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一句话简介:祀灵师姬辞重生和高干温柔攻的温馨故事。 上一世他死在了祭祀的高台上,这一世,他在六岁的时候遇见了九岁的云深。于是许多的事情都改变了。 姬辞站在九庭中央,表情清冷,“谁要是敢动我的人,不管你是人,还是神兽妖魔,我必会让你生不如死!” “迟迟,过来,回家了。”云深在一边笑的温柔。 “嗯,好~”姬辞扑到云深怀里,“不管他们,我们回家。” 众神兽泪流,呜呜祀灵师大人您千万别丢下我们啊……求带走! PS:现代架空文,主角受,cp为祀灵师重生受X高干混血宠溺攻. 上古神兽们以及千奇百怪的妖怪们成群结队都来打打酱油 祀灵师重生霸气依然侧漏,但是他永远只能是受…… 有小虐但是绝对HE 有阴谋有夺权有浩浩荡荡带着上古大神兽们去平叛打Boss 此文前面部分有些慢热 两人会一起成长 然后面对阴谋与危险,夺权甚至生死的考验。 内容标签: 重生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姬辞,云深 ┃ 配角:秦与,白修,纪洵等等 ┃ 其它:祀灵师,重生,高干,竹马,宠文 一、重遇 云深第一次见到姬辞的时候,正是暮春时节。 他随外公去了纪家主宅,拜访纪家的主人纪老先生。那时候他九岁,三年前刚从国外来到京城,住到了外祖父的家里,按照父亲所说,成年以前他都得住在这里。 三年的时间让他不仅能说出很标准的中文,还能流利的背出《诗经》的句子,读古文版的《资治通鉴》了。外公说这是遗传了云家人聪明的基因,什么都容易学会。云深觉得不全是,至少自己还有一半克洛斯兰家族的基因,克洛斯兰家族的人也是很聪明的。 因为云家与纪家两位老先生有事要商谈,作为小孩子的云深便被佣人带到了花园里。不管是他自己住的云家,还是去拜访过的白家、秦家,还有眼前的纪家,主宅都是非常广阔的,建在远离闹市的地方,有园林,有湖,有花园,四时的景色都很美,但是美的却没有多少新意。 纪家的花园里有一片很是葱郁的桃林,桃花已经要谢了,只剩了零星的桃红色缀在枝桠上,有着另一种感觉的美。 云深一边迈着小步子一边看四处的风景,很是惬意,虽然他没有去学校上学,但是家庭老师将每天的课程都安排的满满的,今天还是因为老师要安排下一阶段的教学计划,他这才跟着爷爷出来的。 脚下的小路转了一个弯,闯入他的视线的是一个小男孩儿,有些长长的头发软软的挨在白生生的脖子上,背对着自己蹲在一棵桃树的下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最令他奇怪的是那个小男孩儿身上穿着的不是普通的衣服,而是一件月白色的深衣,这样的衣服他只在厚厚的图册上面见过。这不是中国古代才穿的衣服吗?此时深衣长长的衣摆逶迤到了地上,沾染上了泥土与草屑,云深很想提醒他“你的衣服弄脏了”,但是又觉得很失礼,于是他迟疑了一下,迈开步子走近那个男孩儿。 “你好。”云深站在男孩儿的身后斟酌着开口,“我是云深,云雾的云,深深的深。” 蹲在地上的男孩儿没有反应,这让云深有些困惑。一般小孩子听见身边有什么动静不是都会好奇的看看嘛?想了想,云深上前了两步,也蹲了下来,他很好奇是什么吸引了这个男孩儿的注意力让他都不理睬自己。蹲下来才发现,男孩儿面前除了一瓣桃花外什么都没有。 云深心里更疑惑了,这一瓣桃花有什么奇怪不成?他都不看自己。转过头刚想开口询问,但未出口的话语一时间停在了唇齿间。 以后数年间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姬辞的印象,都觉得那时的他像个没有生命的瓷器,名贵精致,却冰冷。但是不可否认,那时候,就是见第一面的时候,云深就已经有了拐带小孩儿的念头,并且这个念头在此后的数年里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过。 男孩儿有着墨一样的眼瞳,沉静的像是没有一丝光亮。皮肤很白,细腻的就像外公书房里摆放的清朝白色大花瓶。那个男孩儿转头来看他,明明视线对着自己,但是又像是没有看见自己。 云深见他站了起来,自己也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子,才发现自己比他高了将近一个头。他很纤细,穿着深衣更觉得瘦小,树叶间有风吹过,云深看着他瘦小的身子总觉得他会被风吹倒。于是云深伸出手,轻轻的碰了一下他的脸,唔,触感软软的,但是没有什么温度。 “你冷不冷?要是有些冷的话要不要我抱一下你,我比你大,可以帮你挡挡风。”云深看着面前仰头看着自己的小男孩儿笑了笑,翡翠色的眼瞳像温暖的湖泊。见小男孩儿愣神的看着自己没什么反应,云深摒了摒呼吸,缓缓的把他抱到了自己怀里,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自己怀里了才觉得舒了口气。 嗯,抱到了,不过他真的好小好瘦啊,冰冰凉凉的,身体很不好的样子。 此后云深一直觉得自己抱一抱姬辞这个决定真的是太对了,如此近乎完美的开始。 姬辞靠在他怀里的时候,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觉得有绵绵密密的体温随着相接触的地方传递过来,就像阳光的感觉,暖暖的。他说的没错,抱抱就不冷了。 他不认识抱着自己的这个人,但是他记得他的味道,他的灵魂的味道。 前世自己死在祭台上的时候,最后的记忆就是这个怀抱,他很清晰的听着他在喊自己的名字,姬辞,声音中带着慌乱,悲戚,这让他觉得很疑惑,自己的死亡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而且自己和他并不是很相熟,为什么他会这么伤心难过呢? 最后他在自己耳边喃喃的喊,迟迟,迟迟……那时姬辞很想开口回应,因为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人叫过自己的名字了,用这么温柔的语调。但是微微张开嘴,就感觉有温热的血液从唇齿间溢了出来,声音仿佛凝结在了喉间。 他感觉抱着自己的手臂又紧了几分,带着几分无法抑制的颤抖。微微睁开眼看他,发现他平时总是温暖的眼瞳蓄满了泪水,像是浸在泉水中的翡翠。一滴眼泪滑下来,落到了自己的眼睛里,那是一种无法言表的温度,他终其一生都没有感受过的温度。 云深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抱着他似乎好久都没有放手,快速的向后退了一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男孩儿一眼,发现他没有生气才长舒了一口气。没生气就好没生气就好,要是吓跑了就不好了。 “那个,呃,我叫云深,云雾的云,深深的深。”云深见小男孩儿注视着自己,笑容温和的说,“那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以知道吗?” 姬辞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翡翠色的眼瞳有些期盼的看着自己,里面的亮光像是随时会熄灭一样。他想了想,开口,“迟迟。”这是他上一世临死前,他呼唤自己的名字。他突然很想听眼前这个人再叫一遍。 “迟迟?”云深觉得有些奇怪,这是小名儿么?但是小名儿不都是非常亲近的人才喊的吗?或许他觉得自己是很亲近的人?想到这里,云深突然觉得心里一下子开心起来,小心翼翼的拉起他的手,用食指在他的手心写了“迟迟”两个字,满眼期待的问,“是这两个字吗?” 姬辞觉得手心有些痒痒的,但是并不讨厌,他感觉到了他的体温,还有他的指纹的触感。姬辞又看了看云深,随后点了点头。 “那我以后就叫你迟迟好吗?”云深见他又点了点头,很是开心的笑起来,他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这个小孩儿虽然有些奇怪,但是非常的可爱呢,看见他站在自己面前,心情就会好起来。 纪瑚从纪家老先生的书房里出来找到姬辞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自家冷冷冰冰从来不喜被人触碰的小少爷被一个稍大的少年牵着,面上并没有不悦的神情。牵着小少爷的那个少年穿着白色的衬衫,衣角处绣着一枝桃花,眼睛是翡翠色的,正温和的凝视着小少爷,微微笑着对小少爷说话。 小少爷虽然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纪瑚知道他肯定在听,因为那时,小少爷的神情里,奇异的多了一点温度。 “小少爷。”纪瑚见两个人之间的谈话似乎告一段落,便走到了两人面前,对着姬辞恭敬的行礼,“和纪老先生已经谈完了,可以回去了。” 姬辞有些不高兴的看了一眼纪瑚,随即又将视线转回了云深身上,因为他刚刚突然感觉到了云深有些难过。想到这里,姬辞心中一凛,他猛的抬起没有被云深牵着的手,视线就凝在了小指指尖,那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线。 姻缘线,竟会出现在自己的手指上? 作为姬家的祀灵师,每一代都有着相同的命数,三十七岁前死亡,孤独一生。可是,自己的身上竟然出现了姻缘线。顺着红线,姬辞不意外的看见红线的另一端连在了云深的小指指尖。所以自己才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吗?所以自己遇见他,才会下意识的信任,靠近? “迟迟,你就要走了吗?”云深听着那个身着西服的年轻男人的话,有些难过的看着面前的小孩儿。迟迟就要走了吗?想到这里,他的心里突然有些难过。他想牵着迟迟,多牵一会儿,再多牵一会儿…… 姬辞听见云深的声音,有些茫然的看着他,手还牵着,红色的姻缘线在两人的指间,如此明确的昭示着它的存在。这便是命中的变数吗?如同自己的重生一样,遇见云深,出现连接两人的姻缘线,都是命中的变数吗? 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姬辞在心里叹了口气。已然是祀灵师,再多的变数也改变不了既定的命运。 “迟迟你要走了吗?”云深见姬辞只顾看着自己却没有什么反应,不由又问了一遍。不知为何,他笃定迟迟是会回答他的。 纪瑚在一边看着两人,心中很是诧异,少爷对这小男孩儿似乎有些不同。他贴身照顾少爷已经有大半年了,但是少爷和他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并且每句话基本不超过五个字。而现在,少爷似乎已经告诉了这个才认识的少年自己的名字,对少年的触碰也没有表现出不悦。 “少爷要现在回去吗?”纪瑚作为一个优秀的贴身管家,再次躬身询问。既然少爷对这个少年很不一般,那么回去不回去也不是确定的事情了,他需要再次询问。 姬辞看了看云深,微微偏头对着纪瑚摇了摇头,又往云深身边站近了一步,这样的距离两个人似乎都要紧贴在一起了。云深自然开心迟迟这样的表现,于是再次把迟迟抱到了自己的怀里,觉得最幸福的就是这样抱着迟迟了。 姬辞有些不自在的靠着云深的胸口,正好面对着一个穿着桃红色对襟半臂襦裙,头戴碧玉镶琉璃珠点翠桃花簪的妖冶女子,她正捂着嘴看着姬辞轻笑,眉心的桃花妆像是有光彩流动一般,衬得一双妙目波光粼粼。 “祀灵师大人,您怎么就被抱怀里去了呢?”说着还斜飞了一个媚眼,“要不来让姐姐抱抱?”说着还张开了手臂,露出雪一般的皓腕,语笑嫣然的看着姬辞。 她是这片桃林中的花精,今天姬辞路过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在林中跳舞,这才在树边看了一会儿。当然,在场的人中除了姬辞,谁也看不见她。 姬辞没有说话,在云深的怀里微微的闭上眼,直接无视了她。 于是等云老先生告别老朋友,准备带着外孙回家去的时候,发现自家外孙牵着一个纤细却精致非常的小男孩儿站在花园的小路上等自己。云深很明确的对外公表示自己想带这个男孩儿回家的想法,云老先生点了头,云深就拉着姬辞跟在外公的身后,往纪家的大门都去。 此时,一阵风扬起地上桃花无数,姬辞回头,就看见花影满天中,身着华裳的她在空中翩然起舞,风姿卓越,一顾倾国。 到了云家主宅大厅,纪瑚看着云家的少爷将自家小少爷牵着出去了,才坐到了云老先生的对面,“云老先生安好,我是纪瑚,那是我家小少爷。”神色平和,声音徐缓有度,不卑不亢。实际上纪瑚心里还是有些发虚,面对这个精明的老人,真的有些招架不过来啊。他还年轻,还不是那些修炼成精了的超级管家。 “你是纪瑚?”云老先生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青年,素来沉静的面上也有些诧异,“那么那个被云深称作迟迟的男孩儿,便是……” “是的,他是姬辞,第一百五十七代祀灵师。”纪瑚看着云老先生复杂的神情,故作镇定的又补了一句,“想来日后我家小少爷会多有叨扰了,小少爷很是亲近云深少爷呢。”于是他看见云老先生手中的茶杯差一点滑落到了地上。 其实我自己看见云家小少爷和自家少爷这么亲近的时候,我也很想拧自己的大腿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要知道我家小少爷从来不让人碰的啊,这么严重的洁癖,为什么面对云小少爷就已经手牵手了?纪瑚在心中大喊。 “好,我们云家一定会照顾好祀灵师大人的。”沉思良久,云老先生抬眼看着纪瑚,如同起誓一般开口。作为云家的主人,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祀灵师对于整个华国的重要性。纪瑚是姬氏一族定下的服侍祀灵师的人,他这般说,要的便是自己与云家的表态。只是不知道自己外孙与祀灵师交好,到底是福还是祸。 “如此我也放心了。”纪瑚点头,悄悄舒了一口气,“您也知道,小少爷从六岁担任祀灵师以来,除了责任之内的事情可以说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但明明才和云深少爷认识不过一会儿,就已经不愿意回家而跟着云深少爷来了云家,可见对小少爷来说,云深少爷是不同的。”说着说着便满脸的笑意。 “我们云深也是一样的,从云深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是已经将祀灵师大人放到心上了。或许这就是缘分吧。”云老先生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像是在和有人谈论自家的外孙的家长里短一般轻松。云深虽然只是自己的外孙,但是在他心里从来都是当亲孙子对待的。 “嗯,我也认为这只有缘分二字才解释的清了。”纪瑚看着云家老先生,笑的温和。他是祀灵师的侍者,需要做的,便是让小少爷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后顾之忧。 另一处,云深拉着姬辞慢悠悠的往自己的卧房走。姬辞也没有什么反应,就任他拉着自己的手,自己则想着事。于是,当云深到了自己卧房,回头来唤姬辞的时候,看见姬辞沉静的小脸上一副迷迷茫茫的样子,就知道他的意识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瞬间心里又有些无力。这样的小孩儿真的不会被拐走吗? “迟迟,迟迟,到啦。”云深摇了摇他的手说到,见他的视线又落在了自己的脸上,这才停下来,不免又说了几句,“迟迟,你这发呆的习惯可不好,走在路上很容易被人拐走的。”云深一副不忍心的表情看着姬辞,“你本来就长得好看,又呆呆的,坏人就喜欢拐你这样的小孩儿。”迟迟看着云深,想了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云深看着他依然呆呆的表情,无力的感觉更强了,大大的叹息了一声,“迟迟,以后就好好跟着我知道吗?我拉着你,这样就不会被坏人拐跑了。”姬辞看着云深认真的表情,这次没有点头,而是小声说了声,“好。” 云深满意的点头,自己喜欢的小孩儿果然很乖巧。 “这里就是我的房间,我从佛罗伦萨来到京城之后就是住在这里的。”云深拉着他进了自己的卧室,卧室很大,装修的很简洁,窗台上还放着几盆植物,显得很清新。 “哦,我还没给你说呢,我是混血儿,你看出来了吧?我的眼睛是绿色的,我的爸爸姓克洛斯兰,我的名字叫做洛伦佐·克洛斯兰,但是外公说在华国用这个名字不方便,所以就改了名字,叫云深。” “深深。”姬辞突然开口。云深原本还想说下去,但是听见姬辞说话便停了下来,“迟迟,你刚刚说什么?” “深深。”姬辞又说了一遍。他不喜欢说话,所以能不开口的时候就绝对不会开口,但是面对云深的时候,他却有和他说话的欲望。想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的欲望。 “迟迟,你是说那个名字不好听,你喜欢叫我深深吗?”云深见他只说了两个字,只好自己猜。 “嗯。”姬辞浅浅的应了一声。见云深明白了,就自己走到了卧室里的大床边,摸了摸,坐了下来。床很软,他坐上去床就陷了一个大窝下去。 云深的视线随着他移动,见他坐到了自己的床上,看迟迟的表情还是一样的没表情,也没有说话,于是他试探性的问,“迟迟想睡觉了么?” 姬辞觉得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因为云深似乎总是知道自己的想法。于是他又“嗯”了一声,又用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迟迟这是想让我和迟迟一起睡觉吗?”云深见他点头,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眸子里似乎有欣喜的光彩,自己的心便也柔软了几分。 云深走近姬辞,蹲下身子,细细的将他的鞋子脱了下来,又将白色的厚厚的棉质袜子也脱了,轻轻捏了捏他的脚,姬辞有些敏感的动了一下,于是一不小心便踢到了云深的脸上。似乎感觉到触感不对,姬辞迅速的收回了脚,一时间又有些怔愣。这种感觉,好奇怪…… “迟迟别闹,我给你脱鞋子呢。”云深有些无奈,轻轻捏了捏他的脚,但是看他呆呆的样子又觉得很可爱,心里也柔柔软软的。“迟迟的鞋子都是迟迟的家里人做的吗?绣纹很漂亮呢。”云深指着白色鞋子面上浅浅的同色绣,仰起头来微笑着问“迟迟很喜欢白色和月白色么?” 姬辞想了想,喜欢?什么是喜欢?他在穿着方面一般都选择白色,因为这样有利于自身灵力与天地融合,于是他“嗯”了一声,白色确实很合适,就当是喜欢吧。 云深又将他的腰带解开,去了外袍只剩下了里衣,更显得他有些瘦弱。一只手掀开被子,“迟迟先进去吧。”姬辞看了看云深衬衣的扣子,表情带着询问,云深见他的神色又笑起来,“好了迟迟去睡吧,我不用迟迟帮忙,我自己解扣子就好。”姬辞这才缩进了被子里,但还是露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云深,直到云深躺到了他的身边才闭上了眼睛。 那一天夜里,他梦见自己坐在山巅,四面云雾缭绕,天顶有闪电驰骋,他听见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回头便看见云深站在远处,目光温柔。 ****** 【脑补小剧场】 深深:迟迟,迟迟这个名字不好。 迟迟:……(发呆)不好? 深深:嗯,不好。比如:迟迟迟迟不来,冰淇淋都化了。 迟迟:……(没懂) 深深:啊没懂算了…… 迟迟:深深深深的看着我,说,迟迟冰淇淋化了。这个名字也不好 深深:…… 二、执手 姬辞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窗外的光渐渐黯淡下来,变成了青蓝色。 “迟迟醒了?”云深见迟迟睁开眼睛,但眼神还没什么焦距,只呆呆的看着自己,觉得真是太可爱了,于是说着又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 脸上温热的触感传来,姬辞才渐渐回过神来,躺在自己身边正看着自己的是云深。云深正在分辨姬辞脸上的神情,却发现他不知怎么的已经钻到了自己的怀里,细细的手臂环住自己,脸就埋在胸口的地方。 “迟迟怎么了?”见他没有回答,也没有从自己怀里起来,云深只好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自己也抬手抱住他,一只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既然他喜欢,就随他吧。 他觉得他对这个才认识没有多久的迟迟真是越来越喜欢了,就像是希望每日每日的和他在一起的那种喜欢。他不喜欢说话,自己就猜他想要说什么,他喜欢发呆,自己偏偏就觉得这很是可爱,他埋在自己的怀里,自己就觉得非常的开心,甚至全身都觉得很舒坦。 他的老师曾经教过他,喜欢并且想要的,就去争取,然后紧紧的抓在自己的手里。 “迟迟,起来吃晚餐了好不好?”又过了将近半个小时,云深发现外面的天空都已经尽黑了,再不吃晚餐的话迟迟应该会饿了,于是轻轻拍了拍姬辞的背,细声的询问。 姬辞在他的怀里拱了拱,这才坐起身子,“嗯”了一声。好好的坐在床边,等着云深给他穿衣服,自己则对着小指指尖的红线发呆。 姻缘线的出现,是说明我作为祀灵师的命数已经改变了吗?还是因为我重生的原因而对命数有所影响?脑袋里纷杂的影像让他有些混乱,他轻轻摇了摇头,用手指揉了揉眉心。 云深和姬辞出现在餐桌上时,已经是万家灯火的时候了。云深照例先给云老先生问了好,又一一给在座的几人问了好,这才牵着姬辞坐到了自己旁边的椅子上。 纪瑚坐在云老先生的左手边,见姬辞坐好了,便温和的询问,“小少爷睡得好吗?” 姬辞看了看他,然后扯了扯身边云深的衣角,云深瞬间明白了姬辞的意图,心里有些无奈,迟迟也太懒了吧?话都懒得说。又见纪瑚把目光投向了自己,便对纪瑚说,“迟迟说他睡得很好,不用担心。”说完看了看姬辞,果然姬辞对他点了点头。 两人的互动落在云老先生和纪瑚的眼里,更是令他们惊讶,两人竟会有这样的默契? “小辞,”云老爷子开口叫姬辞。下午的时候他已经和纪瑚商量过了,以姬辞亲近云深的态度,想来他会成为云家的常客,于是便决定用对待晚辈的态度来对待姬辞。想了多种称呼,云老先生觉得小辞这个称呼最恰当,但是叫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一丝不自在。 “小辞,坐在你和云深对面的是云深的两个哥哥,云泽,云霆,云泽十四岁,云霆十三岁,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们。” 姬辞看了看对面两个少年,深深的哥哥么?于是他想了想,便利落的开口叫了声,“哥哥。”云深听了一愣,随即笑了,轻轻戳了戳他的脸,觉得他家迟迟真的太乖巧了。 最受惊吓的是云泽和云霆,两人都被自家爷爷耳提面命,又都很清楚作为祀灵师的姬辞到底是怎样尊崇的存在,现在这一声“哥哥”把两个半大的少年都震惊到了。 “好了,小泽,小霆,以后待小辞就像对待小深一样,就当做自己的弟弟就行了。”言下之意就是心里知道对方是祀灵师的身份就行,平时就按照对待弟弟一样的态度就好。 云泽和云霆两人听了都舒了一口气,他们从学校回来就被爷爷叫进书房,当爷爷直接告诉他们祀灵师就在小深的床上睡觉的时候他们呼吸都快没了,对于他们来说,祀灵师就是只在十年一次的祭祀大典上才能看见,而平时都隐居在九庭。这是无论谁都不能轻易见到的存在啊,但是此时竟然就住在自己家? 云泽与云霆从小就是按照继承人的要求来教养的,云泽更是按照下一任族长的要求来教育长大,虽然震惊,但还是很快的收敛了情绪,云泽微微有些困惑的问云老先生,“祀灵师大人是小深带回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具体是怎么的也说不清楚,我今天带着小深去纪家拜访,小深就去了纪家的花园,等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就看见小深拉着姬辞。”云老先生顿了顿,也有些困惑。 “你们都知道,纪家千年来都是姬氏一族的守护之族,祀灵师的侍者也都是从纪家来的,这次陪着姬辞来的便是祀灵师的侍者纪瑚。想来这次便是纪瑚回纪家,正好祀灵师大人也一同前去,这才在纪家遇见了小深。”说到这里,云老先生也有些叹息,谁会想到云深会在纪家遇见祀灵师?并且还成了很好的朋友。 “爷爷,虽然祀灵师大人身份尊崇,但是只要小心照顾周到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至于小深,”云泽说到这里倒是笑了笑,“小深就更不用担心了,他本就早慧,虽然住在我们家,但是姑父那边也是叫了老师过来的。别看小深才九岁,但是有些地方可是我和小霆都比不上的呢。再说还有我和小霆也会在旁边照看着,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相比于云老先生来说,云泽想的要简单的多。在他看来,既然祀灵师大人是以小深的朋友的身份来的云家,那他们也没有必要过分照顾,有可能过度了祀灵师大人还会不开心。 “也好,就这样吧,这都是缘法。”云老先生也不想再在这件事上纠结太多,只需要让两个孙子都明白其中的轻重就好,又问了两人最近的学习情况也就罢了。 晚餐之后,云深牵着姬辞坐到了沙发上吃饭后甜点。姬辞不爱吃甜食,却很喜欢吃水果,云深便细心的把果肉都切成小块儿一点一点的喂到他的嘴边,看他含到嘴里后就觉得很满足。 姬辞吃饱了便把头靠在云深的肩上,表示自己不想吃了,云深也就摸摸他的脑袋让他靠着,自己则和两个哥哥说话。 姬辞挨着云深的肩膀,盯着云深的手指头发呆,看了一会儿,觉得想不通,就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发呆。看着看着,又昏昏欲睡了。 重生以来,灵魂中的灵力因为前世的修行而异常充沛,但是现在的身体还很幼小,经受不住过于充沛的灵力。因此精神一直都不好,总觉得很困倦。 从继承祀灵师之位以来,连纪瑚也发现自家小少爷嗜睡的状况很严重,不管在哪里,发呆没一会儿就慢慢睡着了,不过今天清醒的时间还稍微长了一点。 “迟迟又想睡觉了?”云深感觉姬辞的脑袋沉沉的靠在自己肩膀上,很久都没有动静,便轻轻问了一句,却没有听见回答。这时就看见纪瑚在对面朝着他点头,才知道迟迟已经睡着了。 “让迟迟还是睡我那里可以吗?”云深小声的询问外公,看见外公点头同意了,才复又对姬辞讲,“迟迟,我们去我床上睡好不好?”姬辞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直直的盯着云深看,像是在辨别对方是谁。 “深深?”姬辞模糊的喊了一声。细细的声音沾染着睡意,大眼睛也湿漉漉的,云深不自觉的语气又温柔了几分。 “是我,我们去我床上睡好不好?”云深又问了一遍,看见姬辞微微点了点头,便牵起他的手,给外公和纪瑚说了晚安,又对两个哥哥点了点头,便带着姬辞往自己的卧室去了。 云家主宅一共有六栋建筑,围湖而建,主建筑位置在东面,是云老先生办公休息的地方,旁边的附建筑便是餐厅、客厅以及会客室的所在。南楼从前是云老先生的小女儿也就是云深的母亲的住处,现在只有云深住在这里。 从东楼到南楼的一大段路,都是沿着湖而修建的,路面上铺着厚重的青石板,两遍还种着花草。春日的夜晚有些凉,连夜风中都带着湖水的湿气。云深牵着姬辞的手走在路灯下,映射在路面上的影子挨得近近的,随着他们的前行而不断移动,让云深觉得有人陪伴的感觉真好。 路还是那一条路,但是走路时的心境与感觉已经不一样了。 “迟迟,你以后都住在我这里可以吗?”云深突然停住脚步,侧过身看着姬辞,很认真的说,“也不用每天都在这边住,有时间就过来好不好?不过这样也不好,你的亲人肯定不希望你到别人家里住的。那要不我到你那里去住好不好,不是每天去的话外公应该不会反对的。” 云深的眼睛似乎明亮起来,他的语气有一点小心翼翼,又有些愉悦,“迟迟,我真的很喜欢和你睡在一张床上,总觉得很温暖,没有那种寒冷的感觉。” 说着又看了看姬辞,“从小都是我一个人睡的,其实我也会害怕呢,有时候一个人睡也会觉得孤单……”话还没有说完,云深突然被姬辞轻轻的抱住,就像姬辞才睡醒的时候一样,他把自己整个人都靠在云深身上,头埋在他的胸口,安安静静的,像是在很认真的听着自己的心跳一般。 这一刻,云深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柔软的就像夜里的一片湖。 “迟迟……是在安慰我吗?”云深抬手抱住姬辞,语气柔和,“我感觉到了呢,迟迟给我的温暖。” 姬辞埋在云深的怀里,鼻间满是他的味道,是一种很清澈的感觉,带着一点檀木的香味,让他觉得很安心。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抱住云深,只是他不喜欢云深刚刚和他说话的时候的表情,让他觉得心里酸酸的,那是一种他以前都没有过的感觉,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叫什么,没有人告诉过他,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喜欢这种感觉。 “深深。”姬辞抬头看他,这个有着温暖的翡翠眼瞳的少年,“你要什么,我都愿意。”姬辞并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满足他所有愿望,不是很好吗?或许从前世他的眼泪落到自己眼睛里的那一刻起,这个叫做云深的人对自己的意义便是不同了吧。所以,满足他的所有愿望,又有何妨? “笨迟迟。”云深听了他的话,愣了几秒,他还以为迟迟要说什么呢,有些无奈的戳了戳姬辞的脸,“好,我知道迟迟对我好,但是迟迟比我小呢,这句话不是应该我对迟迟说吗?可是,听见迟迟这句话,我还是很开心很开心,真的非常开心。谢谢你,迟迟。” “好。”迟迟想了想,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于是简单的说了一个字。 “嗯,那我带迟迟去睡觉吧,我看见迟迟的眼睛都要阖上了呢。”云深加快了速度,连语气都飞扬起来,姬辞看着他的表情,觉得夜风突然也变得温暖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遇见他,会出现姻缘线,但是他牵着自己手的感觉,真的很好。 “纪先生,这样没有问题吗?”云老先生看着两个孩子离开的身影,有些沉着的开口。 “如果小少爷想要长住云家,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吗?”纪瑚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认真的问云家的家长。 如果他的预感没有错的话,至少在最近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家小少爷是不准备离开那个叫云深的少年身边的。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小少爷在云深身边的时候气息要平和很多,而且似乎精神也要好一点。一切对小少爷有利的因素,都不应该拒绝,不是吗? 而且云深少爷也很喜欢自家小少爷,果然小少爷是很招人喜欢的。 “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云老爷子很肯定的表示,甚至可以说,祀灵师的入住,无论对哪一个家族来说都是荣耀。祀灵师都拥有天地间最为清净的气息,对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家族来说都是有益的。只是历代祀灵师都长住九庭,避世而居,少有人可以见其真身。 “如此就好。现在小少爷只有六岁,而最近的一次祭祀大典也要在十年之后。”纪瑚看着云老先生说的很认真,“小少爷在人情世故方面非常的缺乏,对感情之类的也很懵懂,这或许和小少爷从小就没有父母有关。想来现在有了云深少爷的陪伴,情况会有所好转的。” “嗯,我们都会尽力的。”云老先生在心里叹息。祀灵师,辅社稷永安,守九州长宁。只是这般艰难的任务就落在了一个六岁孩子的身上,想来还是有些可悲可叹。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见已经接近深夜,纪瑚也不好再打扰,况且姬家的意思还不明朗,他也是要回去问问的。只是在他看来,就算姬家所有人都不赞成小少爷外宿,小少爷也不会理会的吧?毕竟,祀灵师才是姬家与纪家真正的主人。 “嗯,那云老先生我就先告辞了,小少爷睡眠时间一直都比较长,明日一早我再过来。”纪瑚说完便站起身,和云老先生告别。而此时云家的管家已经做好准备,司机就等在大门外。纪瑚再次行了礼,便离开了云家。 浓重的夜幕下,无数的阴谋与贪婪正在肆意。 “你确定祀灵师已经住到了云家?”年过半百的老人接过白色的毛巾,将手上残留的鲜血擦掉,一边问身旁显得忠厚沉稳的男人,语气带着沉思。 “是的,先生。纪瑚已经单独回到了九庭,想来祀灵师住到云家的事情明天就会传出去。”说着看了一眼地上绿色的血液,眼里有着隐藏的很好的惧意,“先生这一次成功了吗?”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成功?”老人斜睨了他一眼,“这么就成功了也就不会花费我半辈子的心血了。”说着将手里的毛巾递给那个男人,“不过倒是有了些眉目。这些都烧掉吧。”说着就沿着阴冷潮湿的台阶往外走去。 留在原地的男人等他离开后,才将一堆沾染着绿色与红色液体的东西都聚集起来,洒上了汽油,随后突然出现的火光照亮了阴暗的地下。男人将一边的毛巾也丢到了火堆里,火舌瞬间吞没了所有。 ****** 【脑补小剧场】 (深深和迟迟在书房看武侠小说) 迟迟: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深深:《九阳神功》? 迟迟:好。 深深:《凌波微步》? 迟迟:好。 深深:雕兄? 迟迟:好。 深深:《葵花宝典》? 迟迟:会没有小JJ,不给。 三、前尘 姬辞一直觉得,只有自己这般不详的人,才会被选为祀灵师。 他还没有到六岁,却已经遭遇了三个人的死亡。 从很早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和别人是不同的,因为从出生的开始,他就已经能够记事了。所以他记得,自己被包裹在襁褓里,耳边响起的是母亲哀哀的恳求,“我不想死……我不要死……我还要看看我的孩子……他才出生……” 渐渐的,哀求的声音就变成了绝望的低泣,之后声音逐渐微弱下去,没了声息。 他的母亲死了,死在他出生的那一刻,甚至自己都还没有看过她一眼,就死了。 父亲抱着他跪在床边,呼吸都有些颤抖,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悲伤。他恍然看见一头巨兽,正在逐渐将父亲吞噬殆尽。 三天后,他的手心出现了红莲的印记,姬氏一族的人都激动异常,才出生的孩子竟然这么快就显露出了神迹,当即,他就被选为了下任的祀灵师。 那时住在九庭的祀灵师大人的身体已经非常的虚弱,长老们都在担心他是否能活到下一次祭祀大典的时候。所以姬辞的出现,让他们已然安心。 姬辞记得在他被长老抱走的前一夜,他的父亲坐在他的摇篮边,小声的和他说话。 他说,你的母亲知道你是祀灵师肯定会难过的,祀灵师都活不过三十七岁啊。又说,祀灵师命定都是孤星,所以你的母亲才为此而死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我也陪她一起去了?说着突然哽咽起来,年近而立的男人,哭的如此压抑,如此的伤心。 走的时候,他用指尖细细抚摸姬辞手心红莲的印记,“他们都在恭喜我有了一个祀灵师的儿子,说这是上天对我失去妻子的补偿。哈哈,补偿?补偿……哈哈……补偿……”笑着笑着,声音渐渐远了,从夜色中传来的,不知是哭声还是笑声。 从此,他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 成年后才偶然知道,他的父亲姬允在他六岁那天,也就是他成为祀灵师的那一天,在欧洲的一座别墅里自杀身亡。 那时他正在批阅卷宗,听到这个消息,一滴浓墨落在了雪白的丝帛上。 惟愿,他在死后再没有那么多的痛苦与伤悲,能与母亲再次相伴罢了。 姬辞在六岁之前,都是住在姬氏一族的主宅。 姬氏一族的主宅非常的偏僻,建在群山之间,每到夜里便安静的有些可怕。那里的房屋历史都非常的长,每当下雨的时候就会有一股腐朽的味道。主宅里不管白日或者黑夜总是安静的,连佣人走路都没有一点声音。 居住在主宅里面的族人非常的少,按照族规,姬氏的族长在任时都必须镇守主宅,而姬氏子孙中,只有嫡脉的人能够继承“姬”这个姓氏,在成年之前住在主宅,成年后就必须搬离。 姬辞的父亲姬允是姬氏嫡系的幼子,在娶了白家嫡系次女白珈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或许是离开前夜父亲对他说的话,他一直都没有对长辈提父母的问题,族里的长辈也没有问过他想不想爸爸妈妈。他隐约知道,父亲并不想回来,也不是那么想再见到自己。 姬家与他同辈的孩子有好几个,但是或许是父母都细细叮嘱过,他们都不敢和姬辞一起玩儿。有一个小女孩儿曾犹豫了很久,过来和他说话,但是才说了几个字,就被自家大人牵着离开了。主宅里的长辈似乎也很畏惧他,每次见到都会异常恭敬的行礼,低着头,看不清面目。 渐渐的,他学会独自一人坐在床边听鸟叫,学会了一个人站在屋檐下看雨,学会了在夏天的时候看天上星星的轨迹,学会了在深夜不能入眠的时候听山泉淙淙的声音。那时,没有人和他说话,也不会有人来问他,你在想什么,或者,你需要什么。 有一天晚上,他听着山泉淙淙的声音,有些睡不着。正想起来出去走走,却听见门外响起了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他停止了动作,小心翼翼地躺到床上伪装自己睡着了。不一会儿门就开了,那一刻他发现,进来的人不是姬家的任何一个人。他心里异常的惧怕,但是却又有一些兴奋。年纪还小的他不清楚为何会有这样复杂的情绪。 “他就是下一任的祀灵师?”一个有些高傲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他很刻意的压低了嗓音,似乎在问旁边的人。但是没有听见回答。 “好吧,他的灵魂上确实有红莲的烙印,不过年纪这么小就能苏醒印记,还真是厉害,他的灵力真是异常的强大。”依然是那个声音,他们站在离自己的床不远的地方说着话,像是在观察。 “陆吾,你说大长老是什么意思?祀灵师大人确实失踪很久了,但是又不是就死了,竟然让我们来看着这个小孩儿,难道是准备让这个走路都还不稳的人直接担任祀灵师?他能行?” 和他一起来的人终于开口说了话,“只是让我们来看看而已,祀灵师大人又不会不回来了。”他的语气很清冷,像是没有什么情感波动。 “好吧,看也看了,是不是该回去了?”接着就听见被称为陆吾的人“嗯”了一声,转身就走了。脚步声渐渐消失,姬辞感觉到他们确实已经离开了,才坐了起来,放开了紧握的手,手心满是冷汗。 如果刚刚没有看错,那两个人落在地上的影子,一个长有翅膀,另一个是野兽一样的身子,九头四足。 他们都不是人。 姬辞摸了摸快要被抓烂了的被子,看了看天色,最后又躺到了被子里。如果是祀灵师的属下,那么应该是不会伤害自己的吧?他伸出手掌,就着月光看了看手心红莲的印记,我以后会是祀灵师,对吗? 五岁那年,他被人带到了九庭。那时他虽然心里明白意思,但是说话还只能说出单字,没办法说出完整的句子。因此,通常只会用点头或者摇头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被姬家的长辈带领着,乘坐一辆黑色的轿车去了岐山,那是九庭的所在。姬家的长辈在车内不断地叮嘱他见到祀灵师大人一定要礼貌,不要不理睬。他看着窗外的景色,没有搭理。 当时的祀灵师大人名叫姬幻,他站在九庭的门口,穿着一件黑色的曲裾,满头银丝都要垂落到了地上,他说,“你就是姬辞?”姬辞点点头,没有说话。随即就感觉到身后弓着身子的姬家长辈呼吸都有些不稳起来。 姬幻对送他来的姬家长辈挥了挥衣袖,“你们先走吧,以后他的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说完便转身回了房间。姬辞看了看他瘦削的背影,跟了上去。 在九庭的时间过的很快,姬幻平时并不理他,将他交给了长老之一的天枢教导。天枢是一个非常好的长辈和老师,那时姬辞并不识字,是天枢手把手的教他,后来他能自己看简单的书了,天枢就会站在一边,笑的很慈和。 姬幻似乎总是很忙,只是偶尔会来看看他的学习进度,也不会说什么就离开了。天枢会很严肃的告诉他,要好好的学习,以后成为一个很好的祀灵师。只是偶尔看着姬幻的背影表情会有些悲戚。 有一日,姬幻将他叫到了天寰,历代祀灵师的书房。 “我还有不久就要死了。”静坐了良久,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了姬幻有些虚弱的声音。他歪斜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宽大的曲裾显得很空。往日总是肆意的凤眼变得温和起来,像玉石一般的感觉。 “为什么会死?”姬辞抬头看他,有些疑惑的问。 “哈,原来天枢还没有教你这些。”他有些嘲讽的笑道,“没关系,以后你总会知道的。我已经三十五岁了,还有一场祭祀大典,我的任务就完成了。”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握着杯子的手骨节苍白,“姬辞,姬辞是吧?你将要成为万人之上的祀灵师了。”说完了又觉得很好笑一般大笑起来,手微微发抖,杯子里的水洒到了桌面上也没有在意。 姬辞看着眼前的姬幻,总觉得他和平时很不一样。于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开口。 姬幻笑了一会儿,笑着笑着便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呼吸。他重新将杯子里的水蓄满,没有端起来,只是握在手中把玩,“我六岁的时候,上一任祀灵师告诉我,姬幻,记住,成为祀灵师之后,一定要学会,为所欲为,要活的开心。然后他就全身抽搐着死了。” “什么叫为所欲为?”姬辞不理解这个词的含义,他问姬幻。 “我也不知道。”姬幻笑眯眯的看着他,“我这三十年都没有理解到这个词的含义。似乎祀灵师天生就有缺陷,不,或者是先天条件,没有什么欲求,没有什么想要的,也没那些不必要的感情,比如伤心,比如开心,比如爱……”说着又自嘲一笑,“不,还是懂什么叫做伤心的,我现在就有一点,所谓的伤心。” “现在,我也把这句话告诉你,成为祀灵师了,一定要为所欲为,要是可以,去学学什么叫伤心吧,这可真是一种很好很好的感觉啊……” 三个月后,姬幻完成了他在任期间的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祭祀大典,姬辞站在九庭空旷的大道上等他,天枢站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 天色已经很暗了,夜风吹的他有些凉。他看见姬幻穿着一件白色的袿衣,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像是踏着星月而来。姬幻也看见了他,心情很好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对天枢说,带他回去吧,外面冷。 第二天,姬幻死在了他卧室的床上。全身冰冷,有如冰雪覆盖。天枢说,他因灵力耗尽而亡。 姬辞一直都记得,那天姬幻的手放在他的头顶时冰冷的温度。 不久后,姬辞成为了祀灵师。接受了祀灵师的传承,得到了《洛书》。 姬辞三十五岁那年,京城七月天降大雪,直到九月都没有停止。混乱四起,妖邪横行。他着月白色的袿衣,独自一人走上了祭台,以血魂为祭,扫除天地间的污浊秽气,以救苍生。 在场的人都满眼的希望的看着他,希望他能够拯救他们,他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他以灵魂引导灵力在祭台上蜿蜒而行,铸成了姬氏一族的图腾,白光迸发。随后,大雪骤停,千里雪色刹那消失,数万人民站在祭台之下欢呼,灾难结束了。 他躺在那个人的怀里,感觉血液从唇边留下来,带着腥气。 《洛书》末页浮现一行字:序一百五十七代祀灵师,姬辞,殇。 ****** 【脑补小剧场】 深深:不是应该写我的番外吗?为什么要写这个莫名其妙的人…… 迟迟:他才不是莫名其妙的人呢!(怒目) 深深:好吧,那为什么不写我的番外…… 迟迟:因为你没有可写的啊~ 深深:我上一世暗恋了你一辈子,不可能没有卖点! 迟迟:真的没有卖点。(点头⊙。⊙) 四、友人 白修、纪洵和秦与三个人到云家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过了,每个周末来云家找云深已经是他们四个人的默契。只要没有什么事,云深一般都会在湖边等着他们。只是今天三个人一路都快要走到南楼都没有见到人,实在是有些奇怪。 “哎,你们说云深那小子不会是还在睡觉吧?”秦与看了看日头,觉得自己这推论又有些不合理,戳了戳纪洵,“纪洵,你说会不会?”在秦与看来,他们四个里面就云深和纪洵两个人主意最多,也最聪明,既然都是聪明人,那就更了解聪明人的想法啊。 “你就知道我一定知道?”纪洵被他狠戳了一下也没恼,倒是饶有兴致的问他。 “什么你知道我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啊?”秦与的性子直来直去的,说话也不拐弯儿,此时就一脸嫌恶,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绕来绕去的。 “说真的,我还真的知道。”纪洵也不逗他,直接说了,“知道祀灵师大人吧?就是只要姓纪的都要听他话的那个。” “知道啊,从小就是听这个长大的,多小的时候我奶奶就把这个给我当故事讲,怎么,这怎么和云深赖床有关?”秦与有些疑惑。在一边走着不说话的白修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一双凤眼就看着纪洵。 “你们也别这么看着我,我不也是昨晚上才知道的么。”纪洵看他们两个都一脸求知欲,有些无奈又有些得意,“我爸给我说的,说是我叔叔纪瑚,就是选为侍者的那个叔叔,昨天回主宅,正好祀灵师大人也是一起来的。结果在我家见着云深了,然后连自己家都不回了,直接住到云深这里来了。因为这事儿家里都要翻天了。” “怎么个翻天法儿?”秦与倒是对这个更有兴趣,在他的印象里面,不管是自家还是云家秦家纪家,家里的大人长辈都是一个样儿,用他家佣人的话来说,就是贵气。他倒是觉得不怎么贵,装才是真的。不过,真的住云家来了? “反正爷爷昨天还连夜去了九庭,一晚上家里大人都没怎么睡好,我出门的时候爷爷都还没回来。”纪洵有些无奈的摊摊手,“要是运气好,你们一会儿就见着我家的小祖宗了。” “也没什么好见的吧?听爷爷说这一任的祀灵师大人还是小孩子,应该比我们还要小些。”说着在自己胸口那里比了比,“身高八成就这么高。上一任祀灵师大人去世的时候刚好三十六岁,这位应该才六岁吧?” 秦与摸了摸脑袋,这才想起当前很重要的问题,“你们说我们一会儿见了祀灵师大人,要怎么办啊?” 他这个问题问出来,白修和纪洵也纳闷儿了。祀灵师是他们从小就知道的存在,完全是被神化了,即使现在他还只有六岁,他们也不得不慎重。至于纪洵就更不用说,他们纪家一族都是拿祀灵师当祖宗来供着的,那是他们的神。 “看云深。”最后开口的是白修,他有些秀气的眉毛颦在一起,“看云深怎么待他的,是把他当做祀灵师大人,还是当做朋友。”剩下两个人听了也觉得行,反正和云深是兄弟,跟着他就没错。 “克里斯叔叔,云深还有多久啊?”秦与几下把手里的点心吞到肚子里,问一边站的笔直的管家克里斯。他们三个已经等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了,云深还没有下来,但是他真的都已经吃饱了,再也吃不下其他的东西了。 “三少在给小少爷洗漱,不久就会下来,请几位少爷再等等。”克里斯是克洛斯兰家族从佛罗伦萨派遣过来的人,担任云深的贴身管家。他才三十岁,一头淡金色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很有成熟的魅力。不过说中文还有些饶舌,只是磁性的嗓音依然很是悦耳。 “说是等我,实际上自己吃点心都要吃饱了吧?”秦与正要再说话,突然听见云深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下意识的转头过去,便看见云深穿着白色衬衫,下身一条浅色的休闲裤,手牵着一个穿着月白色深衣的小男孩儿,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怎么?看呆了不成?”云深见三个人都把视线落在迟迟身上,觉得有些好笑,心里又有些微的不悦,“再看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说着便拉着迟迟坐在了白修旁边的椅子上,接了克里斯递过来的清水,又细细的喂给姬辞喝。 旁边三人都有些震惊的看着旁若无人的两个人。一方面是他们实在没有见过这样温柔的云深,那双绿眼睛都要变成两颗宝石了,一直在一闪一闪的说“我很温柔我很温柔”。另一反面就是,虽然他们都想过祀灵师的样子,但是眼前这个长得精致好看纤纤细细的小男孩儿,这真的就是尊贵的祀灵师大人? “你今天睡了好久……”秦与想了半天,最后幽幽的冒出了这句话,说完又想咬自己的舌头。他倒是想和那个看起来就很弱小的祀灵师大人打招呼,但是他总觉得自己说话大声了都会把他吓到。 “迟迟,看,他们三个就是我给你说的我的好朋友,白衣服的是白修,黑衣服的是秦与,还有纪洵你认识吗?”云深一个一个指着人介绍给姬辞看,姬辞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又“嗯”了一声,算是记住了。云深见他精神不是很好的趴在自己大腿上,便轻拍着他的背,这才转头看一脸震惊的秦与。 “怎么了?嘴巴再张大一点都能塞鸡蛋了。”云深轻笑,看了看姬辞,又给三个人介绍,“他是姬辞,楚辞的辞,你们可不准欺负他啊。”说着又突然想起什么,问纪洵,“我是在纪家遇见他的,你们应该认识吧?但是纪家嫡系并没有这个年纪的孩子,你知道他吗?” 云深现在才想起来,他还不知道迟迟到底是谁家的孩子。看纪瑚和爷爷都很郑重的样子,应该是哪家的公子才对。 一旁本来看云深与姬辞相处的如此自然的纪洵突然觉得很无语,搞半天原来云深根本不知道趴在你大腿上的小孩儿到底是谁?正准备开口,却又下意识的停住了,就姬辞一双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慢悠悠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趴到了云深的大腿上,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纪洵未出口的话就全陷在了肚子里,有些迟疑的开口,“他是我们纪家的亲戚,只是有些远。”说的倒是实话,纪家本来就源自姬家,说有亲戚关系不为过。他又小心的看了一眼姬辞,见他并没有不悦这才松了口气。 果然祀灵师大人就是应该拿来像祖宗一样供着的。 白修与秦与在一边看着,总觉得不对,但是看纪洵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好马上问。不过倒是都看出来了一点,云深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姬辞的身份。 “嗯,这样啊。那你们今天中午留饭吗?”云深看三人有些不正常的表情觉得有些奇怪,难道是因为迟迟在所以不自在?但是这也没有什么,以后熟悉了就好。 “当然留,你这儿的厨子可是你爸妈给你的‘贵族少爷标准配置’,必须珍惜品尝美食的机会!”秦与的思维立马就被拽到了美食上面,眼睛都亮了起来。 早在他知道云深贵族少爷的身份的时候就琢磨着来蹭吃的,结果一蹭就是三年。想他们秦家的长辈每日都说着养身,日日吃的都是清汤寡水的东西,可怜他正在长身体的秦家少爷只能到云深这里来解解馋,想起来都是泪。 云深看着他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的模样又笑出来了,“好啦,都是你们爱吃的。”说着又摸摸姬辞的头顶,“克里斯说外公那边已经把你饮食注意的单子送过来了,中午就按照那个食谱来可以吗?” 姬辞很喜欢他抚摸自己的感觉,总觉得很温暖。不甚在意的点点头,像只猫咪一样又蹭了蹭云深的手,微微眯起了眼睛,连周围的温度都让人觉得温暖了几分。 吃了午饭没多久,姬辞就又开始犯起困来,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睛也泛着水汽。却倔强的仰头看着云深,让云深哭笑不得,“迟迟困了就去睡吧,还是睡我那里好不好?”姬辞看着他,像是在分析他说的话的意思,隔了还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去睡。 云深看他实在是困得不行了,只好让白修他们等等,自己就牵着姬辞准备上楼。这次姬辞倒也没有拒绝,乖乖的让他牵着,慢吞吞的上楼去了。走的摇摇晃晃的还不时往云深边靠靠,云深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唤他一声,让他看清路不要摔着了。 “怎么觉得……感觉不对啊?”秦与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影子消失在楼梯转角,问旁边坐的两个人,“纪洵,那个小朋友真的是你们家祖宗?”怎么觉得像个自闭症儿童一样?但是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 “我从来没有见过祀灵师大人,今天也是第一次见,我怎么知道他是怎样的啊?”纪洵也有些纳闷,明明从爷爷和父亲他们的谈话来看,这一任的祀灵师大人是很厉害的人,灵力高强,修为非常的厉害,并且很高傲,很冷淡一个人。 但是眼前这个小男孩儿,虽然是不爱说话,但是那些要云深抱抱要云深喂饭什么的表情是在撒娇的吧?还有就是犯困的时候总是像一个才出生的那种小动物宝宝,抬手打一个小小的哈欠,眼睛就水水的像是要掉眼泪一样。这真的是祀灵师大人?难道自己爷爷他们都被骗了?还是爷爷其实是在骗自己? “有可能他只在云深面前才是这样吧。”白修又低头喝自己的果汁,补了一句,“他很依赖云深。”这句话赢得了一边两个人的赞同,他依赖云深忙谁都看得出来吧? “一会儿云深下来了,我们得给他说说姬辞的身份,他还不知道呢。”纪洵有些迟疑却很慎重的开口,从小的家族教育让他对待任何关于祀灵师的事情都会很认真,就像爷爷对他说过的一样,“每一个纪家人的使命,就是守护祀灵师大人,你一辈子都要记住。” 云深的卧室。 “迟迟乖,你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不怕啊。”云深把被子给姬辞盖好,又掖了掖被角,摸了摸他的额头,手心的温度让姬辞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打起瞌睡来。 “不。”姬辞嘟了嘟嘴唇,小声的说了声。他的眸子本就接近于墨色,此时定定的看着云深,有些犹豫。 “迟迟有什么想给我说的吗?”云深很耐心的问他。他知道姬辞的身份肯定有问题只是自己不知道。就像爷爷对姬辞的郑重,纪瑚对姬辞的恭敬,还有纪洵他们的拘谨以及欲言又止。但是他并不在意这些,他觉得只要姬辞呆在他身边,就是他已经确定的事情了。 “祀灵师,我是祀灵师。”姬辞很清晰的说出这三个字,咬字清楚。他不知道云深会有什么反应,他记得在前世,不管是谁听见祀灵师三个字,产生的情绪都是震惊、恭敬、惶恐甚至有意思惧怕。他不知道云深听了之后,会是怎样的情绪。但是不能忽视的是,他有些紧张,还有些担心。 “祀灵师?”云深重复这两个字,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了一句,“是姬家住在九庭的祀灵师吗?”他来京城之后外公就详细说过,关于姬家、纪家与祀灵师的问题,只是他真的没有想到,迟迟竟然会是祀灵师。那一瞬间,他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有些酸涩,有些心疼,还有些担忧。 “是,华国姬氏一族的祀灵师。”姬辞似乎在思考应该说什么,良久才说了一句,“作为祀灵师,我活不过三十七岁。”话出口的瞬间,他似乎感觉到云深的手指颤了一下。 “我知道,我知道。”云深勉强的一笑,“迟迟是祀灵师的话,真的很厉害呢……”说着,却说不下去了。 “深深,”姬辞微微皱眉,“我不喜欢你现在的表情,眼睛红了,让我很不舒服。”说着很疑惑的摸了摸心口的地方,又有些茫然。自己,竟然也会有这样强烈的感情吗? “是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呢?”云深见他捂着胸口,便拉着他的手,一下一下的捏着他的手掌,冰冰的,却很柔软。 “酸酸的,涨涨的感觉。”姬辞斟酌着词语,然后看着云深的眼睛问,“你是要哭了吗?” “嗯,想哭,但是没有哭呢。”云深戳戳他的脸,“那种感觉,叫做伤心,或是难过。” “伤心?因为我看见你要哭了,所以我伤心吗?” “嗯,是,因为迟迟心疼我,所以伤心了呢。” “因为心疼你……”姬辞突然靠近云深,面对面,鼻尖都快要碰到鼻尖了,他的呼吸都扑到了在了云深的脸上。眼睛亮亮的,他重复了一遍,“深深,我心疼你?” “嗯,迟迟心疼我。”云深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但是又马上回过神来,笑着点头,很确定的说“嗯,你心疼我。” 姬辞坐回原本的位子,拉着云深的手一晃一晃的,“为什么你会伤心呢?因为我是祀灵师吗?” 从来没有人因为他是祀灵师伤心过,深深为什么会伤心呢? ****** 【脑补剧场】 深深:迟迟,我们去散步好不好? 迟迟:……(盯着) 深深:迟迟,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迟迟:……(盯着) 深深:迟迟,我们去做运动好不好? 迟迟:……(盯着) 深深:迟迟,我们去睡觉好不好? 迟迟:嗯,睡觉觉。o(≧v≦)o~~ 五、睡颜 “不是,我很骄傲,迟迟是祀灵师我很骄傲,真的。”云深看着摇晃着自己的手小孩儿,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般,让他呼吸不过来。眼睛涩涩的,眼泪似乎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祀灵师啊,是所有华国人都敬奉的人,可是,为什么会是迟迟呢? 每一任祀灵师,都活不过三十七岁,其实这句话,只是说祀灵师最长只活到了三十七岁而已。每一任祀灵师,不是因为时间灾祸邪肆死在了祭坛上,就是死在了九庭中,不说三十七岁,连三十岁的都很少。往往二十岁一过,身体便迅速的衰败。难道迟迟也会如此吗? “你不要伤心。”姬辞看了云深很久,见他盯着自己,眼眶却越来越红,有些无措,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能让他不伤心,“深深你不要伤心。”他笨拙的只会这样安慰他。 “好,我不伤心。”云深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把眼泪收回去,轻轻握住姬辞的手,“我不伤心,迟迟。” “可是你还是伤心。”姬辞有些不解,自己明明感觉得到他很伤心,为什么他要说自己不伤心?可是自己不知道应该怎么才能让他不伤心。“深深,你怎么才能不伤心?” “你亲亲我我就不伤心了。”云深微笑着说,清亮的眸子微微弯起,带着温柔的感觉。 “亲亲你?”姬辞有些疑惑,“亲亲是这样吗?”说着跪坐在床上,把头缓缓靠近云深,微微嘟起的嘴唇轻轻的触碰到了云深的唇,轻触了一下,就又退了回去,“是这样吗?” 云深怔怔的看着姬辞,一时无言。 “睡着了?”看见云深从楼梯下来,秦与问道。只是不过上去了一些时候,云深怎么眼睛有些红?整个人感觉也不对。 “嗯,睡着了。”云深在椅子上坐下来,“不好意思,等久了啊你们。” “没什么。”纪洵接了话,想了想还是说,“阿深,那个……姬辞的身份,你知道吗?”一边说还一边注意云深的表情。 “你是说……”云深看了看三个人都有些紧张的表情,故意停顿了一会儿,“你说的是祀灵师的身份吗?” “啊,你知道了?”秦与有些失望,嘟嘟嚷嚷了一声,“原本还想惊吓下你呢……” “刚刚知道的,迟迟给我说的。”云深淡淡的说了句,随手端了克里斯递上来的红茶,茶杯的温度让他有些僵硬的手感觉好了不少。 “那你是怎么想的?”白修看着情绪有些不对的云深,问了句。 他们几人当中,可以说云深是最优秀的一个。虽然他们四个年纪都不大,但是云深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不像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心智,可以说是早慧,也可以说是因为克洛斯兰家族优良的教育模式。但是今天,一向内敛的他却有些情绪过于外露了。 “怎么办?”云深轻轻重复了一句,是啊,怎么办?他轻轻的笑了笑,“我能怎么办?他活着多久,我便陪着他多久吧。”说完,轻轻闭上了眼睛。 姬辞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云深正坐在床边看书,书封是深棕色的,面上还有金线勾勒的花体,似乎是英文。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他似乎都对国外的语言文字没什么感觉,也没什么兴趣。比起学外语,他更喜欢去研究甲骨文。 “迟迟醒了?”云深虽然在看书,但是一直都注意着他的动静,见他睁开了眼睛,便把书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然后回过头来看他。 “他们走了?”姬辞记得自己上来睡觉之前云深的三个朋友还在下面等着呢。 “嗯,走了,他们都有事情,就先走了。”云深点头,然后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好,正要帮他穿衣服,却被姬辞握住了手。 “不穿,穿你的。”姬辞睁着大大的眼睛,很认真的说。 “是穿我的衣服吗?”云深有些惊讶,他以为姬辞很喜欢穿这种深衣。而且自己的衣服迟迟穿肯定大了。 “嗯。”姬辞点点头,拉了拉云深身上的衣服,表示我要穿这个。 云深想了想,也没有什么不妥,就去更衣室的衣柜里拿了一件和自己身上的衣服款式相同的衣服,细麻的布料摸起来很舒适。见姬辞很满意就帮他穿上了。虽然有些长,但很好看。又拿了一条白色的发带将他稍长的头发束起,软软的垂在肩上。 于是在南楼去往东楼的路上,两个穿着一样衬衫的人手牵着手,连风里都带着缓缓的惬意。 “小少爷今天还好吗?”到了餐厅,才发现纪瑚也在。依然坐在云老先生的左手边,看见姬辞来了便站起身,微微躬身问道。 姬辞听见他的话,便点了点头,随着云深坐在了凳子上。 “小少爷这段时间是都想和云深少爷一起住吗?”纪瑚看着姬辞身上和云深同款的衬衫有些疑惑,原来小少爷喜欢的是这类型的衣服吗? 姬辞拉了拉云深的手,看着他,似乎是在征求意见。 “可以,你想和我住的话当然可以。”云深戳了戳他的脸,点头。姬辞转头对着纪瑚点了点头,似乎觉得这样不够肯定,就又“嗯”了一声。见纪瑚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就没在注意那边。 “云老先生,那以后就要多麻烦了。”纪瑚有礼的和云老先生说着话,自家小少爷是从来都不会理睬这些事的,自己做侍者的当然得做的更好才行。 “不麻烦,有时间可不可以到书房谈一谈?”云老先生确实没觉得这是麻烦,而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当然。”纪瑚应下了。 吃了晚饭,姬辞起身先出了门,云深原本想要跟上去,但是却被外公的眼神制止了。接着就看见纪瑚站了起来,跟着姬辞出去了。云深有些怅然,他差一点就忘记,姬辞还是祀灵师,有他自己的事情。 “小少爷。”纪瑚站在离姬辞两步远的地方,恭敬的叫到。 “我在云家住下的事情,他们怎么说。”姬辞回过身来,看着纪瑚问。 “除了天璇长老,其余的长老都表示同意,天枢长老让我转告您,想玩儿多久都可以,有空回家就好。”纪瑚复述,他微微低着头,视线不敢触及姬辞的眼睛。站在姬辞面前,他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 “天璇说什么?”姬辞手指无意识的绕着长长的发带,语气里的情绪分辨不清。 “他说,您这么做非常的不妥当。作为祀灵师,您应当中立,而不是这么明显的表现出自己的喜好。因此他希望摇光长老能够立刻带着护卫队的人将您请回。”纪瑚头低的更低了,但还是尽职尽责的复述,“他还要求天枢长老好好的教导您,意指天枢长老教导不严。” “其余的人呢?没有赞成他的?” “没有,其余几位都说您自己可以判断利弊,您并没有大张旗鼓的住到云家,因此并没有‘明显的喜好’一说,只是希望您注意安全,因此摇光长老安排了一小队人暗中在云家主宅周围保护。” “去告诉天枢,我会注意安全,让他放心。”姬辞语气平淡的吩咐,说着,眼里有些讥诮,“还有,告诉天璇,我的事他还没有资格干涉,先管好他自己的事情再说。”说完,转身便走了。 纪瑚听着脚步声渐渐远了才直起身子抬起头,感觉手心里全是黏腻的冷汗。所以说,祀灵师大人在云深面前乖巧可爱的样子果然是分裂啊,明明刚刚让人惧怕的气场才是正常的! 于是姬辞就在云家住下,日常用品就按照姬辞的要求,全部都和云深的东西一样就行。当云深看见镜子前一大一小两把一样的牙刷两个一样的被子并排着放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心里暖暖的,四肢百骸都有了温煦的感觉。至于姬辞穿的那件衬衫,在很长的时间里都充当了睡衣的角色。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就进入了初夏。春日的花朵渐渐凋谢,满园的色彩也逐渐被深浅不一对的绿色所替代。高大的树木逐渐茂盛起来,阳光唯有穿越枝桠才能在石板上洒下星星点点的光。 这一日,姬辞醒来的比较早,他坐在床边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时间才刚到下午三点。环顾四周,又认真的辨认了空气中的气息,除了纪瑚,南楼并没有其他的人。 听见房间里的响动,纪瑚轻轻敲了敲门,等了十秒才推开了卧室的门,恭敬的站在门口,问道,“小少爷,要起床了吗?” “深深?”姬辞看着门口的纪瑚开口询问。平时他醒来就会看见云深在卧室看书,今天是因为自己醒来太早了么?但是睁眼没有看见云深对自己微笑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就像缺了一点什么一样。 “三少在上课,应该就在花园附近。”纪瑚觉得自己以后一定要更加严格的要求自己,不仅要知道自家小少爷的日程,还要记熟云家三少的日程安排。看来得好好去问问管家克里斯了,要是哪一天小少爷问起来自己却不知道,那就是失职了。失职的侍者,是不容原谅的。 姬辞想了想自己这段时间走过的地方,思考的很久,才想起花园的地理位置。就是那个深深带自己去看过很漂亮的有白色的花的地方? 确定了位置,姬辞跳下床便往门外走去。纪瑚在后面看着自家少爷明显因为有些没睡醒而略微摇晃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阻止少爷去寻找三少的行动?但是,自己真的阻止得了么?答案明显是:不可能。姬辞大人只有在云家三少面前才维持着年幼的小动物一样的状态…… “洛伦佐少爷,您又走神了。”绘画老师凯尔文·梅金思看着眼前明显有些走神的少年,有些无奈的提醒到。 “抱歉,老师。”云深起身微微鞠躬,有些懊恼的开口。 “并不需要抱歉洛伦佐少爷,既然此刻您没有绘画的心情,那我们先来聊天?”凯尔文·梅金思虽然自己是一个有名的画家,但是他并没有将自己对绘画的执念放到自己这个学生身上。毕竟洛伦佐并不需要成为一个画家,他只需要良好的艺术鉴赏力与一定的绘画功底而已。 “好吧老师,我有些担心我的小朋友。”云深放下手中的画笔,看着眼前俊朗的绘画老师,很直白的表达自己的心情,“他在午睡,但是我担心他会做不好的梦而惊醒,但是我没有在他的身边。” “噢,洛伦佐少爷,我想您不需要有这样的担心,上帝会赐予他美好的梦境。”凯尔文看着眼前的少年安慰道。 他已经教导洛伦佐绘画两年多了,洛伦佐的身边多了一个小孩儿这样的事情也早已得知。他一直很想给少爷的小朋友画一张肖像,毕竟这个小朋友长的真的很精致漂亮。上帝肯定会赐福这样美好而天使的,不是吗? “老师,我想这一次您失算了……”云深看着不远处慢吞吞的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的小朋友,下意识的站起身,脸上带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灿烂微笑。 “迟迟怎么过来了?怎么又没有穿鞋子?”云深弯腰凑到他的耳边问道,果然姬辞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有些痒痒。其实云深原本是想要严厉一点的,但是实际上他面对姬辞总是严厉不起来。 “是因为醒来了没有看见我吗?”见他把脸埋到自己的怀里,云深知道他现在不想说话,看向姬辞的身后,纪瑚果然隔着三步的距离跟在姬辞的后面,手里拿着一双棉质拖鞋,还有一块湿毛巾。 “小少爷醒来的比较早,起床就找您,知道您在花园就执意要过来。”说着举了举手里的鞋子无奈道,“出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要穿鞋子的意思,所以我只好拿过来了。” 纪瑚看着神色有些冷的云家三少,觉得压力很大,为什么三少面对小少爷的时候就可以如同春风一般温暖,面对自己就像是寒风一般凛冽呢? 云深点点头,又接过毛巾和鞋子蹲下来,先用毛巾将姬辞的脚擦干净,然后又套上拖鞋。穿好了才起身牵起姬辞的手,“迟迟下次出门要穿鞋子哦,不然脚会受伤的。” 姬辞抬头看他,又低头看了看脚上的鞋子,之后点点头,顿了几秒说了声,“哦。”这也是云深要求的,答应或者不答应,都要说出来,不能一直不说话。他觉得说话也没什么,只是上一世没有什么和他说话,他也习惯了不开口。现在既然云深想要听他说话,那他说就好了。 “小少爷,下午好。”凯尔文看着静静站在云深身边的姬辞,笑容温和的打招呼,心里大呼这么可爱的孩子一定能得到上帝的祝福的,一切吵醒小天使睡觉的事物都是应当坠入地狱的…… 云深看姬辞坐在矮矮的凳子上,好好的趴在自己大腿上准备继续睡觉,不觉放低了声音向凯尔文解释,“迟迟有些没有睡醒。”说着做了个手势表示继续上课。 姬辞感觉这一觉睡的很安心,身边围绕的都是熟悉的味道和熟悉的体温,让他觉得暖洋洋的。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云深的下巴,愣了一下,快速的把视线转移到云深的手上。却又有些疑惑,刚才看见云深的下巴为什么突然有想要咬一口的想法?好奇怪…… “这是我吗?”姬辞的声音还带着睡意,有些软软的感觉。目不转睛的看着画板上正在睡觉的小孩儿,他觉得有些好奇。 “是啊,画的是迟迟。”云深用闲着的那只手摸了摸姬辞的头发,“看见迟迟睡觉睡得这么香,就想画下来。”落下最后一笔,云深在右下角写了一行字:春末夏初午后湖边。落款是一串花体字母,是他的签名。 “画的我啊……”姬辞有些新奇,他抬起手去摸了摸画纸,“以前都没有人画过我。”为祀灵师画像是不被允许的,因为画像上会沾染祀灵师的灵力,被邪物利用会有不好的影响。但是云深的话,想画就画嘛,自己以后麻烦一点就好。 于是姬辞在云深落款的地方用指尖轻轻画了一个符号,画纸上便出现了一个篆体的“辞”字,像是印上去的一般。 云深看着画纸上突然出现的古字,有些惊奇,随即又释然了,迟迟是祀灵师,发生怎么样的事情应该都不奇怪吧,“这是迟迟的签名?” “嗯。”姬辞点头,“习惯印记在所有物上,表明这是我的。”这也是在警告妖邪之物。 “所有的都会写吗?”云深想象,这就像是欧洲的贵族都喜欢在所有物上标上族徽吧?自己的家族现在都还有这样的习惯呢。 “不是,很重要的才会印记。”姬辞摇头,小脸没有表情显得很严肃,“印记了就会附上我的灵力,重要程度不同印记也不同。”见云深有兴趣,姬辞难得的开口多说了几句,“这样别人就知道是我的东西,就不会冒犯了。” “那迟迟需要给我印记吗?”云深说完,便看见姬辞的耳尖浮现了淡淡的粉红色,瞬间觉得心情很好,害羞的迟迟很可爱呢。 “深深也要吗?”姬辞看看连着两个人的红线,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也要给云深印记。 “我也可以?”云深反倒有些惊讶,他这么说本是逗姬辞的,不过这个印记不仅可以作用在器物上,还能标记在人身上? “是啊,只是方法不一样。而且印记了的话,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就会更紧密了一些。”姬辞自己也没有印记在人的身上过,只是在先代祀灵师的札记上有看见过。 “那迟迟要不要和我联系更紧密啊?” “我们联系已经很紧密了。”姬辞小声的说了这句话,就又把自己埋到了云深的怀里。顺便在心里默默的说:才不会告诉你我第一次和你睡的时候就在子时将自身的精血融合进了你的灵魂了呢,紧密的已经不能再紧密了。再说,还有红线呢。 夜晚,时钟显示三点的时候,原本睡的很熟的姬辞睁开眼睛,确定所有的人都已经入睡,这才起身下了床,赤着脚走到了门口。突然想起白天的时候云深说的话,就又走回床边,穿上了拖鞋,才轻轻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而在卧室门关上的时候,云深感觉到空了的怀抱,慢慢的转醒过来。 ****** 【脑补小剧场】 深深:我不开心,我很难过。 迟迟:……(思索)muma~亲亲~ 深深:我还是很伤心,很难过。 迟迟:……(思索)muma~再亲亲~ 深深:我越来越伤心了,真的好难过好难过…… 迟迟:……(发呆) 深深:迟迟我真的好难过…… 迟迟:……我也很难过 深深:真的?来~大亲亲~ 六、文瑶 初夏的夜还有些凉,小路的两旁种着许多的树木,就着路灯的白光,在地上落下了厚厚的影子。姬辞迈着小步子慢悠悠的往湖边走,夜风将他白色衬衫的衣角吹起,竟有了一丝飘渺的仙气。 姬辞站在湖边,看了看平静的湖面,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文瑶?”稚嫩的嗓音在静谧的夜色中远远传开去,似乎连树叶也停止了声响。 夜里依然很安静,四周没有声响。但是姬辞说了两个字后就不再开口了,静静的站在湖边一动也不动,似乎在等待什么。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原本平静的湖面渐渐泛起了波纹,淡淡的光晕散开,湖心处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文瑶?”姬辞看着站在湖心的人影,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难道自己发音错误唤来了其他什么东西? “祀灵师大人,晚上好啊。”被称作文瑶的男子广袖博带,一身湖绿的衣装,面容俊美,特别是一双眼睛波光流转,很是惊艳。他看见站在湖边的小小的身影,笑的很是甜美,若非双手都笼在袖中,怕是要抬起手臂挥舞一番了。 “这样笑,很难看。”一句话,文瑶的笑容便僵硬在了脸上。 姬辞不理会他快要崩掉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问题,“你不是一直都是鱼的样子的吗?就是那个翅膀一扇一扇的大鱼,怎么突然人模人样的了?”这也不怪姬辞,以前见文瑶鱼他总是鱼的样子,突然变成一个成年男子的模样,很是不适应。 “呃,大人,您不觉得我这个样子很俊美吗?”文瑶鱼一只手捧着自己毫无瑕疵的脸颊,眨了眨波光潋滟的大眼睛,有些期待的问。 “不觉得。”姬辞很直白的说,“不好看。”这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没有包含一点点的谎言。谁知文瑶鱼一听,转身就跳进了水里,几圈波纹荡漾开来,早已不见了身影。 姬辞有些疑惑的看着再次平静下来的湖面,他有什么急事么怎么突然就不见了?但是为什么它的表情那样的……视死如归?想了想还是站在原地,看文瑶鱼一会儿会不会出来。上古神兽什么的总是有很多怪癖,这也算是他们的一大共性了。 没等多久,水面就又有了动静。一条七米左右的巨大生物渐渐浮出水面,鳞片泛着金光,上面还有细细的上古符文在流动,一对翅膀微微透明。圆滚滚的大鱼眼定定的看着岸边的姬辞,“大人,这样您喜欢吗?”说着眼中竟然泛出了水光,一副您要是说不喜欢我就要哭了的样子。 这便是文瑶鱼真身的模样。 “嗯,比较习惯。”姬辞点头表示肯定,“你最近都在这边?” “是的大人,云家灵气一直都比较足,我又是云家的守护神,这几百年来我都是在这里修行的。”大鱼想要扭一扭身子,但是由于体型太大,动作很难完成,倒是惊起了一大片水花。 “那你看见我和云深指尖的红线没有?”姬辞倒也没有掩饰什么,他一直对上古这几个瑞兽比较信任,不然也不会大晚上的来找他。 “看见了,大人您这么快就找到了命定之人让我觉得好心痛啊……我真的非常愿意长久的陪伴着大人……”说着竟然还带上了微微的哭腔。听的姬辞十分的无语。 “好了。”姬辞轻轻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哭诉,“下次再来和你叙旧,我今日只是想问,这红线是怎么回事,你活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是知道的。” “红线出现的原因应该是大人您回溯了时光的原因。”文瑶鱼晃了晃巨大的鱼尾,带起的风在湖面上吹起了阵阵波纹。 他又有些不能确定的开口,“这样的情况我不是特别肯定,您知道祀灵师代代都是孤星,继承了《洛书》之后便参天地之灵气,自我的存在也就不那么明晰了。因此凡人的情爱几乎都不会出现在祀灵师的身上。但是您上一世已经按照祀灵师命运的星轨活过了一世,这一世您命运的星轨已经脱离了祀灵师的既定轨迹。” “那云深呢?”姬辞看着眼前体型庞大的文瑶鱼,心里有些忐忑。他并非担心天罚,但是却担心云深,自己好歹有一身灵力护身,但是云深只是很普通的凡人,那样的惩罚他承受不住,自己也不愿让他承受。 “既然与您连上了姻缘线,这就说明这是天道所铸并且认可的姻缘,您在担心什么?”文瑶鱼有些不解,天道都没说什么您在哪里纠结什么啊? “我和他不一样,那么,我的出现和这姻缘线的出现,会不会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自然不会。”文瑶鱼看着姬辞即担忧又矛盾的样子有些惊奇,看在他如今模样可爱的份上好歹也要安慰安慰,“你们的姻缘是命定的,逃脱不了。就像他很自然的对你好把你放到心上,你也很在乎他很依赖他一样,这是命里逃离不了的纠缠。既然不能逆命,那就只能顺其自然。” “他上一世呢?没有遇见我,他的上一世是怎样的?” “他上一世没过四十岁就死了。” “什么?”姬辞猛的抬起头,看着文瑶鱼的眼神满是不安与冰冷,表情十分的吓人,“你再说一遍!” “他上一世没过四十岁就死了,自杀,无嗣。”文瑶鱼再次重复了一遍,有些担忧的看着姬辞。如果自己没有看错的话,刚刚那一瞬间,他的灵力突然四散,却满是杀伐的气息。对祀灵师来说,这样的情况真的很罕见,如果不是他对自己的灵力有着绝对的掌控力,怕是会对灵魂有伤。 祀灵师不是代代都无情无欲,就是天道的代言者吗?怎么轮到姬辞却出了这么多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文瑶鱼作为云家的守护神,能够看清云氏子孙的前尘与命运,但是这一次,他能看清楚云深的前尘,却再也看不清他的命运了。他的命运已经于祀灵师的轨迹连在了一起,是旁人再也无法预测的了。 “他不会死的。”姬辞低低的说了一句,手指紧紧的扣住掌心,身上四溢的灵气令身旁的树木无风自动,“我不会让他死的。”他不知道当自己听到云深没有活过四十岁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不会让他死,即便自己灰飞烟灭,也不会让他死。 他是唯一一个让自己感觉到温暖感觉到不舍的人,他要他陪在自己身旁,绝不离开。 姬辞走的时候,听见文瑶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命运的星轨已经改变,但是,更多的贪婪与邪念正环绕在您的身边,请多保重。”之后,便是水花的响声。 贪婪与邪念?姬辞轻轻的冷哼一声,若是谁让我动怒,便会叫他尸骨无存! 姬辞带着一身的水汽与凉意钻到了云深的怀里,暖意顺着相接触的地方传来,似乎通过四肢百骸进入了心脏。云深感觉到他的紧绷,有些不解,但还是抚摸着他的脊背让他慢慢放松下来。 “你会离开我吗?”良久,姬辞的声音从胸口处闷闷的传来。 “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云深温柔却很坚定的说。他知道姬辞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在阳台上很清楚的看见姬辞站在湖边,湖心处似乎有一个鱼形的物体在和他说话。他不欲探究他们的谈话内容,但是看现在的情况,想来肯定是和自己有关。 “有人给我说你会死,你会死在四十岁岁,你会自杀……”姬辞的声音很低,还微微带了些哽咽。 “不会的,我会陪着迟迟,怎么会自杀呢?”云深听了姬辞说的,有些惊讶,他是去问了那条庞大的鱼自己的命运吗?感觉到怀里小东西的不安,云深将他抱得更紧,“要是迟迟担心的话,就一直在我身边监督着我吧。” 说着扶住姬辞的肩膀轻轻推了推,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迟迟可以做我活下去的理由,这样,就不用担心我会自杀离开你了。” “真的吗?”姬辞一双湿湿的眼睛看着云深,鼻尖也红红的。 “真的,当然是真的,这样的话我就会为了迟迟一直活下去的。”云深捏了捏他红红的小鼻子,觉得心软的不能再软了。除了迟迟,他从来没有想要这么的疼着谁宠着谁,觉得看着他就是这辈子最快乐的事情。 “嗯,不骗我?”姬辞带着浓浓的鼻音问。 “嗯,不骗你。”云深很肯定的说。 姬辞又定定的看了他几秒,似乎是在确定他不是在骗自己,“唔,那睡觉吧,好困……”说着自发的钻到云深的怀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云深看着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小孩儿,瞬间有些哭笑不得。 接下来的日子,姬辞也没有再提那天的事情,只是告诉了云深文瑶鱼的存在,让云深每次路过湖边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往湖里看看,总觉得不怎么大的湖里住了这么大的鱼怎么看怎么不科学,但是这世界本来就不科学,不是吗? 日子很快就到了盛夏,因为学校也放假了,于是秦与三个便隔三差五的往云家跑,日子久了,几个人倒是觉得姬辞也没有那么威严那么神秘,除了不爱说话爱睡觉,长的好看以及爱粘着云深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我说阿深,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和我们去上学啊?”秦与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啃着西瓜,一脸羡慕的看着一边的云深拿起西瓜切成小块儿,又仔细的挑了籽,小口小口的喂姬辞吃。怎么就没人对自己这么好呢?嚼了嚼嘴里的西瓜籽,秦与一脸不平衡。 “中学吧,上了初中我才跟你们去学校。”云深在心里算了算时间,“我父亲那边安排的课程还得学两年。” “还有两年?那真的只能到中学才能一起上学了。”纪洵在一边很遗憾的说了句,他们四个很早就认识了,原本以为可以一个学校上小学,但是云深偏偏得在家里让家庭老师上课,这是一件多么让人郁卒的事情!他所想象的四剑客横行校园的故事完全失去了发生的条件。 “阿深,你说你家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把你送到京城来了,偏偏还要不远万里的送家庭老师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秦与吃完了一块儿又拿了一块儿,吐字都有些不清楚。 他这问题一出口,纪洵没控制住一巴掌拍他脑门儿上,他们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对家族里的这些事情总是很敏感。云深这种情况,在大家族里还见得少? “不用这么紧张。”见秦与一副说错话了表情看着自己,纪洵笑容也都快维持不下去了,云深心里有些暖意。自己一直都没有说明白这件事,所有他们都在一边默默的担心吧? “这是家里的传统,你们以前没有问我也就没有提,谁知道你们就开始胡思乱想了?我的母亲在我出生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我还有两个大我许多的哥哥。但是家里的继承规则是长子继承家业,次子继承暗处势力与生意,如果有第三个孩子的话,继承的几率就很小。不过如果还想争夺继承权的话,只需要除掉哥哥就好,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云深简明扼要的说完,就听见姬辞仰头说了句,“那深深想要继承权吗?”姬辞想,虽然随便杀人什么的会受到天道处罚,打乱因果轮回,但是为了深深的话,怎么都没有关系。 “不需要的迟迟。”云深看着一脸“你说要我就马上行动”的姬辞,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声明立场,不然自己身在欧洲的两个哥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就当克洛斯兰家的小少爷就好,而且两个哥哥都对我很好,那些劳心劳力的事情就交给两个哥哥去做。难道迟迟不喜欢我多陪陪你吗?” “要陪迟迟。”姬辞快速的接了一句,见云深确实不稀罕那个什么继承权,这才又认真的继续吃东西。他说过,深深想要的,都给他。 “这样很好啊。”白修吃着西瓜,动作都带着一股文雅的气质,和秦与比起来,就是书生和山大王。见三个人都看着自己,于是解释了句,“没有继承权,婚姻之类的问题都可以自己做主啊,这样很好不是吗?” “这么说来倒确实是这样的。”秦与西瓜也不吃了,开始仔细思考这个问题。他大大咧咧惯了,很少去好好思考这些问关于人生关于未来的事情,但是作为秦家的嫡子,虽然不是长子,但是以后的路也由不得他多选。 “这么想来,突然觉得一辈子也没有什么意思。”秦与突然老气横秋的感叹了一句,“都说世家的后人好,但是以后八成儿结婚的事情都没有选择权,想来也确实有些悲哀。” “阿与,你也不要说得这么悲观。”纪洵见他情绪有些不对,赶紧安慰,“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定啊。”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纪洵心里也有些伤感,自己何尝不是和秦与一样呢?在礼法族规方面,纪家比秦家还要严格的多。 “现在想想这些也有好处。”云深看了看身边的三个算是从小就一起的朋友,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难过,“现在开始想,就有更多的时间为自己积累力量,这样,才有更大的选择的权利。” 早早的知晓错杂的关系,不知是幸事还是悲哀。 进入八月后,云深很明显的感觉到纪瑚不在云家的时间变长了。要知道纪瑚一直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留在姬辞的身边随时待命,这么反常的表现让云深有些疑惑。 “纪瑚是回九庭去了。”姬辞见云深的眼光跟随的纪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想了想说了一句,“你是在想这个么?” “回九庭?”云深收回目光,九庭不是祀灵师和姬氏一族长老住的地方吗? 姬辞点点头,“嗯,我过几天就要回九庭。” “为什么突然就要回去住呢?”云深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迟迟不在自己这里住了吗?为什么突然要回去? “要去见长老。”姬辞见云深的表情有些僵硬,还是很温柔的笑容,但是为什么眼底有些悲伤的意味?“你怎么了深深?” “没什么,那现在要收拾东西了吗?”云深觉得自己很难过,真的很难过,不是说好了要在一起的吗?为什么他突然又要离开了? “为什么要收拾东西?我早上过去,晚上就要回来啊。你不和我一起去吗?”姬辞奇怪的看着云深有些红的眼眶,“你是要掉眼泪了吗?” “我没有!我没有要掉眼泪!”云深反应很强烈,又很惊喜的问,“晚上会回来住?我也可以一起去?” “是啊,你不要一起去?”姬辞看着云深丰富的表情,有些难以理解他的心情活动。 “当然要去!”云深一脸坚毅的看着姬辞,“肯定要一起去啊,不然你被那些老头子关起来了怎么办!” 姬辞看着自言自语的云深,果断的选择忽视…… ****** 【脑补小剧场】 深深:带我去带我去~(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迟迟) 迟迟:不带。(看一眼,扭头。) 深深:带我去带我去嘛~(撒娇~) 迟迟:不带。 深深:带我去嘛~(泪眼朦胧) 迟迟:不带。 深深:那我不去了……(失落且坚决) 迟迟:要陪迟迟! 深深:好啊好啊~(得意状) 七、九庭 天光微亮的时候,就有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停在了云家主宅的大门外。 “其实我不喜欢这辆车。”姬辞指了指门口停着的车,“那辆车看起来很巨大,不喜欢。”姬辞一向都不明显表达出自己的好恶,看来这辆车是确实不得他的欢心。 “我觉得很帅。”云深看着玛莎拉蒂,很中肯的评价。 “你觉得它很帅?”姬辞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深,一脸“你的审美水平已经被文瑶鱼吃了吗?”的表情。 “好吧,它不帅,那你觉得什么车比较帅?”云深看着姬辞如此吃惊的表情,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审美,难道自己的审美真的有问题? “mini,mini很帅。”姬辞非常认真的说。 云深觉得,他一开始怀疑自己的审美是不对的,姬辞的审美已经不用怀疑了,早就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歪到天边去了。mini很帅?那种有一双大眼睛的车型真的很帅吗? 坐上车之后,姬辞非常舒适的趴在了云深的大腿上,准备美美的睡一觉。这么早起床真的挑战了他的承受极限,于是闭上眼一会儿就睡着了。 车厢里非常的安静,纪瑚开着车,除了最开始的问好外没有再发出过一点声音。云深轻柔的抚摸姬辞的头发,就发现姬辞像一个小动物一般下意识的蹭了蹭他的手掌,咂了咂嘴。云深一下子笑了出来,总觉得他好像才出生的小狗。 车一路往京城东面的岐山开去,上了盘山公路之后,云深渐渐发现有些不对。他们的车似乎一直行驶在平直的路上,两边的景色也都没有变过。难道古书上记载的奇门遁甲之术真的存在?之前他一直在思索九庭到底会建造在哪里,如果真的有奇门遁甲之术做掩饰的话,那建在哪里都无所谓了,因为根本就不会有人找到。 “那些都是幻象,不知道是哪一任的祀灵师无聊布置下的。”不知什么时候姬辞醒了,依然趴在云深的腿上,慢悠悠的给云深讲解,“很多书上写的都是人的臆想猜测,事实上,天下拥有灵力的只有祀灵师一人,不过世上有妖倒是真的。唔,还有上古神兽什么的,他们活的太久了。” “那记载的狐狸精和书生的故事也是真的?”云深突然很好奇,难道是古人遇见了妖,于是写下来流传给后世人看的吗?又如果世间有妖怪,那么在西方会不会真的有吸血鬼? “那些半真半假吧。妖是不能参与到人的命数里面去的,也不能随意的改变人的命运,会沾染因果,对功德有所影响,如果触犯了一定的法则,就会被天道惩罚,所以他们的行为实际上受到了非常多的限制。” 想了想又解释道,“实际上我还有一个职责就是仲裁之人,天道没空惩处的事情就由九庭负责。所以实际上天道还是很懒的。”姬辞打了一个小哈欠,坐起身来,又歪倒在云深的肩膀上。 天道很懒,这是姬辞上一世得出的经验,其实自己就是做杂事的,所有天道不想做不能做不方便做的事情,都是自己要做的事情…… “那你不是很累?”云深突然也觉得所谓的天道很懒,这么多的事情为什么都要交给迟迟做?就像是一个公司的总裁什么都不干,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给总裁助理一样。 “也不是全部都要我处理啊。上古神兽之类的都是半神,他们各自地界上的事情他们都会处理。实在有问题的才会找到我。再说……”姬辞有些小鄙视的看了云深一眼,“谁说事情都要我做啊?不是还是长老那些的吗?” “……”云深僵硬了一下,这是被迟迟鄙视了吧?是吧? 车停下的地方是一个很空旷的平地,似乎位于非常高的地方,山峰的四周还有很多的云雾缭绕,前方几十米远的地方就是一处断崖。云深确定这里不是岐山,或者这里是岐山,但是是普通人都看不到的一部分。 “对面就是九庭。”姬辞站在断崖边,向云深伸出手。今天他穿的是一身月白色的曲裾,站在那里就像是壁画中的仙童。 “要怎么过去?”云深拉住姬辞的手,看着深不见底的断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走过去。”姬辞踏出一步,整个人就像走在平地上一样,悬浮在了云雾上。 “这是障眼法?”云深看见这神奇的一幕挑了挑眉,难道那里看起来是空的,实际上是平地? “不是,但是你可以当做平地来走。”说着姬辞拉了拉云深的手,云深小心翼翼的踏出了步子,果然感觉脚下如同踩了实物一般,于是放下心来。 或许来九庭就是来挑战自己的世界观的。 虽然他表情看起来很淡定坦然,实际上手心已经有些出汗。就算是克洛斯兰家族的少爷,也没有见过这样的路啊…… 当云深在另一边的断崖处站稳,开始观察四周的时候,不得不说有些被震撼到了。自己身前不远的地方立着一块巨石,未经打磨,却有着一种古朴苍凉的气息,上面用篆体写了两个字:九庭。笔意纵横自然,如游龙惊电,又似有平湖惊雷之意象。 而在巨石后面,便是一方水潭,水潭后是一条平直宽阔的路,均为青石铺就,石上斑驳不平,似经历了数千年雨打风吹一般。 “我就说怎么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原来是大人回来了。”曼妙的声音传来,如同乐曲一般。云深转眼便看见水潭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长发的绝色女子,上半身只着寸缕,水光粼粼间更显得肤如凝脂。但让云深最为惊讶的是,藏于水下的不是双腿而是一条鱼尾。 “妾身是鲛女,今日在这里来呼吸新鲜空气呢,里面都被那一帮几万年不洗澡的大块头污染了,连空气中都是臭味儿。”自称鲛女的女子又对着云深眨眨眼,“尊贵的客人,幸会。” “嗯,你好。”云深努力忽略她的特异之处,淡定的打着招呼。 “大人带回来的客人真的和大人一样的可爱呢。”鲛女掩起嘴角笑起来,随即又如出现一般突然潜到了水里,只有余音远远传来,“尊贵的客人,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和妾身聊天哦。” “深深,走吧。”姬辞扯了扯云深的衣袖,“这里面有很多很多的妖以及神兽,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喜欢住在这里。但是并没有妨碍到我,所以就让他们想怎么住怎么住了。”说着停下步子,仰头看着云深,“深深会不喜欢吗?毕竟他们都不是人。” “不会,虽然一时还在适应,但是并没有不喜欢。”云深看着姬辞执着的看着自己的表情,觉得一下子就开心起来,他的迟迟这么的在乎他的想法呢。 “嗯,那就好。我还在想,要是你不喜欢我就把他们全部都赶出去。”隐身在两人附近的众妖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原来,他们真正应该讨好的是那个牵着大人的手的男孩儿吗?但是要怎么讨好?难道要出卖色相才行?这世道真的是越来越艰难了,找个地方住都那么的那么的不容易…… “刚刚周围是不是有很多的……在?”走上了一座小木桥,云深看了看四周问姬辞,“我刚刚在水潭那边感觉有很多人‘在’打量我。” “嗯,他们闲得慌。”姬辞点点头,“但是他们都被吓跑了。”以后他们肯定都会避着你走的,因为得罪你他们就得搬家。 “嗯,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云深看着周围如同迷宫一般的道路,觉得设计九庭的人肯定闲的心慌,不然谁会把正常的小路设计的跟九宫八卦阵一般? “去找长老,也让他们见见你。”姬辞很坦然的说着,但是云深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将要被带着去见家长的感觉。难道是错觉? 原本云深一直觉得所谓的姬氏一族的长老,肯定是仙风道骨的老者,即使不是广袖宽襟,也要飘飘欲仙吧?但是当他看着一个深色西装的男人正在和一个穿着有些凌乱的长袍的中年男子下棋的时候,瞬间就幻灭了。他们肯定不会是长老,肯定是妖怪变的…… “哟,主上和云小公子来了?”正在一边观战的人远远看见两人便嚷嚷开来,“还是挺长时间不见了,主上似乎长高了一点啊,可喜可贺啊可喜可贺。” 云深确定姬辞整个人僵硬了一下,虽然还是有些矮矮的,不过迟迟确实长高了一点。他看了看说话的那个男人,是一个穿着白色深衣的中年男子,四十岁左右,还披着一件鹤氅。此时正猛摇着一把扇子,站在凉亭的石桌边,看西服男子下棋。 “他是长老之首,天枢。”姬辞平淡的口吻中带有一点咬牙切齿,“七位长老的名字自古都没有变过,都是按照北斗七星的星曜名来称呼的。身着西服的是天玑,掌财务银钱;和他下棋的是天璇,站的很远拿着剑的是摇光,九庭护卫队的队长,一边扯着花瓣玩儿的是玉衡,主掌刑罚。另外两个你认识。” “白老先生和纪老先生?”云深看着面熟的两个人,有些惊讶,“他们也是长老之一?” “是的,白老先生是天权,纪老先生是开阳。”姬辞解释道,“很早以前就有这样的惯例,秦云纪白四家的族长要兼任长老一职,每两家轮流。只是外人并不知晓而已。” 云深点头,如此这般,九庭就和国家的政治经济相联系,但是又游离于政治经济体系之外。这可以保证祀灵师能够得到强大的助力,又无需暴露人前。确实是很好的方法。 “这就是拐走了主上的小子吧?”玉衡长的本就俊美,并没有阴柔的感觉,笑起来带有一股邪气,他穿着一件大红色的直裾,长长的衣摆上绣着流光溢彩的云纹,手里拿着一把玉质的折扇,轻拍着自己的肩膀,“我们主上大人为了你可是连九庭也不回了呢,只可怜我们这些独守空闺的人儿……” 说着还哀怨的直看着姬辞。姬辞却没反应一般,径直拉着云深坐到了一边的木凳上,想来是很适应玉衡时不时的不正常了。 “主上今晚要住下吗?”天枢看着一派沉静的姬辞,目光如同在看自己的后辈一般。 “不,一会儿还要和深深回去。”姬辞话音一落,就听见玉衡带着哽咽的说了一句“果然负心啊……”说着转身便走了,华丽的衣摆逶迤而去。这一幕看的云深觉得胃疼,虽然玉衡确实俊美,但是那腔调实在是接受无能…… “嗯,主上,最近九庭一切都很好,各地的卷宗也和往常一样送到了天寰,并没有大的事情,因此也就按照往常的习惯一一派发了。”天枢又把大致的情况的讲了一遍,比如哪里的蛟修炼数千年终于成龙了,哪里的凤凰又自焚了之类的 。姬辞认认真真的听着,遇见有疑问的地方会打断他询问,有特别注意的地方会提出自己的看法。这些天枢都会快速的记录下来,偶尔天玑他们也会补充几句。 云深在一边安静的看着姬辞有条不紊的处理事务,有时一些想法也会让天枢惊叹他的聪敏。他看着,心里却渐渐复杂起来。若是以前,每日都在一起,他还没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差距,但是今天到了九庭,所看见的,所感受到的,都让他觉得,自己与姬辞完全就不是同样的人。 或者,就像纪洵说的一样,世界上有无数的人,但是却只有一个祀灵师,这就是最大的不同。 在九庭,他明显能够感觉到姬辞的变化。不再是在一起时满心依赖着自己的迟迟,而是高贵尊崇,睿智清冷的祀灵师,即使他年纪还小,但是却没有人敢无视他的威严。即便是语气轻松的鲛女,都可以感觉到她对姬辞源自心灵的尊敬与敬畏。 他站着这里,就像是君临天下的王者,无形中带着一股睥睨众生的傲气。 想到这里,云深只觉满心酸涩,在世人眼中,克洛斯兰家族的后人,云家的少爷,这样的身份可以让无数人尊敬服从,可以让无数人叹息。可是,姬辞所处的世界,与自己的世界,完全就是两条平行线,自己的身份又有什么用?若不是自己那天见到姬辞满心不舍,将他带回了云家,或许现在自己和他早已变成了陌生人,日后也难再有交集吧。 “你不开心?”云深听到姬辞和自己说话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发现亭中只剩下了天枢一人,而姬辞正担忧的看着自己。 “没事,没有不开心,只是在想事情。”云深勉强笑了笑,“迟迟事情处理完了吗?”姬辞没有回答,则是有些探究的看着云深,诶,不对啊,明明有感觉到深深心情很不好很不好的啊。 “主上事务已经处理完了。”天枢在一边笑着说,云深看着天枢总觉得自己心里的想法他都知晓一般,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脸。 姬辞见云深并没有告诉自己的想法,难道是因为有外人在的原因吗?那晚上回去了再问问吧。于是他也就没有再说这个问题,“我刚刚帮你开启了九庭的许可,就类似于通行证一样的东西,这样以后你想来九庭就不会有任何的阻碍了。” “嗯,谢谢迟迟。”云深摸了摸他的头,果然见他舒适的眯了眯眼睛。看见这样的迟迟,云深心情又好了一点,自己对于他来说,是不一样的,是吧? “主上,您一会儿还要去看九庭的众妖兽,何不让我带着云深少爷四处看看?”天枢适时的在一边开口,“您意下如何?” 姬辞没有一口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看向云深征求他的意见,见云深点头了才答应天枢。 云深站在原地,看着姬辞沿着一条小路渐渐走远,不一会儿便掩没在了茂盛的树木之间。 “云深少爷。”天枢见云深收回目光,很是和蔼的指了指另一条路,“我们就从这一边开始观赏可以吗?” “当然。”云深点点头,下意识的露出礼貌的微笑,跟着天枢走了。 另一边,姬辞刚刚离开云深的视线,就感觉有一个软软的东西正在拱着自己的腿,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当康,你怎么又自己跑出来了?”姬辞蹲下身子,摸了摸当康软软的背。当康体型很小,白白胖胖的,像一个小白面馒头。 它感觉到姬辞正在抚摸自己,立刻“康康……康康……”叫起来,像是撒娇一般。他是被青鸟从岐山的一个山洞里发现的,那时他被卡在了山岩之间,笨拙的出不来,后来是一只青鸟发现了,才把他驼回来了。 “他早就想出来了,要不是我拉着他,你还没有进九庭他肯定就撒欢的来蹭你的脚了。”说话的是凫傒,他抱着手臂,看着当康各种撒娇表示十分的鄙视,都已经活了几千年,还像个奶娃一样!真是白活了…… 姬辞把当康抱起来,就发现小东西马上哼哼唧唧的把前肢搭到了姬辞的肩膀上,圆滚滚的眼睛也眯了起来,一脸享受。又“康康——康康——”的叫了起来。 抱着软软的当康去了后院,就看见一贯乱成一团的场景。火球在天上飞来飞去,一会儿又下去了小雪,突然又被一阵热浪烘干……好吧,其实他该习惯了不是吗?要是这群神兽能消停一天,才是真的有大难了吧? “勉——勉——”听见帝江有些不高兴的叫声,姬辞低头,就发现他支着短胖的六只脚,四张翅膀都没精打采的耷拉着,用屁股对着自己。其实帝江全身就是圆滚滚的,也没有头,像一个球,但是屁股还是认得出来的。 “你只抱着当康,他伤心了呗。”鹿蜀长的很是修长高大,扬了扬头说了句,果然帝江一听就叫的更欢了。 随即,满院子长的奇形怪状、鸟身人面、一身五头的各式神兽都聚拢来。 “你们又多久没洗澡了?”姬辞念着风决往后一退,瞬间远离了他们一百米,扇了扇鼻子,“都去把澡洗了,臭死了……” 要说上古神兽的癖好,最具有共性的就是不爱洗澡,不认路,长得丑。姬辞一直给他们强调要经常洗澡,但是他们往往一睡觉或者一兴奋了就忘了。 都知道姬辞嫌弃他们,于是个个溜达着去找蛟龙往身上喷水,算是淋浴。 “这次挺久没见,他们都很想你。”凫傒和他一起看着挤在一堆洗淋浴的神兽,嘴角弯起。 “嗯,我也挺想他们的。”姬辞眼里浮起星星点点的笑意,“他们都还没惹麻烦吧?” “嗯,上次长右想出去,被拦住了,要是出去了人界不得发大水?”凫傒指了指正在玩儿水的长右,“你知道,他总是喜欢乱溜达,又找不到路,当年被大禹治水的时候坑了一把还不知道长记性。” “是谁拦着的?” “烛阴大神那天正好路过九庭,进来就看见他准备翻墙出去,于是尾巴一扫就给甩进来了。”语气里没有一点同情,倒满是幸灾乐祸。 姬辞在院子里呆了整整一下午,被一群闹腾的神兽弄的都没了精神,后来累的连帝江和当康都抱不动了。 “我们有空就去看你。”见姬辞准备走了,一众神兽兴高采烈的表示。多么正经的出去溜达的理由啊! “算了……”姬辞看了看一身雪白的文鹿,觉得他还没有找到自己肯定就被抓走吃了…… 刚走到前庭,就看见了天枢和云深朝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迟迟。”云深朝着不远处站着的小孩儿喊道,语气轻松,“要走了吗?” “嗯,可以走了。”姬辞点头,又对一旁站着的天枢说,“有什么事情可以让青鸟来报,难以解决的卷宗也可以送到我的卧室来。”卧室自然指的是他和云深在云家的卧室。 “好的,主上。”天枢依然和蔼又带着恭谨,这两种态度拿捏的恰到好处。 “那我今天就先走了。”说了又补充了一句,“下次回来,不会隔很久的,你给后院儿那些妖怪神兽说让他们都安分点儿,不然全扒了皮扯了毛赶出去。” “……好,我一定会原话转告的。”天枢轻咳了一声,果然主上大人的内心是残暴的…… 云深在心里偷笑,觉得为什么说这话的迟迟还是这么可爱呢? ****** 【脑补小剧场】 深深:迟迟,你身上怎么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啊?感觉很有历史的厚重感。 迟迟:那群万年不洗澡的家伙……╮(╯_╰)╭ 八、三年 “你今天有不开心吗?”姬辞坐在床边,摇晃着白生生的小脚丫,问云深。 “开始的时候有,后来就没有了。”云深收拾好了房间,也坐到了姬辞的旁边和他说话。 “那就是有不开心是吧?是因为我吗?”姬辞皱了皱小眉头,“现在没有不开心了吧?” “没有了。”云深轻轻点上他的眉心,将他皱起来的眉头抚平,“和天枢长老聊了天之后就想通了。”是的,想通了,只要自己好好爱护他就好,不管他是什么人,对自己来说,他都是迟迟。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那个可恶的老头子?”姬辞刚抚平的眉头又皱起来了,“好吧,看在他让你没有不开心的份上,我下次见他就谢谢他好了,其实我知道,他是个好老头儿。”姬辞很勉强的表示。 “嗯,好。迟迟不用担心,我会一直好好的陪在迟迟身边的,长大了也一样,变老了……”说到这里云深突然不说话了,祀灵师是不会老的,因为他们活不过三十七岁。 姬辞发现云深的欲言又止,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好了,不说了,我们睡了吧,迟迟只要知道我会一直陪着你就好。”云深勉强对着姬辞笑了笑,让他躺在床上,又为他搭上薄薄的蚕丝被。 “嗯,我知道。”姬辞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看着云深,无意识的嘟了嘟嘴,软软的提醒到,“晚安吻。” 云深表情无奈,心里却乐了,低下头在他的额头印下了一个吻,“你这习惯到底什么时候养成的?”说着摸了摸他的耳朵尖儿。 “明明是你给我养成的。”姬辞小小声的反驳了一句,迅速的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结果没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 云深躺在姬辞的身边,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又想起白天和天枢长老的谈话。 自己真的可以适应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吗?那个世界充满着无数神奇的事情,有无数难以想象的存在,像鲛女,像文瑶鱼。自己又真的可以好好的照顾好迟迟吗?迟迟已经将自己看做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那么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如他一般,全心全意的守护着他? 天枢长老说,姬辞是历代祀灵师中天赋最好的一个,年纪很小却异常早慧,他们甚至都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他的了。但是或许是因为祀灵师的既定命运,让他不明白感情的意义,他们才见到姬辞的时候,姬辞甚至不知道快乐是什么意思。但是如今,因为自己的出现,他愿意开始学习什么叫做悲伤,什么叫做愤怒,什么叫做幸福。 “希望你可以照顾好姬辞,他似乎只愿意通过你去感受这个世界,去感受情感与悲欢。” 云深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自己会不会自杀,或者姬辞会不会在三十七岁之前死亡。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此时的自己,愿意陪着迟迟,愿意将他作为自己心中独一无二的重要存在,愿意陪着他长大。 寒来暑往,转眼间便是三年后的盛夏。 “我说阿深,我到底是不是你兄弟啊?我不过是在玩儿的时候泼了阿辞一点水,你有必要连件干的衣服都不给我吗?没有你这样虐待兄弟的!”秦与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下面的纪洵听见了差一点被果汁呛到,“阿深,你真的没给他衣服?那阿与那小子不是要光屁股?” “他可以让管家帮忙把衣服烘干。”云深忍着笑意,很是认真的建议。 姬辞在一边拉了拉云深的手指,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云深,“我去送衣服。”还没等云深反应过来就跑上楼了。纪洵在一边看的差一点笑岔了气。云深看着姬辞的背影只能干瞪眼,自己到底是为了谁才不给秦与衣服啊? 秦与下楼的时候一脸豪气,得意洋洋的看着楼下表情黑的像墨水一样的云深,“还是阿辞好啊,哪像那什么大灰狼,里子面子都是黑的。诶,阿辞,要不别跟着阿深混了,跟着哥走,哥带你去吃好吃的。”结果姬辞都没有理他就趴回云深大腿上面去了,讨好的对着云深笑笑。于是云深立刻一脸不计前嫌的表情,还摸了摸姬辞的头。 “阿深,就快要报名了,你定好学校没有啊?”纪洵见两人都闹腾完了,这才开始说正事。家里在这方面都还很自由,要入读的学校可以自己选,所以三个人就跑来了云家找云深商量。云深之前也很明确的说了他会去上中学,家里安排的基础学习都学完了。 “我妈妈拿了很多的材料给我,今天都带过来了。”白修递了厚厚一叠资料过来,放到了桌子上,“据说适合我们的学校都在这里了,我妈说除非我们要去外地上学,不然这些资料肯定很有用。”白修长的很纤瘦,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衫,眉眼间都带着文气,就像是古时候的才子一般。 “这么多?那还是得好好选。我叔叔说最好还是去公立的学校,私立的风气很不好。”纪洵迅速的将公立学校与私立学校的资料分成了两摞,“就知道你们懒,所以只能能者多劳了。” “我倒是无所谓,你们去哪儿我去哪儿,选好了我给家里说一声就好。”秦与自个儿歪在一边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个游戏机,摆明不想纠结这么麻烦的事情。 “私立有好的也可以去。”白修拿着几份资料在翻看,“很多都有直升的高中,要把高中也考虑进去才行。” “嗯,那一人看一部分,看完了选了好的再商量。”云深把资料分给另两个人,自己也拿了一部分便看起来。 姬辞在云深旁边坐着,把脑袋凑过去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了就又缩回来自己看书。云深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他下意识的蹭了蹭,因为低着头,姬辞没有看见云深掩在纸张后面的嘴角微微翘起。 最后选定的学校是燕山学校,办校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很有名,相应的入学条件也很苛刻。但是进了初中的话进燕山的高等部就会容易很多,而且根据资料表示,燕山学校在教学风格方面比较宽松,并没有那么枯燥,这就说明课余的空闲会比较多,能自由安排。 “阿与,看看,要是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就这个学校了。”纪洵丢了资料过去,秦与暂停了游戏认真的翻了翻,“没什么不好的,你们都决定了就这个吧。”说着眼光又回到了屏幕上。 “阿与,难道以后你选老婆也这样?”纪洵开玩笑道。 “哪儿能啊,选老婆那可是大事,等等我先把这关过了再和你说……”说着就不再理睬纪洵了。 “算了他那性子,反正有我们。”云深拍拍纪洵的肩膀,又说道,“我还得问问,看迟迟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去。” “虽然是小了一点,但应该是能去的,不过要考试吧?”一开始就知道,依照云深的性子不可能丢下姬辞不管,这不,已经在想着拉着小个子的姬辞一起去上学了。 “考试倒是没问题,改天我去和姬家还有外公都商量一下。”云深很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毕竟自己去上学了不能把姬辞一个人丢在云家,但是姬辞的性子肯定又不想离了自己,最好就是跟着一起去上中学。 第二天,燕山学校的校长就来电话说已经准备好姬辞的入学考试了,只要成绩过了就可以进学校。 云深和姬辞两个人以及纪瑚一起去了燕山,学校正在放假,整个学校几乎都没有什么人。但是学校环境很好,校区面积也很大,重点是有很多的树,姬辞很喜欢。 “迟迟担心吗?”云深拉着姬辞的手,低下头问他。这两年他长的很快,身高已经超过了姬辞很多。 “我不担心,你担心。”姬辞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云深想说的安慰的话全哽住了,好吧,自己确实紧张,只有一点。 到了校长室,已经有三科的老师等在那里了,分别是语文、数学、英语的老师。纪瑚站在一边和校长交谈,姬辞就坐在预先给他备好的课桌边,拿着卷子开始答题。 其实姬辞自己完全就不担心,他拿纪洵的试卷翻过,里面的他都会,虽然他的英文不怎么好,但是应付小学的考试还是很简单的。于是他快速的做着卷子,想着早些做完早些回去睡觉,也免得云深一直担心。 站在一边的三个老师都有些惊讶,昨天校长突然打电话来说有一个年纪小的孩子要参加入学考试,让准备试题,这也不是没有的事情,有些比较天才的孩子,或者政要的孩子想要好好培养,总会很小年纪就入学。今天见到人了才发现,这是只有九岁十岁吧?这么小的孩子真的没问题?但是看他答题的模样,以及卷面上的字迹,又觉得可能真的是个好苗子。 姬辞做完一科卷子,在场的老师就批改一科。最后成绩很快就出来了,都非常的不错,如果参加小学的毕业考试的话肯定能进全校的前十名。云深看见最后成绩才放松下来,然后又非常的自豪,我家迟迟就是厉害! 回了云家之后,云深打电话把结果告诉了外公,云老先生又嘱咐了他几句就挂了电话。“迟迟,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走我们去秦家打劫去!”姬辞看着神采飞扬的云深,突然觉得今天考过了的其实不是我是他吧? 到秦家的时候,秦与正在书房里面练毛笔字,要知道他宁愿跟着自己在军队的舅舅蹲一上午的马步,也不想拿着软不拉几的毛笔写一个字。 “阿辞救命!”秦与看见云深和姬辞进来,瞬间扑了过去,“阿辞,我爷爷说了,要是不把这大字写完,就不准出门……呜呜,好伤心……”说着抹了一把脸,“阿辞救我!” 姬辞看了看他书桌上的成品,只觉得惨不忍睹四个字都无法形容,“我帮你的话秦爷爷会看出来的。”自己和他的水准相差真的不是一点点,这么拙劣的舞弊肯定会被看出来啊。 “没关系没关系,只需要把这五十个大字写完就好,我已经被关了一个上午了!”秦与就差仰天长啸了!姬辞见他实在可怜,提笔蘸了墨便开始写起来。五十个大字对他来说真的不是什么难事。 “阿修他们来找你没?”云深站在桌边,看着秦与瞬间恢复元气,身子东晃西晃的哼着歌,实在是很无语。也不知道他这个性子是怎么养成的,整个秦家就没有一个像他这么没心眼儿的。 “来了啊,就在那边院子里。我爷爷可喜欢阿修了,巴不得阿修才是他亲孙子。阿修一来就被爷爷叫到书房去鉴赏一副才得来的山水图。阿洵也跟着被叫去了。”他爷爷完全是铁了心让他闭门修炼啊。 “对了迟迟考试过了,一会儿写了字出去玩儿?”云深说起这个就笑的春暖花开,其实也没多大点儿事儿,但是事关姬辞,云深总会扩大化。 “过啦?我就说阿辞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不过?”秦与也很兴奋,“那我们去哪里?我爷爷总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出去,但是跟你们一起,出去几天几夜他都不会皱皱眉毛。” “还没定,一会儿商量下。”云深说完,就看见姬辞放下了笔,“迟迟,写完了?” “嗯。”姬辞点头,“阿与,以后还是要你自己写,我没办法每次都帮忙。” “当然,走走走,找阿修他们去玩儿去!”说着便冲出了房间。 最后几人决定先去看电影,然后再去好好吃一顿。 看的是一部国外的文艺片,秦与才看了一点就直呼没意思,惹得附近的观众都对他怒目而视。云深几人很想说我们都不认识他,但是最后的结果是他们五个人都只能提前离场…… “就是你,好好的看电影不行啊,结果被别人轰出来!”纪洵一脸都怪你的表情。 “本来就不好看,就你们才觉得好看。”秦与小声的嘟嚷了一句,随即又兴奋的大叫,“走啊走啊,我们去吃东西!”引来了大街上不少人的瞩目。 “迟迟,你可千万不要学他。”云深语重心长的对姬辞讲,姬辞也很配合的点头,“我不会学他的,他不是好榜样。”纪洵白修两个人看这一唱一和的,扑哧就笑了出来,秦与没办法,只能红着脸干瞪眼。 去的是一家有名私家菜馆,已经在京城经营了很多年。秦与一坐到桌子边就“啪”的拍了下桌子,“服务员,上菜上菜!” “还没点菜。”姬辞淡淡的说了句。 “咳……服务员,点菜。”秦与声气弱了些,脸也有些红。 这时,有两个个少年出现在不远的地方,高一点的那个男孩儿往这边叫了一声,“秦与。” 秦与回头,就看见唐靑鸿和纪承然往自己这边走过来。 “刚刚听见你的声音还不是很确定,没想到这么巧,你也来这边吃东西?”唐靑鸿笑容满面的开口。 “是啊,听说这家店的味道不错,所以就过来试试,真没想到能碰上。”秦与摸摸后脑勺,“你们也来?” “嗯,这是纪承然,我的朋友。”指了指身边的少年,唐靑鸿笑着介绍。因为唐家和秦家两家的父亲工作上有来往,又是同班同学,秦与为人又比较容易接近,所以两人的关系还不错,但也只是还不错而已。 “哦,这样啊。”秦与朝那个男生点了点头,转身对唐靑鸿说到,“白修他们你都认识嘛!”说着指了指云深,“他是云家三少,云深。”云深对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云深知道唐靑鸿,唐市长的二儿子,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原来你就是云家三少?”唐靑鸿有些好奇的看着有一双翡翠色眼睛的云深,“早就听别人说起过你,但是除了秦与他们几个之外,据说我们这一辈儿的人都没有人见过你呢。” “我也早就听说过你了,幸会。”云深并没有很热络,只是淡淡的打了个招呼而已。而唐靑鸿自然也没有去问他听说过自己什么,看了看云深身边坐着的姬辞,也没有多问,既然秦与都没有介绍,那他也就没有必要多嘴。 突然,站在唐靑鸿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纪承然指着坐在椅子上安静吃东西的姬辞问:“他是谁?” ****** 【脑补小剧场】 迟迟:每次小剧场都是你先说话,我很不开心……o(︶︿︶)o 深深:好吧,你现在不是在我上面了吗?╮(╯▽╰)╭ 第一次出场的作者君:你们这么对话真的好吗?不会让人想歪吗?反正我是歪了…… 九、雪屋 他的话一出口,连一边一直神游的白修都回过神来看了纪承然两眼。 “哦,还没介绍,他是姬辞,我们的朋友,今天一起来吃饭的。”秦与心里骂那个叫纪承然的人不知趣,没见我刚刚都没有介绍姬辞吗?但是现在别人都开口问了,连唐靑鸿都一脸很感兴趣的看着自己。 “纪辞?也是纪家人?”唐靑鸿好奇的问纪承然,“你们是亲戚?”在他看来,和秦家人走得近的,又姓纪,想来便是纪家了,那应该或多或少的和纪承然有亲戚关系。 但是他一看纪承然,却发现一向表情温和的他此时却有些复杂,愤恨,嫉妒,还有无奈。虽然很快就变成了友好的微笑,但是唐靑鸿确实看得很清楚。 在他的印象里,纪承然一直就是名门世家后人的做派,教养良好,举手投足自有风采,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失态。 “我不认识他,我这一代没有叫这个名字的。”纪承然顿了顿说了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神态却有些奇怪。 “什么叫做‘我这一代’?”一边的纪洵轻飘飘的开口,“说的好像纪家正经的少爷一样,纪承然,别忘了身份。”说着一双眼睛看着站在一边的纪承然,带着轻视与淡淡的厌恶。 “你也在?真不好意思,刚刚没看见你,堂哥。”纪承然倒也不生气,反而微笑着和纪洵打招呼,只是‘堂哥’两个字咬字特别的重。纪洵看着他的笑脸,也轻轻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那我们先过去了,开学见吧。”唐靑鸿见情形不对,赶紧就和秦与道别,拉着纪承然走了。他知道纪承然虽然姓纪但是只是纪家的义子,只是没想到纪洵对纪承然这么的反感,瞬间就有些后悔过去打招呼了。 “阿洵,那是谁?”姬辞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问纪洵。 纪洵从小在人际关系上就很会把握尺度,就算是对讨厌的人也会顶着一张笑脸,然后在背后阴人,这次,他对纪承然的厌恶在座的都看得出来。 “纪承然,我二伯的义子。”纪洵表情好转了一些,对姬辞解释道,“我二伯一直就想夺了我大伯的继承权,早年拉我爸爸入伙,我爸没同意。我爸说他是最小的不搀和到两个哥哥的争斗里面去。后来查出来二伯母生不了孩子,二伯就不知道去哪里找来了个婴儿当自己儿子,最让人不解的就是爷爷竟然也同意了,还入了族谱,就是纪承然。” “那你干嘛这么讨厌他?”秦与有些不解,纪承然长的也不错,看起来也还行,怎么就招了纪洵的记恨?纪洵虽然骨子里是挺高傲的,但是面子上做出来却是十分的平易近人的,很难见他这么直白的讨厌一个人。 “也说不清楚,从小就讨厌呗。小时候他就喜欢拿着一双眼睛盯着人,见着别人有什么好的就想着抢过来。后来大一点了就喜欢在长辈面前说三道四,搬弄是非。”纪洵漫不经心的说,“这几年我二叔没少制造些事端来,弄得家里乌烟瘴气的,想想就心烦。纪承然那小子总让我觉得看着不舒服,就是别扭。” “我也别扭。”姬辞慢悠悠的跟了一句,“看着他,总觉得……很违和。” “违和?”云深有些疑惑的问,“怎么个违和法儿?” “感觉,总觉得他身上的气息让我很奇怪。”涉及到感觉问题,姬辞也没办法怎么解释。但是算是把“纪承然”这个名字记在心上了。 “看吧,连阿辞都觉得不舒服。”纪洵瞬间就像是拉到了盟友一般开心起来。 “好了好了,别说了,吃饭吃饭,饿死爷了……”见菜上来了,秦与迅速的扒拉起筷子。他总是有本事把非常不好的氛围瞬间逆转,比如现在就是,饭桌上因为纪承然两人的到来而有些沉郁的气氛一下子就变欢乐了。 “还爷呢,谁见过这么粗鲁的爷……”纪洵小声的嘟嚷,突然觉得上辈子秦与肯定是山寨的寨主。想到这里就笑了出来,渐渐的把纪承然和家里的糟污事抛到了脑后。 很快就要开学了,几个人浩浩荡荡的去商场买文具。特别是姬辞,所有东西都要买才行,要知道他连只笔都没有。大哥云泽听见几个小的要去买东西,就自告奋勇的开车送他们,司机又开了辆车跟在后面。 云深、姬辞和秦与坐的是云泽的车,这样安排主要是担心秦与和纪洵两个坐一起会打起来。 “长大了就是好,什么时候我才能开车啊……”一上车秦与就开始东摸摸西摸摸,巴不得自己坐到司机的位子上,开着车到所有朋友面前溜一圈,想想都觉得美透了。 “阿辞也要和阿深去学校了吧?”他是前几天才知道这个事情的。前两年他就被送到了国外上学,很少回来,家里有些事也不是特别清楚。 “嗯,要去,和深深一起。”姬辞点头,很认真的回答云泽的问题。云泽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的表情觉得真是太萌了。姬辞在他们家住了这么久,他也把他当成了弟弟一般,于是开玩笑道,“就这么离不开你的深深啊?” “嗯,离不开。”他又非常认真的回答,这下连秦与都扑哧笑了出来,阿辞这表情真的太乖巧了受不了。倒是一边的云深表示很受用,捏了捏姬辞的软软的脸。 到商场的时候正是上午,学习用品的分类在五楼。云泽要去停车,所以几个小的就先上了楼。 可能是因为到了开学的时候,所以五楼的人有些多。云深稳稳的握着姬辞的手,怕他一不小心就走丢了。白修边走边看,看见喜欢的才停下来仔细瞧瞧,他人很清淡,但是喜欢的却是色彩浓烈的东西。 秦与则是东瞧瞧西看看,感觉想把整个商场都搬回家去,纪洵则跟在他的后面一脸好丢脸但是不能不管的表情,所以说纪洵是从小就当秦与的保姆兼职参谋习惯了。 “迟迟有喜欢的吗?”云深问一边安安静静的姬辞。 “没有。”姬辞摇摇头,“和深深买一样的。”这是姬辞的一贯做法,云深的就是最好的,所以不管是日常用品还是其他什么,和云深买一样的就好。云深笑着捏捏他的鼻子,拉着他跟上了白修他们。 “选好了?”看每个人都抱着一包东西,云泽问。 “差不多了,以后缺什么再买吧。”云深对哥哥点点头,又看了看站在哥哥身边的不认识的男生,礼貌的问了声好。 “他是唐爷爷的孙子,唐平宁。”又对唐平宁说,“我弟弟,云深,还有他的小朋友,姬辞。”又指了指旁边的秦与几个,“秦与,纪洵,白修。”也没有过多的介绍,年龄阶段不一样,也不会有太多的接触。 唐平宁点点头。云深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唐平宁有些眼熟,不就是前段时间遇见的唐靑鸿的哥哥吗?唐家的长孙。不过这个唐平宁看起来可比他的弟弟靠谱许多。长相偏于英朗,皮肤也比较黑,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平宁,一起?要不去我家坐坐?我们也很久没见了。”云泽领着几个小的往收银台走,一边和唐平宁商量。他们也算是从小就认识,只不过自己去国外之后就很少见面了。 “好,不然你没几天又走了,想见你一面还得跨海。”唐平宁笑的爽朗,很有阳光的味道。 于是回云家的大队伍又加了一个唐平宁,秦与只能扔到纪洵的那辆车上去了。 “阿深,我回去问了问,发现燕山学校校长压力应该挺大的,好多叔叔伯伯家的孩子都往那儿去了。”刚回了南楼把东西放下,纪洵就拉着几个人聊起来,一股脑的把自己了解到的信息说出来。 他从小就有这爱好,以前喜欢看武侠小说的时候最崇拜的就是“江湖百晓生”。 “有哪些?”云深把姬辞抱起来放在自己大腿上,姬辞也乖乖的趴在他肩上,眯着眼睛休息。 “我们几个,还有那天见的唐家的唐靑鸿,纪承然,还有新起安家那个小公主安真,还有些低些的像杨家、刘家、陈家之类的。”纪洵板着指头数过来,发现真的有一点多。 “不管他们是什么目的,只要不会妨碍到我们就好。”秦与在一边来了一句,“谁要是敢碍着我们,爷给他一拳好受的。”带着浓浓的土匪的气息。 “嗯,也不用担心,迟迟这次去燕山上学,云家纪家几家的人都给学校打了招呼的,或许是各家都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把人都送到燕山去了。”云深轻轻拍着姬辞的脊背,语气温和。但是纪洵几人都知道他护短,特别是对姬辞,完全就像是护崽子的狼,地盘意识极强。 要是谁真惹了姬辞,那肯定会悲剧掉。 “姬家这次倒是没有人往燕山去,在那里上学的都转学了。”纪洵有些无语的说,“看样子姬家的人真的是对阿辞退避三舍啊。据说阿辞被选为祀灵师之后,姬家人里名字带有‘辞’字的,或者是谐音的长得像的字,通通都把名字改了。” “他们避远一点也好,省的迟迟看着心烦。”云深不甚在意的说。姬辞不喜欢姬家的人他是知道的,看来姬家的人自己也清楚。 “也是,说来姬家这一代本就没几个人,前些时候还病死了两个,现在活下来的三个跟个眼珠子一样护的好好的,生怕出了点儿什么事。”纪洵有些讥诮的说。 说来他们纪家最开始是源自姬家的,姬家非嫡系成员改姓一般都是改为纪,因此纪家因着和姬家的关系才逐渐壮大起来。但是在纪洵眼里,他们纪家人只需要听祀灵师的话,姬家,算什么? “对了,说到这儿我想起来了,迟迟给你们都做了平安扣,一人一个,最好不要离身。”云深向纪瑚点点头,纪瑚便上楼去端了一个托盘下来,上面放着三个平安扣,分别是梅花玉、和田玉、羊脂玉,远看似乎有光华流转。 “这可是好东西啊,我爷爷说祀灵师从来都不做平安符之类的东西的。”秦与接过和田玉的平安扣直接就戴在了脖子上,摸了两下就放到了衣服里,笑的美滋滋的。 白修的是羊脂玉,是做成了手链的,戴在腕上正好。纪洵的是梅花玉,戴在脖子上也很漂亮。 “迟迟说最好不要摘下来,可以挡灾避凶,妖邪也不近身。”云深又说,“可要保存好了,迟迟好不容易才做了三个,再多可是没有了。”这种施加了祀灵师灵力的平安扣,在一定程度上是会改变人的命数的,轻易做不得。 三人都明白这的严重性,很慎重的点头。 又过了几日便是开学的日子。原本秦与和纪洵都想骑单车上学,体验一下白衣飘飘的年代,但是几人家里的长辈都觉得不安全,这个提议才作罢了。为此秦与郁闷了很长时间,每次看见路边骑单车上学的人的时候就会暗暗希望别人连人带车翻到沟里去。 五个人被分到了一个班,但是因为姬辞的身高和云深几人的差距太大,直接坐到了第一排,而云深和秦与都到了最后一排。 看着云深一直盯着姬辞不放心的样子,秦与语重心长的说,“阿深,孩子长大了总要离开父母的,就当先体验体验感觉吧!”得到了云深在桌子下面给他的狠狠一脚,痛得他差一点叫出来。 班主任是一个很年轻的女老师,姓乔,叫乔楠,穿着一身工作装很精神的样子,一进教室就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包括秦与。因为秦与觉得,年轻的女老师看着就赏心悦目啊,上课都不容易打瞌睡。但是事实证明,以后的大半英语课,他还是睡的很香。 班主任简单的说了几句之后就是开学典礼。燕山学校的硬件设施非常的好,初中部的校区就有很大的一个礼堂,容纳下初中部全部学生都没问题,他们一个年级的新生去还显得空旷了些。 开学典礼的程序基本都是一样的,姬辞规规矩矩的坐在第一排,盯着舞台上发呆。云深坐在后面,时不时的看看姬辞,但是姬辞偏偏一次都没有回过头,于是两个小时云深就只看见了姬辞的后脑勺。 开学典礼结束就放学了,云深赶紧走过去拉了姬辞的手,姬辞看见是云深,弯着眼睛笑了笑,还低低的叫了句深深。云深看他那迷糊的样子觉得更担心了,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这时,站在姬辞身边的一个小女孩儿开口说,“你好,我叫宋弯弯,月牙弯弯的弯弯,坐在姬辞的后面。”云深这才看见旁边还有一个人,一个挺白净的小姑娘。 “你好,我们先走了,再见。”说着,就拉着姬辞转身朝等在一边的秦与他们走去,留下宋弯弯一个人站在原地。 上学的时间过得很快,每天上学放学,上课下课,似乎每天都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等云深发现在外面说话都会哈出团团白气的时候,京城已经开始下雪了。 京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正是周末放假。大清早云深和姬辞就被秦与的大嗓门儿吵醒了,秦与啪啪啪的拍着门,在门外大喊,“阿深阿辞快起来,下雪了,起来堆雪人!”一声大过一声,像是要把楼顶的积雪都震下来一般。 姬辞贪暖的挤在云深的怀里,不舒服的动动,嘀嘀咕咕的说,“困,想睡。”像一只正在冬眠的小浣熊。 “好,我去叫他不要吵。”云深捏捏他的小鼻子,穿了一件薄毛衣,刚打开门就看见秦与正保持着拍门的姿势。秦与见云深斜靠着门框看着他,表情阴晴不辨,瞬间就有些发虚,“阿深,那个,要不你再睡会儿?” “等等。”云深转身进屋,把门轻轻关上了。 “深深。”姬辞坐在床上,一半的身子还陷在被窝里,有些迷糊的揉眼睛。 “嗯,要起来了吗?”云深坐到床边,低声问他。 “嗯,好。”点了点头,又问,“刚刚阿与在喊什么?”水润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云深。 “外面下雪了,迟迟要去看吗?”云深帮他穿上和自己同款式的毛衣,又换上了厚厚的袜子鞋子,才拉开了窗帘。果然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可以隐约看见有人在扫雪。 “嗯,要去看。”说着跳下了床,“免得他们又在外面吵……” 下了楼,纪洵和白修正在聊天,秦与一个人在门口张望,看见两个人下来了眼睛一亮,“走走走,堆雪人去!” “阿与,还没吃饭,我饿。”姬辞指了指饭桌上刚端上来的早餐,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好好好阿辞你先吃饭!”秦与最怕的其实不是他爷爷他爹,纪洵云深什么的他也敢粗着脖子和他们吵上两句,但是一遇上姬辞他就没办法,姬辞软软的和他说两句,他就只有举手投降的份儿。他总觉得姬辞就像自己以前堆的雪娃娃,气出大点儿了就会化掉。 吃完了早饭,又武装了一番,几个人去了南楼的院子里,那里厚厚的一层雪都还没有扫,踩在上面还会咯吱咯吱的响。 姬辞蹲地上很认真的用雪做了一个小房子,矮矮的,院子前还围着一圈篱笆。有些简陋,但是还是能辨认。 “深深,以后我和深深就一起住在这里。”姬辞指着那个小房子,“还要种很多的花和小树。”又指了指墙角的地方,“这里放两把椅子,可以一起晒太阳。”说完抬头看着云深,一副征询你的建议的表情。 “好。”云深觉得鼻子有一点酸,有些哽咽的说,“好,迟迟说的就好。”他抬手摸了摸姬辞有些冻红的小脸,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他的迟迟啊。 “阿深,来打仗吧!”秦与的声音伴随着一个巨大的雪球,大雪球啪的打在云深的背上,留下一个大印子。云深随手往地上抓了一把雪揉了揉,转身就往秦与扔过去。秦与没想到云深反应那么快,没来得及躲,正中肩膀。 “敢挑战我?你想好会承受怎样的后果了吗?”云深捏着雪球,一打一个准,秦与嗷嗷的叫起来,“阿深,我们是兄弟不是敌人啊——” 接下来就是雪地大乱斗,连姬辞都没能幸免,被砸了好几个雪球球。当然,护犊子的云深自然加倍奉还。 纪瑚站在雪地的一边看着场中的混战,觉得小少爷自从跟着云三少爷之后,变得更有人气了。只是不知道他们长大之后,还会不会有这样好的感情。时间,可是具有腐蚀性的。 ****** 【脑补小剧场】 迟迟:深深为什么要踩阿与? 深深:因为阿与说错话了。 迟迟:阿与说错什么了? 深深:我养的不是儿子,是媳妇。 十、昆吾 周末,姬辞正在书房做英语作业。 姬辞原本很想凭感觉把选择题做完,但是想了想这样很不好,于是只好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咬着笔做选择题,要知道他真的非常的不喜欢英文。而云深早就已经把作业做完了,家庭老师布置的作业也完成了,正坐在书房的另一边看着一本画册,余光看见姬辞咬着笔皱眉苦思的表情觉得很是开心。 写了两道题,姬辞便扭头看看云深,见云深看过来,就又立刻转头做作业。如此循环,弄得云深都没有看书的心思了。 “迟迟,要不要给你找一个英文老师补补课?或者我直接给你补课吧?”云深看着作业本上歪歪扭扭的单词有些好笑,姬辞拿毛笔都能写出一手好字,但是写的英文就像是秦与写的毛笔字一样,惨不忍睹都无法形容。 “不要。”姬辞摇头,“其实我还是能学好的。”这不关补不补课的事,他知道是因为自己本身从心里排斥,所以请老师也没有用。 正在这时,窗户边传来了“康康——康康——”的声音,姬辞扭头一看,就发现一只青鸟站在窗台上,高昂着头,一双眼睛看着姬辞。它旁边还趴着两只小的,正在撒娇叫唤的是当康,而一边扇着翅膀的是帝江。两个小家伙都是圆圆的,像是两个圆滚滚的球。 “主上,您不知道,当康真是越来越重了!”青鸟跳下窗台变成了一个扎了两个小髻的小女孩,一脸嫌弃的说,“才去后院儿的时候瘦的跟个面条一样,现在就是结结实实的一个大面疙瘩,重死我了,刚刚飞在天上差一点没有摔下来!”一边的当康听了不乐意,迈着短胖的腿凑到姬辞的脚边摇晃着前蹄,一副“我才没有”的表情。 帝江扇着小翅膀从窗台上下来,直接窝到了姬辞的脚边,他沉默的表示:我是自己飞过来的…… 云深看着房间里突然多出来的三只,除了开始有些意外外,之后就坐到了椅子上继续看书,只是偶尔会瞟一眼那两个馒头一样的小东西。 话说,那个长翅膀的红球又没有眼睛,到底是怎么看路的?竟然都没有被撞到? “有什么事情吗?”姬辞放下笔问青鸟,顺手把当康和帝江都捞起来放在腿上。两只小的在他的大腿上蹭来蹭去,偶尔发出“康康——”或者“勉——勉——”的声音。 “嗯,是天枢长老让我来找您的,让您马上就回去。”青鸟恭谨的说,又看了一眼正在姬辞腿上认真撒娇的两只,“至于帝江和当康,是我准备飞过来的时候死活要跟着过来,没办法只能带过来了,但是并没有被人发现。”听见青鸟提到自己的名字,当康立刻撒娇的叫了两声,帝江一副鄙视的样子,转过身用屁股对着它。 “好,你先回去吧,我马上就回来。”姬辞点点头,让青鸟先回去复命。青鸟行了礼,变成了鸟的样子就瞬间消失在了窗外。 “很着急吗?”云深放下书,看着姬辞问。 “嗯,要马上回去,有什么事我会叫青鸟来找你的,不要担心。”姬辞放下当康和帝江,倾身亲了亲云深的脸,很认真的说,“放心等我。” 云深觉得自己瞬间就被这个吻治愈了,也温柔的回吻过去,“好,注意安全。”姬辞点点头,拍了拍帝江说,“我们走吧。” 帝江圆滚滚的小身子渐渐变大,就像是一个大红灯笼。他摇摇尾巴,一副求夸奖的样子。姬辞扯了扯它的尾巴尖儿,“你不是狗你好歹也是神兽,不要摇尾巴……”于是帝江缓缓的将尾巴放下,让一边的云深都觉得它有几分可怜兮兮的。 姬辞抱着当康坐了上去,云深只觉得一阵风从眼前掠过,眼前就已经没有了姬辞的踪影。 “帝江,速度越来越快了……”姬辞站在九庭后院儿的地上扶着帝江的翅膀,缓了缓晕眩的感觉。他觉得他好像晕机了,不,是晕帝江了。帝江完全没有注意到姬辞有些扭曲的表情,又变成小小圆圆的样子,凑到姬辞的脚边邀功一般的蹭了蹭。 “知道是什么事情吗?”看着等在一边的凫傒和鹿蜀,姬辞问。 “似乎是昆吾山出事了。”凫傒回答了姬辞后,就弯下身子把当康抱了过来,正当当康想要表示不乐意的时候,猛的就被扔了出去,只听见远远的传来它“康康——康康——”的声音。 “早就看不惯它一见你就黏糊糊的样子了,又不是没断奶,这么大年纪了!”凫傒一脸正义的表示着对当康的鄙视。于是,周围的神兽妖怪们都默了:为什么以前不知道凫傒这么凶残,不对,是凫傒大人这么有威严…… “昆吾山?”姬辞重复了一句,“怪不得要叫我回来。”说着朝他们摇摇手,“我先去前面了,一会儿来找你们。” 到前庭的时候,天枢和几位长老都在等他。 “昆吾山出了什么事?”姬辞坐到主位上,直接问天枢。 “陆吾前些日子传来消息,说昆吾山附近不断有黑气涌出,那些妖邪秽物已经吞噬了不少弱小的精怪。但是因为昆吾山住着梼杌,偶尔黑气四溢也很常见。但是不久前,陆吾传来玉简,让您去一趟昆吾山,说是那里的结界似乎出了问题。于是我就马上派青鸟来找您了。”说到这里,天枢也很忧心。 如果说住在九庭的神兽妖怪都是修身养性专注修炼的,即使贪吃贪玩儿爱迷路什么的,那也无伤大雅。那么昆吾山住的那一群,就真的是把吃人当爱好,把人的黑暗情绪当甜品的凶兽了。 数千年前,祀灵师根据洛书与世间无数的神兽妖怪都签订了天契,但是如梼杌一样的凶兽却是不愿受到天道束缚的,于是他带着麾下去到了昆吾山。祀灵师便在昆吾山设下了结界,防止邪祟之物外溢而影响世间的人类。以后每隔百年,祀灵师都会前往昆吾山修补结界,这么多年除了偶尔会出现突发状况,昆吾山一向都安稳无事。但是这一次,陆吾传回的消息却让人不那么乐观了。 如果昆吾山的结界破坏,那人世间必定要陷入混乱。 “嗯,知道了,我即刻就启程。”姬辞说出了几个长老最想听到的话。他站起身,“我不在这段时间还是像往常一样,有什么要紧的事可以让青鸟送过来,我会处理。”也就没再多言。 天枢点点头,和几个长老一同站到姬辞的面前深深的弯下腰,直到姬辞走出门才直起身。 神兽与妖怪和人类比起来,强大了太多。因此,人类唯有寄望于祀灵师,希望他能够保护他们免受侵袭。 这也是一种悲哀,因为弱小,所以无力,所以只能寄望于更强大的存在。 云家。 云深正在看书,却有些心神不宁,已经将近两个小时了,姬辞却还没有回来。 “云少爷。”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云深看向窗台就发现一只青鸟站在那里,不觉心里有些失望。 “你好,是迟迟叫你过来的吗?”云深去到窗前,语气是一贯的温和。 “是的,主上让我告诉您:我有事要去昆吾山,那里出了点问题,如果事情简单几天就回来,若是棘手的话可能会耽搁半月左右,你不要担心。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白老先生和纪老先生。” “嗯,你告诉他,让他注意安全。”青鸟记下了他的话,见他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了,便转身飞走了。 姬辞转身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苦笑了一下,迟迟不在的日子,真是不习惯啊。 而另一边,姬辞已经准备出发了。当康很想去,但是它实在没有什么战斗力,又看见凫傒在一边瞪着眼睛,也不敢一直撒娇了,只好默默的退到了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姬辞。 陆吾在昆吾山附近等着他们,姬辞就只带了凫傒,帝江,以及两只青鸟,就往昆吾山去了。 毕竟还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程度,没有必要兴师动众。当然,他十分自然的忽略了一众神兽和妖怪们想要出门的眼神。 他并没有限制他们的自由,但是谁叫他们自己找不到路出去了就回不来?所以,想出去?先把地图背会了再说。 姬辞披着一件月白色的披风,坐在祀灵师专用的云车里,帝江趴在他的大腿上,小翅膀一扇一扇的。祀灵师的云车是由第三任祀灵师去日出之地的汤谷折了扶木的树枝,拿回来做成了云车,只需要加诸风决就可以御风而行。云车疾行而去,带起云气翻滚,如风驰电掣一般。 凫傒和青鸟都张开翅膀飞在云车的两侧,穿梭在云海中,向下望去,只见云海浮动,不见九州。 不多时刻,云车就停在了结界的上方。 “主上,到了。”凫傒在车外说到,“已经到了昆吾山的地界。” “嗯。”姬辞答应了一声,拍了拍帝江的背,帝江蹭了蹭他的手,张开翅膀飞到车外,瞬间变成了云车大小。姬辞从车里走出来,坐到了帝江的背上,随后,云车缩小到了掌心大小,落到了姬辞的手里。 “走吧。”姬辞站在云上,指了指昆吾山的东北部,“去看看。” 姬辞脚下乘风站在了结界东北角的上方,风带起他的披风翻飞,像是白色的翅膀一般。 站在云上正能看清楚,此时地面上出现了许多的裂缝,像是红色的土地张开的吞噬一切的大嘴,黑气就是从里面冒出来的,像是一条一条的锁链。而一些较大的黑气在将较小的黑气吞噬后,体积就会扩张,如此循环,地面上渐渐出现了许多庞大的黑气团,似乎还能看见里面不断在游走的杂乱气体。 昆吾山因为加诸了结界,因此普通人无法进入,但是境内却有很多长久长在此处的植物精怪,以及那些刚成精不久的,现在都已经纷纷被黑气吞噬干净。 “总觉得不像是结界松动了就能出现的状况。”凫傒指了指地上一团一团庞大的黑气,“我能感觉到这些黑气似乎很饥饿,正在不断的寻找着食物,他们很有目标,先是将拥有灵气的精怪吞噬掉,然后在吞噬同类中较为弱小的。若非这里已经同人界隔离开来,怕是会吞噬掉无数的人类,酿成灾祸。” 姬辞捏了净化的法诀在手里,丢到了地上黑气的中央,就发现金光将黑气包裹住,之后那些黑气便消失了,但是较为庞大的黑气虽然有所减少却还是残留了下来。 “一般的净化不能解决他们,先去看看结界吧。”姬辞看了一眼地面的状况,便往松动的结界一角去了。他们离开后,又有无数的黑气从地下蔓延了上来,缠绕不绝。 “主上。”沉稳的声音传来,姬辞转身就看见陆吾站在自己不远的地方,低着头行礼。他玉冠束发,一身白衣,可谓丰神俊朗。 “嗯,辛苦了。”姬辞点点头,“结界怎么样?” “已有松动,但是更像是从外部遭到了破坏。”陆吾一头白发,长长的发丝垂到了脚踝处,迎风自动。 “外部?没看错?”姬辞垂下眼帘,像是在思考。 “是的,没有看错,确实是从外部遭到了破坏。”陆吾很确定的说。 “嗯,去看看吧。”姬辞想了想,点点头,用灵力凝出了一份结界的图样,上面遭到损坏的地方已经变成了灰色。 既然是从外部遭到破坏,那么便是有人故意针对自己,或是针对九庭了。但是普通的人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能力,而梼杌他们没有办法从结界中出来,那么,只会是神兽,妖怪,或者是,长老。 姬辞眼底冰冷,浑身突然散发出凛冽的气势。凫傒与陆吾对看了一眼,都默默的没有开口。 既然有人想要挑战祀灵师,那么就要做好最坏的准备。似乎每一代祀灵师都不是良善之辈,不然从极渊里面那么多的囚犯是怎么来的? 昆吾山的外围是血红色的沙砾,四面都是黑色的大山,连日光都无法照进来。偶尔能够看见一两株干枯的植物,都是已经化为尘土的植物精怪在灵体消失后,只剩下本体还留在原地。 “真不明白,当年梼杌怎么就选了这么一块儿地方住下来。”凫傒看了看四周黑压压的天空,觉得很是压抑,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郁感。 “他们不签天契,天道怎么可能放过他们?”陆吾看了一眼凫傒,语气平淡,“天契本是天道所定,梼杌他妄图逃脱天道的束缚,那么肯定要付出代价才行。况且,对于梼杌这般的凶兽来说,或许昆吾山这样的地界住起来才更舒适些。”陆吾两只手都笼才长长的衣袖里,外袍上流动的灵纹微微发着光。凫傒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为什么这样堪比凤凰羽毛一样金光闪闪的衣服穿在陆吾这家伙的身上,竟然还会让他产生了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他的欣赏水平难道是落到九庭了没有带过来? 停在损坏的结界附近,姬辞引导着一丝灵力探了进去,半分钟后,他微微皱起了眉。 “确实是从外部破坏的,上面残留的,却是我的力量。”姬辞的语气很平淡,却含着几分讥诮。用祀灵师的力量去破坏结界,真是好计策! “您的力量?”凫傒挑了挑眉。 “是的,当时我也发现是您的力量,但是在不能确定之前,怕引起误会,因此没有直说。”陆吾看着作为结界承载物的巨大石头,其表面书写的符文,俱是用祀灵师的精血铸成。若是姬辞将破损的地方补上,肯定会暂时不能回复力量。庆幸离祭祀大典还有将近四年,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恢复灵力。 可是,他总觉的事情有些没那么简单。 “嗯,做的很好。”姬辞退后了几步,对陆吾说到。若是那些长老知道,定会产生‘祀灵师和邪魔妖兽联合’的想法,到时又是麻烦。姬辞一直就很清楚的明白,他们尊敬自己,不过是因为自己拥有他们都无法拥有的力量,而他们非常需要这股力量,所以祀灵师才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存在。 实际上呢?他们只会关心自己有用与否,而不是他本身。 “您准备就把松动的那处修好?”凫傒看了看正在结印的姬辞问道。姬辞转身看他,就见他指了指北方,“那里,有人比你急。” ****** 【脑补小剧场】 迟迟:我要出去工作了,你好好看家。↖(^w^)↗ 深深:这句话不是应该我说才对吗?o(>﹏<)o 迟迟:可是,我已经说了……╭(╯^╰)╮ 深深:那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迟迟:我还想说……已经第十章了,可以求评论吗?\(^o^)/~ 深深:同求……╭(╯3╰)╮ 十一、梼杌 姬辞顺着凫傒所指的方向看去,就发现有一团紫色的气体正在凝结。 “看来昆吾山的梼杌想要和你面对面的谈一谈。”陆吾看着正在凝结的水镜,戒备的站在姬辞的身后。或许是因为身为开明兽的原因,陆吾十分的讨厌黑暗的气息。而像梼杌这样的大凶兽,他是想都不想看一眼,觉得脏眼睛。 此时,他有些担心梼杌出现的目的。 “区区昆吾山竟然也劳驾祀灵师大人出面,真是惭愧。”水镜中出现了一个人影,眼睛与头发都是紫色的,他坐在黑晶所铸的座椅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姬辞,“不知祀灵师大人来我这穷困偏远的地界有何贵干啊?” “确实是有要紧事。”姬辞看着梼杌,又说了句“打扰了。” 他上一世并没有来过昆吾山,自然也没有见过梼杌。但是他在先代祀灵师的手札里面见过他,紫发紫眸,长着獠牙,发怒的时候眼睛会变成深紫色。左眼下方有一道血红色的伤口,据说是万年前他身为北方天帝颛顼的父亲亲手划伤的,因为加诸了神力,到现在都还没有愈合。 记载说他脾气阴晴不定,喜欢血腥与惨叫声,但是偶尔脾气也会非常的好。当然,只是偶尔。 “是关于结界吧?”梼杌看着瞬间有些戒备的凫傒和陆吾,哈哈的笑起来,“我昆吾山发生的事情,我会不知道?愚蠢!” “确实是关于昆吾山结界的事情。”姬辞倒也没有隐瞒,就像梼杌说的那样,这里是他的地界,自己怎么可能瞒得住他?既然瞒不住,还不如实话实说。 “我喜欢你说实话的性子。”梼杌饶有兴致的看着姬辞,压低了声音,“你就不怕我以整个昆吾之力将这结界冲破了,出来为害人间?”说着又邪肆的笑了起来。 “我怕什么?”姬辞看着他,同样微笑,不过更多的却是讥诮,“若你真能出来,那就出来吧。至少我还活着,可以和你同归于烬。”姬辞毫不在意的说。如果梼杌真的从昆吾山结界里面出来了,那他真的就唯有一死才能挽救局面了。当然,前提是要他能出得来。 天道虽然很懒,但是该算计的还是算计的很周到。当年将昆吾山用结界封锁的时候,就强制性的在昆吾山中所有的妖魔灵体中划定了灵术,若他们有一天真的从昆吾山中出来,那么将会损失掉三分之二的灵力,弱小的甚至会直接灰飞烟灭。这也是梼杌这么多年来一直呆在昆吾山中没有想着出来的原因。 “祀灵师大人还真是高义啊。”梼杌看着姬辞,眼里满是兴味,“几十年前,也有一个祀灵师来过这里,我记得他的名字,是叫姬幻吧?”说着还一脸怀念的表情。 “姬幻?”姬辞念着这个名字,觉得心里有些难过。但是很快就平复了心情,现在对着的可是梼杌,他不能掉以轻心。 “看样子你是认识他的。”梼杌看着姬辞,没有放过他一闪而逝的表情,接着有些迟疑的问,“他,现在还好吗?” “如果你说的是我认识的那个姬幻,那么他已经死了。”姬辞看见梼杌的表情似乎僵硬了一下,随即又笑了出来。 “原来已经死了啊,人类的寿命真是短暂啊!”当时自己让他变成妖魔他却不听,果然人类还是过于弱小了。 “嗯。”姬辞点点头,难道姬幻和梼杌有过来往?看梼杌的样子,并不是只见过一面那么简单。 “你想知道是谁动了这里的结界吗?”安静了许久,梼杌突然说。他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睫毛垂了下来,显得气势没有那么凌厉了。 “有什么代价?”姬辞很直接的问,他不相信梼杌会无偿提供帮助。 “真是聪明的小家伙,就像他一样。”梼杌赞许的笑了笑,“要求很简单,你到我的昆吾山来做做客,一天就好,只要一天。”说着还伸出了一根指头摇了摇,“另外,我还有东西给你。” “主上……”陆吾喊了一声姬辞,凫傒也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昆吾山并不在姬辞的管辖范围之内,几千年来没有人进去过,谁也不知道里面的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这样一人前去,真的过于危险。 “如果担心就算了。”梼杌说了句,“反正如果我说我会保护他的安全,你们也不会相信。”说着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 “我去。”姬辞看着梼杌,牵起嘴角笑了笑,“当然,如果你承诺要保护我的安全,那我会非常的开心。毕竟昆吾山号称八万妖兽,还是会让人胆怯的。” “好!那么,昆吾山敞开大门,迎接祀灵师大人的大驾光临!”梼杌爽朗的笑起来,一点都不像传说中的凶兽。 “主上……”这下凫傒也急了,“您怎么这么就跑到人家的老巢去了啊!”这不是送死吗? “主上,我陪您去吧。”陆吾一脸郑重的说。 “不用了。”姬辞看了看十步外出现的紫色漩涡,“你们在外面等等我,顺便告诉云深我会晚一点回去。还有,不要把我进了昆吾山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记住,除了你们以外,我不希望还有谁知道我进入了昆吾山。”说着,眼底都带了杀意。 凫傒陆吾立刻低下头,应了下来,只觉那一眼就让他们遍体生寒。 “放心,我会好好回来的。”姬辞说完,就踏进了紫色的漩涡,随即消失不见了。 京城,云家。 云深接到青鸟来信的时候,正在练习书法。听青鸟说完,手一顿,一滴浓墨滴到了纸上,晕散开来。 迟迟…… 昆吾山。 姬辞刚一站稳,就听见梼杌的声音传来,“你好啊,祀灵师大人。”他循着声音望去,就看见大殿的高台上放着一把椅子,一个身穿紫金宽袖大袍的人坐在上面,头发未束,长长的蜿蜒到了地上。他正一只手撑着头,饶有兴味的看着自己。 “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姬辞看着一身紫气缭绕的梼杌,面上一派云淡风轻。见到真身了才发现,确实有很强的压迫感。毕竟他已经修行近万年,整个大殿都充斥着他的灵力的感觉。 “没有什么事。”梼杌站了起来,往站在台阶下的姬辞走去。 “有什么事。”姬辞又重复了一遍。 “好吧,真是倔强的小鬼。”梼杌像一个帝王一样走下台阶,“我说我一眼就看上你了,你信吗?” “不信。”姬辞很简短的回答。确实不信,梼杌看自己的眼神里只有兴味、怀念,除此之外,似乎就没有其它的了。 说是看上自己,不如说,他是在通过自己看到了其他的人。 “好吧,其实我自己也不信。”梼杌走到姬辞的面前,嗅了嗅,评价了句,“你和他的味道真不一样,唔,性格也不一样。” “他?姬幻?”姬辞看着一脸遗憾的梼杌,猜测到。 “除了他,还有谁?”梼杌似乎在透过姬辞看着那个人,喃喃的说,“除了他,还有谁能让我梼杌记了这么久,并且还要继续记下去。”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你刚刚在走神。”姬辞淡淡的说。 “当然不怕,你和我之间,要么谁也杀不了谁,要么一起死。”梼杌凑近姬辞的脸,“当然,殉情也可以。”说着转身,“跟上来吧,看看要给你的东西。” 姬辞看了看他的背影,移动脚步跟了上去。 他们所在的大殿非常的幽深,刚刚所处的似乎是主殿,梼杌在前面带路,走过一条曲折的回廊,就看见了一片黑色的湖,里面黑暗的气息让姬辞有些不适。 “你和他一样,走到这个湖边的时候都狠狠的皱眉。”梼杌回头来看他,似笑非笑,“里面全是昆吾山妖兽的尸骨,当然,这里的味道我很喜欢。”喜欢两个字,带着魅惑的尾音,像是意犹未尽一般。 “姬幻曾经来过这里?”姬辞问走在前面的梼杌。在他的印象里,姬幻是一个很清冷的人,不,似乎历代祀灵师都给人很清冷的感觉,因为他们没什么感情。他记得姬幻放在自己头顶上冰冷的手,也记得他死的时候全身如同结冰了一般冒着寒气的样子。 “当然来过,他还在这里住过几年。”梼杌很理所当然的说,“我还特地为他建造了一座花园,里面的花全是冰雪来雕刻的。但是还没有造出满园花开的盛景,他就悄悄离开了。”说着转过头来问姬辞,“你想去看吗?” 姬辞摇摇头,“那是你为他建的,我不是他。” “好吧,就算你说想去,我也不会带你去的。觊觎他的东西的人,都该死,我会亲手杀了他。”梼杌话里带着杀意,像是一柄沾满鲜血锋芒尽出的剑。 姬辞站在他的身后,有些复杂的看了梼杌一眼。随即又跟了上去。 若开始的时候还心存怀疑,那么,他现在确定,梼杌是绝不会伤他一丝一毫的了。 长廊建在峭壁之上,往下望去,就像是黑暗的深渊一般,一不小心就会将世间一切都吞噬殆尽。 “幻总是嘲笑我的品位,但是他却很喜欢到这里来看风景。”梼杌看见姬辞正看着廊下的深渊,带着笑意说,“他说站在这里,就觉得人生便是如此,一边是宫殿,一边是深渊。” 姬辞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觉得梼杌带他过来,其实只是想要怀念故人吧?姬幻一直在他的心里,但是却无法讲给任何人听。或者,他也并不想告诉任何人。只是这次自己来,勾起了他的回忆罢了。 “到了。”梼杌站在一个黑铁铸造的大门前,姬辞看了看身前纯黑色的建筑,觉得它似乎泛着冷意,像一个身着铠甲的守护者。 梼杌没有说话,只是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把钥匙出来,把锁打开了,“咔”的一声,在寂静的黑暗中很是清晰。 “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梼杌保持着开锁的姿势,对姬辞说。 “不后悔。”姬辞简短的回答。 “你就不怕我在里面设了陷阱,你进去了,就出不来?”他感兴趣的看着姬辞的表情,很想看出一点迟疑什么的,但是姬辞由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完全看不出来。 “开门吧。”说了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有陷阱,我也能出来。” “那好,既然你这么的坚定,我就开门了。”梼杌一脸笑意的回身,解下了锁,随着门被推开的声音,姬辞不由眯起了眼。 光线很刺眼,这是姬辞的第一感觉,姬辞右手挡住了眼前的光,左手悄悄捏了个法诀。 “进来吧。”梼杌的声音传来,姬辞渐渐适应了光线后,才发现这是一间过于空旷的宫室,两边墙边都满满的装饰着发光的水晶,整间屋子像是昆吾山里唯一的光明。 “这里是曾经姬幻的卧室,要是你想要留下来,可以住它旁边的那一间。这间,不行。”梼杌领着他进去,指了指一张由纯金打造的床说,“他的床。” “这样的床,睡起来难受。”姬辞有些嫌弃的移开视线。 “好吧,你和幻的评价都一样,都说这床不舒服。”梼杌指了指床边的一个小门,“走吧,那里才是目的地。” 又是一扇带锁的门。 姬辞看着他拿出一把造型独特的钥匙把门打开,里面的空间很小,只有一张石桌,以及一个盒子,但是里面的温度更冷,好像血脉都要冻住一样。 “你都不好奇?”梼杌看着他平淡的眼神,觉得和祀灵师打交道总有一天会郁闷死,因为预想的反应他们一个都没有。 “你会给我看的,我为什么要好奇?”姬辞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的问。 “你自己打开吧。”梼杌叹了口气,觉得有些无趣,指了指长方形的盒子,“他完成之后就放在里面了,我都没有动过。” 姬辞走上前去,还没有接触到盒子就感觉到了一阵带着杀伐气息的冷意,像是要直接侵袭到他的灵体一般。想了想,姬辞给自己施加了一个防护的法诀,才隔空打开了盒子。 是一把剑。 整把剑都是冰做的,还散发着阵阵寒气。细长的剑身非常的锋利,透明的像是可以反射光一般。剑柄是纯黑色的,里面像是有水在流动。 “万年玄冰?”姬辞试着触碰了一下剑身,不确定的问梼杌。 “是啊,我一共两块儿,一块儿给他拿来做剑了。他虽然长的文文弱弱的,但是却十分喜欢做兵器,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材料,才没有动手。后来我给他找来了万年玄冰,他才对我笑了一下。”说着,满眼的骄傲与笑意。 “两块儿,那还有一块儿呢?”万年玄冰可是只有世上极寒之地才有的,就算是梼杌这样的凶兽,去一趟也得折了千年的修为。 “我照着他的样子雕了一个塑像,就在我的寝殿里,怎么,你想去看?” “不用了。”姬辞拒绝,“我还记得他的样子,不用看。”说着,便把剑拿了起来。确实是一把好武器,就算是用上祀灵师全部的灵力,应该也是不会断的。 “这把剑现在有主人吗?”姬辞又看了看,然后小心的放到了盒子里,盖上盖子,他觉得自己的手都快要冻僵了。 “没有。”梼杌看着装着剑的盒子,“他没有送给我,说我的力量和这把剑不是一路的。后来他还没有说这把剑的归属就走了。我想着这样一把绝世神兵怎么也不能就在这里放着,今天发现你来了,想着送给你。” “送给我?那以后你就见不到了。”姬辞有些不能理解,这样严密的放着,但是却轻易的送给了自己? “剑总是要当做兵器才不算埋没了它,你拿着他做的剑我想他也是高兴的。他一辈子都很少高兴过。至于我,我不是还有雕塑吗?”说着笑了笑,眼角微微扬起。 “那我拿走了。”姬辞看了看梼杌,想了想,问,“他知道吗?你爱他。” “我不知道,我觉得他知道,但是我没有告诉过他。”梼杌挥了挥手,“走吧,带着你的剑,给你了也了却了我一桩心事。” 姬辞看着梼杌眼下的血痕,突然觉得也没有那么刺眼了。 姬辞走后,梼杌一个人走到了自己的卧室里,看着姬幻的雕塑。 “剑我送给你的继任者了,他还不错,至少在我面前都没有表现出害怕,一点都不像那些胆小懦弱的人类。” “要是他不敢跟我到那里去的话,我才不会把剑给他。弱者不配拥有你的兵器,我会用那把剑杀了他。” “他问我有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告诉过你的吧?毕竟我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 “难道你不知道?那我不是亏了?我明明觉得你也有一点喜欢我的。” “……” “幻,我依然很想你。” ****** 【脑补小剧场】 姬幻:笨蛋,你怎么把我给你的剑送给他了啊!(╰_╯)# 梼杌:……不行吗?(⊙_⊙?) 姬幻:那是我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好不好!!(╰_╯)## 梼杌:什么?那我现在去要回来!\(^o^)/ 姬幻:滚!╭(╯^╰)╮ 十二、归来 姬辞重新回到结界附近的时候,就看见帝江正趴在地上扇着翅膀,很没有精神的样子。而陆吾和凫傒正在商量着什么,双方表情都不是很好,像是就要吵起来了。 “我回来了。”姬辞淡淡的说了句。反应最快的是帝江,听见姬辞的声音,红红的身子动了动,扇着翅膀就往姬辞的怀里撞。姬辞下意识的接住,不由得倒退了一两步才稳住身子,突然觉得,帝江和当康两个是在进行体重比赛吗?怎么才没隔多久,帝江就长重了这么多? “主上!”凫傒和陆吾一脸松了口气的感觉,看着姬辞有些惊喜的道。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姬辞抱着帝江,把它的脚从自己的肩膀上扒下来抱好,看着凫傒激动的表情有些疑惑。 “主上,您都走了将近两个月了。”凫傒有些埋怨的说,“刚刚我还在和陆吾讨论要不要回去九庭找帮手,结果您就出来了。” “已经快两个月了?”姬辞垂下眼帘,一手抚着帝江的背,帝江软绵绵的哼哼了两声,“勉——勉——” “是的,我们派青鸟回去报信说您有事情耽搁了,他们也没有疑心。”陆吾脸上已经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状态,看着姬辞说到。 他很清楚,姬辞独自进入昆吾山结界的事情,是不能让那些长老们知道的。后院儿的那群神兽妖怪也不行,不然那群暴躁又冲动的家伙必定会浩浩荡荡的跑来昆吾山打一场。 “嗯,知道了。”原来昆吾山中一日,便是世间的一月吗? 凫傒和陆吾见姬辞放下帝江转身往结界走去,对视了一眼,看来主上是知道破坏结界的是谁了。 修补好结界之后,姬辞有些虚弱的靠在云车的车壁上,帝江安安静静的趴在他的旁边,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微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落下小片的阴影。他的皮肤本就很白,现在看起来,竟然有了些微透明的感觉,连嘴唇都没有了什么颜色。 姬辞看着自己冰冷的双手,苦笑着想,若非他灵魂之力充沛,怕是真的要三个月出不了九庭吧?耳边又想起梼杌临走之前告诉自己的话,觉得心有些沉。 原来是他吗?真是没有想到。 这一世和上一世比起来,果然要精彩很多。上一世他平平淡淡的做着祀灵师,连九庭都很少出。除了几个长老,几乎不见任何人。那时候自己都做些什么事情呢?姬辞回忆,似乎除了练字,翻看先代札记,学习灵术,发呆,就没有其它的了吧? 果然,这一世不仅自己变了,别的事物也变了。 到九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云车停在了后院,姬辞下车给院子里等候的神兽们打了招呼,就去了前庭。于是等到回云家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梢头了。 姬辞感觉很疲惫,直接让帝江带着自己飞到了卧室才停下。 房间里面没有开灯,姬辞摸到床的位置就扑了进去,熟悉的味道让他放松了些。 “帝江,你先回去吧,辛苦了,下次来看你。”说完,就听见帝江”勉——勉“的叫了两声,随即是翅膀扇起风的声音。知道它是回九庭了,于是姬辞安心的渐渐就睡着了。 而此时,云深正在大厅吃晚餐。 “已经快要两个月了吧?”云老先生放下筷子,看着表情如常的外孙,“小辞他还没有回来吗?”说着也有些担忧,毕竟姬辞也是他看着慢慢长大的,又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啊。 “嗯,是的。前些日子九庭那边来了消息,说是迟迟有事情耽搁了,没有来得及赶回来。”云深微笑着回答,但是笑容却掩不住一丝苦涩。 迟迟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要不然他定会让青鸟单独来告诉自己情况,而不是只有九庭传来的消息。想到这里,他心里又有些沉重。 只可恨,自己在这方面完全就不能帮到他。此时,云深更加痛恨自己的无力。 云老先生看着云深一脸淡然的吃饭,但是却夹了几次姬辞爱吃的菜,顿了两秒才放进自己的碗里,却再没有动一口。有些叹气,又不知道说什么。 两个孩子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是深厚的,如今一个安危未明,云深肯定心中难安啊。 云深吃了晚饭,照例又和两个哥哥在客厅聊了会儿天,之后才带着克里斯回去南楼。自从姬辞走后,晚上一个人睡在熟悉的床上总是有些难以入眠。后来渐渐的不想早一点回去了,宁愿绕着湖散散步也好,空荡荡的卧室总让他觉得难受。 “少爷,天气凉了,要不要先回去?”克里斯看着云深又准备绕着湖边散步,觉得有些担心,“少爷,您生病了的话,小少爷回来看见了也会不开心的。” 云深想起姬辞微微皱起的眉,下意识的笑了笑,“嗯,走吧,回去了。”说着,便往南楼走去。是啊,自己若是不好了,迟迟看见肯定会生气的。 到了南楼,克里斯帮云深冲了一杯锡兰红茶,递到他的面前。 “你说迟迟还有多久回来呢?再差五天就两个月了。”云深捧着暖和的茶杯,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原本说的是几天,最多半个月,但是已经快要两个月了都没有回来。前几天去白家找了白老先生下棋,白老先生告诉他,九庭也只是接到了青鸟的传信,具体回来的时间也不知道。 “姬辞少爷肯定会没事的,一定会安全回来的。”克里斯在一边劝慰道。 “嗯,我先上去了,还有书没有看完。”说着便往楼上去了。克里斯微微鞠躬,送云深离开。 云深走到门口,握着门上雕花的把手,轻轻叹了口气,微微用力打开门,突然就定住了一般,迟迟……回来了?是的,那种感觉,绝对不会错的。 他踩着地上柔软的地毯,轻声走到床边,就看见床上的被子鼓起了一个包,寂静的黑暗中传来了浅浅的呼吸声,落在云深的耳中,却仿若世间最美好的旋律。 是迟迟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云深觉得眼睛有了一点湿意,也没有理会。跪坐在床边,就着暗淡的光线看着迟迟,发现他睡的正香,不禁低声说了句“可恶的小东西”,又怕把他吵醒了,连忙收声。 云深轻手轻脚的换上了睡衣,从床的另一边进到了被窝里,慢慢的移动,躺下,然后抱住了姬辞。小心翼翼的连呼吸都放轻了。 姬辞似乎感觉到了熟悉的气味与温度,下意识的转身钻到了云深的怀里,又沉沉的睡去了。 云深抱着姬辞,只感觉心里有什么落了下来,终于安心了。但是他很快就发现,姬辞瘦了不少,连手脚都是冰凉的,有些心疼的把他搂在自己怀里,又在他的额头和脸颊上亲了亲,轻轻道了声晚安,才闭上了眼睛。 这是他近两个月来睡的最安稳的一次。 姬辞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周身都暖洋洋的,睁开眼睛,就看见云深满眼温柔的看着自己,翡翠般的眼睛亮亮的。 “迟迟,早安。”他听见云深这样说,于是下意识的也回答了一句,“深深,早安。” “睡得好吗?”云深看他睡眼惺忪的看着自己,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姬辞有些痒痒的偏了偏头。 “嗯,困。”姬辞趴到云深的肩膀处,小小声的打着哈欠,一时间眼里又蓄满了泪水。 “很累?”云深微微皱眉,把他往自己怀里拢了拢。 “嗯,其实我去修补结界只用了几天,但是那边时间流逝速度不一样,那边一天这边一月。”说着又把出门的原因、经过什么的都大致讲了一下,一边讲一边打着瞌睡,后来讲到帝江驮着自己回来的时候就彻底睡着了。 云深看着变的更尖的小脸,觉得自己又该和厨师好好商量下菜单了,迟迟真的太瘦了,需要养好身体才行。 姬辞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六岁的时候,因为身体虚弱不得不每天都花很多时间来睡觉。随便拿了一件外套穿上,姬辞推开门走了出去。 “深深。”在门口的花园找到了正在看书的云深,姬辞坐到了旁边空着的椅子上,直接趴到了云深的腿上,仰着脸定定的看着他。 “迟迟起来了?饿不饿?”云深放下书,缓缓的抚摸他的头发,姬辞一脸享受,像是被顺毛的猫咪。 “有一点饿。”姬辞有些含糊的说。 “那我们去吃饭吧,好不好?”云深朝着克里斯和纪瑚点了点头,两人便去准备了。姬辞走的这段时间,纪瑚除了回纪家住了几天外,都是守在南楼的,就怕姬辞哪天突然回来了自己却不在。 姬辞点点头,又“嗯”了一声,顺从的被云深拉着去吃东西。 “天气变的好冷了啊。“姬辞看着路边树叶都快要掉光了的树,有些恍惚的开口。 确实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 纪瑚已经知道姬辞灵力消耗很严重,所以嗜睡又没胃口。特地让厨房做了些容易消化姬辞又喜欢吃的。但是姬辞还是没有吃多少就又想睡觉,脸色苍白的样子看的云深心疼不已,又劝他吃了两口,便带着他去休息了。 学校没有放假,但是姬辞现在的状况根本就不适合去学校,所以就干脆请了长假,这个学期就先不去学校了。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基本都是一直睡到云深晚上放学回来了才起床。开始云深担心他总是不吃东西会不会身体更差,但是发现他气色慢慢变好之后,也就放心的让他好好睡觉了。 “阿深,阿辞好些没有?”秦与坐到云深旁边的位子上问云深。 姬辞回来的第二天他们就知道了,不是云深告诉他们的,而是从云深的表情上看出来的。姬辞不在那段时间,云深整天虽然还是在笑,但是笑的一点都不真实,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的就发起呆来。但是那天早上上学的时候,笑的就像是春天的太阳,那叫一个灿烂。 于是几个人都知道了,姬辞肯定回来了。 “嗯,好些了,但是还是每天都爱睡觉,晚上我回去了,和我一起吃个饭,我做作业他在一边呆着,一会儿就又睡着了。”云深说起来也有些无奈,姬辞就像是进入了冬眠的小动物一样,看的他心疼又好笑。 “我爷爷前几天也在问我阿辞的事情,我没说,回答了句不知道。”秦与摊了摊手,“他们见我和阿辞走的近,总是爱想方设法的挖消息,我才不会出卖兄弟呢。” “嗯,谢谢你。”云深看着秦与一脸的理所当然,拍了拍秦与的肩膀。 这时上课铃响了,秦与说了句“谢什么谢啊”就回自己座位上去了。云深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觉得心里很温暖。 晚上回了家,云深就看见克里斯正站在门口,见自己回来了,上前几步接下了自己的书包。 “迟迟还在睡吗?”云深脱了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衬衣,蓝宝石的袖扣在灯下闪闪发光。 “嗯,中午的时候起来过一次,吃了一碗粥就又上去睡了。”克里斯冲了一杯茶给云深,问道,“少爷您现在就要用餐吗?” “嗯,等二十分钟吧,我上去看看迟迟。”说着放下手里的杯子便上楼去了。 房间里开着暖黄色的壁灯,使得室内多了几份暖意。云深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估摸着在屋外沾染的寒气都已经褪下去了,才走到床边。 姬辞似乎是感觉到了云深的靠近,缓缓的睁开眼睛。 “又到了晚上了吗?”姬辞迷迷糊糊的看着云深,声音有些沙哑。最近他总是睡得很久,常常醒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但是他也能感觉到,身体要好些了,清醒的时间长了一些,也没有那么怕冷了。 “嗯,天已经黑了。”云深俯下身亲了亲他的额头,带着爱怜,“今天睡得好吗?” “嗯。”姬辞点点头,“要吃晚饭了吗?”现在他都已经习惯云深回来了来找他,然后一起去晚饭。 “是啊,小懒猪,该起来了。”云深捏了捏他的鼻子,却有些心酸。 “你才是小懒猪……”姬辞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坐起了身子。 他现在很瘦,以前的睡衣穿在身上都显得空落落的。他没有忽视云深每次给他换衣服的时候有些难过的表情,虽然云深每次都依然会像以前一样很温柔的笑,但他还是感觉到了,他心里的难过。但是他也没有办法,灵力的大量丧失让他的身体变得虚弱,说到底,自己也只是一个人罢了。 帮姬辞穿上了一件米色的提花针织衫,云深牵着他下楼。桌子上已经放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今天可要吃多一点,每次都吃那么少,怎么能长胖一点啊。”说着摸了摸姬辞有些冰凉的手,“肉多一点抱着才舒服。” 姬辞斜睨了他一眼,说了句,“那你去抱当康啊,他的肉很多。”说着自己先去了桌前坐下。 竟然嫌弃自己太瘦手感不好?哼…… ****** 【脑补小剧场】 深深:你什么时候才能多长一点肉啊o(︶︿︶)o 迟迟:长那么多肉肉做什么?(⊙o⊙)? 深深:这样我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吃了你啊\(^o^)/ 迟迟:…… 十三、宁静 到了第二年夏天的时候,姬辞的身体明显好了一些。虽然下巴还是尖尖的,但是好在精神还不错,明显表现就是没有那么的嗜睡了。 云深一到暑假,又开始有家庭老师过来给他上课,每天都安排的满满的。 云深已经十三岁了,基础学科早就已经完成,因此安排的课程渐渐由绘画、法文、礼仪、钢琴之类的变成了金融、军事、管理等等,还有一门《贵族族谱》的课程。讲课的老师多是欧洲人,姬辞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便总是在不远的地方自己玩儿,或是处理九庭的事务。 或许是前一年睡觉睡的太多了的原因,姬辞现在连午睡也不喜欢了。总爱躺在树荫下的木桥上面,拿着风景画册或是人物传记翻看,晒着太阳吹着风,一看就是几个小时。好在天气比较热,木桥都有些温热,也不会着凉。纪瑚站在他的旁边,默默的守着。 有的时候文瑶鱼闲的没有事做,会化身成人的样子到岸上来和他聊天,当然,除了姬辞其余的人都是看不见他的。 说的多半都是一些有趣的事情,哪一族的谁又因为天罚而灰飞烟灭了,或是哪个妖兽化身为人去往人间又闹了什么笑话。通常这些时候姬辞都是安静的听着,文瑶鱼也不在意,依然声情并茂的讲故事,就差手舞足蹈的了。 有时候他也有些担心姬辞,“我看见你的星轨上多出了许多的波折,虽然知道你肯定到最后都会没事,但是依然会很担忧。” 说着又故作轻松的笑,“活了这么多年了,有的时候一觉就会睡过去数百个年月,却依然觉得生命过于漫长。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怎么关心了,却突然担心起你来,真是奇怪了。” 姬辞看了看他,“因为你闲的发慌。”但是心里却是知道的,文瑶鱼是在真的关心自己。 “不管怎么说,你要小心。这一世的变数无法预测,一定要留意身边的人。言尽于此。”说着又消失在了水面。 姬辞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小心身边的人吗? 云泽带着唐平宁走到南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姬辞穿着一件短袖的T恤闲适的躺在木桥上,露出雪白纤细的手臂。旁边是含苞待放的荷花,偶尔有蜻蜓飞过,粼粼的水光偶尔落到他的身上,映的他的面目有些虚幻。云泽远远地看着姬辞,觉得他就像是由满池的荷花化作的妖精一般,动人心魄。 “这是上次在商场看见的孩子?”唐平宁问一边的云泽。 “嗯,姬辞。一直都住在我们家。”云泽笑着点点头,“我弟弟对他可是比对我还要上心。”弟弟指的当然是云家三少云深。 “嗯,这样的人确实应该被捧在掌心里。”唐平宁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白色人影,收回目光跟着云泽进了南楼。 “两位少爷,里面请。”克里斯站在门口,看见两人来了,作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走在前面带路。克里斯穿着一件黑色的燕尾服,戴着领结,让人有一种正走在欧洲古堡的回廊中的错觉。 此时,云深正上完一节课,站在床边看着躺在木桥上的姬辞,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十三岁的云深正是长高的年纪,因为体型的数据一直在变,他的专属外形设计师为了来量数据,半年里都已经已经从佛罗伦萨赶来了三次。云深比较喜欢穿各式的衬衣,所以送衣服的时候还要一应的将袖扣之类的配饰都搭配好再送过来。 而此时,云深就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袖口处别着方形的红宝石的袖扣,简约而雅致。 “大哥,你们来了。”云深听见敲门声回头,就看见云泽带着唐平宁走了进来,又对着唐平宁说了声“你好”,略显闲适的伸出手,唐平宁微笑着回握了一下。 唐平宁以前对云深的印象,都只是“云家老先生的外孙”“云泽最小的弟弟”而已。 第一次见面后,也只是觉得是一个很友好的少年,长的很英俊,有一双很迷人的翡翠色眼睛。后来,云泽回国后,自己对他偶然提起想要经营一个娱乐公司,但是资金不够充足的时候,云泽向他推荐了自己的表弟,云深。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云深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洛伦佐·德·克洛斯兰。 他知道这个历史悠久的家族——克洛斯兰,它是在欧洲久负盛名的贵族,曾经是整个奥地利以及周边地区的统治者。现在仍是欧洲上流社会风向标一样的家族。后来,云泽告诉了云深自己的想法,又将计划书拿了过去,之后,云深答应两个人见一面,以未来合作者的身份。 “幸会。”云深坐在会客室的椅子上对唐平宁说。克里斯带着佣人上了锡兰红茶,随后离开并关上了门。而云泽将唐平宁带到云深面前后,就已经离开房间了,说是准备去找姬辞。 “幸会。”唐平宁也点点头,坐到了姬辞的对面。他觉得对方现在给他的感觉和刚见面的时候的感觉不一样。他并不像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比如自己和云深同岁的弟弟,两人之间的差别真的非常的巨大。 “我看了你给我的计划书,有些感兴趣。但是我认为有些地方需要修改。如果双方谈妥,我愿意注资到你的公司,当然,我只拿分红,不参与公司的运作。”云深端起白色的骨瓷茶杯,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云泽走到湖边的时候,纪瑚灵敏的感觉到有人接近,转身看见是他,便行了一个颔首礼。就像是克里斯只需要对云深负责一样,纪瑚也是专属于姬辞的,两人都不属于云家主宅的佣人系统。 “是谁?”姬辞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点慵懒。他的视线并没有离开手里的画册,似乎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是云泽少爷。”纪瑚立刻回答,而此时云泽已经走到了离姬辞十步远的地方。 “大哥哥?”姬辞坐起身来,云泽才看清楚他的衣服上画着一幅水墨荷花,衬着他的眉眼,很有一番写意的味道。 “嗯,来找阿深,看见你在这里,就过来看看。”云泽并没有太靠近姬辞,而是站在原地和他说话。 “唔。”姬辞明白一般的点点头,也没有问是什么事,反而有些关心的问云泽,“大哥哥准备回国读书了吗?” “嗯。”云泽笑笑点了点头,他很沉稳,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要大一些,但是对待家人的时候总是很温和,“已经和爷爷说了,下半年开学就会去燕大报道。我已经成年,以后的人脉之类的也需要培养。” 面对着姬辞云泽并没有隐瞒什么。对他来说,回国读大学是必须的,作为云家的嫡系长子和继承人,他需要为以后作安排。 “我开学也要去学校了。”姬辞想了想说,“下学期初三。”对姬辞来说,虽然上学并不是必要的事情,但是既然要做,就要做好。 “你也要上高中了。”云泽笑了出来,或许是因为姬辞一直都没有长高许多的原因,他一直都觉得姬辞还是那个才到自己家除了云深谁也不理的小孩儿,没想到竟然也要上高中了。 云泽看着眉目如画的姬辞,觉得这样的他真的就像唐平宁说的那样,天生就应该被人捧在手心里。 “你在看什么书?”云泽找了个话题。他对姬辞并不是非常的了解,但是也清楚姬辞谈话技巧无能的特点,和他说话都得自己找话题才行,不然他可以沉默的看着你看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和云霆都有过这样的遭遇。 “在看浮世绘。”姬辞把那本厚厚的画册拿起来递给云泽,“从深深的书房翻出来的,里面有好多。” “你喜欢?”云泽看了看,是日本很古旧的浮世绘册子了。书页都有些陈旧,但是画的很美。 “嗯,古代的画册都翻得差不多了,现代的画家的画风又不喜欢。最近觉得这些风俗画也很不错。”姬辞评价了几句。 他一直就爱看画册,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乐于通过画册去想象世间的人情风貌,以及喜怒悲欢。这个爱好云深也知道,所以搜罗了许多的画册,什么国家什么年代的都有,全放在书房单独的一个书架上。 “我那里也有不少,在国外上学的时候随便买的,哪天叫人给你送过来吧。”云泽把书还给他,又聊起了自己在留学期间有趣的事情,后来见唐平宁出来了,和姬辞告别后也就一起离开了。 “谈的怎么样?”云泽问唐平宁。他们从小就认识,算是发小了。就他本人来说,是很看好唐平宁的,不管以后是从政还是经商,肯定都有一番作为。不过看他的表情,难道是在阿深那里受挫了? “你确定你弟弟真的只有十三?”唐平宁揉了揉眉心,“他都是学什么长大的?” “怎么说?”云深的父亲那边每年都有派遣家庭老师过来给云深上课,这一点云家上下都是知道的,毕竟云深在他们家只是暂住而已,他正经的身份是克洛斯兰家族的嫡系儿子。只不过上课的内容什么的却不是很清楚,也没有去了解过。 “跟他说话,像是在和一个商业老手谈判。我突然在想我这个决定是不是错误的,拉他入伙,他长大以后肯定还会有律师团秘书团什么的,想想就觉得伤脑筋。” “但是我们没办法拿出这么多钱。”云泽很直接的指出,“如果真的想要做大,必须要足够的资金,但是我们所有认识的人中,只有阿深能够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 “好吧,有钱的才是爷。”唐平宁无奈的看了一眼云泽,两人都笑了出来。 “深深。”姬辞抱着画册走进书房的时候,就看见云深正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他把衬衣领口处的扣子解了,又将袖子挽了起来,显得很休闲。 “迟迟回来了?”云深放下笔,站起来走到门口去牵他的手。现在姬辞的身体要好很多了,至少手心已经有了暖意。 “嗯。”姬辞把书放到桌子上,“大哥哥说要送画册给我。” “画册?”云深看了看姬辞一脸‘这样好不好’的表情,摸了摸他的耳朵,“大哥送给你你就拿着吧,反正你也相当于是他的弟弟。”姬辞听了点了点头。他自己在人际交往这方面没什么心思,所有总是很虚心的去问云深自己做的对不对。 “今天大哥的朋友来找我做生意。”云深把画册放好,告诉坐在一边小沙发上的姬辞。 “做生意?”姬辞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找你做生意?” “因为他们钱不够,但是我有钱。”云深心情很好的挤到姬辞旁边,很直白的解释。 “你很有钱?”姬辞看了看他,一脸怀疑。 “我确实很有钱。”云深点头,一副任你打量的样子。 “可是我都没有看出来……”姬辞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说,说完又看画册去了。留下不被关注的云深有些郁闷,难道是自己真的太低调了吗?连迟迟都怀疑自己的经济水平…… 转眼又到了开学的时间。 姬辞又去学校上课这件事并没有在班上引起什么关注。大家都当他生了一场大病,现在病好了就回来上课了而已。于是姬辞就又回到了每天早起去学校,晚上放学还要做作业的生活。 一天早上,姬辞很云深到教室的时候还有二十分钟就上早自习,秦与正在抄纪洵的作业,白修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姬辞在初三的时候,终于从第一排坐到了第三排,这说明他的身高还是长了不少,但是跟云深比起来,才到了肩膀。 云深的棱角也渐渐锋利起来,本来就带有欧洲的血统,克洛斯兰家族又是出了名的好容貌,盛产美人,因此很好的继承了这一优点的云深,微微笑着的时候已经能够让一众女生红脸了。 至于姬辞,虽然五官精致,但是年纪还小,人又比较沉默,到现在班上除了云深几人之外,就和宋弯弯能够说几句。 “怎么今天晚了这么多?”秦与抄了作业,把作业本递给纪洵,咬着笔问已经坐下来了的云深。才初三的他已经奔上了一米七八,皮肤有些黑,用姬辞的话来说就是,长得好像一只大猩猩。 “今天走路过来的,迟迟想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云深放了书包,随手拿起秦与的作业本,满页都是难以分辨的潦草字迹,难怪他家里已经准备把他送到军校去了。他爸说了,再让秦与待学校,早晚有一天会出事儿,他就是一野兽,得有一个地方给他挥洒汗水和多余的精力。 “新鲜空气?有吗?整个京城我就没有闻到过……”秦与摸了摸鼻子,“要我说,阿辞跟个雪娃娃一样,别被这些空气给污染了。”随着他越长越高,越来越黑,又白又小的姬辞更让他觉得像个易碎的宝贝,和姬辞说话声音都会小些。 “哪儿有这么严重?”云深轻瞟了他一眼,秦与立刻一副受不了的表情看着云深,捏着嗓子说,“啊,云学长,不要这么看人家嘛,你一眼人家就会脸红的!” 终于,云深一本书拍到了他的头上。 宋弯弯现在坐在姬辞的前面,是唯一一个姬辞能叫得出名字的同班女同学,可见宋同学是花费了多大的心力才让姬辞记住了她啊。但是姬辞和宋弯弯的对话,姬辞基本只会回答“好”“不”“没有”这样的,也难为宋弯弯同学了。 “今天你和云深同学都比平时晚了很多诶。”宋弯弯转过身,看着姬辞冷冰冰的小脸,依然笑着问,“是早上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吗?难道是睡过头了?” 见姬辞安静的拿出英语课本开始背单词,宋弯弯只好自己转过身,想起什么又转过身对姬辞说了句“今天老师要听写的是第115页到120页的单词,你在背的是前天听写的……”说完十分快速的转回去。 姬辞盯着英语书数十秒,终于往后翻了几页。这几页的单词……有区别吗? 可是,要是听写没过的话,放学又要被老师留下来,深深就要等自己一个多小时了…… 但是真的背不会怎么办…… 姬辞班上的英语老师依然是乔楠,也就是他们的班主任。早自习之后的第一节课就是英语,乔楠特意提前来了五分钟,班里的人见她来了纷纷拿出本子准备听写。 这一次,姬辞全都写对了。乔楠还特地在班上表扬了他,说他进步很大值得大家学习。 姬辞低着头,看着听写单词的本子,细细的咬了咬嘴唇。他想了想,悄悄的把手伸到了抽屉里,捏了一个法诀,将被隐形的书现了形,放到了桌面上。然后就又纠结起来。 晚上放学的时候,云深帮姬辞提着书包,看姬辞一脸很纠结的表情,关心的问,“迟迟怎么了?心情不好了吗?还是谁欺负你了?”一边走着的白修几人也很好奇,要知道姬辞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很少会在他脸上看见像今天这样的神情,混杂着一点迷茫和后悔。 “我做了一件不好的事情。”想了想,姬辞特别认真的对云深说,一脸的大义凛然。这下吓到云深他们了,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让姬辞表情这么决绝?难道他把天下的妖怪全部都放到京城来了? “是什么事啊,可以告诉我们吗?”云深依然保持着惯常温柔的口吻。秦与看着姬辞一副小兔子的表情,瞬间就热血澎湃了,“阿辞没关系,有什么事我罩着你!”立刻遭到了纪洵的一大巴掌。 “唔,我今天单词全写对了。” “恩我们都知道,迟迟很厉害呢。”云深夸奖,然后等待下文。全对有什么问题?呃,是有些不正常。 “我把英语书隐形了,放到桌子上抄的。老师念的单词我全都找到了。”姬辞说完,微微低着头,小下巴尖尖你的,似乎最后一句话还有一些小小的得瑟。 云深几人表示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算是……最无敌的做弊吧? 姬辞看见几人都没有说话,又扯了扯云深的手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要是我没有听写对的话,老师就会让我放学留下来,然后你们就要等我好久……” “哎呀这样啊,作弊而已,这有什么……”秦与正想说这有什么大不了,话还没出口就被云深瞪了一眼,一双翡翠色的眸子很有杀伤力。 “迟迟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云深开启家长的模式,认真的问姬辞。心里却在想迟迟这一副“我错了”的表情真的太可爱了。 “不该作弊。”姬辞很老实的说,“不该用隐形咒作弊,不好。” 云深其实觉得姬辞挺聪明的,知道用隐形咒作弊,谁都发现不了,但是作为家长,真心不能把他教歪了。于是,云深大家长很淡定的表示知错就好,下次不犯就行,以及回去我们一起背单词吧。换来姬辞更加苦逼的小脸一枚。 于是,由于姬辞的诚实,他再次陷入了不断背单词的苦恼日子。 祀灵师大人表示,世界上最讨厌的就是背单词了! ****** 【脑补小剧场】 深深:秦与想让你帮他隐身。 迟迟:干什么?( ⊙o⊙?)低下头继续自己给自己围围巾。 深深:他想隐身进女厕所…… 迟迟:(⊙o⊙)……围巾给你,让他自缢算了…… 十四、狐族 到了年底,九庭让青鸟送过来的卷宗渐渐多起来。云深洗了澡出来,正拿着毛巾擦头发,就看见姬辞手里拿着一只朱笔正对着一份玉简发愁。 和姬辞住一起久了,也渐渐发现了一些小细节,例如各地上报事务用的都是丝帛,而其它级别较高的如礼节来往或者姬辞发布命令都是用玉简,姬辞做出批示则是用朱笔,长老做批示则是用墨笔,应该是一种约定俗成的惯例。 “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云深坐到他的身边,身上带着湿热的水汽。姬辞下意识的往他身边靠靠,有些苦恼的说,“是青丘九尾一族发来的玉简。他们九尾一族每五百年就有人会来到尘世,唔,玩儿一玩儿,这次到京城了,所以来给我说一声的。” 这是规矩,到什么地界去,都要发信函给那里的最高位者,告知具体的情况,这也算是礼节。 “那迟迟为什么这么纠结?”云深揽着姬辞的肩膀,凑近他的耳朵问。姬辞白白的耳垂因为热气有些泛红,很是好看。 “九尾一族最喜欢到处惹事了,他们玩儿够了走了,留下烂摊子给我。”姬辞嘟嘟嘴,一脸不爽。 “你不知道,好久好久以前,他们族里面有一个叫青墨的,和秦家的守护神玄狐在一起了,然后他们就私奔了,于是秦家就没有了守护神。你看嘛,秦家的子息一直单薄,这一代都只有秦与一个人。重点是,到现在玄狐都没有回来!上古神兽本来就不多了,到哪里再去找一个任劳任怨的守护神啊。”说着竟有些激动了,可见这件事他到底是有多介怀。 云深看着一脸“我不甘心”的姬辞,心里已经要笑的岔气了,但是面上偏偏还要一本正经的表示自己也很愤慨,让姬辞觉得他们是同一阵线的。 “你也这么觉得?她很坏?”姬辞歪歪头看着云深。 “嗯,我也觉得她很坏。”果然,姬辞开心的扑到云深的怀来,小小声的说了一句“深深最好了。” 就这一声,云深觉得心都软了。 “那没有了守护神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涉及到秦与,云深不免多问了两句。 “唔,也没有太大的灾祸。”姬辞仔细的想了想,“只是子息不丰,偶尔会有灾祸,若是京城乱起,族脉受到的损害会比其它几家的大一些。但是现在京城比较安稳,所以影响也不大。”这倒是实话,再说姬辞还送了玉扣给秦与,想来是不会有问题的。 果然最讨厌的还是那个青墨啊! 京城四大世家秦、纪、云、白,自古就有神兽镇守,家风严谨,后代子孙又都很争气,所以才会子孙兴盛,跻身顶层。像这样历史悠久的大世家真的已经很少了,要不就是福源亏损,或是子孙不昌,于是渐渐就败落了。 虽然知道在京城有几率会碰见九尾一族的妖狐,但是姬辞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又是一个周末,管家克里斯接了东楼打来的内线电话,放下听筒后,对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云深说,“少爷,云老先生吩咐中午的时候到东楼用餐,云泽少爷和云霆少爷都会回来。”云深听后点头表示知道了。 入冬以来,由于姬辞很是怕冷,从南楼去到东楼的路又不近,所以三餐都是在南楼的厨房做的,也就没有去东楼和云老先生一起吃饭了。偶尔云老先生兴致来了,也会找个好天气叫齐后辈一起用餐。 十一点半的时候,姬辞正在用围巾一圈一圈的把自己裹起来,认真的样子云深总想拍下来收藏。他家迟迟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牵着姬辞的手沿着湖边往东楼走去,姬辞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看了看云深,又对着湖心的方向说了一句,“文瑶,在吗?” 云深挑挑眉,文瑶不就是那条大鱼吗?迟迟怎么突然叫它? 这时,就看见湖心已经冻结的水面上逐渐出现了一个清晰的人影。 “好久不见,大人有什么事吗?”文瑶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打了个哈欠,但还是打起精神笑眯眯的看着姬辞。云深是第一次看见文瑶,眼前面容俊朗一身湖绿衣衫的人真的就是那条巨鱼?两个完全没有一点相似性啊…… “闻到九尾的味道没有?”姬辞微微皱着眉头问。 文瑶嗅了嗅,脸色突然也变得有些严肃,“是九尾一族的味道。”说着有些恨恨的说,“趁我冬眠跑来云家撒野?我才不会像玄狐那个傻大个儿被拐走!”冬眠被吵醒本来就有些不舒服,这九尾狐完全就是撞枪口上了。 “你提高一点警惕吧。”姬辞点点头,对他挥了挥手,“那你继续睡,我会解决。”文瑶鱼闻言顿时喜笑颜开,跐溜一下就回了水里不见踪影。 “就是你那天提起的九尾狐?”云深听了两人的对话,了解了大概。想来是九尾狐出现在了云家,被姬辞发现了。 “嗯,这次下来的不知道是哪一条臭狐狸。”看来青墨拐走玄狐这件事情让姬辞对整个九尾一族都非常的不满,这就叫迁怒吧? 越往东楼味道越浓,姬辞从微微皱眉变回了面无表情,他突然很想知道,是哪条臭狐狸敢到他的面前挥爪子,难道九尾一族的都以为自己的脾气很好? 刚到门口,就听见云老先生的声音,“阿深,阿辞,冷到了吧?快过来喝茶暖暖!” 云深帮姬辞脱下了外套,又取了一圈一圈的围巾,这才拉着他去了沙发。一眼扫过去,就发现不对。 沙发上围坐着云老先生和两个哥哥,大哥云泽的身边坐了一个短发的女孩儿,长的很美,也很张扬的感觉。此时正笑着和云霆说话。 云深看了看姬辞,就见姬辞对他眨了眨眼睛,心知这就是那个下山来京城的狐狸了。不过,书里的狐狸精不都是长发如瀑,温柔可人的吗?为什么这个女孩儿一点这样的感觉都没有? “这是你哥哥带回来的朋友。”云老先生指了指坐在一边的女孩儿,并没有表现的很热络,想来他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女孩儿。又指了指云深两个,“这是我外孙和他朋友,云深,姬辞。” 那个女孩儿站起来对着他们礼貌的微笑,显得很有教养的样子,“你们好,初次见面,我是青璃。” 姬辞挨着云深坐下来,跟着云深叫了云老先生一声外公,又叫了大哥哥和二哥哥,接着看都没有看坐在一边的青璃一眼,自顾自的玩儿着云深的手指。 他一向是一个非常护短的人。上一世是没有在乎的人,因此脾气一直很平和。但是这一世不一样,他在乎云深,因此也顺带将云深的家人纳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所以,青璃若是有一点邪念,他宁愿沾染因果也要把她给灭了。 “青璃小姐是在哪里上学啊?是和大哥在学校认识的吗?”云深坐在沙发上,一只手任由姬辞把玩儿,另一只手端着一杯热茶,笑的很是温和。 “嗯,你不用叫我青璃小姐,叫我青璃就好。”说着看了一眼云泽,有些羞涩的说,“是和阿泽在学校认识的,他是学长,迎新晚会上第一次见面。”青璃说着有一些紧张,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姬辞,见他没有反应,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本是青丘九尾一族的晚辈,第一次出来玩儿,出门前哥哥姐姐只叮嘱她一定不要招惹姓姬的人。但是亲爱的哥哥姐姐,我真的没有招惹啊,谁知道姓云的人家里会住了一个姓姬的啊。说着又看了看英俊贵气的云泽,以及云泽散发出来的纯净的气息,心里有些挣扎。 “那能考上大哥的学校,成绩应该很好吧?请问你高中是在哪里上的啊?是本地人吗?”云深一双眼睛漫不经心的看着青璃,翡翠色的瞳仁有些冷意。 “我不是本地的,读的也是一个很普通的学校。”青璃反应过来,这个云深确实是在针对自己,难道他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想到这里,青璃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如果他敢挡自己的路,应该可以给一点教训吧?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的姬辞突然抬头,直直的看向青璃,眼神就像在看一样死物,带着一丝这几年渐渐消失了的冰冷之意。 果然总有一些不自量力的东西,总爱打自己所有物的主意。 “这样啊,那你和大哥还真是有缘。青璃小姐家里是做什么的?”云深依然不急不缓的询问,一口一个青璃小姐。感觉到刚才姬辞一瞬间迸发的寒气,轻轻的握了握他的手,察觉手心里的小手回握了一下,云深轻轻一笑。 此时,在场的人都感觉出云深对青璃的针对了,阿深这是有什么不满吗?云泽看着一脸温和的弟弟,觉得事情有意思极了。 “阿深,最近学习怎么样?”云泽直接转移了话题,就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青璃微微松了口气,感激的朝他一笑。云泽在心里有些讥诮的想,怎么,以为我在帮你? “还好,成绩都没有掉出年级前十五。”云深见大哥转移了话题也就没有再追问。 “这样的成绩也不错了,和阿辞都准备上燕山的高中部吗?”云泽表情有些赞扬地看着最小的弟弟,一面要顾及在学校的学习,还要继续家庭教师安排的学业,也难为他能保持这样的成绩了。 “嗯,是这样决定的,迟迟年纪小,也不适合去环境陌生的学校。”云深点头,他想的是到大学都一路带着姬辞的。他家迟迟去了陌生的环境肯定会不开心,自己能护着一点就多护着一点。虽然迟迟所面对的另一个世界自己无法参与,但是在人类的世界,他愿意为他抵挡所有的风雨。 “嗯,这样也好。”云泽知道云深对姬辞的保护。但是让人惊讶的是姬辞却似乎很习惯这样的保护,并没有觉得云深管得太多或者产生逆反心理,相反还很依赖。 或许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也只有他们两个自己才说得清吧。 中午用餐的时候,青璃坐到了姬辞的对面。姬辞除了之前看过她一眼外,再也没有分一点注意力给她,让她觉得轻松又紧张,还有一些羞恼。 “阿泽,姬辞也是你们家的亲戚吗?”青璃一脸关心地问。话音一落,突然发现自己说出“姬辞”两个字的时候,心口猛的有一种刺痛的感觉,一时间拿在手里的汤匙落到了地上,手也止不住的颤抖。 “啊!不好意思,没有拿稳!”青璃赶紧道歉,这时站在身后的佣人已经又递上了一个干净的汤匙,青璃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心有余悸地呼了一口气。 这个姬辞到底是什么人?自己竟然没有资格称呼他的名字?每个人的名字都是有力量的,灵力越是高强的人,其中蕴含的力量就越重,像自己刚刚那样的反应,说明这个人的名字就是一种禁忌,身为妖类的自己不能直接说出来。 那么,姬辞,到底是谁? “他是我弟弟的朋友,几年前就住在我家。我也早把他当成弟弟了。”云泽也发现了青璃的不正常。似乎是从云深和姬辞进入客厅之后才开始的?再联系云深不正常的针对,他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果然生活就是充满惊喜的,不过这些惊喜,自己都不是很喜欢呢。 “这样啊,他身体看起来有些不好呢,也很内向,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样子。”青璃拿不准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所以也就不痛不痒的评价了两句,“他住在你们家,都没有父母管吗?” 她可是记着他刚刚看自己的那一眼,于是装作关心的样子,话里却不由的带着一丝敌意。青璃一边说一边注意姬辞的表情,发现他还是低着头认真吃饭,丝毫没有受影响的样子。 但是她没有注意到,在说了这几句话之后,餐桌旁的几人看她的眼光都带着一丝冷意。特别是云深,翡翠色的眸子都要结冰了。要不是姬辞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怕是当即就要踹青璃一脚了。当然,他不会给她一巴掌,因为怕脏了自己的手。 “阿辞很可爱,你知道,世上总有一些人有眼无珠。很少有人能够发现他的好,他可是我们一家人的宝贝。当然,那些有眼无珠的人当中,自然也包括你。”云泽一脸笑意的看着青璃开口,像是在夸赞青璃一般。 一旁的云霆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哥,我还没有见过你这么说过人呢,不过可要注意自己的风度啊。”说着看了一眼青璃,慢悠悠的说,“人家青璃小姐可是美丽善良的,怎么可能有眼无珠呢?你说是吧?” 青璃看了看云泽,脸色僵硬的低下头,心中却是狂怒。从小到大,整个狐族谁不是要看自己脸色?就算是父母也对自己诸多宠爱,没想到在这区区人界竟然会遭到了如此侮辱!云泽,今天这帐,我记下了! ****** 【脑补小剧场】 当康:康康——康康——那个狐狸好臭!(╯﹏╰) 帝江:勉——勉,她欺负人,揍她!(╰_╯)# 当康:不要这么暴力。哼(ˉ(∞)ˉ)唧 帝江:再说我揍你╭(╯^╰)╮ 十五、困狐 云泽第一次见到青璃的时候是在迎新晚会上。 他是燕大的学生会长,那天出了办公室之后突然想起迎新晚会,就顺便去看了看晚会进行的情况。去的时候正好是一个节目的尾声,一个跳民族舞的女孩儿正在鞠躬,隔得比较远也看不清楚模样。 到了后台,和文艺部的部长刚说了两句,就发现一个留着短发长相精致张扬的女生时不时的看自己,眼里有些跃跃欲试,又似乎在顾及着什么。云泽从她身上穿的衣服判断出她就是刚刚在台上表演节目的女生,但也没有怎么在意就走了。 毕竟在他的周围,容貌漂亮或是气质独特的女人太多了,已经有些审美疲劳。 但是,他没有在意并不表明那个女孩儿就对他就没了兴趣。之后有人特地告诉他,这一届新生里面有一个女孩儿长的不错,正在四处打听你。云泽听了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那个女生。或许,这也可以叫作直觉? 事实表明,他的直觉是正确的。 后来,他发现这个女生会时不时的出现在自己的四周,从一天偶遇一两次变成了一天碰面五六次。渐渐地,学校甚至传出了自己和她的绯闻,据说相关帖子还在学校的论坛上一路飘红,点击高居不下。 这样的情况让云泽有些警惕,总有一种被谁设计了的感觉。那么,想要设计自己的是这个女孩儿自己,还是还有其他的人?或者这只是一个开始? 周末的早上,云泽正准备离开学校回家,就在学校门口碰见了青璃。她背着一个包,见自己出现了便一脸笑意的走过来。 云泽心里有些惊讶,她怎么知道自己的日程安排?两人聊了几句,当青璃知道自己要回家的时候就主动要求跟着一起。云泽想了想,这是想回去见家长呢还是什么?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说了句“想来就来吧。” 下午,云泽开车将青璃送了回去。回到客厅的时候,就看见云霆和云深正在聊天,姬辞正拿着一把大剪子仔细的给门口的一棵古松修枝,一边还喃喃自语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姬辞见他回来了,嗅了嗅鼻子,一脸嫌弃,放下手里的剪子几下扑到云深的怀里,凑到云深耳边小小声的说,“身上一股狐臊味儿,好难闻好难闻……” 云深敲了一下他的头,转头问云泽,“大哥,你走的时候青璃小姐是不是给了你一个大大的拥抱啊?” 云泽扬扬眉,“你怎么知道?” “迟迟说你身上一大股狐臊味儿。”说着还一脸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狐臊味儿?”云泽琢磨了这句话,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又不是很确定,“什么意思?” “大哥,她是狐妖。”姬辞趴在云深的肩膀上,含糊的说了一句。云深怕他这么说话会咬着舌头,连忙让他好好的坐到一边。 “大哥带了只狐妖回来?”反应更大的是云霆,啪的把游戏机放下,转脸紧张的问云泽,“大哥,你和那个青璃做过没有?会不会被吸了阳元啊?书上都是这么写的!”说着又是一脸兴奋。 “不说话你会死啊!”云泽瞪了他一眼,摸摸鼻子,很坦然的说了句,“没有。”他可是很严于律己的,而且有洁癖。再说以他的身份,要是弄出了私生子什么的,那问题就大了。 “那多没意思,狐妖不是都应该娶回家,再来个人妖绝恋吗?”云霆满脸神往,“然后家中的长辈会出来阻止,男方就会表示自己一定非她不娶,最后就私奔了。”说着一脸沉痛的看着云泽,“大哥你放心,我和阿深都会接济你的。” “我没这兴趣,对方可是动物,再是妖,也是动物。”云泽坐到云霆的旁边,微弯嘴角看着他,“我实在是不喜欢这样的惊喜,也不喜欢所谓的美貌艳丽的女妖,如果你感兴趣,我和阿深还有阿辞都会接济你的,是吧,我亲爱的弟弟?” 云霆看着他这样的表情,莫名的觉得全身都好冷好冷。 果然名为哥哥的生物都太可怕了! “她应该是看上大哥哥了。”姬辞抱着一颗苹果在啃,一边像自言自语一样。或许是因为长期和自己住在一起的原因,他们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沾染了自己的气息,变得更加纯净,而青璃应该就是喜欢云泽身上这样的纯净之气。 要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世界已经很少有适合修行的地方了。像青丘之类的地方是从千年以前就已经封闭了的,因此灵气没有外泄。但是世间更多的地方,灵气早已在逐渐衰竭。导致普通人的气息一般都不纯厚,像云泽这样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引起邪物的窥探也是正常的。 姬辞撑着脑袋想,自己在做的两个玉扣是不是要加紧一点了?早完成了也好早些送给两个哥哥。 “那我应该怎么做?”云泽问姬辞,人妖绝恋什么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尝试。他是云家未来的继承人,所以他一直都要求自己要很清醒。 “唔,你不要理她就好,我会去和她说的。”姬辞想了想,还是自己亲自去给她说。实在不行,就强行送回青丘去,让她的长辈教导教导。原本妖族的人是不允许参与到人的命数中去的,但是九尾一族却十分热衷于体验人类生活,这算是种族天性?果然不让人省心啊。 云泽点点头,姬辞这么说自己就没必要担忧了。他是祀灵师,而九尾狐这类的事情,也不是普通人能够触及到的。 当晚,姬辞就去了湖边,念了强制召唤的法诀,青璃便出现在了他身前十步远的地方。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强行束缚我过来?”青璃原本在床上休息,正在思考怎么和云泽更近一步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突然感觉到一股拉扯的力道,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突然出现在了湖边。 她记得,这里是白天来过的云家。那个姓姬的小男孩儿确实有问题。 “我的父母在我身上下了印记的,要是我出了事情的话,他们立刻就会过来。”虽然说得很大声,但是实际上她还是有些心虚。 在离开青丘之前,长辈曾经很慎重的告诫她,去了尘世必不能招惹姓姬的人,还有就是千万不能牵扯到男女情爱,改变他人的命数。但是,她已经招惹到了姓姬的人,而且也正准备牵扯到男女情爱了。 “你别再接近云泽。”姬辞并没有理会她的叫嚷,当年的青墨已经非常深刻的让他明白,和九尾一族的人说理是说不清楚的,他也懒得费口舌。 “我接近他关你什么事?”青璃抬了抬下巴,看着矮矮的姬辞,满不在乎的说,“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小不点儿,干嘛管我的事。” 她接近云泽一方面是因为云泽气运非常旺盛,气息也很纯净,让她产生了些想法;另一方面就是就普通人来说,云泽的长相、家世以及人品都很不错,是她想要尝试一下人世间男女情爱很好的选择。 只是没想到会碰见这个姓姬的小孩儿,坏了自己的好事。 姬辞看了看自己矮矮的身体,虽然知道自己以后会长高,但是现在年纪还小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到快速长高的年纪,他已经很努力的喝牛奶了,但是没怎么长高有什么办法?身高就是他的痛处,于是他看着青璃的表情越发冷了。 也不想和她多说,姬辞直接开口,“我已经给你下了禁制,以后要是有什么邪念,它会直接束缚你的行动。若是强行的反抗,会有损你的灵力。当然,要是你觉得不满意,可以让你的父母来找我。”姬辞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你让我父母来找你,总要知道你是谁吧?”青璃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眼底满是愤恨,他凭什么这样对我?竟然要下这样的禁制?我又没有招惹他! 姬辞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是祀灵师。” 青璃愣在原地,祀灵师?在她小时候就听说过祀灵师的名字,他的父亲说,祀灵师可通天地阴阳,是天地灵物之长,再得罪都不要得罪祀灵师。 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畏惧的神色,但是瞬间又被恨意所替代,就算他是祀灵师又怎样,无论如何,也不能阻止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久,她化作一抹青绿色的光,离开了云家。 姬辞回到南楼的卧室时,云深正坐在床上看书。他的脊背挺直,微微带着栗色的头发有一种阳光的暖意。灯光柔和,映照着他俊美的侧脸。 姬辞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眸色深邃,带着略显复杂的情感。 “迟迟,怎么了,看我看呆了?”云深在他脚步声在走廊响起的时候就知道他回来了,但是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他扑到自己怀里来。抬头就看见他站在门口,正呆呆的看着自己,一副神游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迟迟,来。”云深放下手里的书,微微张开手臂。姬辞眼里出现星星点点的笑意,快走几步钻到了他的怀里。 “深深,我有问题要问你。”姬辞在他怀里直起身,有些难过的看着姬辞翡翠色的眼睛。在云深的面前,他总是很容易表现出自己的心情状态。 “嗯?”云深轻轻嗯了一声,柔软的鼻音微微上翘,尾音的气息淡淡的,从他嘴角的笑意看得出他现在心情很好。 “我是不是特别矮啊?”姬辞有些苦恼的叹气,“要说实话哦,到底是不是啊?” “在你这个年龄的话,不矮的。而且东方人本来体格就比较小,没有西方人那么高大。”云深忍了忍笑意,还是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子,一边又煞有其事的安慰,“可能是你一直跟着年龄比你大的人一起上课,才会觉得自己矮。” “唔,好像是诶。”姬辞想了想,似乎确实是这样的,自己上一世就没有为身高的问题苦恼过,果然是因为这一世去上学了的原因吗? 想到这里,他又一下子开心起来,任由云深帮自己把衣服脱了,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小棉布衣服就钻进了暖暖的被窝里。真好,里面全是深深的味道,不由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突然想到了什么,姬辞坐起身子,非常郑重的在云深的眉心处印下了一个晚安吻,“今晚也没有忘记哦。”说着弯着眼睛笑起来。 云深摸摸他软软的头发,也在他的唇角边落下了一个吻,“晚安,我亲爱的迟迟。” ****** 【脑补小剧场】 深深:迟迟,你已经喝了三杯牛奶了,再喝会吐的~~o(>_<)o ~~ 迟迟:我要长高……o(︶︿︶)o 深深:长那么高做什么?这样正太的样子也很可爱啊O(n_n)O~ 迟迟:我要长高一点,这样就可以做攻了╭(╯^╰)╮ 幕后默默的作者君:您老长到巨人那么高都不会有机会做攻的……当然这句话我会告诉你吗?会吗? 十六、家人 从那天以后,云泽再也没有碰到过青璃,甚至在学校里都没有再见过她。据说是因为家里有事所以办理了休学,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姬辞又给了云泽和云霆一人一个平安扣,嘱咐两人一定要随身携带,以免再招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之后,他也就没有再去管这些,因为要中考了。 姬辞的语文和数学都很不错,但是英文真的就是彻彻底底的悲剧,可以说他认识的甲骨文都要比认识的单词要多。为此云深可谓是费尽了心力,却依然没有什么效果。 姬辞觉得,祀灵师就是终生职业啊,还不需要文凭的。可是他也知道云深是想自己和他一起上同一所学校,于是叹口气,继续背单词。 唉,要是中考的英语考试改了就好了,改成……唔,改成甲骨文好了,这样自己一定能考满分。 六月份中考结束后,两人从考场出来,云深问姬辞考的如何。姬辞想了想说,“阅读没有读懂,选择题也不会,所以我算卦来选的答案,这不算是作弊吧?”说完眼巴巴的看着云深。 云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嗯,不算作弊。”只是开卦了而已。 因为姬辞英语的“超常发挥”,成功的直升了燕山学校高中部,仍然是和云深一个班。白修和纪洵也都进了这个班,但是秦与虽然上了燕山,但是只进了普通班,而不是云深几人在的A班。 原本云深他们还担心秦与会不开心,结果秦与豪迈的来了一句,“哪里都是爷的家,你们班刚好在我们班的楼上,你们在楼上跺脚我都还听得到呢!” 六月中旬的时候,管家克里斯和和纪瑚都开始收拾行李,因为云深这个暑假要回佛罗伦萨。姬辞想了想,决定和云深一起去。主要是想去看看深深的父亲和哥哥。 九庭。 “天枢,你为什么同意祀灵师大人离开京城去欧洲?”天璇很是生气的去往竹亭找天枢,一开口便是气势汹汹的质问。七位长老的地位并不平等,天枢是长老之首,主要负责日常事务的安排以及祀灵师年幼时的基本教导。只要不犯大错,他的地位就不会改变。因此这次祀灵师去欧洲的事情是在天枢同意之后,其余几位长老才得到的消息。 “为什么不同意?”天枢正在自己和自己下围棋,听见他的问话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祀灵师大人事关重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出了什么事情谁负责?”天璇坐到他的对面,看着他的表情也缓和了语气。 “你也说是如果。大人他能力如何我们都很清楚。”说着他抬眼看了看对面的天璇,似乎是笑了笑,“要是出了事情,我负责。”天璇似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起身就走了。 天枢看了看日头,现在祀灵师大人已经上飞机了吧? “天璇。”摇光抱着一把剑,倚在路旁的一棵老树边,叫住了行色匆匆的天璇。 “摇光?”天璇停下脚步看着他,“什么事?” “上一次祀灵师大人想要住到纪家,你最为反对,如今祀灵师大人想要出国,你也反对。为什么?”摇光容貌上显得很年轻,却满身杀伐的气息让人有些不敢靠近。他一双墨色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天璇,似乎要将他看穿一般。 “作为祀灵师,难道不应该长驻九庭吗?”天璇嘴角带着一丝讥诮,“连九庭都弃之不顾的人,如何当祀灵师。” “他走之前在九庭结了法阵,如此他在什么地方都能看见九庭的状况。”摇光略微皱了皱眉,他不明白天璇为什么这么愤怒。实际上,祀灵师年纪还小的时候,许多事务都是几个长老协同处理的,历任祀灵师二十六岁以后身体都会衰弱下去,此后基本也是不理事了的。 “但是他还去了国外。”天璇看着摇光,有些郑重的说,“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云家的那个小子。你们也都看见了的,云家云深在他心里的重量,以及他对云深的依赖程度。”说着表情有些讥讽,“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若是云家或是云深妄图操控祀灵师,又会如何?”说着没有再看摇光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摇光看着天璇的背影,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黑色长剑,脸上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姬辞是第一次坐飞机,也是第一次到机场,看见什么都有些好奇。上一世他困步在九庭,京城几乎都没有踏出过。 “深深,你家那边全部都是这样的人吗?”姬辞指了指来来往往的外国人,有些好奇的问。他见过云深父亲和两个哥哥的照片,最相似的地方就是都是翡翠色的眼睛。 “是啊,我家在意大利的佛罗伦萨,那边住的全是这样的人。迟迟会不习惯吗?”云深拉着他找了两个位子,行李托运都拜托纪瑚和克里斯了,所以他们只背了一个小背包。 “哦,不会不习惯。”姬辞在位子上坐好,似乎是周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了,就又下意识的玩儿云深的手指,和他说话,“你家是什么样子啊?”他还记得几年前云深曾经说过,他的外文名字叫做洛伦佐·克洛斯兰。 “佛罗伦萨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我的家族已经在那里经营了数个世纪。我记事比较早,小时候经常全家一起去露营。爸爸总是很忙,但是依然会挤出时间来陪我们。两个哥哥都比我大了很多,我记得我五岁的时候,大哥克莱尔已经十七岁了,小一点的哥哥塞缪尔也已经十五岁了,那时他们一起玩,都不会带上我,因为我太小了。”想起记忆深处的回忆,云深的眼睛都变得温柔起来。 他虽然很小的时候就来了外公家,但是两个哥哥两三天就会给他发邮件,他也会回。邮件内容通常都很简单,都是讲一些平时在学校或者家里发生的事情。有时候还会告诉他花园里母亲生前种下的葡萄藤又长高了多少,爸爸今天又抽了多少支烟。似乎是想让年纪还小的弟弟对这个家不要有陌生感。这一次原本是安排的一架专机来接他和迟迟,但是他自己觉得过于麻烦,就坐的班机,为此两个哥哥还有些不高兴,因为班机要慢很多。 上了飞机,姬辞已经很自觉的趴在了云深的大腿上准备睡觉。初三最后一个月他完全就没有睡醒过,睁眼闭眼都是单词,考完了之后总是一心想要把没有睡足的觉都补回来,每次看见他一副目标明确的样子,云深都会在心里悄悄的笑。 KL集团总部。 总裁办公室位于整座大厦的顶楼,由于克洛斯兰家族的当家人乔凡尼·德·克洛斯兰已经渐渐离开公众视线,过起了退休后的休闲生活,现在管理整个KL商业帝国的是他的长子,克莱尔·德·克洛斯兰。 克莱尔是一个典型的欧洲贵族,英俊的外表,奢侈的生活,挑剔的品位,以及独特的气质,再加上商场中培养出的杀伐果决,使得至今单身的他几乎成了全欧洲名媛追逐的目标。克洛斯兰家族是翡冷翠的王者,这是千年来都未曾变过的事实。那么作为克洛斯兰家族继承人的他,便是下一任的君主。 从下午一点开始,克莱尔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几乎每隔五分钟就要看一次腕表,要不就是盯着办公桌上兄弟三人的合照以及前段时间云深传给他的近照发呆。照片上,渐渐长大的云深搂着姬辞笑的很开心,一双家族遗传的绿眼睛像一泓泉水。这样的工作状态对于一向沉稳理智到过分的他来说是非常的不正常的,但是此时,他并没有想要调整这样的状态,相反,他很享受。他亲爱的弟弟要回来,不是吗? 这时,他的执行秘书打进了内线电话,“您家里来电,告知您飞机提前了,请速回家。” 克莱尔放下电话,一把抓起外套快步走向了电梯口,很想骂一句脏话,但是还是忍住了。自己那个一天闲的没事做的父亲就不能像一个成人一点吗? 车上,塞缪尔打来电话,“我亲爱的哥哥,你不用着急,洛伦佐他们还没有降落。”克莱尔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洛伦佐——自己最小的弟弟,是被家里的保姆照顾长大的。母亲在生下洛伦佐的时候,因为深静脉血栓所导致的肺梗塞抢救无效而死亡。那时自己十二岁,已经被伊顿公学录取,明年就会去学校报到,过上寄宿学校的生活。那就意味着不能照顾洛伦佐长大。塞缪尔请了家庭老师在家上课,倒是时常去看弟弟。 他记得洛伦佐最先开口说的,不是爸爸,而是莱尔和缪尔。直到现在,洛伦佐都依然这么称呼两个哥哥。 或许是因为比洛伦佐大上很多的原因,他总是觉得很亏欠洛伦佐,因为自己和塞缪尔都有母亲的呵护与关爱,但是洛伦佐却连“母亲”是怎样的存在都不知道。 他记得很小的时候,洛伦佐紧紧拉着自己的衣角,哭着问“我的妈妈在哪里”的时候,自己蹲下身子紧紧抱着他,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告诉他,妈妈去了天堂,但是她还是很爱洛伦佐的。后来,洛伦佐再也没有对家人提过“妈妈”这个称呼,只是偶尔自己会在他睡着的时候,发现他在梦里喃喃喊着妈妈。 自己将要成年的时候,从学校放假回家,被父亲叫去了书房。父亲告诉他,想要将洛伦佐送去外公那里,母亲生前也有这个意思,想要征询他的意见。 那是他第一次朝父亲大吼,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洛伦佐。但是他也明白,自己、塞缪尔以及父亲都没有时间去关注洛伦佐,自己马上就要进入大学,同时也要开始熟悉集团的工作。塞缪尔已经在伊顿上课,除了短暂的假期根本就不在家。父亲工作很忙,常常三四个月甚至半年都不会回家一次,他们都没有办法好好照顾洛伦佐,洛伦佐也没有同龄的朋友。他们不能让他独自一人住在空荡荡的城堡里,只有佣人和管家陪伴着他长大,这样对他的成长非常的不利。 最后,他同意将洛伦佐送到外公那里照顾。 那天,他们四个人乘专机去了华国,亲手将洛伦佐交给了外公。那时,洛伦佐的中文非常糟糕,交谈的时候都需要老管家克里斯的儿子小克里斯来翻译。他看着觉得很心酸很难过。 走的时候,洛伦佐送他们出来,笑着说,“爸爸,莱尔哥哥,缪尔哥哥,我很爱你们,还有在天堂的妈妈,我也很爱她。我会照顾好自己,不要担心。”转身的时候,自己还是看到洛伦佐红红的眼眶。 后来,小克里斯告诉他们,洛伦佐去的第一天晚上躲在被子里整整哭了一夜,把母亲留给他的一封信读了一遍又一遍,后来抱着一家人的合照睡着了。洛伦佐很认床,才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睡不好,但是白天的时候会装作很开心的样子,还非常努力的学中文…… “少爷,到了。”司机戴着白色的手套为他打开车门,轻声的提醒。克莱尔点点头下了车。 客厅里,爸爸正在看报纸,塞缪尔正在包装礼物,见他回来了打了声招呼,“我去问我朋友们,他们的弟弟都喜欢什么,答案不外乎枪械、美女、酒精、游艇,还有跑车,似乎还有收集金子,拳击什么的。你说我要不要给洛伦佐弄辆跑车来?或者游艇?”塞缪尔非常苦恼,“还有和洛伦佐一起回来的小朋友,就是那个长的非常像东方娃娃的那个,ci,我应该买什么给他?我买了很多受欢迎的零食还有游戏机,他会不会不喜欢?” 克莱尔看了看满桌子的食物,没有发表任何言论。他记得洛伦佐曾经说那个男孩儿喜欢吃水果,不喜欢零食以及甜食。但是他不准备告诉塞缪尔,谁叫他今年自己生日的时候他都没有送自己礼物,连洛伦佐都从京城寄来了自己亲手画的画。 云深和姬辞所乘坐的飞机在佩雷托拉机场降落的时候,姬辞才慢悠悠的醒了过来,发现窗外不是云海后,迷糊的问了一句“到了?”云深点点头,帮他整理好了头发,然后下了飞机。 刚走出去,就看见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高壮男子举着一块巨大的牌子,上面写着洛伦佐的名字,以及ci两个字母。那个人的衣领上还绣着克洛斯兰家族的族徽。 “那就是来接我们的人”云深对一边的姬辞说,指了指出口的方向。姬辞看了看,但是由于身高太矮,周围的人都很高,他只看见了无数的背影,却没有看见云深说的那个人。 再一次,他讨厌自己现在的身高。很讨厌。 来接洛伦佐的是由五辆玛莎拉蒂组成的车队,姬辞一看就鼓了鼓小脸,“啊,好丑的车,还一群诶……”云深想象了一下一排mini组成的车队,好吧,那一定很可爱,有机会可以尝试一下。 云深和姬辞上了第三辆车,纪瑚和克里斯坐上了第四辆。车发动了,姬辞看着外面道路两旁的风景,觉得很新鲜,“传说中的文艺复兴就是在这里诶。”姬辞拉拉云深的袖子,一脸邀功的说,“我在历史书上面看过,都记下来了,是不是很厉害。”云深拍了拍他的头,温柔的夸了声聪明,姬辞满足的笑了笑,就又扭过身子看风景去了。 车队开到了郊区,渐渐的,一座古堡式的巨大建筑出现在了不远的地方,姬辞明显感觉到云深很激动,连翡翠色的眼睛都比平时亮了一些。 “小少爷,欢迎回家。”老克里斯站在门口,皱纹已经布满了皮肤,但是云深还是认出了他,小时候常常都是他在照顾自己。云深和他拥抱了一下,老克里斯眼睛都有些湿润了,“夫人看见小少爷也长这么大了,一定会非常的开心的。”说着擦了擦眼睛,“先生和两位少爷正在里面等你。” 说着又对着姬辞行了一个礼,“远道而来的客人,克洛斯兰家族欢迎您。祝您愉快。”姬辞其实没有听懂面前的老先生在说什么,但是看他的表情很和蔼,于是姬辞很直接的点了点头。 云深拉着姬辞往里走,心里很激动却又有些迟疑,这就是近乡情怯吧?姬辞摇摇他的手,云深下意识的去看他。 “深深不怕。”说着紧了紧两人牵着的手。云深理解他的意思,是说我们在一起所以不用担心什么吗? “莱尔,缪尔。”云深走进客厅,就看见自己的两个哥哥正站在门口等自己,他笑着用意大利语说,“我回来了。” 两个哥哥都变了很多,但是或许是亲情使然,让他并没有一点拘谨的感觉。 “欢迎回来。”有些低沉的嗓音,克莱尔紧紧的抱了抱弟弟。虽然每天都发邮件,也都看过照片,但是接触到对方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姬辞看见抱在一起的三兄弟,在想自己要不要去抱抱深深啊?但是四个人好挤…… 云深又去和他的父亲乔凡尼拥抱了许久,渐渐衰老的乔凡尼看着小儿子的面容露出怀念的表情,“你长得和你母亲真像,她要是看见你一定会很开心,因为她一直觉得我并不英俊。” 见父亲在和洛伦佐说话,塞缪尔满面笑容地走到姬辞的面前,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大堆礼物,用生硬的中文问,“喜欢吗?” 姬辞看着这个明显比云深大了很多的哥哥,又看了看满桌子的零食和糖果,十分坚决的摇了摇头。于是满眼期待的塞缪尔瞬间满脸沮丧。 “缪尔,他喜欢吃水果。”云深余光看见这边的状况,对塞缪尔说了一句。塞缪尔瞬间对着一边等待着的女管家大喊,“各种水果,我需要各种水果!” 一会儿,厨房便拿来了巨大的水果拼盘,姬辞看了看,发现有好几种都没有见过,于是拿了盘子旁的小银叉开始吃起来。塞缪尔满心以为姬辞会和他说说话什么的,结果姬辞很认真的吃着东西,却把他忘在了一边。 克莱尔看着这一幕,轻轻咳嗽了一下,笑了。 ****** 【脑补小剧场】 深深:缪尔哥哥很是伤心呢 迟迟:但是莱尔哥哥很开心啊! 深深:…… 十七、亲吻 姬辞有些无聊的坐在一边摆弄着一把FN57式手枪,深黑色的外壳衬得他的手特别的白皙,像是东方的古玉。这把枪是塞缪尔送给云深的礼物之一,当然,为了安全起见没有装进子弹,塞缪尔坐到沙发的时候就随手丢给了姬辞,让他当玩具玩着。云深也没有阻止,如果迟迟对这个真有兴趣,倒还可以让缪尔多拿几把过来,每天换着玩儿。 或许是姬辞的眼神过于沉静,就算是拿着枪都没有沾染一点杀戮的气息,总有一种与世无争的疏离感。 而一边,几人正在谈论关于姬辞的问题。 “他有九岁吗?”塞缪尔看着正在把枪拆开的姬辞,问一边坐着的云深。其实他对这个小孩儿的印象还很好,虽然相互都听不懂对方的语言,但是他就是莫名的心生欢喜。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他陪着自己的弟弟,所以心中有感激的成分。 “他已经十二岁了。”云深庆幸现在他们说的是意大利语,要是迟迟听到了,肯定又会不高兴,最近他对自己的身高真的非常的在意。 “十二岁?”塞缪尔呼唤了一下上帝,“好吧我一直都无法辨认东方人的年龄,但是他看起来真的很小,感觉比实际年龄小了很多。”特别是这个男孩儿还长得特别的精致。 “我记得你九岁的时候第一次在邮件里提到了他。”克莱尔看着弟弟,一双绿色的眼睛像是深潭一样,“对他,你是怎么想的?” 他很早就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弟弟看那个男孩儿的眼神在不断的变化,小时候是对朋友的喜欢与宠爱,后来渐渐掺杂了依赖,当然,现在已经多了一种叫做‘独占欲’的东西。可以说姬辞对于他来说,既是朋友又是亲人,也是心上人。 “他的身份很复杂。”云深明白哥哥的意思,以前他们就针对这个问题谈论过。那时的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是现在,他很清楚。“我想要和他在一起。”云深觉得说出这句话并不难,而从父亲和两个哥哥的表情上,他也判断出他们并不是没有心理准备的。 克洛斯兰家族的四个男人同时沉默,而当事人之一的姬辞正在毫无所觉的拼凑着枪械的零件,似乎没有受到外界的一丝干扰。 “他知道吗?你的想法。”塞缪尔看着弟弟,眼神有些复杂。他承认弟弟带回来的这个孩子长得非常的漂亮,也知道两个人一起长大所积累的深厚感情,只是没有想到,会发展成这样的情形。他并不反对,只是有些担忧。那个孩子一看就是冷清冷性的凉薄之人,不要到最后变成了单相思就糟糕了。 “他还小,现在他也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我最开始的打算就是一直守着他,我相信他总会懂我的。”云深笑了一下,看着姬辞的眼神是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复杂与温柔。 这时,姬辞突然感觉到什么一般抬头看了他一眼,清澈的眼神带着询问。云深对他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什么,姬辞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便又放心的低头继续自己的事情。 “既然你已经这样正式的宣告了你的感情,那么,他是谁?我一直在查,但是都没有查到。”克莱尔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当年知道云深身边出现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克莱尔便开始调查姬辞的背景,但是他身份信息在华国似乎是绝密,完全找不到一点资料。直到现在,克莱尔对姬辞可以说都还是一无所知。这只能说明,他的地位十分的贵重与隐秘,才使得没办法了解到半点信息。 “他的身份,性质,和梵蒂冈的教皇一样。”云深无法解释‘祀灵师’是怎样的存在,只能用举例的方法,当然,教皇便是这个例子。三个人的眼睛都盯住了他,表情可谓震惊。 “教皇?你确定?”一直没说话的乔凡尼开口,表情严肃,“那么,你并不在意他的身份,并且还想和他成为伴侣?” “是的父亲,我是这样的想法。”云深点点头,“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他真的是教皇?”塞缪尔看着小小的男孩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住在梵蒂冈的都是一群老家伙,满脸的皱纹,拿着权杖的手都会哆哆嗦嗦的颤抖。他想象了一下姬辞坐在辉煌的王位上的时候,就像是画像上的太阳王路易十四。当然,他长得要比路易十四好看。 “迟迟。”云深突然改用中文,姬辞听见他叫自己,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他,水墨一般的眉眼依然沉静。云深对他微笑着说,“我的水杯空了,可以给我一点水吗?” 姬辞看了看他,顿了两秒,他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既然深深渴了要水,那给水就好了。 于是姬辞随意的在半空中轻轻一抓,就看见他的手掌中出现了一个透明的水球,里面有水光在摇动,姬辞又指了指云深的杯子,水球变成了圆圆的弯曲的水柱,从半空中流到了云深的杯子里。见杯子满了,姬辞又低下头开始把拆完了的枪全部拼装起来。 一边的塞缪尔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真是神奇的一幕!” 但是,姬辞这样的身份,只会使得两人在一起的难度增大。虽然云深早已决定要一直陪伴着姬辞,但是实际上,他的心中一直都非常的不安,只是平时都刻意忽略罢了。 晚餐吃得是意大利面以及面包浓汤,是厨房特意做的佛罗伦萨传统美食。姬辞选了绿色的面条,很是欢喜的吃起来。云深见他没有吃不惯,这才放下心来。 “这个是什么?”姬辞问在座唯一一个能听懂自己说话的人,然后指了指餐盘旁边的酒杯,“红红的,很亮,很漂亮。”姬辞又加了几个形容词,希望云深能明白自己对那杯东西的好奇。 “红勤酒,怎么了,迟迟想要?”云深看着姬辞亮亮的眼睛,就知道他肯定喜欢这个颜色,就像他刚才选择绿色的意面一样,只是颜色很合他眼罢了。云深感觉到,有的时候他也会有这个年纪该有的幼稚的一面,但是很少见。多数时候,他都是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的,像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嗯。”姬辞点头,于是一杯一模一样的酒就放在了他面前。姬辞看了看,又闻了闻,喝了一口,又喝了第二口,随即眯着眼睛又喝了一大口,把杯子递给云深,“还要。” 早在姬辞开始喝的时候云深就有些惊讶了,要知道姬辞平时对酒类完全不感兴趣。 于是,等姬辞吃了饭准备上楼的时候,发现云深变成了三个,连楼梯都变得摇摇晃晃起来。 “深深,为什么有两个……不,三个深深啊?”姬辞看着云深,脸红扑扑的,眼神也有些迷离,但是还是执着的想要分清楚眼前到底有几个深深。 “亲爱的弟弟,我看你还是快点把你亲爱的小王子带上去吧。”塞缪尔在餐桌旁吹了声口哨,云深瞪了他一眼。但是看姬辞现在的状态,云深没有办法,只好把他抱起来往楼上的房间走去。期间姬辞还抓着他的衣领,整个脸往云深脖子的地方凑,弄得云深差一点没抱稳。 “深深,深深……深深……你在哪里啊……”云深正准备更衣室里面去找件睡衣给姬辞换上,就听见他坐在床边一边哼哼一边弱弱地喊,带着一丝迷茫,以及一些不安。 云深连忙拿了一件长款的睡衣去给姬辞换上,姬辞虽然醉了但是还认得人,见他来了就抓着他的手,呜呜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眼神表情都十分的认真。 听了好一会儿云深才听清楚,他在嘀嘀咕咕的说“深深的一根手指头”“深深的两根手指头”就这么数来数去的,像一个执着于玩具的孩童。云深也就一只手给他抓着,另一只手帮他换衣服,虽然难度大了些,不过好在他很配合。或许是习惯了,云深帮他脱袖子那部分的时候,姬辞还自觉的把手臂抬了起来,很是乖巧。 “深深……的手指头……”姬辞打了一个嗝,“唔,要洗澡……”姬辞整个人都趴到了云深的身上,在他怀里扭来扭去,云深一边安抚他,一边咬牙切齿的忍受这甜蜜又痛苦的幸福。 “好好好,深深带迟迟去洗澡好不好?”云深整个把他抱起来,姬辞把脸整个凑到了他的脖子的地方,嗅了嗅,这才没有动来动去的了。云深苦笑,这个小祖宗,真是够折腾的。 把姬辞放到浴缸之后,他整个人才静下来,坐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水,像是拍上瘾了一样。拍着拍着,又喊了一声“深深。”云深站到浴缸边看他,就被一大捧水袭击了,罪魁祸首还缩在水里傻笑,像是浓墨染成的瞳仁带着水汽,氤氲而美好。 见云深看过来,姬辞小小声的说一句,“唔我已经睡着了。”说着快速的闭上眼睛,睫毛还一颤一颤的,让人心痒。 云深弯下腰,凑近姬辞的脸,就发现他的呼吸猛的快了几分,不禁弯了弯嘴角,轻轻的唤他,“迟迟?” “我睡着了。”姬辞小声的回答,气息有些不稳,湿湿的头发贴在他的脸颊上,黑白分明,对比十分的强烈。 “真的睡着了?”云深诱哄道,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耳朵。 “嗯,真的睡着了。”姬辞又回答,语气非常的肯定。 云深看着姬辞水润的红唇,如桃花颜色的布丁一般,柔滑而香气袭人。他缓缓的靠近了些,气息落到了姬辞的脸上,似乎面上微小的绒毛都浮动起来。姬辞的睫毛像是停在花枝上的蝴蝶的翅膀,微颤的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睛。最后,两人的唇连接到了一起。 姬辞觉得有温暖的东西正落在自己嘴唇上,于是伸出舌头舔了舔,突然,整个舌头都被含住了。他一下子睁开眼睛,就落进了一汪翠色的碧泉里。 他和云深挨得极近。 “唔唔……”听见姬辞的声音,云深放开他小小软软的舌头,亲了亲他的嘴角,问,“怎么了?”声音带着湿热的气息,让姬辞不禁全身颤栗,像是一抹细微的电流滑入了神经血管。 “这是在亲亲吗?”姬辞摸了摸云深的嘴唇,伸出食指用指腹沿着他的唇线勾画,轻轻的问,“这是亲吻吗?” “嗯,是亲吻。”云深感觉着他指腹柔软的触觉,觉得他的手指仿佛正落在自己的心上,带起一阵悸动,可以让自己生,也可以让自己死。 “迟迟不是在睡觉了吗?所以我在给迟迟晚安吻。”云深笑的非常纯良。 他有想要告诉姬辞的冲动,但是他忍住了,因为他的迟迟还小,他需要等待。他一直都单纯干净,他害怕惊吓到他。 “哦。”姬辞点头,“那你为什么还想亲我?” “你怎么知道我想亲你?”云深饶有兴趣的问,伸手把姬辞的手指握在掌心。 “你就是很想亲我,我感觉的到。”姬辞瞄了一眼两人手指指尖的姻缘线,发现那根线依然红的耀眼。 “我确实很想亲你。”趁着姬辞没有反应过来,云深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再次吻住了他。 吮吸着他像果冻一样的唇,复又用舌尖细细描绘他的唇线。姬辞觉得这样很舒服,于是下意识的也伸出了小舌去舔了舔云深的唇,就感觉云深停顿了几秒,随后便有软软温温的东西进来,这是深深的舌头?姬辞抽空想。后来他就没办法想其它的了,因为云深断断续续的吻了他一个小时。 后来浴缸的水凉了,云深就抱着他,自己坐在床上,让他面对面的坐在自己怀里,细细的亲吻。姬辞一只手抓着他的衣领,一只手绕着他的脖子,坐在他腿上,全身只裹了浴巾。他已经有些茫然,只是下意识的紧紧依附着云深,不敢松开一丝一毫。 云深的呼吸早已紊乱,他发现姬辞已经几乎瘫倒在了自己的怀里,于是亲了亲他的眼睑,利落的结束了这一长吻。刚一松开他的嘴唇,姬辞就就势趴在了他的肩上,细细的啜着气,气息带起的尾音流淌着令人挠心的微妙感觉。 “你喜欢?”云深扶着他的身子让他好好的坐在自己腿上,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微微低沉,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嗯,喜欢。”姬辞毫不犹豫的承认,“喜欢。” “那你知道我们刚才在做什么吗?可不是晚安吻。”云深摸了摸他略微红肿的嘴唇,忍不住就又亲了一下,但是只是浅尝辄止。 “我知道啊,是亲亲,唔,接吻。”姬辞很坦然的回答,红晕未褪的脸庞上带着让人心惊的魅惑。他对云深讲解,“电视上面有演,男主角和女主角这样这样,然后那样……” “然后怎么样呢?”云深见谈话的方向似乎有些偏移,有些紧张的问。一般电视剧电影都没有那些镜头吧? “然后就睡觉啊。”姬辞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想了想,又问,“咦,你不知道吗?” “嗯,所以问问迟迟。”云深心情瞬间放松,随后又问,“你知道两个人为什么会接吻吗?”云深可谓是循循善诱,就看姬辞能不能理解他的苦心了。 “因为我爱你。”正当云深因为“我爱你”这三个字屏住呼吸压抑住骤然混乱的心跳的时候,就听姬辞又说了一句,“电视上面都是这样说的。”还特别无辜的看着云深,一脸“我说的对不对啊对不对啊”的表情。 云深觉得自己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心跳的频率都要赶上奏鸣曲了。于是他决定,还是早早睡了吧。 “迟迟困不困?困的话我们就睡觉了吧。”姬辞点了点头,他也有些累了,很是乖巧的说了声“好。”但是又有些犹豫的问云深,“我这样不穿衣服可以吗?” 云深低头一看,就看见姬辞什么都没有穿的只裹了张浴巾,皮肤温润的模样像一块极品羊脂玉,正一脸纯然的坐在自己腿上。 于是,他想流鼻血。 ****** 【脑补小剧场】 迟迟:深深,你怎么流鼻血了啊o(>﹏<)o 深深:哦没事,最近进补太多而已╮(╯﹏╰)╭ 十八、游览 云深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有很耀眼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透露出来,似乎还能听见鸟的鸣叫声。姬辞正躺在他的怀里,一只手抓着他睡衣的衣襟,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姬辞感觉到他醒来,或许是喝了酒的原因,他的头有些沉重。在被窝里略微动了几下,眼睛也没有睁开,含含糊糊的问云深,“几点了?” 云深看了看卧室里的座钟,“快到十二点了。”姬辞挣扎着睁开眼睛,“好晚……”说着打了个哈欠,满眼含泪的坐起身子,又看了看周围,似乎才想起自己现在没在南楼,而是在佛罗伦萨。 之后蹭到云深那里,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早安吻哦。”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略微迟疑的在云深的嘴唇上也亲了一下,之后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快速的下床去了盥洗室。 洗脸刷牙完毕,云深帮姬辞穿好了衣服就拉着姬辞的手下楼。城堡的长廊很幽深,两边挂着许多油画,以及乔凡尼年轻时候的画像。一路上遇见的仆人都朝着他们弯腰行礼,道了午安。 “为什么她们走路都没有脚步声?”姬辞看着渐渐走远的仆人,有些奇怪的问云深。 “因为他们不是这里的主人。”云深一边走一边回答。姬辞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走到餐厅,发现老克里斯已经等在了餐桌旁,身旁雕花的银质灯座微微发射着光。桌上整齐的放着几份烫平的报纸,甚至其中还有两份中文报刊。而一直照顾两人生活的克里斯和纪瑚,几乎是到了城堡后就没了踪影,据说是被老克里斯抓着训练了。 “先生和朋友去打球了,晚上才会回来。大少爷和二少爷已经去上班,走之前特地嘱咐我们不要打扰两位休息。”接着又恭敬的说,“姬辞少爷的午餐已经按照送来的食谱做好了,请问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立刻吩咐厨房做。” 云深把这句话对姬辞翻译了一遍,姬辞摇了摇头,坐到了女仆拉开的黑色丝绒椅子上。云深用意大利语对老克里斯说,“您先下去休息吧,我们随便吃一点就好。下午的时候我想带着他去到处看看,麻烦帮我们准备一下。”老克里斯行了礼,带着餐厅中等候着的女仆离开了。 午饭之后,云深和姬辞都换了一套休闲装。姬辞一身灰白色的套头衫,穿着宽松的休闲裤,背了个双肩包就出了门了。他并不喜欢云深热爱的衬衣,觉得不如套头衫那么舒服。 司机和两个保镖已经等在了门口,云深带着姬辞上了车,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见姬辞摇头又问,“教堂想不想去?这里有很多历史悠久的大教堂。”姬辞又摇头,“不要,那里不喜欢我。”云深于是吩咐司机先去维琪奥桥看看。 原本来之前是准备趁着假期带姬辞去滑雪,但是姬辞完全没有兴趣。他宁愿呆在古堡中,享受日光与下午茶,所以这个计划也放弃了,最后决定只在佛罗伦萨的市内走一走。 下了车,云深就让司机先回去不用跟着。原本的打算就是和姬辞大街小巷的到处走走,身后的两个保镖无法拒绝,只能忽视了。 去了一趟大桥,姬辞买了许多的小东西,穿裙子的小女孩儿摆件,一个精致的木雕宫殿,只有手掌大的油画……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小小的,买了很多才刚装了一包。一边选还一边念念有词: “这个光屁股的小男孩儿送给阿与……” “这个油画送给阿修……” 不知是谁告诉他出去旅游要带礼物回去,于是他一个一个数下来,甚至天枢长老都有礼物——一个打开就会喷水的音乐盒。 天气很好,两人也不急,就慢慢的在街上走着。云深看着有些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城市,觉得心绪难明。 阳光下的蓝天白云。色彩鲜艳的墙壁,深绿色的百叶窗,深红色的屋顶,这里就是自己的家,翡冷翠,另一脉血统的所在。 “迟迟喜欢这里吗?”云深问正在东张西望的姬辞,姬辞听见他说话转过头来看他,“喜欢,这里是你的家乡。” 云深听了一笑,是因为自己才喜欢的吗?他现在也发现,姬辞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或者特别讨厌的存在,似乎世界在他的眼里都是一个样子,没有喜欢与不喜欢的不同。 但是,他确信,姬辞是喜欢自己的,这就很好了,不是吗? 去了市政厅广场,姬辞没有去关注雕塑或者喷泉,反倒是看一个画家在地上作画看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放了厚厚一叠钱到那个画家的帽子里。 回去的时候已经快要日落了,两个保镖打电话通知司机过来。姬辞走累了,坐在台阶上休息,背后就是一座大大的喷泉,一个巨大的人形雕塑矗立在那里,有源源不断的清水从一个石雕的罐子里流下来,响起哗哗的水声。 不远的地方有很多小孩子在嬉笑,还有很多的鸽子从天空飞过,带起扑棱棱的挥翅膀的声音。云深看着撑着脸盯着自己看的姬辞,突然很想抱抱他。 最后下车的时候他确实抱到了,因为姬辞在车上睡着了。 安顿好了姬辞,云深换了衣服下楼,就发现父亲和两个哥哥都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讨论红酒。克洛斯兰家的男人都不会将工作带到家庭讨论中来,他们一直都希望家里是一个休闲安逸的地方,而不是冷冰冰的办公地点。云深知道平时大哥他们都不会这么早就回来,想来是因为自己在,所以才提前了这么多。 云深给父亲和哥哥打了招呼后坐了下来。老克里斯递了一杯红茶给他,云深点头说了声谢谢。 “今天玩儿的开心吗?”塞缪尔翘着腿,莫名的带有一股匪气,但是他的眼睛眼角有些细长,这样的长相与通身的气质搭配的很好。云深知道这个哥哥一直在管理家族里和军火有关的生意,但是这么长时间来,他在家人面前还是一样的温和,没有一丝硝烟的味道。 “嗯,很开心,看见了很小的时候去过的那家蛋糕店,就是我哭着要求要搬回家的那家,没想到现在还在。”云深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总觉得很有趣。 那是有一年自己生日,一家人就去了那家手工蛋糕店,他进去之后发现所有的东西他都很喜欢,于是就告诉老板娘他要把这家店搬回家,这样天天都可以自己做蛋糕。后来父亲很迅速地把自己拉走了,走之前随手买了个很丑的蛋糕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了他。 “那家店早就在你名下了,傻弟弟。”塞缪尔挑了挑眉毛,“是不是很惊喜?父亲一直都没有告诉你,还以为你都已经忘记了,没想到你还记得那么清楚。” 买给我了?云深愣了愣,只觉得心里很温暖,因为自己想要所有就买下来送给自己了吗? “你知道父亲的教育理念是想要的必须自己努力去得到,所以没有告诉你他当天就将这个店买了下来。不过似乎后来就忘记告诉你了,是吧,爸爸?”说着笑眯眯的看着乔凡尼。 “不说这个。”乔凡尼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问自己的小儿子,“按照我们家族的惯例,你现在已经算是成年了,那你是想回来,还是继续留在那边?”他对这个从小失去母亲又没有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总有些愧疚,因此在这些事情上也没有强迫他,而是依照他的意愿来。也算是一点点微弱的补偿吧。 “我还是想要留在外公那里,毕竟我不需要继承家业,在这边也没什么大的作用,而且迟迟得留在京城。”这是云深仔细想过的,相对于佛罗伦萨来说,他更加习惯京城,而且想要过来也会很方便。最主要的原因是姬辞作为祀灵师,必须得留在京城。 “嗯,我们都猜到你会这样选择,所以这个你要看一看。”说着朝老克里斯点了点头,云深面前便多了一份文件。 “中华区的总负责人?以及军火线?”云深翻了翻手里的文件,有些惊讶的看向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给你的成年礼物,你亲爱的爸爸不是叫你真的去工作,只是给你零花钱,当然,熟悉一下这些也是好的,克洛斯兰家族的家业需要你们三兄弟继承。虽然继承人是克莱尔,但是你们是他的弟弟,是他最亲密的伙伴。”乔凡尼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小儿子的表情,他很喜欢小儿子丰富的面部神情。 大儿子整天比自己还要严肃,二儿子总是笑嘻嘻的看着你,只有小儿子才让自己体验到了作为父亲的乐趣,比如现在,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样子真可爱。 “成年礼物?零花钱?”云深重复,有些无语,这到底是谁的主意?他从小就有一张卡,里面现在到底有多少钱他都不很清楚了,只知道每个月父亲和两个哥哥都会往里面汇很多钱,自从他小的时候去银行查过一次余额之后,他就再没想过要去数清楚那到底是有多少个零。 不过这有从另一个方面说明,自己养活迟迟和自己两个人是完全没问题的。 “是的,零花钱。作为克洛斯兰家族的小儿子,理所应当应该活的像一个花花公子。”乔凡尼晃着手里的酒杯,像个深沉的智者。 “先生,医生说您不宜大量饮酒。”老克里斯站在一旁说了一句,然后就将乔凡尼手里的酒杯强硬地端走,重新拿了一杯果汁过来。 “好吧,我年轻的时候,还有你的爷爷年轻的时候,都适合这个称谓。”乔凡尼晃了两下装满果汁的杯子,随后毫不感兴趣的放到了桌子上,“至少,当你想要买一艘游艇的时候,你可以直接付现金。” “那么熟悉工作呢?我并不觉得我想要加入到如此繁忙的工作中去,例如管理大中华区以及暗地的军火生意。我不适合这么高强度的工作,而且我年纪也还不大。”小的时候莱尔就告诉过他,以后肯定会参与到集团的工作,但是他并不希望拥有这么大的权利,毕竟自己只是第三个儿子。 “签了吧。”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克莱尔把笔递给了云深,“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律师团,顾问团以及助理,你只需要偶尔听听他们的汇报就好,具体的事务由大中华区的总经理与代理人处理,你可以把自己当做监督者,毕竟你的姓氏是克洛斯兰。” “只是监督者?那好吧。”云深见克莱尔一副不许拒绝的表情,只好点了点头接过笔,利落的签下了“洛伦佐·德·克洛斯兰”,老克里斯见他签好,就将文件都收走了。 “我的儿子克里斯已经了解了相关的资料,准备很充分,有什么事都可以让他做。”老克里斯走之前依然恭敬的对云深说,“为克洛斯兰家族服务是我们的荣幸。”说完便退出了客厅。 乔凡尼见老克里斯离开了客厅,正要去寻找心爱的酒杯,却发现已经被老克里斯顺手带走了,不禁有些郁闷。 “对了,我英俊的小儿子,一个月后,你必须参加一个舞会。” “什么舞会?”云深有些疑惑,他才从京城回来,应该是不会有人来邀请他的,难道是父亲或者哥哥想要带自己出席吗? “当然是属于你的舞会我亲爱的儿子。”乔凡尼躺倒沙发靠背上,看着云深的眼里带着浓浓的慈爱与笑意,“你不会忘记你还需要一个成年舞会吧?你已经成年了。在我们的家族,十五岁的男孩儿需要告诉所有人,我可以单独处理自己的事情而不需要旁人来指手画脚!” “我的成人礼?”云深看着两个哥哥和爸爸的表情,突然有些期待起来。 “是的,就在这个城堡,当然,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也可以告诉老克里斯,他会满足你的所有愿望。”乔凡尼坐直身子,绿色的眼睛因为岁月的洗礼非常有魅力,“你要记住,你是克洛斯兰家族的孩子,你值得拥有一切。” 吃了晚饭,姬辞在房间里面翻看外文报纸,他在实验多翻看英文报纸是否能让自己的英语成绩变好。但是事实上,他除了看得懂图片外,其余都全部忽略了。 “迟迟。”云深洗了澡,站在床边叫他。 “什么?”姬辞抬起头,睁着大眼睛看着云深,像一只白色的小狗。云深把吹风递给他,姬辞自觉的跪坐在床上,开始为云深吹干头发。从开始的笨拙到现在的十分熟练,可见习惯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爸爸和哥哥几乎将整个中华区的产业都放到了我的钱包里。”云深抬手,准确的把手掌放到了姬辞的脸颊上,姬辞下意识的蹭了蹭他温热的掌心。 “你没有钱吗?那你有什么想买的吗?我可以买给你。”姬辞想了想说。事实上,姬辞从小就习惯要什么东西让纪瑚去买,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钱,但是他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要能买到的,就都会买到。 上一世就是这样。那是他每天都在九庭,不怎么出门,但是旧了的东西会不定时的被换成新的,自己需要的东西也都会出现。 “我有一个想要的,但是买不到,怎么办?”云深感觉头发干了,就把吹风机放到了一边,转身抱住了姬辞,把他放到了自己腿上。 “什么东西?你要的我都给你。”姬辞还记得几年前自己说的话,深深要的,都给他。 “真的吗?”云深故作怀疑的看着姬辞。 “嗯,真的。”姬辞不喜欢云深不相信的表情,所以回答的特别肯定。 “那我要迟迟可以吗?”云深一脸坦然,但是心里却有些小小的担忧与不安。 “不行。” “为什么?”果然是这样吗?但是为什么不行?因为迟迟是祀灵师吗? “因为迟迟已经是你的了啊,不能重复的,你还要什么?”姬辞两只手绕在云深的脖子上,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没有了。”云深闻言把自己的脸埋到了姬辞的肩上,觉得刚刚一瞬间被寒冷侵袭的心脏又回复了温度,喃喃道,“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姬辞学着云深对待自己的样子,摸了摸云深的头,又拍了拍他的后背,想了想不知道说什么,就没有开口。 窗外夜色已经吞没了翡冷翠的宫殿与教堂,世界再次陷入黑暗,但是此时云深却觉得,光明一直都在身旁。 ****** 【脑补小剧场】 迟迟:我养你!要什么我买,要去哪儿我出钱,反正都可以。╮(╯_╰)╭ 深深:真的?你养我?~\(≧▽≦)/~ 迟迟:但是只有一个条件。o(≧v≦)o~~ 深深:什么条件??? 迟迟:我要当攻!(╯▽╰) 十九、舞会 几乎所有人都因为即将到来的舞会而忙碌起来,整个城堡焕然一新,连最角落的雕花都被擦洗的发亮,没有沾染一点尘埃。烙印着克洛斯兰家族鹰与王冠族徽的邀请函已经分发往了欧洲各地,克洛斯兰家族以简单而直接的方式向世人昭示:克洛斯兰家族的小公子已经成年,消失在人们视线中的洛伦佐·德·克洛斯兰将首次出现在欧洲贵族们的面前。 “为什么要量的这么清楚?”姬辞问站在一边的克里斯。此时一个拿着测量器带着金丝眼镜的金发男人正在测量他大拇指指节的长度,表情严肃,像是在做着最为精细的艺术品。 “他必须为您做出最为合适的手套,因此需要精细的测量。”克里斯用中文回答。姬辞不喜欢生人,因此云深不在的时候克里斯就是姬辞的翻译。 二十分钟后,裁缝已经将数据测量完毕。站在他身后的助理记录后又与他再次核对了一遍,确认准确无误之后才向姬辞行了一个宫廷礼,之后带着团队离开了。仆人安静的进来将会客室收拾整齐,又再次无声的退了出去。 “我不喜欢他们用精密的仪器来测量我的手,冰冷的感觉非常的不好。”姬辞坐到黑色丝绒的椅子上,看着落地窗彩色玻璃外的晚霞。 云深走近小会客室的时候,就听见姬辞的不满。此时的云深穿着一件短款白色衬衫,外面套了一件红色立领式双排扣短外套,下身一条黑色紧身裤,踩着一双半筒式黑色军靴,显得他的腰线非常的完美,双腿修长笔直,“怎么了,我的迟迟不开心了吗?”云深踩着松软的手工羊毛织花地毯走到高背椅后,微微弯下腰,凑近姬辞的耳朵,轻轻的说出几个字,“想我吗?” 姬辞在这一瞬间突然感觉心跳快了一拍,似乎连耳膜都能感受到抑制不住的心跳声。云深的唇几乎就挨着他的耳尖,让他想起了那一晚上缠绵的长吻。姬辞吞了吞口水,非常直白的回答,“想。”没有一点修饰的回答让云深很好心情的笑了起来,肩膀上金色边缘的肩章让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些锐利,但是眼里是不变的温柔。 “明天设计师还要来为我的礼服做最后的修整,迟迟在旁边等我就好,可以吗?”云深坐到他的旁边,商量着问他。姬辞点了点头,克洛斯兰家族的城堡已经全都看过了一遍,没有什么能够吸引他的了,于是他宁愿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发着呆度过一下午。 几天后,便到了举行舞会的日子。 时间还很早,姬辞就感觉云深醒了,于是他也没了睡意,跟着他起了床。早晨的空气非常的好,姬辞穿着睡衣跑到露台上去感受早晨的微风。远处的山峦是黛青色的,正有成群的飞鸟环绕着树林。而楼下,已经有园丁正在为植物浇水并且修剪枝条。 姬辞很喜欢自然的感觉,原本还想要多站一会儿的,结果被云深一个横抱抱进屋丢到了床上,接着便是一个绵长的早安吻。 “小坏蛋迟迟,尽然忘记了给我早安吻。”云深眯了眯翡翠色的眼睛,在他的鼻尖上咬了一下,姬辞“嗷——”的叫了出来,捂着自己的鼻子怒视云深,但是他的眼里含着眼泪,没有一点威胁。反倒像一个小兽一样,一脸的凶狠却让人觉得可爱。 云深的礼服昨天晚上才从英国送来,因此今天上午他需要试穿衣服,那位英国裁缝与他的助手还等在城堡,如果有什么不妥便会马上更改。 吃了早餐,云深带着姬辞去了更衣室,老克里斯已经站在那里,手里捧着一叠衣服,“小少爷,请试穿。” 云深从更衣室的里间出来的时候,姬辞觉得眼前的云深有些陌生,不像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他全身只有黑白两色,剪裁合度的黑色外套包裹着他,显出的近乎完美的曲线尤为让人惊艳。一双鹰羽手套微微折射着光亮,栗色的头发有些散乱,让他翡翠色的眼睛多了一丝神秘,他正看着镜中的自己,表情有些冷漠,带着些漫不经心。 似乎察觉到姬辞正在看他,于是云深转过身来,嘴角带着笑意,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姬辞,一脸‘任你观赏’的表情。 “我刚刚以为你是一个陌生人。”姬辞垂下眼,声音有些轻,“不过看你的眼睛,还是你。” “我一直都是我。”感觉到姬辞的不安,云深走过去半跪下来,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定定地望着他,“我永远都是你的深深,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姬辞看着他温柔却认真笃定的神情,微微点了点头。 云深站起身,一边等候着的裁缝带着助理走了过来,记录下将要修改的细节,偶尔用英文和云深交流两句。姬辞陷在软软的丝绒沙发里,看着云深嘴角带起的温和却疏离的笑意,觉得他正在逐渐的改变。在自己面前,他没有丝毫变化,但是不在自己视线的时候,他正在变得像他的父亲与哥哥,像一个贵族,他正在长大。 姬辞觉得自己的心理突然就苍老起来。前世加今生,他的年龄已经要五十岁了。但是面对云深的时候,他会无防备的将自己最放松的一面表现出来,可是,有时候却下意识的转换自己的思维方式。 他看着像一个英俊的王子一样的云深,还是不由地微微翘起了嘴角。 只要他还是深深就好,这样就好。 夜晚降临的时候,楼下的大厅已经有阵阵乐声传来。姬辞正在喝果汁,而一边的云深则在和老克里斯谈话。 姬辞今天穿着从九庭送来的月白色双绕长曲裾,长长的下摆及地,三重广袖上用银线绣上了五爪真龙,随着姬辞的走动,龙身下的祥云竟似在浮动一般,有如云气蒸腾,翔龙在天。云深用同色的发带将他略长的发丝绑住,显出了他细白如玉的脖颈。 “我真的要和你一起跳开场舞吗?”姬辞任他梳拢自己的头发,有些无措的问。 “迟迟不想和我一起参加我的成年礼吗?”云深看着姬辞的眼睛,带着一丝伤感,“迟迟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希望迟迟能够参与我的成人仪式。” 姬辞看着云深有些语塞,我只是不想跳开场舞而已,并没有说不参加你的成年礼啊。但是看着云深略显伤感的表情实在是说不出来,只好点了点头。他垂着眼,没有看见云深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ci,有一位红衣大主教想要见你,这是他给你的教皇亲笔信。”乔凡尼开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用银线镶边的信封,上面印着教皇的私人纹章——一个蓝色十字架的盾形图案。 姬辞放下手里的果汁杯,伸手接了过来。只是拿着并没有打开,却微微皱起了眉。 “这里的教皇想要我同他见面,似乎他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闻言,乔凡尼和云深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见到了担忧。教皇的更换又是一场博弈,就不知道到底会出现怎样的精彩状况。 姬辞将手里的信封递给了乔凡尼,“麻烦告诉那个使者,我不想见教皇,也不想见到任何相关的人,我在这里的这一段时间,都不要来打扰我。” 乔凡尼听了老克里斯的翻译,又看了看姬辞坚决的态度,随后笑着点了点头,“好的,一定带到。”说着又出了房门。 祀灵师和教皇完全就不是相同的灵力体系。教皇所依靠的是信仰之力,而祀灵师则是天地之力。这一次姬辞到了佛罗伦萨也没有想过要去拜访,双方千年都没有交情,所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至于这一次教皇到底为什么找到他,姬辞不想深究。他想的很简单,只要不触及我的界线,那么就不会有问题。 要不然,管你是教皇还是谁? 八月的黄昏正是最美丽的时候,天边的落霞与振翅回巢的飞鸟相得益彰,仿若最美好的画卷。太阳还没有下山,克洛斯兰家族城堡的外面已经停满了车俩,欧洲声望与财富双俱的贵族与社会名流们几乎都聚集到了这里。 随着舞会的开始,明亮的灯光从高大的玫瑰花窗中透露出来,巨大的水晶吊灯使整个城堡明亮如白昼。大厅内衣香鬓影,到处都是受邀而来的绅士与贵妇。 云深从黑白色大理石的螺旋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满场寂静,无数的目光注视着这个英俊挺拔的少年,克洛斯兰家族的第三位继承人,洛伦佐·德·克洛斯兰。 他轻松写意地站在那里,优雅,高贵,淡漠而疏离,似乎周围的空气都流逝渐缓。一双翡翠色的眼睛映照着灯光,有一种时光回溯不含杂质的纯粹。他就那么站着,似乎任人打量,却又像是谁都没有看在眼里,远远的脱离了这个浮世。 “今天是我的成年礼,谢谢各位来参加。祝愿各位都有一个美好的夜晚。”音色是少年特有的清朗,他的英语发音是纯正的伦敦腔,却带着不易发觉的king’s English的语调,听在耳中有一种华贵的韵律。 云深戴着黑丝鹰羽手套的手端着一杯红酒,红与黑的对比非常的明显。他对着楼梯下站着的名流贵妇们举杯致意,微微颔首,细碎的发丝落下来,像是一个有着忧郁眼神的王子,渴望泉水的精灵漂浮在空中为他唱诵赞美诗。 “我的儿子,祝贺你长大。”乔凡尼对着云深举杯,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你的母亲会保佑你。” 乔凡尼身边的克莱尔与塞缪尔在乔凡尼放下酒杯后,也向着自己的弟弟举起酒杯,眼中满是骄傲。 接下来,管家老克里斯像宾客展示了云深的纹章。这是贵族的传统,每一个贵族男子成年后,都会获得自己的纹章。克莱尔因为是克洛斯兰家族的继承人,因此他完整的继承了家族鹰与王冠的盾形徽章作为他本人的私人徽章。而云深作为第三位继承人,纹章是由盾牌与王冠组成,象征着尊贵的王者,环绕的三朵金色百合象征着诚实、智慧与荣耀。 等到古老的座钟敲响九下的时候,舞会才刚刚开始。人们离开室内来到了城堡外的草地上,树木与花丛之间,都放置了无数的琉璃盏,里面安放着无数点燃的蜡烛,像是星空坠落到了凡间一般。此时,美酒与食物已经放置了铺满雪白桌布的长桌上,香槟玫瑰成为了夜晚最美好的装点。 舞会开舞的人是云深,但是他并没有邀请在场的贵族少女作为舞伴。正当全场都在猜测谁是克洛斯兰家小公子的舞伴时,姬辞挽着克莱尔的手臂走下了石阶。 他月白色的曲裾缓缓的落到了地上,行云流水一般。他的眼神很专注,除了云深外,他没有看任何人。似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变成了墙上的宴会浮雕,城堡巨大的石柱间只有他和云深两个人而已。 所有人都看着克洛斯兰家族未来的族长亲手将那个如同东方水墨画中走出来的男孩儿交给了云深,云深向他行了一个郑重的宫廷礼,随后就将他带入了舞池。 灯光下,黑色的鹰羽与银色的游龙如同最完美的组合,带着令人忘记呼吸的美丽。在场的客人们都看着那个神情淡漠的小男孩儿,他就像是东方的琉璃娃娃,清澈无垢,却只能远观。 “深深,生日快乐。”姬辞的头靠近云深的胸口,声音低低地说。 “不知道今年有没有礼物?我可是成年了。”云深不在乎舞池周围的人的眼光,他低下头靠近姬辞的耳朵,声音低缓,像是香醇的美酒。 姬辞的耳尖有一点红,他点点头,“有礼物。”说着,任云深说什么也不再回答。 两人回到房间的时候,刚过了十点。云深对舞会并不感兴趣,相比来说,他更想知道自己的成年礼物是什么。 姬辞总会给他惊喜,不是吗? 关上房门,几乎彻底的隔绝了外面的声音,柔和的灯光布满房间。 “其实我想了好久都不知道送给你什么好。”姬辞有些为难,“后来挑了一样,也不知你会不会喜欢。”说着念了法诀,一个冒着寒气的木盒就突然出现在了室内。 “这是什么?”云深伸出手碰了碰木盒,随即便觉得自己的手快要结冰了一般。难道迟迟送了我一盒子冰块? “一把剑。”姬辞说着打开了木盒,一把雕琢完美的长剑出现在了木盒中,它静静的躺在木盒中,沉静内敛,却像是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够割裂天地。 “材质是?”云深看着盒中近乎透明的长剑,觉得自己呼吸都快要停止了。男人似乎天生就有对于武器的热爱,或为枪械,或为刀剑。云深细细的看着这把剑,只觉近乎神作! “万年玄冰。”姬辞放下盒子,抬起云深的手,“我让他认你当主人,这样它就会听从你的命令。”说着用灵力结成风刃,在云深的小指指尖划出了小小的伤痕,滴了三滴血在剑身上。随后默念法诀,就看见透明的剑身上出现了血色的图案,原本白色透明的剑身渐渐变成了红色,随后又恢复了原样。姬辞轻轻抚过云深的伤口,瞬间便又完好如初。 “你再试一下,应该是不冷了。”说着抱着剑盒递给他。云深伸手触碰到了剑身,只感觉到了轻微的凉意,不由的将剑拿了起来。就听见空气中似乎想起“嗡——”的声音,声音清越如龙吟。 “这是上一任祀灵师姬幻用万年玄冰铸造的,你和我在一起要是遇见了什么危险,我没办法立刻顾及到你,你就可以把这个当做武器。虽然你没有灵力,但是玄冰剑的威力可以帮助你。如果敌人是人,那么用剑划出伤口他便会全身冻僵而死。如果是神兽或者是妖怪,穿透他们的身体就行。”姬辞细细的讲解,这也是他考虑了很久的问题。 自己是祀灵师足以在任何情况下自保,但是云深不一样,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可是他现在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弱点,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云深遇见任何的危险,因此这把剑是最好的助力,足以让他支撑一段时间,等到自己赶去他的身边。 “你需要它的时候,只需要在心中不断的叫它的名字就好,当然收回去的时候也是一样。这把剑会根据你的意念行动。” 舞会的最后,云深去向今天前来的宾客致意。一身黑色手工西装,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却又有着不容忽视的高贵疏离,翡翠色的眼睛如同茂密的森林中最为清冽的湖泊,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这一夜,他再次让整个欧洲见到了独属于克洛斯兰家族的风采与骄傲。 克洛斯兰,翡冷翠之王。 姬辞站在二楼,倚着雕花大理石栏杆,月白色的曲裾蜿蜒而下,铺陈在地上像是即将肆意绽放的蓓蕾。他看着云深从旋转楼梯上下来,宾客纷纷为他让出一条路,云深走在大理石铺就的地板上,如闲庭信步。 这一刻,姬辞突然觉得云深离自己好远,虽然只是自己站在二楼的长廊,他站在舞池的中央。 ****** 【脑补小剧场】 深深:我终于成年了\(^o^)/ 迟迟:是啊,怎么了?( ⊙ o ⊙ ) 深深:为什么你还这么小……~~~~(>_<)~~~~ 迟迟:去死(╰_╯)# 二十、骑马 成人礼之后,陆陆续续有人来克洛斯兰家族的城堡里约见云深。虽然云深很早以前就背过自家的族谱和《贵族谱系》,可是还是会有疏漏的地方,有时候也会分不清楚来拜访的人到底是哪个家族的人或者和自己有什么亲戚关系。 这时在克洛斯兰家族工作了近五十年的老克里斯就成为了云深的顾问,云深发现,老克里斯脑子里似乎装满了人物关系图,见到一个人的名字就能准确的说出其家族、年龄、家庭情况、在家族中的地位甚至情妇的信息。于是,云深多了一个携带一个速记本的习惯。 他渐渐的繁忙起来,不过依然顾及着姬辞。有事情不在的时候就会让克里斯跟着姬辞,以免遇到交流困难。不过姬辞通常习惯在藏书室中翻看画册,有时候一看就是一下午。 这一日,姬辞正在研究城堡前修建的巨大的喷水池,他在藏书室看见了喷水池的结构图与原理分析,来了兴趣,就整日的蹲在水池边研究。但是奈何喷水池已经修建好了,没办法拆开来研究细节,只好观察一下大概,为此姬辞很是忧郁。 “迟迟,其实你要是真的想知道,可以找一个设计师过来讲解给你听。或者我们再建一个?你就站在一边看也行。”云深坐到他的旁边,把他搂过来轻轻亲了亲他的脸,有些无奈的建议。 自己难道都比不上喷水池吗?这两天姬辞都不是那么爱黏着自己了…… “不要。”姬辞摇摇头,他想自己研究。于是挣扎的想要从云深怀里出去,但是奈何云深的力气比他大很多,他那一点挣扎完全无法起到任何的作用。 “今天我们去骑马吧。”云深想了想建议,必须得把迟迟的注意力从喷泉拽回来,“你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我们去骑马怎么样?” 姬辞停止了挣扎,想了想问,“真的是去骑马?” “是啊,你记得城堡的北面有一个马厩吧?那里的马你都可以选。”云深继续诱哄,果然看见姬辞的神色有些动摇。他看了看身后的喷水池,又想了想威风的马,做了决定,“走吧,去骑马。” 喷水池可以骑了马之后回来继续看,反正又不会跑。 云深牵着他,先回了卧室换了身骑马装。 姬辞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外套一件黑色的背心,双排扣的设计显得很内敛,下身是一条厚实透气的马裤,脚下蹬着一双鹿皮的长筒马靴,衬得腰细腿长。姬辞在镜子前转了转身子,表情很满意,又转身对着云深张开手臂,想问问他的意见。 “非常不错,很漂亮,像一个小王子。”云深说的是实话,这样装扮的姬辞就像中世纪宫廷里的小王子,肆意张扬。他希望他的迟迟可以这样活着,他本就是应该众人捧在手心的小王子。 “你也很好看。”姬辞摸了摸云深的鹿皮手套,眼睛亮晶晶的夸奖云深。现在的云深让他觉得和他前些日子看见过的一副挂在墙上的画像十分相似,画上的是一个有着金色头发的少年,不过都有着一样的绿眼睛。云深说那是他曾曾祖父年轻时出去打猎的画像。 那时克洛斯兰家族是整个佛罗伦萨的统治者,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东西都属于这个家族。可惜,抵不过世事变迁。 姬辞很满意这一身装扮,但是非常不习惯头上戴的黑黑的帽子,让他觉得很沉。但是又拗不过云深,只好不情不愿的戴着,一脸的不爽。云深走在他的后面,看着姬辞英气的样子,竟然有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满足感。可是他立刻就否定了自己这个念头,他养的是媳妇儿,不是儿子。 “迟迟你会不会骑马啊?”云深看着姬辞满马厩走,并且把每一匹马的头都摸了摸,现在已经走了一圈了。 “应该会的。”姬辞想了想,不是很确定的说。他记得自己应该会,但是现在还会不会不好说。当年天枢教他骑马的时候,是找来的一只有翅膀的长得像马的妖兽,所以他不确定自己到底会不会。 “那我们骑一匹马吧?这样也很安全。”云深立刻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当然从第一次看见马厩的时候,他就已经这么想了。 “可是我想自己骑一匹马。”姬辞有些犹豫挣扎的看着云深,“你会不会难过?” 云深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度,很坦然的说,“那就一人一匹马吧,不难过,和迟迟一起骑马出游就很开心了。”姬辞听了开心的笑了笑。又选了一匹枣红色的马,马厩的马夫便将它牵了出来。 姬辞上马的动作很是熟练,坐稳后,他夸奖性的摸了摸马的脑袋,嘀咕了两句。之后便先骑出了大门。云深落后他三步的距离跟在后面,身后还有两个马术训练师,远远的跟着。 靠近了林地,两个训练师便留在了树林的外围,既不会打扰主人休闲的时光,也能在发生什么事的时候立刻赶到。 两人骑着马走进了城堡后面的林地,因为正是夏天,树林非常的茂密,阳光从树叶间的细缝中落下来,一束束光线照在森林里,让整个树林像是仙境一般。偶尔还能看见野生的小动物从两人前面飞奔而过。 姬辞很喜欢植物与自然的气息,云家虽然也有树林,但是毕竟是人工造就的,这片林地则是自然生长。 姬辞还看见有许多的小树精,他们有着尖尖的鼻子与透明的翅膀,身上是树叶做成的衣服,整个身子还没有姬辞手掌那么大。 他们对姬辞身上的气息很亲近,以为姬辞看不见他们,就靠的很近的绕着姬辞飞,有两个还站到了姬辞的肩上蹦蹦跳跳。姬辞装作没有看见,不然这些小树精肯定会吓跑的。 云深看见姬辞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像一只满足的小猫一样,全身放松的感受着林野的威风与植物的芬芳。 “深深,你听!”姬辞突然兴奋的叫起来。云深下意识的侧耳倾听,不确定的说,“水声?” “是啊,前面肯定有小溪流,我们去找找好不好?”见云深点头,他便夹了夹马腹小跑起来。云深看着姬辞的背影,越发觉得离开京城之后,他似乎在逆生长,真是越来越像一个小孩子。想着也快速的跟了上去。 “这里真的有溪水。”姬辞利落的下了马,将马的缰绳随意的搭载了树枝上,拍了拍马背让它去吃草,自己则蹲在水边,伸手去碰了碰清可见底的水流。 “应该是自然形成的吧?这片树林已经很久没有经营了,或许是雨季的时候降落在林中的雨水汇集而成。当然,还有可能是有泉眼。”云深也学着姬辞的样子把手放到了水里,清凉的感觉让他舒服的叹了口气。 “小时候管家曾给我讲故事,说这片树林里住着许多的森林女仙,她们一直帮助克洛斯兰家族照顾着树林和林中的小动物。” 云深用手将水捧起来,指缝中流下去的水溅起无数的水花,“我还特地来树林里找仙女,后来迷路了,管家带着几乎所有的佣人来找我,在天黑之前才在一堆蓬松的树叶上找到了我,那时我已经睡着了。” 云深看着姬辞的眼里满是笑意,“我一直都觉得那是森林女仙帮我用树叶铺了床,让我在那里睡着了,没有感到害怕与恐惧。” “我小时候整天整天的呆在角落不出现,都不会有人发现我不见了,更加不会有人来找我。”姬辞将一片形状美丽的树叶放到溪水上,看着它飘走,觉得想起以前的事情都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姬氏的那些长辈的样子已经完全记不清楚,那些事情,也已经渐渐忘却了。 “我会来找迟迟的,如果哪天迟迟不见了的话,我一定会很努力的来找你。”云深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让他靠着自己的胸口,“你听,只要我的心还在跳动,那么我就一定会找到你。” 姬辞直起身子,歪着头看着云深,云深也就任他看着。姬辞抬手摸了摸云深的眼睑,想象着前世自己临死时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那时他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上一世,他和云深并不熟悉,应该说,他没有亲近的人。第一次见到云深,是在十六岁的祭祀大典上。那时他穿着祭祀需要的白色袿衣,因为想透透气而去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这时,有一个很俊秀的少年对他说,“你还不进去吗?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都觉得很冷呢。你不要站太久了,很容易生病的。” 他转身看了看和自己说话的人,一双翡翠色的眼睛像极了月下的碧水横波。那时的他并不很善于和人交往,只是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一声谢谢就走了。 当站上祭台的时候,姬辞看见那个碧眼少年似乎很震惊,发现自己在看他,便对着自己微笑了一下。后来姬辞没有再注意他,因为祭祀的时间已经到了,不过祭祀过程中一直很清晰的感觉到有一股暖暖的目光追随着自己。 之后,他通过白家来找过自己一次,是为了救他的朋友一命。他的朋友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医生束手无策,所以他来找自己。想了想,也没有犹豫什么,用玉简写下了续命的灵纹,交给他,让他放到他朋友的心口七日就可以了。 七天后,姬辞遭到了反噬,因为他擅自更改了别人的命格,因此得到了处罚。 但是,姬辞没有后悔,就相当于是为了回报他的那一声关心吧。 第二天,纪瑚在门外告诉他,有一个叫云深的人想要见他。他想了想,拒绝了。 他们本不该有所牵连。 再见他时,便是三十五岁那年的祭祀。 “迟迟?迟迟……”姬辞回过神来,就看见云深一脸担忧的看着他,“怎么突然发起呆来,我叫你好久你……” 还没说完,云深便被姬辞吻住了。 姬辞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是很单纯的用自己的嘴唇挨着云深的嘴唇,去感觉他的温度与呼吸。云深先是愣了愣,随即便夺回了主动权,轻柔的吻他粉色玫瑰般的唇瓣,他有些感觉到姬辞此刻悲哀混杂的迷茫的心情,于是只是尽力的去安抚他,告诉他自己一直都在。 不知过了多久,云深缓缓离开姬辞的唇,发现他正躺在自己的身下,眼睛水光潋滟的看着自己,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迟迟,再不起来就要被吃了。”云深翻过身坐到了一边,有些调笑意味的说,一只手轻轻的抚摸他的唇。姬辞的唇瓣看起来很水润,像是沾了露水的玫瑰。 “为什么要被吃?这里有野兽吗?”见云深不回答,姬辞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什么危险,又很认真的表示,“你放心,有野兽的话我会保护你的。” 云深瞬间觉得自己的迟迟真的太单纯了……任重而道远啊! 两人在树林里待到了傍晚,天边的晚霞渐渐出现,浓烈的像是要烧起来一般。两个人牵着马走在树木之间,没有说话,却感觉安宁。 回到城堡,佣人便替两人将马牵走了。姬辞还和自己的坐骑挥了挥手再见,神奇的是那匹马也低低嘶叫了几声,像是在道别。 房间里,发现管家已经在浴室放好了热水,云深顿时觉得全身都黏黏腻腻的想马上洗澡。 姬辞精神还好,于是非常自觉的帮着云深脱掉骑装,然后将他推进浴室,自己又去镜子前照了照,表情有些臭美。 “你要是喜欢就把这衣服带回去吧,我们在京城有空也可以去骑马。”云深在浴室门口站着,只穿了一件浴衣,一脸笑眯眯的看着姬辞。姬辞发觉自己的行为竟然被发现了,于是红色慢慢蔓延到了脸上,连耳朵尖儿都粉红粉红的。 云深把兀自害羞的小孩儿抱进浴室,几下把骑装扒了,整个人直接丢进了浴缸,就像是一个英俊的土匪。 “你暴力!”姬辞睁着大眼睛控诉到,自个儿却缩在水里,小脚还下意识的划了两下水。 “暴力?你的词汇量真是越来越丰富!”云深笑的很像个坏人,还哼了哼,“那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暴力!”说着就扑了上去,姬辞想躲却没有躲开,浴缸的空间真的不大。 “就是……暴力……啊!”姬辞小小声的开始吸气,眼泪都要出来了。开始挣扎,但是力气明显就没有云深的大,反抗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什么效果。云深一只手稳稳的压着他,另一只手专挑腰部的软肉挠,那是姬辞的敏感带,一碰就哆嗦。 “求你了……不行了……唔……”姬辞满眼含泪的求饶,红唇水水的,让人很有进食的欲,望。于是云深探下身子一手扶住姬辞的头,狠狠的亲了下去。 口感,确实非常的不错。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姬辞小脸还是红红的,眼睛都带着水汽,一直用控诉的眼神看着云深。 云深表示,已经吃饱了,控诉有什么影响? 下楼的时候果然看见父亲和哥哥们都回来了。自从云深回来,家里另外三个男人都很自觉的早早回家一起吃晚餐。克莱尔就算工作没有处理完也会按时回家,为此他的秘书团已经哀嚎了半个多月了。 但是克莱尔表示,我需要回家陪我可爱的弟弟,你们拿了工资,不是应该尽职尽责吗?于是坐上车淡定的走了。 “晚上好。”云深心情很好的打着招呼,而姬辞一脸不满的跟在后面。 塞缪尔看见姬辞下来,瞬间战斗力又复活了。云深和姬辞在佛罗伦萨的这一段时间,他几乎是不遗余力的在讨好姬辞,但是都没有很好的效果,至少姬辞至今都没办法叫出他的名字。因此,塞缪尔已经将拉拢姬辞作为了一个巨大的挑战,为此他还专程去学习了中文,但是每次开口都听的姬辞直皱眉。 塞缪尔的想法很简单,洛伦佐喜欢这个叫做姬辞的小孩儿,那么,姬辞喜欢自己,那么洛伦佐肯定也会喜欢自己。他一直为自己这个迂回战术表现出了巨大的自信与无穷的战斗力,但是似乎效果不怎么样。 “给你。”克莱尔递了一张卡片给云深,“方便。” 云深接过来看了看,有些无语的说,“花旗的黑卡?为什么给我这个?”钛合金的质感拿在手里很舒服,但是云深没弄明白,自己爸爸和哥哥怎么都这么喜欢给自己零花钱,难道以前自己的零花钱不够花?不,应该是从来没有花完过吧。 “你哥哥是觉得,要是你哪天想要买一辆飞机或者一艘轮船,你能马上就买到。”乔凡尼一边看着报纸一边说,完全是故作正经,“当然,飞机和轮船只能有两个作用,第一,回来看我们。第二,回来看我们。” 也不理大儿子对自己的瞪视,继续说,“你哥哥的最终意思就是:噢弟弟,我很想你,所以记得要回来看我。”装模作样的语调连一边在看塞缪尔玩儿扑克魔术的姬辞都扭过来看他,一脸的好奇。 姬辞蹭过去,拿过那张黑黑的卡片,觉得花纹很漂亮,但是翻过来翻过去也没有什么好玩儿的,便又放到云深的手心,蹭回去继续看塞缪尔的魔术表演。 “你拿着。”最后,克莱尔有些别扭的开口,视线故意错开自己弟弟的眼睛。 “好。”云深拿起那张卡片,嘴角无意识的勾起,“我会常回来的,你们来华国了也要来找我。”他突然觉得,虽然莱尔变得越来越严肃了,但是实际上,他还是那个以前自己一哭就手足无措的哥哥。当然,更别扭了而已。 睡觉前,云深把黑卡递给姬辞,姬辞看了看,问,“这是什么?” “银行卡,什么商品都可以买到。”云深简洁的概括其功能。 “为什么要给我啊?”姬辞接过来,看了看上面的花纹,还有英文,但是辨认了半天也没有认出来写的什么。 “我听阿与说,工资和存款都要交给老婆。” “我不是你老婆啊。”姬辞反应很快的表达自己的疑惑,“老婆就是妻子是吧?” “嗯。”云深摸摸他的唇角,“因为我没有妻子,所以只能交给你了。”说完吻了上去。 ****** 【脑补小剧场】 深深:迟迟,你有没有骑过马啊? 迟迟:没有,但是骑过类似的。 深深:类似的?牛? 迟迟:不是。 深深:那是什么?(⊙_⊙?) 迟迟:骑过开明兽,他叫陆吾。(v?v) 陆吾:主上大人,请不要这样说,会引起不好的误解的⊙﹏⊙b 迟迟:你这样的解释才会一起误解呢╭(╯^╰)╮ 二十一、思念 到了八月中旬的时候,天气渐渐转凉,树林已经从苍翠的色调变为金黄,衬着城堡古朴的外观总会显露出一种历史的厚重。 云深看着庞大的城堡,它如同巨大的石碑一般,记载着自己家族千百年的荣耀,记载着克洛斯兰家族世世代代的子孙的踪迹。它就像一位沉默的见证者,记录者,不发一言,径自沉默。 云深走的时候,正是八月二十几号,因为学校已经要开课了所以必须得回国。 乔凡尼和克莱尔、塞缪尔两兄弟送姬辞和云深去了机场,印着克洛斯兰家族族徽的飞机停在专用停机坪上,像一只正在休憩的巨鸟。 “我很喜欢你们,下次会再和深深来看你们的。”姬辞是用意大利语说的。为了学会这句话,姬辞将这句话的发音写在了纸条上,背了两三天才勉强记住。 乔凡尼拥抱了姬辞,觉得未来的儿媳妇真可爱。 上了飞机,姬辞对着克洛斯兰家的三个男人挥了挥手,塞缪尔笑得很开心,也高高的扬起了双手挥舞,姬辞看着脸上有了笑意。 飞机起飞后,姬辞就开始有些犯困,于是就在机舱里安置的小床上睡着了。云深为他盖好了被子,坐在一边闭目养神。 离开前的一天,乔凡尼带着云深去了家族陈列室。不知道是不是先人奇异的癖好,家族陈列室设置在一个地下室里,阴冷潮湿,终日不见阳光。 乔凡尼手里举着一盏老式的灯,已经不知道多少年头了,但是依然能够辨识出上面的族徽。 沿着螺旋形的台阶往下,走到了一个类似大厅的地方,云深随着乔凡尼停下了脚步。将墙壁上的数十盏灯点亮,才渐渐窥见了陈列室的全貌。 “这里是悬挂所有先祖画像的地方,当然,我和你,以后画像也会挂在这里。”乔凡尼看了看儿子,又指了指四面墙壁上的画像。或许是因为遗传因素的强大,从第一代家族成员到如今的克莱尔三兄弟,都是翡翠色的眼睛。 “克洛斯兰家族,是一个辉煌而又伟大的家族,第一幅画像,便是家族的创建者,布尔德,他在四十多岁的时候死于决斗。这在当时是非常荣耀的事情,虽然我觉得他的死法很蠢。” 乔凡尼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老头子,有些骄傲,“他当时是一位伯爵,娶了奥地利的公主,所以克洛斯兰家族从第一代起就是贵族。相比于其他家族创建者,我们的起点实在要高很多。” 云深顺着墙上画像的次序一幅一幅地看下去,发现许多的人物都见诸欧洲历史,看着祖先的画像,他竟然产生了一种亲切感。或许这就是血缘的力量。 “我们克洛斯兰家族历史上一共出现过五位皇后,三位国王,还有三位教皇。我们通过联姻,买卖土地以及战争的方法,来获取土地与权力。你知道,这在欧洲来说是非常正常的行为。如果真的要追溯历史,我们和现存的所有王室家族都有亲戚关系。” 乔凡尼的语调非常的平淡,但是却带着一种深刻于血脉的家族自豪感,“十七世纪末的时候,当时的家长带着族人一同回到了佛罗伦萨,停止了扩张。他似乎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在别的家族都在疯狂的加强统治与政治斗争的时候,他选择了悠闲的生活,钓鱼,打猎,好像权力再也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 “我记得大哥给我说过,我们家族在工业革命之前就已经拥有令人惊讶的财富。”洛伦佐看着一个先祖画像下的句子:世界是我的。 “当然,逐渐从政治上转移重心后,商业几乎成为了家族成员发挥热情的领域,因此,我的儿子,我们的家族远比你所想象的那样更加富有。”乔凡尼有些无奈的说,“那么,作为克洛斯兰家族的成员,还是理所应当受到宠爱的小儿子,你应当学会如何花钱。” “我并没有这个爱好。”洛伦佐觉得有些无语,父亲你怎么不自己去花钱? 乔凡尼是一个非常念旧的人,一个茶杯可以用十年之久。自从克莱尔三兄弟的母亲去世后,他没有再娶。他的情人一直都只有一个,据说是英国一个贵族女子,她拥有自己的事业。从某方面来说,他们两个更像是有肉体关系的知己。 “这可以培养,按照家族的惯例,你现在已经成年了,你所应得到的财产——你祖父与祖母留给你的遗产,家族成员的基金,以及家族盈利中你的那一份,都可以动用。所以,儿子,你需要去学会怎样把钱花出去,然后在学会怎样去挣更多的钱。当然,你现在还要养老婆。” 乔凡尼感觉很骄傲,自己的儿子真是不错,已经将老婆拐回家了,虽然是男的,但也很好不是吗。 说着看了看打定主意不回答的儿子,他有些无奈的说,“希望年底结账的时候你的花销能够多一点。” 洛伦佐闻言摸了摸鼻子,这似乎很有难度,真的。 回到京城,姬辞陆陆续续的将所有的礼物都送到了每个人手上。还给九庭的众妖怪神兽每人发了一个十字架挂饰,让他们瞻仰瞻仰西方耶稣的风采。 得知云深回来,最先跑来云家的是纪洵。 “你这次把阿辞带到国外去了,可不知道姬家都要翻天了。”纪洵猛的灌了一口果汁,见姬辞没在,忙不迭的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云深,那叫一个声情并茂。 “阿辞前脚刚走没多久,姬家就有人去求见祀灵师,天枢长老就出面说祀灵师并不在九庭。其实这几年阿辞跟你住姬家那一帮子谁不知道啊,这次完全就是借题发挥。之后又追问祀灵师大人在哪里,得知在国外之后,姬家的人就怒了,斥责七位长老没有尽到该尽的责任,没有很好的管教祀灵师大人。” 见云深皱着眉,纪洵想了想还是继续说,“当时玉衡长老就说,既然责备他们管教不周,那就交给姬家的人管教吧。姬家的人一听,就开始推说这是九庭长老的责任,又开始数落祀灵师大人的不负责任之类的。最后大长老天枢拂袖而去,摇光长老拿着剑把几个人请出去了。 姬家人走后,天璇长老强烈要求将祀灵师大人叫回九庭。最后玉衡长老有些讽刺地说,‘你是把祀灵师大人当成你养的狗吗?’然后,结束了。” “你在哪儿听的?”云深坐到他的对面问。长辈一般是不会说这些给小辈听的,得到了快要成年的年纪,才基本开始接触家族事务。 “听墙角听的,爷爷他们在书房商量事情,我就悄悄听了。其实他们可能发现我了,不过是想通过我把这些讲给你听。” 纪洵很明白到底是怎么会死,他看着变了不少的云深,有些担忧的开口,“阿深,你要想清楚了,姬辞是祀灵师,你们以后真的不好走。而且,我们都不知道姬辞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他确实非常的依赖你,但是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其实他们三个人都不是很看好云深和姬辞,应该说他们比云深更加明白祀灵师的特殊性。因此,他们才会更加的担心。 还有一点就是,祀灵师都活不过三十七岁。 “我也会担心。”云深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声音有些低,“就像你说的那样,他的身份,他的年龄,还有其它很多,都有着很多的不确定。” 云深有时候也在想,是不是以后自己长大了,对待姬辞的感觉就不会再这么强烈了?但是,现在他已经没办法放手了。有时候想起自己的未来将会没有姬辞的存在,就会觉得一阵揪心的疼痛,像是把什么从自己的身体里生生剥离开一样。 或许第一次见面,他就已经决定将这个人拉入自己的生命。 纪洵看着神色复杂的云深,没有再开口。作为朋友,他只需要做一个建议者、聆听者,而不是试图去左右他的想法。 又过了几天,燕山学校便开学了。比起初中来说,高中的课业要紧张许多,特别是A班,竞争的气氛很浓烈。 入学考试的时候云深只考了年级十七名,年级第一的也在A班,是纪承然。 云深几个人都没有住在学校,晚上的时候只需要上一节晚自习,七点下课了就可以回家。夏天的白昼比较长,七点的时候太阳才下山不久,因此他们每次放学了就先去篮球场打一个小时的篮球。或许是因为身体素质都还不错,连一向看起来瘦瘦弱弱的白修都能上场很久不休息。 所以,白修文弱的外表果然是用来骗取女孩子的同情心的,这是秦与的心声。 姬辞也很想尝试一下这个可以帮助长高的运动,但是又很嫌弃打篮球会流很多汗,他不喜欢流汗的感觉。最后挣扎下,决定好好在球场边坐着等他们就好。 于是每天放学后,姬辞的身旁便会放很多的衣服外套以及书包,还有一溜儿的水杯饮料。姬辞看他们打球也不怎么感兴趣,于是云深给他定制了一个白色的耳机,让他无聊了可以一边听音乐一边看画册。 这一次又从佛罗伦萨带回了很多的画册,很多都是珍本孤本,乔凡尼都非常大方的送给了姬辞。于是南楼的书房里又多了两大书架的册子。 如果不是秦与外套里面的一枚硬币滚落了出来,姬辞或许永远都不会注意到墙角那株不起眼的蘑菇。姬辞跟着硬币追过去的时候,就看见那株深棕色的“蘑菇”静静地长在那里,顶端干干的,整个都显得很没有水分,像是太阳再晒一晒就会变成蘑菇干一样。 当然,吸引姬辞的不是它的长相,而是它周围四溢的灵气。 这是植物修成的精怪? “你已经多少岁了?”姬辞蹲在地上对着蘑菇问,但是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答,小家伙看来还是有戒心的,于是姬辞自言自语一般,“难道是出门了没在?但是你们植物妖精不是最怕离开本体吗?而且你四周有灵气环绕,肯定在家才对。”说着还用手指去碰了碰它。 “我在……”隔了一会儿,一个细小又有些微弱的声音传来,像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带着怯生生的味道,“我在家,在家的。”像是害怕姬辞把它拔了一般。 “你几岁啦小蘑菇?”姬辞饶有兴致的和它聊天。植物修成的精怪总是异常的单纯可爱,最怕的就是自己的本体被拔了,于是不管活了多久都不敢离开本体一步。 “我已经九百九十九岁了。”小小的声音带着一丝自豪,又有些不满的说,“我不是蘑菇,我是灵芝,灵芝!” “灵芝?”姬辞看了看,“好吧,确实是灵芝,主要是我好久都没有见过灵芝修炼成精了。不过,你已经九百九十九岁了?” 要知道植物修炼是最为枯燥的,每天守着日升月落,又不能离开本体。很多植物的精怪就是因为忍受不住寂寞,于是早早的自我毁灭了,实在是很难见到修炼了这么久的灵芝。想来应该是心思极为纯净又心性坚韧的,才能耐得住近千年的寂寞。 “是啊,马上就要一千岁了。”灵芝声音细细的说,“我很认真的记录了我的年龄的呢。” “一千岁真的好老啊。”姬辞感叹,但是立刻就遭到了灵芝的反驳,“才不老呢!我很小,不老!”姬辞腹诽,是长的小吧?明明就很老,一千岁了。我两辈子加起来才差不多五十岁。 “好吧,你很小,那你叫什么名字啊?”姬辞觉得和它说话很有意思,至少比和九庭后院的那一群万年不洗澡的妖怪说话有意思多了。 “小芝,我叫小芝。”小芝声音带着笑意,“你叫什么?”它很奇怪一个人类为什么能够和它说话,但是他身上的气息让自己非常的舒服,感觉很想亲近,所以它决定要好好和他相处。 “我叫阿辞。”姬辞没有告诉它自己的全名,因为祀灵师的名字是有灵力的,修为不高的灵物说出这个名字会对修为不利。虽然灵芝已经修行了一千年,但是修为确实不怎么样,连化形都还不行。 “阿辞,阿辞……”小芝有些兴奋一直叫着姬辞的名字,“最近我经常都能感觉到你过来呢,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 “是啊,高一。”在脑海中响起的细细弱弱的声音总让姬辞觉得自己是在和一个小孩子说话,“你在这里住很久了吗?” “嗯,一百多年前就在这里了,你知道学校之类的地方修炼起来总会有助益一些。”小芝的声音还是软软糯糯的,“这个学校的好多人都很好呢,还有人给我浇过水呢。”说着似乎还有一些不好意思。 “浇水?”姬辞看了看它干瘪的样子,是挺像缺水的蘑菇的,“但是一般人不是看不见你吗?为什么会给你浇水呢?”植物修炼出灵智的,基本都会一些防身的法术,最重要的就是将自己的本体隐藏起来,不让人类发现。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别的人都看不见我,但是就他看得见我。”说着一边回忆,“那天也是这个时候,天气好热,他拿着一瓶矿泉水过来浇在了我身上,真的好舒服啊!”小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激动,尾音都拉高了。 “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姬辞觉得很好奇,竟然有人能够看穿小芝的伪装?不过那个人还挺好的,有心为干瘪的小蘑菇浇水。 “我知道!他叫越凌!虽然第二天他过来打球又准备帮我浇水的时候没找到我,后来就没有来找我了,但是我听过别人叫他的名字,就是越凌!”说着小芝的语气低落下去,有些可怜兮兮的味道,“我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应该是没有在这个学校了吧。” 后来每天过来打篮球的时候,姬辞就会坐到小芝不远的地方和它聊天。或许是活了很久的原因,小芝虽然心思纯净,但知道很多许许多多的事情。 他会很开心的告诉姬辞以前的见闻,他所在的地方两百年前曾是王府别院,里面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但是后来疯了。五百年前曾是荒野,埋葬过许多的战士。千年前曾是树林,有很多的花很多的小动物…… 那样多的人事,都随着时间的流逝与世事的变迁,掩埋在了历史的黄沙下,有的变为传奇,但是更多的,却是成为了尘埃消散在了空气里。 “这千年,你寂寞吗?”有一天,姬辞这样问小芝。小芝思考了一会儿,一字一句地说,“之前是不寂寞的,每天就修炼,偶尔会听一听周围的响动,或者睡过去了便就过了百年,从来不觉得寂寞。”说着像是很苦恼一般,“但是遇见越凌后,却觉得有些寂寞了。” “为什么呢?” “因为他来过之后,我就会每天都等着他来,听见他的脚步声我就很快乐。听见他在球场上的喊声我也会跟着激动。他受伤了我也会很担心。他没有来,我就会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或者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即使我无法和他说一句话,甚至,他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或许,这就是思念吧。” ****** 【脑补小剧场】 迟迟:天气好热,我都要被晒干了……o(>﹏<)o 小芝:我让越凌给你浇水!↖(^w^)↗ 迟迟:……-_-||| 二十二、偶遇 开学已经一个月了,学校并没有给学生任何休闲的时间,入学考试没多久就是月考。姬辞的英文还是一样的糟糕,刚刚及格。老师发卷子的时候还看了他一眼,当然,姬辞根本没有注意到。 在开学之后,姬辞发现云深逐渐忙碌起来,有时候只会陪自己去学校上半天课,吃了午饭就会离开学校去工作。姬辞知道他这半天其实是专程为了陪自己的,怕自己一个人感觉孤单。 云深的父亲和哥哥都希望他能够尽快介入中华区集团的内部事务,于是直接就把中华区的总经理召回了纽约。塞缪尔还有些不忍心,说这样会不会让云深太累了,毕竟集团的那一群老狐狸可不是好对付的。结果乔凡尼和克莱尔一致表示:他得养媳妇,这样的压力一定能够激发无穷的动力的。 云深之前问姬辞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公司,姬辞想了想就拒绝了。虽然自己去那里不至于添乱,但是让云深分心倒是会的。云深见他不想去,也就没有再提。只是每次不在学校的时候都会和他打电话发短信。他总是会选在下课铃响的时候打过来,如果是喜欢拖堂的老师,他还会非常配合的延迟几分钟再打。 姬辞坐在靠着窗户的地方,视线不知道落在窗外的哪里,少年的侧脸显得非常的宁静,如淡施水墨一般。姬辞听着电话里云深的声音,觉得心突然就安稳起来。挂了电话,就看见坐在他前面的宋弯弯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如果真有缘分一说,那姬辞和宋弯弯在当了整整三年的前后桌之后,高中再次成为前后桌这样的事情,算是非常的有缘了吧? “想问什么?”姬辞倚在墙上看着宋弯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把手放在口袋里,眉眼清淡。 “你是在和云深打电话吗?”宋弯弯看着这样的姬辞,觉得他真的像是画里的人。第一次看见姬辞的时候就这样觉得了,就像是他就不应该和自己同处一个尘世一般,他应当是住在云上的仙人,不惹尘埃。 “是啊。”姬辞点头,“你不是看出来了么。”或许是因为比较熟悉,他倒是会和宋弯弯多说几句。 “我是看出来了,也就云深给你打电话和你说话的时候你的表情会丰富一点,其余的全部都是如此的云淡风轻啊。”云淡风轻四个字让她说的像是唱歌一般,尾音还故意抖了抖。其实宋弯弯长的很漂亮,一双眼睛是琥珀色,颜色很淡,有一种很清透灵动的感觉。 “那你还问?”姬辞看着她的表情觉得很好玩儿,嘴角带着笑意地问。 “我憋了几天了,你和云深不是一直都一起的吗?为什么这次他要留你一个人在学校?”宋弯弯从第一次看见姬辞和云深的时候就很惊讶,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相互依赖信任的人,就像无论时光还是距离都是不能将他们分开的。 “他有事,我懒,所以就没跟着。”利落的解释完,姬辞眼睛又落到了窗外正在落叶的大树上。 秋天,已经快来了吗? 车轮卷起路边的落叶,带起阵阵气流翻卷。 云深坐在车里,身边坐的是他的首席执行秘书周昱。 “秋天了。”云深看着窗外的落叶,突然轻轻说了一句。 “是的,再过一段时间又要进入年终结算,又是一场兵荒马乱。”周昱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长相称不上英俊,但是却让人很有好感。他二十三岁进入KL,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 “嗯。”云深应了一声,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是下午第二节课下课了,于是打了电话给姬辞。 “迟迟。”每次开端似乎都是这样,他在电话的这端叫他的名字,就会听见轻轻的“嗯”的声音,总让他感觉姬辞就坐在他的旁边,眉目分明的看着自己。 “迟迟下课了?”语气不知不觉的就温柔了下来。 “下课了,你一会儿有什么安排?”姬辞手里拿着笔,正无意识的在纸上画着什么。宋弯弯扭头过来就看见姬辞正在接电话,瞬间觉得云深是啰嗦还是不放心啊,每四十分钟打一次电话。但是又想,如果自己的男朋友这样,自己一定会笑疯了吧? “一会儿有两场会,我已经叫纪瑚下午来接你了,我晚一点回家,好吗?”和姬辞说话他的语气总会不自觉的柔软,连嘴角都会带着笑意。周昱第一次听见他和姬辞讲电话的时候,表情可称惊讶。在他眼里,云深虽然年纪小但是已经具备了上位者的风范,通常都是严肃而不苟言笑的。 “好,你去吧,不要太累。”姬辞语气依然没有什么变化,想了想加了句,“晚上早一点回家。” 云深听见就笑了,“好,听迟迟的。晚上早一点回家。”说着就听见挂断电话的滴滴声。云深放下手机,心情很好的笑了起来。工作是要努力一点,才能早一点去见迟迟啊。 三辆凯迪拉克停在了KL集团大厦的门前,穿着制服带着白手套的司机走下车,躬身打开了车门。 云深一身墨蓝色方格西服,祖母绿的袖扣低调华贵。他下了车,周昱跟在他的身侧,一路走向总裁专用电梯。 放了学,姬辞正在收拾书包,动作缓慢的把需要带的书和作业都放到包里,最后检查了一遍拉上了拉链。 “阿辞,看我们打球吗?”秦与背着书包来找姬辞他们,他现在已经一米八,因为连续几个假期都被他的爷爷扔进军营训练去了,所以皮肤很黑,笑起来的时候雪白的牙齿像是会反光。看见姬辞的书包收拾好了,就伸手拿过来挎在自己肩上。 “好啊。”反正一会儿回去也没什么事。说着四个人便往教室外走去。 “阿深又去公司了?”纪洵问姬辞。从上高中开始云深就开始忙起来了,每天会把姬辞送来学校,陪着他上半天课,吃了午饭就又走了。说起来已经好久没有几个人一起打篮球了。 “嗯,他才接手工作,有些忙。”姬辞点点头解释道,他知道云深最近都很辛苦,回了家洗了澡总是强打精神和自己聊天,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眼底总有淡淡的青色。他担心,却也知道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现在充满波折,往后才能平坦一点。集团里的老人都对他的突然到来有些不满,因此云深现在能用的只有克莱尔为他准备的秘书团和助理,人手不够只好大事小事都事事亲为。 “那你告诉阿深要注意身体才行啊,这几天我们早上看见他都觉得他很疲倦。”白修看着姬辞,一向不爱说话的他也忍不住担心云深。 “嗯好。”姬辞点点头,刚刚走出教学楼,就碰见了迎面走来的纪承然和唐靑鸿,两人好像在争执什么,唐靑鸿的表情有些低落。 “你们又去打球?”纪承然看着纪洵面无表情的脸,非常亲切的喊了一声“堂哥。”纪洵看了他一眼没有答应也没有说话,似乎准备将他忽视到底。 “是啊,要一起来吗?”秦与随口问了一句,纪承然和纪洵他们一个班,据说开学就当了班长,入学考试的时候还考了第一,年级主任当着所有人面前将他夸奖了一遍。但是秦与觉得自己还是对他没有什么好感。 “不用了,我和青鸿还有一点事,先走了。”说着就先进了教学楼,唐靑鸿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就脚步匆忙的追了上去。 姬辞看了看纪承然的背影,慢慢收回视线,一脸沉思。 “得了,阿洵你就别那副样子了,你们一个班想避开也避不开啊,走吧,打球!”秦与安慰了纪洵两句,拍着球走在了前面。 姬辞跟着他们往篮球场走去。天色渐渐暗下来,路灯一盏接着一盏的亮起,他看见自己的影子落在地上,形单影只。 云深没在身边,总感觉少了什么。 姬辞站在灵芝的旁边,靠着墙,耳机线从白皙的脖颈处蜿蜒而下,顺着胸口往下到腰际,消失在背包的拉链处。他微微低着头,手随意的放在裤袋里,姿态悠闲。 “小辞,你又来了吗?”脑海里传来小芝充满活力的声音,姬辞觉得心情好了一些,“嗯,又来了。”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了,不远的路灯亮着,他的身影几乎完全隐没在了阴影里。 “你的朋友没有来吗?”小芝好奇的问。以前每次姬辞在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另一股非常纯净的气息,但是最近都没有了。 “是啊,他工作去了。”姬辞看着脚边露出半截的小草,抬起脚移开了,站在了一块空地。 “哦,所以你想他了吗?就像我想越凌一样。”小芝的声音不再轻快,“你想他吗?” “想他?思念吗?”姬辞问,想了想不是很确定的说,“这应该是思念吧。” 姬辞抬头,便看见一轮弯月缀在天空。深深,我想你吗?那你呢,想我吗? 教室里,纪承然站在窗前往篮球场的方向看去,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妖异的光,喃喃自语,“为什么你是祀灵师?姬辞……姬辞……” 秦与三人下了场就拿起饮料仰头喝起来,汗水顺着年轻的脸庞流下来,留下一条条痕迹。 “阿深没在,打球都这么有意思了。”秦与用手背抹了抹汗水,见姬辞递了湿纸巾给他,甩了甩手上的汗才伸手接下来,笑嘻嘻地说,“还是阿辞心细。” “走吧,有些晚了。”姬辞见他们休息好了,就拿起书包走在了前面。 校门口,几家的司机都已经等在那里了。三人和姬辞道了别之后就分别上了车。 姬辞站在路灯下,呼吸着空气中微凉的空气,突然不想这么早回去。 “你先回去吧,我走走。”对纪瑚说了之后,姬辞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夜风有些凉,姬辞紧了紧外套,将手放到了衣兜里。书包的带子往下滑,过了一会儿姬辞才反应过来将滑下去的带子拉到肩上。这些,以前在他都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云深就已经帮他做好了。这段时间云深没有在,他才发现自己以前到底是有多依赖他。下一节课是什么课、有什么作业、收拾书包、加衣服、吃什么……似乎这些琐事都是云深在帮自己做或是提醒自己,一过便是这么多年了。 抬手看了看自己手指指尖的红线,它依然在那里,另一端连接着云深。 深深,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沿着路灯往下走,突然觉得肩膀一重,耳边传来“勉——”的声音,姬辞有些无奈,“帝江,你怎么跑出来了?”帝江像红色的棉花糖一样,软软的趴在姬辞的肩膀上,小翅膀一扇一扇的。 “好吧,你路过看见我就下来了?”姬辞看着前面的街景,一边走着一边听帝江说话。 “你应该回去了,找得到路吗?”姬辞从来不对这些个神兽的认路水准抱希望,一个个全是神级路痴,“我说,你不会是飞着飞着找不到路了突然发现我,所以才来找我求救的吧?” 帝江小心翼翼的“勉——”了一声,还用翅膀去碰了碰姬辞的脸,像是在讨好。 “说对了?”姬辞扬扬眉,停下来看着帝江,帝江也知道事情不对,赶紧离开姬辞的肩膀,翅膀扇着扇着挂在姬辞的面前,一副焉焉的样子。 “我又没说要批评你,怎么,害怕了?”见帝江可怜兮兮的样子姬辞有些无语,活了几千岁认路的本领都没长,倒是撒娇的功力见长啊。帝江见他似乎没生气,于是又扭着扭着回到了他的肩上,凑到他的脖子的地方,“勉——勉——”的叫了两声。 “我给你指路,你照着这个路线飞回去好吧?路上不准自己乱跑,知道吗?”姬辞随手划出了一个月亮形状的光点,“记着,跟着这个走,快去吧。”帝江缓缓的飞起来围着姬辞绕了两圈,小身子一扭一扭的。 “好了好了别绕了,去吧,下次回来看你们。”帝江叫了两声,之后就跟着那个小月亮飞走了。 姬辞见他是朝着九庭的方向飞的,这才放下心来。 准备继续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停在了一个偏僻的巷子口,不远的地方有一家烧烤摊,或许是因为比较偏僻,附近都没有什么行人。又走了几步姬辞突然停下来,微微皱起眉,这是……宋弯弯?辨识着空气中的味道,姬辞往黑黝黝的巷口看了看,宋弯弯在里面? 姬辞走近,就听见里面似乎传来了女生的闷哼与低泣声,以及几个男人的声音。 宋弯弯感觉到一双恶心滚烫的手正在拉扯自己的衣服,全身因为害怕而颤抖起来,她想大叫,但是另一个男人正紧紧地捂着她的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张大眼睛看着小巷逼仄的天空,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巨大的恐慌就像是野兽,即将将她撕裂成碎片。 她清晰地感觉到一双粗糙的手正在摸着自己的大腿,慢慢的一路往上。还有一双手正抚弄着自己的胸部,说着令人作呕的话。后背靠在地上,地上的沙砾摩擦着她的脊背,衣服已经被扯开,手臂在墙上蹭破了皮,火辣辣的疼。她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她害怕,剧烈的心跳让她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快要被震碎了。 “别动她。”少年的声音突然在有些昏暗的小巷里响起,有些冷漠,像是冰块放在肌肤上的感觉。一个人停下手里的动作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见一个纤细的少年站在那里,手放在裤袋里,微微皱眉看着他们,没有一丝温度。 宋弯弯感觉自己好像听见了姬辞的声音,缓缓的睁开眼,就看见姬辞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她一时疯狂地挣扎起来,声音嘶哑,“救我——救我——” ****** 【脑补小剧场】 迟迟:深深,你看!这句话里面有我们的名字诶! 深深把书拿过来看了看,上面写着:山深迟见月,石冷细生云。嗯,意境不错了! 因为深深的鼓励,迟迟兴致大涨,继续找。 迟迟:深深你看,又有我们的名字诶! 深深一看,默了。上面写着:那只老鼠的洞挖的太深,现在去抓已经迟了…… 无责任剧场作者:造句什么的,其实真的好难!特别是用“深”和“迟”这两个字,伤脑筋啊! 二十三、错肩 姬辞把外套递到宋弯弯面前,没有说话。宋弯弯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有几道指痕。她接过衣服把自己包裹起来,小巷子里响起低低的啜泣声。姬辞走到巷子口,沉默的拿起电话。 “深深,你现在在那里?” “嗯,你过来一下我这里,学校附近一个烧烤摊旁边的小巷,有一点事情。嗯,急事。”说着就挂了电话。 姬辞靠着墙,也没有在意会不会把衣服弄脏,只是沉默的站在宋弯弯旁边,整个人站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宋弯弯声音压抑的在哭泣,带着残留的恐惧,以及庆幸。她抱着自己的双腿,脸埋在膝盖上,声音渐渐停了下来。 当云深一个人走进巷子的时候,就看见昏暗的路灯下,姬辞穿着一件衬衣随意的靠着墙壁,微微低着头,听见脚步声才缓缓抬起头朝自己这边看过来。他的脚边坐着一个女生,看不清楚面目,但是明显她的身上穿着的是姬辞的外套。 云深看见这样的场景已经明白了发生什么事,打电话让等在外面的人除了司机之外都先走,这才走近姬辞。 “宋弯弯。”姬辞见他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小声的告诉了云深女生的身份,眼里有些无措。云深有些无奈,这是救了人之后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所以才找自己过来的?轻轻瞪了姬辞一眼,才向着宋弯弯走去。 “你还能走吗?”云深的声音很温柔,带着安抚人心的味道。宋弯弯听出是他的声音,抬起头来就看见云深正看着自己,眼神温和,没有其它。宋弯弯点了点头,云深伸手想要扶她一把,她下意识的裹紧外套,往旁边躲了躲。 云深很自然的放下手,“走吧,先出去再说。我的车在外面,不会有关系的。”宋弯弯看了看云深,又看了看站在前面几步远的姬辞,轻轻点了点头。 “要回家吗?”上了车,云深坐到了前面,姬辞和宋弯弯坐在后面,云深微微转过身问她。宋弯弯上车就坐到了角落,似乎这样能够让她稍微多一些安全感,她的身体还有些下意识的颤抖。但是车厢里的熏香和熟悉的人让她渐渐放松下来。 “好。”说着报了地址,声有些低,但是她已经努力让自己恢复了。 “要先去处理一下吗?你身上的伤。”车启动了,云深从后视镜里看着宋弯弯问,他记得以前查宋弯弯的时候说过她的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我家里有外伤的药,不用了,直接回去吧。谢谢。”宋弯弯吸了吸鼻子,似乎情绪要好了一点。云深“嗯”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他们虽然认识但是并不是很熟悉,能做的就只有沉默和尊重。 下车的时候,云深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了一张纸上给了她,让她有什么事情就给自己打电话。宋弯弯接了纸条点点头。云深又看了她一眼,打开车门坐到了车上。 宋弯弯站在原地,看着凯迪拉克慢慢消失在夜色里,将手中的纸条紧紧捏着,转身进了小区。 “她没事吧?”姬辞有些担心的问云深。云深握住他的手,“没事,洗个澡睡一觉应该就会好一点,但是以后应该会有阴影了。” “我去的时候她正在被几个恶心的男人欺负,她被压在地上,腿和手臂都出血了。”姬辞回忆着,声音有些低。 “你怎么走到那里去了?没有受伤吧?”云深虽然知道姬辞的能力,就算不能用灵力,一脚踹倒一个肯定都没有问题,但是还是有些担心他。 “没有受伤。”姬辞拉起袖子,展示给云深看,又解释道,“我放学和秦与他们打了球,想走走再回去,所以就让纪瑚先回去了。路上遇见了帝江,和它说话说着说着就走到那个巷子口了。后来就感觉到宋弯弯在那里,想了想进去了。” 姬辞几句话就解释了,想想又补充了一句,“我看见她在那里哭,又很害怕的样子,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怕我说了什么她会更难过,所以就叫你了。” “你确定我就会了?”云深看着一脸信任的看着自己的云深,觉得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可爱。 “嗯,反正总比我好。”说着又开始下意识的玩儿他的手指。 到了南楼,云深脱下西装外套,有些疲惫的坐到了沙发上。 “很累?”姬辞接过克里斯端上来的红茶递给云深,又坐到了他的旁边,看着他疲惫的样子有些心疼。 “嗯,虽然渐渐的熟悉起来了但是还是很繁杂,真不知道哥哥们是怎么做到的。”说着揉了揉眉心,“今天一下午开了两场会,又商量下一季的计划,那群老家伙又不断在争论。大哥这段时间把原本的负责人叫到纽约去了,这边只剩下一个副总,所以难一些。”说着抬起手把姬辞揽到了自己的怀里。 姬辞安静的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觉得很安心。 “放心,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云深感觉到姬辞的担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从来不是容易放弃的人,既然决定要做好,就一定会做好。 至于挡路的人,他们以为真能挡的了自己?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原本云深以为宋弯弯会请假,结果一进教室就看见宋弯弯坐在座位上,正在和前桌的女生说话,表情都没有什么不自然的,除了手臂上还有些擦伤以外,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 云深看她的表情有些赞赏,她很坚强。 “早上好。”宋弯弯看见姬辞放下书包坐了下来,笑眯眯的跟他打招呼。 “还好吧?”姬辞看着她的笑脸,想了想才问。 “嗯,我很好。”宋弯弯对他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神里有感激,说着又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 姬辞看着她的表情,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于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中午的时候,云深从教室的后排来叫姬辞吃午饭,宋弯弯正在收拾东西。 “要一起吗?宋同学?”云深帮姬辞拿着水杯,问一边正在整理参考书的宋弯弯。 “叫我吗?”宋弯弯有些惊讶的抬头,才发现云深就站在自己旁边,正低头看着自己,一双翡翠色的眼睛很是温和。 “嗯,要一起吗?”云深耐心很好的重复了一遍。 “好。”迟疑了一下,宋弯弯点了点头。拿了钱包,跟着云深和姬辞走出了教室。 “为什么……要叫我一起?”宋弯弯看着正在和姬辞说话的云深,有些迟疑的问。她虽然长的不错,但是应该不会引起云家三少的注意。那么,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吗?同情我?还是可怜我?宋弯弯低下头,看着走廊上的阴影。 “迟迟很担心你。”云深看着宋弯弯的表情笑了一下,“不是同情你,天下没有这么多人需要我同情。就算要,你也不是需要我同情的那一个。我不需要同情你,你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因为你足够坚强。” “只是这样?”宋弯弯有些不敢相信,看了看姬辞,就发现他似乎一直在发呆,都没有注意到这边。 “初中的时候我找人查了你的,因为那时候你坐在迟迟的后面,似乎对他很是热络。”云深毫不避讳的说,果然宋弯弯有些生气的瞪了他一眼。但是她和姬辞前后桌了这么久,完全明白姬辞对于云深的重要性,所以她也只是不爽的瞪了一眼而已。 人家只是调查你,还没有因为你私生女的身份让你离姬辞远远的,这已经很好了。 “那时候我确实是有意接近姬辞的。”宋弯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知道我的身份那我就直说好了。我是因为不小心听见安真在和她的朋友说,她的妈妈让她一定要和姬辞打好关系,我想着能让安真的妈妈都这么重视的,肯定很厉害,所以就实践了。” 见云深的眼神有些冷,宋弯弯马上举手表示,“开始是这样,但是后来觉得姬辞真的是好人,虽然不爱说话。” 那一次宋弯弯被同父异母的姐姐在放学后堵到了厕所,全身都湿透了。学校基本没有什么人在,她一个人蹲在走廊上哭,姬辞不知道怎么的就出现了,去学校外面给她买了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虽然从开始到结束只说了一句“等我”,但是却让宋弯弯觉得没有那么难过了。 这一次,还是他突然出现,又一次救了自己。 “好吧,我只希望你不要抱着任何的目的接近迟迟。”云深看了宋弯弯一眼,警告的也是语气温和。但是宋弯弯却没有忽视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自己全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默默的在心里呐喊,啊!谁要是再给我说云家三少是温柔无比的王子老娘跟她拼命!警告人的时候明明让人心里发紧的好不好。 燕山学校的食堂有两层,一层是窗口,一层是餐厅。云深带着姬辞上了二楼,就看见秦与和白修他们已经坐在餐桌旁了。 “宋弯弯?”纪洵看见跟在两人后面的女生,表情有些玩味,“什么情况?”这话是在问云深。 “就像你看见的那样,我带她过来和我们吃饭。”云深也没有解释,帮姬辞放好了碗筷,又把水杯打开放到姬辞的面前。 “我和白修你都认识,那个大黑胖是秦与。”纪洵见云深并没有解释的打算,也就没问了。没解释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事关重大,不能解释,要不就是不值一提,纪洵捉摸着应该是后者吧?但是既然云深都把人带过来了,当然得友好一点。 “你们好。”其实坐在这里宋弯弯压力颇大。要知道从她跟着云深和姬辞上了二楼开始,几乎所有的女生都盯着她。特别是安真,那眼神都要喷火了。 但是宋弯弯又很奇异的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一种得意,毕竟和云深几个人同桌吃饭,可是自己那个作为安家大小姐的姐姐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但是她很快就把这种想法打消了,云深似乎是想要将自己纳入交友范畴,暂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想起云深温柔的警告,她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 人果然要有自知之明才行。 吃了午饭,云深就又得去工作了。姬辞送他到学校的后门,宋弯弯也跟着去了。就看见三辆凯迪拉克整齐的排在那里,一个带着白手套的司机拉着车门。宋弯弯表示,那些偶像剧都是假的,这才叫贵公子的气派啊! 而一边贵公子正抱着姬辞,嘴唇在他的耳朵上轻轻扫过去,就发现姬辞的身子不由得有一丝颤抖。 “乖迟迟,我先去了,晚上等我回来。” 姬辞点点头,退后了一步。云深给白修几人道了别就上了车。随后,三辆车渐渐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宋弯弯虽然很好奇云深是去做什么,但是还是很聪明的没有问。别人只是暂时和你走的近一点,不要那么不懂分寸。在这一点上,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秦与他们准备趁下午上课前抓紧时间打两场球,于是就没有和姬辞还有宋弯弯一起回教室。 姬辞本来就不是很爱说话,宋弯弯自己一个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虽然她知道姬辞在听,但是都没有反应的感觉让人很郁卒啊! “姬辞。”走在楼梯上,正好遇见要下楼的纪承然和唐靑鸿。光线从纪承然的身后传来,让他整个人都像是陷在阴影里。他看着姬辞的表情很奇怪,但是又偏偏说不出奇怪在哪里。 姬辞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像是在等他开口一般。 “宋弯弯?”纪承然发现姬辞身边站着的女生,有些惊讶的开口,表情莫测。 “班长好。”宋弯弯笑容灿烂的打招呼,心里却有些紧张,难道是姬辞和纪承然有什么仇所以云深是让自己保护姬辞吗?困难度好高…… “姬辞,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和女生走得这么近,我以为你一辈子只会跟着云家三少呢。”纪承然看着姬辞面无表情的脸,觉得心里像是有一股火焰就要将所有的东西都燃烧殆尽。 “为什么不说话?”纪承然扬了扬下巴,“怎么,就没什么想说的?” 姬辞看了看他的表情,眼睛微微眯了眯,正当纪承然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姬辞迈开步子从另一边走了过去,错肩而过的时候,姬辞低低的在纪承然耳边说了一句,“不要惹怒我。”之后没有再停留,直接上了楼。 宋弯弯见纪承然像是雕塑一般站在原地,英俊的脸像是寒冰雕铸的,下意识的跟着姬辞的脚步上了楼。谁说纪承然是史上最英俊温柔的学生会长啊,明明这么恐怖好不好? 于是今天是在刷新我的世界观吗? “阿然,走吧。”唐靑鸿有些无奈的拉了拉纪承然的手臂。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纪承然遇见姬辞情绪都会出问题,根本就不像是平时的他。 纪承然甩开他的手,径自快步下了楼。唐靑鸿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二十四、警告 南楼卧室。 姬辞洗了澡换上了睡衣,正准备去书房看看书顺便等云深回来,突然想起了白天的事情。 “陆吾。”姬辞说出这两个字,像是有什么力量在空气中荡漾开来。没多久,房间中就突然出现了陆吾的身影,依然是白衣白发,像是冰雪一般,清冷高华。只不过脚边的东西非常的煞风景。 “康康——”当康一见姬辞,立刻撒蹄子地跑到他的脚边围着转,声音黏糊的腻人。 姬辞坐到椅子上,任由当康用前蹄扒拉着他的衣角,就是不抱它。当康可怜兮兮的看着姬辞,像一个受虐的小动物。 “你去查一查纪承然,特别是最近的行踪。”姬辞对陆吾吩咐道。开明兽陆吾是每一任祀灵师的守护神兽,所以姬辞很信任他。 陆吾点了点头,“主上还有什么吩咐吗?” 姬辞指了指还在脚边撒欢的当康,有些无语,“把它带回去。不知道又长了多少,胖的都抱不动了。”当康知道姬辞在说自己的体重,于是扭着屁股可怜兮兮的跑到墙角蹲着了。一会儿又回头看看姬辞,结果发现姬辞看都没有看它,于是瞬间就心碎了…… 陆吾走的时候顺便把当康也给卷走了,姬辞看着窗外的夜色,想起文瑶鱼和梼杌和自己说过的话。他们,是要行动了吗? 没多久,就听见楼下传来汽车的声音。姬辞穿着拖鞋走到阳台上,正好看见云深踏出车门。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很是英俊。 云深下了车,似乎感觉到什么,于是有些期待地抬头望了一眼卧室的阳台,果然姬辞就站在阳台上看着他。云深好心情的对着姬辞做了一个飞吻,就看见姬辞似乎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进了房间。 糟了,迟迟恼羞成怒了呢。 进到房间的时候姬辞正在给他找衣服,见他进来了指了指床上的睡衣,“快去洗洗。”云深行了一个宫廷礼,“遵命,我的王子殿下。”说着听话地进了浴室。 关了门,突然又探出头来问姬辞,“迟迟要和我一起洗吗?”问的还满眼期待。 姬辞一张浴巾给他砸过去,脸上有轻微的薄红。云深这次没有再闹,接下浴巾就关门了,不过脸上满是笑意的表情藏都藏不住。没一会儿卧室就传来了水声。 云深出来的时候只穿了睡袍,头发还湿哒哒的滴着水。姬辞去拿了电吹风过来,朝着他招了招手,让云深坐过来。云深走到床边,先亲了他一下,才一脸满足的坐好。姬辞报复性的扯了扯他的头发,当然,没舍得用力。 “你查过纪承然吗?”姬辞正在帮云深吹头发,手顿了一下问。他知道云深有这个习惯,只要是他身边有一点值得怀疑的人,他都会去调查,不然他会不放心。姬辞也觉得没有什么,毕竟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小心一点总是没有错的。况且自己结交的人也不多,他并不爱和陌生人交流。 “查过。”云深看着姬辞有些沉思的表情,归纳了一下,“他是孤儿,父母都不知道是谁,后来被当年的纪家二少爷抱回家抚养,最大的疑点就是纪家老先生没有反对还让他入了族谱。还有一个重要的发现就是,据当年从纪家出来的老人讲,纪承然当年似乎有希望被选为下一任祀灵师。” “下一任祀灵师?”姬辞有些惊讶。他记得自己小时候的情景,才出生不久自己就被选为了祀灵师的继承人,因为他的掌心浮现了红莲印记。期间并没有什么波折,后来他住在姬家主宅,虽然没什么人理会自己,但是他们对自己还是尊敬的。 那么,纪承然被选为祀灵师的继承人又是什么原因?而且这个消息并没有公开,连几个长老都没有提过。还有就是,纪承然的身上完全没有灵力,不,姬辞迟疑了一下,这不能肯定。 姬辞想起第一次看见纪承然的时候那种违和感,总觉得自己像是忽略了什么。 “我也只查到了这么多。纪家对手下的人管教的非常严,那个老保姆还是因为从小带大了纪家二少爷,所以才获准回乡的。”云深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纪承然。但是同在一个班之后,他渐渐发现有时候纪承然看向姬辞的眼神十分的复杂,有恨意,也有挣扎,这让云深起了戒心。 “我也已经让陆吾去查了。”姬辞放下手中的吹风,又摸了摸云深的头发,感觉基本都干了才下床把吹风放好,“我总觉得他不对劲,感觉。”姬辞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至少很少有人能够让自己有这么强烈的违和的感觉。 “好了,我会注意着他的。”云深把他拉过来抱在怀里,姬辞今年有明显的长高,但是还是很纤瘦,不过抱在怀里的感觉依然很好。 “你很累了吧?”姬辞乖巧的任他抱在怀里,抬手摸了摸他眼底下的青黑,觉得有些心疼。 “嗯,是有些累。”云深点点头,将自己的脑袋埋到了姬辞的颈窝,鼻间满是姬辞的气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 连续几天下午放学,姬辞都带着宋弯弯一起,将她送到楼下了自己才回南楼。这也是怕那天晚上的人又来找麻烦,那时候自己可不会那么巧刚好在附近。 宋弯弯一开始不怎么好意思,但是看姬辞一副坦然无表情的样子觉得自己真是太矫情了,羞涩什么啊,人家姬辞可能就只是在表达同学爱而已。 于是宋弯弯同学瞬间就淡定了,每次和姬辞云深去食堂二楼吃饭的时候完全无视安真等人的眼神,也没有再拘谨。放学和姬辞上一辆车走的时候一路上总是有很多的女生窃窃私语,她也可以毫无压力的继续走路了。 果然心态是非常重要的。宋弯弯觉得自己已经锻炼出来了,把围观自己的人全部都当做胡萝卜就好。 宋弯弯想过,她才不会因为旁人的看法就拒绝和姬辞做朋友。学校里本来就没有什么真正对她好的人,大多数人都以鄙夷嘲笑的态度对待她,尽管她成绩不错,也很用心的对待同学,但是她是个私生女,这一条就可以掩盖所有。 不过,姬辞不会这么想吧?看着单肩背着书包,长的比女生还要漂亮的姬辞,宋弯弯开心的弯起了嘴角。 姬辞感觉她在看自己,询问的看了她一眼,见她还在笑,好像也没有什么想要和自己说的,于是继续走路了。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姬辞发现自己的车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他停下了脚步,对一边一脸疑惑的宋弯弯说,“你去告诉纪瑚,今天把你送回去之后就回家。” 宋弯弯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那辆车窗关的严严实实的奔驰,有些担心的看了姬辞一眼,想了想还是没有问什么,只点了点头就上了接姬辞的宾利。见车开走了,姬辞才上了那辆黑色的奔驰。 车上坐着的是二长老天璇。他是有个很严肃的中年男子,眉间有深深的川字,平时总是不苟言笑的。 “主上最近可还好?”天璇看着姬辞上了车,摆摆手让司机开车,他端端正正的坐在后座上看着姬辞,眼里有一丝关切, 姬辞简单的点了一下头,“嗯,还好。”便没有再说话。他也没有好奇天璇是为什么事来找他,或者主动聊起其他什么话题。车厢中沉默了一会儿,天璇看了看姬辞似乎在走神,只好自己先开口,“主上知道我今天来找您是有什么事吗?” 姬辞只是看着他,像是在等他说到底有什么事情。天璇有些无奈,只好直接的说出自己的来意。 “我是想要问问主上,您觉得您最近的行为都是对的吗?”在天璇的眼里,姬辞还只是一个刚到十二岁的少年,虽然他很早慧,平时的气度或是处理事情的能力都不像是这个年龄的人,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只有十二岁。于是天璇下意识的将他当成晚辈那样,希望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你想说什么。”姬辞反问,他看着天璇严肃的表情再问了一次,“你想说什么。” 这次,天璇似乎感觉到了他话语里微微的怒气。想了想觉得心里有些恼火,声音也不由的严厉了些,“我只是想提醒主上大人,您可是祀灵师,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见姬辞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天璇略有些低沉的开口,“您是祀灵师,并不是普通人,但是我希望您记住,祀灵师并不代表能够为所欲为。如果您再这样执迷不悟,我们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将对您有不好影响的事物都清除,您……” 天璇还没有说完,黑色的奔驰就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边。 车内副驾驶的座位已经变成了粉末,车厢中还有烟尘的味道。天璇有些震惊地看着姬辞,姬辞眼睛低垂着,让人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他的手握成拳放在腿上,微长的头发无风自动,散发出来的气息还有一些不稳,狭窄的空间中弥漫着淡淡的杀意。 天璇的身体逐渐僵硬,在那一刻,他似乎觉得自己面对着的是死亡。 这时,姬辞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嗯。”姬辞拿起手机低低的应了一声,天璇明显感觉到接到电话后姬辞的情绪好了很多,车厢里的气氛也没有那么紧张了。司机在后视镜里看了看天璇,天璇对他摇了摇头。 “没事,不用担心。”说的很简洁,但是语气放松了很多,像是紧绷着的那根弦慢慢松弛了下来一般。 “好,你来接我,就在学校附近广场的那个雕塑旁边,我等你。”说完就挂了电话。姬辞下车的时候没有看天璇,背对着他说了一句,“我知道怎么做好一个祀灵师,你还没有资格干涉我。要是你敢动我的人,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天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良久,才有些疲惫的让司机开车离开。 或许自己,还有其他的人,一直以来都小看了他。 云深看着窗外。之前是宋弯弯打电话给他,说姬辞在校门口上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让司机送她一个人回去,她有些担心,所以就给他打电话了。云深告诉她不会有事让她放心。挂了电话之后,却总是有些忧心。 因为和自己在一起的原因,九庭的长老和姬家的长辈已经有很多的不满,但是由于姬辞祀灵师的能力,让他们只能选择沉默。他有些担心这些人会为难姬辞。 云深看着窗外的景物,自己必须变得更强,才能有资格让自己和迟迟免受所有人的打扰。只有自己有足够的实力,才能不被别人逼迫着做任何的事。 打电话给姬辞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姬辞肯定出了什么事,因为他的声音有些紧绷,像是一根弦绷得太紧即将要断掉了一般。但是后来挂电话的时候已经明显的放松下来了。云深拿起西服外套,推掉了之后的所有工作。他只想去看看他的迟迟,是不是还好,有没有不开心。 车开到广场附近的时候,整个城市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到处都是来往的行人。云深注视着窗外,在要靠近雕塑的时候,他让司机停了车。刚下车,姬辞似乎有感应一般朝他这个方向看来。 此时的姬辞穿着一件高领的白色薄毛衣,外面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两只手很随意的放在口袋里,像是有些怕冷一样。他注视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夜风吹着他的头发,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迷离。 “迟迟。”云深快步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拢到自己手心。姬辞的手很冷,像是冰一样凉。 姬辞看着他的脸,突然倚到了云深的怀里,脸靠着他的肩膀。云深发觉他的情绪有些不对,无言的揽住他的腰,让他安心的靠在自己怀里。突然就听见胸口处传来低低的声音,带着一丝少见的狠厉,“我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你,决不能。” 云深,便是姬辞的逆鳞。 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吧,云深想。这样的他只在几年前见过,那时候文瑶鱼告诉他自己会在三十多岁的时候自杀,他说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那时也是一样的语气。 云深又将他抱得紧了一些,用自己的怀抱为他抵挡所有寒冷。 终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 二十五、贰负 当天晚上,姬辞在云深的手心画了一个异常繁复的图案,“这叫做‘共噬’,如果你受到非人为的伤害就会直接转移到我的身上,如果是致命的伤害,就会转移百分之七十到我的身上。”说着坚决的看着云深,“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谁也不能。” 云深亲了亲他的眉心,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的迟迟啊。 在云深的身上下了“共噬”之后姬辞放心了不少,他的身上有自己的精血,所有的神兽妖怪都不能伤他。有了玄冰剑,自己又下了共噬,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了。 宋弯弯走进校门的时候还有十分钟就上早自习了。她早上迷迷糊糊的就把闹钟关掉了,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要迟到了,招了的士才赶上。踏进校门,瞬间就松了一口气。 “宋弯弯,你站住。”宋弯弯正走到教学楼前拐角的花坛边,就被人叫住了。她知道该来的肯定会来,只不过是早是晚的问题。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看见安真站在那里,像是等了很久,反正绝对不会是正巧碰见。 “宋弯弯,出息了啊,看见姐姐都不会喊了?”安真站在花坛边,笑容满面的看着宋弯弯。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宽宽的腰带束着显得她的腰非常的纤细,只是看着宋弯弯的表情有些盛气凌人。 “您不是说我叫您姐姐脏了您耳朵了吗?怎么,我不叫了你又哪儿不好了?”宋弯弯手握着书包的带子看着安真,好吧她承认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真是个美人,只不过是属蛇蝎的。 “你还敢顶嘴了?”安真也没生气,慢悠悠的回了一句,“怎么,以为攀上云家三少了你就能被爸爸接回家?私生女就是私生女,一辈子也改不了,没办法。”语气温和,表情像是闺蜜在说悄悄话一样,内容却相差甚远。 “我没想过要回去。”宋弯弯心里有些烦躁,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想回安家?以前她和妈妈两个人能过的很好,现在妈妈不在了,她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你不想回去?那你干嘛扒着云三少几个不放?就算你想要嫁入云家,云家也不会要你的,私生女。”安真有些火了。 这几天家里爸爸和妈妈又在吵架,出来想找宋弯弯撒气结果姬辞每天都送她回去,几乎一直在一起,连下手的时间都没有。安真这才没办法,大清早的在这里等人。谁知道她来的这么晚,都要上早自习了才到学校。 “我确实没有想要回安家,那是你家又不是我家,你才是安家的公主,我姓宋,叫宋弯弯。”宋弯弯看了看腕表,“快上早自习了,我先上去了。”说着没有理安真在身后的呼喊直接跑上了楼。 进教室的时候就看见姬辞正趴在桌上睡觉,云深在姬辞旁边赶家庭作业。第一次宋弯弯看见的时候还很惊讶,云深这样的优等生都要赶作业?后来才知道他工作去了没时间做作业只好早上来做,不过他速度快,一般没到半小时就完成了。 姬辞抬起头的时候宋弯弯正好站着从书包里把书拿出来,她见姬辞醒了,摇了摇手问了声早上好。 “那天是安真?”正在做作业的云深头也不抬的问,宋弯弯拿书的手一顿,点了点头才发现云深低着头是看不见的,于是赶紧“嗯”了一声。云深也就没有说话,继续做作业。姬辞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两个人在说什么,于是三个人之间有些诡异的安静。 “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宋弯弯想了想还是准备开口,毕竟这么长时间,要不是云深和姬辞自己肯定还要惨烈一点,他们的话,说了也没关系吧? “我知道。”云深打断宋弯弯的话,抬头又说了一次,“你的身世我知道。”见宋弯弯愣愣的,又低下头继续做作业。 宋弯弯有些沉默,是啊,他明明就告诉过自己,他调查过的。自己家的那些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宋弯弯觉得很容易想通,但是心里就是有些不舒服。 “你不要想多了。我查你只是因为迟迟,至于你是什么身世,有关系吗?我交朋友只看人,不要胡思乱想。”云深关上书和作业本,起身收拾东西就回自己的座位去了。宋弯弯看着云深走过去把坐在他旁边正在睡觉的白修叫醒,之后就一直在看书。 一个上午,宋弯弯都有些心不在焉。她一直在思考,自己隐瞒了这么久的私生女的身份,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不让别人看不起?为了不让别人嘲笑自己?还是因为自己自卑,所以害怕别人知道。 “你不去?”姬辞看了看坐在课桌前的宋弯弯,觉得有些奇怪,不是到了午饭时间了吗? “我……”宋弯弯看了看姬辞,又看了看云深,随即下定决心一般点了点头,“走吧。”说着拿了钱包站了起来。 长廊上,她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个少年,觉得自己担心的都是多余的不是吗?她宋弯弯又不是圣母需要所有人喜欢,所以别人的眼光有什么关系吗?她依然可以自己走自己的路,总会有人是看重她这个人的。 想到这里突然就开心起来,快走几步走到了姬辞的旁边。 吃午饭的时候,秦与非常豪迈的点了一大盆红烧猪蹄,宋弯弯筷子伸了两次都没有敢夹一块儿,吃一口全部转化为腰上的肥肉啊! 二楼的大型显示屏正在播放新闻,说是西安的某个考古工程在挖掘地下陵寝的时候,洞顶突然垮塌,数人被掩埋。 “这就叫缺德,挖人家的坟……”秦与一边啃着猪蹄一边含混不清的说话,纪洵敲了一下他的背,“叫你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话!满嘴都是饭……” 姬辞没在意的看了一眼,却突然发现不对劲。从新闻拍摄到的录像来看,那里应该是镇压凶兽的地方才对。难道是谁破坏了封印,所以被镇压的凶兽跑了出来?想来这不是一般的施工问题,而是墓穴中的凶兽体型过大,出来的时候把墓穴挤垮了吧?不由的又多看了几眼电视。 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偏头就看见纪承然坐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自己,又用下巴朝着电视的方向扬了扬,笑的有些妖异,还很认真地对着自己做了两个口型。 他想说的是,妖魔? 纪承然也知道,那是凶兽所为? 姬辞没有再理会他,收回视线自己继续吃东西。是有什么原因让他也能看见妖物,所以才能成为下一任的祀灵师备选吗? 下午的时候姬辞正在听老师上课,云深已经去了公司。这时候姬辞像是有感应一般看向窗外,就发现一只青鸟停在教学楼外的大树上。想了想,姬辞放下了笔。 出校门的时候就看见宾利停在门口,纪瑚正等在车外,见他出来了微微鞠了鞠躬。 “九庭找我?”姬辞上了车,问了一句。 “是的,大长老让人通知我来学校接你。”纪瑚说完,从后视镜里看见姬辞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之后就低下头发短信,他也就没有多话。 告诉云深自己去了九庭,姬辞将手机收了起来。 “还说什么事情了吗?”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姬辞的表情有些沉思。 “没有了。” “嗯。”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纪瑚看他闭上了眼睛,调整了一下速度将车开的平稳些。 从佛罗伦萨回来开始,就不断有长老和姬家的长辈来问他关于姬辞与云深的事情。纪瑚统一的应对方式就是笑而不答。作为祀灵师的侍者,就算自己将他们都惹怒了,他们也不敢动自己。他记得在克洛斯兰家的城堡时,克里斯的父亲教给他们的一句话,“有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忠诚”。 到九庭的时候,就看见鲛女依然趴在水潭边,鲛尾正悠闲的拍打着水面,看见姬辞下了车,眨了眨眼睛问,“大人,您的那位朋友没有来吗?”表情有些期待。 “他没有来。”姬辞看了看她,顿了顿,“我先进去了。” “真可惜。”鲛女有些失望,随后潜到了水底。也不知道说的是云深没来可惜还是姬辞要进去了可惜。 姬辞走到前庭的时候,就看见几位长老都在。摇光还是一样,抱着剑倚着柱子,像是沉默的雕像。 姬辞走到议事厅的主位坐下,“什么事。” 玉衡穿着一件正红色双绕广袖曲裾,手里端着一个茶杯,头发用一根木赞松松束起。 “怎么,人都叫回来了,又不敢说了?”玉衡放下手里的茶杯,话语里带着讽刺。 姬辞一向很有耐心,也没有说话,视线低垂看着手里的青花茶杯的杯盖。他们不说其实也不难猜,想来也是挖墓挖出凶兽的事情,只是现在看来有隐情罢了。 三长老天玑突然站了起来,玉衡见他出头了,慢悠悠的哼了一声。 “怎么回事。”姬辞看了看站着的天玑,又问了一遍。天玑一向掌管九庭的银钱,平时见谁都笑,现在却有些沉默。 “那个墓会挖出妖魔是因为我的原因。”天玑看了一眼姬辞的表情,想了想还是实话说了出来,“那个墓中有非常好的祀器,所以我在明知墓底镇有凶兽的情况下,依然挖开了墓。我低估了那个凶兽的修为,只用了九庭中您备下的玉简与卷轴镇压封印,谁知墓穴坍塌,凶兽已经不见了踪影。” “四年后的祭祀,祀器不够吗?”祀器,便是每十年一场的祭祀大典所需要的器物,好的祀器可以替祀灵师分担灵力的亏损,一般九庭中都会储备很多,以备不时之需。 “足够。”天玑低着头,“但是那个墓中的祀器……” “你应该知道,那是镇压墓底的凶兽的。”姬辞打断他的话,语气有些严厉。 “或者,你觉得去挖掘镇有凶兽的坟墓并不需要事先告知我,而是拿着我写的几个玉简卷轴就去了?几个玉简与卷轴就能保你们平安了?就能取代上古的封印镇压凶兽了?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你还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告诉你你都做了什么事情?”姬辞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的很清楚,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力让在场的几位长老都有些难以承受。 他们现在才发觉,尽管他只有十二岁,尽管他并不住在九庭,但是,他是祀灵师,此世唯一的祀灵师。 “主上,天玑他或许也是好心,您还年幼,将来的祭祀对您的身体损耗过大,天玑也是担忧才会去寻找更好的祀器。”一向不怎么开口的纪老先生开阳站到了天玑的身旁为他辩解,头埋的低低的。 姬辞没有理他们,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主上,其实这事也不全怪天玑,若您时时都在九庭,天玑也不会不告诉您这件事。您远在云家,可不好找。”天璇眉头皱着,有些讽刺的看着姬辞说。 天枢与白老先生天权对视了一眼,微微咳嗽了一声开口,“现在还是别说这些,先想想怎么解决吧。”说着看向主位上端坐着的姬辞。 前庭。 姬辞走后,几位长老也就各自离开了。 “明明是你出的主意,却又要我来担责任!”天玑满是怒气的对着天璇说到,他本是商人,又喜爱收集极品的玉器古玩,听说那个墓葬中陪葬着万分名贵的玉器,这才上了心。后来天璇正好对他提到那个墓中有祀器镇压着妖邪,天玑有些心动了。既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又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因此立刻就派了人过去。 只是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我只是提供了信息,难道不是你冲动直接就指挥着人去做了吗?”天璇冷笑着看着他,“明明是贪图墓中的陪葬品,却又要说的冠冕堂皇。” “你——” “好了。”纪老先生站在一边,打断两人的争执,劝解道,“都已经放出来了,还有什么好争的?”两人相互看了双方一眼,转身走了。 纪老先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之后也离开了九庭。 “查出来是什么了吗?”姬辞拿着卷宗在翻阅,就看见陆吾出现在了天寰中。天寰中设有禁制,除了祀灵师和陆吾能够随意出入之外,其他的人想要进来都必须通过祀灵师的同意。 “查出来了。”陆吾语气不变,直接汇报结果,“是贰负。” “贰负?一直被囚禁在疏属山的那个?那个墓中的地脉和疏属山相连吗?”姬辞放下手里的笔,见陆吾点头,思索了一下说,“我记得他喜好杀戮,戾气可是极大的。”要是这样的话,那才是麻烦了。 “贰负是梼杌在进入昆吾山之前的臣属,因为不想随梼杌困于结界,因此逃走了。但是被梼杌抓了回来,困在了疏属山里。”陆吾还亲自去了一趟疏属山,亲眼看见了梼杌留下的紫色封印,但是现在已经被破坏了一角。就这一角,已经足够让贰负脱离封印的束缚了。 “当地人一直以为那里是一座古墓?”姬辞眉眼间有些困惑,“那天玑又是怎么知道的,那里有好的祀器?” “据当康说,是天璇长老告诉天玑长老的。这是当康准备去厨房找吃的的时候路过长廊听见的,那时当康正是隐身,所以没有被发现。”陆吾对消息的来源有些无语,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我听鹿蜀他们说,似乎纪老先生和天玑长老提过您祭祀的事情,关于祀器的问题。” “纪承然呢?有什么发现吗?”姬辞没有再问祀器的事,而是问起了纪承然。他心里有一个猜测,但是却无法证实。 “纪承然是纪老先生第二个儿子的亲生孩子,但是母亲的信息一直都查不到。”陆吾也有些奇怪,很少有他查不到的事情,“他的母亲完全没有线索,像是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存在一般。还有就是,纪承然有灵力,纪家的桃花精说她肯定纪承然具有灵力,但是似乎很混乱,不易控制。因为有一次纪承然在她的桃林中眼睛变成了妖异的兽瞳。” 当然还有一句话他没有告诉姬辞,桃花精让他告诉姬辞,希望姬辞能够再去看她跳舞。 “陆吾,你活了这么久,有没有听说过,关于人和妖族生下的孩子。”陆吾猛的抬头,就看见姬辞正提着朱红色的笔,缓缓的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个字,恨。 ****** 【脑补小剧场】 迟迟:呜呜,深深你是坏人!~~o(>_<)o ~~ 深深:为什么我成坏人了??_? 迟迟:我原本还想等你睡着了起来抄你的作业的,没想到你竟然做都还没有做!你是大坏人! 深深:-_-||| 二十六、越凌 纪家主宅的书房。 “先生,最近下面的人发现有人在查二少爷和承然少爷。”纪家的管家纪严占得笔直,恭敬的低垂着头对纪老先生说。 “有没有发现是什么人?”纪老先生已经快要六十岁了,此时正戴着眼镜认真的看手里的书。听见纪严的禀报只是看了他一眼,表情没有一丝改变。 “一边好像是云家三少的人,另一边就不清楚了。”纪严是一个看起来老实忠厚的人,在纪家的地位超凡,连纪老先生的几个儿子都要敬他三分。他为人很是古板,却非常得纪老先生信任。 “云家那个小子像是被姬辞下了药一样,我看云家那老头子以后有的操心的。”纪老先生放下手里的书,手指轻敲书案,发出沉闷的声音,“把事情办严实些,别让人钻了空子。还有,告诉纪承然收敛一点,不要有事没事去招惹姬辞。” 纪严点了点头,又有些担心地问,“会不会是被发现了?”说着小心的看了一眼书案后坐着的人。 他已经跟着纪老先生半辈子了,但是他到现在都还摸不清自己主人的脾气与想法。外人都说自己得他的信任,但是实际上,纪严自己很清楚,他信任自己,只是因为自己对他的命令不会有半分违背,嘴也很严实不会泄露他的秘密。 “哼,你这是在担心?”纪老先生靠在椅背上,手指把玩着一枚玉扳指,锐利的眼睛带着审视,声音低沉,“该杀的都杀了,能有什么事?只要不出纰漏就不会有事。记得让他们嘴巴闭紧点儿。你先下去吧。” 纪严低下头,道了一声“是”便离开了书房。 纪老先生在书房的门合拢后,拿起笔写下了一个“姬”字,随即冷笑一声,将其撕成了碎片。 转眼便到了期末。这一年京城早早的便下雪了,新闻上都说是瑞雪兆丰年。进入了年末,云深越发的忙起来,也没怎么去上课了,只会在早上的时候送姬辞去学校,中午的时候也会过来陪姬辞吃午饭。学校也没有说什么,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云深保持年级前二十的成绩就行了。 姬辞到学校的时候,天才刚刚亮起来,寒风带着刺骨的凉意。今天上午是最后一场考试,考完了就放假了。成绩单之后会寄到家里去。 云深穿着一件长款的风衣,一下车就引了来无数女生的关注。 姬辞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地说了一句,“招蜂引蝶。”眉头也无意识的微微皱在了一起。云深看着他的表情觉得很可爱,没忍住就笑了出来,结果换来了姬辞的瞪视,只好默默的不说话。 其实迟迟这是在吃醋吧? “姬辞,云深,早上好!”从后面传来清亮的女声,两人停下转身,就看见宋弯弯穿着一件白色外套,戴着一双黑白色的熊猫手套朝他们跑过来。 宋弯弯成绩不错,长的也有越来越漂亮的趋势。她常常和姬辞云深走在一起,学校的人都在猜测她是不是和他们两个中的谁在一起了,因此对她有些心思的男生也渐渐歇了想法。宋弯弯听了表示很庆幸,终于摆脱那一堆烂桃花了。 宋弯弯不怎么相信爱情,她妈妈和那个男人这么相爱,后来那个男人还不是娶了安家的女儿,当了入赘的女婿,连女儿都是姓安。所以爱情这玩意儿,真的就只是玩意儿而已。 “嗯,早上好。”云深看她过来也道了早安,又问了句,“寒假有空吗?” “有啊,什么时候都有空。怎么,请我吃饭?”她的眼睛大大的,看人的时候总是显得很专注。 “嗯,阿修生日,一月二十五号,请我们去他家聚一聚。”一边走云深一边给宋弯弯解释。宋弯弯听了直点头,“嗯,一定去。到时候给我打电话行吗?” “好,去的时候顺便来接你。”三人并不在一个考室,进了教学楼之后便分开了。云深先送了姬辞去考室,见他坐好了自己才离开。 白修生日的前几天,姬辞就已经开始纠结到底应该送什么好。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其实也不在乎什么礼物,但是姬辞还是觉得伤脑筋。 云深提议去建筑工地搬一块砖回来,整整齐齐的包好了送给白修就行,结果自然遭到了否决。平时白修秦与纪洵几个对姬辞的好他自己记在心里的,虽然没怎么表现出来,但是在他心里,他们三个都是被纳入了自己保护范围的。 最后选了一幅明末书法家的真迹,白修喜欢书画,想来会喜欢的。于是姬辞就亲手去包了起来。 25号的早上,云深和姬辞去宋弯弯楼下接她。宋弯弯穿了一件红色的短款风衣,脚下是一双黑色的长靴,衬得她美眸皓齿,凭添了几分妩媚。 “你们送的是什么?”她在前排转过身来问姬辞和云深。她朋友不多,这次被邀请去参加白修的生日有些激动,眼里都是亮晶晶的。 “迟迟送的是一幅山水画,我送的是一枚印章。”云深指了指一边放着的包装精美的长条形东西,示意就是那个。 “那我没有弄错。我也算是从小学书法,所以就临摹了一幅字,写废了二三十张,最后选了这幅最好的。”晃了晃手里的礼物,笑的有些得意,“你们那都是买的,就我这是我自己写的,嘿嘿。” 车在白家停了下来,三人下了车,就看见大门口有人在扫雪。云深和姬辞都不是第一次来白家,门卫都认识了,于是直接开了大门。 白家的结构和云家类似,但是或许是因为历代白家的主人都很有文人的风骨,于是种了一大片梅花,还真有雪海梅香的意境。 三人先去拜访了白家的主人白老先生。其实按照血缘来说,白老先生是姬辞的外公,白修的父亲是姬辞母亲的亲哥哥,也是姬辞的舅舅。双方心里都知道,但是因为姬辞是祀灵师,白老先生又是九庭的长老之一,所以没有言明。 白老先生问了几句两人的近况,看见宋弯弯也很和蔼的问了名字学习什么的,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慈祥的长辈。 从书房出来,宋弯弯长呼了一口气,“白修的爷爷还比较和蔼诶,我还以为他是很严厉的大家长,进去的时候紧张死了。” “他很好的。”姬辞顿了几秒才说出这一句,或许因为白老先生是自己外公的原因,虽然他对亲情看的很淡薄,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亲近的。 云深看他认真的样子揽了揽他的肩膀,几人就往白修的住所走去。 进去的时候就发现纪洵已经先到了,秦与还没有来。佣人给在场的人上了热茶。白修的父母都不在,因为工作的原因在外地要除夕才回来。白家近年来发展的很好,白修的父辈都坐上了高位。但是相应的,房子里就要冷清一些。白修也没有放在心上,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爸爸妈妈陪自己过生日那是奢侈,习惯了也就不在乎了。 三人把礼物送了,想来是因为今天比较开心的原因,一向都很沉默的白修还开云深的玩笑,问云深是不是真的放了一块砖头在里面,拿起来真有一点重。 白修的眉眼长的很精致,不管是笑或者不笑,都有一种古代贵族门阀世家的贵公子一般的感觉。像是被水墨浸润过一般。 “阿与说他还要带一个部队里认识的朋友过来,所以晚了些。”纪洵在一边挂了电话向众人解释秦与晚到的原因。 “部队?”云深想了想,“这几年他都被他舅舅丢到部队里去挥洒汗水去了,是不是就是那时候认识的朋友?” 原本秦与准备的是高中就去参军,但是后来秦老先生知道了不同意,想让自己孙子再读几年书,所以只好趁放假的时候赶去训练了。 “怪不得秦与每次开学都黑的像个巧克力一样,就一口大白牙,看起来晃眼睛。”宋弯弯和几个人一起了这么久,也慢慢明白了他们的事情。但是她并没有想着要攀高枝,自己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就这么当当朋友,就已经很满足了。 没一会儿门就开了,秦与一进房间就开始大呼太热,忙着把厚外套脱了。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一米八的男子,皮肤是小麦色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把未出鞘的剑,尚在鞘中便已气势惊人。 “这是我兄弟,越凌,就是越家的那个独苗苗,以前也在燕山上学。”秦与带着人进来,介绍了一句,又挨着把沙发上坐着的人都介绍了一遍。 姬辞看了看他,越凌?难道是给小芝浇水的那个?京城姓越的本来就少,又是在燕山上的学,那就有很大的几率是他了。不过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么有爱心的人,难道是面冷心热的? 因为小芝的原因,姬辞便有意无意的看了越凌几次,云深发现之后,心里有些不高兴的用手揽住了姬辞的腰。姬辞感觉到腰间的触感,收回视线看着云深,小声问,“怎么了?”眼里满是不解。 云深看着他一脸疑惑的表情,又觉得肯定是自己想多了,于是笑着摇摇头。姬辞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但是也没有说是什么,伸手在桌上拿了一个橘子,剥开之后喂到了他嘴里,果然就见云深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两人都带了礼物过来,秦与的是一颗琉璃珠子,他好几年前说过一定要每年送一个,老了再看到底一起过了多少个生日。越凌很直接的给了白修一把军刀,一看就是开了锋的,总让人感觉带着淡淡的血腥气。白修很喜欢这个礼物,看了又看也舍不得放下。 秦与瞪越凌,“你就不能送个什么一般点儿的啊,阿修看都没有看一眼那个珠子。”越凌回瞪他,“是你品位太差。”一边喝茶的纪洵差一点喷出来,朝越凌一个劲儿的比大拇指。 越凌话不多,但是都说到点子上,也不啰嗦,即有军人的气概,又有良好的修养,让人心生好感。 越家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男丁,他的爷爷和爸爸都死在了战场上。原本越家的老太太是想让孙子安安稳稳的过一生就好,没想到越家血脉了就有好战的因子,越凌小小年纪就继承了他爸“战死沙场才是男人最终的归宿”的想法,早早的就去部队了。 越老太太心疼,就找到了秦与的叔叔,放到了他手下训练,所以秦与才会在部队里遇见越凌。两个人的志向都差不多,聊着聊着就成了好兄弟,于是白修生日秦与就把人带过来了。 “一会儿怎么过?别告诉我就在这儿坐着聊天啊。”秦与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表情有些恶狠狠的,“爷要吃肉!明白吗?爷要吃肉!”说的像是刚从少林寺回来一样,满脑子都是肉。 “有几个选择,风雅的话,可以去烤鹿肉赏梅花。”白修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秦与打断,“大冷天的冻死了,梅花有什么好看的,不过烤鹿肉倒还可以接受。” “所以说,这就是粗人。”纪洵在一边语调缓慢的说了一句,每一个音调都像是在唱歌。秦与没有理他,这么多年他早就知道,越理他他越得瑟。 最后还是在屋子里切的蛋糕,厨房将做好的饭菜端了过来,味道很不错。吃了饭之后几个男生坐在地毯上玩儿射击游戏,宋弯弯也显示出女汉子的气概,盘腿坐在地上抱着键盘和他们一起打使命召唤。姬辞就端着一盘水果在旁边一边吃一边围观,顺便给云深加加油。 “是兄弟就跟我一组!”秦与对着越凌大喊,越凌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说,“你技术太差,不和你一组。”之后便是纪洵张狂的大笑声。 或许是因为脾气性格都比较相合,几个人相处的很自然。越凌和云深白修一样,都是沉默着下黑手的类型,并且还毫无愧疚感,所以三个人一组几乎横扫了秦与他们三个。 看着他们,姬辞觉得,这是他这一世最美好的意外。 ****** 【脑补小剧场】 深深:迟迟,看我嘛,不准看越凌!⊙﹏⊙ 迟迟:不行,必须要看才行!╭(╯^╰)╮ 深深:呜呜……迟迟不爱我了……~~o(>_<)o ~~ 迟迟:我是在帮小芝看老公,你为什么要哭?(⊙o⊙)? 深深:真的?啊啊啊啊啊啊我也要一起看!~\(≧▽≦)/~ 二十七、失踪 陆吾过来的时候,姬辞正在和云深一起在书房看书。陆吾看了看一旁的云深没有说话。 “有什么就说吧,他不是外人。”姬辞看出他的迟疑,放下书说。 “是。”陆吾低着头,禀报道,“查到了贰负的踪迹,昨天出现在了太华山一带,已经有青鸟过来传信。”陆吾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姬辞开口,“还有一件事。昨天青丘九尾一族派来了使者,说是九尾一族的小辈中有一个叫青璃的,失踪了。” “失踪了?”姬辞翻书的手一顿,看向陆吾,“确定是失踪了?”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变得有些锐利。 “是的,他们无法找到青璃的气息,据说下在她身上的印记已经没有了回应,想来应该是遇到了危险。最后她出现的地方是京城,所以就派了使者到九庭。” “还有什么?”看见陆吾欲言又止,姬辞问他,手指下意识的摩擦着书面,神色平静。 “九尾一族怀疑是您将青璃藏了起来。”陆吾声音依然平淡,但是表情却是有些鄙夷,果然只有青丘九尾那一群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是藏,是囚禁吧?”姬辞冷笑道。 “九尾一族似乎收到消息,说青璃之前得罪过您。”陆吾低着头,要是九尾一族真的认为是祀灵师大人囚禁了青璃,那形势真的会变得有些糟糕。这些妖族最看重的就是小辈,护短的紧。这样看来,怕是终要闹上一闹了。 “知道是谁传递的消息吗?”知道他给青璃下了禁制的人,应该只有文瑶。但是文瑶不可能背叛他。那么就只会是青璃告诉了别人。 “还不清楚。” “嗯,继续查吧。”姬辞对陆吾说,“事情有一点多,辛苦你了。”陆吾点头,随后行了礼就消失了。 云深看着坐在椅子上沉思的姬辞,想了想没有说话。九尾一族的青璃,肯定是大哥上次带回来的那个九尾狐。但是他总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姬辞拿着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名字,笔尖重重的将纸面划破。 寒假似乎总是很短,没多久就又开学了。过了年之后姬辞明显长高了一些,很多以前的衣服都不能穿了,裤子都短了一截。于是又叫了裁缝过来量了体型数据,几天后就又送了新的冬装和春装过来。 姬辞这段时间很开心,因为他的身高终于上一米六了,为此连着好几天脸上都挂着笑,连帝江驮着当康过来找他都没有生气,还抱着两个小的玩儿了好一会儿。最后是鹿蜀过来把他们两个领回去了,因为怕他们两只小的走十年都走不回九庭。 开学的时候宋弯弯见到姬辞都有些惊讶,“你怎么这么快就变成美少年了?长高了就是不一样!”以前的时候谁要是给姬辞提一句长高,他非得瞪你不可。现在提长高只会眯着眼睛笑,像是被顺毛了的小猫。云深在一边看着他的表情憋笑憋得内伤。 宋弯弯这个年是去的孤儿院过的,她的妈妈去世之后她就不喜欢一个人过年了,要不就出去打工,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看着电视过年。今年去的这家孤儿院是她从初中开始就在那里做义工,院长除夕前给她打电话让她去过年,一个人过太冷清了。她想了想也就带着礼物去了。看着孤儿院的孩子她觉得自己其实没什么可怜的,虽然是私生女但是总知道爸爸妈妈是谁。 最大的不同就是除夕的时候云深他们都给她打了电话,她一边和满院的孩子一起看电视一边听着他们的声音,觉得很幸福。 所以安真那副自己欠她几千万的表情她就当做没看见好了。 进教室的时候正好遇见纪承然,但是奇怪的是纪承然像是没看到他们一样,没有理睬就出了教室。姬辞回头去看了他一眼,又跟着宋弯弯坐到了座位上去。 纪承然,贰负,青璃,二长老天璇,三长老天玑,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姬辞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但是又一时理不清头绪。 不过,现在首要的目标还是要找到贰负和青璃。 想到这里,他微微揉了揉眉心。青丘一族果然都是麻烦。 下午第一节就是体育课,姬辞穿着白色的运动服去了运动场。白修正在和纪洵谈论最近要开的一个画展,两个人在这方面的爱好十分一致,姬辞站在一边想事情。纪洵两人从云深那里知道了姬辞最近麻烦的事情有些多,见他在想事情也就没有打扰他。 上体育课是男生和女生分开上的,路过排球场的时候,姬辞就看见宋弯弯朝着他们挥手,笑的很是灿烂。然后一个排球突然就直接砸到了宋弯弯的肩膀上。她转过身,非常利落的捡起球向着安真旁边的一个女生砸过去。然后见姬辞他们还在看着自己,又很开心的笑起来。 “果然我没把她当女生是正确的,这明明就是个母老虎。”纪洵在一边说,“宋弯弯明明比安真那个小公主好太多了,真不知道安家的那个林和生怎么就不敢承认,敢做不敢当,真是不男人。” “他是入赘的,就这一条他也不敢认回女儿。”白修两只手放在裤袋里,淡淡的说了一句。 林和生和安云梦的事情并不是秘密。安真的爸爸林和生就是一个穷小子,学习勤奋考上了燕大,随后和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宋涓涓结了婚。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安家的宝贝女儿安云梦看上了他,就和他发生了关系,还有了孩子。于是林和生就和宋涓涓离了婚,娶了安家的女儿,生下了安真。后来几年后才知道,自己原配的妻子在离婚后生下了一个女儿,只比安真小一个月。 宋弯弯小学毕业的暑假,她的妈妈出车祸去世了。林和生只给了她一笔钱,连葬礼都没有去参加。不过据说安家对他的表态倒是很满意。 体育课就是自由活动的课,集合之后五分钟老师就叫了解散。白修和纪洵跟姬辞说了两句就抱着篮球去了球场。姬辞一个人慢悠悠的走到球场边,靠在墙找小芝聊天。 “你来啦!”小芝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很欢快的叫了一声,还有一点点的抱怨,“好久都没有看见你了。” “嗯,前些时候放假了,没在学校。”姬辞觉得如果小芝已经修成人形的话,肯定要跳起来,顺便满脸控诉的表情,想着觉得这个场面有些好玩儿,又问小芝,“你快要一千岁了吧?感觉怎么样?” “嗯,还没有多久就满一千岁了呢,那时候就能化为人形了!”小芝很兴奋的开始想象,“然后就可以化成人形去找越凌了,好期待啊!”说着连本体都开始激动地微微抖动起来。 “你知道越凌在哪里吗?你还要去找他?”姬辞逗它。 “没关系,我可以慢慢找啊,总会找到的!我记得他的气息,不会弄错的。” “但是你化成人形了只是一个小孩子。”姬辞非常直接地指出了现实。 “也没关系,反正只要能看着他就行了。而且只要我勤奋的修炼,一定可以长大一点的!”小芝斗志满满的表示。 “好吧,那希望你能够早一点去找越凌。”姬辞听着它的声音也可以想象出它兴奋的样子。他想过,等小芝化成人形了,就让秦与带着它去找越凌,应该会方便一点。不过这个想法先不告诉它,就当是祝贺它一千岁化成人形的惊喜吧。 “对了小芝,你可以帮我感觉一下,附近有没有妖魔吗?”植物精怪对气息总是要敏感些,像灵芝这样灵气纯净的植物精怪,更容易感觉出周围的气息。 “妖魔?是指狐妖吗?”小芝隔了一会儿出声,有些疑惑地问。 “狐妖?你感觉到有狐妖?”姬辞下意识的站直身体。 “是啊,就在前面那里,越凌以前常打球的地方,有一只狐妖。但是很奇怪,他的气息似乎很混乱。嗯,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反正就是和其他的狐妖不一样。”小芝有些苦恼,以前它都没有发现这附近有狐妖,今天要不是姬辞让它认真去感觉一下,它还真不会发现呢。 “狐妖吗?”姬辞小声的说了句,看了看篮球场,这次只有他们一个班在上体育课,所以球场上的人不多。除了白修和纪洵,以及三个同班的男生,就只有纪承然了。 第二天中午,云深来学校门口接姬辞去他的办公室吃午饭。姬辞上车的时候就看见云深手里正拿着一叠文件,不用猜都知道来的路上他肯定是一直在看文件。 云深见他上车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收起来放到了一边,让司机升起了挡板。姬辞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云深拉到怀里吻了上去,他下意识的抓着云深的外套,气息逐渐凌乱起来。 云深非常喜欢姬辞和他接吻的时候小小的啜气声,就像是可以进到他的心里,挠得他心痒难耐。 感觉姬辞已经受不住了云深才放开他,让他趴在自己身上歇会儿,一只手轻缓的拍抚着他的背。 “下午别回去了,在办公室陪陪我好不好?”云深凑在他的耳边说,果然姬辞敏感的颤了颤。 “嗯。”姬辞气息还没有平复,小声的回答了一声。云深听见他这小猫一样的声音,抱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 由五辆凯迪拉克组成的车队停在KL大厦的时候,大楼前厅中已经有很多的人在观望,不时窃窃私语。 谁都知道空降过来的克洛斯兰家族的三少一来就坐上了中华区总负责人的位子,引了诸多人物的不满。集团的老人都不卖他的帐,想让他明白什么叫知难而退。结果七个月,这位三少就掌握了实际决策权,这时那些公司的老人才开始后悔,但是云深已经彻底的将他们闲置在了一边,并且毫无再次启用的意思。 一时间,集团内部人事又是一场大调动。 车门打开的时候,前厅中的人都有意无意的看过来的。云深一身黑色西装,系着深色的领带,显得很沉稳,冰彩玉髓做成的袖扣温润流光。这一次他下车后并没有直接走进大厅,而是弯下腰将手伸了出去。 众人只看见一只白皙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接着便是一个穿着休闲装的少年从车里走了出来。他看了云深一眼,云深对着他笑了笑,就牵着他走进了大厅。 少年脸上没什么表情,被许多人打量也没有表现出不安或者胆怯,十分的沉静。 进了专用电梯,云深把姬辞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一点,看着他的眼睛问,“不高兴吗?” “没有。”姬辞有些闷闷地说,又问了一句,“我长得像你弟弟吗?明明你们全家都是绿眼睛。”他被云深拉着,就听见旁边的人正在进行各种猜测,其中很大一部分人都认为他是云深的弟弟,特地来看看自己家族的产业的。 云深看着他有些纠结的表情觉得有些想笑,“他们只是在猜测而已,不用管他们。至于你是不是我弟弟,你自己不知道吗?”说着靠上去亲了亲他淡粉的唇。姬辞有些恼怒的瞪了他一眼,这时电梯门开了,姬辞一个闪身就先走了出去。 深深果然是坏人!想到这里脸又红了。 ****** 【脑补小剧场】 迟迟:哈哈哈,小芝我又长高了!o(≧v≦)o~~ 小芝:呜呜呜,我还是这么矮怎么办?越凌会不会不喜欢我啊?~~o(>__<)o ~~ 二十八、小芝 姬辞想着,深深一个人在办公室努力的工作肯定会孤单吧?于是一有时间就会在中午放学之后去找云深一起吃饭。工作忙的时候云深习惯叫克里斯将刚做好的饭菜送到办公室,后来姬辞来了还特地让厨房做几道姬辞喜欢吃的。 吃饱之后总是喜欢睡觉,姬辞坐在云深办公室松软的沙发上就开始打起瞌睡来。现在云深的办公室的各个角落多了许多的画册,新鲜的水果,笔记本电脑,可爱的抱枕之类的,和原本比较严肃的办公室非常的不搭调。 但是云深没准备将那些东西都收拾掉,它们很随意的放在那里,让云深觉得迟迟似乎随时都会打开门露出小脑袋,对着自己微笑,然后走进来说,“深深我来陪你!”这让他觉得很幸福。 “想睡觉的话就睡会儿吧,我打电话给老师请假。”云深拿了毯子过来盖在他的身上,爱怜的吻了吻他满是水汽的眼睛,“睡吧,我就在旁边的。” 姬辞也亲了亲他的嘴唇,点头“嗯”了一声,就缩到沙发里睡着了。他纤细的身子陷在沙发里,越发显得娇小了。 周昱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云深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于是他将尚未出口“三少”两个字噎了回去,余光注意到沙发上正睡着一个人,于是他连脚步都放轻了。作为云深的首席执行秘书,周昱非常的清楚这个叫作姬辞的少年对自家老板的重要性,于是说话的时候都说的十分的小声。 “这次您提出的议案只有少数几个人反对,那几个老狐狸都表示赞成。这应该是他们的表态,这几个月我们不好过,他们也不好过。”他是一个很有抱负也很有能力的人,同样他也希望自己的上司不是一个软弱的废物。若说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信任云深,但是这么久之后,他是完全看清了云深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大小动作不断的风格了。 但是另一方面来说,这个年纪尚轻的克洛斯兰家族小少爷已经具备了一个领导者所需要的心智与手腕,所欠缺的,只是不断地磨砺与时间的考验。 “嗯,反对的人也不要动了,总要留点儿余地。你先去吧,我再看看。还有就是告诉下面的人今天下午没有重要的事情别来找我,你帮我挡挡,有什么事情你进来就可以了。”见周昱点头表示明白,云深就让他出去了。 办公室里只有云深和姬辞两个人。云深看着报表实在是不能专心,最后微微叹气,有些烦躁的丢下手中的工作,最后还是站起身放轻脚步走到姬辞面前。就见他缩成小小的一团睡的很安稳,手还抓着毯子,像一个小孩子。 云深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他的脸颊,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微笑。姬辞睡的很香,外界的影响并没有打扰到他的好睡眠。云深缓缓地探下身子,轻轻的吻住姬辞的唇,不敢太用力,只用舌尖轻轻触碰着他柔软的唇瓣。心里胀满的喜爱似乎就要喷薄欲出。 没过多久,云深站起身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再等等,迟迟还小,他还没有长大。当他懂得什么叫情爱的时候,一定不会排斥自己的。至少现在他对自己的亲吻拥抱都没有一点排斥。 又为他掖好了被子,云深坐到办公桌旁继续工作。 就像父亲说的那样,自己要养媳妇才行。 姬辞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过了。云深正对着电脑屏幕,一双翡翠色的眼睛不再是平时他所见的温柔,而是专注而严肃的。姬辞静静的看着,觉得正在工作的云深真的很英俊,有一种特别的魅力。 没一会儿云深就发现姬辞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自己看,看他一脸好奇的样子觉得很是可爱,“醒了?克里斯已经在路上了。”说着站起身走了过来。 “嗯,我饿了。”姬辞点点头,才睡醒的声音软软的。 “好,我们一会儿就吃东西。”说着吻了吻他的眉心。姬辞坐起来穿好鞋子,又把毯子折起来放到了沙发上,“深深我去洗洗。”说着就走到云深办公室里间的盥洗室洗脸去了,一边走还一边揉了揉眼睛。 吃了晚餐,姬辞看了看时间,估摸着现在去学校的话差不多可以赶上放学,他的书包还在教室里面,家庭作业是什么也还要去问白修他们。于是就给纪瑚打了电话,之后就坐在一边看云深工作。云深一会儿还有一个重要的高层会议,所有没有办法陪他去学校。 纪瑚很快就到了楼下,云深帮姬辞穿好了外套,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早一点回家什么的。姬辞点头表示记住了,又踮起脚给了云深一个告别吻,然后就熟门熟路的乘专用电梯下去了。在电梯口的时候还给云深挥了挥手。 车停在学校门口的时候校园里还很安静,教学楼的灯都还亮着。姬辞算了算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下课,于是就准备在车里等一等。正当他准备拿手机给云深发短信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学校附近的十字路口。 越凌他怎么来学校了? 姬辞看着远处那个一身劲装的人影,因为隔得比较远看不清楚面目,但是越凌的气质太锋利,非常的独特,就算穿的跟普通人一样也很容易就分辨出来。 姬辞看了一眼就低下头给云深发短信,一边想要是小芝知道越凌来了,八成高兴的就着本体就出来了吧?于是姬辞眼前出现了一朵蘑菇在天上飞的场景。 刚在键盘上按下几个字,突然响起了无比刺耳的刹车声,在马路的上空不断回旋,“嘭”的一声巨响荡起阵阵回音。姬辞听见声音猛地抬头,就看见一辆车停在越凌刚刚站着的地方,而越凌已经被撞的飞了出去。 姬辞迅速的打开车门正准备跑过去,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看见半空中飘浮着一个略微透明的人影,正在往越凌的方向过去。 “小芝?”姬辞在心里喊了一句,就看见那个透明的影子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他。她扎着双髻,红色的发带飘在耳边,垂挂着两个小铃铛。她的眼睛很大,和姬辞所想的一样清澈明亮。 “阿辞?”小女孩儿歪歪头看着姬辞,不是很确定的看着面前的少年,辨认出气息后才很开心的笑起来,“阿辞,真的是阿辞!我看见你的样子了呢,真好。” “你怎么……”姬辞正想问你怎么出来了,却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微微睁大了眼睛,他看着小芝的表情,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嗯,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越凌。”说着对姬辞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随后飞快的去到了越凌的身边,发髻上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铃音。 她跪坐在越凌的身边,抬起有些透明的手划过越凌的眉眼,像是在努力将他的样子记在心里,喃喃自语道,“唔,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啊。”眼里亮晶晶的,说着说着眼里的光亮又渐渐熄灭了下来,有些喜悦又有些伤心,“还说来找你的,你都不等我。” 小芝看了看打了急救电话后正在往这边走过来的司机,最后又看了越凌一眼,笑容明亮地说,“来不及了,不过没关系的……”说着化作一个光球,缓缓地落到越凌心脏的位置,光芒一点一点的融进越凌的身体,逐渐消失了。 随后越凌的身体上散发出淡淡的光芒,死亡的气息不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纯厚的生命力。 越凌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正躺在马路上,手臂和小腿上传来阵阵剧痛。一旁有一个中年的男人在大声问他,“怎么样还好吗?” 越凌坐起身皱了皱眉,他明明记得在失去意识之前,胸口和头部都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应该是肋骨和头部都受了伤的才对,为什么现在却只有手臂和小腿骨折了?难道是错觉吗? 突然间,他感觉头有些晕眩起来,恍惚听见似乎有人在他耳边小声的说话,那个小女孩儿一般稚嫩的声音在说,“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啊”“还说要来找你的,你都不等我……”想着,心口传来一阵绵密的刺痛,让他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胸口。为什么心中会有如此酸涩的感觉呢,就像是要流下眼泪一般。 姬辞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着越凌坐了起来,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又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表情有些怔愣。没多久就有救护车过来了,他被放到担架上抬上了救护车,随后救护车呼啸而去。 小芝…… 小芝还没有完全修成肉身,灵体却已经是一个小女孩儿的样子了。她将自己一千年的灵力全都放到了越凌的身体里,随后,便灰飞烟灭了。 她违反了天道改变了越凌将死的命格,以自己的全部作为代价,包括修为与生命,只为了救他。 是你感觉到他的气息在学校附近,所以冒险离开本体就出来找他了吗? 因为太想见他了,因为太思念他了,所以,就不顾一切地来找他了吗? 姬辞站在车旁低垂着眼,睫毛轻颤,手指有些发抖。 像是想到了什么,姬辞突然跑进了学校,径自往篮球场边跑去。那里依然有一丛竹子,墙角边长着矮矮的干干的灵芝,孤零零的在那里,毫不起眼的样子。小芝……你还在吗? 姬辞站在它的旁边,靠着墙,就像是往常一样,在心里默默的喊了一句,小芝。带着期盼与不安。 隔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回答。 已经不会有声音了,她已经不在了。再也不会有声音回答自己的呼唤,再也不会有了。 明明还想着,等你修成人形了,就牵着你的手,让秦与带你去找越凌,我都已经想好了的,想好了的。 姬辞看着干瘪瘪的灵芝,视线有些模糊,觉得有什么要从眼睛了滑下来。 他想起小芝有些忧郁却又幸福的声音,“因为他来过之后,我就会每天都等着他来,听见他的脚步声我就很快乐。听见他在球场上的喊声我也会跟着激动。他受伤了我也会很担心。他没有来,我就会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或者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即使我无法和他说一句话,甚至,他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在无人知道的角落里,失去了灵体的灵芝顷刻之间化为了粉末,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后来姬辞问陆吾,它活了千年,为什么突然就这么消散了呢? 陆吾看着姬辞,缓缓开口,“因为它终于遇见了愿意为他飞灰湮灭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