰躺在棺材上,棺材盖子在自己身下开了一道缝,就这么一歪头,正好和里面躺着的死人打了个照面,王巍的身子一瞬间就僵住了,灰尘迷了眼睛,王巍难受的闭上眼,里面发酸。 “这副棺材材质奇特,内层涂了白蜡,蜡层和玉料之间,还浇铸了防辐射的涂料,在里面可以不受放射源影响……虽说我们当时帮着军队除干净僵尸,可是对他们,你不肯下手……” 秦晋话没说完,王巍就猛地起身,开始推棺材盖子:“你他妈还愣着干什么,帮我推上啊!赶紧的!” “巍子……” “你不是说一个村子都染了尸毒了吗?你难道让我看着他们在这儿自燃吗!” “扩散了这么多年,放射性物质的浓度已经低了很多,暂时应该不会燃烧。”秦晋压着王巍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他们当时被封在这里时神智还没完全丧失,在这里冻了三十年,身体里的病毒也还是休眠的,要从他们醒来身体开始正常代谢开始,慢慢发挥毒性。在彻底变成僵尸之前,你应该还有一点时间,和他们说说话……” “别扯淡了!那群日本鬼子不是研究这个的吗?外面这么多药就没有哪个是解毒的吗?你小子顺走病毒样本磨磨唧唧研究这么多年,就什么都没研究出来吗?三十年前我们看着他们中毒没辙,三十年后,我们还他妈的没辙,还得亲眼看着他们死?!秦晋,这没道理,这没道理啊……”王巍瞪大眼睛,满脸都写着不可能,双手死死揪住秦晋的领子,玩了命的拽。 秦晋若有所思地看着王巍,似乎在斟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王巍被僵尸咬了后身上的确出现变异迹象,但是他的脑子却一点也没受到影响,秦晋怀疑,王巍身体里已经产生了某种抗体,如果可以提取这种抗体做成疫苗,注射到中毒人的体内,是不是可以解毒? 就在迟疑的这一会儿功夫,外面的轰鸣声已经越来越大,墙壁和地面一直在震颤,房间里灰尘也越来越多。棺材里的人安安静静地躺着,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秦晋开始着急,他们时间不够了。 秦晋蹲下来在棺材底下摸索着什么,一边摸一边拿出一小瓶子试剂往地上洒,王巍闻到一股强酸的味儿,皱起鼻子看秦晋绕着棺材转了一圈。 “秦晋,你干什么呢?”王巍话没说完,就看见秦晋一侧身跳进棺材里,伸手拽了他一把。 “进来!” 秦晋喊了一声,王巍还迟疑着,就被猛的拽倒,直接一个跟头翻进棺材里,几乎是同时,天花板掉了下来,秦晋又喊了一句“拉上棺材盖儿!”王巍本能的和秦晋合力拉动,好在棺材上设计有滑道,帮助他们省了点力气,刚把棺材盖拉过头顶,就感觉整个棺材猛的震动了一下,天花板的混凝土墙结结实实地砸在棺材上。 轰——隆隆隆隆—— 爆炸声震耳欲聋,棺材随着地面剧烈晃动起来,王巍和秦晋紧紧把着棺材内壁,忽然感觉棺材猛的往下一蹲,接着是哗啦哗啦的声响,两人忽然失重,跟着棺材急速朝下坠落。 一切发生的太快,王巍只觉着一阵晕眩,棺材又是咣地一蹲,震的他全身发麻,在棺材里头打了一个滚儿,头撞上棺材板死疼。 王巍叫唤一声,接着就骂了一句,揉着脑袋稳住身体,刚一抬头,就看见一股股水柱顺着棺材的缝隙汹涌的朝着他冲刷过来。 66、爆破 随着一阵阵轰鸣的爆破声,荒村上方升起一团黑色的蘑菇云,烟尘裹挟着碎石飞卷而来,三层高的废弃医院楼缓缓坍塌下去,穿着防护服的特种兵在安全区域待命,等到第一轮爆破结束,放射组人员开始拿着探测器在废墟前检测放射性物质浓度,特种兵一只小分队穿着厚重的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进入爆破区域检查这次爆炸是否彻底,以决定是继续第二轮爆破还是开始进行焚烧掩埋。 “领导,周围五公里内的村子已经全部封锁,病菌研究所的人今天一早也全部到了,正准备开始排查病毒携带者。” “调一队人马过去,绝对不容许任何携带者离开隔离区,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防止病毒散播,不惜一切代价!”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官是个中年男人,防护服挡住了军装,但是举手投足都散发着军人的气势,眯着眼扫视着砖体和水泥的残骸,深吸了一口气:“我们是为国家做事的,必须顾全大局,你要明白,有时候牺牲一小部分人是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 这时候,从废墟那里跑过来一个特种兵,朝着军官敬了个军礼:“领导,医院地基坍塌,出现一个巨大的坑洞,这应该不是炸出来的,而是早就在地底下挖了防空洞,而且很深,僵尸和先锋队全陷进去了,我们要派人下去吗?” “下去看看!” 军官赶到废墟中央的时候,已经有特种兵开始陆续下去探路,这个坑极其震撼,站在坑的边缘往下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无底洞,黑漆漆的一片,阴风从洞底吹上来发出诡异的嗡嗡声。 “领导,洞底十米左右的地方被塌方堵死了,那里的土质十分湿润,底下似乎有水源。”一个从地下爬上来的特种兵报告着,忽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惨叫,所有人看过去,只见洞底下蓝色的火焰一晃,随后上来的特种兵全身着火,扭曲着身子,死命朝上爬。 最上面的兵吓了一跳,一时也不知道是救人还是跑,正迟疑着,脚腕子就让底下的人抓住了,几乎是瞬间,蓝色的火焰蔓延上来将他吞没,他发出一声及其惨烈的尖叫,挣扎了两下,跟着底下的兵一齐坠落下去…… 所有人几乎都吓傻了,愣怔怔看着自己的队友被巨大的黑洞吞噬,放射探测器靠近洞边忽然发出刺耳的报警声,放射组的人员结结巴巴道:“领导,这,这里很危险……放射性物质浓度已经超过红色警戒……” 轰—— 王巍和秦晋是在水里感受到最后一波强力爆破的,因为水的关系,爆破力度降低了不少,棺材沉入水底,咣的一颤,却密闭不开,棺材里填满了水,将王巍秦晋两人整个没入,撞击的时候两人因为惯性撞倒棺材内壁上,吐出一长串气泡来。 这个时候,王巍才不得不佩服秦晋的好脑子。 要不是他猜出这地底下有地下水,他们早就被炸飞了,能想出来沉到水底下减缓爆炸冲击力的法子不算,还能找好了怎么落水的辄,利用上大棺材不仅免得没被炸死先被磕磕碰碰撞死了,而且这棺材里面有防辐射涂层,还能防止放射物质一旦泄漏了直接把他们辐射成转基因大僵尸……这一连串下来思维缜密的,决定却是在一瞬间下的,王巍虽说有点小小的不甘心,不服气以及羡慕嫉妒恨,但是还是由衷的佩服。 在水里鼓着腮帮子看了秦晋几眼,王巍刚要伸手竖个大拇指,俩人之间就漂浮起来一个人,王巍一愣,伸手把人抱住,接着一环顾,彻底傻眼了。 这棺材里怎么只有他姨夫一个?胖子跟四眼儿呢?! 秦晋跟王巍比划了一下,那意思是先出去,这里水太深,耽误太久了会憋死。王巍松开姨夫,站起来伸手去推棺材盖子,可是水波阻力明显比空气大,他呲牙裂嘴弄了半天,气泡都把脸笼罩了,还是推不开。秦晋对着王巍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别往上顶,横着推,王巍会意,跟着秦晋一起使劲儿。滑道的设计经过水的润滑反而更省力,俩人没费太大的劲儿就把棺材推开一道缝隙,正好容下一个人侧身挤出去。两只大狗先游出去,王巍抱着姨夫,也跟着秦晋一前一后钻了出去。 外面漆黑一片,王巍努力朝上望去,却看不见任何光源,他们就好像从一个密闭的盒子里逃出来却陷入一个更大的盒子里,只不过这个盒子像黑洞一样,连边界都摸不到。由未知带来的恐惧开始萌生,王巍往上游着,明显感觉到水压极大,耳朵里发疼,一直嗡嗡耳鸣。即便如此,他还是跟着秦晋拼命朝上游——甭管这水有多深,往上走总能浮出水面。 挑战身体极限的时候时间总好像十分漫长,王巍忍耐着肺部的闷疼,游到腿开始无力,随时可能抽筋时,就听见噗通一声,秦晋出水的声音异常清晰,紧接着他也从水面钻出头来,尽管还是黑洞洞一片,王巍还是因为呼吸到甘甜的空气而心情大好。 “他妈的,老子总算游出来了!”王巍吼了一嗓子,开始忍不住咳嗽,伸手扑腾了两下,王巍往上一窜,头顶猛的撞上什么,王巍疼得嗷了一声,就感觉秦晋在水里拽了他一下,接着从上面噗通噗通掉下来好些个土块儿溅起水花后沉下去。王巍愣了一下,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这个时候稍微恢复了一些视力,他吃惊地稍微抬起头,朝上看去,心里不由得骂了一句娘。 由于塌方,钢筋混凝土把上面全堵死了,只留下一个头高的空隙,正好让王巍和秦晋可以呼吸。砖体和土块儿堆积成的架子结构十分疏松,这时候只要给一个力破坏了平衡,就会引发新一轮的塌方,那时候他跟秦晋不被砸死也会被扬尘憋死,意识到这一点,王巍减小了踩水的幅度,苦着脸低骂了一句:“他妈的……” 67、甬道 怎么办? 王巍和秦晋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眼睛里如出一辙的焦躁。如果这么耽误下去,等两个人体力透支,就真的准备交待在这儿了。 “我下去看看有没有出口。”王巍看秦晋脸色不太好,当即反映过来这小子水性不行,一时间烦躁去了大半,反而心情很不错,脸上还露出点得瑟来。这么说着,王巍一个猛子扎进去,跟条泥鳅似的,身子跟水里一窜就没了。 秦晋低头看着水面,神色有一瞬的柔和,视线落在撒了花儿玩水的两只大狗身上,想到刚才王巍那副得瑟劲儿,往屁股后头插个尾巴真就能摇晃起来,嘴角不由得翘了翘。 黑漆漆的水面上有凉风扫过来,伴随着金属嗡鸣的声音显得有些诡异,秦晋顺着来风的地方看,似是寻找着什么。过了有五分钟,还不见王巍回来,秦晋有点着急,这时候,忽然感觉身边水波扰动着,忽然腿被拽了一下,整个身子都沉下去。水底下也是黑洞洞一片,秦晋勉强看见有个人影扑过来,伸手就箍住他的脖子。 秦晋一皱眉,伸手去抓那人的手腕子,接着又掐了一把他的腰,明显感觉这人身子一缩,秦晋立刻伸手勾住这人的腰,往怀里一带,接着埋头…… “唔……嗯……咳咳咳……呸!你个死变态,亲我干嘛!”噗通一声,水面溅起老高的水花,某人抹了一把嘴,恼羞成怒了,一边叼着王巍姨夫的两只大狗搞不清楚状况地朝这边看了看,发出好奇的呜噜声。 “你不是缺氧了?”秦晋显得很无辜,茫然看着王巍,那眼神仿佛在说,要不然你死命抓我干什么? 王巍本来是想欺负欺负秦晋水性不好,吓唬吓唬他,也免得这小子总这么嚣张,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把自己的清白给搭进去了,心里暗骂这小子混蛋,看见秦晋这副装傻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别扭道:“墙壁上有一处洞口,里头是甬道,不知道通向哪儿。”这句话说完,就一个猛子又扎下去,朝着一个方向游。 黑乎乎的水里很难辨认方向,但是甬道里出来的风让水波受到扰动,倒是很容易辨别,三人两狗鱼贯着进入甬道,地上只有浅浅的一层积水,王巍大口呼吸着,忽然有些光火地扭头骂了一句:“秦晋,你他妈的够了啊!老子的屁股也是你随便摸的?” 秦晋紧跟着王巍爬进甬道,表情依旧是茫然,王巍气的就照着他脸踹了一脚,秦晋下意识抓住他的脚腕,皱眉:“别闹了。” “你拿爪子乱摸还有理了你啊——”王巍脸顿时黑了,秦晋却是一副无辜的样子,握住王巍脚脖子就横道:“我摸你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吗?” “你……”王巍眼看就要扎毛,就看见跟在两只大狗后面除了被它们拖进来的姨夫,还有一个人! 发觉王巍的眼神,两个人几乎是同步扑上去,把后来爬上来的那个人压倒,王巍膝盖抵住这人的脊椎,刚要问话,秦晋先一步抓住那人的手腕子,狠劲儿一扭,喝了一声:“哪一只?” 王巍足足反应了有一分钟,才明白过来这小子是问他哪只手摸的自己屁股……当即脸上一阴,提脚踹了秦晋一下:“为什么跟着我们?”伸手扳过那人的脸,王巍忽然一愣:“秃鹰?!” 秃鹰整个人状态极差,脸色白的吓人,王巍跟秦晋赶紧松开钳制,就看见秃鹰趴在地上玩命咳嗽。 “你怎么会在这儿?”王巍一脸诧异。 秃鹰又咳嗽了一会儿,声音异常嘶哑:“爆破引起塌方,我和几个兄弟从地上的裂缝摔下来,我落水了,其他人都失踪了。”说完,秃鹰沉默了一会儿,神色有些黯淡。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的,好几处都是烧毁的痕迹,身上除了刮伤还有烧焦了的皮肤,整个人相当狼狈。 王巍和秦晋对视一眼,俩人都是了然——秃鹰这个样子显然是被放射性物质辐射过身体里一些物质发生了变异,接触到大量泄漏气体后引燃了,才会烧烂了衣服还烧伤了皮肤。 “水下放射性物质浓度很低,你才捡回这条命。”秦晋皱着眉看着秃鹰:“不过你的呼吸道烧坏了,必须尽快去医院。”这么说着,秦晋转头朝着甬道深处看了看,沉声一句:“走吧。” 王巍一听立马儿背起姨夫,朝着秃鹰打了个手势,跟着秦晋后面走,边走还边念叨:“乌漆么黑的,真不是人走的……” 秃鹰看着王巍背着的人,眼睛里显出一丝怀疑,倒也什么都没说,疾步跟上。 甬道十分狭窄,容不下两个人并行,脚底下有一层浅浅的积水,走路时发出哗哗的声响。几个人没走几步,忽然眼前一晃,猛的亮起来,王巍哇了一声,大喊:“这么快就出去了!” 几个人都是愣了一下,可是很快眼睛适应了强光,就发现不是自然光,而是在甬道顶上装着个小型矿灯,光线实际上很昏暗,只不过他们长时间夜视,突然的明亮对眼睛太刺激了。 “这里怎么会有电!”王巍性子毛躁,那两个还在做深思状,他就把俩人思考的东西说出来了,三个人朝着矿灯看过去,就发现矿灯旁边有一个飞机造型的装置,机头螺旋桨似的构造正对着甬道深处,飞速转动着,甬道里一直回响的嗡嗡声就是源自风轮转动的声音。仔细看,那架小飞机还可以微微转动,似乎是在捕捉风向。连接在小飞机和矿灯之前有一个黑色的匣子,不知道里面安装了什么,随着往里面走,第二盏矿灯出现了,似乎是声控效果,当第二盏矿灯燃亮,身后的矿灯随着熄灭,而这一盏矿灯旁边也是有一个相同的飞机装置。 “这个……”秃鹰皱起了眉:“很像是风能发电。” “难道是那些日本小鬼子弄出来的?”王巍咂舌,随即想不通地抓了抓头:“可是一般风力发电都在空旷的高原吧,这鬼地方……哪儿来的风呢?” 王巍话音还没落,秦晋已经蹬着墙壁猛的往上一窜,王巍只感觉秦晋整个人飞身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竟然挂在墙壁上往上攀爬,在顶部大概停留了五秒,又呼的一下跳下来,一个蹲身缓冲站起来,自言自语道:“上面有很猛的风,从里面灌出来。” 68、墓室 “上面有很猛的风,从里面灌出来。” 秦晋的一句话,让这个甬道更加邪门起来,借着矿灯的光可以看清,这地方挖的很粗糙,很像矿洞。这里的气温也是极低,和存放白玉棺材那间房间里温度相差无几,虽然塌方造成极大的破坏,已经无从考证,但是王巍还是推测那间房间从地上孔洞里透出的冷气要么是通过什么装置从这里引上去的,要么就是这里还存在着一个制冷装置,致使甬道里和房间内全保持低温。 “你们说,这里为什么会有水呢?”王巍淌着水,脚底下已经冻麻了,低温让他姨夫一直处于休眠状态,身体僵硬着死沉,王巍换了个姿势,走在前面的秦晋猛的停了,他一个没注意撞上秦晋的后背,一个栽歪。 秦晋单手扶了一下他的腰,另一只手抓了一下王巍姨夫,一下子把人转移到自己背上,王巍愣着,就听见秦晋说:“这里的温度已经高了很多。” 秦晋话说一半,有意防着秃鹰,王巍倒是听明白了。秦晋六九年来过实验室,他所谓的温度高,是比那时候高,大概是制冷装置老化了,制冷能力一直在下降的缘故。王巍歪歪脑袋,如果说当时温度还要低,早期日本鬼子在的时候岂不是温度都快低到冰点了? 王巍低头看了一眼淌着水的双脚,忽然想到了什么。 “冰!那些水最早应该都蓄在甬道里,低温下冻成光滑的冰面!”王巍脱口,秃鹰听得一头雾水,疑惑地看着王巍,王巍哪有功夫搭理秃鹰,兴奋地抓住秦晋的胳膊,朝他玩命儿眨眼——怎么样?我终于知道那么大的一具棺材是怎么运送到实验室的了!是冰面! 秦晋一愣,随即眼前一亮。 这条甬道是平缓的上坡路,如果地面上冻了一层冰层,玉质的棺材很容易就能顺着冰面滑入刚才他们落水的深池子,如果那里设置一个升降台,把棺材运送上去就是很容易的事了。等到制冷装置老化,温度升到冰点之上,甬道里的冰融化,水随着坡道流下去,也就形成了所谓的深潭。 秦晋伸手拈了些墙壁上的沙石来观察,果然这个甬道挖掘的痕迹很新,如果他们的猜测成立了,那么甬道的尽头就是棺材的出处,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正在走向一间墓室! “你们……”秃鹰实在是不明白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看着他们半天,忽然道:“你们跟王巍和秦晋是什么关系?” “……”王巍和秦晋的互动猛的停了,俩人同时直勾勾地看着秃鹰,秃鹰被看得有点毛,他倒也不是刻意的,只是刚才那一瞬间,猛然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和多年之前那两个人之前的实在太像了,可是这两个人这么年轻,绝对不可能是那两个人的。 秃鹰斟酌了一下,试探着问:“你们和他们……是亲戚?” “你和我……我爸很熟吗?”王巍这个爸字说的这叫一个别扭,说完极不舒坦地瞅了秦晋一眼。 “你爸?”秃鹰愣了一下,随即喃喃:“怪不得这么像……他们感情果然很好,影响的儿子之间感情都很好啊……”感叹了一句,秃鹰发现王巍死死盯着自己,赶紧解释道:“你们的父亲其实是我入伍的前辈,当年在特种部队,我是他们带出来的新兵。” “什么?”王巍一下子来了兴致,感情他还当过特种兵,怪不得身材这么好呢,说着视线落到秦晋身上,正看见他倒三角的背影,脑子里不知怎么就闪现出来这小子穿着迷彩服,眯着眼睛射击的样子,也分不出是幻想还是记忆,心里头隐隐有点蠢蠢欲动…… “别停下啊!”秦晋有点不满,伸手拽了王巍一下,王巍好像被烫到似的,猛的挣了一下,随即脸色一变,别过脸咳了一声,闷声一句“知道了”,几步跟上。 “他们96年参军,一个月破格进入特种部队训练,特种兵当了一年多就退伍了。”秦晋这句话好像是特意交代给王巍听,说完后,又随口问了秃鹰一句:“队长怎么样了?” “死了,死于一种病毒。”秃鹰半晌,冒出这样一句,等王巍和秦晋都收住脚步看着他时,秃鹰又缓缓说出后半句:“政府发现了队长身体里存在变异的基因和危险的病毒源,三十三年前他在这村子里立功的档案被重新翻出来彻查,当年参与这项秘密活动的所有人和活动涉及的地点全部被划为一级警戒对象,这就是这次行动的起因。我们作为这次行动的分支,来这里消除污染源,另外的还有一个分支是负责寻找当年和队长一起幸存下来的两个士兵,政府怀疑,他们身上也携带者同种危险病毒,如果证实这两个人死了,他们的后代也必须作为污染源隔离。” “什么?”王巍脚步一顿,扭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秃鹰,只见秃鹰表情冷淡,有些要挟意味地说了一句:“也许,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了?” 对于一个团队来说,维系关系的重点就是彼此信任,无所隐瞒。在这个临时组建的三人团体里,有两个人拥有共同的秘密,就意味着被孤立的第三个人地位岌岌可危,也意味着这个三人团队已经出现了影响稳固的裂纹。秃鹰无疑是个强势的人,这两种情况他哪个也无法容忍。 “秃鹰,我们彼此彼此!”秦晋哼了一声,大概是对于威胁很不屑,所谓彼此彼此,现在秃鹰也是被上面划为感染源的人,他们境地相同,秃鹰出卖他们,他们当然也可以反咬秃鹰。秦晋向来是个不喜欢对谁低头的人,这话一放出来,气氛就有点剑拔弩张。 “我们俩的爹怎么说跟你也是战友,严格讲,我们还得喊你声叔叔吧?”王巍眼珠子一转,拉开了秦晋,朝着秃鹰笑了笑:“打进了医院大楼,你明显护着我们,这是给我们老爸面子,我们俩小辈儿可犯不着跟您了勾心斗角,您嘞一长辈更犯不着猜忌我们吧?我们知道的也不是什么机密,告诉你也没什么,可你要是非得用威胁的让我们这么别扭地说出来,那可真伤感情了!”也不管秦晋在一边不爽地哼哼,王巍连哄带损的,挺大方,就把细菌部队的事儿说了,棺材和墓室一个没落下,只是关于他姨夫,他只说是从棺材里发现的僵尸,谎称秦晋是学考古的,要带回去研究。 其实地下室的事情根本也不是什么秘密,就算王巍不说,秃鹰跟着他们一路走也能猜个大概其,倒也还不如王巍自己坦白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好有个主动性,又免得伤了团队的信任。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秃鹰脾气硬还疑心重,一激动就这么输了王巍一局,吃了个人情,来里外里显得没有长辈的度量。 王巍性子大咧,心里精明,算盘打赚了也就见好收,这事儿不再提,秦晋脾气闷,又不爱管闲事,一心找出路,也懒得理会这事儿,唯独秃鹰介怀,面子上过不去,一路走着都是别扭的。 这么气愤诡异的走了一会儿,道路忽然就宽敞起来,地面和墙壁也越来越平整,忽然秦晋停住脚步,惹得王巍猛的撞上他的后背,正要抱怨,秦晋食指压着嘴唇,凑近嘘了一声:“你看。” 秦晋指着的是墙壁,拂去上面的灰土,似乎可以看见篆刻的纹路,仔细辨认起来,尽管年久表面风化了,但是这明显是一幅叙事壁画! 69、猫脸 壁画随着甬道向里延伸着,很多地方已经风化的看不清了,勉强能分辨出来的几幅画面大概画的是建造墓室的过程,只是奇怪的是,壁画上频频出现着一个长着猫头的人,被一群人簇拥着,看似地位还不低。 “这个阿律擅长。”秦晋不耐烦地摸了摸壁画,阿律就是这些年跟在他身边的秘书,名字是韩律,对于考古极为沉迷,基本上就是一本活字典,这回没带着他过来可算是失策了。 王巍听着“阿律”两个字就别扭,心说人家有名有姓的,你叫的这么亲切干什么,咱俩都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也不见你加个“阿”字。 “画的什么都无所谓吧,我们又不是来挖人家祖坟的!”王巍不太乐意:“你说那些日本鬼子从哪弄来这么多水把甬道全浸满了,前头肯定有水源,找着水源就找着出口了!” 王巍说的有道理,几个人立刻不纠结壁画,朝甬道里继续走,大概走了有十分钟,甬道出现了岔口,往左的通道挖掘的很粗糙,而右边的极为平整,地面上似乎被打磨过。哪边是通向墓室很好判断,但是右边的甬道里似乎有什么吸引着他们似的,三个人下意识地就想往右走。 “嗷呜——”黑藏獒咕嘟一声,猛的咬住王巍的裤脚,死命往后拽,王巍这才清醒,跟秦晋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眼里都是三个字“有问题”。 秦晋的表情有些犹豫,似乎在纠结着什么,眼睛看着右边黑乎乎的甬道一动不动的,王巍奇怪地拽了他一下:“死人有什么好看的,舍不得走啊?” 秦晋这才收回视线,看着王巍点了一下头,低声念叨一句:“是得准备好装备再来。” 再来?! 王巍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秦晋已经拉着他往左边甬道走过去,秃鹰早就不耐烦走在最前面跟他们差了有五米,这边王巍还没迈出第二步能,就听见前面传来秃鹰的一声惨叫,接着一个人影就从甬道里跑了出来,秃鹰的脸上满是惊恐,他们还没见过这人这么狼狈过。 “快……快跑!” 秃鹰吼了这么一句,王巍和秦晋先是一怔,王巍还没反应过来,秦晋猛的拽他一下,拉着他开始往回跑,一切发生的太快,王巍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刚才那一眼看秃鹰腿脚不太利索,他好奇的回过头,就看见秃鹰小腿上挂着个圆滚滚的东西,仔细看了半天,竟然是一个人头,死死咬住了他的小腿。 就这么点地方,跑也没什么路,王巍眼睁睁看着秦晋拉着自己跑进了右边的甬道,眼前就是一黑,可是没过多久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睛适应了黑暗,前面竟然明亮起来,王巍正看见自己置身于一个圆形墓室之中,光亮的来源是墓室边缘四盏长明灯,墓室正中间摆放着一个小棺材,地面上画着鲜红色诡异的图腾,以棺材为中心延展开来,令人毛骨悚然。 王巍猛的晃了晃脑袋,心说你他妈闹心,还不如看不见呢! “别东张西望的!”秦晋低声一句,把王巍拉到他身后护着,面朝墓室的入口,秃鹰后脚一个踉跄跌进来,骂了一句,呲牙把那颗人头从小腿上拽下来,那人头嘴里还撕咬着他腿上的皮肉,就被他猛的丢出去。 “嘶……”秃鹰抱着鲜血淋漓的小腿呻吟,不安地瞥了一眼门口,王巍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几个人人影在门口晃动,动作极为僵硬,但是却不敢进来。 “僵尸?”王巍皱起眉,探身朝前看了看,这些人的动作很像僵尸,可是身上似乎没有长毛,反而平滑的很。 秦晋扭头看了看被自己拦在身后还往外挤的人,补充一句:“是烧焦的僵尸。” “烧焦的……”王巍这才发现这些人全身黑黢黢的,仔细看起来,竟然是没有脸的,那明显是皮肤全部被烧没了,肌肉组织暴露在外面的样子,王巍觉得恶心,撇嘴咕嘟了一句:“他妈的原来是一堆叉烧!” 秦晋和秃鹰顿觉一阵恶寒,忽然觉得再也不想吃叉烧了。 “这些东西比一般的僵尸厉害得多,动作敏捷而且杀伤力更强,我们没有武器不能硬来。”秃鹰撕了上衣包扎好小腿,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却不想秦晋护着王巍,警惕的看着自己。 “你被咬了。”秦晋面无表情,一点情面不留。 秃鹰一下子恼火起来,狠狠看着秦晋:“那你想怎么样?” 秦晋瞥了一眼外面的僵尸:“左边的甬道肯定是出口,那些东西吃人总能耽搁一会儿……” “秦晋你小子说什么呢!”王巍气得推了秦晋一下,虽说秃鹰跟他们不熟,可把一个活人推出去当垫背的这种事儿也太卑劣的点:“你这都跟谁学的?准是那个金丝眼镜教你不学好!” “从以前你就容易心软。”秦晋淡淡看了王巍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王巍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在说他们当兵带秃鹰的时候,但他却似乎很肯定,秦晋还有半句话没说完——这小子大概从以前都拿心软的自己没辙,一直纵容下来。 “那些僵尸似乎挺害怕这间墓室的?你说咱把那棺材撬开背着死人出去是不是机会大点?”王巍出了个馊主意,秦晋不理他,蹲下身子查看地上诡异的图腾。 “这个……”秦晋低语了一声,图腾的绘制似乎是没有章法的,但是细看却又好像在反复的花纹里勾勒出一个人形,秦晋对着自己脚底下的纹路看了一会儿,发现隐藏着一个拿着长刀一身盔甲的将士,他眉头一皱,顺着刀尖看过去正好在秃鹰脚下,是一个恶鬼。 “护卫,恶鬼。”秃鹰指了指秦晋,又指了指自己,两个人一时都愣了,接着猛地反应过来,同时转向王巍,可……人呢? “巍子!”秦晋有点急,扫视一圈,才发现王巍竟然在墙边上研究那个长明灯,他立刻想过去,可是想到脚底下诡异的图像,又迟疑了。 “诶你们看这个长明灯,忒逗乐啊,是只懒猫!”王巍指着那盏灯:“这墓室东西南北各有一只,东面那个是仰躺着晒肚皮的,北面那个是咬尾巴的,西面那个是侧躺着的,还有这个……嘿,是个呲牙裂嘴的!”说着,就把那只猫拿起来,举起来给秦晋他们看。 “别碰!”秦晋吼了一声,可惜慢了一步,只见王巍右拿着猫灯,从手指开始慢慢显现出黑色的纹路,密密麻麻的似乎是毛细血管从右手开始爬满了右边的胳膊和半个身子,秦晋低头看见了王巍脚底下踩着的图腾,当时脸色就是一沉——这里画着的是个长了猫头的人。 70、逃脱 几乎是一瞬间,外面的焦尸体发出诡异的嘶吼,趴在地上和野兽一样跃跃欲试地要朝着墓室里扑上来,秃鹰喉咙里也发出同样的呜噜声,身子不由自己控制往下弓着,很快也四肢着地,他面向王巍似乎失去了理智,低低嘶吼着。 变故来得太快,王巍立刻把猫灯放回去,身上的黑色纹路却没有消失,反而右半边身子沉的厉害,他往前走了一步,就听那些僵尸吼叫得更厉害了,似乎是被触怒了,竟然也不怕墓室了,纷纷朝着王巍围拢过来,王巍朝着秦晋投过去一个求助的眼神,那意思是怎么办啊? “进棺材里。”秦晋朝着小棺材努努嘴,王巍脸上不乐意,秦晋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 “妈的……”王巍嘟囔一句,朝着棺材走过去,奇怪的是,那些僵尸本来已经簇拥住王巍,见他朝棺材走,纷纷给他让出路来,王巍说心里不怕是假的,心里没底地走到棺材跟前,这才发现棺材被铁链子捆了好几圈,这时候,秦晋喊了一声“地煞”,就看见白色的大藏獒顺着墓室到处嗅嗅,最后从破烂似的陪葬品里叼出来一把刀,这把刀卖相差到难以想象,也难怪那些盗墓的小日本没把这个陪葬品偷走——刀柄已经缺了一块儿,上面本该镶嵌着玉石的地方也是空的,刀刃上全是绣,斑斑驳驳的,还有好多缺口。秦晋从地煞那里接过刀,倒也不挑,走到棺材跟前猛力一挥,只听金属铮鸣,几道铁链子竟然就这么给截断了。 “这就是削铁如泥啊,还真是刀不可貌相!”王巍瞪大了眼睛作势就要抢过刀来试试,可是秦晋哪里肯给他,直接一甩手把刀扔了,就听锵的一声,刀落了地立刻摔成两半,秦晋哼了一声,那意思似乎是刀不重要,关键是看让谁使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王巍迟疑着要不要打开棺材,不解地看向秦晋。 “这似乎是墓主人的圈套。”秦晋也是猜测:“外面的壁画和墓室里猫造型的长明灯都在暗示我们,墓主人就是壁画上的猫头人,而这里诡异的布置似乎也在引诱我们坚信这间圆形墓室就是主墓室。” “难道不是吗?”王巍扫了一眼他跟前虎视眈眈的僵尸以及秃鹰,发现他们虽然凶恶,但是似乎忌惮着自己,并不敢上前,干脆也不集中精力对付他们了,反而开始和秦晋探讨这间墓室的古怪:“说起来,这棺材对于成年人来说太小了,也就能放进去五岁的孩子。” “这应该是个套棺,外面的一层就是我们在实验室看到的白玉棺淳,白玉棺淳只是墓主人对抗盗墓者的第一道防线。”秦晋看了一眼王巍:“那棺材在漆黑的水底微微发光,材质并不是白玉,而是有放射性的一种萤石。” “你一说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我检查白玉棺材的时候,发现他外层的四个角是不平整的,似乎被人为切割过,我当时就怀疑那些小日本所谓的放射性物质就是从白玉棺材上切割下来的石头!”王巍咂咂嘴:“要是这么说来,这棺材的放射性可以让人基因突变成攻击性的怪物,小日本就是利用这个在提取病毒进行活体实验,可是他们没发现石头辐射出的某种物质和二氧化碳混合之后又会跟试验体体内的某种变异物质反应,燃烧出蓝色的火焰,最后把他烧死……够狠的啊!” “如果盗墓者被辐射,首先会发狂攻击自己人,而后全部染上这种变异病菌,接着从身体内部燃烧死亡。” “你说这是第一道防线,那第二道呢?”王巍问。 秦晋指了指棺材,催促道:“来不及了,先打开它,我们逃出去。” 王巍不解,秦晋又催促一遍,他才不甘愿地打开了棺材,一股浓烈的香气飘出来,王巍愣了一下,就看见棺材里躺着个小孩子,却长了一只猫头,就在他盯着猫头看的时候,尖嘴忽然张开来,诡异的咧出一个笑。 “哇!” 王巍吓得往后撤了一部,就看见那群僵尸猛的冲上去,围住棺材,嘶吼着抢着撕咬那个猫脸孩子,王巍惊得说不出话,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跑! 一扭头,秦晋已经背起他姨夫,喊了一声:“别愣着,快跑!” 70、逃脱 几乎是一瞬间,外面的焦尸体发出诡异的嘶吼,趴在地上和野兽一样跃跃欲试地要朝着墓室里扑上来,秃鹰喉咙里也发出同样的呜噜声,身子不由自己控制往下弓着,很快也四肢着地,他面向王巍似乎失去了理智,低低嘶吼着。 变故来得太快,王巍立刻把猫灯放回去,身上的黑色纹路却没有消失,反而右半边身子沉的厉害,他往前走了一步,就听那些僵尸吼叫得更厉害了,似乎是被触怒了,竟然也不怕墓室了,纷纷朝着王巍围拢过来,王巍朝着秦晋投过去一个求助的眼神,那意思是怎么办啊? “进棺材里。”秦晋朝着小棺材努努嘴,王巍脸上不乐意,秦晋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 “妈的……”王巍嘟囔一句,朝着棺材走过去,奇怪的是,那些僵尸本来已经簇拥住王巍,见他朝棺材走,纷纷给他让出路来,王巍说心里不怕是假的,心里没底地走到棺材跟前,这才发现棺材被铁链子捆了好几圈,这时候,秦晋喊了一声“地煞”,就看见白色的大藏獒顺着墓室到处嗅嗅,最后从破烂似的陪葬品里叼出来一把刀,这把刀卖相差到难以想象,也难怪那些盗墓的小日本没把这个陪葬品偷走——刀柄已经缺了一块儿,上面本该镶嵌着玉石的地方也是空的,刀刃上全是绣,斑斑驳驳的,还有好多缺口。秦晋从地煞那里接过刀,倒也不挑,走到棺材跟前猛力一挥,只听金属铮鸣,几道铁链子竟然就这么给截断了。 “这就是削铁如泥啊,还真是刀不可貌相!”王巍瞪大了眼睛作势就要抢过刀来试试,可是秦晋哪里肯给他,直接一甩手把刀扔了,就听锵的一声,刀落了地立刻摔成两半,秦晋哼了一声,那意思似乎是刀不重要,关键是看让谁使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王巍迟疑着要不要打开棺材,不解地看向秦晋。 “这似乎是墓主人的圈套。”秦晋也是猜测:“外面的壁画和墓室里猫造型的长明灯都在暗示我们,墓主人就是壁画上的猫头人,而这里诡异的布置似乎也在引诱我们坚信这间圆形墓室就是主墓室。” “难道不是吗?”王巍扫了一眼他跟前虎视眈眈的僵尸以及秃鹰,发现他们虽然凶恶,但是似乎忌惮着自己,并不敢上前,干脆也不集中精力对付他们了,反而开始和秦晋探讨这间墓室的古怪:“说起来,这棺材对于成年人来说太小了,也就能放进去五岁的孩子。” “这应该是个套棺,外面的一层就是我们在实验室看到的白玉棺淳,白玉棺淳只是墓主人对抗盗墓者的第一道防线。”秦晋看了一眼王巍:“那棺材在漆黑的水底微微发光,材质并不是白玉,而是有放射性的一种萤石。” “你一说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我检查白玉棺材的时候,发现他外层的四个角是不平整的,似乎被人为切割过,我当时就怀疑那些小日本所谓的放射性物质就是从白玉棺材上切割下来的石头!”王巍咂咂嘴:“要是这么说来,这棺材的放射性可以让人基因突变成攻击性的怪物,小日本就是利用这个在提取病毒进行活体实验,可是他们没发现石头辐射出的某种物质和二氧化碳混合之后又会跟试验体体内的某种变异物质反应,燃烧出蓝色的火焰,最后把他烧死……够狠的啊!” “如果盗墓者被辐射,首先会发狂攻击自己人,而后全部染上这种变异病菌,接着从身体内部燃烧死亡。” “你说这是第一道防线,那第二道呢?”王巍问。 秦晋指了指棺材,催促道:“来不及了,先打开它,我们逃出去。” 王巍不解,秦晋又催促一遍,他才不甘愿地打开了棺材,一股浓烈的香气飘出来,王巍愣了一下,就看见棺材里躺着个小孩子,却长了一只猫头,就在他盯着猫头看的时候,尖嘴忽然张开来,诡异的咧出一个笑。 “哇!” 王巍吓得往后撤了一部,就看见那群僵尸猛的冲上去,围住棺材,嘶吼着抢着撕咬那个猫脸孩子,王巍惊得说不出话,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跑! 一扭头,秦晋已经背起他姨夫,喊了一声:“别愣着,快跑!” “靠!那里头真有个小孩儿长着猫脑袋!不对不对……是个大人,四肢断了,被强行挤在棺材里……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儿啊,太邪门了……” 秦晋想给他解释,可是没有时间了,那些僵尸就算是把尸体吃了也用不了多久,他们必须趁这会儿赶紧跑出去。出了墓室,转入左边人为挖掘的通道,里头漆黑一片,跑起来很困难,但是前面有凉风吹过来,说明出口已经不远了。 王巍跟着秦晋跑,觉得身子越来越沉,右边的胳膊跟烙铁似的,又沉又烫,他喘着粗气,脚步不受控这地慢下来,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一声喘息,极近。 “嗷呜——”两只大狗同时嚎叫,猛的越过王巍肩头扑上去,王巍觉着身后被什么怪物挠了一爪子,火辣辣地疼,往前猛跑两步警惕一回头,黑洞洞的通道里就看见两只亮晶晶的眼睛,直冒绿光。 “护卫!”秦晋恼火地说了两个字,低骂一声,抓过王巍吼道:“背着你姨夫先跑!”话音一落,身形利落的冲上去跟那个黑影子打了起来。王巍退了两步,脚底下踩到了什么,忽然一道光速亮起来,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落在这里的应急灯被他踩到开关。接着光亮,王巍就看见狭窄的土道里有不少白骨不算,还潜伏着好几个红了眼的僵尸! 秦晋对面这个僵尸浑身黢黑,也是一具焦尸,面目已经全非,但和其他僵尸不同,他身上是油亮的,好像涂了一层沥青,表皮强韧得跟橡胶有一拼,说白了,就是刀枪不入。秦晋已经是王巍见过的爆发力和速度最惊人的人了,可是这个僵尸和秦晋比起来丝毫不差,而且关键是,秦晋他身上的肉是软的。 “秦晋!”看见那僵尸的爪子插进秦晋肩膀里,王巍真急了,踢脚踹飞一个僵尸,朝着秦晋扑上去。 “走!”秦晋一回头,恶狠狠喊了声,一个手刀砍在那僵尸的手肘暗骂一句,这东西怎么没骨头! 胶皮僵尸身上挂着一黑一白两只大狗,不断被他甩下去,又重新扑上来,秦晋身手极为利落,跃身起来,两条腿夹住僵尸的脖子把他带倒在地上的同时猛的用力,如果是个正常人早就被他拧断脖子,可是这个僵尸脖子被他转了360°却没发出骨骼错位的脆响,反而趁秦晋一松劲儿挣脱开了,随即也跳起来,一模一样的动作…… “秦晋——”王巍再也看不下去,扑过去把秦晋拽开,胶皮僵尸扑了个空,飞速朝着他们冲过来,王巍飞起一脚踹在僵尸肋下软筋上,僵尸只往后退了两步,王巍却觉着脚腕子都踹麻了。 “妈的……”王巍骂了一声,转头看见秦晋嘴角有血,心里咯噔一下,秦晋却是抓住他的右手,脸色阴沉的厉害,这么一会儿,王巍右边的胳膊已经全黑了,烫得吓人。 两个人也就有这么短暂的几秒钟都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僵尸又攻击过来,秦晋也不赶王巍了,跟着他一边抵抗着,一边朝来风的方向跑。 王巍身子越来越沉,浑身火热的神志已经开始迷离,他勉强消耗着体力,衣服全被汗水湿透了,秦晋离他最近,明显感觉到他身上吓人的热度,这样下去脑子被烧坏了不说,身体也承受不住这种热。 秦晋明显着急了,动作发狠起来,为了灭了那个胶皮僵尸有点不要命了,破绽越来越多,短短几分钟,秦晋弄出一身的血。 “我操——你会打架吗,有你这么玩命的吗!”王巍又着急又心疼,帮着秦晋挡了住胶皮僵尸的爪子,秦晋伸手抓住僵尸大张的嘴,吼了一声,扒皮似的撕扯开。胶皮僵尸痛苦地嘶吼起来,身子开始挣扎,指甲锋利的爪子狠命攻击,王巍一个人招架不住,被抓伤了好几处,肚子上也受了一脚,猛的摔到一边,一堆僵尸立刻朝着王巍扑过去。 秦晋分身乏术,吼着一点点撕开僵尸的脸皮,胳膊上已经被这东西的爪子划出极深的好几道血口,骨头露了出来,秦晋忍着疼,伴随着皮肉分离的声音,胶皮僵尸半张脸愣是让他扯掉了,干尸一般的身体里早就没了血,滴出尸油似的恶臭液体,僵尸的半个脑壳终于露出来了,秦晋毫不迟疑,抓起僵尸的肩膀,猛的按着他的头撞上墙壁,咣咣几下,头骨就碎了,伴随着脑浆一样的东西流出来,僵尸挣扎幅度立刻小了,秦晋呼了一口气,赶紧转头看王巍那里,只一眼,秦晋瞪大了眼睛。 71、胖子 王巍站在一群僵尸中,上衣褴褛遮不住身体,皮肤上有汗,有血,还有爬满半个身子的黑色纹路,他泛红的眼眶里一双眼睛发亮,眼神是直勾勾的,因为陌生而令人不寒而栗。 秦晋只看了他一眼,心里就有个声音在说,糟了。 王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怪力,伸手扯来一个僵尸就直接丢出去,那尸体撞在墙上软趴趴地落下来,头部已经血肉模糊,再看王巍这里又是抓住攻击他的一只僵尸,愣生生把头拧了下来,鲜血迸溅一身,王巍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嗷呜,嗷呜……”两只大狗在一边低吼,主人攻击的时候似乎完全不选择对象,根本不会考虑会不会误伤它们,眼前这个主人让他们陌生而警惕。 “巍子!”秦晋踹开胶皮僵尸,朝着王巍走过去,这时候惊人的一幕出现了,王巍嫌打架麻烦,按住僵尸开始撕咬起来,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吃。 没有僵尸可以近得王巍的身,他力大如牛,迅捷如风,指甲、牙齿对他来说都是比刀刃还锋利的武器,这会儿,他正一口一口咬下僵尸的肉,用尖锐的指甲给它开膛破肚,凶狠的脸上沾满了鲜血,整个人邪恶得吓人。 “恶魔……”秃鹰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神智,跑了过来,看着王巍的异变惊得张大了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闭嘴!”秦晋心情极其恶劣的吼了一句,直接一拳把秃鹰招呼倒地,秃鹰本来身体透支,这么一倒就直接晕了。秦晋胸口因为激动起伏着,朝着王巍冲上去——只是腿似乎被谁抱住,他不耐烦地转过脸,一脸杀气。 “哇——要死啦你!”脚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穿着红布兜兜的小胖孩儿,朝着他鼓着嘴抱怨:“都怪你这个混蛋,我爸他又变成这样了,你干嘛非得缠着他啊!”小孩儿话刚说完,就被秦晋一脚踹开,他打了个滚儿站起来,气呼呼的:“你别冲过去找死,明知道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他发泄完自己晕过去的!” 秦晋终于收住步子,恶狠狠瞪着那只小鬼。 “干嘛!你要去试验一下他发狂的时候认不是认识你啊?好啊,我不拦着你,去你的啊,这么大个人了,冲着我小孩子发火儿算什么本事啊!”小孩儿坐在地上哼哼:“切,要不是我担心我爸,才不费劲巴力地来找你们呢……” “闭嘴。”秦晋眼睛盯着王巍,这种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感觉很差,他攥着拳头压抑着。这只小鬼找到他们了,阿律应该就在上面接应,现在只等巍子恢复回来……秦晋忽然猛地冲上去,小孩儿吓了一跳,在后面跳脚,秦晋也不理他,王巍还蹲在地上,所有的僵尸横七竖八到了一地,他还在低吼撕咬着,看见秦晋冲上了,立刻攻起背,变得警惕,眼看秦晋越来越近,他准备一个飞扑,忽然身子一歪。 “什么啊,为什么你连他什么时候透支都算的这么准啊!”小鬼看着秦晋正好接住晕倒的王巍,气得牙痒痒。 秦晋不理他,伸手抹干净王巍的脸,看着他虚脱的样子,脸色又沉了沉,王巍身上的热度已经退了,右手上黑色的纹路也开始变浅,这时候小鬼三跳两跳的跑过来,探头看了一眼。 “原来是这样啊……你个混蛋棺材板,你怎么不知道保护我爸,他右手里寄生小鬼是怎么回事儿啊!今天要不是他突然发狂镇住了那小鬼,这黑气进了脑子他就被小鬼吞噬了你知不知道啊,你……真没用!气死我了!” 秦晋阴森森看了聒噪的小孩儿一眼:“再多话,我让阿律毁了你的肉身。” “唔——好阴险!那身体是他儿子……”小孩儿指了指王巍,随即双手捂住了嘴,委屈地直瞪眼。 “嗯……”这时候,怀里头王巍挣动一下,哑着嗓子困惑道:“我怎么……” 王巍话没说完,眼睛就被秦晋的手掌覆住,他只隐约看到地上全是僵尸……王巍伸手抓了抓秦晋的手腕,皱眉:“你、你干嘛啊!放手啊……不用抱,我自己能走……” 秦晋自始至终没说话,直到把王巍打横抱起来,才凑近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你累了,睡吧。”王巍立刻软了下来,头倒在他肩膀上,秦晋叹了口气。 血腥味真重…… 即便知道了这条通道走到头就是出口,秦晋还是让穿着红布兜兜的小鬼先探探路,他不想再出现岔子了。通道走到尽头,是直直往上挖的,秦晋抬头就看见一轮圆月,这里原来是一口荒废的水井。 韩律已经等在上面了,看见底下出现了人,立刻放下绳梯。秦晋先是把王巍背上去,接着让两只狗上去,最后分两次把王巍的姨夫和秃鹰都带了上去,人都上去了,穿着红布兜兜的小鬼也消失了,倒是躺在树根底下一个小学生慢慢醒过来,哒哒跑过来乖乖蹲在王巍跟前儿。 “老板,这里方圆五公里的村子全部被政府隔离了,有防疫站的人检查病毒携带者,我们想从这里离开,恐怕要动用直升机了。”韩律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很像禁欲派的医生,他似乎也不太喜欢这身伪装,一边说着一边不自在地扯扣子:“我已经和郑医生通过电话了,他人现在在北京参加研讨会,他说设备都有,我们可以随时带着病毒样本去找他。” 秦晋指了指秃鹰和王巍姨夫:“你先送他们去北京,我们先回天津。”这个墓穴还有很多古怪,催动发电的风力是从那个圆形墓室后面出来的,里面一定还有更大的墓室,只是现在秦晋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再下去,只好等从北京回来再说。 韩律点点头,有点迟疑:“我现在联系直升机的话,等飞机来接至少还有四个小时,今天晚上……”现在已经是午夜两点多,等到直升机来了也就没得睡了。 说话间,风声大了,秦晋忽然变得警惕,他们现在正在荒郊野外的林子里,声音是从主路发出的。 “有人。”秦晋说了一句,两只大狗也跟着呜噜起来。 只听一声金属剐蹭般的急刹车,车灯打开正照着秦晋他们,秦晋眯着眼,看见一个巨型的身影从车上下来,朝着他们疾步跑来。 来的人一身冲锋衣,身上还背着步枪,可是看身材,可绝对不像是当兵的,他脚步很急,看见秦晋又似乎特别高兴,这人摸了一把汗,朝着秦晋大声道:“秦晋,真是你小子!我是胖子啊!” 72、回归 王巍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醒过来的。 King size的大床加上丝绸床品和身上品质极好的羊毛毯子,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是不是一夜之间被哪个富豪包养了? 王巍撑起身子发现自己只穿了一条三角内裤,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告诉他墓室的惊险不是一场梦,浴室里传来水声,王巍揉揉脑袋,这是闹得哪出儿啊? 没多久,浴室门开了,秦晋围着一条浴巾擦着头发出来,看见王巍醒了,愣了一下:“身上还疼吗?” 王巍只觉此情此景,他除了心里一群草泥马狂奔过去没有更好的反应了。 “秦晋你小子够了啊!我他妈的差点以为是昨晚刚跟你玩完∫M啊!”吼了一句,秦晋已经坐了过来,床的弹性不错,随着重量变化微微一震。 相比之下,秦晋身上的伤口厉害的多,王巍记得他手臂上好几处被那胶皮僵尸抓的红肉都翻出来了,这会儿已经全包扎好了,可是这人也不是有病怎么的,竟然拿水冲! “你是嫌自己命长吧,感染可是会死人的!”王巍瞪了秦晋一眼,抢过毛巾给他小心擦干:“这么大个宾馆医药箱总有吧?我给你重包。” 手忽然被秦晋抓住,王巍眉毛一跳抬起头来,秦晋脸上还是湿的,头发直往下滴水,该死的性感,王巍愣了一瞬就发现这小子眼眶怎么有点红呢? 正纳闷呢,忽然就被秦晋抱在了怀里,特紧。明明洗过澡,秦晋身上确实凉的,王巍一愣:“找死了,你冲凉水!” 秦晋忽然松了劲儿,低笑出声来。也许是这声笑如释重负的感觉太强烈,王巍一时间忘了挣扎。 “巍子……”秦晋轻轻抚摸着王巍的头,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有病吧!”王巍这会儿反应过来了,猛地推开秦晋,翻身下了床,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医药箱。这时候,有人敲门。 “进来吧,我说你们宾馆有医药箱吗……”王巍抬头,就看见门口站着个大胖子,这人现在正瞪圆了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秦晋,然后张着大嘴说了一句:“我操,你俩原来来真的啊……” 王巍愣了,接着秦晋猛的站起来,一阵风似的把胖子推出去,接着咣的推上门,胖子在外头不住道歉,说些什么:“对不住,你们继续啊……” “秦晋,那个人是……” “穿衣服!”秦晋扭头看着就穿了一条三角裤衩的王巍,脸色黑的可以。 “你是说刚才那个人自称是胖子?你也分辨不出来他的真假?”王巍穿着一条浅蓝的牛仔裤,正在往身上套一件白T:“我靠,CK的!这胖子够有钱的啊……” “他的确很像胖子,他说自己是十五年前从棺材里醒过来,发现僵尸症状全消失了,当时和他一起醒来的还有四眼儿,你姨夫没醒,他们怕擅自带他走会出问题,反正留在棺材里没准哪天醒来跟他们一样就没事了,于是没管你姨夫,他们俩逃了出去。”秦晋穿的和王巍一样,不过没穿上衣,正在等着王巍穿好衣服给他上药。 “邪了门儿了……”王巍歪歪头,过来坐在秦晋旁边,开始往伤口上小心地涂药膏,碰一下,就忍不住询问:“我手劲儿不大吧?” 秦晋乐了:“别墨迹,以前受过比这个重的伤也没见你这么吓吓唧唧的,怕我疼,你舔一下就行。” “滚!”王巍猛的一用力,秦晋嘶了一声:“话说回来,我们是怎么从那地方逃出来的?我晕倒之后,你一个人单挑它们一群?” “不然呢?”秦晋挑眉。 王巍低着头不说话了,那意思有点愧疚,秦晋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脑门:“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我说你这小子这些年怎么变得嘴这么贱啊!” 看着被自己惹毛的王巍,秦晋微微翘着嘴角,王巍瞪眼看他,只觉纳闷这小子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呢…… 下午的时候,王巍和秦晋去了客厅和胖子聊天,韩律也在。 胖子坦言,这些年他和四眼儿也饱受这身体的苦,他们害怕身上的病毒没清干净,也发现自己身体不再衰老而不安,他们觉得自己的变异和那口棺材脱不了干系,于是不停地下墓,就是为了寻找他们身体诅咒的蛛丝马迹。 “那口棺材是秦朝的,材质是萤石,这种少见的材料我们上回去河南下了个秦墓,里头有好多相同材料的陪葬品!”胖子说着:“你们说的那所医院地底下的墓我还真没去过,等我准备准备,咱就去把那个墓给他掀了!” 胖子这些年没少下墓,从他捞到的钱能买这么好的大房子就看出来了,秦晋需要他的经验,他跟王巍也没瞒着,把地底下的事儿说了个大概。 “这个墓很邪,应该说墓主人为了防止盗墓者下手极狠。”秦晋喝了口茶。 “这才说明里头有好东西么!”王巍忽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对了,在墓里就顾着跑了,你还没告诉我那第二道防线是怎么回事儿呢!” “什么第一道防线,第二道防线的?”胖子搭腔。 秦晋没理他的茬儿,直接顺着王巍的问题解释:“如果这是秦墓,那建造这个墓的人一定会读心术,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是个心理学家。” “别卖关子了!”王巍哼哼。 “记得地面上血红色的图腾吗?”秦晋看了一眼王巍,后者点点头:“那个不是什么祭祀的法阵,而是一种心理暗示。” 这句话说完,大家都是一副太荒谬了的表情,秦晋没在意,继续说:“那图案里面实际上隐藏了三种形象,拿着长刀的武士、恶鬼和猫脸人。”韩律这时候拿来了纸笔,递给秦晋,秦晋开始在上面草草划出血色图腾的大概,并勾勒出那三个物象的轮廓:“武士在一进门的位置,挨着棺材的是恶鬼,然后靠近烛台是猫脸人,人只有站相应的物象里才能看出来这种轮廓。这三个位置,武士最安全,而恶鬼会因为白玉棺材的辐射丧失理性,胡乱咬人,至于猫脸人……”秦晋问王巍:“你拿起烛台的时候,有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 王巍想起了什么:“你不提我还忘了跟你说了,那个烛台,那个猫……他娘的是真的啊,是只挖空了内脏的死猫!” 胖子揉揉肚子,一拍:“对了,是有猫脸人这么一说。你们没听过沈阳发现的猫脸老太太吗?说是有个老太太死的时候,身边经过一只黑猫,一下诈尸了,那张脸就变成了猫脸,听说还专门吃人,后来被政府派军队杀了。” 王巍听得一激灵:“的确有猫狗靠近尸体会诈尸这么一说,是动物的阳气冲撞了死人的阴气。那秦晋你那意思,说当时我拿着死猫,还在阴气很重的墓室里,我阳气被冲了也能变成猫脸人?” “有这个可能,但是你没变,所以我也是猜。不过我肯定,放烛台的地方一定有什么重力机关,让你一碰就会释放某种气体,这种气味沾在你身上,可以吸引被辐射变异的人,让他们攻击你。更有可能让唯一一个清醒的人产生幻觉,就是你已经变成了猫头。从这里开始,暗示才发挥作用。甬道里的壁画不管看不看得懂,至少让大家明白了墓主人是猫脸人,恶鬼攻击猫脸人,剩下那个站在武士图案上的人第一反应就是找一把长刀,按照图腾的预言去帮助他被攻击的同伴,如果他制服了化身恶鬼的另一个同伴,这两个人下一步该做什么?” “要是我莫名其妙变了一张猫脸肯定得把棺材掀了,看看墓主人是不是跟我一个情况,再研究一下有什么解决的办法;不过要是我是那个武士的话,最保险的就是把猫脸人关进棺材里,免得他也发生变异害了我!”胖子插嘴,王巍立刻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说不定那口棺材里压根儿就没有人,什么猫脸人猫头人的,全是墓主人耍着我们玩儿呢!”王巍说的激动,韩律也跟着点头:“这个墓主人倒是有意思啊!血的颜色本来就让人容易亢奋,想攻击,偏偏盗墓的神经又都很敏感,说不定啊,这壁画就是画的武士如何如何斩杀恶鬼,然后帮助墓主人猫脸人入殓?”韩律笑了笑,似乎对于墓主人很是赞赏。 “这个方法的重点就是把一个团队分裂成三部分,让他们自相残杀。”秦晋说的差不多了,做了个总结。 “那武士呢?他不是没中招吗?”胖子追问。 王巍伸手敲了一下胖子的脑袋:“哎呀,这局没中后面还有连环局等着呢!我们在墓里遇上了很多烧焦了的僵尸,还有烧的身体都胶化,贼他娘的难缠!说不好这就是幸存者的下场!我看啊,咱们要是真下这个墓,那就得抄着本孙子兵法去!” 胖子对着王巍拱拱手,一副受教了的表情,忽然一瞪眼,疑惑道:“诶?巍子你怎么没中招” 话音一落,秦晋脸就一沉,韩律扭头看了一眼自家老板,俩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韩律正要打圆场,王巍抓抓脑袋倒是抢了一句:“这都不知道,胖子你还是太嫩了!这是你巍爷厉害,百毒不侵,吉人天相,哈哈哈!”说着自顾自得瑟上了。 秦晋和韩律又交换了一个眼神,颇为无奈——你说这人他是装傻呢,还是真的缺根筋啊? “对了,你不是说跟四眼儿一块儿出来的吗,怎么就看你跟这污染空气了,没看见那小子出来祸害呢?”王巍跟胖子闲扯了一会儿,忽然问。 这话本来很正常,可是问完了胖子忽然就不正常了,他脸色有点难看,稍微想了想,似乎在组织语言,最后还是没想好妥当的表达方式,直接叹了一口气:“四眼儿他,失踪了。” ——卷二·迷雾重重·完—— 卷三:拨云见月 73、苗蛊 失踪了? 王巍和秦晋交换了一个怀疑的眼神,胖子解释道:“上一次下墓是在半个月前,云南石寨山一带是战国古冢群,听道上的人说,以前有人在里头发现过萤石,我跟四眼儿一合计,怎么也得去看看啊!那个墓,那叫个他娘的坑人,我们差点让虫子吃了才跑出来,偏偏就在逃命的路上,我们俩跑散了。之后我又带着兄弟们在石寨上找了四眼儿半个月,你说一大活人,愣是凭空消失了……” “听说石寨山那地方群居着不少苗族人,还是蛊苗。”韩律若有所思地插嘴,看了一眼胖子:“你那个朋友,说不定是被蛊苗的女人看上,押回去当入赘姑爷了!” “蛊苗?”王巍求助地看向秦晋。 “苗族的一个分支,一般苗族分红苗黑苗花苗青苗,都是以服装色彩和生活习性分的,比如红苗服饰以红色为主,黑苗就是黑色,花苗擅刺绣,青苗擅医,但其中还有一个很小的分支,这一族人少多分布在人烟稀少的地方,一般不为人所知,这就是蛊苗,擅长下蛊。”这一段话秦晋是凑近王巍耳边说的,声音不大,虽说屋里的人都能听见,但架势上,明显是说给王巍一个人听的。王巍听得入神,只觉得秦晋吐出来的热气儿让他耳朵发痒,倒也没察觉气氛的亲昵。 胖子盯着秦晋看了一会儿,笑起来:“巍子啊,你这小哥们懂得可真心不少啊!难得这么多年,你们感情依旧这么好……” “那必须的,我俩那是铁哥们!”王巍忽然得瑟起来,伸手搂住秦晋的肩膀子,笑得比夸他还开心:“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可不是白混的!哼!”说着说着,视线有意无意的瞥向韩律,梗着脖子往上扬。 这傻子…… 韩律失笑,看向自家老板,摇摇头。秦晋眼睛也跟着弯起来。 “……”王巍猛地收紧了手臂,秦晋扭头看了看他,无奈摇摇头,伸手回应似的,抚了抚王巍的侧腰,暧昧的让王巍身子一僵,笑容立刻凝固住了,秦晋反而开始笑。 “咳咳……那什么,其实我这回是回来做准备的,装备齐了打算再去一趟云南。”胖子适时打破了诡异的气氛,王巍趁机从秦晋身边挪开,皱眉:“你有病啊,上回找不着人,再去一遍就找着了?” “呃……”胖子的表情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手指交叉着搓了搓:“倒也不全为了找人……从云南回来之后,我身上出了点问题……”这么说着,忽然撩起上衣,露出肉呼呼的肚子,只见侧腰白乎乎的赘肉竟然有好几个青紫色的斑块。 “这什么啊,怎么跟拔罐子拔出来的似的?”王巍凑过去看,就发现那印子离近了看,竟然有要溃烂的迹象。 “去过那个墓的人,回来一个月后身上就长出这种尸斑似的东西,一个星期后,长斑的地方开始溃烂,已经死了几个了。”胖子越说越烦躁,放下衣服,点了根烟:“八成是中了苗蛊,我得回去救命啊!” 王巍愣了愣,猛的想起他爷爷留下的手札里也写过这种情况,正想说什么,秦晋抢在他前面开了口:“什么时候动身,算上我们。” “你们也肯去?”胖子一时显得很激动,似乎攀住了什么好靠山:“那敢情好啊,大成,你过来!”胖子招呼来一个保镖似的男人:“这个是成子,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找他弄就行。晚上吃什么,我请客,算庆祝咱们重逢?海鲜?涮羊肉?还是炒菜?” “胖子你够富的啊,那我可就不给你省钱了啊!反正我在你这得呆上几天了,咱们来排个菜谱……”王巍来了精神,拽着胖子可劲儿宰。 秦晋不说话,扫了一眼那个叫大成的人,手不自觉摸了摸胸口,白玉吊坠隔着衣服隐隐发凉。 晚饭最后定的是海鲜,胖子还拿出红酒招待,几个人撒开了欢儿地吃喝,一时间又是叙旧又是吹牛的,等到酒足饭饱,时间已经不早了。王巍喝的晕晕乎乎的,被秦晋架着回屋,一进屋就倒在kingsize的大床上打滚儿。 秦晋也没少喝,酒气让他不太舒服,他揉着脑袋,给王巍倒了杯水,过去强迫着给灌下去,又帮这个醉鬼脱了鞋:“喝酒不要命是吧?我先去冲一下。”秦晋摇摇头,就要起来,结果被王巍拽住了。 “你才不要命了!你忘了身上都是口子啊,还冲水!”王巍瞪了秦晋一眼,因为醉酒脸和眼睛都红红的,竟有些可爱,秦晋不由得伸手捏了捏这家伙的脸。 “鸡婆。” “我靠,你说谁呢!”王巍瞪着眼坐起来,抓着秦晋的衣服不放,他倒也没真醉死,身上不舒服,脑子还是清醒的。秦晋向来有点洁癖,不喜欢身上有酒味儿,要是不让他洗澡恐怕不太可能,王巍嘟囔起来:“我看你才是事儿妈呢!算了算了,老子欠你的,我跟你进去,你也甭冲了,我拿毛巾给你擦擦得了。” 浴室很大,配备着一个浴缸和淋浴房,王巍一进去就被一屋子镜子晃了眼,洗手台一侧安着半身镜也就算了,对面整个墙面竟然都是镜面的。王巍心说胖子这小子你他妈变态啊,洗个澡还这么自恋……脑子里立刻浮现出胖子一身肥膘照着镜子洗澡的样子,王巍惊出一身鸡皮疙瘩。 愣怔的这会儿功夫,秦晋已经开始往浴缸里放水了,浴缸的尺寸也是kingsize,可以容纳两个人泡澡而不觉得拥挤,当然,胖子那种特体除外。浴室里水声哗哗回响着,开始有蒸汽升起来,秦晋很快脱了白T,一身紧实的肌肉块在脱衣服的时候显得尤其性感,背上被肌肉拉长的线条带着张力,脊柱是一道深深的沟一直往下延伸,流畅的线条却被低腰的牛仔裤截断,又让人忍不住去想象蓝色的牛仔布之下圆翘紧实的臀…… 王巍忽然觉得热。 “你在干嘛?”秦晋看王巍半天没反应,纳闷儿地扭过头,一边解开皮带,由着裤子自己褪落到脚踝,接着直接两步迈出来,走近王巍:“不是你说要洗澡吗?穿着不热吗?” 王巍忽然更热了。 “你……你去那等我!”王巍避开秦晋探究的目光,推了他一下,可秦晋不但不动,反倒跟雕像似的盯着他,盯得他身上都烧起来:“你起开点!” “你又不跳舞,这么大地方还不够你脱衣服的?”秦晋看着王巍有趣的反应,一时间起了兴致。 王巍哼了一声,心说俩臭男人,有什么的了,三下五除二就把上衣脱了,然后拿了毛巾,指着浴缸:“过去坐着,我给你擦。” 秦晋一向不是个听话的,直接走到王巍跟前:“还有裤子呢!”他表情有些戏谑,伸手环过王巍的腰,轻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我不用!你别乱摸啊……”王巍反应有点过激,毛巾啪的掉在地上,浴室里是清晰的解皮带的声音,王巍刚攥住秦晋拉开拉锁的手,他的另一只手就顺着后腰伸进裤子里。 呼——牛仔裤很快落到脚边,可秦晋的手却没因此离开,反而推着王巍的臀让两个人贴在一起。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啊!”王巍心慌,越心慌就越想逃开,他推着秦晋死命挣扎,就听秦晋低声警告了一句:“你最好别乱动。” 秦晋说的是有道理的,他们现在的姿势太过暧昧,小腹贴在一起,腿也交错着,王巍稍微一动大腿就会碰上的,自然还有男人身上最经不起碰撞的某个部位,很快,王巍发现两个人都硬了。只不过他的第一反应是,他妈的怎么连内裤都是一模一样的…… 74、混乱 秦晋一直很想做。 自打从墓里出来,他就发现自己对于王巍的渴求越来越强烈,那是一种失而复得之后的患得患失,他急需某种行为来证明眼前这个男人依旧属于他,而不是一个失去记忆随时可能变成恶魔的陌生人。 但同时,他也一直在克制,因为王巍对他表现出来的抗拒太过激烈,他不愿意自己在所爱的人身上刻下的记号不是甜蜜而是一道伤痕。 可是今天,或许是酒精催眠了理智,秦晋吻上王巍的时候,忽然有一种放纵的冲动,这个人的嘴唇实在太过于诱惑,让他无比地渴望一次酒后乱性。 “全是酒味。”秦晋吻得短暂,不舒服地皱起眉,就在王巍以为他会因为讨厌酒味放弃的时候,秦晋伸手拿过洗手台上的漱口水,喝了一口。 “你……”王巍忽然觉得备受侮辱,气得要吼,秦晋再一次埋头,把漱口水全部过到他嘴里。 “唔……”感觉到液体冲进来,王巍一时无措,接着秦晋的舌头再一次侵入,比第一次还要霸道地卷着他的舌,漱口液顺着两人的嘴角流出去,嘴唇和下巴上瞬间有了薄荷的凉意,但偏偏口腔里搅得火热,烫到王巍脑子一团混乱,所有的意识全部集中在秦晋灵活的舌头上,舔吻他,纠缠他,挑逗他,侵入他……王巍觉着自己大概是真醉了,否则也不会任由这混小子放肆的吻却全然没了反抗能力,还不得不攀住这人的肩膀支撑着发软的腿脚。 等到秦晋好不容易喘着粗气放开他的嘴唇,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王巍感觉到秦晋硬的厉害。 “巍子……”秦晋声音低哑,垂着头用浸透了欲望的眼睛看着王巍,他长相本就属于上等,加上浑身的男人味道更是性感,尤其是现在略长的头发黏在发汗的脸颊上,王巍觉着如果这小子喜欢女人,一定手到擒来,只可惜他非得找上个大老爷们儿,倒也不是说王巍生理上有什么抗拒,相反两个男性的躯体碰撞的时候,反而更兴奋,只是在心理上,王巍总觉得不那么舒坦…… “你别他妈的借酒装疯!”王巍伸手推开秦晋的脸,抹了一下嘴唇:“我还真就不信我打不过你了!” 秦晋忽然低笑了一声,近身蹭了一下王巍:“你打算挺着这个跟我打吗?” “你!”王巍脸上一红,本来还想狡辩一下正常的生理反应什么的,可是当秦晋用手指轻轻滑过他那东西的轮廓时,就出了颤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秦晋压过来,舌头伸进他耳朵里转圈,王巍只觉似乎有蛇顺着脊背往上爬,简直毛骨悚然——但确切的说,这种感觉却不是厌恶,肌肉收缩,后腰酸软,从发烫的耳根开始蔓延开来一股麻痒……这是让人胆颤却又沉迷的快感。 “巍子,我们试试吧?”秦晋低声诱惑着,一只手伸进内裤,揉捏着王巍腰臀交界的地方,王巍的身体立刻在他手下轻颤起来:“巍子?”秦晋又问了一声,另一只手隔着布料揉弄起王巍双腿之间脆弱的源头。 “等……啊……别碰我……”王巍难耐地仰起头,喉结立刻被秦晋吻住,轻轻地舔吻,他伸手推着秦晋的肩膀,却又使不上力气,只能压抑着嗓子,骂:“混蛋……真、真够……卑鄙……无耻的……” 男人的身体最经不起撩拨,王巍的意志经过酒精的侵蚀已经濒临脆弱,而且他又并不讨厌秦晋,甚至还带着些说不清的羁绊,这个时候,如果他可以认真抵抗,也许一切就会不一样,可他却生生拒绝不了秦晋,就好像这醉了的身体抵抗不住快感。 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糟…… “秦晋!你以为我们是可以打一炮之后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关系吗?一夜情也该选择好对象!”王巍再一次推开秦晋,这一次他用的力气很大,直接从秦晋怀里挣脱出来,自己身上兴奋的地方很突兀,这让他非常尴尬。 秦晋看着王巍虚张声势的样子,一时觉得很无力,他有些烦躁地哼了一声,有些恼火起来:“那这个你打算怎么解决?” “怎么解决?当然是……”王巍难堪地别过脸:“你先还是我先?” “……”秦晋愣了一下,继而是真急了,冲上去就把王巍按在墙上,恶狠狠地瞪着他:“难道你就以为我们是已经到了这一步还能什么都不做的关系吗?”秦晋胸口起伏着,恨不得一口咬下去,王巍简直就像一只乌龟,离你远远的时候恨不得整个身子都探出来撩拨你,等你凑上去他又缩进壳子里死也不出来了。秦晋气得猛的锤了一下镜面:“我喜欢你!” 王巍发现自己听见这句话不是觉得恶心反而心里发酸顿时害怕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在畏缩什么,可缺了一段记忆的脑子让他不安:“秦晋,你给我点时间……” “你的时间够多了。”秦晋很快打断他,伸手强行托起他的脸,语气坚定得好像为了让王巍深信:“你对我有感觉也有欲望。” “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吧,男人么……”王巍的眼神有些闪烁。 “你对别的男人也硬的起来吗?”秦晋哼了一声,似乎在说笑话,用手指推了一下王巍依旧勃起的器官,王巍立刻闷哼一声。秦晋嘴角勾了勾:“身体都比你诚实。” 王巍没说话,脑子里试着幻想一下如果对面的人不是秦晋,而是……胖子?四眼儿?韩律? “……”王巍的脸色忽然难看起来。 “巍子,我们彼此喜欢。”秦晋压下来,吻了吻王巍的额头,就在王巍一僵的时候,他抓住王巍的手臂往怀里一带,让人转了个身,王巍立刻面对着巨大的镜子看到浑身是汗的自己。继而,秦晋贴上他的脊背,伸手去摸他的胸口:“你看……”秦晋低语了一句,咬了一口王巍的耳朵。 镜子里的人耳朵立刻红了,胸口也泛出淡淡的红色,秦晋手指修长,皮肤比王巍要白一些,覆在王巍身上显得很扎眼,随着他的抚触,镜子里蜜色的肌肤随着肌肉的收缩而颤动,似乎在叫嚣着回应那双灵活的手。秦晋的很热很硬,在大腿根的地方抵住王巍,随着他的动作若有若无的蹭,王巍想避开,前面却被秦晋捉住,内裤被扯下来,东西跃出的瞬间,王巍被镜子里的映像弄红了脸。 “你玩够了!”王巍的确有点发火了,因为秦晋的戏弄,更是因为自己过分配合的身体,他挣动一下,闭上眼不看镜子,秦晋伸手拖住他的脸,让他回头,两个人接了个吻。 “我知道了,现在就让你满意!”秦晋的嘴唇离开,王巍立刻躲开了下一次亲吻,伸手握住秦晋那里,要动,秦晋却抓住他的手腕:“你有完没完,我给你撸出来,你别他妈的闹我了!” “巍子……”秦晋亲了亲王巍的脖子,手指伸进他的臀缝里。 “你!想也别想!”王巍立刻激烈挣动起来,这种后背式很快支撑不住,王巍脚底下滑了一下,脑袋冲着镜子就撞过去,秦晋手快拉了他一把,俩人同时失去平衡栽倒下去,就听扑腾一声,王巍跌进浴缸里,水溅了秦晋一身。 “啊!你身上不能沾水……”王巍湿漉漉地从浴缸里爬起来,想找毛巾,秦晋叹了口气,跟着迈进浴缸里,一把抱住他吻住。 “咱们俩到底谁玩谁啊!”秦晋跪在浴缸里和王巍接吻,手上握住王巍那里开始动,水声夹杂着两个人压抑的喘息一时间浴室里的温度似乎也热起来,王巍一开始还在担心秦晋的伤,但很快嘴上和那里双重的刺激让他脑子一片空白。 就在马上要达到极点的时候,秦晋动作忽然停了,王巍喉咙里发出一声抗议的低吟,秦晋好笑的咬了一下他的嘴唇,低头看他。 “你有完没完啊……”王巍喘了一口粗气,堪堪地别过脸,他已经认输要和这混蛋做了,这小子还非要给他难堪! “起来。”秦晋要求了一句,要王巍坐到浴缸边上,王巍催促着秦晋快点,老大不乐意地坐过去,秦晋半跪着凑过来,嘴唇在王巍的腹肌上啾啾两声,这声音让王巍更难堪了,他伸手就推秦晋的脑袋,心里大骂死变态,可是很快他推不动了,因为秦晋好死不死的含住了他。 “别弄这些没用的!你快点完事儿……我、我……我还……睡……我还要……啊……嗯……”我还要睡觉这么一句就生生在秦晋的刻意使坏中成了我还要,王巍愤愤地抓着秦晋的头发,高扬起了脖子,那地方被口腔的湿热包裹住,真的不是一般的舒服,王巍能感觉到秦晋有力的舌头挑逗着他突起的静脉,那里似乎也有了生命似的突突直跳。秦晋开始吞吐,次次撞上深喉,水哗哗地响了起来,是王巍双脚抑制不住地蹭动,王巍眯着眼余光扫到镜子——秦晋的背很美,随着他的动作肌肉充满力量,而自己正打开双腿任由他取悦,浑身泛着诱人的潮红。 “啊——” 王巍身子猛地绷紧,接着软了下来,秦晋抱着他亲吻,王巍已经没力气去抵抗,他忽然觉得很危险,都做到这一步了,秦晋怎么可能还刹的住?果然,秦晋吻完他手就开始不规矩,在他臀缝里流连。 “给我时间……”王巍下巴抵在秦晋肩膀上,主动亲了亲他的耳朵,秦晋动作一滞,竟然有些受宠若惊的意味。王巍趁机握住了他高耸的硬物,抚弄起来。 相比自己,秦晋难取悦多了,王巍撸到手软,又让秦晋揉的自己跟着射了两次,后面也险些被他插进手指去,还是硬着。王巍低骂了一句,瞪了秦晋一眼,让他站起来,自己用嘴给他弄出来。 赶鸭子上架一般,王巍才吞进去一半,后脑就被按住,强行来了个深喉,王巍被顶发懵,喉咙里怒吼两声,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呢,就听见们被猛地撞开,接着有人敲浴室的门。 “爸!你没事吧!你们进去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王巍猛的僵住,接着一股热流喷进喉咙里。 “咳咳咳咳咳……秦晋!我×你妈!”王巍瞪圆了眼,对着口型朝着秦晋发飙了。 秦晋却是心情极好地俯身,伸手擦了擦他的嘴角,亲了一下。 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王巍伸手就是一个直拳,从浴缸里迈出来,裹上浴巾,踢门出去。 “爸……爸?”王家小孩儿显得很无辜,看了看王巍又看了看浴室里,眼底竟然露出一抹绝望来。 王巍咣的关上浴室门,冲着里头喊:“你慢慢洗,我睡觉了!”接着瞪了一眼王宁:“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 “你……你们……” “他洗一半水龙头坏了,我去修。”王巍翻了个白眼,把王宁推出去:“睡觉去!” 咣的一声,王宁被关在门外,愣怔了。 “怎么样?我说过别去打扰他们吧……”韩律笑眯眯的打开房间的门,穿着个浴袍露出胸肌,正倚在门框上打量王宁。 小孩儿扭过脸,一脸杀气,运了半天气,挤出一句:“那……那我爸他也是上面那个!我看见了!” 75、郑教授 秦晋收拾好浴室出来的时候,王巍已经睡下了,他过去摸了摸王巍的头发,潮呼呼的感觉让他皱起眉,就在秦晋犹豫要不要叫他起来擦头发的时候,王巍出声了: “上了药再睡。” 秦晋神色柔和了些,摸摸他的头下去找药箱。 “你的情况和胖子一样吗?”秦晋擦到一半,王巍起来了,帮着他擦后背,顺手拽了拽他脖子上的红绳子,底下白色的玉牌跟着动了动:“这东西可以防止身子溃烂吧?” “我的确受到过诅咒,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秦晋转身要抓王巍的手,后者立刻避开,瞪了他一眼:“我症状和胖子完全一样,不过我跟他去的不是一个地方,所以这一次,我打算跟着他去看看。” “你去的是哪儿?我跟你一起去的?”王巍好像抓住了某个线头,坐直了身子,却又被秦晋压着肩膀按下来。 “别这么好奇,早晚会告诉你的。” “什么早晚,你现在就告诉我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啊!” “那让我先做到最后?你也不会少块肉的。” “滚——” 王巍一脚踹开秦晋,自己卷着被子睡了。 胖子家就在北京,王巍一闲下来,秦晋就带着他去拜访一个故人。这人叫郑豪,是香港知名医学研究所里的教授,现在正好在北京参加一个研讨项目。郑豪的一个课题是研究如何提高人体机能和免疫力的,恰好这个课题的分支涉及过历史上的多起僵尸事龘件,关于细菌部队研究的病毒,秦晋曾找过他检测成分。 郑豪教授的临时研究所在一所医科大学里,他一个人用一栋二层小楼,其中包括了他和助手的临时住处。王巍和秦晋到的时候,郑教授正在楼梯间里喝咖啡等着,干瘦高挑的身子套在白大褂里,一头银发,金丝眼镜下的眼睛却十分精神。 “来一杯吗?”郑教授笑了笑,对着秦晋扬扬杯子。 “不用了,我只想问问那两个人的情况。”秦晋礼貌的谢绝了,王巍寻思一下,上前一步,伸手跟郑豪打了个招呼。 “秦晋,你们小巍也太爱玩了,这是陌生人游戏吗?”郑教授无辜地耸耸肩,凑近王巍笑眯眯的:“小巍子,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你当时可是答应我我只要研究你拿来的病毒,顿顿饭你都给我做的,这个课题我可做了这么多年了,你说说你欠我多少顿饭了?也不知道来看看我老人家,这些年连本带利的都能把你卖给我当家政夫了!” 这老头儿认识他? 王巍愣了一下,但很快也释然了。按照秦晋这种闷骚性子自然不肯轻易拜托人家老教授办事的,倒是他当年死缠烂打的可能性大些,可是……为什么他就非得承担这么不上档次的角色啊! “进来说吧!”郑教授把人迎进实验室里,立刻拿了抽血的工具:“小巍子,配合一下!” 王巍吓了一跳,抓着秦晋就咋呼:“你说,你们是不是贩卖器官的!” 王巍明显是在逗闷子,秦晋也懒得理他,直接把人按在椅子上:“你血清里有抗体。” 眨眨眼,王巍忽然想起来自己被咬了也没变异,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丝困惑,但很快被过粗的神经忽略了,反是带着些得意的,撸起袖子催促郑教授快点。 “你们送来的那两个人,年轻的还好办,病毒进入他身体的时间短,我之前研究出来的抗毒血清就可以杀死病毒,不过那个上了年纪的就有些麻烦了……这人身体里的病毒已经变异,我大概要多试验几次……”郑教授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抽血的动作依然很熟练,手指极稳,他说着已经抽好一针管血样:“我打算让助手把病人送去香港的研究所,那里私人一些,也安全。” “什么时候?”王巍身子立刻一绷。 “当然是越快越好了。”郑教授已经开始在实验台处理血样,忙碌一会儿,抬起头笑笑:“那两个病人都在我的住处,你们正好去看看吧,嗯……小巍子啊,我冰箱也正好是满的呢!” “先等一下。”秦晋适时打断了叙旧的一老一少,从口袋里掏出针剂似的一个小瓶,晃了晃里面酡红色的液体:“先帮我检测一下这里面的成分。” “这是什么?”郑教授结果小瓶子开始鼓捣实验台上的玻璃器皿,打开显微镜和一些说不上名字的仪器。 “红酒,我怀疑里面有兴龘奋剂的成分。” 秦晋一嘴带过,郑教授哦了一声,就埋头检测,倒是王巍呆愣了一瞬,扭头看着秦晋,半天,才支吾:“兴龘奋剂?这红酒哪来的?该不是……” “我也不是很确定,但那晚上没觉得,第二天回想起来,我们的状态似乎都有些过激……”秦晋偏过头,低声说着,眼神竟是有些闪烁,他这副样子让王巍一下子脸红起来。 什么叫过激啊…… 伸手抓抓耳朵,王巍有点尴尬地别过脸,这混蛋是指他们那晚上做的太投入了吗? 妈的—— 看王巍半天不出声了,秦晋忽然拉过他,凑近他耳边又解释了一句:“当然,我当时也很想做的,兴龘奋剂只是助兴而已,别误会。” “滚你丫的误会!我误会个毛啊!”王巍脸涨得通红,猛的推开秦晋,一时间,实验室里静的可怕。 “……”郑教授拿着载玻片的手抖了抖,玻片掉落实验台上,脆响,而他本人则是长大了嘴,瞪眼看着王巍。 谁能告诉他,怎么在一秒钟之内挖出地缝,然后跳进去? 王巍忽然很想死。 “检测出来了?”秦晋平平淡淡的语气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不,王巍分明从淡淡的尾音里听出了一丝该死的得瑟! 混蛋! 郑教授摘下手套,好笑的看了看眼前两个别扭的年轻人:“呃……呵呵……的确有轻微剂量的兴龘奋剂,主要是硝龘酸甘油,这属于竞技类比赛违禁刺激剂,可以刺激肌肉收缩,增强爆发力的,还有一小部分大麻成分,很少,达不到上瘾的程度。用这种东西的人是不是从事某种高强度高体力工种的?使用这种兴龘奋剂说明他的身体机能已经明显出现衰退迹象,恐怕不能继续做这项工作了,而且……他的精神上大概也存在什么问题,所以用大麻来麻痹某种疼痛?” “不是吧?”王巍听得连连咂舌,这酒是胖子拿出来招待的,可他自己也没少喝,不太像刻意给他和秦晋下药的样子。但如果是他自己主观上需要饮用兴龘奋剂,也不可能把这种特殊的红酒给他们俩喝,难道说是什么人偷偷给胖子下了兴龘奋剂,而他自己竟然一直没察觉? 王巍和秦晋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很快明白对方跟自己想到了一块儿去,秦晋眉毛挑了挑——内鬼?王巍眨眨眼——是谁呢?郑教授这时候重重咳嗽了一声。 “喂!你们要活活把我老头子饿死吗!” 76、大哥大 “肉片要先在蛋清里泡一泡才嫩啊,西红柿要剥了皮再下锅,还有这个茄子你先拿微波炉转一下一会儿才能少吃些油腻!对了对了,千万别忘了淀粉勾芡啊,不然会出很多水的……” 在姓郑的老头子靠在门边上唠叨了半小时之后,王巍终于忍受不了了,猛的关火,恶瞪了他一眼:“要不你来做?” “小巍子你不要欺负老人家啊……”郑教授捏了一块香肠塞进嘴里,无辜地眨眨眼。 秦晋,你立刻把这只老东西捏出去! 王巍运气,还没喊呢,郑教授笑眯眯道:“对了,你那个面瘫小朋友让我撵出去买啤酒了!” “……” “为了奖励你乖乖做饭,过来,带你看个好东西。”郑教授神神秘秘地拉过王巍,王巍围裙都来不及解开,只顾得上在围裙上匆匆抹了抹手就被郑教授带进一间隔间。 这是郑教授在北京临时的住处,是北大家属区一栋老楼,王巍的姨夫和秃鹰都被郑教授暂时安排在这里,王巍一进屋,就看见两张单人床,里面的床上躺着他姨夫,而外面这张床上则是秃鹰正坐着。 为什么要支开秦晋? 王巍困惑的看了看教授。 “这小子说有话跟你聊。”郑教授眨眨眼,把王巍推进去,自己退了出来。 “呃,你怎么样了?”王巍一屁股坐到秃鹰旁边,胳膊肘架在人家肩膀上,笑起来:“气色不错啊?” “教授说我身体里的病毒已经杀死了,为了确保绝对安全,他要带我去香港观察一段时间。”秃鹰点点头,随即郑重的看着王巍:“谢谢!” “噗——”王巍喷了一口,伸手拍拍秃鹰的脸:“你别这么严肃成么,跟姓秦的一样没劲!” “……”秃鹰一时语塞,似乎不太会应付王巍这种类型,半天,从口袋里掏出个黑色的大哥大,递给王巍:“这个是你父亲王巍落在我这里的,我觉得还是你留着比较好。” “大哥大?”王巍接过来看了看,又觉得不太像:“这东西不是近几年才有的吗?” “86年我去唐山出任务遇上了你父亲,我们在饭馆里吃饭叙旧,他突然看见了什么人说要离开一下,这东西就落在桌上,结果人走了就再也没回来。”秃鹰回忆着:“这是军用的无线电对讲机,比一般的对讲机对讲距离远很多,尤其是这种子母机,互相配对的对讲机之间信号通过中转站处理,可以实现城市间对讲。” 王巍摆弄了一下对讲机,忽然发现上面有一个圆形的红色按钮,他好奇的按了一下,里面忽然就传出男人的声音。 “巍子,你在哪儿?” 王巍愣住了,这个声音…… “还有录音功能呢?”王巍喃喃,就听见秃鹰解释说里面有个小型的录音带,王巍又按了一下按钮,播放停止了,他对着秃鹰嘿嘿一笑:“谢了啊!今儿个我下厨,你出去尝尝手艺……”话还没说完,就闻见一股子糊味儿,王巍一怔,喊了句“坏了!”猛的起身飞奔出去…… 郑教授的研讨会在周末结束,还有三天他就要带着王巍姨夫和秃鹰回香港,王巍吃了饭从老楼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他和秦晋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都很沉默。 “你就不能说点什么吗?”王巍心情很差,扭头瞪了秦晋一眼。 “胖子那里有内鬼,把你姨夫带过去不安全。”秦晋走上去,拍拍王巍的肩膀:“你要相信郑教授。” “说点什么,关于我姨夫的……”王巍皱了一下眉,表情很纠结:“我……实在想不起来。” 秦晋目光有一瞬间的柔软,他愣了愣,手从王巍肩膀上滑下来,顺势抓住他低垂着的手。 “你……”王巍挣扎一下,秦晋开始说话。 “你姨夫下放的地方在我们支农的村子里,他是政治犯,比我们过得苦。一开始他并不肯见你,自尊是一方面,你姨妈的死也在你们之间滋生的某种芥蒂。不过,你依旧每周去看他,还真像回头的浪子。” 王巍听着心里难受,忽然觉得秦晋握着他的手异常温暖,让他舍不得挣开,王巍步速慢了些,轻声喃喃:“姨夫说过,是男人,就该保护好家里的女人……我害死了他的女人,他当然不肯原谅我了。” “你倒有自知之明,你姨夫好面子,不会轻易原谅你,不过自从一次他住的牛棚着火了,你不要命地把他背出来,你给的东西至少没再被扔出来。”秦晋说到这儿,王巍讶异地抬头,秦晋就指了指他肩膀:“那里有烧伤的伤疤,没发现吗?” 王巍不自觉摸了摸左肩,叹了口气:“当年我还真够造孽的……” “其实比起来他发现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之前也算不上什么。” 王巍再一次瞪大了眼睛,猛的甩开秦晋:“你说什么?我、我们……我们有什么……” 晚上的校园里有不少学生,看见王巍忽然咋呼,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王巍哼了一声,气势压下去,烦躁的抓抓头,似乎很不想知道他失忆的时候跟秦晋到底进展到了哪一步。 “我、我们……做的时候被他撞见了?”王巍支吾。 秦晋低笑起来,王巍不爽地抬起头,秦晋递过去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黄土高原那种地方的确让人容易寂寞……”秦晋转开眼,看着远处,自言自语。那语气,就好像他自己也在困惑,两个人之间的爱情到底是不是真爱,还是,不过是寂寞罢了…… “这世界上,能一辈子陪着我们这种怪物的,倒也没剩几个了。”秦晋又说了一句,兀自朝前走去。 王巍愣在原地,才疾步追上去:“秦晋,你想死吗?” “巍子,我活的太久了,等得也太久了。”秦晋垂下头看着王巍,眼睛里竟然有一种空虚的情绪,他看了王巍一会儿,忽然问:“巍子,你爱过我吗?” “秦、秦晋……你没事儿吧……你、你是秦晋?不是易容的吧?”王巍彻底懵了,伸手去捏秦晋的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心慌,正不知所措着,秦晋忽然抱住他,把头埋在他肩膀上,今天的秦晋太奇怪,王巍一时间不敢推开他,由着学生们注目礼行过去,他忽然冒出一个很不靠谱的想法,这小子不会在哭吧? 靠——他要哭了自己怎么办啊! “秦晋,你脑子怎么了,发什么神经啊!你什么时候是脑细胞这么复杂的生物了,还爱不爱的,你恶不恶心啊……再说了我忘都忘了,怎么回答你啊!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不起来,总之不是因为你不重要才忘的……你,你别乱想……再说了,我、我、小爷我都让你做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自己都在说些什么啊…… 王巍苦着脸,语无伦次,没说出一句就有一种抽自己嘴巴的冲动,脑子里叫嚣着“别胡说,快闭嘴”可嘴上还是收不住地乱说话:“我……我怎么可能爱上男人啊,你个神经病!你……唉……反正我不讨厌你,要不然怎么会让你做……你别乱想,什么爱不爱的,我……我不知道啊……” 忽然王巍肩膀上一轻,腰上跟着一紧,秦晋把他往边上小道里一拽,两个人就隐藏在路灯的暗角里,王巍抬起头,立刻撞上了秦晋的嘴唇。 这是一个混乱的吻。 混乱得王巍搞不清楚秦晋在想什么,也搞不清楚自己是被偷袭了还是主动去安慰。他搞的清楚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快的好像要坏掉了,尽管他依旧搞不清楚是为什么。就好像秦晋的吻是那么舒服,他也搞不清楚是为什么一样。 这世界上,能一辈子陪着我们这种怪物的,倒也没剩几个了。 王巍脑子里忽然闪过这句话,心里发酸,他回吻着秦晋,慢慢拥住。 “忘了吧?”秦晋舔舔嘴唇,放开王巍,眼神竟然有几分戏谑。 “啊?” “姨夫。”秦晋好像在笑。 王巍猛的反应过来,忽然发现刚才从郑教授家里出来之后,那种因为他姨夫产生的阴郁被秦晋这么一折腾全散了,王巍怔了怔,忽然推开秦晋,一拳就抡过去:“你他妈的故意耍我呢!” 秦晋接了王巍一招,挑眉:“挺管用吧?” 甭管怎么说,的确是……有点管用…… 可是转移注意力的办法多了,用得着这种吗!他娘的,吓死他了! 王巍哼了一声,抬头要骂,忽然发现秦晋的表情有些古怪,但很快,什么踪迹也找不见了,这小子还是那副刀枪不入的死样子。 “你小子,故意整我是吧!”王巍不依不饶,上去跟秦晋闹,俩人吵吵闹闹地穿越北大校园,一点没有扰人清净的自觉。 这混小子,竟然骗他! 王巍一拳抡过去,脑子里却是在想,真的只是骗他吗? 77、误会 去云南的计划已经敲定,动身的时间是一周后,胖子中午的时候装备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一上午的时间秦晋都和胖子在一起讨论这次的路线和古冢群的情况。王巍没参与,窝在他那件堪比五星级酒店的房间里打电子游戏。 屏幕上再一次出现GAMEOVER王巍吹了个口哨,歪倒在地毯上,正好看到床底下被他藏着的“大哥大”,警惕地看一眼门,王巍确定秦晋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伸手去拿了“大哥大”,点一下红色按钮。 夹杂着电流声的对话传出来,王巍听见隔了时空的声音,一时有些恍惚。录音很没有营养,无非是一些确认地点的问句,王巍估计是他们在墓室里走散的时候用到的。 “巍子,离开这,刚才的塌方好像引发了地震,你那边也不安全!” “你在哪儿!” “我让你快走!想被活埋吗!” “妈的!我问你在哪儿!” “巍子,这个墓我养父和你爷爷来过,是他让我带你再来一次,他认为你是揭开这里秘密的关键……所以,你的怀疑是真的,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这算什么?临死前的忏悔啊?秦晋你他妈的到底在哪儿!你以为这么就能把我骗走了?有种出来我们当面说清楚!” “我没骗你,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总听过吧。” “你……你他妈的……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 “你该不会真的爱惨我了吧?” “……” 录音里是漫长的沉默,王巍忽然开始后悔自己手贱按下按钮了,他食指摸着按钮,迟疑要不要关掉,对讲机里就传出自己颤抖的声音:“秦晋,你爱过我吗?” 这问题,还真耳熟…… 回答他的是更长久的沉默。 王巍脑子里忽然出现一幅画面,他呆呆站在狭长的墓道里,灰尘乱飞,显然经历了一场塌方,大地还在微微颤动,是地震的余震,他抓着对讲机,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脸上是泥污,却被纵横的泪痕冲刷出沟壑来。 是记忆?还是妄想出来的画面? 王巍分不清,他只知道这一刻的心好像被谁狠狠攥住了那样,近乎窒息地疼痛。 这个,难道也是一种余震? 是当时的伤痛再被重温时下意识地隐隐作痛? 王巍心里骂了一句,几乎控制不住,猛的把对讲机甩出去,狠狠砸在地上,对讲机弹了一下,又落地,发出坏了的滋滋声。 外面这时候传来蹬蹬的上楼声,然后门未经允许就被咣地推开,胖子站在门口眉开眼笑的:“走啊,咱吃顿好的去!” 王巍站在屋子里,抬头看了胖子一眼,大概是杀气太重,胖子不由得“嗬”了一声,这时候,本应该坏掉的对讲机刺啦响了一声,发出一句不太清晰的“巍子,对不起。” 秦晋站在胖子身后,脸色由白转青,继而彻底黑了。 “秦晋,难怪你不愿意告诉我过去的事,哼……你你他妈的……混蛋!”王巍冷冷说了一句,碾了一脚对讲机,冲过去推开胖子,要走,秦晋拉了他一下,被吼了一句“松开!”,王巍挣开头也不回的蹬蹬跑下了楼。 “这是……误会?”胖子傻眼。 秦晋不说话,走进屋去,胖子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咣的一声拍上了。房间里,秦晋走过去蹲下来,捡起对讲机摆弄,巍子也真猴急了,一脚踩坏了,自己之后跟他说的那些话不就一句也听不见了…… 这天之后,王巍和秦晋进入冷战,尽管胖子依然拉着秦晋研究去云南的细节,但明显王巍对于秦晋的信任已经全部瓦解,三个人的会谈最后总会以不欢而散告终。那天对讲机里的对话很容易让人误解,王巍爷爷留下的手札本就对于那个把秦晋养大的瞎子老头颇有微词,加上王巍对于那老家伙印象也是极差,对讲机里秦晋再说出自己是跟那老家伙勾结刻意接近王巍这种话,这一切都让王巍觉得他跟秦晋所谓的感情根本不堪一击,真心太假,回忆都显得那么可笑。 如果从前和秦晋点滴相处,无数次出生入死,都是为了某种龌龊的目的伪装出来的假象,王巍觉得投入真感情的自己简直成了跳梁小丑,都不是滑稽和傻×能够形容的了……偏偏秦晋这人还跟理亏似的什么都不解释,王巍进来就感觉有什么堵在喉咙里,恼火极了。 大概也是看出来王巍最近心情很差,趁着离去云南还有些日子,胖子特意约了王巍出来逛京城。王巍没来过北京,胖子就跟个导游似的拉着他天安门、颐和园的兜了一大圈,临了还上了王府井一挺高级的饭馆搓了一顿。 “我说胖子你有话就直说了吧,大热天的,我看着你这一身肥膘都燥的慌!”王巍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扎啤,拿筷子敲了敲胖子的碗。 “巍子,你跟秦哥闹什么别扭呢?”胖子唉了一声。 “呦嗬,你跟他才热乎几天啊,都叫上秦哥了?也是啊,你们上云南那档子事儿还得等着他给你们收尸呢,现在是不是不热脸蹭蹭人家冷屁股不好办事啊!” “诶,王巍你小子怎么说话呢,有这么挤兑你哥们儿的吗?”胖子不乐意了,脸上肥肉颤了颤:“我还真不跟你贫,秦晋那家伙有两下子,你还别他妈不服气,咱们这回上云南,少了他不行!” 王巍听得这叫一个别扭,一瞪眼:“他秦晋是你们家老二啊,你他娘的缺了他就活不了是吗?行啊,我也没拦着你们,随便了您嘞!我不去不得了吗?今儿个咱哥俩也算那最后的晚餐了,明个儿一早,我就他妈滚回天津去!我慢走,您甭送了!” “王巍你让狗咬了是吗?有病吧?谁惹你了!”胖子也急了,一把拽住起身要走的王巍,挺高级的饭馆,俩人这么一闹腾别提多惹眼,胖子脸色有点尴尬,压了压火气,劝道:“你这跟谁耍小性儿呢,我招你了吗?你跟秦晋到底怎么了?刚来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咱们这把可是玩命去的,内部团结可得搞搞好啊,有什么误会我胖子给你们当个和事佬,咱给他解开不得了吗?至于的吗?” “这扣儿系死了,解不开,您也别白费劲了,我都替你累得慌。反正这回去云南,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王巍甩开胖子,哼了一声。 “还就非得顺着您老人家了是吧?你怎么这么拧呢!”胖子气得直翻白眼,抓了抓脑袋:“巍子有你他妈这么玩我的吗?咱这么打商量吗,你倒可好,连个后路都不给我留,你哪怕不给我ABCD四个选项,你给我俩选项也行啊?好么,直接上判断题,行就行,不行就一拍两散,当年签马关条约都比不上跟你谈判费劲!要不我也甭跟你费劲了,我直接找服务员要把菜刀,给您,您是要杀要剐啊,看着办吧!” 胖子这意思是真生气了,王巍看了他半天,终于叹了口气,咣的坐下了,朝胖子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要我忍他也不是不行……” “哎呦,就等你这句话,你就不能早点说吗?”胖子松了口气,坐下:“提吧,赶紧的,有什么条件,只要我胖子办得到,那句文词儿怎么说来着?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得了得了,你就甭贫了!”王巍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我答应你没问题,你得答应我,让我额外带一个人去。” 胖子一愣,张了张嘴,王巍就拿话堵他:“不许说不行!” “那……” “不许问是谁!” “可……” “不许问为什么!” “操……” “必须无条件答应。” “……” “怎么样,答应吗?” 胖子真无语了,泄气似的哼哼:“您还问个什么劲呢?假不假啊?” 王巍一挑眉,给胖子斟了杯啤酒,乐了。 “巍子啊,咱们也算是发小的交情了,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记忆出了问题?”胖子吃得差不多了,点了根烟,小心翼翼地问起来,王巍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抬起头,目光有点冷淡地盯着胖子,胖子被他看得讪笑一下,继续说:“你别问是谁告诉我的,你就回答我是不是吧?” 谁告诉他的? 这胖子说这句话不是明摆着让他怀疑秦晋吗? 王巍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胖子,等他接着挑拨。 “唉,你这是不信我?你不说就算了,反正我胖子这人你还不知道么,日久见人心吧,我是真心把你当哥们关心!”胖子一脸坦然:“云南那边的苗族本事多着呢,恢复记忆肯定有法子,你也别太着急了,这回哥一定帮你!至于秦晋那小子,他厉害是厉害,我也不得不多说一句,巍子你心软,心眼儿实,他又一直跟你在一块儿,我是不知道他这人人性怎么样,不过还是多嘴劝你一句,有些话听听就完了,过去的事儿啊,别人家说什么你信什么,尤其是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王巍静静听胖子说完,不置可否的,半晌,就回了一句:“过去的事,他什么都没跟我说过。” 说完这句,王巍才发现他跟秦晋之间,早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微妙的容不下第三个人了。他们彼此信赖也好,他们信任瓦解也好,也都是他们之间的事,没人能劝和,更容不得外人挑拨。 说胖子的忠告不给他添堵是假的,可就是这么一句“过去的事,他什么都没说过”掷地有声的,王巍忽然明白过来,或者秦晋一直不肯亲口告诉他过去的事情,正是因为他失忆之后两个人之间的信任感太薄弱,秦晋说的越多,反而都有可能成为日后王巍怀疑他的把柄,倒不如干脆不说,用王巍自己的记忆证实他的真诚。 现在王巍后知后觉,倒也恍然大悟,一只对讲机就能击溃的信任,恐怕再也承受不住胖子的这么一句质疑,秦晋的先见之明救了他自己。 所幸他什么都没说,所幸他选择让王巍自己慢慢想起来,否则,他们之间这仅剩的一点点可怜的感情,恐怕就因为胖子今天一句话,全成了猜忌。 78、悬棺葬 “巍子,我们谈谈!” 王巍抬头看着这个破门而入的暴力男人,手里还抓着麻辣鸭脖,眨了眨眼——这人浑身上下,连染色体都不像是过来“谈谈”的态度。 王巍冷笑一声,自顾自开始啃鸭脖子:“我觉着咱俩没什么好说的,现在你说的话,我连标点符号都不敢相信。” 咣—— 门被砸上了,秦晋走近王巍,低头看着他:“为什么让外人加入?这样很危险。” “与其被自己人骗,倒不如相信个外人,没上当就是赚了,被骗了也不难受。”王巍啧啧吃出声音来,连看都不看秦晋一眼,秦晋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抓住他的手腕,让他抬头。 “对讲机是谁给你的,这么多年了他怎么可能没听过,听过了还给你是什么目的,你想过吗?” “噢,我还以为你要缠着我解释,求我相信你呢……”王巍哼了一声,的确,所有人都是可疑的,胖子不能信任,秃鹰不能信任,就连眼前这个跟他亲密接触过的男人……他也不敢完全信任,王巍有一种无力感,如果他有记忆,或者还可以选择相信自己。 “秦晋,你别自己找不痛快,反正你也猜出来我要带谁去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王巍用一种逐客的眼神瞪着秦晋。 他要带去的人是秃鹰。 送他姨夫上飞机的时候,秃鹰拜托他带上自己,说要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 这回他们被派到荒村执行任务有一个契机——当年带部队清理僵尸的排长死了,尸体里检测出僵尸病毒,政府启动一级警戒,制定三套方案来荒村再一次清理遗留病毒源。如今,第一步清理完成了,接下来就该启动追捕携带者的计划了。根据当年的资料,秦晋和王巍都是最危险的第一批携带者,但是官方资料里,他们在一次出任务的过程中失踪,已经自动认定为死亡,于是,根据基因影响,秦晋和王巍可能存在的后代成为第二批携带者,危险系数和他们等同的还有秃鹰这一批逃出来的特种兵。 说白了,他们的处境相似,抱团在一起比较安全,这次去云南边陲,更是逃过政府排查的好机会。秃鹰的想法是那边有很多雇佣兵,收中国,越南的军人,他可以投靠一个。王巍倒是看中了他特种兵的身份,又曾经去云南做过一年的任务,追捕一个毒品团伙,对地形非常熟悉,至少在这方面上,免去被胖子的人诓骗的可能性。 至于秦晋,不管他们之间怎么纠葛,王巍始终有一种感觉,至少,秦晋不会害他。 “算了,你自己掂量,人心最难控制,带上你儿子吧,你懂我意思。”秦晋没再多说什么,碰都没碰王巍一下,转身出去了。 王巍含着鸭脖子,忽然觉着食之无味。 他其实很想秦晋拍拍他,跟他解释,说一句他没骗过他,对讲机里的话是误会,其实他…… 噗—— 王巍一口吐出鸭脖子,骂了一句:“秦晋你他妈的混蛋!老子就当是不明不白让狗给上了,妈的……” 生气归生气,王巍还是听进去了秦晋的话,出门就满世界找儿子,喊了两嗓子,发现那熊孩子在院儿里玩儿泥巴,玩的一身都是。王巍给逗乐了,过去揉揉小孩儿的头:“走啊,爸带你吃肯德基去!” 小孩儿抬头,一脸泥,傻乎乎地眨眨眼:“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王巍忽然觉着自己家儿子特治愈,伸手捏捏他软乎乎的脸蛋,一块泥巴被抹匀了,成了个阴阳脸,王巍哈哈大笑起来,干脆抱起儿子:“爸带你去云南旅游怎么样啊?”说着,会屋里,上卫生间给小孩儿洗澡。 小孩儿瞪大眼睛直发愣,心说不会吧,这么容易,还没等他软磨硬泡呢,就肯带他去云南了?他爸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王巍看着儿子那副傻样儿,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什么也没说。 这小孩儿是个什么来头,他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些,这么过着挺舒坦的,白捡个儿子也不错了。 从北京到云南,本来几个人预备着坐飞机的,可胖子准备了一堆过不了安检的行头,一行人只好在廊坊的小火车站做卧铺一路颠簸,下了火车转大客,足足折腾了五天才到了地方。一行人累的东倒西歪,下了车什么也顾不得,直接倒在小旅馆的床上呼呼大睡。 王巍睡了个昏天黑地,起来的时候正赶上他们一帮人在饭厅里吃早饭,远远就飘来米线浓稠汤头的香味。王巍揉着肚子过去找了个座儿,咬一口饵块,发现他睡觉的功夫,有两个新人加入大部队,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子带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汉子,听他们的口音是本地人。 “巍子,你还不认识吧?这是老许,咱们的向导,上回我们过来就是他领着,可真是活地图了!这个小老弟是他侄子,许青山。” 王巍唔唔两声,手往身上抹两下,跟他们握了握手就听胖子继续描述上次来的经历,除了王巍其余人都吃完了,胖子拿出图纸跟几个人研究路线:“这苗族人的墓和汉人墓不一样,是建在峭壁上的,叫‘悬棺葬’,墓室在山体里挖出隧道,九曲回肠,不同的墓室之间用山石垒死,缝隙里浇铸类似混凝土的泥浆。开凿的话要及其小心,不要打穿承重的位置,否则整个山体的平衡发生变化,很容易引发山崩,被埋死在里面,尤其是不能用炸药。” “哎哟,老板哦,前些日子一场山洪,寨子后头那一片山都塌方了,你们上回去的那个入口,八成是进不得的了!”那许老头忽然想起来什么,指着图纸一阵比划。 “进不去就爬上去。”秦晋不怎么在意地打断了老许。 “悬棺葬”一般是就着峭壁上的天然石洞因势而建的墓穴,洞穴不深,墓穴也非常简陋。但胖子去过的这个古冢群却是鲜有的恢宏悬棺葬群,区别于传统的墓穴,它用山体作为整体墓室的外壳,山体里成螺旋式层叠出上下结构的巨型墓穴,主墓室在最顶层,离天近是古人对于升天的一种迷信,底下大多是些陪葬品。老许所谓的入口是早年间盗墓的挖的狗洞,现在塌方估计是堵死了。不过这种墓穴本来是由山体上的洞窟演变而来的,山体内部构造都是后期工匠以洞窟为着力点,一点点人为建造好,再人工封锁峭壁上的洞窟——也就是说从峭壁外可以看见通向主墓室的洞口,只要攀爬上峭壁,从外面侵入就行了。 秦晋说的爬上去就是这么个意思,可话说得容易,谁也没准备真的冒险去爬峭壁,毕竟这一带的山是云南边陲最陡峭的,又没有安全措施,真要掉下来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胖子,你准备了这么多工具,就没准备直升机吗?”王巍喝完最后一口汤,挤兑一句。 胖子一拍桌子,哼一声:“吃饱了咱就出发,先去看看情况,实在挖不进去,他奶奶的……爬就爬,老子还就不信了……” 79、峭壁 几个人开了两辆吉普,颠簸过景色如织的滇南小寨,这里是接近版纳的水寨,碧绿的田地上支起小竹楼,空气里带着一股湿意,让人不由得就从心底升起一股儿女情长的温柔来。 秦晋是靠窗坐的,他头发长及肩膀,在后颈妥当地束住,侧面看有一种流浪歌手的错觉。但视线一旦落到他刚毅的颌骨,笔挺的鼻峰便会发现这个人骨子里透出冷硬与偏执,反倒更像是利落的武士。 王巍本是看着风景发呆的,可是这呆呆的半张着嘴,秦晋不老实的发丝就被吹进他嘴里了,凉凉的发丝划过嘴唇舌尖的感觉着实不怎么舒坦,王巍呸呸两声,秦晋有些不满地转头看他,整张脸正好落在晨光的晕彩里,飞扬的发丝是金色的,线条冷冽的脸颊细小的绒毛莹起一层柔边,凌厉的眼眉一挑,细长的眼睛犀利的目光直刺到王巍脸上。 “……” 王巍一时竟然忘了说话,心里只是暗骂,这小子真是长了一张妖精的脸! “爬山很耗体力,你可以再眯一下。”秦晋好心提醒着,发现王巍抿着的唇缝里飘着一根头发,心里好笑,伸手拨弄一下他的下唇。 啪—— 手背猛的被王家小崽子打了一下,秦晋和王巍都愣了,秦晋脸色难看地瞪了小孩儿一眼,后者理直气壮地回瞪,王巍这才回神,刚才似乎……发生了什么很暧昧的事? 车轮忽然碾压过一条沟,车厢猛的一震,王巍一个晃悠身体不受控制的扑出去,随着一声闷响,王巍直直撞进秦晋怀里。 慌,心里这叫一个慌。 他慌不择路地挣扎,却耐不住车子还一直晃,结果在秦晋怀里上上下下好一顿蹭,窘的脸上都有点挂不住了,就听见秦晋吼了一声:“别乱动了!” 下一瞬,王巍老实了,愤愤抬头:“我他妈也不想动啊……唔!” 车子又是一颠,这回可巧了,王巍直接撞上了秦晋的嘴唇,柔软潮湿的触感一瞬即逝,接着嘴里一疼,被秦晋尖牙磕了个口子。 “胖子你他妈怎么开车的!有驾照吗!”王巍急怒朝着胖子的座椅扑上去,伸手就扯他脖子,秦晋动了动手指,刚才王巍后腰的触感似乎还在,又抿了抿唇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看着王巍红的有些透明的耳朵,秦晋忽然心情大好。 “死变态!”王家小孩儿小声嘟囔一句,默默地抓挠起皮质的座椅。 悬棺葬的位置是一片峭壁群,目测来看,顶部主墓室距离地面至少五十米以上,本地的向导自然不准备上去,韩律和王宁属于老弱病残一类的,呆在车里负责接应,两只大狗也在车里等。其他人装备好了,每人带着无线耳麦对讲,胖子拿着攀岩专用的绳索,招呼大家拍好次序,彼此拴住,免得有人不慎落崖。 成子在最前面探路,后面依次是秃鹰,胖子,王巍,最后秦晋收尾,绳索和身上的保护带用锁扣相连,另一端装着爪钩可以固定在峭壁夹缝中。 即使是这样,这峭壁几乎垂直,攀爬危险性极大,但凡爬了一半体力不支就极可能失足,众人往嘴里塞了几块黑巧克力,依次攀上峭壁,成子和秃鹰的身手很敏捷,看上去竟然不怎么费劲儿,胖子瞧着胖,动作倒是利落,哼哼两声也爬上去了,王巍跟着往上爬,橡胶手套和胶底鞋都是特制的,柔软的胶皮一根峭壁接触就产生很大的粘粘性,防止滑脱,只是相对的,过于柔软的橡胶材质对于皮肤的保护性就差了些,王巍没爬出几米手脚指头就开始火辣辣的疼。 滇南的气候湿热,清晨短暂的凉爽很快就过去了,几个人一边爬一边还要忍受暴晒,身上背着装满装备的登山包不透气,身上的汗开始的时候跟拧开水管子似的往下淌,后来就演变成流不出来全黏在身上,结成盐粒子。 “不行……休息一会儿!”胖子喘着粗气吼了一嗓子,把爪钩固定住。 这时候正当晌午,高热的气温不适宜继续爬,眼下他们已经爬过了一半,于是纷纷响应胖子的号召,停下来喝水,补充能量。 王巍把爪钩卡在一处石缝里,收紧腰上的绳索,单手抓着石壁,另一只手绕到身后抓水壶,咬开盖子先是一通猛灌,剩下的水全冲在头上,水汽蒸发稍微带来点凉意,王巍甩甩头,伸手一套口袋,里头剩的几块巧克力全化软了,他也顾不上一把抓出来带着包装纸塞进嘴里,把黏糊糊的巧克力舔干净再吐了包装纸。这时候本来跟他距离一米的秦晋几下爬上来,也固定好爪钩,朝着峭壁上一处阴影指了指——原来是胖子体型过于庞大,在崖壁上落了个影子,王巍会意挪过去一些,脸堪堪被阴影罩住,一时热度退了不少,他惬意地呼了一口气,就看见秦晋也凑过来。既然是人家发现的好地方自己也不好独占,王巍稍稍偏过头给秦晋留了位置,秦晋的脸凑过来,他却没有想象中的热气,反倒和自己相比凉快很多,王巍差异地看了秦晋一眼,发现他并没有留多少汗。 这家伙……似乎小时候就可以控制自己的体温,时冷时热……貌似按照他的话来说是可以调节身体的阴阳? 再抬眼看秦晋,秦晋忽然开口:“别站着不动,给自己揉揉,不然一会儿忽然动起来容易抽筋,肌肉也容易拉伤。” 王巍点点头,倒着手给自己揉胳膊,秦晋往下动了动,伸手去抓他的腿。 “你干嘛啊?”王巍吓了一跳,脸色铁青。 “给你揉揉,一会儿换你给我揉。”秦晋倒是不甚在意,抓住王巍的小腿时轻时重地揉捏起来。 “……”本来想说不用,可是秦晋揉的舒服,他有点不舍的。两只小腿揉完了,秦晋的手掌往上摸开始揉大腿,肌肉的酸胀立刻缓解不少,只是当这个人宽大的手掌抚到一处,王巍忽然一个激灵,从尾椎窜上一股酸麻,两条腿立刻软了,脚底下打滑,慌张中手也没抓住,忽的落了一截,腰上的绳索立刻绷直,王巍肚子勒的生疼,随着绳子的惯性就撞倒峭壁上,额头立刻擦破了一块儿,打了个晃,第二次撞上的时候,被秦晋伸手拦腰抱紧。 “巍子!没事儿吧!”上面的仨人听见动静,都紧张地朝下张望,胖子喊了声,王巍伸手摆了摆,就听见秦晋喊回去:“没事儿,我抓着他呢!” 上面扔下三声“小心点!”王巍气不打一处来,抬眼就瞪秦晋,秦晋反倒无辜地叹了口气,低声在他耳边道:“我怎么知道你大腿内侧这么敏感……” “滚!他妈的你不知道谁知道!成心是吧?”王巍气得脸色发红,低吼一声,挣开秦晋自己往上爬。秦晋看着他那样子,心尖上似乎有什么一抓一抓的,发痒。他倒真不是故意的,纯揉腿而已,只不过没想到这个人都这么多年没被碰过了,身上依旧敏感的要命。秦晋甩甩头,也拿出水来喝,这才勉强压下想要把王巍按在地上狠狠蹂躏的念头。 王巍爬开些距离,靠在崖壁上休息,满脑子都是骂人的话,骂秦晋臭不要脸,更是骂自己太他妈贱,正愤愤呢,忽然脸上罩上一片阴影,王巍一愣,抬头间,眼马上瞪大了,他还没说话,成子先大喊起来:“鹰!” 只见天上盘旋着一只鹰,距离他们不过数米,成子那一声咋呼,老鹰直接奔着他俯冲过去。 伴随着成子吃痛的叫声,王巍刚摸出枪,就听嘭的一声,一团黑影应声落下来。 “够劲儿啊!秃鹰,今天可是你大义灭亲的日子!”王巍看着的羽毛哈哈大笑,忽听秦晋喊了声:“别大意!” 只见天上黑压压的一片朝着他们俯冲过来,密密麻麻的足足有上百只鹰! 80、不腐的尸体 几个人是来下墓的,不是打仗,枪带了,子弹却很有限,除了王巍和秃鹰用的是手枪,其他人都用的机枪,这会儿不方便往外掏。就算王巍和秃鹰枪法再准,两把手枪也干不掉这上百只老鹰,秦晋挤到王巍跟前,喊了声:“枪给我!” 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响声一片,老鹰应声坠落,秦晋和秃鹰的枪法极准,弹无虚发不用说,一枪干掉几只鹰竟然也不在话下,老鹰被惊得四散,围着几个人盘旋一圈,又再次围上来,大伙儿都被鹰爪抓伤了皮肤,王巍单手抓着绳索,另一只手扯下趴在他肩头的一只鹰,鹰爪带着倒钩,声声撕下一块皮肉,王巍咧着嘴骂了一声,手上发狠一捏,掐断了老鹰的脖子,狠狠把它甩了出去。 “妈的!这是让老子出师未捷身先死啊!”胖子吼了一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被他甩下来,划了个弧度,在王巍脑袋顶上垫一下,又落下去。 “胖子你他妈看着点!”王巍抬头埋怨,一张嘴又接了一嘴鸟毛:“呸——” “不行了,我们的绳索让老鹰抓的快断了!”成子那传来一陈惊慌的喊声,他询问地朝下看:“怎么办?” 胖子骂了一句,伸手锤一下峭壁,忽然眼睛瞪圆了:“这里!你们听听,声音不对劲啊!” 其他人愣了一下,秦晋已经开始急速往上爬,秃鹰配合他的动作补了几枪,把企图靠近的老鹰收拾个干净,这时候大伙儿都差不多爬到胖子的位置,秦晋伸手敲了敲,不是闷响,而是略微有些通透的声音。 “这里面是空的?”王巍张大了嘴。 “炸药,赶紧的拿炸药!这地方石壁这么薄,一炸铁定通了,老子可不爬了,他奶奶的热死了……”胖子跟上了发条似的,浑身都透着兴奋劲儿,招呼着成子要拿炸药。 “我说胖子你这么大岁数了,长点脑子行吗?你这是要炸入口还是想炸自己啊!”王巍手脚都攀着石壁,用脑袋狠狠顶了胖子一下,转脸看向秦晋。 虽说他们之间还有很多说不清的纠葛,可没办法,秦晋明摆着比胖子靠谱,他宁肯相信秦晋也不乐意由着胖子胡干。 “哎哟我说巍爷啊,您能稍微给我点信心么?要说这地底下的门道我不懂,这武器怎么使我可是有点研究的。咱这回带来的炸弹是微型弹,装药量很少,威力跟大口径重型机枪差不多,爆炸后最多让这石壁裂开,没你想象的这么有杀伤力。”说着,朝成子点点头:“过来装上,给咱巍子老弟开开眼,都是迷你型的!” “往上爬点,这里太危险。”秦晋跟着点点头,留下成子固定炸药,带着其他人继续朝上爬,一边敲着石壁确定那里是坚固的,秃鹰承担起阻挡老鹰的任务,砰砰的枪声响开。 找到石壁开始发出闷响的地方,秦晋停下来,大家都跟着找到可以固定的位置,秦晋朝着成子打了个手势,成子甩开腰上的绳子,往下滑了一米,固定住爪钩,老鹰全部围住上面的人,他现在很安全,成子从背包里掏出枪,朝着固定好的几个炸药崩了几枪,立刻抓住绳索,猛的朝下滑下去。 炸药炸开发出连串的轰响。石壁在硝烟里裂开,很快有石块簌簌落下去。 “下去!” 秦晋一声招呼,用和成子一样的方法,抓住绳索朝下滑落,剩下的三人跟着他一起顺着绳子往下滑。滑到最低端,秦晋双手缠紧绳子,脚上猛的踹了一下石壁,被打破平衡,身子反弹出去的同时,不少石块落下,坠着绳子在空中划了个半圆。 “快!绳子快断了!”秦晋喊着,其余三人纷纷跟着他的动作也借着踹石壁的力道甩飞出来,但立刻被一团黑鹰围住,借着惯性,四人速度极快地回落,猛的撞上石壁,他们身上的鹰被撞掉几只,同时轰的一声,石壁被他撞出个窟窿,这时候,绳索断掉,连人带鹰齐齐甩进石壁,接着一群黑压压的老鹰跟着扑进去。 石壁里发出一股诡异的机关声,接着是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呼呼声,扑进去的黑鹰似乎是被莫名的力量撞了出来,划出一道弧线,纷纷坠落下去。等这些鹰掉干净了,就看见从炸开的洞口嗖嗖窜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箭矢,纷纷追着黑影落下悬崖。 过了好一会儿,箭总算射干净了,成子在底下看得发愣,又心惊胆战地等了等,才一点点爬上去跟众人回合。 “胖子你个杀千刀的,老子差点让你害的他妈成筛子!” 成子一爬上去,就看见一群人压在胖子身上连打带骂,正对着炸出的洞口,歪着一口木头棺材,盖子已经打开,里头却是空的。反倒是棺材旁边倒着一个死人。 “要不是我以身试险,能替你们把老鹰都扎死吗?别打了,有完没完了啊!巍子,就属你小子下手没轻没重,打击报复是怎么的!”胖子挣扎着爬开,瓮声瓮气地低吼,挑眼看见成子,立刻伸出手求救。 “这怎么回事儿啊?”成子一脸迷茫,低头观察了一下棺材,又蹲身看着那个死人:“这怎么会有死人的,看这样子,刚死不久?” “这是个疑冢。”秦晋朝着成子走过来,跟胖子擦肩的时候,顺手朝着他后脑就拍了一巴掌,清脆的一声响,胖子直接给拍懵了,看着秦晋发愣,王巍跟秃鹰都憋不住大笑起来,秦晋反而跟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继续解释:“这间墓室的结构和主墓室十分相似,但是棺材却是个机关,这底下连着一个重力装置,但凡这台子上的重力发生变化,对面——”秦晋指了指正对着棺材的墙壁:“那里暗藏着发射弩箭的小孔,刚才我们就是误把棺材盖子踹开,引发了弩箭机关。” “确切的说,不是我们,全他娘的是胖子一个人踹的。”王巍瘪瘪嘴,过去踢了一脚倒在地上的死人:“估计就是这个哥们帮咱们凿的墙,不过……不对劲儿啊!”王巍用脚尖顶了顶地上生锈腐蚀的锥子和铁铲,扭脸看着秦晋:“这工具怎么也得有年头了,可这尸体倒挺新鲜,一点都没烂。” 地上的男尸身上的衣服已经因风化而腐烂,几乎赤裸,但是皮肤看上去却非常有弹性,甚至透着一层婴儿一般的光泽。秦晋蹲下来看了一会儿,伸手拿食指在尸体皮肤上轻轻揩拭一下,又凑近嗅了嗅。 “尸体皂化了。”秦晋抬起头,试着解释一下:“皂化反应,你们懂吧?脂肪在特定的环境下分解,让他的皮肤变成类似肥皂的物质。” “肥皂?你说我啐口口水他能起泡吗?”王巍兴致勃勃地蹲过去,伸手摸了一把,蜡一样的触感让他一阵恶心。 “说白了,不就是尸蜡么,自然分解出尸蜡可不容易,可得是尸体内部跟外部环境共同影响的结果,这地方太邪门儿了,我现在怎么觉着空气闻着都不是味儿呢!”胖子摸摸后脑勺,翻了个白眼,视线绕着墓室看了一圈,墓室里干净的很,除了一口楠木棺材跟一个死人连个陪葬品都没有,他指了指墓室一侧的通道:“别磨叽了,先出去看看。” 众人点头,成子冲过去打前阵,胖子跟秃鹰依次跟着,王巍跟着站起来,却发现秦晋还蹲在那若有所思,不大不小地喊了声“喂——” 秦晋手里正拿着一段登山绳,细细观察断掉的位置,手指捻了捻,听见王巍喊他把绳子一扔,站了起来。 “走吧。”秦晋跟王巍擦肩,迎着他疑惑的目光,抓过他的手,迅速地在手心画了几笔。 内鬼。 王巍愣了一下,马上想到断了的绳索,脸色瞬间黑了。 81、视觉骗局 甬道连着台阶,手电筒的光线微弱,视线的尽头依旧是台阶。胖子虽然下过一次墓,但也是从峭壁底部的土洞钻进来的,现在根本谈不上认识路,只能揣测这是通向峭壁底部的旋梯。 “四眼儿是怎么走丢的?”王巍举着手电筒,问胖子。 “靠,你一提这茬儿我就浑身膈应……上回我们从底下狗洞钻进来,山体里压根没有想象的那么宏伟,只留了一道石阶,盘旋着通向上面,我们也没得选择,就顺着天梯往上爬,走了得有几个小时出现了岔路口,入口的地面和墙壁都铺着青灰色的石板。当时我们也走了够久了,估摸着里头就是主墓室,想也没想就冲进去……现在一回想,还你他妈的杀千刀的!”胖子骂骂咧咧的,一回忆起那天的事儿脸色就难看起来。 “也是个疑冢?”王巍顺着他的话问。 “疑冢?他奶奶的那就是个蚁巢!”胖子啐了一口:“一进去,我们哥几个都惊呆了,墓室正中央放着一口棺材,色泽乳白,泛着一层柔光,那一眼看上去,真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啊!当时去的这帮人下墓的年头也不少了,可谁也没见过这么好的棺材料子,当时沉不住气的就冲过去摸了一下。我操,你猜怎么的?本来平滑的跟镜面似的棺材被他这么一摸跟起了波纹似的,接着白乎乎的玉珠子就滚到他手背上,我们冲过去一看,操!哪是玉珠子啊,全他妈的是指甲盖大的白蚁!那哥们估计是让白蚁咬疼了,哇哇乱叫,我们赶紧往他身上拍。可这些白蚁也不知道是成了精是怎么的,看见活人全撒开欢儿了,一窝蜂的往我们身上爬,更恶心人的是它愣是能从你肉皮上钻进肉里,从里头往外啃。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俩彪形大汉愣是让白蚁给啃趴下了,拿刀子一挖,肉皮里全是白蚁,骨头上都爬满了……这他妈的白蚁一进到人身体里就加速繁殖,根本没治,当时我们几个没沾上白蚁的什么也顾不上了,撒腿就跑,往上爬都没心气儿了,就想着赶紧逃出去,等到跑到狗洞了,一点人数,发现除了死了的几个人,四眼儿跟另外俩哥们失踪了。” “你就没回去找找?”王巍鄙视地看着胖子。 “操!这种情况我回得去吗!当时我出来弄了个火焰喷枪带着几个人就回去救人了,也真他娘邪了门了,再进去按原路走,怎么也找不着那个都是白蚁的墓室了……”胖子不耐烦地抓抓脑袋,似乎回忆这件事让他挺糟心的。 “这地方死活也就这么一条道,怎么还能迷路了呢……”王巍也跟着纳闷,不耐烦地张望一下,前头还是看不到头儿的台阶,说来他们也走了有一个来小时了,怎么路都不带变化的? 秦晋从口袋里掏出把小刀,在地上刻了个×:“接着走吧,别遇上鬼打墙,走了半天都是在绕圈子。” 其实这条墓道还真没什么可看的,跟土道没什么区别,墙上也没有壁画什么的,只有眼前一点微弱的手电筒光,让人走不了多久,就产生一种永远也走不出去的绝望和恐惧来。 “要不咱往回走吧,这怎么也走不到头儿呢?”胖子试探着发言,一回头,后面还是一望无际的台阶,眼神儿瞬间就绝望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嚷嚷了句:“歇会儿吧!” “屁股,屁股挪开点!”王巍那脚尖踹他,胖子老大不乐意地动了动,王巍立刻趴下去摸了摸地面,手底下是个×:“操,咱又转回来了……” “别扯淡,你怎么确定这个×就是秦晋画的那个,以前进来的人难保他就没画过×?”秃鹰凑过来看了一眼。 “靠,我这个有记号的!”王巍指着地上×前头一个歪扭的“我”字:“我可没姓秦的那么脑残,我×,看见了吗,这是我补上的!” 一时间大家都没话了,秦晋嘟囔一声“二货”之后,又过了老半天,胖子插嘴道:“哥几个,怎么办啊?” “先摸摸墙上有没有暗门什么的!”王巍也知道,这种毛坯似的地方能有台阶就不错了,怎么也不像装过暗门的,但总要试一试,他顺着墙边过去,伸手准备砸一下,不曾想竟是扑了个空,一个踉跄往墙上撞过去。可分明有墙的地方,让他一撞,竟然什么阻拦都没有,径直摔过去,趴在了地上。 “靠,差点以为我学了崂山道法能穿墙了!”王巍呆愣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一抬头,就看见秦晋站在他面前,似乎伸手要拉住他,正好这种骗人的视觉效果,正愣怔的看着自己的手。 “这墓主人生前估计是个大画家。”王巍嘟囔了一句,心里有一股说不上的酸涩,别开脸不去看秦晋伸过来的手。 这小子以为他是救护车么,每次一出事就往他跟前凑乎算什么…… 王巍脑子有点乱,似乎这种感觉似曾相识,眼前总是闪过他握住这只手的幻觉,甚至可以感觉的两个人紧紧相握的温度和力量。 这么一恍神,秦晋已经伸手把他拉了起来:“这边的墙有问题,墓主人似乎对视觉透视很有研究,你们摸摸这墙面,是光滑的,这种凹凸不平的效果是画出来的,而且他通过壁画的透视效果把岔路口也掩饰过去,让我们错觉只有一条通道。” “操,合着我们走了半天全跟着视觉效果绕圈呢!”胖子不爽地吼了一声,跟成子还有秃鹰一起顺着墙摸开来,这么一摸,竟然摸出好几道岔路:“这墓主人太鬼了,他妈的这么多岔口,咱们怎么找啊?” “反正主墓室在最上层是吧!咱们只要往上爬就对了。”秃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蹲下来立在岔路交界口,硬币立刻朝一个方向滚下去:“这怪人能蒙了咱们的眼睛,重力他总蒙不了吧!” “走吧,怎么说咱们壮烈牺牲的几率也小了一半!”王巍往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背上包,秦晋和成子已经把机枪拿了出来挂在身上,大家都进入紧张状态。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岔路口越来越少,地面开始出现平整的石板台阶,墙面上也有了简单的浮雕图案,王巍一路看过来,浮雕的图案很诡异,是各种形态的人体,这些人没有衣服,也没有刻意描绘出人体器官,只是勾勒轮廓一般把形态刻画在墙上,头的部分却雕刻的十分精细,他们无一例外带着一张猫脸面具,那面具上的五官栩栩如生,连胡子和毛发都被雕刻了出来。 这些浮雕实在诡异,王巍总觉得越看越不舒服,尤其是猫眼,跟窥伺着什么似的,看得他浑身发毛。 “这个墓跟陕北那个墓有什么关系,怎么都是猫脸?”王巍喃喃:“那个墓里已经找到了猫脸人的尸体,难道说这个墓是那个墓的疑冢?”说完,他自己也觉得不太可能,这两处墓穴相距太远,如果是疑冢,实在没有这种必要。 “关于这个猫脸呢,我是不太知道,但是有段秦朝的野史倒真提到过一个爱戴面具的将军。这个人是秦末的将军,那正好是秦始皇沉迷不死药的时候,据说找不死药的徐福逃到日本之前一度研究过所谓的仙丹,这位将军是被选为试药的志愿者之一,但很可惜,他活的年头不长,英年早逝了。”胖子咂咂嘴:“不过啊,这位将军在秦末繁荣的时期参加那几场有限的战役赢得真是漂亮,这个人天生神力,而且真有不死之身似的,刀枪不入,而且据说能借阴兵打仗,更玄乎的说法是这个人本来就是阴曹地府的鬼将军,被徐福招魂活了过来,身子是人,脸却是鬼脸,所以一直戴着面具,他来辅佐秦始皇到寿终正寝,也就放弃凡胎,回了地府……当然啦,这都是野史,你们听听就完了!” “这个猫脸人跟你说的鬼将军是不是一个人说不好,但这墓室一定是秦墓。”秦晋摸了摸青砖,肯定道:“这个猫脸人的形象很可能是秦朝的一种图腾崇拜,可能不是真实存在的。”说着,发现王巍还趴在那看浮雕。秦晋脸色一沉,伸手抓了他一把:“别看了!” 王巍被拽的一个踉跄,身上跟没了骨头似的,忽然一声凄厉的猫叫,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秦晋第一个反应过来,这声音是王巍发出来的。 “喵——”王巍又叫唤一声,一双眼睛瞪圆了,瞳孔缩起来,真跟猫眼似的,秦晋愣了一下,直接被王巍铺上了咔的咬住脖子。 “操!你猫妖上身了啊!”胖子眼疾手快,伸手拦住王巍,成子跟秃鹰也立刻上来拉他,王巍尖叫着挣扎起来,那样子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胖子那枪杆子朝着他头顶就抡上去,嘴里念叨着:“我他妈的抽死你个猫妖!” 一声闷响,王巍喵了一声,晕过去了。 众人刚送一口气,一股血就顺着王巍脑门流了下来。 “……”胖子傻眼了,接着脚底下一空,直接被秦晋拎着脖领子举了起来。 “秦……老秦,你别冲动啊!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咱别内讧啊!那,那什么……你先去给他包扎一下,一会儿失血过多了……” 秦晋冷冷瞪了胖子一眼,一松手,胖子摔了个屁股墩,吓得直拍心口,秦晋过去扶起王巍,给他上药。王巍在他怀里挺老实,迷迷糊糊的,嘴里还一声一声“喵呜喵呜”的叫唤。秦晋面无表情的摸了摸他脑袋,一躬身把人背起来,说了句:“接着走。” 82、尸虫 “你们觉不觉的气氛有点不对劲?”秦晋背着王巍走了有一会儿,胖子忽然阴森森的冒出来一句,与其说他真的预感到什么,倒不如这气氛莫名的就变得让人有些不安。墓道里很静,虽说一般情况下这地方都很静,但所有人能明显感觉出这种寂静的不正常,就像风都凝固住,却从脚底下蔓起一股寒意。 如果说灾难来临之前会有预兆,就好像生物的本能可以察觉到这种警告,人体的磁场直接会产生排斥。现在大家所感觉到的,就是这种排斥的不适感。 “怎么回事?我现在浑身都不自在……”秃鹰皱着眉说话的功夫,一只三寸长的蜈蚣从他脚边爬过去,接着就听见胖子那张说不出好话的嘴又是骂出一串的操。也不知道从哪来的虫子,黑压压的一片从墓道那头涌过来,不夸张的说,真有点波涛汹涌的意思。 “我……靠……啊!”胖子往后躲了两步,秃鹰砰砰就是两枪,那效果就像在沙坑里跺了两脚似的,连墓道的地面都没露出来,虫子堆出现了一个波澜,然后继续往前涌。 “跑啊!”谁也顾不上开枪了,全撒开步子玩了命的跑,可是不到五分钟,虫子的海洋就漫了过来,黑压压的一片爬上脚面的时候,胖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你他妈的别嚎了!”秦晋皱着眉推了胖子一下,亲眼看着这堆虫子从他们脚边爬过去,完全没有要攻击的意思,尤其是经过秦晋身边的时候,明显在畏惧着什么,距离他脚尖还有半米呢,就急速绕开。 “它们好像在躲什么东西?”秃鹰顺着狭长的墓道看过去,忽然迎面扑过来一股血腥味,墓道的尽头真的好像有个人影晃动着,只是如果这真的是个人,那么他的身高绝对接近三米了。 “我操,这他妈的是个什么东西!”胖子眼都瞪圆了,眼看那怪物一步步接近,脚底和地面接触时发出诡异的吧唧声,似乎随着它的运动,还有什么东西不断地从身上震落下来。 “别愣着了,跑吧!”成子最先反应过来,拉了胖子一把,踩着虫子就跑起来,剩下的人一下子也清醒了,二话不说开始狂奔。可是身后那东西的速度明显比他们快,血腥味越来越浓,胖子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当时他娘的就后悔干了这么件操蛋的傻事。 这怪物目测高度绝对超过了三米,与其说是个人,不如说是个竖起半拉身子的肉虫子,还有半截拖在地上,这虫子全身都是由尸体的残肢组成的,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不知被什么力量牵引着,扭曲地站黏在一起,形成一条血肉模糊的虫子,肉体跟地面接触发出恶心的吧唧声,随着它的蠕动,还不是有肉块和器官落下来,恶臭随之飘过来……胖子干呕了一声,捂住嘴,拼了老命地跑。 “这地方原来死过这么多人呢?!”秃鹰也看见了,立刻端起枪,被秦晋拉了一把:“别激怒了他!” 这东西虽然吓人,但似乎没有意识,只是不知被什么吸引了一味的瞎走,秦晋看着前面的岔口,抓紧背上的王巍:“这东西是冲着我来的,你们继续跑,我引开它!”说完,一错步子,朝着岔路口冲进去。就跟验证秦晋的说法似的,那怪物停了两秒,追着秦晋他们就去了。 剩下的三个人也跟着懵了,胖子看了看成子,成子半天才问:“怎么办?追不追?” “这怎么追,送死呢啊!”胖子俩腿还打着哆嗦呢,纠结地看了看那边,烦躁的抓了抓头:“我就糙了……” 这时候秃鹰已经开始翻找能用得上的装备,一边折腾一边冷冷道:“想想办法,这俩人跟四眼儿可不一样,你能舍弃兄弟,舍不了向导。” “我操你他妈的什么意思!”胖子急了,伸手去抓秃鹰的衣领,秃鹰抬头冷冷瞪了他一眼:“就他妈的字面上的意思!拽什么拽,没了那怪物早晚咱都被虫子吃了!” 王巍是被吵醒的。 耳边全是哭嚎尖叫的声音,男女老少都有,这些人似乎受着什么煎熬,叫的声嘶力竭,让人听着烦躁,心里发慌发冷,于是王巍也受不了了,猛的睁眼,真就这么醒过来了。 不过,他很快后悔了。 谁来告诉他,眼前的这是一坨他妈的什么啊! “秦,秦晋?”他发誓他想这么叫的,可是开口却变成了一声……喵?王巍心里一阵翻涌,继续喵喵乱叫几声之后,彻底崩溃了,他狠狠抓了自己一下,发现不是在梦里,却比做梦还他妈的扯淡,王巍愤懑的抿住了嘴,闭上眼——他操啊,来个雷劈死他算了! “能听见?”秦晋一看王巍这眼神就知道本人回来了,只不过张嘴只能喵喵叫倒真让他惊了一下,他朝着眼前的尸体堆努努嘴,他可以看见成群的魂魄挤在那,还保持着临死前的样子,朝着他俩伸手、尖叫,似乎有什么事要他们去做。 全是冤魂? 王巍瞪着秦晋,发现自己正以一个非常没面子的姿势被他公主抱在怀里,立刻挣扎一下,你个欠踹的先放我下来! 秦晋眯起眼,伸手摸了摸王巍的额头,才把人松开。他的手心沾上一片王巍的血迹,随即那手心对着那只人肉虫子,淡淡开口:“带我们去主墓室。” 王巍难以置信地看了秦晋一眼,就听见吧唧吧唧的声音,那堆移动尸体真的开始蠕动起来,朝着一个方向爬过去,秦晋拉了一下王巍:“别愣着了,走吧。” 这是自己的血造成的影响? 王巍一时有点难以接受,跟着那虫子走了一会儿,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可是偏偏没法开口说话,只能痛苦地攥着拳头,正纠结着,忽然视野开阔了起来,一抬头就看见一间巨大的圆形墓室,这间墓室的风格和陕北那个非常相似,地面上布满了血红色的图腾,而四周的灰色石壁上雕刻着描述历史的浮雕,屋顶不是平的,而是呈拱形,正对着墓室中央的棺材上没有顶,可以直接看到一片圆形的天空,在一束天光笼罩下的棺材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王巍第一反应就是,这里面一定没有死人。 进不进去? 王巍跟秦晋对视了一眼,秦晋果断没有选择贸然走进去,而是朝着里面甩了一下手,瞬间有几滴血落在墓室里,人肉虫子似乎收到讯号,立刻朝着墓室里蠕动进去。 王巍吃惊的瞪眼,秦晋忽然发现他瞳孔急速缩小的样子跟猫很像,不安地抓了他一下:“这墓主人喜欢用重力机关,让它替我们挡挡箭。”这句话才刚说完,就听见一声咔哒声,地面似乎向下凹陷了一块,接着圆形墓室的外围有水柱落下。 这是要淹死人的? 王巍愣了一下,张嘴却发出喵呜的声音,秦晋皱了皱眉,接着就听见清脆的乐音。水柱潺潺灌注下来,敲击着靠墙的地面,竟然发出乐曲,秦晋仔细看过去,才发现那里的地面和中间的不太一样,是起伏的青铜片,不同的地方被水流击中都会发出不同的声音。 “这个……有点像养小鬼的那个南方人家里的编钟残片!”秦晋猛的反应过来,立刻去捂住王巍的耳朵,王巍由着他捂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心智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立刻推开他的手,摇了摇头,这时候,一阵阵清晰而刺耳的惨叫声传过来,王巍抬眼就看见那只人肉虫子似乎被攻击了一样飞速地窜出来,从他们身旁掠过,啪啪啪掉了一地的尸块。 真他妈够恶心的! 王巍别过脸,就听见秦晋说:“你呆着别动,我过去看看。”接着,秦晋就几步迎着棺材走过去。王巍当然不是肯老实呆着的,连犹豫都没犹豫就疾步跟上去,追上秦晋的时候,他正在研究该不该打开棺材。 棺材的材质是楠木的,棺材盖子上雕刻出一个人形的浮雕,轮廓十分逼真,王巍看了又看,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这个人的装扮是秦朝的将士,头发在头顶盘了一个发髻,身上穿的是打仗的战袍,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秦晋擅自打开了棺材盖子,王巍不满地喊了一声,结果又是一声猫叫。 棺材里果然没有尸体,只放着一件展开的盔甲,王巍第一眼看见这身盔甲就愣住了,因为防护用的坎肩上全是青色的小铜片,上面刻着一个繁体的秦字,而这种小铜片他在秦晋的书房里见过不止一次,甚至上一次的梦里,他就是穿着这么一件秦朝的护甲! 还来不及有进一步的反应,头顶忽然传出老鹰的叫声,王巍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人肩膀上站着一只黑鹰,正站在墓室顶上俯视他,这人的装束很奇怪,有点像少数民族,黑色的对襟小褂上画着反复的图样,裤脚被收进一双长靴里。但这都不重要,关健是这个人现在正拿着一件弩似的武器,反着光的小箭头正对准自己。 王巍立刻掏枪,可动作做了一半就被什么东西猛的拍在脸上,王巍立刻抓下脸上的覆盖物,发现是那身盔甲,他愤怒地瞪向秦晋,发现对方也这么瞪着自己,并且抢在他发出猫叫之前,吼了一句:“快点穿上!” 83、苗寨 王巍实在不明白穿上盔甲能有什么作用,难道还能刀枪不入了?不过由不得他多想,秦晋就帮他把盔甲套上了。 上面那个怪人吼了两声,直接跳了下来,他瞪着眼死死盯着王巍,又惊又怒,僵持了老半天,才糙着口音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 王巍彻底愣了,这个时候正常的问话不应该是你想干什么吧?他是谁很重要吗? 秦晋不说话,也恶瞪着那个人,一副保镖架势,上前一步护住王巍,冷冷道:“主人只是来拿回自己的东西。” 王巍再一次陷入迷茫。主人?没听错吧,秦晋刚才叫自己主人?这小子又犯得什么病? 王巍忍不住从后面小幅度扯了一下秦晋的衣角,意图提示下他别不挑时候发神经,可是秦晋全无反应,异常的进入状态,就在这时候,外面响起脚步声,王巍以为是胖子他们过来了,激动地转过头,却是看见一群和眼前这个少数民族兄弟一样打扮的男人冲了进来,手里全拿着武器。这些人在看到王巍之后表情有一瞬间的愣怔,本来气势一下子就变得迟疑了。那个从上面跳下来的男人似乎是个头领,对着众人说了几句王巍听不懂的话,然后转身看着王巍:“你们两个,跟我去见峒长。” 峭壁的另一边竟是郁郁葱葱的山林,山泉从高处倾泻而下,汇入高低错落了三个水潭,形成三叠水瀑布,最下面的水潭怀抱山下平原,竟是一处水寨。随处可见竹楼、耕牛以及家养的牲畜,水车旋转着灌溉农田,男人劳作在田间,或者修葺房屋和栅栏,女人则是三五一群,蹲在水潭边上拿着木棒洗衣服。 王巍跟着几个村民一路走,惊得嘴巴都合不上,倒不是说这个村落的隐蔽和美丽,而是这里人的生活方式原生态到落后的地步,王巍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农耕时代。 峒长住在村子里最高的竹楼里,王巍跟着领头的男人爬竹梯上去,男人敲了敲门,恭敬道:“阿爸,圣墓闯入两个异族人。” “带进来吧!”峒长的声音浑厚苍老,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诡异感,王巍皱眉,就看见男人推开木门,他转头看了秦晋一眼,两人相继走进去。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燃烧艾草的味道,老人也是一身黑色的民族服饰,手里捏着一杆大烟枪,他的视线缓缓落在王巍身上,上下打量了好久,才开口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遗物。”秦晋指了指王巍身上的盔甲:“山里埋着的,是他的先人。” 王巍被秦晋给唬住了,一时讶然,就算刚才那哥们儿管那个墓叫圣墓,也没必要套近乎套的这么明显啊,说什么他是墓里人的后代,也太扯了吧! 可那老头听完秦晋的话,却没反驳,似乎真的在考虑这种可能性,王巍也知道,秦晋并不是那种信口胡说的鲁莽人,难道自己……王巍这会儿忽然想起来主墓穴里的楠木棺材,当时只是觉得上面的浮雕人像眼熟,现在再回想,哪是面熟,根本就是和自己长得很像啊! 老头抽了一口烟袋,吐出一团烟雾,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来:“我们守在那座山底下,一代一代的,已经过了一千多年了,我是这里的第十六代峒长,也活了八十多年了。这么些年,追随着那里头秘密来的人不计其数,装成将军后人的也不计其数……年轻人,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就凭着这张脸吗?” “证明不难,只不过他中了邪,而且失忆了。”秦晋说话的语气,就好像王巍全是因为对面这个老头才中邪失忆,他说着,瞥了王巍一眼,王巍这点默契倒还有,乖乖的张了张嘴,发出柔顺的一声喵。 “是猫蛊啊……”老头眯起眼睛,打量的王巍很不舒服,尤其是他还站起来,朝着王巍走过去,王巍当时就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小伙子,你怕我吗?”老头笑起来,伸手摸了摸王巍的脸,冰凉的触觉让王巍打了个哆嗦,这老头的皮肤跟褪了的蛇皮一样让人不舒服。王巍还是梗着脖子,充满求知欲地看向老头,他只听说过虫蛊,这猫蛊又是什么东西? “你们外族人理解的苗蛊跟真正的蛊差远了,你们以为蛊就是虫子?实际上那只是蛊的母体,只要是活的东西,虫子也好,猫狗牲畜也好,甚至是人,都能当母体。只不过因为虫子不容易被察觉,所以用的多罢了。”老头眯着眼睛,目光在王巍身上扫来扫去,似乎在评估着他是不是一个好的母体:“真正的蛊根本没有实体,就像是一股气,我把它输入哪里,他就在哪里生根,让活下来的东西也充满了邪性。” 说白了,这蛊就是一病毒? 王巍眨眨眼,表示他懂了,他倒不在乎蛊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在乎的是,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不学猫叫唤! 苗寨虽然落后,但是分工很精细,峒长是精神领袖,其实不会干什么技术活儿,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要依赖底下的“工头儿”。整个寨子里精通蛊术的是巫师,王巍被带倒巫师的竹楼,这里的人打扮和村民不太一样,都带着古怪的面具,穿着斗篷,看不见四肢,也看不见脸。大巫师手底下带着徒弟,帮他打点日常生活,而他就负责施用或接触一些比较高端的蛊术,而王巍身上这种,随便他一个小徒弟都能搞定。 带着面具的小巫师查看了一下王巍的眼睛和口腔,又逼着他叫了两声,最后给了秦晋一包药粉,一根红绳还有一块牛角,叮嘱他们,这药粉是用猫风化的尸体研磨成的,在浴桶里加满水,把药粉洒进去,再滴入巫师的血,让中蛊的人在里面泡上一个小时,然后用牛角开始在他全身刮痧,为的是把扩散的蛊集中起来,刮过的地方一定要用红绳扎紧,是防止刮走的蛊又散回去,最后把蛊集中刮到一处,可以看到皮肤下有鼓包,而且颜色发黑,这时候用银针戳开放血,就解了。 其实这件事本来应该是小巫师来做的,可是秦晋强硬要求他做就行,小巫师也正好懒得动手,就由了他去。峒长发了话,村民很快给王巍他们安排了一间竹楼来住,秦晋则主动弄来浴桶,给王巍打好水,让他脱了衣服泡进去。 王巍身子没入水中,就朝秦晋伸出手,秦晋却没有如他所愿把东西交出来,反而搬了个凳子往浴桶边上一坐:“泡好了我给你弄,绳子你自己系不上。” 操! 王巍皱了皱眉,要不是这一村子人他都不认识,他真以为是那巫师故意耍他,拿一小块牛角刮遍他全身,还要拿红绳子捆他,这帮苗人也他娘的太重口味了吧! 可比起让这姓秦的这么摆弄他,他倒宁愿选择那个小巫师,这就跟上医院治痔疮似的,要是大夫是个女的忍忍就过去了,可要是自己家媳妇…… 呸!秦晋怎么能跟媳妇相提并论呢! “你别这么紧张,我什么都不干。”秦晋看着王巍眼珠子乱转,心里觉得好笑,伸手抓了一下他的头。 你敢!小爷我还跟你冷战呢! 王巍愤然推开秦晋的爪子,张嘴下意识的喵了一声,秦晋一愣,随即手臂压在鼻尖上侧过了脸。我操!你个混蛋还敢笑!王巍气得一捧水泼过去。 “别乱动,一会儿泡不到效果不好了。”秦晋压着王巍的肩把他按在水里,嘴角微微翘着。之间王巍气得瞪眼,朝他呲牙裂嘴的,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秦晋脑子里顿时蹦出来可爱这个词,可还没可爱够呢,手腕上就一疼,让猫咬了。 “我看泡的差不多了,再泡下去,人都成了猫脾气。”秦晋也不生气,反而心情大好,伸手把王巍捞起来,用抱的往床边走。光着身子接触秦晋的胳膊和手,王巍被弄的尴尬地要命,挣扎着喵喵乱叫起来,秦晋把他在床上放平的瞬间,嘴巴凑到他耳垂上轻轻来了一句:“叫小声点,不知道的还以为闹猫呢!” 秦晋我操你大爷! 王巍尖声喵了一下,踢脚就踹,秦晋灵活的闪开,伸手就抓住他的脚腕,手里的牛角立刻顺着他的脚背刮下来。王巍耳垂上还残留着秦晋嘴唇的温度,一只腿高高抬起架在秦晋肩膀上,正被人家抓着脚脖子从脚背往腿上一下一下刮痧,而自己全身上下唯一一块布这会儿已经湿漉漉地裹在他屁股上,自家老二的形状大概全暴露在秦晋面前了…… 想到这儿,王巍脸上一热,屈起另一只腿朝着中间拢了拢。 刮痧是个痛苦的过程,中途王巍多次想抢过牛角自己弄,可是被秦晋以他下不去手为由制止了,最后王巍实在脸皮薄,干脆闭上眼睛挺成死鱼让秦晋折腾。只是皮肤的疼痛和绑住绳子的束缚感实在是让他有一种被∫M的错觉。 这个过程几乎过了一辈子那么长,等到脓血挤到指尖的时候,王巍只觉得全身都像烧着了似的,一半是被刮的,另一半则是尴尬的。指尖忽然一阵刺痛,发黑的血被挤了干净,王巍忽然觉得很累,张了张嘴,沙哑地问了一句:“完了?” “嗯。”秦晋把东西收起来,抓起毛巾给王巍擦头发,手指时不时碰到他的额头,只觉得他额头烫的厉害,又摸了摸他的脸和身子,也是高热。 “你他妈的摸起来上瘾了是吧!”王巍本来没力气动,实在被欺负急了,骂了一句,推开秦晋,却忽然觉得头有点晕。 “你发烧了。”秦晋有点担心,回想起那个小巫师说去了蛊生点病是正常现象,这才没出去找人,拿了干净衣服让王巍换上,又给他擦了两下头发:“吃点东西在睡。” 王巍实在是困极了,随便点点头,由着秦晋扶他躺下,又给他盖了好几层被子,迷迷糊糊地感觉人好像出去了,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脑子里很乱,好像做了很多奇怪的梦,好多过去的事情在脑子里乱转,有些是他记得的,有些他又不记得,王巍睡得浑浑噩噩地,就感觉有人在摇他,接着又冰凉的东西挤开他的嘴唇,一股温水流入嘴里。 “唔……”王巍咕咚咕咚咽了几口,觉得火烧火燎的身子舒服了些,慢慢睁开眼就看见自己正靠在秦晋肩膀上,秦晋手里拿着一碗水。 秦晋的眼神很紧张,让人看了心里发紧,王巍看着他发愣,头被他摸了摸,他手指冰凉冰凉的,大概是自己体温还是过高。 “喝点粥。”秦晋让王巍自己靠着墙,端了碗米粥喂给他,王巍迷迷糊糊的,也没发现自己是被喂食,乖乖的全喝下去,秦晋看他这么温顺反而不适应起来,心里担心这小子不会是烧傻了吧? “说两句话?”秦晋伸手拍拍王巍的脸。 “我有点害怕。”王巍忽然哑声道,他看了看秦晋,刚才的梦在脑子里散不去:“我梦到一个墓,里面有一口水晶棺材……我要过去,很多人扑上来拦着我,我就把它们全杀了,用手……”王巍说着,怔怔抬起自己的手,难以置信地盯着看“这里,有很锋利的爪子,我可以直接抓破他们的胸口,我手上,身上全是血,我很害怕,但是控制不住我自己……然后,我杀了他们,走到棺材前,我看见棺材里躺着……我自己?!”王巍说到这里,感觉秦晋正紧紧抓着自己,他不由得抬头,无助地看向秦晋:“秦晋,你告诉我,这是在做梦,还是真的?” “做梦。”秦晋低声说着,把王巍抱在怀里,怀里的人在颤抖,秦晋不由得抱得紧了些:“做梦罢了,别这么娘。” “秦晋,别骗我。”王巍闷声道。 秦晋没说话,脱了鞋抱着王巍躺下,伸手轻轻抚了抚王巍的背:“巍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 王巍抬起头,脸立刻被秦晋托住,这时候他也没力气去分辨两个人的姿势有多暧昧,刚才的记忆太真实,他根本无法去怀疑只是场梦,尽管很没面子,但他真的害怕,非常非常害怕。似乎没有秦晋的支撑,他就会立刻倒下去,他已经不想再去考虑什么冷战,什么欺骗,他只想在秦晋结实的肩膀上,稍微靠一下。 嘴唇忽然一软,秦晋的嘴唇是热的,也许是他的嘴唇因为恐惧变得太冷了,秦晋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暖暖的,秦晋的手慢慢搂紧他,也是暖暖的,秦晋的舌头伸进来,轻轻卷住他,温柔地扫着,却感觉不到任何情欲的味道。他们只是在单纯的接吻,王巍发颤的心却被这个吻一寸一寸的熨平,捂暖,然后微微的发软。 “一辈子,”秦晋稍稍离开王巍的唇,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我会陪你一辈子的。” “真长……”王巍笑笑,却是在笑自己刚才差点以为这小子要说我爱你。 秦晋把王巍往怀里裹了裹,点点头:“是挺长的。” 王巍没说话,他又开始困了,闭上眼,那些梦大概还会继续做,可是忽然间,也没那么好怕的了。大概是因为无论在现实,还是在梦里,秦晋这家伙都跟他在一起吧…… 84、四眼儿 休养了几天,王巍的烧退了,精神却并没有像预想的那样好转起来,整个人都有些迷糊,而且异常的嗜睡,这都被王巍自己解释为“水土不服”。但秦晋显然不怎么认同这个说法,王巍岂止是迷糊,简直就是恍惚,有的时候一觉醒来要反应好久才能想到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甚至好几次呆愣愣的看着秦晋,问出一句:“你是谁?” 秦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这天是峒长要为他们引荐向导的日子,王巍难得起了个大早,穿戴上苗族的服饰,跟着秦晋一起下了竹楼。峒长的大儿子已经竹楼下等他们。 峒长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已经三十出头,接管了父亲一半的事务,管理整个部族的同时,组建了一个亲卫队负责保护族人,守护峭壁里的圣墓。他叫弓纳,就是那天在墓室圆顶上对王巍拉开弓,肩膀上落着一只黑鹰的男人。 “父亲给你们的向导也是外族人,他爱上了寨子里的一个姑娘,一年前住了进来,你们应该更谈得来。”弓纳的普通话说得很蹩脚,语气怪怪的,他领着王巍和秦晋走过鳞次的竹楼,今天太阳很好,不少女人都站在二楼晒被子,看见外族人走过,却纷纷躲进了屋里。 寨子里的人大概很不欢迎他们。 这是王巍来到这里第一天就切身体会到的。 向导的家住在靠近山脚的地方,有些偏僻,齐膝盖的篱笆围起来一个小院子,种了很多茶花。弓纳站在门口喊女主人的名字,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女从竹楼后面出来,手里还拿着水瓢。 “阿大在修房顶,先进来坐吧!”阿大是土话,是丈夫的意思。王巍朝竹楼看过去,果然有个人影在屋顶上忙活,王巍不止看到了人,也看到了简陋的有些过分的竹楼。 “我们在门口转转就好。”王巍笑了笑,实在是不忍心给不堪着力的竹梯再加重负担,女人也不勉强,用很标准的普通话招呼客人两句,回屋去倒茶。 巫苗的女人都长得极媚,这个女人也不例外,姣好的容貌里透着青春的活力,笑起来很动人。王巍似乎有点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会被她吸引,还甘愿作为个外族人,住着这么偏僻简陋的屋子。 弓纳把人带到了就告辞去处理其他事情,王巍和秦晋随意在竹楼外闲逛,竹楼临着一引小溪流,顺着溪水远远可以看见环抱寨子的水潭和三叠瀑布,王巍脱了鞋,坐在水溪边,两只脚全泡进去,轻轻晃着。 “早上水凉,你别折腾病了。”秦晋皱着眉提醒,表情像个看着不听话孩子的爸爸。 “我听说苗族的女人要是喜欢上了外族男人,就给他种一种情蛊,这种蛊子虫在男人身体里,母虫在女人身体里,如果男人变心了,子虫自杀,身体里的毒素释放出来,男人立刻中毒而死。而没有了子虫的母虫,很快也会衰竭而死,女人也就跟着死了。”王巍不理秦晋的茬儿,转移了个话题:“你说真有这么邪门的事儿?” “你要不信,可以在我身上种一个试试。”秦晋拿脚尖踢开一只爬向王巍的虫。 “切,那要是你变心了,我不是死的挺冤的?”王巍念叨着不合算,摇了摇脑袋。 “我不会变心的啊……”秦晋轻描淡写的应着,语气却出乎意料的肯定,本来玩笑似的对话一下子沉重起来,王巍忽然觉得空气有点凝滞,让他喘不过气来。 我他妈哪根筋搭错了?这么问难道是要听这小子表白的吗? 王巍沮丧的用脚搅了搅溪水,忽然觉得有点头晕。 如果把情蛊下在秦晋身上,似乎就不用纠结这个人是在骗他还是真心了? 这个想法很快掠过王巍的脑子,下一瞬心里有个声音开始问:他是不是真心很重要吗?为什么要在乎这个…… 心口忽然变得热热的,王巍恍惚觉得自己又开始发烧,晕眩的感觉更强烈了,他看着荡漾的水波,忽然脑子一片空白,猛的失去平衡,往前栽倒下去。 “巍子!” 等王巍清醒过来,整个人已经坐在秦晋的怀里,腰上死死缠着两只手。王巍回过头,就看见秦晋脸色很难看的瞪着他。 “刚才头有点晕……”王巍被他看得不自在,竟然开始愧疚起来,手指慢慢纠结在一起,他垂下眼睛低声解释。 咚—— 脑门被狠狠弹了一下,王巍疼得捂住头,抬眼恶狠狠地盯着秦晋,一脸控诉。 “你也这么大的人了,让别人省点心吧!”秦晋随即抵住王巍的额头,低低的声线透着一股无奈,却又带着更多的宠溺,如果说声音可以有形状,王巍简直觉得秦晋的话已经紧紧把他拥抱住了。他象征性地扭动一下,挣脱无形的禁锢,随即轻轻咳了一声。秦晋跟着叹了口气,把人拉起来站好,接着俯下身,拿过鞋子:“抬脚!” 王巍几乎是愣怔的被秦晋伺候着穿上鞋,脸上难以控制的发热,他企图转移注意力,扭脸的时候,正好看见远远走来的向导。 “秦晋!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这个人……好像是……是……是四眼儿!” 尽管王巍的语气很夸张,秦晋还是谨慎的给他绑好鞋带,才起身转过去,这时候,人都走到了他们面前,秦晋皱了一下眉:“胖子告诉我们你失踪了。” ****** 四眼儿的确是失踪了,在胖子看来。 不过在他自己的讲述里,他似乎只不过是一个陷入爱情的可怜人,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一切,过上返璞归真的生活。 王巍选择性的告诉了四眼儿他们的来意,一是为了找人,二是为了胖子身上的溃烂,而关于主墓室上跟自己很像的浮雕,王巍也只是一句带过。 “再过几天,就是大祭祀的日子,所以这段事件他们都很忙。关于你们两个的事情,大概要等到祭祀以后,峒长才有空处理。”四眼这么说着,也不等王巍问,就解释起所谓的大祭祀。 峭壁里的圣墓是村民的祖先,他们世世代代守在这里就是为了保护祖先的墓穴不被偷盗者入侵。祭祀是每年一次的祭祖日子,真正的棺淳是沉入三叠瀑布下的玉水潭里的,等到秋末时节,村民把所有水车打开,玉水潭的潭水分流到溪涧里,环绕农田转一圈,一部分水全部灌溉入农田。这时候水位会随着分流而下沉,自然露出池底的棺淳。村民就趁这个时间祭祀行礼,等到一日之后,潭水又会汇集回来,村民进行求雨的仪式,等到一场大雨倾盆,玉水潭的水位重新涨起来,祭祀也就结束了。 “四眼儿,你真打算一辈子呆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儿了?”王巍忽然开口。 四眼儿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看自己的竹楼,然后走近王巍一步,压低了声音:“这个村子里的人世世代代都受到诅咒,没办法离开,那个墓室里有他们祖先的魂魄,只可以感受到他们一族的血脉,只要有人越过那个峭壁,就会因为莫名的原因意外死亡,血都溅在山崖上……” “但是,今年我们有了一个计划。祭祀的时候,峒长会进贡一个血统最古老而且纯正的童男,他身上鲜血的味道必须非常浓烈,可以迷惑住水潭下棺材里的魂魄,然后我们趁着这个机会,逃出去。”四眼儿对着王巍眨眨眼:“兄弟,你是来帮我的吧?” ****** 救出四眼儿的确是王巍来这里的目的,可是过程似乎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他发现要离开这个寨子的人竟然有十来个,而且还包括那个峒长的大儿子,弓纳。 寨子里的消息太闭塞了,四眼儿的出现给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打开了一扇充满诱惑的窗子,煽动他们一起出逃并不难,但四眼儿也为此一步一步筹划准备了一年,才换来现在有一群熟悉地形的族人与他一伙儿出逃的局面。 确定路线,清除路障,制定计划都需要时间,要避开峒长和大巫师的注意铺一条通向寨子外的路很难,王巍被四眼儿分配的任务就是想尽各种办法,转移峒长和巫师的注意力。 “我们明天就去找峒长,让他帮我回想起以前的事。”临睡前,王巍看着顶棚念叨了一句。 “巍子,别太相信四眼儿。”秦晋躺在王巍旁边,侧过身静静盯着王巍的侧脸。 “他是我铁子!”王巍不满的转过头,跟秦晋对视。 秦晋用不输给王巍的坚定目光盯着他:“当年,靳海东也是你铁子。” 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过去,在那个全是小平房的胡同里,十来岁的王巍和他所谓的好哥们儿靳海东打得昏天黑地,然后他清醒过来,他跑向一间平房,他看见秦晋眼睛发红的掐住里面怀孕女人的脖子。 很多记忆涌出来,有关胖子的,四眼儿的,靳海东的……那时候大家都是屁孩子,都以为小小的胡同就是天下了,任由他们无法无天。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王巍的记忆停留在那个年代,可是胖子和四眼儿呢? 王巍想起了自己和胖子在北京饭馆里的那场对话。 人,多少是会变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变态的,高朝早过了,还非得找回那会儿的感觉?”王巍自嘲地笑了笑,有时候人这一辈子,真他妈的寂寞。 “我也挺变态的,咱俩正好凑一对儿了。”秦晋摸了摸王巍的脸,让他抬起头来,一张小床上,两个大男人这么面对面躺着,还这么摸着挺变态,也挺暧昧的,但是谁也没动那方面的心思。王巍由着秦晋摸,然后自言自语似的说: “那这位变态告诉我,按照您那意思,我现在能相信的就只有你了?我要下错注了呢?”王巍痞气地咧咧嘴:“我爷爷跟我说过一句话,我觉着挺对的,这个世界上啊,永远不会背叛你,永远护着你的,也就只有你爹妈了。” “那是因为你遇到了这么一个人,心甘情愿地要给他生一个你肯守护一辈子的孩子。”秦晋捏了捏王巍的脸。 “那敢情好,反正咱俩是没戏了,我反正是没发现我有生孩子的功能呢,你开发出来了吗?”王巍笑得没心没肺的,他最近喜欢和秦晋开这种过分的玩笑,秦晋再跟他说些什么,他也不会觉得越界了。仿佛坦然一点,不在乎一点,就可以刀枪不入了。 秦晋不知道王巍为什么突然改了策略,从一开始的抗拒变成了现在的来者不拒,但是他对于王巍却从来不打算用什么策略,他不会什么技巧,比起爱情,命运给了他更多复杂的东西去面对,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还有王巍的命运需要他去扭转,这种时候,如果爱也要勾心斗角,就真的太累了。 他只是像一团阳光包围着王巍,只是挖出真心放在王巍面前,任君蹂躏。 他从来没有给过王巍压力,也从来不逼着王巍必须回应,他只想陪在王巍身边,在他危险的时候,难受的时候,寂寞的时候,迷茫的时候,坚定的陪在他身边。 如果回应了,他会感激上苍。 如果王巍依旧这么鸵鸟下去,他有的是时间,陪着这个小傻子,一辈子。 85、化兽 偌大的竹屋里,披着黑色斗篷的巫师围坐一圈,喃喃念着经文,中央一个年迈的巫师正站在圆桌边,桌子上一只全身布满血红图腾的肉虫子正慢慢朝着桌面上的一滩血迹蠕动。虫子终于接触到血液,开始兴奋地转圈,身上红色的图腾也跟着鲜艳起来,它转动了一会儿,忽然停了下来,定格了一瞬间,接着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飞速朝着桌子边站着的王巍蠕动过去。 咚—— 紫檀木的盒子猛的扣住虫子,盒子上压着一只枯瘦如柴的手。 “蛊王只会对纯正族人的血感兴趣。”大巫师沙哑地声音从面具后传出来,他开始打量王巍,顺带着还有他身边这个身手不凡的男人。 刚才如果他下手慢一步,他们巫族世代供养的蛊王就被这个男人一巴掌拍死了。如果说刚开始发现蛊王喜欢王巍的血时,他还不能完全确定王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子就是圣墓里先人的后代,那么这个厉害的保护者的存在,无疑就是这小子身份最好的佐证。 “你说,你是收到神明的暗示来到这里的?”大巫师问道。 “我失忆了。”王巍抓抓脑袋,胡诌着:“但总会梦到一个巨大的圆形墓室,地上绘制着红色的图腾,中心有一口楠木棺材,我推开棺材盖子,里面躺着一身戎装的我自己。” “失忆了?”大巫师枯槁的手慢慢覆上王巍的头,王巍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大巫师若有所思地看着一处,继而目光落在秦晋身上,半晌:“我看不出你失忆的原因,所以没法子治疗,这里有些冥神静气的药粉,你们拿回去焚香,我需要多观察几天。” 一个小巫师应声拿出一包药粉和一只博山炉,王巍拆开嗅了嗅,紫色的药粉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薰衣草?”秦晋皱皱鼻子,又觉得不太像。 这么一会儿,大巫师已经收好蛊王,朝着内室走了,一个小巫师过来客气地要给王巍带路:“大祭祀快到了,大巫忙得很,真是抱歉了。” “没事儿,我们懂的!”王巍好哥们儿似的拍拍小巫师的肩膀,蹦跶着下了竹楼,只是一出竹楼,原本乐颠颠的脸就垮了下来:“秦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没有回答王巍的问题,秦晋只是走过去揉乱他的头发:“等你想起来,就都知道了。” “你以为是在拍电视剧吗,每一集结束都得留点悬念!”王巍气得差点吐血,抓着秦晋的领子:“你明明知道,就是不肯告诉我是不是?” “就算我说了,你信吗?”秦晋无奈地叹了口气。 “信!”王巍不假思索地点头。 秦晋笑了,再次揉揉王巍的头:“真感动。” 王巍现在很有一口咬死秦晋的冲动。 秋天的寨子气候依然很煦暖,只是满树满地都是或者艳红或者灿黄的树叶,回去的一路上,都能听见王巍刻意地把铺满小路的叶子踩得咯吱作响。 王巍耍脾气的样子像个孩子,秦晋只觉得无奈又可爱,他几步追上去,拉住了王巍的手,立刻被他甩开,又拉住,再甩开,第三次拉住,王巍猛的回过身:“你……唔!” 鼻子撞倒一起,王巍疼得红了眼,捂住鼻子恶狠狠地瞪着秦晋。 “巍子,你的长相也好,血脉也好都决定不了你是谁,真正决定你是谁的在这里。”秦晋拿指尖轻轻点了一下王巍的心口:“这些让你困惑的东西只是为了告诉你,你从哪里来,你的根基在哪里,它们跟你失去的记忆一样,找回来了,就属于过去了。你要面对的,永远是未来的那一步要朝着什么方向走。而这一切的抉择,全取决于你的心,你的心不会因为你身上留着谁的血而改变,也不会因为你长得像哪个将军而改变,它只会随着你的意志而变化,只要你的意志够坚定,够强大,谁也不能替你决定你自己是谁。”指尖慢慢压下去,继而变成整个手掌,秦晋手心的温度暖着王巍的胸口,可以明显感觉到里面的跳动。 “我不是不肯告诉你,现在你恐惧,你畏缩,所以才急于知道些什么,让自己踏实下来,但是真相却根本不能让你踏实,你现在害怕的其实是改变。我知道的也不是事情的全貌,告诉了你,只会让你更加惊慌和混乱。所以,现在我什么也不会说,直到你可以冷静的听我讲为止。” “神经病啊,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王巍像个被戳中心事的孩子,别着头。他当然会惊慌,一个正常人,任谁发现自己跟棺材里的死人一样也会害怕吧,况且他的血,他不会再衰老的身体,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哪一件事是正常人能遇上的事儿,哪一件能让他省心的……他也不想怀疑自己,可是连记忆都没有,让他怎么有底气去认可自己呢? “行了,我知道了,我会专心恢复记忆的。”王巍嘟囔着,既然记忆是信心的来源,那什么事就都等他全想起来再说吧。也许,有时候,在某些事情上……呃,秦晋这小子的意见,还是有点道理的。 “好累!”忽然什么也不想想了,王巍一屁股坐在落叶上,就着身后的树干靠上去,阳光斑斑驳驳晒在他脸上,他惬意的闭上眼。秦晋跟着做下来,伸手扳过他的脑袋,让他枕着自己的肩膀,王巍难得的没挣扎,静静闭着眼睛,有好一会儿,秦晋几乎以为他睡着了。 “等我找回记忆,你找到解除身上诅咒的办法,你打算怎么办?”王巍闭着眼轻声问。 “继续开古董店,养着天罡地煞,再找个老板娘。”秦晋抓着一支狗尾巴草,弯成圆环,把首尾系起来。 “老板娘?”王巍皱皱眉,眼睛睁开一道缝:“你对女的硬的起来吗?” “你呢,干什么?”秦晋低头看着王巍。 王巍似乎对于秦晋避开他的问题很郁闷,但又觉得继续追问很没面子,于是哼了一声,顺着秦晋的肩膀滑下来,秦晋弯起腿,正好让王巍仰躺在他膝盖上,等王巍发觉不对劲想起来时,秦晋已经俯下身堵住了他的去路。 秦晋拇指和食指捏着一个毛茸茸的狗尾巴草戒指,在王巍眼前晃了晃:“没想好的话,考虑一下当我的老板娘吧?” 咚—— 心里好像没什么猛的撞了一下,继而剧烈跳动起来。王巍觉得很吵,所以不由得惊慌起来,他避开秦晋温柔的眼神,可却阻止不住那几乎包裹了他的视线,他紧张地收紧了指尖,手却被秦晋抓了起来,无名指尖传来毛茸茸的触感。 “不说话?是害羞了还是默认了?”秦晋的声音染上了一股笑意,听的人心里发痒,王巍心里骂着,这算什么屁话,明明两个选择都是他想要的,他还选个屁啊! 王巍转过脸,一句“少跟那自作多情”还没喊出来,秦晋已经堵住了他的嘴。 “不反驳就是答应了。”趁乱把狗尾巴草戒指套到指跟,秦晋蹭着王巍的嘴唇低低呢喃,然后吮了一下王巍柔软的下唇,轻轻笑起来:“老板娘……” “滚……”王巍脸上迅速烧红,据说无名指的血脉是连着心的,毛茸茸的“戒指”带来的异样也传递到了心里,又痒又麻,却偏偏无法缓解这股难耐,也只有秦晋的唇印上来的时候,心里猛然爆发出的那一下揪痛才能消解,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王巍才没能拒绝秦晋吻住他的唇,轻轻舔着他的齿列,才能在这种时候,轻易的张开嘴,迎进那个人炽热的舌头。 这不是秦晋人生中最激烈的吻,也不是最煽情的吻,甚至不是最深情的吻,可却绝对是让他印象深刻的吻。因为被吻的人,竟然就跟他舌头缠着缠着,就睡着了…… 王巍最近的确嗜睡,他精神的确不怎么好,可是这个时候当机,秦晋不由得深深检讨了一下自己的技术。 被秦晋扯起来吃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王巍对自己如此能睡表示了一下惊讶,选择性的忽略掉睡觉之前最后一件事做的是什么。习惯了这家伙的鸵鸟,秦晋只是默默给王巍夹了一筷子菜。 “寨子里似乎可以屏蔽信号,我们的对讲机是好的,可是却谁也联系不上了。”王巍吃着东西,有点担心外面的同伴。 “韩律和你家那孩子有办法找到我们,至于胖子他们……希望他们还活着。”秦晋说着,看了一眼窗外。 “怎么了?”王巍明显察觉的秦晋的心不在焉。 “有点……不对劲。”秦晋说完这句话,猛的跑到窗口,往外看了一眼,接着回头嘱咐一句:“呆在屋里别动!”说完,一翻身就跳下竹楼。 王巍怎么能凭着秦晋这么不负责任的一句话就乖乖坐着不动,立刻弹起来扑倒窗口探身往下看,然后,他愣了。 竹楼下围着一群村民,这些人目光呆滞,动作僵硬,看起来十分不正常,他们似乎对竹楼很感兴趣,木讷的企图往上爬,被秦晋利落地拽开,一脚一个踹倒在地。 但是,这些村民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却根本打不到,不管被秦晋踹飞多少次,都能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不屈不挠地冲上来…… 王巍感到毛骨悚然。 这些人,简直就像是陕北荒村里的僵尸。 王巍不能袖手看着秦晋被围攻,立刻推开门,脚刚踏上竹梯,秦晋回头就是一声怒喝:“别出来!” 可是,他还是喊晚了,王巍步子僵在竹梯上,而那些村民一瞬间好像受到某种刺激,竟然用一种惊人的速度推开秦晋,齐齐朝着王巍扑了上来,王巍猛的被一个老头子扑倒,就看见这个人面色死灰,身上都是各种伤口,好几处都露了骨,但是力气却出奇的大,压得他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头儿露出贪婪而诡异的笑容,流着口水朝他脖子舔了过来。 “操!”王巍恶心的要死,一脚把老头踹飞,却看见乌压压的一堆人全部露出那种恶心的表情,伸着舌头扑向他。 “巍子!”秦晋跟着跑过来,利落的身手打出一道突破口,把王巍拉了起来,挡在身后,王巍立刻转了身跟秦晋背靠着背,眼前是一圈一圈正在逼近的村民。 “怎么回事儿?” “他们大概对你……是你身上的血很感兴趣。”秦晋皱了皱眉,提脚来个扫堂腿:“你小心别受伤!” 事实证明,不受伤是很困难的。 王巍很快被一个女人的指甲划伤了,结果不出意料的,村民更加疯狂了,甚至秦晋都阻挡不住王巍被一堆苗人压住,扯开衣服,疯狂的舔舐裸露的皮肤……这还不算,有人开始咬他。 刺痛让王巍有一种要被分食的错觉,意识到这个的同时,心里涌上一股愤怒,王巍忽然热了起来,脑子一阵一阵的发懵,然后他听见有的村民开始吼叫,接着,他失去了意识。 秦晋看到王巍眼神开始发狠的时候,心里一沉,几乎是疯狂地去抓开那些该死的村民,可是还是晚了一步。王巍忽然发出一声嚎叫,接着他身上的一个村民被他一抓,身上出现四道深深的血口…… “巍子!清醒点!”秦晋喊完这一句,又有几个村民破布似的被丢出去,身上全部血肉模糊。 秦晋这会儿已经顾不上扯开村民了,直接扑上去抱住王巍的腰,怀里的人像个怪物似的挣扎,秦晋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背上很快一阵火辣辣的疼,被王巍抓伤的地方立刻渗出血来。 村民已经全被王巍伤了,躺在地上抽搐,秦晋看见远处有火光,估计很快峒长就会带人来,他不能让他们发现王巍这个样子,一咬牙,顾不上王巍一身的刺,扛起人就往屋里跑,提脚踹上门,秦晋把王巍按在床上,撕了衣服把他绑住。 “啊……啊啊……”王巍像只野兽,红着眼剧烈挣扎,床铺发出不堪着力的吱呀声,秦晋分开双腿跪坐在王巍身上,啪啪抽了他两个巴掌:“巍子,醒醒!” 王巍被打急了,急怒地嘶吼一声,猛的弹起来,秦晋险些被他甩下去,立刻俯身压住,接着王巍一口咬上他的肩膀。 “嘶……”秦晋疼得一抽,扯下一条布几下勒住他的嘴,在后脑处系了个扣,王巍仍旧在挣扎,扭动的时候撞翻了床头的桌子,燃着大巫师给的紫色药粉的博山炉落在地上,当啷一声,浓郁的熏香味道弥漫出来。 王巍忽然冷静了。 “巍子!”秦晋趁机凑近猛喊他的名字:“巍子!醒醒,看着我!” 王巍的眼睛依旧没有什么焦距,喘着粗气盯着秦晋,秦晋急了,抓住王巍的头发,猛的亲上去。秦晋吻得猛,舌头在他嘴里大幅度搅动着,王巍嘴里拦着的布条还没解开,只能大张着嘴,被秦晋狠狠咬着嘴唇,舌头伸进喉咙,发出啪嗒啪嗒的水声。 “嗯……啊……”王巍发出无意义的声音,口水顺着嘴角淌的一塌糊涂,秦晋顺着他的下巴狠狠吻下来,尖牙刮着他脖子胸口柔嫩的皮肤,刺痛让他哼哼出声,想要挣扎,却被秦晋粗暴地握住下身,一下子失去力气。 这个时候的王巍是一只没有理智的野兽,而野兽,从来最忠诚于自己的欲望。 于是王巍哼哼两声,在秦晋手心里蹭了蹭。 这时候,外面传来喧哗声,峒长带着卫队来了。 86、理智边缘 外面的喧哗很快到了竹楼门口,秦晋手上使劲儿,捏了一下王巍那东西,牙齿磨着王巍的耳垂:“想舒服,就乖乖听话,别出声。” 兽性还没退去,王巍抗议的哼哼两声,但明显老实了很多,秦晋还是不放心地把人绑紧,扯乱了衣领,才去开门。 “出什么事了?” 门口是峒长的大儿子弓纳,他看了看秦晋,表情有点怪异:“有几个村民被杀害了,就在你们竹楼下面。你们一直在屋子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秦晋摇了摇头,朝楼下巴望着:“凶手抓到了吗?我们有没有危险?” “应该已经逃了,我今天晚上会派人在村里巡逻,安全方面你大可放心。”弓纳的视线扫过秦晋,带着些怀疑的往屋里看:“将军的后人……峒长很担心他的安危,他还好吗?” “非常好。”秦晋偏过身子挡住弓纳的视线,但还是让他看去了床上的一幕,只不过过于短暂,弓纳脑子里只留下王巍赤身躺在床上的印象。 “只不过有些不方便见人。”秦晋嘴角勾起,带着些邪恶,弓纳看的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下午的时候的确听到有传闻,两个男人在树林接吻…… “咳……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们晚上警惕些,毕竟凶手还没捉住。”弓纳一时有些尴尬,对着秦晋点点头,匆匆下了竹楼。秦晋目送着他走到峒长身边,汇报了些什么,继而对上峒长投来的视线。 目光交错的一瞬间,秦晋有一种被人剖开检查的错觉。 这件事,没完。 秦晋回房间的时候,王巍仍处于兽化状态,随着秦晋靠近,他不安地扭动起来。 为了防止他挣脱,不仅手脚腕被布条缠住,王巍全身都纵横着麻绳。衣服早就在打斗中扯烂,他整个人几乎半裸着被绳子束缚住,蜜色肌肤与淡棕色麻绳的组合暴力又色情,尤其是当他光裸的皮肤随着挣扎在绳索下鼓动,慢慢变红,下体还放肆的支起……秦晋忽然觉得屋子里蔓延开一股浓郁的银靡味道。 “哈……”王巍粗喘着,嗓子里发出类似野兽的咕嘟声,秦晋的靠近似乎给了他某种信号,他发红的眼睛里是赤裸裸的欲望,挣扎着朝秦晋低吼起来。 “真乖。”随着秦晋坐下,床铺发出吱呀一声,他伸手摸了摸王巍半张的嘴唇,手指滑了进去,随即被含住。王巍像只小狗,用尖牙轻轻磨着秦晋的手指,却并不咬下去。 这样的触碰明显不能让“野兽”满意,王巍发出不满地哼声,用力咬了一下,秦晋立刻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他的舌头,模拟性交似的在他口腔里进出。 “乖,告诉我你是谁。”秦晋低声哄着,王巍却听不懂似的胡乱哼哼,挣扎的越来越厉害,秦晋无奈地叹了口气,抽出手指,俯下身吻了吻他:“巍子,你再不清醒会后悔的。” 王巍已经完全失去理智,身心都屈服于原始的欲望,他不管不顾地缠住秦晋的舌头,跟小兽似的又啃又吮,秦晋被他闹得没辙,翻身压在他身上,右手握住他的下体上下撸动起来。 亢奋的感觉很快遍布全身,王巍随着秦晋的手挺动,丝毫没意识到要压抑声音,大声地哼哼着,眼看着快感越发密集,他弓起腰,脚尖绷直,急促喘息着,秦晋忽然停了动作,按住他的顶端。 “你是谁?”秦晋的声音有些发哑,他按住胡乱地要吻自己的王巍,沉沉看着他:“我又是谁?” “呜……”王巍被卡在关键时刻,委屈地哼哼,秦晋却完全无视他的乞求,低声引诱:“回答对了就让你舒服。” 他是谁? 自己又是谁? 身上胀的难受,王巍强迫自己集中思绪,狠狠地皱起眉,仔细盯着秦晋的脸。 这是一张熟悉的脸,这个人可以带给自己快乐,而且……他也似乎只想从这个人身上获取快乐…… “给我……快给我……”王巍艰难地开口,音节划过舌尖的感觉似乎很熟悉,他诧异地发现自己除了吼叫还可以发出其他韵律。 “叫我的名字。”秦晋明显有些兴奋,他奖励似的吻了吻王巍的额头,伸手摩挲他的头发:“叫我。” “名字……”王巍茫然的重复,额角上全是汗。 “秦晋。”秦晋咬住他的耳朵,低声提醒他:“我叫秦晋。” “秦……晋……”轻轻跟着念,王巍心里猛地颤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秦晋……秦晋……”耳廓里忽然被湿软的东西侵入,王巍低哼一声,随即下身再次被细致的照顾起来,甚至连囊袋都被揉捏到。 “啊……”缴械投降速度之快,让王巍自己都懵然,酥麻的感觉过后,整个人还似乎飘在云端,王巍粗粗喘息着,脑子里一片茫然,头变得很沉,眼皮也很沉。 “没心没肺……”秦晋轻轻吻了吻王巍阖上的眼皮,忍了忍,终于还是没阻止他昏睡,只是松开绳索,把人抱在怀里,自己伸手去拢住早就硬的发烫的器官…… 王巍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凌晨,秦晋不在。 脑子很沉,有些零散的记忆碎片晃来晃去,王巍不由得检查自己的身体,妥帖的穿着内裤,没有任何痕迹,也没有绳索,只是胸口和后背有些伤口,应该是那些僵尸村民的抓痕。 难道是梦吗? 王巍抓抓脑袋,光着脚在屋里寻找秦晋,终于发现他在门口抽烟。 秦晋听见动静回头,就看见王巍光着身子,赤脚站在门口。 “回去穿件衣服。”他皱皱眉。 “我做了个梦。”王巍直直看着他。 秦晋掐灭了烟,起身迎着王巍走过去,王巍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就被秦晋一把抱起来,门咣地关上,秦晋把人丢在床上,随即自己也爬了上去,一把搂住王巍。 “秦晋,到底……” “睡觉。” 被抱紧了些,王巍感觉到秦晋身上的凉意,打了个寒战,他伸手环住秦晋的腰,手掌忽然伸进他的裤子里。 “别闹,睡觉!”秦晋猛的抓住他的手腕。 王巍轻轻叹了口气:“我的内裤换了,你挂了空挡,秦晋,不想解释一下吗?” 87、存在感 秦晋是个闷葫芦,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王巍几番逼问无果之后,终于总结出这么一句话来。 秦晋对于那个晚上的事情最终解释是——做了。至于为什么做了,做到哪一步,他怎么也不肯说了。至于王巍关于他怎么不记得的问题,秦晋表示,他自己记不得别人谁知道为什么。 总之,王巍对于秦晋的各种回答都相当窝火。 村民意外死亡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全村,王巍和秦晋去峒长那里看尸体情况的时候,发现这些村民依旧保持着僵尸形态,獠牙和指甲都非常明显。村里的卫队为了侦破这件事忙碌了一周,但凶手依然找不到,反倒闹得人心惶惶。祭祀在即,峒长为了不影响祭祀正常举行,只得最后鉴定为这些村民自己变成怪物自相残杀,这件事不了了之。 但是王巍和秦晋却因此遭到了更多村民的排挤,村民大多认为村里的灾难全是这两个人引来的,看他们的目光也充满了仇视。 “祭台就在峭壁瀑布下,开启水车后,我会带领献祭的人进入地宫,到时候峒长会要求你们一同下去,由祖先的灵魂鉴别真伪。地宫里有暗道可以通往峭壁内的疑冢,我们就趁机逃脱。”弓纳坐在四眼儿家的草席上,指着地宫方位图讲解路线。 “地宫里怎么会有通往峭壁的暗道?既然峭壁疑冢是用来防范盗墓者的,哪有人刻意为盗墓者挖出暗道通向自己的主墓?”王巍很快提出疑义。 “当然不可能是修墓穴时候留下的,”弓纳笑了笑:“为了离开水寨,我们利用每年祭祀时间,历时十年,挖了这个地道。” 本来一直低头研究地图的秦晋听见这句话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弓纳,打量中带着明显的怀疑:“这是蓄谋已久的计划,你们的准备相当充分,没理由实施的这么仓促。” “这并不仓促,趁这一次祭祀逃走也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你们加入是一个巧合……” “我们的加入也成了计划中最不稳定的因素,你们不必要冒这个险。”秦晋很快打断弓纳,冷冷的语气不给人留余地:“你在冒险,通常这种情况都是为了某种利益,你却从来没有透露过要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你觉得我们会相信你吗?” 言外之意很明显,大家都是各取所需,你明着不把条件放出来,那铁定是准备暗地搞鬼了。这种你在暗我在明的游戏,对不住,我们不陪你玩。 王巍打了个呵欠,顺势倚在秦晋身上,嘟囔一句:“我困了。” “要睡回家睡。”秦晋不客气地拍拍王巍的脸,斜眼瞥瞥弓纳:“还有事吗?” “呃……” 自从那晚被弓纳撞见起,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秦晋更是丝毫没有掩盖的意思,不过有趣的是,王巍这种脾气到能忍下来配合,秦晋不禁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想起了什么。 “你们的闯入的确为实施计划创造了机会,峒长和大巫师都把注意集中在将军后人身上,我们成功的几率大大增加。”弓纳收起地图,表情很诚恳:“信不信由你,加不加入也由你,我弓纳从不强求别人。” 一场密谈不欢而散,从四眼儿的竹楼出来时,外面阳光好的有些刺眼。王巍伸了个懒腰,舒服地哼哼两声,又打了个呵欠,十足像一只吃饱了的大猫。 “你最近精神很差。”秦晋皱皱眉,用力揉了揉王巍的头,仿佛这会儿不闹他一下,他下一秒就能睡着。自从来了这个水寨,王巍性格里的血性和激情都消减了很多,骨子里的温柔却越来越明显,整个人的线条都显得柔和了,秦晋承认这样子的王巍散发出一股引诱的味道,让人看了就想抱在怀里缠绵,但是,他却并不看好这种改变——就好像把性格里的暴戾全部转移到那个兽化形态里,这让秦晋觉得不安。 “是这地方太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了。”王巍哼了一声,眯着眼眺望满目的苍翠,深深吸了一口气,沁爽的气息顺着鼻腔熨贴了每一寸肌肤,正享受着,忽然从身后被人拥住,王巍猛地睁开眼,转头,就看见秦晋对着他笑。 “醒了?” “……” 想要推开他,下巴却被强行扭过去,接着秦晋就吻上来。 “唔……你疯了!这么多人看着……” “没人看就行了么?”秦晋舔了舔嘴唇,把人按在树干上,继续吻。舌头扫过牙齿,可以感觉到对方惶急的反抗,胸口上两只扑腾的爪子充满力量,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还会觉得这副灵魂是鲜活的,是热情的,没有在一寸寸地流逝到某个他无法触及的地方。 也许在这一生中,秦晋再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想要抱紧这个人,亲吻这个人,进入这个人。 他也是人,也会觉得害怕。 “巍子,别离开我……” 这世上往往就有那么一个人,随时都知道你的软肋在哪里,随时都能轻而易举地让你放下自尊,缴械投降。 秦晋一开口,王巍就知道自己完了。 如果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最先知道的人永远是自己,就算没有记忆,王巍也会多少察觉出不对劲儿。更何况他一天大部分时间是在睡觉,而梦里反反复复的,就是那些他所不熟悉的记忆和情绪…… 这种短暂的失忆已经不止一次了,他又不是孩子,想想前后发生的事,想想秦晋那种反常的反应,多少也能明白点什么了。如果再看不出来,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自己本身不想面对真相。 “我们做吧。” 回手拥住秦晋,王巍轻轻叹了一声。 竹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王巍前脚迈进屋,秦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扑上来。 “门……关门!”只来得及喊了这么一声,王巍就被按在门口强吻住。 秦晋做这种事很安静,一边帮他脱衣服一边专心地吻着他,并不说话,王巍一进门就后悔了,秦晋的嘴唇跟烙铁似的烫人,烫的他心里都要烧起来,王巍尴尬地别过脸,胡乱开口:“看你那点出息,别跟一辈子没见过肉似的行么……话说我没经验,你就不能循循渐进点啊?那什么,听说做下面那个挺疼的,我可是要做上面那个……啊!” 乳头被秦晋狠狠地咬了一下,王巍全身都一紧,就听见秦晋含着他那里哼了一声:“你给我安静点!” “别……舌头……拿开!”王巍从来不知道男人的这个地方也会敏感,乳尖被舌头扫过的感觉简直让人发毛,尤其是秦晋还像吃奶似的吸吮起来,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他脸上一阵一阵地烧,几乎恨不得就此晕过去。 衬衫半穿不穿地挂在臂弯上,后背已经被墙磨红了,王巍仰着头大口呼吸,双手死死抓着墙边的五斗柜,抽屉都被他拉出来一截,身上近一半的重量都放在矮柜上,他正竭力掩盖着双腿发软这个事实。 秦晋的吻再次回到嘴唇上,比开始激烈了很多,舌头深到几乎要把人吞下去。秦晋顺势拉起王巍的手,五指交扣住,王巍没了支撑,顺着墙滑下,叉开双腿正好坐在秦晋顶过来的一条大腿上。 太他妈丢人了! 王巍简直欲哭无泪,愤愤从秦晋的吻里挣脱开,正要站起来,秦晋提起膝盖蹭蹭他的下体,王巍哼了一声,立马儿坐了回去。 “你……”红着脸怒瞪秦晋,王巍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被扒的就剩一条内裤了,可秦晋这混蛋不过领口开了几个口子:“你给我滚,老子不做了!” “不做了?那你这里怎么办?”秦晋用大腿又蹭了蹭,小王巍很不给面子的又壮大了很多,秦晋笑起来,伸手扶着王巍的腰让他好好站着,一边在腰线和臀肉上暧昧地捏着,一边凑到王巍耳朵边舔了舔:“你以为我等你肯做等了多久?现在可由不得你!” 说话间,舌头伸进耳廓里,搅得王巍浑身发麻,他下意思地攀住秦晋的肩膀,低声哼哼了一下。抛开面子这种折磨人的东西,不得不承认,他的身体对秦晋非常非常有感觉。耳朵,腰线,下身全部被细细照顾到,王巍才发现,这些地方全是他的敏感带,一碰就能让他浑身发颤,脑袋发懵,更别提秦晋这么又舔又咬又揉捏的…… 很快王巍就发觉一股股热流不住地往小腹涌,帐篷撑的都要爆了,秦晋不断蹭着他的大腿上留下可疑的一道水渍。 “混蛋!你玩够了吧?”王巍气急猛的推开秦晋,自己立刻重重滑落到地上,粗重地喘息起来,他屈起一条腿,另一条就这么伸直了张开着,隆起的内裤正对着秦晋:“要做就快做,一会儿老子后悔了,你他妈的就没机会了!” “这么着急,一会儿你别喊疼。”秦晋沉沉看着他,声音低哑着扯开上衣,露出结实的肌肉。 说实话,看着秦晋脱衣服的确是一件让人血脉喷张的事,他比例很好,长年的运动让他肌肉的形状近乎完美,汗珠滑过肌肉的时候会让人有种看罗马雕塑的错觉。不过男人看男人关键还是看那个象征雄性力量的地方,王巍在秦晋脱下裤子的时候下意识地做了一下比较,然后咽了一口口水。 现在说不做,是不是来不及了? “你自己去床上还是我抱你去?”秦晋低头俯视着王巍,伸出一只手,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太久没做了,不太适合站着,太深入怕你受不了。” “……” 话音刚落,秦晋就看到某人面红耳赤冲上床的一幕。 的确很久没做,秦晋还是不忍心让王巍吃苦,首先先把人服侍舒服了,尽管王巍别扭地要命,一直吼着让他赶紧做,秦晋还是抵制住诱惑周到的含住小王巍,连后面那两个小球都细致地吮到。 后脑可以感觉的王巍的手指,他身体里的快感全部随着指尖的一松一紧传递到秦晋这里,秦晋很受用地随着他的颤动吞吐,然后狠狠一吸,王巍毫无悬念地射了。 尽管早泄这件事让王巍很受打击,发泄之后的余韵还是让他非常享受,直到看到秦晋喉结上下滚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已经进了人家肚子了,王巍张了张嘴,想说“吐出来”可又太过难堪,正纠结着没想到更难堪的事情就这么毫无前兆地发生了。 “你!你干什么……别舔那里……脏……秦晋!你疯了吧!” 双腿被高高抬起,王巍曲着身子,低头就能看见秦晋略长的头发散在他腿间,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被舌头温柔地扫着,舌尖还试探着往里钻,王巍第一次发现当一个男人极端羞耻……是他妈的想哭的! “够……够了……”感觉太奇怪了,柔软侵入的瞬间简直让他从头皮麻到脚尖,湿热的气息灌进去,竟让人有种要融化的错觉,更要命的是,他刚射过的小兄弟又有要抬头的趋势。 真他妈的是被人操惯了?怎么会感觉这么的…… “嗯……嗯嗯……”难耐地扭动了一下,脚尖舒展了又蜷缩,王巍克制着自己撸动下身的冲动,喘了口气:“进来……快他妈的……进来!” 他想要秦晋,就算失去了记忆,这副身体依旧渴望着这个人。 他全身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在告诉他,他想要秦晋。 “知道了。”秦晋压过来,安抚似的吻吻他,伸进两根手指扩张。 “别碰我……你刚舔过那里……”王巍躲着秦晋的吻,脸上红得吓人,惹得秦晋低声笑起来。王巍更是难堪,伸手抱住秦晋,就着他的手指动了动:“够了,快做!” “别逞强。”秦晋舒了口气,发狠咬了一下王巍的嘴唇:“先帮我弄一次。”说着,引着王巍的手去摸自己隆起老高的地方。 又硬又烫…… 王巍有一瞬的僵硬,瞬间也觉得应该让他发泄一次,要是这种状态顶进去,还不得要了自己半条命。秦晋是比自己更有欲望的,王巍很清楚,心里暗骂了一声这小子也太持久了,所以手上动作异常积极,只是秦晋转来转去的手指太容易让他分心,尤其碰到某些地方会让他莫名地迷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你是……故,故意的……混蛋……手指……拔出来……嗯……”王巍几乎受不了被秦晋的手指玩弄下去,狠狠咬了秦晋一口,逼近他耳边急喘:“快射了吧……” “呃……”这招的确阴险,秦晋被他一口热气吹的喉咙发紧,一个没绷住,系数帮他洗了手。王巍在他身下摆出一副释然的表情,嘴角有些得意地微微翘着,秦晋脸色一暗,低头吻住了他:“小混蛋……” 话音一落,手指抽出来,肉帮立刻顶了进去。 泄过一次的器官满是经验,进入的时候顺利了很多,但王巍还是感觉到了疼。 身体被人强行撑开,撕裂般的痛苦让他忍不住闷哼,泪腺生理性的开始有反应。秦晋用手指拨开他的嘴唇,不让他伤着自己,王巍绝望地喊出声来。 疼,但是这种疼让他清醒。 秦晋如利刃一般慢慢没入他的身体,疼痛中渐渐夹杂了烧灼,随着心跳突突的跃动,感觉到那东西在他身体里慢慢胀大,王巍呼吸开始困难,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哈哈地喘息。 “难受吗?”秦晋不敢乱动,伸手揉捏王巍软下去的下身,细细地吻他。 摇摇头,王巍感觉头发黏在汗津津的脸侧很不舒服,眼角有点发湿:“动吧……” 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他需要这种疼,这样才能证明他还实实在在地活着,才能激发他慢慢消逝的热烈与激情。 “秦晋,来吧,让我感觉到你!”王巍伸腿勾住秦晋的腰。 “知道了,你好好感受吧!”秦晋哼了一声,伸手扶住王巍的大腿,猛的一顶,继而慢慢抽插起来。 内壁被摩擦好像着了火似的灼痛,王巍攀着秦晋的肩膀,断断续续地闷哼:“嗯……啊……没吃饭吗……快点……啊!”床铺被撞击的咣咣乱响,越来越快的冲刺让王巍有种要被贯穿的错觉。 很疼,却是那种不舍得逃避的疼,明明冲撞的时候会难受,身体深处却又异常的空虚,渴望着被填满,被狠狠侵犯。 王巍这时候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跟哥们儿们谈起爱情这东西时说的话,爱情就是两个人一起犯贱,明明知道会疼,却疼得很喜欢。 当时也就是句戏言,现在却似乎明白了。 和秦晋做这种事,就是这种感觉,明明感觉要被他撕裂了,还会由衷地觉得舒服,王巍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个词:甜蜜的折磨。 “巍子……巍子……”情动至极,秦晋忍不住低吼着王巍的名字,身下的人回应似的抱紧他,裹住他的地方也随着收紧,秦晋闷哼了一声,哑声要求:“叫我!” “秦晋……”身体里跃动的利刃让王巍迷失,但又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一样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这样疯狂凌乱的自己如此陌生,却也如此接近自己真实的灵魂,只有这个时候,在秦晋的怀里,没有所谓的失忆与否,他王巍一直是这个样子,一直这样的疯狂,他简直希望永远这么沉溺下去,一直不停…… 王巍自己和自己较劲的样子其实很有意思,比如这会儿,情欲褪去的他正躺在秦晋怀里,眼皮慢慢耷拉下来又忽然瞪大双眼,左手狠狠捏了一下右手背,牙在嘴唇上咬出一道印子,这么浑身僵硬了一会儿,眼皮又开始往下耷拉…… “想睡就睡吧,别撑了,你以为你是伞啊!”秦晋捧起王巍的脸,细细盯着看:“害怕了?” “为什么我会变成那个血腥的怪物?”王巍皱起眉,忽然伸手搂住秦晋的脖子:“再来一轮?”刚说完,屁股就被揉了一下,身体里还没痊愈的酸痛全被激出来,他一个激灵,重重哼了一声。 “还做?你不要命了!”秦晋有点生气,手朝上搂住王巍的腰:“巍子,相信你自己,王巍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怪物打倒的,就算暂时被那怪物绑架了,你也要相信我能把你救回来。” “秦晋,谢谢。”王巍慢慢靠在秦晋怀里,舒了一口气。 秦晋没说什么,只是慢慢抚摸着他的背,他的手掌宽阔,干燥,让人很容易安心,王巍很快有了睡意。陷入沉睡之前,脑子里忽然跳出一件事,他们从前大概做过很多次了,可是……他王巍难道从一开始就是下面那个吗?! 88、祭祀 寨子里的时间流逝的很慢,直到王巍似乎觉得时间已经久远到自己足以忘记外面的世界,祭祀终于开始了。 这里的人口不多,以至于人们全部聚集在玉水潭,也不过是算得上热闹。村民吹奏着丝竹,悠扬的声音飘开很远,族长领头将一根长香插进香炉,祖先的牌位前升起袅袅青烟,负责开启水车的赤膊汉子高喝一声,水车吱呀转动起来,玉水潭的三叠瀑布像被打破某种平衡,水波剧烈的荡漾开来,潺潺向着四周流去。 村民开始唱歌,类似于唱诗似的,声音绵长又带着古朴的乡音,似乎在追忆这什么悠长的历史,王巍站在大巫师旁边,等了几乎有一个小时那么久,终于水潭底的棺淳透出了白釉色的外壁。 这是一只罕见的白瓷质地棺材,随着水流冲刷,发出类似于乐音的叮咚声响,这声音回荡在空谷里,竟然有一种恍然隔世之感。约莫半个小时,棺淳完整的露了出来,大巫师这时候朝王巍伸出手,静静等着他把手放入自己的掌心里。 王巍回头看了一眼秦晋,后者微微点了一下头,两人跟着大巫师朝着棺淳后的水帘走去。按照事先说话的,带着王巍去面见先祖的仪式十分庄严,身份不够尊贵的人是不允许陪同的,四眼儿和弓纳等人必须等在外面,跟着族长一起诵念祭祖。只有特殊的大巫师和几个备受器重的小巫师可以进入。王巍被大巫师握着手,秦晋紧跟在他身后,三人被四个小巫师簇拥着往里走,眼看着人距离水帘越来越近,然后便消失在水帘后面,王巍下意识憋了口气,跟着冲到水帘里,浑身淋了个湿透,但很快又从水帘里钻了出来,一股潮湿的热风扑面,王巍打了个哆嗦。 只见水帘之后是一条漆黑悠长的甬道,充满了浓重的水腥味。几个小巫师点燃了油灯,昏黄的光晕下墙壁上渐渐显现出色彩斑驳的壁画,已经被湖水侵蚀的看不出原貌,上面还布满了墨绿色的水藻,王巍只能依稀分辨出来绘制的人物是宽袍大袖,服饰类似秦朝。甬道长年被玉水潭的潭水浸泡,现在水位下沉,却也漫到腰部,几个人走得很艰难。小巫师一边走,一边往水里洒着某种粉末,安静严肃的气氛下王巍不好开口,猜测大概是为了驱赶某些危险的水下生物。 越往深处走,水越冷,甚至已经开始刺骨,王巍无意伸手拨一下水面,竟然感觉到水里漂浮着冰碴。这个时候,大巫停住了脚步,俯身行了一个礼,接着叫过王巍:“尊敬的先祖,自称被指引前来的年轻人正站在您面前,他是不是对的人,请您明示。”这么说着,大巫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刀刃出鞘发出危险的铮铮声,秦晋 立刻一把拽过王巍护住。 大巫连看也不看这边一眼,垂眸恭谨的在腕上浅浅割了一刀,鲜红的血顺着手腕滴落水面,好像开出一朵朵花来。四个小巫师这时候也跟着大巫开始放血,墓道里弥漫着异常诡异的气氛。血气越来越浓,水面开始出现变化,竟然像呼应似的,出现了繁杂蔓藤般的红色脉络,王巍愣怔地盯着脉络中心,竟然有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的卵,通体鲜红,微微颤动。如果真的要形容这种场面,王巍简直觉得像极了血管包围下跳动的心脏。 “是虫子。”秦晋伸手捞了一下,捏着一只细小的线虫在王巍眼前晃了晃:“我听说蛊苗养一种蛊虫,吸食人血为生,平时是无色透明的,吸血之后就会变得通体血红。”说着,猛地把小虫碾死,瞬间指尖全是鲜血。 大巫冷冷看着秦晋,轻哼一声:“这是用先祖的血养出的血滴虫,我们蛊苗的确擅长养蛊,这蛊奇就奇在对外凶恶,但是对于主人非常畏惧。”这么说着,眼神瞟到王巍身上:“如果真如你所说,你是先祖的后人,滴一滴血,若你与祖先一脉相承,蛊虫必然怕你散去。但如果不是……”大巫兜帽下干瘪的脸绽出可算得上可怕的笑容:“我们虽没有先祖的血脉,但长年以血养着这些虫子,他们已经对我们失去了攻击性。至于外人,血滴虫的攻击性极强,一百只血滴虫可以让一个成年男子三分钟之内成为一具干尸,这里有上万只。” 王巍和秦晋对视一眼,便咬破指尖,挤了一滴血滴入水中。 这么多年,前来村子里自称将军后人的人不在少数,弓纳即便从未得到进入水潭底墓穴的资格,也多少打听到了测试的方法。所以在进入之前,早就准备了族人的血让王巍带着。 血在冰水里慢慢散开,巨大的心脏猛地跳动几下,忽然红色急速退去,经脉延展一般,朝着甬道的入口飞速蔓延而去。大巫一时愣在原地,小巫师们更是吃惊的惊呼起来,王巍趁机朝着心脏中心走了几步,只见退去红色的卵露出了本来面目,一只椭圆形的冰棺沉在水底,一身戎装的将军就躺在冰棺里。 “猫脸!” 王巍和秦晋面面相觑,陕北墓里壁画上的猫脸人竟然就是这个蛊苗先祖? 就在这时候,外面一阵混乱,只见弓纳领着一堆人冲了进来,大巫脸色立马拉了下来,刚要斥责,弓纳抢先喊道:“我们看到血滴虫四散,大巫您有没有出什么事!” “擅闯禁地,弓纳你好大的胆子!”大巫冷冷哼了一声:“出去见族长,等办完这件事再论你的罪!”< 弓纳立刻垂下头,老实的护着大巫往外走。王巍这时候叫住大巫:“大巫,等等,我有些事情请教。” 大巫收住脚步,忽然伸手拽了一下弓纳的耳朵,一只红色的肉虫子立刻钻了进去,弓纳痛呼一声,捂着耳朵靠在墙壁上,一脸痛苦,张了张嘴竟然是说不出话来,他领进来了人不多久也一个个出现相同的症状。大巫不理会他们,反而转身对着王巍行了个礼。 “请说。” 王巍点点头:“这到底是谁的墓?” “先祖是秦朝将领,一生戎马,直至秦朝末年,满朝兴起炼制长生不老药之风……先祖当年被派出寻找长生不老药,几乎踏遍中原,最终在西域遇到一处苗寨,苗寨中流传着一个古老的方子,用炼制蛊虫的方法养人,蛊人从其母怀孕时开始,母亲每日服食血滴虫,喂养腹中胎儿,等到十月产子,母亲已经全身营养被蛊虫吸食,生完孩子之后便干瘪而死,而这个胎儿如果能在蛊虫的争食中生还,便成了蛊人。他从小吃蛊虫,身体也变得如同蛊虫一般,可以依靠寄生生存,只要宿主不死,蛊人也可不死。一旦宿主死了,蛊人便寻找新的宿主寄生。只是蛊人获取宿主养分的办法是吸血。先祖为了完成始皇的命令,开始在苗寨养蛊人,却无论如何养不出活的蛊人,养出的全是先死后生的怪物,这种怪物身体已经死亡,却有着活人的反射神经,行动自如,却没有心智,如同行尸走肉。先祖穷极毕生精力,也无法完成始皇使命,最终迎来的是咸阳的满门被始皇一气之下抄斩的噩耗。先祖悲愤之极,拿了尚未炼制成功的不死药归咸阳,献上。始皇见试药人服食不死药后先死后生,龙颜大悦,也跟着服食,结果生生变成行尸,被先祖烧死在宫殿中。为了掩盖皇帝成为僵尸的丑闻,先祖下令对外宣称始皇犯癫痫而死,此事之后,他告老归田,回到苗寨,终此一生。” 大巫故事讲了很久,沙哑的声音充满了沧桑,良久,王巍和秦晋才回过神。 “要真是这么回事儿,你先祖的后人怎么会出现在水寨意外的地方?”王巍指着自己,一脸困惑:“要么株连了,要么就是跟苗人生的,世世代代在你的寨子里啊!” “株连的漏网之鱼,逃生了……”秦晋这时候忽然插嘴:“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大巫忽然尴尬的咳了一声,半晌,哼了一声:“不管你们信不信,就是这样。” 王巍耸耸肩:“比起这个,我更关心我的脑子。”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头:“我忘了的东西,还找得回来吗?” 大巫抬头看了他一眼,秦晋补充道:“ 他是在西安皇陵的一处墓穴失忆的,也是蛊墓,我怀疑是被蛊虫堵住脑子里某处血管。” 王巍忽然转头看秦晋,一脸讶然,满眼写着“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的控诉,秦晋没理他,只盯着大巫:“可以恢复吗?” 大巫笑开来,脸上的褶皱似乎要裂开一样:“蛊王在我这里,这天下没有我解不了的蛊。” 89、骗局 大巫从斗篷里掏出一只黑木盒子,一股淡淡的檀香弥漫开来,咔哒一声。“这是蛊王?”看着大巫将红线系住自己的手腕,王巍有点怀疑。 大巫并没有回答,只见那红线仿佛有生命一般,一头钻入肉里,顿时手臂上显现出一条慢慢生长的线条。 “这是什么?”瞬间,秦晋扣死大巫的脉门,脸色阴沉。 大巫绽开诡异的一个笑容,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王巍忽然按住额头闷哼了一声。 “巍子!”秦晋有点急,就看见王巍摆了摆手,闷声应了一句“没事。” 说是没事,但是头疼的几乎难以忍受,仿佛有丝丝缕缕的东西被抽走,又有更多的东西涌进来,抽痛和胀痛一波一波的袭来,王巍却没有叫大巫停手。因为脑子里过电影似的一幕幕画面正在告诉他,记忆开始一点点的回来了。 忽然间,手腕一阵剧痛,王巍猛的从幻境中清醒过来,睁眼的一瞬,脑袋一阵晕眩,极强的恶心涌上来,一张嘴禁不住吐出一口秽物。 疼痛的来源是大臂上一道刀口,秦晋手指插进去一搅,食指跟中指便捏着一条手指粗的肉虫子出来,啪的往地上一扔,难看的蠕动着。 “怎么回事?”王巍按住出血的手臂,奇怪地看着秦晋:“我刚刚觉得记忆正在回来,为什么……” “这不是什么蛊王,是饕餮虫,专门吸食人身体里的活体细胞。”秦晋抬脚把虫子碾碎:“你觉得有效,应该是脑子里活着的蛊虫被饕餮虫吸食了,可是一旦蛊虫吸食干净,它就会继续吸食你的内脏。”说着,拿脚尖指了指地上的呕吐物:“呕吐,表示你的肠胃已经开始受损了。” “靠!”王巍眼色一冷,猛的抓起大巫的领子,吼道:“死老头子,你安得什么心!” “祖先是百蛊之王,他的血脉百蛊不亲,区区一只饕餮虫就能奈何得了你了?”大巫脸色一冷:“我倒要问问,你小子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让吸血虫避开你的血?你伪装成先祖后嗣,又是居心何在?” “死老头子,原来你一直想着试探我呢?”王巍哼了一声,顺势卡住他的脖子,老人干瘪的肌肤脆弱的像一折就断的枝条:“把蛊王交出来!” 大巫无声地笑开,凑近王巍的脸,轻声道:“好啊……”说话间,一股黑气从嘴里冒出来,王巍下意识往后躲,只觉脸上一阵麻痒,手上一时不察,就被那老头挣脱了去。 “秦晋,别让他跑了!”等王巍挥开黑气,人已经跑没了,正准备追上去,秦晋却拦住了 他。 “别追了。”秦晋微微皱眉:“他根本没有脉搏。” 王巍脚下一顿,回想起来,刚刚自己抓着那老头领口的时候……似乎的确没感觉到动脉。 “那个老东西到底是什么?怪物,死人,鬼,还是……蛊人?”王巍被自己的猜测打了个寒颤,如果老巫师当真是蛊人,他可已经完全脱离了行尸走肉的阶段,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了。难道,真的被他们世代研究出了长生的办法? “还记得我们被变成僵尸的村民袭击那个晚上吗?我总觉得和寄生蛊人脱不开关系,不管大巫师是个什么,这里都太邪门,我们应该尽快离开。”秦晋朝甬道里走了两步,正看见弓纳带着人过来跟他们会合。弓纳端着弩,身上有些可疑的血迹。 “大巫发现了我们的计划,不过放心吧,人已经死了。”弓纳扬了扬手中的饰物,那是族中大巫师的信物。 王巍和秦晋对视一眼,气氛说不出的诡异,这时候弓纳开始催促:“我们耽搁的太久了,族长这么久看不到人出来,一定会下来寻找,到时候就跑不成了。快走吧!”说着,率先领路疾走起来。 王巍和秦晋警惕地跟在后面,做好了随时火拼的准备。瞥了一眼走在前头的四眼,王巍拽了他一下,刻意慢下步子,两个人落在队伍最后。 “四眼儿,我问你,这里面有没有猫腻?”王巍压低了声音,沉沉看着四眼儿。 “巍子,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四眼脸上现出一种被侮辱的神色:“妈的,我四眼儿要是骗你,陪你一块儿下地狱!” “滚,你丫的才下地狱呢!”王巍斜了他一眼:“你自然不能骗我,但他们呢?谁能保证他们不骗你?四眼儿,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一会儿我真被那小子阴了,你别管我,抓准了时间跑出去,拿着这个对讲机联系胖子来救人。我跟秦晋肯定能撑到你们回来。”说着把一个对讲机塞给四眼儿,对他点了点头,跟上队伍。 甬道慢慢变得越发狭窄,渐渐只能容许一个人行走,王巍本来走在秦晋身后,随着甬道狭窄,忽然又好几个族人并过来,一下子隔开了他们,王巍一回头,身后也是张陌生的脸,四眼儿也没影儿了。 暗道一声不好,王巍想拨开前面的人,甬道却狭窄的不容他挤过去,前头的人速度越来越快,王巍几乎被挤着朝前走,速度让他渐渐有些麻木了,就在这时,前面那个人忽然一闪没了影子,他被惯性弄的一个踉跄,猛的跌入一处,前面顿时开阔起来,王巍愣怔着一回头,身后也是没了人。 “弓纳?秦晋?四眼 儿?”王巍喊了两声,干巴巴的声音回荡着,眼睛渐渐适应了忽如其来的黑暗,王巍发现自己身处一处墓室里,眼前齐齐码放着十来口石头棺材。 头忽然疼了起来,本来清净的墓室慢慢出现嘈杂的声音,却看不见人影。 “看吧,又有人别骗进来了,真可怜……” “傻小子,成了祭品还不知道,进来陪我们吧?” “他以为他是将军的后人?不过是个中了蛊被幻觉骗来的可怜虫!” “这墓里埋着的那个死人啊,太邪……每年不来一个活人枉死,压不住他的怨气啊!” “什么水寨,根本是个乱坟坑,死人冢!” 耳边乱七八糟的声音越来越吵,王巍自从失忆之后,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通灵的听力,这会儿似乎是饕餮虫吃了脑子里的蛊让他记忆开始恢复的同时,通灵的能力也回来了。 还来不及分辨这些声音的意思,王巍下意识觉得身后发冷,猛的扭过头,就看见角落里扑出来一个人,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刀! 90、鬼魅 还来不及分辨这些声音的意思,王巍下意识觉得身后发冷,猛的扭过头,就看见角落里扑出来一个人,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刀! 情势紧急,王巍完全来不及闪避,只见那人足足有一米九,泰山压顶似的扑过来,一阵阴风扫过,竟然是跟他擦身而过。王巍赶紧躲到石棺后,却发现那个人完全没有攻击他的意思,一晃身,消失在墓室的墙壁前。 凭空消失!这也太他妈惊悚了? 犹豫了一会儿,王巍还是站起来,朝着那人消失的墙壁走,走到跟前,不知什么时候,刚刚还看着是石墙的地方变成了黑洞洞的一片,连着外面的甬道。王巍朝外面看了一眼,甬道泛着荧光,似乎是墙壁材质特殊,起到微弱的照明作用,阴风吹过,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王巍一个激灵,这才注意到甬道石壁上斑斑驳驳的全是干涸了的血迹。正心里发虚,就听见甬道尽头有惨叫的声音,王巍眯起眼睛极目远眺,隐约似乎看到了一群人影,黑乎乎的一团混沌里有什么一亮一亮的,脑子里第一反应是长刀,王巍浑身汗毛立刻竖了起来。 往后退了两步,正想找地方躲起来,右侧的甬道传来脚步声,王巍来不及跑,就有人从他面前跑过去,这些人打扮和村民无二,甚至有些模样都很眼熟,王巍只觉得稍微让他回想一下说不定就能想起来这些人的名字。 他们似乎在逃命,脚步十分慌乱,沿着甬道跑了几步,看见前面拿着长刀的人,一下子愣住了,退了两步开始往回跑,再次从王巍面前跑过的时候,他们发现了这处墓室,慌不择路地跑进来,纷纷找地方藏,也许是太过惊慌,谁也没搭理王巍,王巍心里暗骂被这群人害死了,自己也迅速跑到墙角,蹲在一堆陪葬品后面。 过不了多久,拿着长刀的人追了进来,刚刚只顾着逃命没看清楚,这会儿王巍倒是仔细看了一下这个人的脸。 不看还好,这一看,王巍心里立刻大呼邪门。 这人脸上的肌肤全部干瘪了,呈现干尸一般的棕褐色,头骨轮廓都暴露出来,两只凸出的眼球尤其吓人。而且由于皮肤下的水分和油脂风干,头发也脱落的只剩几缕,枯草似的。 这人吸了吸鼻子,似乎在嗅人味儿,迟疑了一下,忽然跟一阵风似的朝藏在石头棺材后面的几个人扑过去,只听噗嗤一声,长刀拦腰砍两下,那几个人还来不及呼救就这么砍死了。其他人见状,立刻跟惊弓之鸟似的跳出来,慌不择路地乱爬,枯脸人几乎毫不费力地把这些村民一个个砍死。 王巍看得大气也不敢出,只觉得浑身都要发抖,说巧不巧。一个人被砍死之后正好摔在他身边,陪葬的陶罐哗啦哗啦被碰到了,到处乱滚,拿着长刀的人立刻注意到了王巍这个角落,阴森森地看过来。 这次死定了…… 王巍浑身发僵,脑子里这会儿冒出来的竟然是秦晋的背影,他暗骂自己没救了,这会儿那个人已经走到近前。 只见这个人暴突的眼球转了转,用刀拨弄一下陪葬品,眼神明明是看着自己的,却似乎穿过了自己的身体,这样对视了一会儿,竟就这么走了。那人前脚消失在墓室门口,王巍后脚腿一软,摔倒在地上。 太他妈刺激了…… “巍子!” 忽然秦晋的声音传过来,王巍身子一僵,动了动,才发现脚软的站不起来,一摸脖子,满手的汗。秦晋还在巍子巍子的喊,王巍缓了缓,站起来,循着声音走过去,发现是从墙外传过来的。 “秦晋!我困在墓室里了!”扭头看了一眼后面漆黑一团连着墓道的洞口,王巍也不清楚自己这种情况算不算困。 “这里应该有暗门,我从外面找不到机关,你从里面找找。” 秦晋在外面喊着,王巍应声立刻摸索起来,摸到一块砖的时候,忽然发现这块砖是突起的,猛的暗下去,墙壁忽然旋转起来,秦晋跌了进来。 “就你自己?”王巍愣了一下。 “走着走着发现你不见了,我回来找,看见墙壁有一处青砖凹陷进去了,想是你不小心碰了机关,误入墓室了。”秦晋说着,举起照明的油灯,环视了一下墓室,皱起眉。 王巍看到他的表情,立刻想警告他这地方的危险,可是一转头,整个人都愣住了。 “尸……尸体呢?” “什么尸体?” “刚刚……刚刚明明有一个长得跟干尸似的人拿刀把村民都砍死了……怎么……怎么尸体都没了?”王巍简直毛骨悚然,似乎有无数条蛇在他身上爬来爬去。 秦晋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地四处看了看,提着灯一个个把棺材盖全推开了,然后朝着王巍招手:“过来看看!” 王巍应声过去,棺材里的人已经死了很久,皮肤完全干瘪了,几乎面目全非,但王巍还是从他们的衣着和面部特征上看出了这些人跟刚刚被砍死的人很像,或者说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这……” “我大概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不过还需要验证一下。”秦晋说着,拉起王巍,穿过墓室,拐进甬道,沿着墓道走了一会儿,便又看到几个大小完全一样,布局也非常相似的墓室,秦晋一一去推棺材盖子,查看里面的尸体,两个人走了很久,眼前出现一片开阔,一个房型的小墓室两侧堆满了比较高级的陪葬器皿,后面套着一个大墓室,比起刚刚的几处墓室,大小几乎是它们的十倍,墓室设计的十分恢宏,两侧的墙壁是精致的浮雕玟刻,墓室中央横列着九个棺材。 “打开?”王巍看了看秦晋,后者用行动回答了他。两人合力把棺材盖子推开,先是露出一双穿着靴子的脚,然后是民族性的服饰,最后是干瘪的脸。王巍手抖了一下,示意秦晋赶紧把棺材都打开,直到九个棺材全部打开了,王巍深呼吸了一下,坐在了地上。 “这他妈的真是活见鬼了!这些尸体不就是弓纳他们一家子吗?”他瞪着眼看向秦晋:“那我们看见的那些人是什么?” “鬼。”秦晋面无表情地说了这么一个字。 鬼?这不科学吧? 王巍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晋,现在从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在他听来都各种玄幻。 “跟你走散后,我借机试了两个人,四眼儿和弓纳,他们都没有脉搏。如果我们误入的这个墓中墓是村民的们真正的坟墓,那我们看到的那些只有一个可能,鬼。”秦晋看着王巍:“我觉得有些东西误导了我们,我天生阴眼,你也有阴阳眼,刚刚你说过跌进墓室的时候听到了那个世界的声音,其实很可能进入这个村寨的那一刻,你的阴眼就开了。有些鬼知道自己死了,不再留恋人世,也有些鬼根本不知道自己死了,还过着人一样的生活,也许他们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真正的活人一看就会发现异常。巍子,你见过村民吃饭吗?” 秦晋这么一问,王巍还真的想不起来他们有吃过东西,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想,他们不正常的地方很多,比如他们过于陈旧的生活方式,比如他们住了这么多日子,从来没听说过谁家生了孩子,谁家老人病死…… “我也是推测,根据你刚刚讲的事情,这种祭祀是一个轮回,每年祭祀的时候,都会发生那个拿着长刀的怪人将村民杀死的惨剧,然后等到祭祀结束,他们就会跟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失去这段期间的记忆,一切重新开始。而被长刀人砍死,大概就是他们真实的死因。” “那四眼儿呢?”王巍觉得不对劲:“如果这些都是死人,四眼儿可是活着来的,怎么也变成死人了?” “这个我说不清,但是感觉是这些鬼魂害死他的。”秦晋摇摇头:“先去找一下那个长刀人的墓室,我们要逃出去,必须先知道这些人的死因。” 91、旱魃 秦晋和王巍在墓道里一前一后地走着,秦晋根据经验寻找着主墓室的位置,两人举着火把走了有两个小时,直到火苗越来越微弱,秦晋忽然抓着王巍转入一间墓室,就在这时,火把灭了。 王巍眼睛因为突如其来的黑暗瞬间失明,几分钟后,又慢慢恢复过来,只见墓室四个角落发着微弱的荧光,烛台上是罕见的夜明珠。墓室正中央摆放着一口石棺,上面被青铜锁链重重锁住,青铜已经斑驳,看上去十分恐怖。一转眼的功夫,秦晋已经上前去检查,只见锁链上大大小小不只一只锁头,每个形状都不同,上面还隐约刻着字,锁链上除了锁头,还密密麻麻都是青铜铃铛,样式和当时在陈家捉小鬼时遇到的铃铛非常相似。 “这个叫镇魂铃,镇魂铃配上锁魂锁,是用来压制怨气的。”秦晋看了一眼石棺:“不知道这里面藏的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就好像触怒了什么似的,棺材猛的一颤,接着剧烈震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挣脱而出,秦晋立刻后退一步下意识护住王巍,王巍抓住他的胳膊,却是示意他朝后看。 “我说秦晋……”王巍指了指墓室门口:“我怎么觉得震动不是那棺材传过来的,倒像是从外面过来的呢……” 这么说着,棺材的震动越发剧烈,地面也跟着颤动起来,这颤动有种诡异的节奏感,似乎是有什么庞然大物,从墓室外面正朝着这边走来…… 秦晋和王巍两人不约而同地朝门口看过去,接着,就看见一个近两米的高大黑影出现在墓室门口。 长刀怪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以刚才的经验,这个怪人只杀村民,似乎看不见他们,却还是不免紧张,眼看怪人慢慢走近,脸上萎缩的肌肉十分骇人,他视线从王巍身上掠过,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他,却在注意到秦晋时,浑身撒发出一股戾气。 “秦晋!”王巍喊出声的同时,只见眼前亮晃晃的长刀一闪,怪人忽然发狂地攻击起秦晋来。他的速度奇快,即便是秦晋身手这么好的,也是堪堪躲过,脚下还没站稳,怪人再次扑了上去,秦晋被他逼得破绽百出,几个回合下来,身上就见了血,王巍听着秦晋越发厉害的粗喘,也顾不上别的,随便抄起地上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就去攻击长刀怪人,棍子击中那人身体的一刻仿佛打中了精钢,王巍愣了一下,发现那人完全忽略自己的存在,发狠了去攻击秦晋。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王巍慌了。 “巍子,这是旱魃,用火烧他!”秦晋打斗的空隙朝着王巍喊,王巍看了一眼熄灭的火把,嘴里骂了一声,这鬼地方,难道让他钻木取火吗? 这时候,忽然当啷一声,长刀在打斗中掉落,王巍立刻冲上去捡起来,朝着那个旱魃砍过去,也是一声当啷,竟是生生把人弹开,旱魃似乎被激怒,回转身子吼了一下,秦晋立刻从后面抱住他,朝着王巍大喊:“别给我添乱,快想办法点火!” 王巍糙了一声,狠狠瞪着旱魃,心里估计秦晋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了,一狠心,脱了外衣丢到棺材上,举起长刀就开始砍青铜锁,墓室里立刻响起金属碰撞声,以及细细碎碎地同龄声,王巍觉得头很疼,但依然手上动作不停。 “你抽什么风!”秦晋喊着,也不顾不上管王巍,旱魃已经逼得他体力快要透支,他看了一眼墓室外的甬道,抓住机会开始往外跑。 这东西是冲着他来的,起码,要保护好那个傻子…… 眼看秦晋和旱魃全都消失在门口,王巍狠狠咬着牙,发力猛地去砍那个铜链子,头越来越疼,他每砍一下就吼一声,双手震得发麻,也不知道砍了多久,链子上蹦起一个火花,王巍啊啊地喊着,越发狠命起来,火花迸溅了几次,忽然腾地一下,衣服着了起来,王巍扔了刀,立刻捡起火把把衣服过上去,朝着甬道里跑,跑了两步,就听见秦晋撕心地一声吼,王巍心里跟着咯噔一声,朝着声源就跑过去。 眼前,旱魃巨大的身子挡住了视线,王巍顾不上别的,扑过去就用火把去烧,这东西果然怕火,只是这样竟然就躲开要跑,他一侧身,王伟看清了秦晋的情况——秦晋整个人倒在地上,整个人躺在血泊里,一条胳膊扭曲着,明显断了。 “秦晋!”王巍喊了一声,立刻冲上去,拍拍秦晋的脸,秦晋整个人已经昏迷了,完全没有反应,王巍愣了一下,随即猛的摸他的脖子…… “秦……秦晋……”他的手抖了抖,又抓住他的手腕:“秦晋,你他妈的别装死!”王威猛的把他翻过来,扑上他的胸口,侧着耳朵听,胸口剧烈起伏着:“你他妈的……给我醒过来啊!” 再次直起身子,王巍双眼血红,他看着旱魃逃走的方向,悲从中来,仰起头猛的吼了一声,悲恸的声音在墓室里回荡着,裸露的右手慢慢浮现出黑色的斑纹。 “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报仇,我这就生吞活剥了那个怪物,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冷冷的说出这句话,王巍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骇人,他猛地站起来,以惊人的速度窜了出去。 ****** “老板!你醒了!” 秦晋睁开眼,缓缓眨了眨,目光在自家秘书地脸上转了两圈,随即皱起眉,虚弱地要直起身子。 “糟了……”他嘴里这样低喃,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挣扎着要从韩律怀里挣脱开。 “老板,你珍惜一下我的劳动成果行吗?我赶来的时候,你一只胳膊和两条腿全断了,肋骨也断了两根,内脏全部都衰竭了,我可是拼了命把你恢复成这样的。”韩律脸色也很难看,他郁郁地看着自家老板,眼睁睁看着他全然听不进自己的话,把自己推开,然后朝着甬道一头跑过去。 “老板,你早晚因为那个没心没肺的人,害死你自己……”韩律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布满细小伤痕的手指:“也早晚害死我。”说着,也跟着跑过去。 “老板!”韩律没追几步,就看见秦晋按着额头倚在墓道墙壁上,秦晋慢慢抬起头看着他,神色疲惫:“那个小鬼呢?你不是一直看着他吗?” 韩律叹了口气:“老板,十年了,你放弃他吧!现在他体内的东西已经完全复苏了,你早该发现了,他失忆的原因。”韩律走到秦晋跟前,表情很冷:“十六年前,他彻底丧失人性把你关在墓里,后来不知因为什么把身体里那东西封印住,长命锁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你们在陕北那十年的记忆,这十年,就是他身体里那东西从苏醒到复活的时间。现在,长命锁让他睡了十年醒来,那东西随着他醒来开始复苏,只用了六年就完全活过来了,你想把原本的王巍找回来,这六年的记忆也将不复存在,老板你要继续和他重新开始吗?那么这一次,那东西苏醒的时间会不会更短?四年,两年,还是一年?这之后呢,如果周期越来越短,短到以天计算,那怎么办?”韩律低下头,抓起秦晋的手,毫无血色的指尖细看会发现隐隐发青,发黑:“老板,你寻找了二十六年,能完全封印他体内那东西的办法根本不存在,那东西本来就是另一个他,除非把这个王巍也扼杀掉,否则永远不能将那个怪物清除,你早就发现了吧?为什么还要无谓地坚持,不仅没有结果,反而让你……人不人,鬼不鬼,阳气越来越少……老板,你觉得那只旱魃为什么攻击你?还不是因为他以为你也是其中的一个鬼魂……” “闭嘴。”秦晋阴着脸,猛的甩开韩律的手:“这些用不着你操心,现在告诉我,那小鬼是不是在巍子那里?” “老板……”韩律神色很是失望,摇了摇头。 “带我去。”秦晋冷着脸命令。 “……”韩律愣了愣,终于闭上嘴,走到前面带路。 92、泯灭 杀了他。 脑海中不断浮现着这三个字,血红血红的,王巍眼眶发热,眼前竟然变得十分清晰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跑得有多快,只觉得风声呼呼而过飞,仿佛在飞,很快,眼前出现了旱魃的轮廓。他张开嘴,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接着加速朝那怪物扑上去。 旱魃骤然转身,伸手挡住,只是奇怪得很,刚刚还动作快如闪电的旱魃此刻却行动缓慢地让人难以置信,王巍顾不上那许多,拼了力一拳过去,那东西就被他打了一个踉跄。出拳,再出拳,侧踢,肘击……直到把那旱魃打倒在地,竟然也没浪费多少功夫。王巍骑上旱魃,疯了一般拳头雨点似的落在旱魃脸上,坚硬的皮肤打得他手指生疼,眼前因为杀红了眼全是一团血色,他也分不清手有没有受伤,只觉得不解恨,还要让这怪物更痛苦……脑子来不及思考,他已经扑到旱魃身上,猛的咬住他的脖子,撕下一块肉。 杀了他。 吃它的肉,喝他的血。 王巍被滔天的愤怒充斥着,咬下肉块,喉结滚动,生生吞了下去。 杀了他。 吃了他…… 杀了他。 吃了他…… “啊……”仰天长啸,鲜血顺着下巴流下来,王巍发泄不出的愤恨全部爆发出来,双手抓住旱魃两个肩膀,猛的一撕,生生把他从中间撕裂开,继而,他埋下头,咬住那怪物的脖子猛的连同动脉咬下一块肉…… 长命锁小鬼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种场面——王巍如同修罗一般,趴在旱魃身上,一块肉一块肉的撕咬下来,小鬼被惊住了,强烈的戾气让他很害怕。王巍的右半边身子已经漆黑,隐隐冒着黑气,他似乎发现了其他东西的存在,转头朝着小鬼这里看过来,一双眼睛血红,露着凶光。 “爸……爸……”喃喃两声,小鬼下意识地后退,只觉眼前一晃,王巍已经扑过来,把他按在地上。 “爸!你忘了我吗,我是你儿子啊……爸,你这样吓到我了……”小鬼瞪大眼睛,抓住王巍的手臂,他浑身火烫,唯独右边的手臂是冰冷的,小鬼看了一眼里面繁复的黑色花纹,皱了皱眉。 “呜……”王巍喉咙里发出一声非人的吼声,左手抓住小鬼脆弱的喉咙,锐利的指甲划过嫩肉,小鬼抖了一下,随即去看那只乌黑的手臂,指甲是正常的。 “巍子!”秦晋的声音忽然响起来,王巍和小鬼同时转头,看见秦晋和韩律冲过来,小鬼立刻感觉到王巍浑身肌肉开始紧绷,蓄势待发,他立刻朝着那边大叫:“我爸现在完全泯灭人性了,你们别过来!我……我大概知道怎么克制他了,他被那只小鬼寄生的手臂完全没有兽化,如果我也……” “长命锁,你别乱来!”韩律立刻知道那小鬼要做什么,脸色一沉:“你这么多年的修为别犯傻!” “我不是为了别人,我为了我爸!”小鬼抿抿嘴:“秦老板,如果我这次成功了,有一件事求你……” “说。”秦晋点点头。 “放了我爸。”小孩儿苦笑:“你没发现,他每次发狂,都是为了你么……十六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秦晋愣了愣,他看向王巍,后者血红的双眼里除了杀气已经没了别的东西,半晌,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放不下,他根本放不下。 “我恨你,我会让我爸一辈子想不起来你!”小鬼怨毒的瞪了秦晋一眼,忽然化成一团红,猛的缠绕住王巍的左手,王巍痛苦地吼了一声,猛的挣扎起来,很快红色完全渗入左手,红色纹路爬满整个左臂,左手尖锐的指尖慢慢缩回正常的长度,王巍仰着头痛苦地吼叫着,继而身子一歪,倒在地上。秦晋立刻冲过去,把人抱在怀里。 “巍子!”他拍拍王巍的脸,把他脸上的血迹擦了擦,扭头看了看已经没有人形的旱魃,忽然猛地把王巍抱在怀里,肩膀动了动:“傻子,你真是个傻子……” “老板,我们快离开这吧。”韩律在一边提醒。 秦晋闻言背起王巍,跟着韩律往外走,大概走了有十分钟,忽然听见对面有脚步声,秦晋警惕地停下来,韩律立刻掏出枪,眼看那人走近,韩律扳动扳机正要射击,就听见对面喊道:“靠!原来是你们啊!吓死我胖子了!” 胖子的脸从阴影里浮现出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都拿着枪,其中一个背着昏迷的四眼儿。 “韩兄弟,你可让我们一通好找啊,说好一起来救人,怎么一进来你就跑没了呢?” “现在找到也不晚,我们走吧,这里太危险。”韩律冷冷看了胖子一眼,似乎不想多说,就要往外走。却被胖子拦住:“哎呀,来都来了,咱也捞一票再走啊,你们知道为了这趟我花了多少钱吗?” “要捞钱你们请便,我们要走了。”秦晋看都不看胖子一眼,背着王巍就往外走。 “哎呀,巍子兄弟这是怎么了,流这么多血,先处理一下啊……”胖子似乎刚发现王巍,吓了一跳,过来就要查看,被秦晋猛的躲开,秦晋狠狠瞪着胖子,吼了一声:“别碰他!” 胖子一愣,随即也急了:“操!秦晋你小子什么意思,我关心我兄弟你他妈的算哪根葱管我啊!你……你……妈的!”眼看秦晋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背着人就走,胖子气得跳脚,倒也不敢惹他,狠狠地踹了一脚身边的陶土罐子:“他妈的!你们跟我进去转一圈,谁也别空着手走!” 从墓里出来后,王巍一直在昏迷,胖子在墓里小捞了一笔,出来也不跟秦晋计较了,包了镇上一个招待所,让大家休整,还找了大夫来给王巍看看,却看不出个所以然,倒是秦晋一直陪在王巍身边,跟小媳妇似的寸步不离。 “老板,上次那小鬼让王巍睡了十年,你说这次得让他睡多少年?”韩律把吃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提醒秦晋,却换来秦晋一把眼刀以及一句“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秦晋和王巍两个人,秦晋轻轻摸着王巍的脸,沉默着。 这个人,从小到大,被自己救过无数次,笨得要死,就连报答自己的时候都笨得要死,每次都能把自己搞成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也算是一种才能了…… 这一次,就算这个人醒来不记得自己,他也认了。那就不记得吧,至少,还在自己身边就好。 这么想着,秦晋脱了鞋子,抱着王巍躺在床上,紧紧拥着他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秦晋醒来的时候,发现王巍并没有在自己怀里,他愣了一下,随即猛的跳起来,猛地朝外跑,推开门,就看见王巍笑着和韩律挥挥手,拎着东西朝屋里走。 “你醒了啊?”王巍笑了笑:“昨天辛苦你了!”他笑得很诡异,走进秦晋,扶住他的腰:“亲爱的,还疼不疼?” 秦晋愣了一下,还沉浸在王巍忽然醒来的震惊中,完全忽略了对方刻意的调戏,他皱着眉,死盯着王巍:“你……记得我?” “我应该不记得你吗?”王巍莫名其妙。 秦晋看了一眼韩律,随即猛的把王巍拉进房间,关上门,就把人抵在墙上,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我是谁?” “秦晋,我看你是傻了吧……唔……”话还没说完,秦晋猛的吻过来,早点啪的掉在地上,王巍被突然袭击的措手不及,等到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压在床上,衣衫不整,秦晋像一只野兽似的在他身上又啃又咬,坚硬的器官死死顶着他。 “你……你先等一下……你吃春药了啊……”王巍推着他的肩膀:“一大早你发什么情啊!” 秦晋忽然紧紧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肩头深呼吸了两下,低声说:“我不动你,乖乖让我抱一下。” “你下半身似乎不太听话……”王巍瘪嘴。 “别吵。”秦晋打断他,真的就这么抱了一会,然后起身去了浴室。 王巍愣怔躺在床上,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十分钟之后,秦晋出来,看了一眼王巍:“你还睡么?早点我拿进来还是出去吃?” “你先去吧,我换件衣服。”王巍指了指被他扯烂的上衣,表情很是无语。 秦晋点点头,转身出门。过了五分钟,王巍换了衣服也出去,刚开门,就看见站在院子里的韩律。 “他识破了吗?”韩律看着王巍。 “不会吧,靠,我差点让他上了,还不够真吗?”王巍皱着眉骂了一句,随即不确定地看向韩律:“我跟他之前……真的是那种关系?两个男的……操,太重口了吧?” 韩律一时接不上话,只是看着王巍,半天才说:“你真的全忘了?连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都不记得了?” 王巍摇了摇头,随即叹了口气:“不过我觉得他是真爱我,睡觉都抱那么紧,昨天半夜都让他勒醒了……唉,你说怎么就不能是个大胸美女呢……”这么说着,王巍朝餐厅走过去。 韩律静静看着王巍的背影,眼神里渐渐流露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 93、失踪 “老板,机票订好了,今天晚上就可以出发。”韩律来到餐厅时,只有秦晋一个人,他看了看秦晋对面拉开的椅子和用过的餐具,识趣地没有去坐那个位子。 “谁允许你在他面前乱说话的?”秦晋冷冷瞥了韩律一眼,后者委屈地张张嘴。 “你看出来了啊……”韩律叹了口气:“我也是怕你打击太大……” “无所谓了。”秦晋打断韩律,后者愣了一下,秦晋目光慢慢放长:“无所谓了,无论记不记得,人在我身边就好。”这么说着,秦晋忽然站起身:“我要再去一陕北。” “老板,你不是准备回那个墓吧?”韩律瞪大了眼睛,随即有些紧张地逼近:“你在那里被关了十年还不够?而且我救你出来的时候,那个墓已经毁了,根本不可能进去……” “这你别管,帮我准备装备,回到天津安顿好他,我们去陕北。”秦晋这么说着,目光无比坚定:“记忆无所谓,但眼睁睁看着他变成怪物束手无策这种事,我不会再容忍一次。” 韩律叹了口气,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破声,他愣了一下,随即就看见秦晋猛的飞奔出去,两个人相继跑出餐厅,只见旅馆二层一扇窗户里窜出熊熊火苗,浓黑的烟雾笼罩了旅馆上方整个天空。 那一间,是胖子的房间。 秦晋整个人完全僵住了。 巍子刚刚离开餐厅的时候说,他要去看看胖子…… 爆炸发生的太突然,警察还没有赶到,只看见入住的客人疯了一般地从楼里逃出来,韩律一眨眼之间,秦晋已经冲进大楼,他愣了一下,嘴里骂一声也跟着跑了进去。秦晋受到刺激,几乎是拼尽全力在跑,等韩律好不容易追上他的时候,他全身黢黑,脸上满是尘土,显然已经在房间里寻找过,韩律走上前,就听见秦晋压抑的声音:“他去哪了……人去哪了……” “老板,赶紧走吧,这里很快还会爆炸的,你不要命了!”韩律哪管他说什么,不由分说地抓人就往外走,刚走到楼梯,感觉身后一股热浪,他抱住秦晋往前一扑,接着就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胖子!我到底要查查这个胖子是个什么人!”爆炸的余震里,秦晋抬起头,双眼血红着,狠狠低语。 胖子的底细隐藏的很深,韩律用尽手段查了三天,只查到跟着他那一票盗墓的人竟然都是雇佣兵,而且他几乎下一个墓换一票人,身边没有固定的伙伴。 “还有一件事,我调查了所有疑似他出现过的古墓,风水上看,无一例外,都是凶墓。”韩律拿着资料,把照片递给秦晋看:“包括这次的墓,我们去找你们的时候我特意留意过那间主墓室,那个被青铜锁链锁住的棺材,是一个巨大的养尸棺。” 秦晋翻看着资料,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反而接着韩律的话往下说:“这个我也发现了,似乎有人刻意利用那间墓室制造凶墓。那一大片墓室群足足有上百小墓室,根据当地人的说法,那里曾经是战场,被血洗过,怨气本来就很重。石棺上的青铜锁链本来是镇压里面的怨气极深的墓主人,可偏偏锁链上又满是引魂铃,墓里的魂魄被引魂铃吸引而来,再被变成旱魃的墓主人一次次砍杀,周而复始,会让那里的阴气越来越重——而阴郁怨之气,是旱魃形成的充分条件。”秦晋说着,放下资料,目光炯炯地看着韩律:“所以,那只魁拔很可能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有人养它。” “你不是说那个村子里已经没有活人了吗,怎么会……” “谁说没有活人,四眼儿一直活着。”秦晋站起来,眉头紧紧锁着,明显陷入深深的思考中:“养尸这件事需要周密的计划和准备,四眼儿绝不可能是误入那个墓,逃脱不出才这么做的。如果他早有预谋,胖子一直和他搭伙却安然无事就说明他们是同谋。那么胖子带着我们来这里找失踪的四眼儿就是在说谎!他把我们引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且目前看来很可能对巍子下手了……” “老板,你记得墓主人的传说么?”韩律忽然开口:“相传他是秦朝的将军,有着神秘的不死之身,他的血可以让神鬼恐惧……你不觉得,王巍也有这种体质么?好不容易养成的魁拔死了,他们需要一个替代品……当务之急,我们得快点推测一下他们会选择那里作为新的养尸地……” “这个地方最好他们熟悉,而且人迹罕至,不被其他盗墓者打扰……” 这么说着,两个人忽然停下,愣愣对视,异口同声道:“陕北荒村!” 事情刻不容缓,秦晋草草准备一下,两个人第二天就搭乘飞机去往西安,随性的除了两只大狗,还有秃鹰。 秃鹰跟大家走散后,被困在云南一个山寨中,等到他脱身回到客栈的时候,正好是客栈发生爆炸后第二天,他躲过一劫,听说王巍失踪之后,便主动要求帮助秦晋一起去寻找王巍。 荒村和上次来时有了很大的变化,政府为了清除病毒源,已经在这里进行大规模的爆破,墓室已经被坍塌的房屋和泥土掩盖,完全找不到入口了。事情一下子陷入僵局,所幸秦晋想起上次来时,发现墓室以北的地方一直吹来诡异的劲风,他们开着越野车沿着荒村一直往北,经过一个叫长宁的村庄,果然在村北荒山发现了春秋时期的铜器碎片,于是,三个人在这里驻扎,三天后,成功挖出墓道,下墓。 新墓和荒村那里并不近,三人穿过墓道,进入真正的墓室后,开始顺着风向往南走,墓道的尽头是一堵墙,用于分割墓室,墙砌的距离墓道顶端又四指宽的缝隙,却不足以供人穿过,三个人走到这里就没办法往后走了。 “用炸药呢?”秃鹰提议的同时,也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毕竟这么多年的石壁坚硬程度很值得怀疑,胡乱使用炸药很可能把他们全给活埋了。 秦晋趴在地上听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你们不觉得这里很奇怪么?空穴来风是不可能的,这巨大的风又是从哪里来?仔细听,还有水声……” “我们是来救人的,你还有心情研究这个墓吗?”秃鹰有些无语,却发现秦晋一边听着,一边朝声源方向走过去,他喊了两声,没有办法,也跟了过去。 三个人默默又走了半个小时,忽然眼前开阔起来,墓室里出现一块巨大的圆形空地,不知名的照明装置将中信圆形的平台照亮,泛着星星点点的光。 这里竟然是一处水潭,水潭上有一个巨大的水车,不知被什么能量催动,水车不断的被水冲击,旋转,引发强风,顺着冲击下来的水流往上看,只能看出水流随着墓道里的水槽往上延伸,看不到尽头,而下面的水潭也被一条水槽分流,水槽很深,水流向不知名的地方。 “像是一个永动机。”韩律有些不可思议:“永动机是不可能存在的,是什么力量催动水车运转?” “这个不重要,关键是那边的墓道里也有水,我们顺着水槽,就能找到去那里的路了!”秃鹰打断韩律,正说着,秦晋已经沿着水槽狂奔起来,他立刻对韩律招招手,也跟着追上去。 秃鹰的猜测很对,沿着水槽走了没多久,明显感觉水槽往下延伸,前面却没有路了,秦晋直接跳进水槽里,水槽很窄小,堪堪容许一个成年人趴在里面,深度却很深,他们只能闭一口气,利用水流走向和双脚打水往前走。就在肺部空气全部耗尽的时候,他们穿过了石壁,来到墓室另一边,秦晋似乎有些激动,从水槽爬出来之后,就轻车熟路地快速奔跑,秃鹰和韩律跟着他,不一会儿便到了实验室的方位,这里已经因为之前的爆破成为一片废墟,秦晋走在前面带路,秃鹰和韩律端起枪,随时准备攻击。 走到一间相对完好的实验室,秦晋忽然停住,他后退两步,猛的朝锁头打了几枪,然后撞向铁门,随着门被撞开,三个人看见了实验台上躺着的裸体男人。 男人浑身是血,已经被开膛破肚,全身都被剖开,内脏已经空了,三个人看到都是心理咯噔一下,随即发现这个人不是王巍,心里松了一口气。秦晋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随即像被刺激到,退出实验室开始疯了一样的找人,秃鹰和韩律也在帮着他找,忽然只听韩律喊了一声在这里,三个人立刻冲进一间实验室。 眼前的景象可以算是恐怖。 王巍光着身子,被绑在实验台上,胸口已经被割开,草草用线缝起来,让人不得不联想伤口之下到底发生了什么。秦晋冲过去,发现人已经昏迷了,他立刻摸了一下颈动脉,所幸还有心跳,二话不说,开始给人松绑。 “老板,有点可疑……”韩律看着王巍的胸口,表情有些怀疑,眼看秦晋被这种景象影响无法正常思考,他随手抓起边上的手术刀,猛地挑开伤口。 “老板!”手腕被狠狠扼住,手术刀当啷掉在地上,韩律痛苦地抓住秦晋的手:“我觉得你……必须……检查一下!冷静点啊!” “白……白蚁!”秃鹰忽然失声喊了一声,举起枪对着王巍的胸口,只见被韩律撕开的伤口底下满满全是白蚁,正从胸口里爬出来,秃鹰扣动扳机,正要开枪,忽然王巍睁开眼睛,表情十分痛苦地看着他,嘶哑地喊着:“救我……” 秃鹰一愣,当时就犹豫了,就在这时候,王巍忽然猛地坐起来,对着距离他最近的秦晋抱上去,然后一口咬住了秦晋的脖子。 砰! 秃鹰立刻爆头,可是已然晚了,白蚁爬到秦晋和韩律身上,被接触到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秦晋皱着眉,推开王巍,立刻掏出打火机往皮肤上烧,白蚁纷纷脱落,他也顾不上受伤的地方,迅速扫了一眼王巍的手臂,没有伤疤。 “妈的!”秦晋低声咒骂一句,立刻把打火机扔到假王巍身上,整个人立刻烧起来。 就在这时候,三个人都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转身的功夫,门口的人已经端起十来把枪。 “秦晋,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胖子站在一群雇佣兵之间,笑得非常猥琐:“啧啧啧,为了救你的小情人,还真是命都不要了。那种白蚁是蛊蚁,如果王巍那小子不中用,你就是我下一个蛊人了!” 秦晋三个人也举着枪,胖子的出现让他们全部拉开保险,随时准备扣动扳机,话音还没落,秦晋已经杀气汹汹,胖子却完全不怕,笑嘻嘻的:“你最好乖乖的,毕竟,人在我手上。如果你表现的好,最后的日子,我会让你一个实验室。”说着,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你到底在做什么实验?”韩律皱着眉:“王巍身上的确有病毒的抗体,你们的交情他完全可以正常帮你,何必要把人关起来?还是说,你对他的体质产生了兴趣?” “长生不老还金刚不坏的身体,谁不想要?说白了,我也是在帮兄弟,秦晋老弟,你不也是一直在研究如何让巍子在身体变异的时候不丧失理智么,我们志同道合啊,只不过你舍不得你情人受苦,而我更大胆,更无情,所以,我一定会成功。”胖子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指了指地上的人:“啊,这个忘了给你介绍,是我失败的作品,巍子一号。现在他咬了你,你也有资格做我的实验对象了,我一直觉得像巍子那种身体素质一般的变异之后都可以有那种效果,你这种特殊人肯定更加完美,我现在比起巍子,更想提取你身体里的抗体。”胖子一挥手,几个雇佣兵立刻上前把三个人团团围住:“现在就带着他们去找好朋友吧!”胖子阴阴地笑开。 94、实验 胖子进行实验的地方,是日本人曾经关押中国实验体的地方,这个地方构造类似防空洞,非常坚固,就连爆破也没有毁坏。巨大的关押室放置着很多实验台,上面可以看到很多被解剖的男人,房间四周放着巨大的玻璃培养皿,里面是活的人体组织。还有一些小型的培养皿,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白蚁,胖子一路慷慨地给他们一一介绍,这些白蚁是用来传播王巍身体里奇特基因的载体,胖子把这些白蚁和培养出来的器官移植到试验体上,试图合成和王巍或者云南魁拔一样,拥有超人修复能力的身体,但是这些蛊人的生命都非常短暂,胖子已经成功利用他们身体里提取的血清合成针剂,用在自己身上防止身体无端的溃烂,但是却依然无法成功将自己变成王巍那种神奇体质。 在这些实验体中,他们看到了四眼儿,据胖子说,四眼儿这个好兄弟地位很高,曾经他们从这里逃走之后身体出现的溃烂情况完全一致,所以,四眼儿负责为他试药。不断地被注射各种新研制出的血清针剂。 胖子没有食言,秦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和王巍关在一起,只是看到眼前的这个王巍,他需要极大的自制力才能冷静下来,周全考虑对策,而不至于暴走。 胖子认定,激发王巍或者其他跟王巍体质相似的变异体变异的关键是怨气,此刻王巍被固定在简易实验台上,手臂和双腿被插满了钢钉,极大的痛苦让他神智混乱,脸部都已经扭曲了,但是很遗憾,他的身体却没有任何要变异的趋势。 秦晋平复了一下心情,在雇佣兵的监视下走近王巍,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脸,王巍猛的睁开眼睛,通红的双眼写满了痛苦和愤怒,他瞪着秦晋足足有一分钟才好像把人认出来似的,喊了一声:“秦晋……” “我会救你出去的,相信我。”秦晋攥着拳头,低声道。 王巍喘息了一下,看着秦晋,有那么一瞬间,那种眼神让人觉得是充满了爱意的,让秦晋错觉,他完全想起了自己,但是很快王巍闭上了眼睛,叹息:“对不起,我那天跟你撒了谎……我根本不记得你……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你所谓的那个人……你现在还能脱身,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不管你记不记得,我说你是,你就是。”秦晋打断王巍的话,语气忽然温柔起来:“我还不至于,连自己爱的人都分不清。” “……”王巍瞪着眼看他,似乎听到爱这个字极端不适应,秦晋摸摸他的脸,对着他笑了一下:“保持体力,我会救你出去。” 秦晋的出现对于胖子来说或许是件好事,至少,他最重要的实验对象,王巍,开始吃饭了。他不必担心自己实验没有成功,人就死了。 虽然嘴上说要把人救出去,但秦晋并没有给韩律和秃鹰任何暗示,他只是告诉胖子,王巍几次变异,都是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所以与其给王巍本人施加痛苦,不如尝试一下让王巍看着他痛苦,于是,被关押的第二天,被钉在床上放血的人变成了秦晋。 “你家老板不会是被爱情冲昏头了吧?”秃鹰和韩律关在一起,简直不能理解秦晋这种愚蠢的做法,本来他说他们三个之中最有战斗力的,只要战术成功,他们很可能成功逃脱,现在可倒好,自毁出路。 韩律的反应倒是淡定,他只是喃喃一句:“老板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做到这一步,唉……” 放血持续三天之后,胖子终于忍不住这种进度,他让人把秦晋拉出去,王巍继续用铁链拴住继续锁在关押室中。 “最近试验成功的几个蛊人可以存活超过两个小时了,秦晋老弟,不如你就试试他们的战斗力吧。”胖子让雇佣兵推过来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里面有十来个亢奋的男人,这些人眼睛血红,眼神呈现出不正常的兴奋,在笼子里亢奋地撞击铁栏杆,一个雇佣兵用枪抵着秦晋的头,把他推进笼子,随即迅速锁上。只见那些兴奋的蛊人发现目标,尖叫着蜂拥而上,很快把秦晋围住,像野兽一样扑上去撕咬。秦晋本来就体力不支,却还在这时候机敏地反抗,很快有两个人被他扭断脖子,他靠在栏杆上,得以休息,剧烈地喘息。 王巍作为指定的观众,终于受不了胖子的变态,拍着铁门破口大骂起来,从胖子骂道他祖宗八辈,秦晋回头看他,忽然露出一个笑容。那表情似乎在说,巍子,欢迎回来。 “秦晋,你他妈的别犯傻,老子我记得你,我他妈的一直装失忆,你要是敢死了,这一辈子也别想知道我是为什么装不认识了你,知道吗!好好打,别给老子丢人!” 秦晋本是没什么反应,却在听到最后这一句时猛的一颤,忽然发狠似的战斗力激增。 好好打,别给老子丢人。 十年前,两个人下墓遇上怪物的时候,这句话,王巍说过不止一次。 这个人不仅没有忘记自己,反而把丢掉的记忆全部找回来了,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自己,为什么…… 秦晋发出一声泄愤似的吼声,等到反应过来,才发现笼子里全是被他杀死的尸体,他愣了愣,扭头看向王巍,两个人只短暂对视了一刻,就听见王巍大喊了一声小心,秦晋猛的俯身,堪堪避过了胖子一颗子弹。 “胖子,你个疯子,他妈的操你全家!”王巍大吼一声,随即就是砰砰几声枪响,秦晋闷哼着倒在地上。 “秦晋!”王巍猛的撞倒铁门上,咣咣地试图撞开,右臂早已黢黑一片,但是左臂却毫无动静,王巍狠狠的抓住自己左胳膊,低吼着:“好儿子,放过你爸,让我去救他!”说着,不断用右手砸门,手上的皮肤破掉,关节被撞得血肉模糊,但片刻之间竟然又恢复完好,铁门被撞出一道坑洞,随即一声闷响,门上被拳头打出一个洞,王巍立刻用右手抓着铁门撕扯,生生把门这么撕裂,拖着露出一截白骨的右手,有如修罗一样走了出来。 忽然几声枪响,双腿针刺一般疼痛,他受不住跪倒在地,双腿开始麻木,抬头巡视四周,只见雇佣兵早就端着枪等着他,子弹是麻醉剂。 “妈的……”王巍骂了一句,眼看着一群人朝他围过来,忽然脚下地面猛的一阵颤抖,继而不可思议地裂开来,一条足有柱子粗的尾巴伸进来一扫,连同王巍和其他人全部被扫飞到一边,接着这东西整个从地下钻上来,是一条通体血红的巨蟒,它张开嘴,发出刺耳的嘶嘶声,然后飞速朝着铁笼爬过去,胖子作为障碍物被很快扫到一边,王巍这个时候已经脱身把秃鹰和韩律放了出来,正看见胖子滚着趴在脚边,身体反应快过脑子,一脚就踩住他的脖子,抢下枪对着他的脑袋就要崩。胖子发出求饶的尖叫,王巍把枪扔给秃鹰,就朝着秦晋那里跑过去。 铁笼子很快被巨蟒掀翻,栏杆被挤变形,秦晋立刻从缝隙里跳出来,迎着王巍跑过来:“快跑,冲着我来的,我断后。” “枪!”韩律把枪扔给秦晋和王巍,秦晋一边跑,一边草草包扎身上的伤口,跟韩律会合之后,韩律给了他一颗药:“你与其忙着止血,不如让他放放血。” 王巍听得一愣,继而韩律说:“我家老板这十年为你,背了不少那边东西的债,他的血招那些东西。” “所以你故意让胖子给你放血!”王巍一愣。 秦晋没说话,只是瞪了韩律一眼,这个墓年头很长,刚刚在水潭那里他就感觉到墓里有不少吸食阴气长成精的怪物,他被胖子算计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靠这些东西脱身,王巍身上满是血迹,可是右边身子因为刚刚受到触动,伤口已经愈合了,他抹了左边手腕上的血迹,蹲下划了一道血迹,只见巨蟒竟真的有所忌惮似的,犹豫着不继续追赶,王巍喊了一声快走,抓着枪就跟着其他三个人往外跑。却没想到,刚冲出实验室,眼前就是一群黑压压的人,王巍后退了半步,却发现秃鹰全然无视似的依然往前跑,发现他们不动了,还回头看他:“冷着干什么,赶紧跑啊!” 王巍了然,这些都是被秦晋的血吸引来的不干净的东西了。他果断挡在秦晋前面,正纠结要怎么办,忽然听到一声吼叫,一团黑气冲破人墙朝着他就扑过来,他愣了一下,随即被毛茸茸的黑色藏獒扑倒在地。 “天罡!”王巍欣喜地喊出声,随即又扑过来一只身形巨大的类犬猛兽,王巍被他的大舌头舔了整张脸,随即就看见秦晋飞身骑到白色麒麟上,猛的朝着黑压压的鬼魂墙冲过去,天罡立刻护住心切跟着冲上去,混乱中,王巍看见有什么东西从秦晋身上掉落,散落在地上。 “阵渠。”韩律皱起眉,扭头竟然是恶狠狠地看着王巍:“这次老板要是出了事,你就死定了。”这么说着,也不知道手里什么时候拿着秦晋满是血迹的衣服的,他把衣服套在胖子身上,拽着他就往前跑,然后把人往那些东西那边一推,很快王巍就看见胖子被黑影团团围住,他只看了一眼,就跟着韩律往外继续跑。 等他们从水潭回到那边的墓道,秦晋已经坐在墓道里,精疲力竭。韩律喊了一声老板扑过去,抓过他的手,双手握住。王巍早就觉得这个韩律不对劲,这会儿更是觉得古怪,更奇怪的是,秦晋不仅没甩开,反倒任由这个秘书亲切地握着他的手,王巍阴沉沉地看着这两个人,直到秦晋慢慢睁开眼看他,他才别过脸去:“能走了吧,这里一点也不安全!” 秦晋看了一眼王巍,又看了一眼他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用血迹划出的一道,点了点头。 逃命的过程非常顺利,刚从墓道里出来,韩律就安排了直升机,四个人上去之后,里面有医务人员给他们查看伤势,王巍已经是累极,任由别人给自己处理伤口,很快就失去意识,沉沉睡过去。 95、尾声 一觉醒来,已经是在天津的四合院里,王巍活动一下酸痛的身体,总觉得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像梦一样不真实。他摸了摸自己的左臂,低声喊了一句大儿子,半天,才回神似的翻身下床。 秦晋还在卧室里昏迷,王巍进去的时候,和出来的韩律打了个照面,韩律看上去精神状态不太好,打招呼也是恹恹的,倒是秦晋,躺在床上,脸色很好,不像是受过伤的样子,王巍忍不住去查看他身上的伤口,竟然发现前后不过几天的时间,他身上的伤口竟然全部愈合了,完全看不到受伤的痕迹。 卧室里光线很暗,有一股淡淡的檀香,秦晋半张脸陷进软枕,一头长发凌乱地散着,这样子,竟让人觉得有些脆弱,王巍似乎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景象,不舍错目一般盯着秦晋不放。 这个人明明脸色不错,还浅浅呼吸着,却总给人一种不像活人的感觉。性子那么固执,那么冷,浑身撒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却不知道为什么,呆在他身边反而会觉得心安。 秦晋的眉头皱了皱,慢慢睁开眼,他视线犹疑了一下,随即锁定在王巍身上,半晌,才缓缓开口:“我睡了很久?”他的表情不是询问,却像是在说,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王巍摇了摇头,张了张嘴,却有些哽咽,反倒是秦晋比较冷静,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你说你全部想起来了,是真的吗?” 脑海中一时很多记忆片段翻涌起来,王巍继续摇头,十多年的记忆一夜之间回来的感觉很糟糕,就好像做了个漫长而混乱的梦,逻辑上,此刻他还很难把往事一件件理清。但是,有一件事,却是一瞬间就明白了的,汹涌而来的情感让胸口隐隐胀痛,再不倾诉出来整个人都要炸开…… 王巍忽然起身,床铺发出喑哑的吱呀声,他紧紧地抱住秦晋,胸口贴着胸口,温暖的感觉从心房蔓延开来,他肩膀抖了抖,闷闷地说:“秦晋,老子现在就记得我爱你,妈的……爱惨了你……” 秦晋身子僵硬了一下,良久才伸手拍了拍王巍的背,长舒了一口气:“巍子,我很想你。” “妈的,你能不能不那么煽情!”王巍闷闷喊了一声,抽抽鼻子。秦晋试图托起他的脸看,却被王巍死死抱住动不了:“老实点,让我抱一会儿!老子现在憋屈的很!妈的,一个个死的死,背叛的背叛,老子现在只剩下你了……只剩下你……” “嗯。”秦晋伸手摸了摸王巍的头:“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晦气!”王巍猛的抬起头,红着眼睛瞪了秦晋一眼,秦晋趁机猛的抱住他翻了个身,把人压在身下,吻住。 好像饿极了的野兽终于尝到肉,这一吻激烈的让人承受不住,王巍差点觉得自己会就此憋死在秦晋的嘴唇下。 “我生生世世都是你的,这样行了?”秦晋接吻的空隙说着话,嘴唇依旧留恋地不舍的离开王巍的皮肤,王巍被他吻的有些喘,眯着眼骂了一声:“油嘴滑舌,都他妈跟谁学的……”随即,开始发出无意义的唔嗯声。 “巍子,答应我,生生世世都不要再离开我。” 恍恍惚惚中,王巍似乎听见秦晋恳求似的话,迷迷糊糊地嗯着,耳边便换成了那人低沉地,毫无新意的表白,俗气的可以,却听的人脸红耳热,身体也似乎对这声音毫无免疫,事后王巍对自己的评价就是,不要脸的一塌糊涂,却爽死了。 后来,王巍很多次回忆起他和秦晋之间发生的各种事情,总觉得找不出什么能值得那家伙死心塌地爱上他的,直到有一次,打扫古董店的时候发现了爷爷笔记里遗失的那几页。 日记上说,当年王巍爷爷和疯老头盗墓的时候,曾经在墓里捡到过一个四五岁的孩子,那个墓的主墓室是天然冰窖,孩子是打开棺材时候发现的,尸体不见了,孩子就被放在冰棺角落里,他们本来把这孩子当成粽子,却在孩子哭起来的时候犹豫了,最后还是王巍爷爷心软,把孩子抱了出来。 后来他们推测,这个孩子很可能是其他的盗墓贼带进来的,估计是为了什么去邪说,带着孩子换了他们要弄走的尸体,而这个天然的冰棺,很可能让婴儿的各个器官休眠了,所以这孩子一直昏迷,却没有死。 等把孩子带出墓室,他已经呈现濒死的迹象,是王巍的爷爷找了个西洋诊所,逼着洋人把自己的血输给这孩子死马当活马医,竟然这孩子就这么救活了。 当时下的那个墓是春秋时期秦晋交界的一处墓,王巍爷爷和疯老头一合计,给这孩子起名秦晋。 打那之后,王巍爷爷金盆洗手,不再下墓,第二年,王巍出生了。 王巍爷爷说,他挖坟太多,欠下不少孽债,身体已经受到组织,而且世世代代传了下去,唯一做过一件善事就是救了秦晋这个孩子。他把秦晋教给疯老头抚养,并且和他约定,如果这个孩子流着他的血却相安无事地活了下来,那就是他修来的缘分,千万让这个孩子跟在他孙子身边,关键时刻,说不定能救他孙子一命。 王巍看得太入神,以至于有人走到他身后也不知道,直到被人紧紧抱住,才吓得嗷嗷大叫。 “你干嘛啊,走路没声儿啊!”王巍扭头朝着神出鬼没的秦晋大喊大叫,秦晋却是抢过他手里的东西,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 “干嘛?”王巍被看得有点毛。 “这是我的卖身契,哪能随便给你。”秦晋把纸一团,朝后扔去,王巍哎了一声,随即很无语地看着他。 “你很不甘心么?要脱身随时可以,我不拦着啊!” 秦晋笑笑,轻轻吻了一下王巍的嘴唇,就在对方瞪大眼睛时,笑得更深:“不不,我对这桩娃娃亲很满意,甘之如饴。” “操,分明就是乱仑吧?你流着我爷爷的血呢……” “你在乎?” “我……” 多话的嘴,再次被封住,王巍慢慢拥住秦晋加深了这个吻,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说实在的,乱仑又算什么呢?他跟秦晋的羁绊,远比乱仑更深吧! 一吻结束,秦晋温柔地看着王巍:“刚刚香港那边传来消息,你姨夫醒了,我订了机票,即日起程。”把王巍的惊喜尽收眼底,秦晋笑着又补充道:“我们的事情,也该跟他摊牌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