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小白跟着魏楠去看花市,有些好笑先前会觉得魏楠被软禁了,明明可以出来的嘛,而且魏楠对花市这一带特别熟,可见经常来逛。 “的确是经常来,不过不是逛,而是有事来的。”魏楠指着远处一家花店,“我会拿一些自己种的花来卖,他家算是我的固定客户,不过今天不谈生意,倒真的只是来逛逛。” “你好厉害!”小白一脸崇拜地看着魏楠,“你简直是我的偶像!我也想过种花卖,可是种得不好,我撒了好些花种,可是有虫会吃,我不敢打药,因为打死了一盆,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它们长起来好好开花,你可不可以教教我啊?” 魏楠笑,点头,“我回去给你列单子,你照着买点书来看,另外我会写一些个人的经验给你,不过大多也是行家总结过的,只是加了一点我个人的实际操作在里面,具有很普遍的操作性,你可以随便看看。” “要是我看了还是弄不好,可不可以给你打电话?”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魏楠想了想,“你有QQ号吗?我加你,回去后,我们可以在网上交流。” “可是我不常上网哎,要不然……”小白笑了笑,“我还是弄个QQ吧,你的给我,我回去加你,到时有问题了跟你请教,不会很烦你的,你放心……”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魏楠似乎难以启齿,最终一脸正色说:“我实话实说吧,其实我对你们还是有一点忌讳的,明了说,我们生活的世界并不完全一样,我没有任何指责的意思,但我并不喜欢你们那个世界,希望你别介意。” “嗯。”小白点头,勉强笑笑,“我不会介意的,早就习惯了嘛,我也没有觉得有多丢人,不过是工种不同嘛,我也是一样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在工作,比起那些坑蒙拐骗甚至杀人抢劫的,我的工作不说光荣,起码比他们见得人,何况我卖身不但报了恩,还能养活自己,我觉得,不丢人。” 小白灿烂一笑,魏楠却完全愣住了,“你……你不是黑社会吗?所说的卖身是指……” “哈?”小白惊了一下,“我……我不是啊!我只是卖给黑社会……不是,我是说,我原来在一家娱乐城卖身的,后来尚远买了我,再之后好像是包了我,现在应该还包着吧,可是好久没付钱了,当然我不在乎……也不是,就是……我也说不清了。” 魏楠却已经听明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想法太多惊讶也挺大。 “对不起,我先前误会你了,我以为你跟尚先生他们一样,只是……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你说得对,比起黑社会,你好得太多……总之是我误会你了,真诚地跟你道歉,希望你原谅。” “没关系啊,你不嫌恶心就好,还以为不能做朋友了呢!你真大方……不是,你真宽容!谢谢你没有恶心我,那么……电话号码……可不可以交换啊?” 小白感激又小心地看着魏楠,却让魏楠越发内疚,说不了别的,只能快快地拿出手机,打了小白说的号,存起来,见小白存的名字是木南,不由奇怪。 小白呵呵笑着解释,“你不要怕哦,我虽然不是黑社会,但是已经跟黑社会有了关系,所以要小心一点才好,不希望有一天我手机上的朋友会因为我的缘故而惹上麻烦,当然不是一定的事,只是防着点总没错,就算手机落在坏人手里,他也不知道上面的人指的是谁……啊我这么说吓着你了没有?你不要怕啊!不会有事的!我要是出事了,第一件事就是毁掉手机,你放心好不好?” 魏楠微笑点头,不自主地咬了咬唇,十分艰难地说:“小白,你真的很好,我希望能帮你做点什么,比如我跟尚先生说我的愿望是放了你……” “不要啊!”小白差点抓狂,却只是抓了魏楠的手,“你不能跟他这么说,他答应满足你的,你要是说了,我就完了!” “怎么会?”魏楠的神色很复杂,认定小白被黑社会用了残酷的手法所控制住了。 小白却只差合十求饶,“你千万别让尚远放了我,那样我就活不了啦!” “到底为什么?” “因为……”小白脸红了,低低地说:“因为我爱他。” 魏楠呆滞,半天才说得出话,“他呢?” 小白傻笑,摇头,苦笑一下,还是摇头。 魏楠有些明白了,最终微笑了说:“你的心被困住了,却不是困厄,不管怎样,小白,你要幸福,努力让自己幸福。” “嗯嗯!”小白握拳在胸,既是应诺,也是自我加油。 魏楠脸上笑着,心里却沉沉叹气,又想到尚远对小白那些毫不掩饰的宠溺,就算不爱,最少是喜欢小白的吧……只是以尚远的身份地位,恐怕也会有意无意地给小白带去伤害……但是,小白表面傻傻,内里却很灵秀,应该能够保护自己,以及自己的……爱。 小白哪里知道这个才交往了一天的朋友会如此了解,并如此关心他?见魏楠似乎在发呆,恐怕还在担心黑社会的问题,但是该说的已经说了,再说下去怕会起反作用,还是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吧! 小白靠近一个卖茉莉的摊面,完全不分优劣不懂价位地跟人谈起来,魏楠果然被他傻傻的还价引得回了神,最终以五块一坯的最低价钱帮小白买到喊价最高的那一组。 小白高兴得宝贝似的双手捧着,左看右看,越看越爱,一路跟魏楠往回走,一路在笑,回到万家,先去的魏楠那儿,连同昨天的西番莲跟今天的茉莉都暂时放在魏楠的小院里,见魏楠系了围裙,明显要做早饭了。 “那个……你今天……吃什么啊?”小白羞羞地,眼睛看着自己的鞋尖,身子却不自在地扭了扭。 魏楠取出香菜递给小白,“搭个手,摘一下边叶洗干净切了,小篮里有黄瓜,凉拌一个,我再炒一盘金白菜,添一个鸡蛋番茄汤,两个人,够吃了吧?” “不够,是四个人。” 尚远人未到,声先至,小白嘿嘿笑,魏楠暗里叹气,面上只能笑脸相迎,把皇帝般的尚远以及他的御前侍卫请到院里金银花的架子下坐了,先奉上两杯桂花茶,然后进屋备膳,幸亏小白也是做饭一把手,两人很快弄好四菜一汤,一一送到花架下的石桌上。 尚远吃得满脸笑,三碗过后还喝了一碗汤,指着不算正菜的一个小碟,“这个挺好吃,是什么?” “豆豉。”魏楠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答话。 尚远顿了顿,“哪家买的?” 魏楠也顿了一下,笑言,“外面也有卖,不过这是自己做的。” “你做的?”尚远难得问了一句傻话,因为跟小白是异口同声。 魏楠也难得地轻笑出声,随即止住,含笑收了碗筷进屋,小白跑去帮忙,顺便问了豆豉的做法,谁知挺复杂,不过小白很用心地记下了,因为尚远吃了好几口,应该是挺喜欢的。 魏楠重新泡了茶出去,小白也乖乖坐到尚远身边,秦宵饭后便站到了尚远身后,魏楠便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坐。 “你不坐,是要我和小白站起来吗?” 尚远一句玩笑卸了魏楠的顾虑,落座一一斟茶,请站着的秦宵也喝一杯,秦宵点头表示谢意,小白觉得待遇的差别未免大了点,秦宵似乎没跟自己有过人性化的表示,交代路线那次不算,秋千边谈话那次也不能算,因为不管怎样,秦宵都觉得他是白痴。 “你要什么时候才跟我那样点头啊?”小白看着秦宵。 秦宵不语,魏楠不解,尚远笑,“等你不白痴了再说!” “哦。”小白傻笑,心里咆哮,都不白痴了为什么还要再说啊?直接肯定我一次都不行吗?那我可不可以等他点头了我才不白痴……我干吗要他点头才不白痴?又没毛病!白痴! 尚远自然知道小东西心里都叨了些什么,轻拍小东西一下,“你脑子里能够有点正常东西不?带你出来一趟,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不过算了,我也没对你抱太大希望,你要是不白痴了,象某些个心机诡变的人那样,我该早就容不下了!” 这话指谁呢?小白愣神,然后恍悟,“你早上不是去约会……不是,我是说万小姐不是请你吃特色早餐吗?好不好吃啊?感觉你吃了一肚子闷气……还是……不是啊?” 魏楠低头忍笑,尚远似笑非笑,轻拍小白的头一下,“你倒灵醒,知道我吃了闷气,不过是我自己给自己吃的,要不是你非要去花市,这闷气我就给你吃了!” “怎么了嘛到底是?” “还能怎么?不过就是判断失误了,所谓的特色早餐是西式的,被我理解成地方特色也罢了,先前我还断定她煮的东西能入口,因为没吃特色早餐,所以回来就叫她弄点真正的特色,亏我还跟进去看了,结果是厨娘在做,味道还行,她也没敢接着撒谎,可我还是自主式受骗了,郁闷!” “哦。”小白无语安慰,尚远看着魏楠,“你说呢?” 魏楠什么也不想说,但是必须说,因为还不想死。 “我不认为尚先生受骗了,撇开尚先生先前的判断不说,单论万小姐那边也没有行骗的可能,最多只是顺着尚先生的意思应答而已,因此尚先生不必气闷,又或许可以认为,这也是对您的一种恭顺。” 小白在一边点头,尚远却冷笑,“你倒惦着点亲情,要不是有这点血缘,我该怀疑你对万纤纤有意思,或者就有,有吗?” 魏楠笑而摇头,眼底却有一丝屈愤,但似乎不是对尚远这番话,而是另有隐情,却无可辩驳。 尚远冷笑,闷气是没了,杀气却从心底升起,仿佛当年看着那人为自己而死,自己却只能在心里杀了那个女人…… 如今看着魏楠隐忍的模样,如同那人一般的模样,当年那种杀意便一样地在尚远的心头生起…… 第 52 章 小白带尚远去小院后墙边看西番莲,学着魏楠的样,甚至介绍的语气和用词都在模仿魏楠,尚远明白小白的心思,却不能领受小白这番心意。 “你就是你,不要刻意模仿谁,小心弄成个四不象,最后还丢了自己。” “知道了。”小白笑着吐吐舌头,不管怎样,尚远似乎没有讨厌真正的自己,虽然喜欢魏楠那样的人,但是自己做不成,尚远也不强求,这个是包容吧? “尚远,魏楠害怕我们。” “嗯?”尚远愣一下,随即明白,低笑了说:“你不会开解他一下?说到害怕,你不比他少,如何抵抗这种恐惧,你应该积累了一大堆经验,传授一点给他,还是说你舍不得?” “没。”小白轻触一朵花苞,现在是这般青涩的样子,展开来竟能那样夺目出众,真是了不起的花啊,西番莲! “想什么呢?”尚远托起小白的下巴,感觉小东西有点小忧郁,于是把小东西拥进怀里,“我说了你就是你,别人也只是别人,好好用你的脑子想想我的话,不要只在耳朵里涮了就完,明白?” “嗯。”小白伸手圈住尚远的脖子,定定看着尚远的眼睛,黑得那么透彻,仿佛最凝重的夜,却藏着一个煞眼的黎明! “尚远、尚远……”小白一声声低唤,含着哽咽,带着被爱般的感激,因为他弄懂了尚远的话,意思是,方小白不是那朵白玫瑰的替身,如同魏楠也不是那个楠的代替,尚远把他们分得很清楚,态度的雷同,并不表示情感的类似。 “想明白了?”尚远轻吻小白的脸颊一下,小白羞羞地点头,然后才四下张望,“秦宵呢?” “你才发现他没跟来?”尚远松开小白,拉了小白的手往前院走,自语一般说:“有些人象苍蝇一样,到处干坏事,不然就是吵得烦死人,停下来也让人恶心,所以我让宵仔去撒点苍蝇药,你这小脑瓜不会明白……” “明白明白!”小白邀功一般跳到尚远跟前,一脸自豪地说:“我最知道苍蝇的事了,小时候在老家,乡下都是那种能看见粪坑的茅厕,里面有好多蛆……呃,太脏了哈,我直接说苍蝇的事算了,这个苍蝇就是你说那个,虽然很想直接把它们灭在坑里,但那是个大工程,所以暂时消灭一点,要怎么说呢……对了,你叫秦宵撒苍蝇药,其实是杀鸡儆猴!对不对啊?我有没有一点聪明了?” “有!”尚远很认真地给予肯定,甚至带了自豪的笑容,抚抚小白的脸,“你也许是最聪明的,但我希望你的聪明多拿去干些无聊事,因为能者多劳,智者多虑,太过聪明,会短命!” “嗯。”小白难过了,虽然尚远是在警示他,但他觉得尚远说的是他的父亲,可是父亲没那么聪明的话,恐怕早就……又哪里会有乡下那八年? “我没有说你父亲!”尚远一看就知道小白又在往歪处想,于是心里那股酸又泛了起来,捏着小白的耳朵,“你这个是装饰品还是一次性用品?灵醒一回就不管了!告诉你聪明会短命是为你好!不知道难得糊涂是什么意思吗?那有没有听说过大智若愚呢?真是要笨死你!迟早也气死我!” “那都死一块了,顺便埋成一堆好不好?”小白很认真。 尚远哭笑不得,狠狠掐了小白的屁股一下,拉进怀里用力勒了勒,稍微松开来,亲亲小白的鼻子,“好。” 小白笑得红了脸,觉得四周都变了颜色,没有绿叶红花青砖墙,只有粉红泡泡粉红空气粉红的一切……尚远,你是喜欢我的吧?喜欢的吧?喜欢吧?喜欢! “尚远,你有没有一点点……” “嘘!”尚远竖起食指放在小白的唇上,小白先是傻笑一下,然后便听见前面似乎有吵闹声,于是跟着尚远蹩过去,果然是万小姐在训话,魏楠一声不吭,低头摆弄着石桌上的东西,那是准备装袋的豆豉和桂花茶以及玫瑰糖,都是魏楠自己做的,小白巴巴地开了口,明天就要回去了,魏楠现在正忙着打整呢! 小白听万小姐说得难听,魏楠又不还嘴,于是气得要出去义气一番,却被尚远拉住,贴在小白耳边说:“有一种魔术叫大变活人,万小姐给我们表演的是活人大变,乖乖看着,嗯?” 小白愣一下,然后一脸兴奋使劲点头。 万小姐哪知道不远处有观赏者?见魏楠淡定淡然到把她都淡化了,顿时气得丢了平常的温婉,只差没指在魏楠头上,都伸出一指了,却嫌恶般放下,面上保持着淑女,嘴上却恶语翻倍。 “你以为弄这些脏兮兮的东西就能讨好尚大哥?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就算尚大哥一时来了兴趣跟你说了几句,那也是看在万家的份上,你自己不缩着点,还想往上凑,你以为能凑到什么好处?还真是没有辜负你的出身,一点脸面都不要了,跟你那个妈一样……” “万纤纤,”魏楠直呼其名,声音依旧平淡,表情却隐着悲愤,最终叹息般规劝,“请尊重死者。” 魏楠不提亲缘,也不讲长幼,只是淡提人之常情,这恰恰说明万小姐连做人的基本常识都不具备。 万纤纤却没意识到这一层,冷哼一声说:“尊重也要看是对什么人?随便出来一个偷鸡摸狗没有廉耻的,也要人尊重吗?你还好意思说尊重这个词?你本身就够不尊重了,从小就偷偷摸摸东拿西搞,甚至干出偷窥的流氓行为,真是什么种出什么苗,还敢跑到外面去丢人现眼,谁知道你是卖花还是卖什么?二十五年你都赖在这儿不挪一下,平时捣鼓了什么出去换钱也不跟你计较了,可是再让你赖下去,保不定哪天你就串通外人进来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我爸不屑教你为人的道理,我哥也觉得说你恶心,可是总得有人出来警告你一下,不然你真的要翻天了!” 万纤纤一长串说下来,自己累得够呛,魏楠默默听着,或者根本没听,桌上的东西已经被他收拾得干净整齐,豆豉捏成半个拳头大小,一共十个,拿保鲜袋蒙了,外面再包上报纸,顶头处折好,全部装进一个食品袋里,另一个袋里是桂花茶,按小白的意思分成三份装了,放在一个袋中,另外有两瓶玫瑰糖,一瓶是成品,一瓶是新做的,想起小白帮忙往花瓣上撒糖时不停跟花瓣道歉,话虽说得傻,却是诚诚的心意,明明是撒糖,却也觉得带去了伤害,这样柔软的心,这样的小孩……魏楠不觉莞尔。 万纤纤被魏楠突然的笑颜气得跺脚,“你不要太得意!不管你玩什么花样,总之你妄想得到半点财产!我爷爷根本是病糊涂了,不然不会有那样的遗嘱,你什么都不是!凭什么得三分之一?告诉你,你就是在这儿赖到死,你也得不到一分钱!从前是这样,以后是这样,永远都这样!有本事,你继续卖花养活自己!出去卖啊!卖一辈子!” 小白听得尤其刺心,几次要出去都被尚远拉住,气得浑身乱战又泪流满面。 魏楠却似乎一点不生气,或许是因为习惯了,其实也是啊,十岁之前是母亲淡然面对自家哥哥的各种欺凌,十岁之后便是自己独对万家的各种嘴脸,开始时还会哭叫着反驳,然后学会了冷眼漠视,再之后便是现在这般淡然如常了。 “请让一下。”魏楠收起理好的东西,准备先放回屋里去。 万纤纤似乎被彻底激怒,扬手就是一耳光,却被魏楠轻轻巧巧地避开,人也轻快敏捷地进了屋。 万纤纤愣了一大下,应该没看错吧?刚才居然被魏楠嫌恶般看了一眼,他凭什么?恶心肮脏的东西,凭什么这样看她? 万纤纤追到门边,“魏楠你出来!” “你可以进去啊!”尚远一脸温和,手上牵着眼泪鼻涕一团糟的小白。 魏楠听见小白吸鼻子的声音,出来见小白果然在哭,心里大概明白是在为他难过,于是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地拉了小白进屋洗脸。 尚远坐到石桌边,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坐啊!” 万纤纤犹豫一下,拿出手帕垫了坐下,心里早就乱成一团,不知刚才的话被听去了多少?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不然尚大哥不会这么温柔…… “我不知道尚大哥也在这儿,其实纳凉的话,前边水廊比较好一些。” “太臭了!”尚远似笑非笑,万纤纤惊得差点要哭,觉得刚才自己那些有损形象的话怕是被听尚大哥听了去,可那不是她平常的样子啊!真是误会她,也冤枉死她了! 万纤纤悄悄抹泪,尚远轻笑了说:“你不觉得臭吗?底下的淤泥都被捞了一遍,也不知那些人是怎么搞的,一点素质都没有,好好一池清水、一塘荷香,硬是被搅得臭气翻天!这种不知轻重,甚至不具常识的人,要来成不了事,倒给自己找气受,对吧?” “嗯。”万纤纤低应,总觉得尚大哥是另有所指,却不敢明问,只能顺了说:“以前倒是请了专业的人在护管,后来老了才辞退掉的,新找的人工到底不熟练一些,也是请的时候大意了,以后会注意的。” “是该注意,有些事,看着小,稍不留意就大了,想要收拾也麻烦,不收,更麻烦,最后只能快刀斩乱麻!” “是。”万纤纤几乎要哭起来,尚远却笑了,“你刚才怎么在门边喊?有什么事不能进去说吗?” 万纤纤心惊肉跳,面上仍一派矜持,带了些羞涩说:“孤男寡女,还是不要独处的好,所以才没有进去。” “哦,那你今天来这儿,谁陪着的?” “没……没人,大白天的,又在敞院里,应该没什么问题,再说尚大哥也在这儿,更能令人安心了。” “嗯,安心就好,人不安心就不安分,生出多少邪念贪欲,作下恶毒歹事甚至毁人清誉,其实不过是引火自焚,不得善终!所以,人贵安心,安心才知足,知足常乐,得享天命,对吧?” “对……”万纤纤啜泣有声,尚远一脸奇怪,“你在哭?” “不……不是,有点热。”万纤纤抹泪的手变成擦汗。 尚远取出一包纸巾,“用这个擦吧,不要把手也弄脏了,这儿不凉快,你别处凉快去,好吗?” “嗯。”万纤纤接过纸巾,期期艾艾地走了。 尚远冷笑,不可抑制般,却突然停住,切齿冷叹,就是那么一个粪坑养出这么一个苍蝇,眼睛长在头顶上,轻纱细腿有模有样,到处嗡嗡放毒,恶心该死! 第 53 章 小白一直拉着魏楠的袖子不放,人也哭得哽咽难抬,简直生离死别的样,害得尚远差点命令秦宵把魏楠也带走。 “你是自己松手,还是我叫人把魏楠绑了,给你带回去?” “不要啊!我自己来……不是,我松。”小白还是拉着魏楠的手,“你不要难过,不要忘记我,我们是朋友,你要记得我,有空给我打电话,最好能来看我,我会天天盼着你,你不要忘了我……” “不会忘。你别哭了,好多人在看呢,我们可以不在乎,尚先生不能被人笑,你再哭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也不好意思再出现在这个地方,还怎么去看你呢?” “嗯?”小白愣一下就笑了,“你说的哈,你说会去看我的,我等你,骗人是小狗!” 小白弯起小指,魏楠几乎是无可奈何地跟小白勾了指,尚远已经很不耐烦了,朝秦宵递了个眼色,秦宵眉头跳了跳,然后才上去用了半抱的方式控制住小白,拖扯货物般带着小白入了检票口。 起飞半小时了,小白还在抽抽噎噎,尚远烦得扭朝一边睡觉,后悔没有真的把魏楠绑了带走,要是回了家,小东西还给他唱类似的戏,他不介意绑架魏楠。 小白无端地打了一个寒颤,然后继续他的离别情怀,秦宵歪在小白耳边低语,“你哭别的人,不管是谁,大哥都会让他消失,有时是消失在人海,有时是从世上消失。” 小白立刻止泪收声,一双被泪洗得水汪汪的眼睛盯在秦宵脸上,“消失在人海是什么意思?” 秦宵深呼吸,低语,“相当于终身禁欲。” “为什么?”小白求知若渴。 秦宵内心里开始祥林嫂,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明明知道他是白痴,我还是跟他说了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为什么啊?你不要怕,悄悄告诉我,为什么要终身禁欲?” “因为白痴要他陪伴,大哥把他给白痴当玩具,就这样,不许再问了,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 “哦,可是……哦,你休息。”小白嘿嘿陪笑,低头郁闷着、伤心着、疑惑着、难过着……终于睡着。 小白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在车上,揉着眼睛左右看了看,立刻吓得崩直了身体,只差没跟旁边坐着人的抬手敬礼,“叔……不是,尚叔叔……不合适吗?那我叫您尚先生?尚老先生?尚伯父……” “叫我朗叔吧。”尚疏朗皱眉,不明白傻成这样的人是怎么讨得了尚远的欢心? 小白得了教诲,笑得礼貌又拘谨,“朗叔好。” “嗯。”尚疏朗淡而沉地一声,听不出是生气还是高兴。 怎么可能高兴?我都不高兴嘛!小白心思纠结,要怎么办啊?我怕是被绑架了,之后消失在人海还好,只怕要从这世上消失了…… “朗叔,我……我对不起您,可我不是故意的,因为我实在没办法,谢谢您这么久才来找我,其实我没有故意躲您,我基本每天都做着面对您的心理准备,可我只有准备,没有交代,因为我办不到,是能力问题,不是有胆子对抗,真的,我说的都是真话,您相信……还是……不相信啊?” “你要我相信你并不难,过去的,我可以既往不咎,现在要跟你说的事,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点的答复,你能吗?” 我哪知道能不能?您老都没说呢?如果还是要我设法让尚远疏离我,那我死都不能让你满意! “朗叔可不可以先告诉我是什么事啊?要是超出我的能力范围,就算给了满意答复,也是欺骗……不是,我不敢欺骗,但是肯定有欺骗的嫌疑,实际有可能是缓兵之计,真实情况却什么都不是,因为……啊你不要生气,我太高兴或是太紧张就会不停说话,我现在就是太紧张……不是,我太高兴了,那么……究竟是什么事呢?” 小白尽量表现得跃跃欲试,可惜眼泪都快出来了,尚疏朗苦恼又烦躁,右手五个指头在膝上轮敲,语气半是斥责半是疑惑,“老白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后人?不具半点前人风范也罢了,竟然沦落得这般愚笨!还操习那般下作的营生!真令旁人不齿,也令故人寒心!” 小白先是惊愕,随即悲愤,不管是谁外传了自己的身世,可是不能误传啊!我是白家的后人吗?我吃过白家一口米喝过白家一捧水?我是方楚怀的儿子!从出生就是方楚怀抱着我,别说白家,就是我妈也差点不管我,因为不足月,我一生下来就又病又蔫,我妈一口奶水都没喂过我,是方楚怀煮奶熬汤把我连同我妈一起侍候了满月!之后我都在方楚怀的怀里一直呆到会走路!隔壁王奶奶念叨这些事夸的都是方楚怀!没白家半点事! “罢了,既然是白家后人,我多少还是要照看一点,你也最好长进一点,不要辜负了白家……” “我姓方,跟白家没关系!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要跟白家扯上关系!”小白愤愤吼着,却可怜巴巴掉泪。 尚疏朗从鼻子里发出闷闷的一声,显然是气恼得不行,皱着眉头瞟了小白一眼,然后闭眼沉叹,“你承认与否并不重要,血缘才是重点,但也不指望你替白家光宗耀祖,能够不丢脸就已经是造化,从今后你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过去的那种事不能继续下去,还有那些下作恶心的人事,你也要断掉,至于阿远那边,你可以慢慢来,年轻人嘛,偶尔荒唐只要不过分,也不会有大碍,听明白了吗?” “不是很明白。”小白没有赌气,而是真的不太理解,“为什么我需要洗心革面?我没有不好好做人啊!也没有什么人事是下作恶心的,尚远也没有荒唐……” “闭嘴!”尚疏朗低吼一声,只差甩小白一个耳光,“你是什么东西,就算真是白家后人,你也不能这么胆大妄为!阿远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别说你,就是白世飞,甚至你爷爷,他们要是活到现在,也不能直呼阿远的名字!这次就算了,以后再叫我听到,别怪我替白家请家法!记住了没?” “记住了,可是……”小白缩成一团,因为尚疏朗的手已经扬了起来,又不能伸手去挡,只能缩起来,可是真的很为难嘛,尚远都没怪我叫了他的名字,而且是他叫我这么喊的,何况名字不是起给人叫的吗?以前我叫他大哥,他说我不是他兄弟,我叫他先生,他又不乐意,逼着我叫了一声远远哥,然后又把我吼得屁滚尿流,最后才命令我叫他尚远的,是命令啊!我不执行的话,哪儿能活到现在来听你教训?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老辈人还说着话也敢打岔,还敢顶嘴,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尚疏朗痛心疾首,沉沉叹了一口气,然后无比凝重地看着小白。 “你要不要认祖归宗,没人逼你,毕竟白家只有你一个了,可你终究不是无家可归,你舅爷已经知道你的下落,又担心乍乍相认反令彼此伤心,所以请我来跟你知会一下,前两天你不在这儿,我也不忍心带话去扫你们的兴,所以由着你高高兴兴吃喜宴回来,听说你在K市玩得也还高兴,我做长辈的,自然是看着小辈人开心,我自己也舒坦,现在大家心情都好,你是不是该跟我去看看自己的舅爷?也让他高兴高兴?” “我不知道我有舅爷啊,我爸没说过……”小白顿住了,也生气了,“才不是我的舅爷!是白世飞的舅舅吧!” 这话换来一个耳光,打得挺狠的,尚疏朗都觉得手疼,指着小白的鼻子怒斥,“直呼自己父亲的名字,大逆不道!老白家有你这样的后人真是造孽!你爷爷当年要脱离出去,我就劝了又劝,到底劝不住,你父亲更离谱,搞了个家破人亡,要不是你舅爷全力支撑,你以为你还能回到一个有尚氏庇护的门庭?你不认自己的父亲,难道也不认能够庇护你的家门吗?还是你要学你父亲的样,把你舅爷家也搞得家破人亡?” “什……什么啊?”小白先前被一个耳光甩晕了,现在又被尚疏朗这番话搅得更晕,捂着挨打的脸,转着眼珠,可是想破脑袋也还是糊涂啊! 尚疏朗气极捶拳,车座都跟着震动,见小白似乎是真不明白,只好按下怒气,沉声愤语,“你真傻倒罢了,但若是你撺掇着阿远要动你舅爷一家,我第一个不饶你!” “撺……撺掇?”小白傻了眼,是真的傻,又觉得有些好笑,如果自己能够撺掇尚远,也许代表尚远的心里有他,可是尚远能够被人撺掇,首先不可能,其次,自己也不乐意啊,哪怕是被我撺掇,我也不高兴,因为尚远要一直明伐专断,要象个开明又严酷的帝王,要一直高高在上,甚至臭着一张脸……嘿嘿,好好玩,也好好哦! “你笑什么?”尚疏朗冷冷的声音里藏着杀人一般的气息。 小白打了一个大大的寒颤,抱了肩使劲摇头,“没有没有,我不敢笑,也没有好笑的嘛……啊你不要打我,我刚才是笑了,可是跟你没关系啊,我笑的是尚……不是尚远,啊不是,我应该笑什么啊?” “你……”尚疏朗气结语塞,耳光都懒得甩了,呼呼喘着气,车里就象吹着一台坏了的风扇。 小白低头自责,我错了,虽然不知道错在哪,可是把老人家气成这样,不管错在哪、怎么错的,都错了…… 第 54 章 小白一见尚远就开哭,根本不管旁边有人没人,也不管这是光明正大的黑道会馆,总之他以为会从世上消失,却被带到了尚远的面前,那就是真消失了,他也死而无憾! 尚远把小白拉到一边的沙发上,扯了纸巾给小白擦干净眼泪,塞一杯饮料在小白手里,“喝了补补吧,流这么多液体出来,也不怕把自己哭干了!” “它自己要出来,我都控制不住!”小白低声解释,不敢太大声,除了尚远的叔叔就坐在不远处,还因为屋里穿梭着好多不认识的人,应该都是黑社会,瑜哥在哪儿呢?秦然哥也不见,还有秦宵也不在这儿,倒是以前给他送饭的那个人进进出出了好几趟。 “那个……这是要摆饭吗?”小白这么问着,肚子很配合地唱了几声。 尚远呵呵笑,“哭也是体力活啊,从醒来没看见我,就一直哭到现在吧?” “没有一直,中间还是有停顿的。”小白说着看了远处的尚疏朗一眼,下意识地捂了挨打的脸,又赶紧放开,有些不自在地看着尚远,“我睡迷糊了。” “嗯。”尚远明白小东西的意思,是怕他追究脸上的伤,所以拿个迷糊蒙混一下,可以是自己摔伤的,也可以是叔叔想拍醒他,力道大了点。 “肚子饿的话,咱们在这儿将就一下,想吃什么,我叫人添上。” “咦?”小白惊喜,“可以不在这儿吃啊?” “我有说必须在这儿吃吗?”尚远嗔了小白一眼,“你要不是唱起空城计,我还想着回去叫你做呢!现在是饭点上,我以前也经常跟会馆里的兄弟一起吃,只是比较喜欢你做的,不然你搬到我的地盘,专门给我一个人做?” “也不是不行,可是瑜哥要怎么办?再说那也是我家啊,没有人,成不了家。” “那我就该是一个人成一个家啊?” “你有这么多兄弟嘛,还有妈妈、叔叔……” “所以你就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不是啊,我特别特别想只跟你在一起,可是……” “算了,这个问题先摆着,过去吃饭吧,你肚子唱的都比你说的多!” 尚远拍拍小白的肩,示意小白跟上,小白这才发现留下来吃饭的都是年轻人,象尚疏朗一般年纪的,都在饭前陆续走了,小白感到一阵轻松,同时确定自己实在不适合跟老辈人相处,记得以前有年纪大点的客人,基本都会被他气到,有时他根本没说话好吧,可就是会气到老年人,刚才也是,把尚远的叔叔气坏了…… 小白出着神往嘴里扒饭,突然觉得旁边很静,于是抬头看了一圈,这是咋了?都这么神奇地看着我,是咋了?小白不解,于是继续扒……哈?这是被我扒完了还是……啊天啦上帝,让我死了算了!这是空碗好不好啊?! 尚远首先笑起来,于是一屋三桌人全部哄然大笑,小白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眼泪都窘出来了。 “上饭。”尚远带着笑声传了这个令,立刻出来三个女孩,捧了中号的饭钵,一一往饭碗里盛上,然后退到后面,显然是看着有人吃完了好随时上来添。 小白现在才是真正地往嘴里扒饭,只是饭,因为还窘着,都不好意思搛菜,听尚远叫身后的女孩来给他布菜,小白赶紧自己动手,“我会夹我会夹,不麻烦你了,谢谢啊!” 女孩低头退了回去,尚远没吃几口就放下了,同桌的看了一眼,继续吃,可见都习惯了这种事,小白却想起在万家甚至喜宴上的情形,于是很替尚远委屈,明明是这么好的人,却被不了解的人误会得那么可怕,现在尚远也放碗了呀,这么多兄弟还不是接着吃的嘛,所以说,那些觉得尚远可怕的人真可恶! “那个……三鲜汤不错的,你要不要喝一点啊?”小白这么说着,已经给尚远盛了一碗,见尚远似乎是带着欣慰的表情接了过去,小白莫名心酸也心疼了,低头吸吸鼻子,继续吃自己的饭。 饭后,小白跟着尚远去了后面的一个房间,路过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时,小白对着房门笑了一下,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傻,跟那些觉得尚远可怕的人一样可恶! 尚远把小白带到自己的房间,见小东西满是好奇地四处打量,又见小东西似乎发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于是顺着看过去,不由一阵气恼,那么该死的东西一直挂在那儿,自己居然没发现? 尚远疾步上去,一把将窗边的一串纸鹤扯了下来,揉成一团扔进墙角边的纸箩里。 “别呀,那么漂亮……”小白赶紧闭嘴,因为尚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尚远并不是气小白,见小白吓着了的样子,于是拉进怀里顺着坐到沙发上,“不关你的事,我只是恼火自己,那东西的确漂亮过,跟制作它的人一样,漂亮过,所以它不该还漂亮着,应该是漂亮过才对。” 小白有点明白了,制作纸鹤的人伤了尚远的心,但也说明曾被尚远放在心上,不然不会伤到尚远,而且能够在尚远的屋里挂上亲手做的东西,可见曾经得过尚远何等的宠爱,不象自己,花了钱包进来,却住得那么……其实也不错了,虽然处在过道上,但是里面挺好的…… “你在怨我去年把你安在那样的房间?” “没有怨,挺好的,简直象重新装修过似的,感觉都比你这儿新……” “根本就是!”尚远说着就笑,“你是我花钱买来的,虽然不是金屋藏娇,但也算半只金丝雀了,怎么能关在旧笼子里?” “你没有关我啊!”小白反替尚远不平。 尚远点头,“我是没关你,可你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任何大家闺秀还闺秀,为什么呢?” “不敢啊!”小白嘿嘿笑,带了一点羞恼,“我那时候挺傻的,秦然哥交代我可以出去,也说了能够走动的地方,可我除了害怕就没有别的想法,所以不敢随便走动,更不敢出去,连试一下都不敢,真的,我那时挺傻。” “你现在更傻!”尚远抚着小白挨打的脸,“不能还手可以躲,躲不过,可以伸手挡,男人的头,女人的腰,说的就是男女身上不可轻碰的地方,而且昨天就有现成的例子给你,魏楠是怎么应对万纤纤那一耳光的?你是该学的不学,不该的,倒学了个八分象,记住,你是男人,不需要象女人那样温婉,脾气可以温和,但性情一定要阳刚,明白?” “嗯嗯!”小白双拳在胸,感动又兴奋。 尚远靠在沙发后背上闭了眼,这是要假寐了,小白想起身,却被尚远止住,又见尚远微皱着眉,明显是累极了也许还头疼,小白伸手上去适度按摩,果然尚远一脸享受,小白觉得舒心极了。 尚远知道小东西脸上是怎样的笑,不过小东西脸上的伤让他觉得碍眼,“以后不许随便给人打,不知情的人看了,笑话你在其次,会连着我一起笑话,当面不说,背后也会觉得我尚远罩着的人并非绝不可欺,但是欺我罩的人就是欺我,哪怕在心里欺,也绝不允许!” 小白嗯嗯点头,尚远继续训示,“之前在机场把你放在叔叔的车上,由他带你回来,并不是要你去受训挨打,只是要你学着习惯这种事,而习惯这种东西,是凭各人的意愿而去选择要怎样养成,你要是喜欢今后一遇到他就受训挨打,那么你今天在他车上的乖顺就无可厚非,否则,你尽可以拿出各种市井泼皮的低俗手段,反正你在他眼里也是这样的人,就算你乖顺,他也认定是下作,所以认真说来,你怎么都有点冤!” “还有更冤的呢!”小白忿忿不平,见尚远睁了一下眼,忙把手放回去,继续按摩。 尚远满意地笑了笑,接着闲聊般训话,“你说的更冤,我大概知道,不过算不得很冤,虽不是你要求的,但那是我决定的,不管怎样,白世飞是你舅爷主使了杀掉的,却让方楚怀背了这个罪,一直背到死,你可以不要交代,方楚怀也可以不恨,但是我不准,因为在我的庇护下,不能有含冤受辱的人,我说了罩你,不能让你隐忍悲愤冤屈,你舅爷继白世飞之后,又重投我门下,我不允许门中有人私心生冤,肆意杀伐,同时,还恶意隐瞒了追杀的意图,向我尚氏借人行凶,虽然杀了方楚怀的不是我尚氏的人,但是,方楚怀的死,尚氏不是全无责任。因此,我不单单是要罩你,更是清理门户,明白了吗?” “嗯。”小白含泪点头,使劲吸了吸鼻子,却似乎不管用,只能抬头望着天顶说:“我爸说过,天理昭着,善恶有报,还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真的,原来都是真的,尚……那个,你就是天理,是天网……” “我成了天理天网,你就不记得我的名字了?”尚远睁开眼来,捏住小白的下巴,“如果我没记错,你从回来就没叫过我的名字,原因?” “那个……是……”小白犹豫一阵,突然咬牙切齿,“我真的比以前还傻!为什么要听他的?明明是你准我叫你的名字,我为什么要听别人的?尚远,我错了,以后,我都不听别人说什么了,除了瑜哥、秦然哥、玖哥、妖哥、东子哥……” “打住!”尚远微恼,见小白半张着嘴眨巴眼睛,又觉得好笑,拉进怀里轻揉轻掐,“你没有很傻,只有最傻,不过,我喜欢。” “嗯?”小白拄着尚远的胸口撑起身子,使劲眨眼,再眨眼,确定眼前这个尚远没睡着,确定刚才不是他的梦话,确定尚远此时的微笑带了一丝羞恼,那么……难道……是我幻听? “尚远,你刚才说喜欢了吧?是什么啊?喜欢什么啊?是喜欢吧?” “嗯。”尚远一手盖在脸上,一手将小白按在胸口,“就是你听到的那样,也是我说的那样,不许再问。” “嗯。”小白傻傻地笑,泪水悄悄地流,浸在尚远的前襟上,透过黑色的真丝衬衫,湿了尚远胸前那个烟花留下的伤痕,已经很淡了,再让小东西的泪水冲洗之后,会淡到即使看到,也想不起曾是怎样的痛,会这样吗? 会的吧,你已经让我忆起了幸福的模样,所以,你也能让我记不得怎样的痛过,假如这就是为了我的喜欢,你所给我的报偿,那么,我也许会喜欢你久一点。 所以小东西,不要再问我喜不喜欢,你只需要努力让我更喜欢,并且喜欢得久一点,因为这种喜欢,对我来说很新鲜,不同于我曾经给过别人的那些喜欢,但我也说不清是哪种喜欢。 也许……大概……仅仅……只因为是真的喜欢。 第 55 章 小白怀疑自己的体重上升了,当然不是腰围告诉他的,而是最近的生活主题都脱不开一个宴席,可是尚远的妈妈过生日,自己去了会不合适吧? “谁知道你是谁啊?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该怎么就怎么,想怎样就怎样,根本没那么多观众,要说合适与否,恐怕没几个合适的,因为没几个是真正去祝寿。” 尚远说到这儿,笑得有些嘲讽,小白想了想,脑子里似乎没有这方面的影视剧情,于是沉默。 沈瑜拍拍小白的肩,“别想太多,觉得不好玩就早点回家,你不是买了好些书吗?我还等着家里出个状元跟着沾点光呢,所以宴会上不好玩,回来念书。” “嗯。”小白煞有介事,然后羞了,“不是状元的书,是魏楠介绍给我看了好养花的,可是我一看书就瞌睡,越努力看,越好睡……” “这不正好?”尚远满意地笑,“以前给你找过治失眠的药,不过是药三分毒,现在有无毒无害的了,你好好体悟体悟,也许能开专科门诊。” 沈瑜在一边笑,小白先是认真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嘟了嘴找不到反驳的话,秦然从楼上换衣服下来了,这几日他都住在沈家,小白他们回来后,他也没来得及搬回去,今天要赴寿宴,所以大家都在楼下等他换衣服。 小白和尚远一张车,秦然和沈瑜一张,这是小白第二次见尚远亲自开车,不知怎么的,他就是特别喜欢尚远开车的样子,感觉很亲近,很象……是的,很象人…… “一直盯着我,是我太帅还是我太有魅力?” “太有人的感觉……啊不是,我是说又帅又魅力。”小白嘿嘿两声,笑得干巴巴的,自己都觉得太假。 尚远却点头,“我一直没觉得自己象人,只有小时候在老宅那几年,感觉自己可以象个人一样活着,后来我爷爷没了,我也因此失去继位的权利,当时以为可以过人的生活了,谁知我弟弟宁可玩失踪也不愿继位,而我老妈非要我上位,我其实是不想她失望才留下来,也是希望有一天能交给弟弟一个象样的家业,然后我就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现实从来喜欢跟人作对,我弟弟在去年正式脱离尚氏庇护,而我,将永远留下来,继续这种似人非人的生活。” 尚远说完就笑,洒脱里掺了淡淡苦涩,小白自责让他不高兴了,于是陪笑两声,随即很认真地说:“尚远,你不象人挺好的,人很坏。” 尚远嘴角抽了一下,淡淡嗯了一声,小白回想自己刚才的话,感觉表达得挺好啊,怎么没得到很好的肯定? 小白打算再加点补充,谁知尚远放了歌,音量还挺大,一首《我只在乎你》之后,尚宅到了。 小白整个思绪还沉浸在那支歌里,除了尚远曾给他唱过,还因为那是父亲最爱吟唱的,之前秦然说方楚怀恨白世飞是因为爱,小白当时哭吼着否决,如今一一回想,虽依然不愿相信,却不得不承认,正如那首歌里唱的那样,父亲心甘情愿感染了白世飞的气息,最后,也为白世飞失去了生命的力量…… “哟,这不是方先生吗?” “咦?”小白愣愣回神,却依然顿了一下才发现面前的人的确是认识的,“您好,万先生。” 感觉自己没有失礼啊?怎么对方冷哼一声就走了?小白莫名其妙,随即有些明白了,可能是后悔把那些荷花给他了吧?不然在婚宴上直到去他家做客,这位新郎倌都是客客气气的啊,好像就是捞了他家荷花之后,新郎和新娘都没怎么理他了,想想也是,将来万老先生去世了,万小姐也嫁了人,那个家可不是他们两个的吗?自己却提前要了人家那么多花,早就失礼了…… 小白讪讪地,同时发现自己是一个人杵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虽然到处都是人,但是没一个认识的,似乎进门之后尚远是跟他说了什么,可他当时在想那支歌,所以根本没注意,现在完全找不着北了…… 小白蹩到角落里,生怕妨碍这些明显是服务生的人,还有庭院里这么多吃着茶点谈笑风生的男男女女,这种场面小白见过,电视上大富人家举行宴会,就是这么搞的,一大帮绅士淑女先生太太,全部西装革履珠光宝气,感觉每个人都彬彬有礼,同时觉得每个人都在演戏,因为看似和谐的气氛,其实很做作。 小白一边看一边笑,觉得眼前的人都有趣极了,等发现今天的宴席是露天自助餐时,小白郁闷了,那么多好吃的摆在那么远的地方,是要若无其事走过去满满地装一大盘,还是小心翼翼靠过去假装不饿地随便装一点? 真的后悔了,来之前应该先吃饱的,可是尚远说可以随便吃,甚至大吃特吃的啊!现在才知道秦宵有多好!他在身边的话,一定会陪自己吃个够! 小白左瞧右瞄,始终没发现秦宵的身影,甚至没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哪怕是个稍微认识的都好……啊啊,看到了,万小姐! 小白几乎见到救星似的冲过去,半途却刹住了,他想起了万小姐表演的活人大变,当时已经把他气得哭了一场,可是魏楠劝他说不值得,小白当时觉得挺值得,后来想到阿冉,那么美好的人却被自己辜负了,自己不值得阿冉说他是唯一的朋友,就象魏楠小时候把溺水的万纤纤救了上来,也曾真心地有过一段友谊,却被一天天长大的万纤纤一点点地辜负掉了一样,都是挺遗憾的,却不值得难过! 小白冲自己点了点头,决定象魏楠说的那样,根据对方的态度来决定自己的态度,于是小白稳稳地走到万纤纤面前,“您好,又见面了。” “嗯。”万纤纤应着这一声,人却往旁边退开了一点,仿佛避开某种秽物,几乎是下意识的举止。 小白觉得奇怪,但是算了,她躲我也躲,反正就是借着打招呼的机会,尽量靠餐桌近一点儿嘛! 小白无所谓地笑笑,眼睛瞄着餐桌方向,突然发现有个胖胖的家伙居然把那么大一盘肉肠扒掉了一大半,这……这是赤裸裸的抢劫! 小白一个箭步冲上去,抢过一个盘子,开始疯狂地在餐桌上扒拉戳切,把胖胖的食客吓得停了手,小白在心里冷笑,敢跟我抢吃的?你以为是凭体积决定食量啊?是凭饥饿程度好不好?我听说有宴席吃,早餐都省下了,而且尚远都教过我,如果一定要牺牲,就要让得到的是牺牲掉的倍数! 我牺牲了早餐午餐,所以晚餐一定要翻倍!小白狠狠挖了胖子一眼,无声地斥责胖子无耻的食量,见胖子往旁边缩了一下,小白满意了,给了对方一个赞赏的眼光,然后捧着自己的战利品缩回自己的角落,这下可以边吃边看戏了! 小白吃着吃着发现了一件丢人的事,那个胖子好像不是食客,而是专门在餐桌边替客人服务的,因为那盘肉肠他一点没吃,只是把它们切得象花一样放着……嗯,象花一样…… “厨师就该有厨师的样子嘛,穿着白西装守在餐桌边,还胖成那样,谁见了不担心被你一个人吃光啊?” 小白愤愤自语,然后就听身旁有人搭腔了,“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我不敢去抢,你好英勇哦!” “哪里哪里,你过奖了!”小白说着谦词,脸上是得意的笑,随即便愣住了,这是谁啊?好漂亮的…… “请问,您是……” “什么您啊?人家叫郝美丽,你呢?” “我叫方小白,你叫我小白吧,你好漂亮哦,跟你名字一样哎!”小白把盘子递过去,“你也饿了吧?一起吃!” “会把我的手弄脏的,你喂我。” “好。”小白叉了一块鸡肉送到郝美丽嘴边,见郝美丽一边嚼一边满意地笑,小白也跟着笑,自己也一边吃着一边喂给旁边人,两人就这么坐在角落的草地上,仿佛一对专门混吃骗喝的好朋友。 小白指着远处一个女人,“那个是谁啊?感觉好厉害的样子,她一说话,旁边那个男人好像要躲起来似的。” 郝美丽点头,“她是挺凶的,我不记得她叫什么了,旁边那个是她老公,好像姓庄吧,大概姓庄……喂你不要一个人吃啊!” “哦哦!”小白赶紧往她嘴边送,满满一盘食物被两人消耗掉一大半,早就饱了,现在被当成零食吃。 “郝美丽,那边那个是冰淇淋吧?” “是啊,怎么办?你去?”郝美丽扯着小白的袖子。 小白犹豫,“那要不然……咱们一起吧。” “我不要,你又没我长得好,为什么要我拿给你吃?” “哈?”小白傻眼,“你是漂亮得要命,可是我比你小啊,你要照顾点嘛!” “我不要,你是男人,天生就是照顾我这种漂亮女人的!”郝美丽使劲推小白,“快点去啦!我要吃冰淇淋!” “可是……” “冰淇淋!冰淇淋!冰淇淋……” 小白举手投降,“我去我去,真是败给你了!” 郝美丽给小白一个胜利的手势,附送一个甜美的笑容,小白嘟嘴,还她一个鬼脸,然后起身理了理衣服,扫视全场一遍,咽了咽口水,迈着稳重的步子朝冰淇淋方向走去。 一路都很顺利,其实会有什么啊?尚远说得对,没那么多观众,我又不是贼,而且我现在是替一位美丽的夫人拿吃的,她那么高贵典雅,又是独身一人,我当然要绅士一下啦! “先生,请让我帮你,喜欢什么口味呢?” 小白点头,这才是为人民服务的样子嘛,黑色领结雪白衬衫小马甲,多清爽多标准! “我要巧克力的!”小白说完,转向那个角落,双手在嘴上比了个喇叭状,“你要什么口味的,郝美丽?” 这话不对吗?不能大声喊话吗?还是……这句话有暂停作用?小白吓傻了,感觉停顿的不仅仅是这一院的人,还有空气,甚至自己的心…… “你要笨死掉,不会每一种都拿一点啊!”郝美丽从角落里探出身子,同样手在嘴上比了个小喇叭。 小白简直感激涕零,虽然四周还是暂停状态,但是好歹有个回应自己的,说明出毛病的只是别人,不包括他和郝美丽。 做冰淇淋的男孩素质很好,很快就恢复过来,迅速按客人的要求做了,小白高兴得只会笑,这么漂亮这么多的……简直是冰淇淋皇后! 小白喜滋滋带了回去,暂停状态的四周也在渐渐解冻,小白听到被自己说成很厉害的那个女人小声嘀咕,“这小孩真是卖肉的?怎么直呼尚夫人的名字?” 小白一个趔趄,差点摔了冰淇淋! 尚……尚夫人? 尚远的夫人? 第 56 章 小白要哭了,含着一包眼泪,把冰淇淋递给郝美丽,连自己的也递了过去,“你吃吧,我要回家了。” “好啊,可我吃不掉,你带一个回去吃吧!”郝美丽吃着小白的那一个,把自己那个又大又漂亮的给了小白。 小白不想要,又觉得可惜了,双手接过来,看了看郝美丽,又看了看不断朝这边张望的人群。 “对不起,我可不可以跟尚远道个别?你不要多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因为我是跟他来的,突然走掉,不礼貌。可以吗?” “随便啊!”郝美丽舔了一口冰淇淋,见小白一脸的泪,不由奇怪了,“你哭什么?找不到他了?要不要我叫他过来?” “方……方便吗?”小白感激又羞愧。 “很方便啊!”郝美丽晃了晃挂在手腕上的手机,然后解下来拨号,很快通了,郝美丽冲小白笑了一下,然后嘟着嘴说电话,“远远你快来,陪我玩的人要走了,马上我就要不好玩了,快来吧!嗯嗯,等你哦!” 郝美丽挂了电话冲小白笑,“你真的不多玩一会吗?后面新修了一个荷花池哎,真的有荷花哦!远远亲自找人新新鲜鲜种进去的,不过晚上不好看,不然你白天来看算了!” “是、是吗?”小白觉得心口凉凉的,下意识伸手按住,感觉心跳没了,却会觉得痛,好痛…… “你怎么了?”郝美丽见小白丢了冰淇淋抚着胸口,仿佛那儿受了伤,小脸也惨白惨白的,郝美丽吓得扶住小白,感觉小白往下掉,幸亏尚远来了。 “咋了这是?”尚远双手搂住小白,感觉小白不象生病,倒象丢了魂。 小白听到尚远的声音时,整个人都抖了一下,然后紧紧抓着尚远的衣襟,“我不要在这里,我想回家,尚远,你让我走,我不能在这儿了,再也不能了,不可以了……” 尚远莫名其妙,这次是真的怀疑小白撞邪了,郝美丽摸了摸小白的额头,“不是高烧了胡话,可能刚才吃多了,也有可能是被庄太太吓着的!” “有这种事?”尚远并非怀疑,而是觉得不可思议,谁敢吓着他的人? 郝美丽却郑重点头,“我觉得可能性很大,因为我跟小白吃得好好的,然后小白说庄太太很厉害,我们就这个问题探讨了一下,双方都表示……” “妈妈!”尚远一脸嗔怪,带了十足宠溺,却毫无违和感。 郝美丽故作委屈嘟了嘴,小白在尚远怀里张大了嘴,这……骗人的!绝对骗人! “她……她是你的妈妈?”小白重点强调妈妈两个字。 “是啊!”尚远反而一脸奇怪,仿佛郝美丽是他妈妈这件事,别说地球人,就是火星人都是知道的。 郝美丽也在一边点头,见小白还是一脸难以置信,郝美丽瘪了嘴,“远远,怎么办?小白不认我,我马上就去旅游了,这下不能放心去玩了,小白都不认我,可我还是想去旅游啊!怎么办?我是不是很失败啊?” “妈妈别难过,小白没有不认你,他只是还不了解你,而且他很听话,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你瞧着!” 尚远拍拍小白的脸,“赶紧笑起来,我妈被你惹得难过了!赶紧笑!” “哈?”小白自己拍了拍脸,终于完全回神,伸手握住郝美丽的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难过了,我没有不认你……不是,我认不认没关系嘛……啊你不要生气,我认!” 郝美丽点点头,然后又跟尚远扮委屈,“他是不是一直这样啊?” “是啊!”尚远笑着把郝美丽的手从小白手中抢出来,轻拍郝美丽的手背以示安慰,“妈妈不要担心,他一高兴或是紧张就会犯傻欠抽,但他是真的傻,比起会装傻或是玩小聪明的人,他可靠也可爱得多,所以妈妈可以放心去旅游,记得给我们带礼物哦!” “好啊好啊!”郝美丽轻声欢呼,甚至孩子似的跳了两下,然后拍了小白的头一下,“你很好玩,要一直傻下去,不许欺负远远,也不许被远远欺负,因为欺负坏了,我回来会找不到比你好玩的,所以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郝美丽说到这儿,掩嘴打了一个哈欠,“我困了,你们回去吧,那边那些人不要管他们,我已经吩咐人了,差不多的时候,叫他们自己散了就是,明明是我的生日,倒成了他们缠着你不放的好时机!讨厌死了!” 尚远点头表示赞同,郝美丽凑上来亲亲尚远的脸,转过去亲亲小白的,然后象个偷吻了帅哥的小女孩似的,又羞又急地跑了。 小白抚着被亲的脸半天回不过神,嘴里喃喃,“第一次哎,有女人亲我……” “那是我妈!”尚远愠恼,小白傻笑,“我又没跟你抢,只是真的嘛,就连我妈都没亲过我,感觉好奇特,也好温暖……” 尚远顿住,半天才嗯了一声,带着小白离了尚宅,秦然和沈瑜已经把车开出来等着了,小白觉得好神奇,因为都没见尚远跟他们下令,但他们好像随时都知道尚远的动向,甚至尚远的意向。 “你可以觉得奇怪,但没必要知道缘由。”尚远发起车,盯着小白系好安全带,然后启动,上路后先点了一支烟,指了后面一下,“那些是给你的,等会儿到家,自己拿进去。” “什么?”小白往后头看,可惜包装得挺好,看不出来。 尚远轻笑,“还能是什么?反正今晚你装过盘的,现在都给你带了一些,看我干什么?你把胖叔看得他以为自己是妖怪还不够啊?” “我又不知道他不是来吃东西的嘛,也不象啊……” “他不象,你更不象!这么瘦不啦叽的一个,撑那么多下去,我都怀疑有没有进你的肚子!” “有!三分之二在我肚子里,剩下的在你妈妈那儿。” “才怪!”尚远说着就笑,“你以为我妈妈真的跟你吃了那么多啊?你不单耳朵,眼睛也是装饰,要不是担心你吃撑了伤着,我妈妈怎么会跑去跟你分掉一点?交代荷花的时候,我跟她说你婚宴上吃坏了肚子,她说你应该不是贪吃,而是有恋食症……” “恋食症?”小白闻所未闻,尚远嗯了一声,微瞟小白一眼,“你自己想想,是不是有过挨饿的经历?” “不用想啊,我爸没了以后,我就基本没吃饱过,多数时候根本是没有吃的,我妈身体本来就不好,所以我尽量少吃点,饿了就喝水,能省多少算多少,可还是没用,我妈其实是又病又饿没了的……” 小白说到这儿顿了一下,然后笑了说:“我可能就是那时候落下的毛病吧,看见吃的会莫名其妙兴奋,跟了玖哥都没改掉这毛病,有时候根本不饿,可是见到吃的,就是会着急,急得心火燎旺,真的!” 小白呵呵傻笑,尚远却笑不起来,觉得气闷,按下车窗都没好多少。 “尚远,你的妈妈好漂亮好年轻,真好!”小白不是无端说这话,除了本身很惊赞,还觉得尚远此时心情不好,所以想找个温暖点的话题。 尚远心里动了一下,仿佛被人很温柔地抚在胸口,是小东西的手,小东西的心,小东西的……爱意。 “我妈妈最好的地方是她有一颗爱美的心,她喜爱真正的美,比如今天收到的礼物中,她只满意一样东西,某个傻瓜笨手笨脚织的老年风雪帽。” 尚远说着就笑,笑得几乎要刹车,小白却想跳车死了算了,根本不敢想像那样一顶帽子戴在尚远妈妈头上是什么模样,那最少要六七十的老人才合适吧? “尚远,你别笑了,我都丢死人了!你又没说不合适嘛,我织的时候你还夸的呢,我哪知道你骗我的?” “我骗过你吗?”尚远半真半假的恼,“你问我送什么好,我说心意最重要,你决定织风雪帽,我说还行,你打算加两个护耳的时候,我不是阻拦了吗?我妈妈最喜欢各种耳坠,还会自己做了戴,有护耳的帽子会遮住耳坠的,所以没让你织上去。” “不是这个问题好吧?”小白又羞又恼,“那种帽子怎么可以送给你妈妈那样漂亮的人?要不然……你拿回来好不好?” “我妈妈已经收了!”尚远轻拍小白的头一下,“你稍微有点脑子没人怪你!都说我妈妈只满意你的礼物了,你还较个什么劲啊?那么多人尽着金玉珠宝香料首饰,一大堆垃圾没一样是用了心的,今年还好些,去年还有人玉雕了我妈妈的塑像送来,差点没把我气死!我妈妈倒笑了好半天,笑出泪了都。” 尚远说到这儿,便有些低沉,小白想了想,点头说:“我现在明白你说没几个是真正去祝寿的了,还有你妈妈也说,他们借今天这个日子,缠着你不放,还有你说,不是人过的日子,还有……” 小白吸了吸鼻子,伸手摸了档杆上的手一下,“尚远,我只在乎你。” 似乎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听得尚远的心都抖了一下,真是个可恶的小东西,这样的话都敢说,这样的勇气都能有。 那就让我拭目以待,看你心甘情愿为我感染到什么程度,但愿你不是一时之勇,因为你知道的,我是你最畏惧的黑,有着你最忌怕的气息,你能心甘情愿感染我的气息,到什么程度? 我会看着,一直看。 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否则,我会绝了你所有的望。 第 57 章 小白有生以来第一次接到请帖,上面端端正正印着他的名字,至于什么人请他,请他去干什么,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上面有三个字,方小白,真的,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名字是如此的美,如此的端正,如此的庄重,如此的…… “方小白,你再不去做饭,我撕了这张请帖你信不信?”尚远从沙发上坐起来,还以为小睡一下醒来就能吃晚饭,谁知睁眼就看到小白还保持着刚接到请帖时的样子,早知这样,应该吃了晚饭才给他! 尚远伸手要抢,小白高高举着又跑又叫,“不要撕不要撕!我马上做饭,谁都不许动我的请帖,秦然哥你帮我看着……不行,还是瑜哥帮我保管……不行,我要藏起来!你们不许偷看!我要藏到楼上,不,我不告诉你们藏在哪儿,你们不许跟踪偷看,我要藏在一个很保密、很保密、很保密……” “方、小、白!”尚远一字一顿,轻飘飘,慢悠悠。 小白举着请帖好几个寒颤,哭丧了脸,“求你了尚远,不要动我的请帖,这是具有人生重大意义的,是有生命价值的纪念,是……” “你再不放下它去做饭,我外头吃去,饱了回来,就是它的死期!”尚远说着,继续躺回沙发上,朝小白挥了挥手,“赶紧的,给你半个钟头,之后我要吃饭,就这样。” “哦。”小白嘴上应着,眼睛还是盯着请帖,然后做贼一般看了看屋里的人,接着又做贼一般溜了出去,方向当然是厨房,不过一直都怕被人跟踪,所以走得很小声,很慢。 尚远这边自然不可能再睡,只是被小白搞得心烦,躺了没两分钟就又坐了起来,有些纳闷,也有点郁闷,“我是不是太宠他了?越来越张狂,做个饭都要人喊了,不就一张破纸吗?比我还重要?你们说说!” 沈瑜表示没兴趣,秦然顿了顿,觉得老大似乎在吃一张请帖的醋…… “大哥,我觉得刚好相反,倒不是说小白见识短浅,可是拿从前那些被你宠过的一比较,小白基本要算没宠过,当然他自己似乎也没跟你要求过什么,如果要求了,可能还好办一点,要怎么说呢?就是……” 秦然措词艰难起来,沈瑜在一边翻白眼,“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可惜这同样没有探讨的必要!每个人的际遇不同,受环境所影响,养成也不同,小白要求或是不要求,都不是关键,同理,大哥你宠与不宠,都不是重点,怎么来就怎么着呗,处得高兴,多磨合了处处,不高兴了,各人过各人的,一句话,小白是独立的个体,不是谁的附属,大哥你别不高兴,我是很认真地说我的观点,总之这个世上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 尚远更郁闷了,“你这是说我呢,还是说别的什么人?”尚远说着这话,瞟了秦然一眼,果然见秦然腮帮微鼓,牙都要咬碎了吧! “我说你们是要闹到什么时候?算我拜托你们好不好?还是真的要我求你们啊?”尚远吼得眼睛发红,人也站了起来,还踹了茶几一脚。 “大哥你悠着点,这是我爸亲手做的。”沈瑜上去把歪了的茶几扶正。 尚远气得揪了沈瑜的领口,另一只手扬起来,却始终打不下去,因为疼的也会是自己的心。 “很好,你们,很好。”尚远几乎是哽咽着说了这话,然后走出门去,秦然疾步跟上,却被尚远一把挥开,“不要跟来,我现在一个都不想看见!” “大哥……”秦然喊了一声,却不得不止步,因为老大回头指了他一下,这是无声的警告。 小白听见动静跑出来,只看见尚远的一边衣角消失在院门处,急得他追到门边却摔破了下巴,秦然忙拿手帕捂了,嘴里喊着沈瑜,小白却只急着尚远,“不要管我啊,你快跟上去,尚远一个人走的,你要保护他的安全啊!快点追!” “你别说话,伤口有点大,先自己捂着,大哥那儿不用担心,暗影会护着。”秦然低声安抚。 小白依然不安,沈瑜出来才算劝住,两人一个帮忙捂着,一个开车,把小白带到就近一家医院缝了三针,回来的路上,小白坚持要去找尚远,沈瑜无所谓,秦然却为难了,“大哥说他现在一个都不想看见。” “为什么啊?我不是乖乖去做饭了吗?还是我又犯什么事了?”小白委屈又着急。 沈瑜笑劝,“不关你的事,是我惹着他了,让秦然带你去吧!” “你怎么惹着了?”小白一脸担忧,下巴又伤着,麻药没过,一说话,感觉木愣愣的扯着。 “你别问了,见了大哥也不要问,他现在气着,小心朝你发火。”沈瑜连哄带吓,小白就吃这一套,乖乖点了头。 沈瑜半路下了车,秦然打了一个电话,重新发起车来,“大哥去了会馆,很安全,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回去,我想见他。”小白捧着下巴,这样感觉好一点。 秦然有些艰难地说:“大哥带了人去的。” “什……什么意思啊?”小白有点明知故问,但不是故意的,而是顺着心里那一痛,张口说了出来。 “就是字面的意思,你明白的。”秦然把车停在路边,摸出一支烟来点了,伸出窗外看它自燃。 毕竟相处了一段时间,小白知道他现在心里有点乱,不然不会点一支自燃的烟,可是自己的心里也乱,要拿什么来平静? “秦然哥,你可不可以带我遛一圈,没有目的,随便乱开,然后,我们回家,可不可以?” “好。”秦然扔了烟,发起车来,顺路开遛。 小白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繁华辉煌,想起尚远说的花花世界困住了人的心,也想起魏楠说他被尚远困住了心。 “秦然哥,你的心是自由的吗?” 秦然无语,小白以为他生气了,却发现他似乎在思考,也是啊,如果在魏楠告诉他之前被人问到这种问题,恐怕不是思考就能得出答案,不过秦然哥肯定行的。 “我不知道。” “咦?”小白诧异,“怎么会呢?你又不是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应该知道的,不然不行。” 秦然苦笑,“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行,很多事,我都力不从心。” “那是因为你太强求自己了,这样很辛苦的,我爸说,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我不懂,后来妖哥跟我解释了,说是要明白自己有多少能力,然后才量力而行。你力不从心了,就是对自己要求过高,啊我不是说你能力不足哦,你不要误会哈。” “没有误会。”秦然笑叹,“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恐怕不止对自己要求过高,我还对别人也过高要求,又或者,我高估了自己在别人心里的分量,同时也没有用心地体谅过别人。” “秦然哥,你说的别人,是不是有特别指向的啊?” 秦然失笑,这小孩应用能力挺强,自己曾说方楚怀的可恨之人有特别指向,小孩活学活用,也还了他一个特别指向。 “只怕不是特别,而是普遍性,因为,我发现……”秦然似乎难以启齿,然后苦笑了说:“我跟人很难沟通……” “哈?”小白惊悚,“秦然哥你别吓我,那你是跟什么不难沟通啊?” “你……”秦然啼笑皆非,“难怪秦宵说……” “知道了啦,他不就是害怕跟我说话吗?”小白愤然,“都是你,人家秦宵那么漂亮一个小孩,都被你养得机器人似的了!” “嗯,所以我说我很难跟别人沟通,包括秦宵,他虽然在我的教护下长大,但我几乎没能用语言TJ过他……” “你都体罚吗?”小白惊诧。 秦然难得地瞪了小白一眼,“你是怎么理解TJ这个词的?” “这个要怎么理解?接受就行了嘛……”小白嘟咙。 秦然立刻反省,小孩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对于TJ的确没有好感。 “我说的TJ相当于教导,除了教授他必须的技能,在其他时候,我本来应该象别的父亲那样跟他相处,可我办不到,用语言的方式,我很难。” “你现在跟我不就挺容易?”小白嗔怪。 秦然微愣,随即失笑,“你刚才岔了我的话,我并不知道秦宵害怕跟你说话,我刚才要说的是,难怪秦宵说你虽然不是一般的白痴,但正因为不一般,才会引得人跟你胡言乱语,不经意会开释一些郁结。” “是、是吗?”小白害羞了,难得被人夸呢,还是被秦宵夸,多不容易,也多令人自豪啊! 秦然打了一把方向,这是要回了,小白扭头往回看,那个路口转过去,再过两个路口,左拐就是芳源会馆了…… “小白,你要习惯。”秦然不自在地说了这话,因为这的确有些残忍,但是不习惯,小孩会遭受更大的残忍。 “我知道,我都明白的。”小白勉强笑笑,再笑,努力笑。 秦然悄声叹气,又觉得自己替小孩担忧很好笑,因为小孩有很多地方比他强多了,最少小孩能乐观坚强地自欺欺人,同时也知人自知,如同他问到心是否自由,那是明确了心的位置。 而我,早就把心丢得七零八落,以为双手捧得满满地去跟小瑜儿说这十二年的爱恨,却不知捧上去的是残破不堪,却能把人压垮的辛酸沉重! 小瑜儿,我要怎样才能拾回我的心,我的你。 难道真象小孩说的那样,我太强求自己,同时,也强求了你? 对不起,对不起…… 第 58 章 小白在家养了五天的伤,这五天里几乎都是一个人,期间秦宵来看过他一次,难得人性化地嘱咐他饮食上的禁忌,小白感动得晕天黑地,是真的晕,因为他忘了秦宵的规矩,目送秦宵出门时,见秦宵回头冲他扯了一下嘴角,这简直是天上下红雨,小白激动得冲上去抱住秦宵,然后就感觉一阵天昏地暗,幸亏秦宵只是条件反射,没有真正把他摔在地上,不过应该是很生气,因为秦宵的眉头跳了又跳,一直跳…… 小白决定下次见到秦宵的时候好好跟他道歉,现在则要考虑请帖的事,因为瑜哥不在家,找不到人商量,接到请帖那天兴奋得什么都忘了,否则应该当场请教,自己是去还是不去啊? 连郝美丽都觉得庄太太很凶,可是又发请帖请他参加宴会,那么自己应该是客人,不会被主人家凶的吧?当然这次要吃饱了去,因为不会再有人出来陪自己大吃特吃了…… 尚远,你会去吗?其实就算去了,你也不会陪我大吃的,可是就算万家的婚宴上,你一口没吃,但你也那么温柔那么包容地陪着我……不对,如果没有秦宵陪我吃,你大概不会那样温柔包容……可是,你说过我就是我,别人也只是别人,所以,你的温柔包容里,也有专门给我的一份吧?何况你说过的,你喜欢我。 嗯嗯,决定了,庄家的宴会缺席,因为……尚远可能不会去。 小白看着请帖傻笑,手机响了,瑜哥打来的,叫他准备一下,说一会儿有人来接他去参加宴会。 “尚远去吗?”小白急急地问。 沈瑜那边顿了一下,似乎不方便说话,又好像在斟酌言词。 “瑜哥,我会去的,你都叫我去了,我会听话,么我要穿什么啊?” “并不是很正式的场合,随你喜欢。” “瑜哥你呢,去不去啊?” “我另外有事,之后时间允许的话,我尽量吧。” “哦,么我准备去了。” 沈瑜那边应了一声挂断,小白盯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觉得瑜哥心事重重的样子,但又似乎跟他有关,就象那天秦然告诉他,尚远带了人去会馆那样,刚才瑜哥给他的感觉也有一种艰涩在里面哎…… 但是不管了,秦然教过的嘛,要习惯。 小白拍了拍脸,起身去换衣服,觉得下巴的包扎很碍眼,于是换成一块创口贴,对着镜子看了看,再远点,再看,嗯,这个距离不显眼,等会儿去了,尽量跟人保持这个距离。 院门的铃声响了,小白急忙下楼,开门一看,差点扑上去。 “东子哥!”小白紧紧抓着东子的手臂,“你终于出现了,我以为你……不是,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也不是,我觉得好久没见……是好久了嘛,你怎么会……我好想你啊!” 小白羞了,身子微微扭,东子大笑着拥了小白一下,“走吧!” “嗯嗯!”小白锁好门随东子出了巷口,车就停在路边,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小白不认识的人,东子开了车门让小白坐进去,发起车才跟小白介绍,“肖海青,我喜欢的人。” 咦?小白愣住,直觉东子这么介绍会惹恼对方,果然东子头上挨了一下,东子嘿嘿笑,肖海青扭头朝小白伸出手,“你好,早就听东子说过你,一直没机会认识,今天我是有意一起来的,就是想认识一下。” “嗯嗯!”小白伸手回握,“我也早就想认识你,后来你去了青海,东子哥也去了,我一直盼着你们快点回来,可是一直没回来,我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啊不是,我是说,我盼得绝望……也不是,我就是特别高兴见到你!” “我也是,认识你很高兴,我住海霞路那边,从你这儿坐公交一直到终点站,很方便,有空去我那儿玩吧,到站打电话,我来接你。” “嗯嗯!”小白高兴得交换号码时手都在抖,觉得肖海青比他想像的还要好,想像中,肖海青是那种与人为善却刻意保持生疏淡漠的人,可是感觉很开朗热情哎,而且是小白喜欢的类型,笑容很真诚,感觉跟东子很般配。 东子是阳光型的,肖海青是冬日阳光型的,有相似,也有区分,这个,也是一种性格上的互补吧,小白想起玖哥安排阿冉跟他住一屋,说他们在性格上可以互补,曾经以为玖哥觉得他脾气好,能够包容火爆性子的阿冉,后来才知道,自己才是那种跟谁都友好,却跟谁都刻意生疏的人,自己却一度觉得玖哥偏心……真是抱歉。 “你们真好。”小白喃喃。 肖海青笑而不语,平和温淡的表情,令人觉得养眼而舒心,小白想起了魏楠,觉得他们也很神似,不过魏楠的容貌清秀而俊雅,肖海青的棱角要稍稍硬朗一些,都是一样的细长眉眼,肖海青转眸间却有一丝凛冽,没让人觉得冷,只是会莫名惊心,但又会立刻平复在他风轻云淡的笑容里…… 难怪东子哥追得辛苦,肖海青这样的人,要么绝对强势地拿下,要么绝对臣服地顺从……小白觉得东子哥属于后者。 “笑什么?”东子简直是动物性的敏感。 小白讪讪无解,肖海青扭头窃笑,两人似乎有某种默契,东子郁闷又无奈,一个是他好死赖活才追到的,一个是他承诺了要用心结交的,所以除了郁闷地包容,还能怎样? “东子哥,你们只是送我去吗?”小白适时地转移主题。 东子嗯了一声,显然还在郁闷,肖海青则听出小白的不安,回头安慰小白,“你是应邀而去的,有人胆敢不尊重你,就是连着主人家一起不尊重,你不高兴了,可以不告而别,忐忑的不会是你,你要气不过,可以无伤大雅地闹一下,算是给那些不尊重的人一点警示,不管怎样,你大大方方做你自己!” “嗯嗯!”小白感激得扒在肖海青的椅背上,有些羞羞地说:“你人真好,我特别幸运,总能遇到对我好的人,可是,我没办法大方做自己,因为……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是……那个……卖的。” 小白几乎要哭了,第一次觉得以前的工作丢人,却听肖海青带了嗔怪的语气说:“卖也是大大方方的卖,不偷不抢,合理交易,没干半点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不能大方做自己了?你是得了请帖去参加宴会的,受人尊重,你就做尊重的你,受了伤害,你就做保护自己的你,这样的大方,不难吧?” “嗯嗯!不难不难!”小白几乎要举拳,也差点要抱住肖海青,两只爪子一边搭了一个,“肖海青,东子哥,你们真好,你们要幸福!” 东子使劲点头,肖海青嗔了小白一眼,眉骨边却微微泛红。 到了目的地,小白一个人下了车,扁着嘴目送东子和肖海青离去,然后才长长地叹口气,迈着可谓沉重的步伐,带着上刑场一般的心情,唉……这是参加宴会吗?小白自己都怀疑。 “先生,您好,请问有请帖吗?”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满脸带笑地问。 小白点头,见男人还是看着他,难道怀疑他是骗子? “我有请帖的,只是不能给别人!”小白简直凶神恶煞。 男人愣了一下,恢复礼仪的笑,微微点头,“好吧先生,那么请告诉我,你的名字,可以吗?” “可以啊,我叫方小白,怎……怎么了嘛?”小白莫名惊惶。 男人点了点头,拿起一个很漂亮的本子看了看,然后冲小白歉意地笑,“刚才失礼了,方先生请进。” 咦?只是这样?小白纳闷,怀疑这个男人脑子有问题,既然本子有用,干吗还想要他的请帖?做梦!别说你,就是尚远那么威胁,我都没有屈服,总之谁都别想! 小白忿忿腹诽,忿忿进门,立刻有人上来应答,小白觉得奇怪,然后才发现有跟他一样穿了外衣的人都是进门就脱,可是人家脱了里面还是西装,自己脱了,里面是衬衣好不好? “我不热!”小白甚至护着领口,这可是瑜哥亲自叫人给他量身订做的束腰又漂亮的小风衣,他好喜欢,好珍惜,好舍不得穿的,刚才在家里就对着镜子左看右看都看不够,现在要他脱,那不是白让他打扮一回了吗? 应答的人愣了愣,微笑着退下,小白长长地舒气,总算没有逼他,再逼下去,他可能真的会脱掉…… “哟,这不是方先生吗?” 是啊是啊,可不就是我吗?拜托你换换台词好不好?上次尚远妈妈的寿宴上,你一见我就是这句话,今天还是这句,我要是跟上次一样回复,你是不是又要抬着鼻子冷哼一声,然后掉头就走? 与其让你这样,不如我来!小白冷哼一声,掉头避开,感觉万纤纤的哥哥,万鹏程在他身后扎扎实实地愣了一下,小白心里痛快死了,因为上次他就被愣了这么一大下啊? 什么叫风水轮流转?这个就是!小白心里大笑,脸上也是崩不住的笑,感觉这一屋的陌生人都可爱起来,就连似乎在低斥她老公的庄太太都比上次顺眼多了。 “方先生来了?”庄太太笑脸迎上来,身边跟了一个羞涩而漂亮的女孩,高中生一般的年龄,不过打扮倾于老成。 小白笑着点头,表示自己来了,女孩忍不住似的笑了一声,被庄太太微微瞪了一眼,然后转向小白,“方先生是一个人来的吧?这是我女儿,庄洁,你们都是年轻人,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我就不陪着了,让小洁带你到处走走吧,玩得开心点!” 庄太太笑着招呼别人去了,小白开始出神,年轻人的共同话题是什么?让你女儿带我到处走走,不吃饭了吗?饿着肚子,能开心? “你第一次来我家吧?”庄洁一脸戏谑,完全不是刚才羞涩的样子,根本是个一肚子恶作剧的小魔鬼。 小白寒颤一个,点头,“我是第一次。” “我带你到处玩玩?”庄洁一脸坏笑,淡妆粉饰的漂亮脸蛋却令人胆寒。 小白使劲摇头,觉得庄洁象个拐卖人口的惯犯,自己跟了去,肯定没好下场! “听说你很好吃,我带你吃东西去?”庄洁轻声笑,明显的嘲讽和不屑。 小白大力摇头,觉得庄洁不是象拐卖犯,而是已经拿出了哄小孩的糖果,别说伸手,就是点头,都会被她骗了去。 “你无聊透了!”庄洁转身就走。 小白简直谢天谢地,拍着胸口,自己去找吃的,发现还是那种自助式的,小白乐了,这个可比坐席好太多!不过……我一点不饿哎,好可惜! 小白随便装了一点吃的,从服务生手里取了一杯饮料,遗憾没有果粒在里面,但是出门在外,不要强求了吧…… 小白找了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坐下,感觉时光倒流似的,不过这次不是草地,而是小沙发,而且……没有郝美丽……也不会等来尚远…… 第 59 章 小白闷闷地戳着盘子里的吃食,感觉身边坐过来一个人,吓得他赶紧拉开距离,不是害怕,而是不想让人看见他下巴的伤,因为很丢人,连瑜哥都笑他摔跤了竟然不用手拄一下,而是直接拿下巴往地上磕,还说正常人的本能反应就是用手撑着,那他是连本能反应都没有了嘛……丢人呢…… “方先生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啊?”万鹏程笑颜询问。 “咦?”小白奇怪极了,我能有什么误会?你不就是怪我捞了你家荷花吗?那又不是我主动捞的,是你爸爸说要理出一个清静明朗的水面给尚远看,而我只是顺便要了那些荷花,你不高兴,当时为什么不说啊?现在来问我误会你什么了?我哪知道? “方先生是不是在怪我妹妹?” “咦?”小白更奇怪了,我怪她什么?要怪早就怪了,她那么欺负魏楠,我都只是气得哭了一场就完,之后哪有半点怪她的样子? “方先生也是场面上的人,自然见多识广也是习惯了的,不会成见在胸,对吧?”万鹏程微笑,眼底却是掩不住的鄙夷。 小白愣了一下,低头笑起来,觉得万家兄妹都很有趣,都会活人大变,之前在他的婚宴上,感觉他温雅又绅士,还亲自抱哄一个找不到妈妈了的小孩,甚至小孩要新娘的头花,他也笑着满足,看得小白心里一片暖,现在却觉得一阵阵寒。 “方先生坐着尚氏的特席,今后,还请多关照我妹妹一点,过去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方先生海涵见谅。”万鹏程依然笑着,目光却有一丝忐忑。 小白彻底迷糊,却又立刻醒悟,这人肯定撞邪了!绝对的! “那个……你……不要紧吧?”小白缩着肩,又往旁边挪了一点,生怕万鹏程的邪气撞上自己,又很担心万鹏程撞邪太厉害,会迷失本性了朝他行凶。 万鹏程似乎有些恼火,但仍努力按捺着,面上还是微笑,语气比先前多了一点敬畏,“方先生介怀我妹妹的事,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方先生自己也明白,这是迟早的事,何况之前早有预告,方先生不会现在才来怪责吧?” “怪……怪责?”小白惊悚地看着对方,感觉邪气不是一般的厉害! “方先生是真的怪责了?”万鹏程的目光阴沉而凝重。 小白一个又一个寒颤,手里的盘子都快端不住了,见对方还盯着他,这是一定要他答复吗? “不……不敢。”小白努力陪笑。 万鹏程的表情复杂起来,审视般看着小白,“方先生是什么意思,还请明示。” “明……明示什么?”小白眼睛开始泛花,根本是被吓得快哭了。 万鹏程则忍无可忍,之前以为方小白是尚氏高层的人,谁知竟是个卖的,难怪尚老大宠成那样,必定是花了大价钱,而方小白又的确有些魅惑手段,才会让尚老大一时迷恋,不过方小白竟能直呼尚老大甚至尚太后的名讳,那恐怕不是枕边魅惑那么简单,应该是用身体换得了尚氏一席之位,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是刚才出言试探,方小白没有否认,那就是默认了,现在却这般装傻充愣,看来是真的要利用目前的身份对妹妹,甚至对万家进行一定的压制,恐怕还会有更恶毒的打压手段。 “方先生何必介怀如此?即使我妹妹进了尚门,也不会对方先生造成威胁,还是说,方先生对此并不自信?” “哈?”小白被绕得七荤八素,搞不懂对方究竟在说什么?可又说得这么认真,好像我应该听得懂似的!可我真的…… “你到底在讲什么啊?我有点怕,你不要吓我好不好?”小白吸了吸鼻子,惊惶又可怜。 万鹏程临近崩溃,低吼,“方先生何必明知故问?尚先生要了我妹妹,你若真的为此耿耿于怀,只怕到头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希望方先生着眼大局,不要为一时之私跳乱整个场面,到时,恐怕尚先生也不好出面保你,你说呢?” 小白眨眼,再眨眼,半天才消化尽对方的话,可还是没什么好说的呀,别说尚远要了你妹妹,他就是当着我的面要了,我也得乖乖笑着,这是去吃你的婚宴之前就告诫了的,我虽然难过,还不是接受了?之后秦然哥也教我要习惯,我养伤这五天都给自己做了思想工作,所以怎样的事都会要求自己习惯的,何况很久以前玖哥就教过,不可以爱上客人,否则会死得很难看,所以你看啊,我连死得难看的心理准备都有了,你还要我说什么? “我可不可以什么都不说啊?”小白问得小心又谨慎。 万鹏程倒抽一口冷气,对方态度含糊还可以试探揣测,但是当面砸来冷拳,这是一定要跟万家计较一番的意思了? “方先生执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那就走着瞧吧!” 万鹏程忿忿走开,小白愣了又愣,努力回想自己究竟执意怎么了,好像没怎么呀,可是已经要走着瞧了,这种话,一般是放狠的意思吧?那我可不可以不要瞧啊?因为太莫名其妙了好吧? 唉,尚远没说错,他家有不干净的东西,现在都带到这儿来了,千万不要是会传染的那种…… 小白打个寒颤,决定换个座位,左瞄右瞧,可惜都没有这儿好,又隐蔽,又能纵观全局,即使遇到需要逃命的事,也可以顺着左边这个小通道一直跑到外面去,因为那些服务生都是从小通道进来的嘛,不知道会不会一直通到厨房,可惜不敢乱跑,不然该去看看这种名叫水果沙拉的东西是怎么做的,感觉就是切了些水果又撒了点什么…… 小白看看盘子,又望餐桌那边看了看,本想数数上面有几种类型,却发现场面似乎慢慢静下来,一屋子人也迅速朝四周退,好像有什么大人物要进来了,小白努力张望,然后有些失望,不就是尚远来了吗?又不是没见过,当然好几天没见了,可是全部算起来,不比这些人见得多吧,我都没有太激动哎,你们至于迎接皇帝似的?还是说你们跟我以前一样傻,都只是因为怕他?可他那么好那么好……那么……好…… 小白揉了揉眼睛,然后傻笑,觉得尚远越来越帅了,打扮什么的自然不必说,关键是长得好,身材好,怎么都好,而且笑得那么宽和,仿佛来搞亲民活动的帝王,身边还带了那么……那么什么?会活人大变的,当然要什么样有什么样了!现在这么温婉大方,变起来吓你们一大跳! 不过,尚远好像挺喜欢…… 小白低头吸吸鼻子,然后发现了一件很糟糕的事,什么时候流泪了都不知道,关键是流到盘子里了,都不知道这么端着干什么?放下不行吗?好好一盘沙拉都给糟蹋了……大罪啊,糟蹋食物,会被雷公打的! 小白一动不动,继续往里面掉眼泪,继续糟蹋,希望出门就被雷公打死,到时也能吓这些人一大跳,反正我只会这种活人大变,爱看不看,随你的便!反正不是我自己要死的,是被雷公打死的,所以尚远,你不要以为我拿死威胁,我是遭了天谴,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到时把我搞活过来就行,不然也不麻烦你了,你会吗? 你说过我敢死,你会让我死了又活起来,还让我生不如死……可你知道吗?不用你麻烦成那样,我现在已经生不如死了…… 小白努力掉泪,努力祈祷被雷打死,然后听到有人叫他,才不要答应,你又不是雷公公,我才进来的时候,你还叫你女儿来吓我,尚远的妈妈都说你很凶,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我在这儿!”小白恨死自己的嘴了,都说不要答应了嘛,小白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 庄太太笑吟吟地朝小白招手,小白也招手,四周好像有人在笑,小白莫名其妙,然后就听庄太太似乎有些羞恼地叫他过去,可是不想过去哎,我是你请来的客人,又不是你买来的宠物,现在皇帝来了,你献宝似的招我过去干吗?我又不会表演跳圈圈,皇帝身边现在就有个会变魔术的,才不稀罕我去摇尾吐舌! “来了来了!”小白小跑上去,恨死自己的腿了,怎么不突然残废掉啊! “庄太太找我什么事啊?”小白笑眯眯,标准的乖娃娃脸。 庄太太明显地顿了一下,怀疑这小孩是故意的,当着尚老大的面表现出近乎卑微的乖顺,是要尚老大怀疑庄家跟这小孩行贿了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尚氏内部的人,谁不是尽量若即若离?这小孩明显故意的! 庄太太脸上不自在了,尽量保持微笑,“我能找方先生什么事啊?是尚先生问起来,我才帮着找你的。” “哦。”小白还是笑,始终没看尚远一眼,盯着庄太太说:“您找着我了,然后呢?” 庄太太明显惊愕,干笑两声,不敢再跟这诡异的小孩说话,转朝尚老大笑了说:“方先生挺幽默的,那么,你们玩得高兴点。” 庄太太几乎择路而逃,小白奇怪了,我很幽默吗?还从来没发现我有幽默的潜质哎!看来,我除了乖和听话,又有了一样可以标榜的优点,呵呵,原来我幽默啊! 小白自顾笑起来,完全没注意到离他稍近的人都迅速退开,一个躲闪不及的服务生差点被撞掉托盘。 第 60 章 小白自恋一阵,发现身边是一圈是不太自然的空地,下意识地走了一步,于是试出来了,这些人在避他。 小白郁闷,长长地呼一口气,然后才想起面前坐着的人不是自己能够忽视的,但是,真的被忽视了! “那个……您找我……啊不是,你找我什么事啊?”小白讪笑。 尚远一直眯着的眼睛这时微微开解,指了身边的椅子一下,“坐这儿。” 小白赶紧遵命,偷瞄了万纤纤一眼,觉得她没有不高兴,于是微微放心,笑了说:“找我什么事啊?” “找你坐这儿!”尚远恼火又郁闷,小东西胆子越来越大,知道他来了也不自己迎上来,还不如周围那些假装躲闪却想设法靠近的女人! “来多久了?”尚远压着鬼火,闲聊一般。 小白想了想,摇头,“不记得了,好像挺久的,又好像没多久。” 尚远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地说:“你就这么一个人在角落里头坐到来了多久都不记得?那我来了,你总知道吧?” 小白点头,见尚远又皱眉了,忙说:“我知道你来了,然后呢?” “然后你想死!”尚远气极反笑。 “咦?”小白很惊奇,“你怎么知道的?” “你还真的想死?”尚远说了这话就笑,轻松而惬意的笑,觉得小东西还算有点情义,之前为了一张请帖就可以忽略他,害他几乎想命令庄家取消这次宴会,省得小东西被这种糜烂无聊的华丽场面迷了心,可是想到小东西捧着请帖笑得傻瓜样,又不忍心毁了小东西为数不多的这点虚荣,要不是担心小东西又在宴会上胡吃乱撑,他疯了才会来!可是小东西居然敢等人叫了才出来,是因为根本不在乎他身边带了别人吗?还是真象沈瑜说的那样,小东西不属于我,离了我也能活,甚至活得更好? “你喜欢宴会?”尚远轻笑着问,上扬的尾音却隐着危险气息。 小白丝毫不察,笑着点头,“喜欢啊,有好多吃的,以前在棚区那边,遇到别人家里有红白事的时候,我特别高兴,因为会摆席,喜事的时候,我会穿我最干净的衣服,假装是跟某家一起去的,然后就能吃到东西了,白事比较正当一点,帮人哭灵嚎丧,可以光明正大吃东西……” 小白说不下去了,因为万纤纤在一边吃吃笑,还因为尚远一脸不高兴,也是啊,在他们这种人看来,我那些事很丢人吧…… 小白闷闷地低了头,直觉应该回家了,于是笑了说:“你们玩吧,我先走了。” “坐好。”尚远低沉却温和的一声,然后瞟了万纤纤一眼,“你刚才笑什么?” 万纤纤眼里闪过一丝惊惶,迅速变回温婉样,柔顺一笑,说:“我听方先生说他儿时的趣事,觉得很有意思……” 万纤纤迅速缄口,因为尚老大说过,在他面前唯一说白话还活着的人只有一个,当时虽然是对魏楠说的,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得心惊胆战,现在她很明显在说白话,她也明白那个唯一说白话还能活的人暂时不会是她,目前她只是得了尚老大的情,要想维持并稳固下去,就必须谨小慎微,否则死还是便宜的。 万纤纤小心地打量尚老大的脸色,小白则是很奇怪地打量万纤纤,然后开始犯傻,“你觉得很有意思,然后呢?” 万纤纤怔住,尚远温和一笑,“是啊,然后呢?” “然后……我就笑了。”万纤纤的温婉就快要端不住,使劲捏着手才能保持笑容。 小白一脸失望,“我还以为你也有这方面的趣事,那然后你笑了,我知道的嘛,不用说哎!” 万纤纤撑着笑脸点头,尚远则是呵呵笑出声,朝小白招手,“坐过来点,你屁股上有轮子啊?滑那么远干吗?刚才都吃了些什么?” 小白傻笑着坐近一点,然后转着眼珠想了想,“我好像没吃什么,又好像吃了一点,啊对了,有一种叫水果沙拉的,有好多水果在里面,你要不要吃啊?我给你弄点来?” “好啊!”尚远说着就抿了抿嘴,不然会大笑出声,实在太好玩太高兴,因为很明显,小东西今晚根本心不在焉,来多久了不记得,吃了什么不知道,换了跟他一起出场的话,肯定是小嘴说个不停,虽然都是傻话,但不会完全糊涂,这虽不足以证明小东西在吃旁边这女人的醋,但最少能证明小东西离了他,就会失魂落魄,绝不是沈瑜说的那样,绝不是! 小白屁颠颠跑去装吃的,万纤纤见尚老大一直盯着小白的身影,就象那次小白拉肚子,她送粥去,尚老大虽然在跟她说话,却一直盯着卧室门,现在也是这样,虽然在尚老大身边的人是她,但是尚老大的目光从进门起,就没正视过她。 万纤纤觉得愤怒又委屈,下意识地抚了抚腹部,暗暗祈祷自己成功怀孕,到时一定要除掉方小白,不,所有会吸引尚老大目光的人,都该死! 小白拎着盘子无端一个寒颤,直觉身后有一道杀人的眼光,于是回头去看,果然哎,尚远在看他,不过有点凶的而已嘛,哪里有杀气了? 小白嘿嘿笑,红了脸,装好吃的往回走,一路都是跟他友好而恭敬地打招呼的人,小白又笑又点头,回到尚远身边时,觉得自己刚才象一只啄木鸟,真好笑! “遇到什么事了?笑成这样?”尚远接过小白递来的盘子,有些嫌恶地瞟了里面的吃食一眼。 小白还是笑,拿小勺挖了一口沙拉,完全是习惯性地送到尚远嘴边,“你尝尝嘛,酸酸甜甜的,我刚才问过了,说沙拉选的都是甜味较重的水果,我知道你不喜欢,可是尝尝嘛!就一口!” 尚远皱着眉头一口含了,根本没嚼就咽了下去,然后一脸吃了中药的表情,小白哈哈笑,旁边的万纤纤惊得目瞪口呆,不仅因为目睹方小白竟敢戏弄似的对待尚老大,更因为尚老大被如此嬉戏竟没半分怒气,反而拍了方小白一下跟着一起笑,这样的事情真的太糟糕了,因为尚老大似乎比之前还要宠方小白,毕竟这几天差不多都是她在陪尚老大,方小白连边都没沾上啊,怎么会没被疏离反而更受宠?看来自己要更加努力才行! “尚大哥不喜欢甜的就不要勉强,尝尝这个吧!”万纤纤从旁边的小桌上拿过一碟点心,“这个不含糖的,我知道尚大哥喜欢盐味饼,尝尝这个?” 尚远点头,捡一块吃了,眼睛却盯着小白,见小东西虽眼巴巴看着他,但是扑闪的眼睛里有太多情绪,不管哪一种,都含了淡淡的酸,尚远满意了。 “玩得差不多就回去吧,再晚,没车了。” 小白点头,还是眼巴巴看着尚远,见尚远扭头跟万纤纤说话去了,小白顿时觉得胸口又闷又疼,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慢慢起身,慢慢转身,却一眼就撞见万鹏程在远处盯着他,脸上是冷笑,带了无限的恶意、无限的恶心…… 小白低头越过人群,一路有些踉跄,在门边时真的撞翻了服务生托盘上的酒,还没来得及道歉,就听四周一阵窃笑,偶尔传来很清晰的低语,内容脱不开无耻、下贱、卖、恶心…… 小白呵呵笑,走到一个中年男人面前,“你刚才说什么?我是卖的?你怎么知道?谁跟你说的?还是你经验太老道,一看就知道?说啊,你怎么知道我是卖的?” 男人面无人色,讷讷无语,小白冷笑一声放过他,转向一个富态的女人,“你说我无耻,我是偷了你家东西还是勾引了你家女儿?亏你好意思一个晚上到处宣传基督精神!你是用什么精神批判我无耻的?耶稣宽容博爱,对他的敌人都是爱的胸怀,你宣传他的精神,却指责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无耻,我就真无耻了,跟你对比,我恐怕差了好几个等级!” 富态女人惊得掩嘴失声,小白送她一个白眼了事,指着旁边一个娇滴滴的小姐,“你觉得我恶心?我是对你做了什么失礼的举止,让你觉得恶心?大家闺秀还豪门千金,只凭一眼就对一个男人恶心,你是习惯性条件反射还是记忆性生理反应?我就真恶心了,用得着你来呕吐吗?” 娇滴滴的小姐失声啜泣,小白冷哼一声饶了她,冲着一个企图逃窜的油头小子,“你跑什么?我这个被你说成下贱的都没跑,你是做贼还是装鬼了,说我下贱的时候不是挺理直气壮的,出来对一下质啊!我堂堂正正站在这儿就下贱了,你一脸猥琐缩在一边就很高贵吗?在你面前,我的下贱只是班门弄斧,怎么敢当啊?我当不起!” 油头小子已经缩得没了影,小白给他一个失望的白眼,然后扫视一圈,冷笑,整个人酷得没边没形了,最后叹息着恢复傻样,“你们这些个人哪,好好一个宴会,这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住你们的嘴,说人长短,论人是非,究竟是干什么来了?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们,我走了!” 小白一脸沉痛,背着手走出庄家大门,站在门口摇了摇头,长长叹气,继续背着手走,走啊走,走啊走,公交车站牌,你在哪? 尚远,今夜,你又会在哪? 第 61 章 尚远还能在哪?依旧是会馆,老妈旅游去了,家里那边,不想回去,心里倒特别想去一个地方,可是每次起了心,都会想起那天沈瑜在那地方说的那番话,虽然不是明显针对他,但一定有影射含义,仿佛小东西真象沈瑜说的那样,是独立的个体,不是他的附属,但附属都不是了,又有什么资格让他放在心里? 尚远不喜欢这种说法,关键之前小东西还忽略了他,似乎提前为沈瑜的话作了验证,尚远也不是不允许小东西虚荣,但是虚荣到忘乎所以,这就不可轻饶了,幸亏宴会上,小东西解释了喜欢宴会的原因,否则尚远怕是要又气又无奈地让各种宴会多起来……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小东西是很可爱,但是宠得过分了,难免恃宠而骄,何况小东西还没有让他十分满意,因为故意带了万纤纤出场,就是希望小东西又哭又闹的,可是小东西似乎只是悄悄并且小小的醋了一下,这样要人怎么满意? 不过意想的事情没能看到满意表现,倒是意料外的让人拍案叫绝,可是也纳闷了,小东西冲着那些诋毁他的人能够表现得那么铿镪,怎么就不能拿出同样的气势跟万纤纤对峙?还是说,我不值得他那么刚强地去抢夺?可是最少他也该据理力争一下啊,我先要的人是他,万纤纤凭什么后来者居上?小东西是一点也不想把我夺回去吗? 尚远一个激灵,拿出手机拨了小白的号,却没等连通就掐掉——凭什么啊?我为什么要主动联系啊?错的人是小东西,不该我主动啊!他会不知道上哪找我吗?我都怕他不敢进来,专门吩咐门边的兄弟一见他就引进来,可他根本就没来过!难道要我开口请他?那天左一遍右一遍喊他做饭就已经够戗了,现在要我电话叫他过来,我是找不到别人了吗? 尚远冲门外喊了一声阿飞,秦然应声进来,“什么事,大哥?” “万纤纤回去了?” “是。”秦然有些纳闷,大哥累晕了吗?自己叫人送回去的,现在又来问。 “我没晕!你别看病人似的看我!现在到哪了?” “应该快到酒店了。” “弄回来!” “是。”秦然应了一声,顿了顿,明显有话要说。 尚远瞪眼,“你吃错药了?什么事赶紧说!” “是。”秦然还是顿了一下,嗓子不舒服似的轻咳一声,说:“大哥,小白从庄家出来后,似乎是迷路了,又或者没带钱,一直都是用走的,现在,大概还没到家。” “总会到的,管他干吗!”尚远挥了挥手,秦然点头退下,尚远盯着他走到门边,然后扯起一个沙发靠垫甩过去,正中秦然后脑上,秦然弯腰拾起,心里有些想笑,觉得老大简直象小孩在闹别扭,于是故作不解,回头看着老大。 尚远冷哼一声,扭朝一边,秦然使劲抿嘴才没让自己笑出声,上去把靠垫放回原位,试探性地说:“大哥是对这套沙发不满意吗?” “我对你不满意!”尚远明显是赌气。 秦然却很认真地嗯了一声,这下尚远真不满意了,“你给我换那个会乱说的阿飞来,我不要这个一板一刻的!” “是。”秦然忍住笑,“大哥,会乱说的阿飞来了!” “那就赶紧乱说啊!”尚远一脸不耐烦。 秦然笑了说:“我觉得该把小白接过来,半个钟头前,报回来的消息说,小白似乎一直在找公交车站牌,找到了,又似乎不满意,一个人满街乱走,有好几次招手叫车,但都没有坐上去,跟着的人有一次靠近了去听,才知道小白是跟出租车司机打听芳源会馆最近的路线,人家见他不打车就没理他,小白现在正在步行前来会馆的途中。” “是吗?”尚远淡淡地一声,嘴边却是浓浓的笑。 秦然抿着嘴嗯了一声,然后身上就挨了不轻不重的一下,随即是尚远有些羞恼的低吼,“你让他步行,是要我等到天亮?” “知道了。”秦然含笑退了出去。 尚远起身在屋里走了几圈,感觉心里有些烦躁,坐下来抽了半支烟,还是烦躁,大概屋里太闷了,尚远拉门出去,在通往前厅的曲廊上走了两回,还是不舒坦,大概廊顶白天吸了太多热气,夜晚就往下泛热,尚远越过曲廊,一直走到前厅,然后便看见秦然身边跟了一个人,一瘸一拐的,忍痛般咬着唇还在笑。 “笑屁啊!脚怎么了?”尚远嘴里骂着,表情却明显心疼,打横抱了小白,听秦然说小白的脚是走瘸的,这才没再追究。 小白不好意思极了,又不敢叫尚远放他下来,只能把脸埋在尚远怀里,随尚远把他抱进房间。 秦然叫人送了泡脚的药水和软毛拖鞋来,尚远表示满意,送东西的人一走,尚远蹲到小白脚边,脱了小白的鞋,一脸不爽地把小白的脚按在有些烫烫的药水里,听小白丝丝抽气,尚远笑起来。 “不知好歹的东西,二万五千里长征,好玩吗?宴会上那么骨气地掉头就走,现在知道疼了?不许乱动,这点热度都受不了,又是哪儿来的志气骂倒一大片?有那么多刚强,拿去用在正途上,不知能长多少傲骨!” 尚远一边骂,小白一边笑,心里幸福得要命死了,尚远在帮他洗脚哎! “再笑,我挠你脚心了!”尚远真的挠了一下,小白扑通乱拍,溅了尚远一身水,尚远一脸嫌恶,却没半分怒气,继续按了小白的脚,轻轻揉捏一阵,然后拿帕子擦干,没让小白沾地,一把抱了,鼻子在小白脖子边嗅了嗅,皱眉,“什么味这是?” “狗味吧?”小白说得认真,尚远好笑,“你走这一趟就现形了?还狗味,你怎么不吐舌头散热算了,走出一身狗汗!” 小白果然吐了一下舌头,笑了说:“才不是我的味道,路上遇到一只迷路的狗狗,抱了它一段路,总算被它的主人找来了,可是有点气人,不谢我就算了,还说我要偷她的狗,我赔了她一百块钱才算了结……” “了结个屁!”尚远怒了,一声阿飞把秦然叫进来,“小白折了一百块钱,你叫人处理一下。” “正在处理。” 尚远嗯了一声,秦然出去了,小白愣眼,然后苦了脸,“不要啊尚远,她没怎么我,是我自己提出赔她一百的,不关她的事啊!” “怎么不关?她同意了,钱也收了,这都不关她的事,难道要我追究她的狗?” “不要啊,很可爱很懂事的狗狗哎!” “懂事还迷路?”尚远不耐烦了,按住小白一顿亲咬,“不许说狗的事了,否则不管你脚疼不疼,我要你一整晚信不信?” “信。”小白羞羞地笑,羞羞地说:“我脚不疼了……” “我疼。”尚远说了这话就一脸郁闷,坐起来点了一支烟,感觉小东西也闷闷的,回头一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小东西根本一脸桃花,完全沉浸在不可自拔的幸福遐想中,其实不算小东西的遐想,毕竟小东西一脸幸福,自己也似乎分享到了一点类似的感觉。 “小白,你今晚不能睡这儿,等会儿万纤纤要来,明白?” 小白一下就傻了眼,然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随即愣愣地说:“尚远,她只是要来,我已经来了,你先考虑一下我,好不好?不然,我去别的房间,你要是想起我了,我马上……” 小白说不下去了,感觉自己真象宴会上某人说的那样,挺下贱的,小白冲自己苦笑一下,继续下贱,“我想你了,你在我身边,我也想你,你不在,我只能想你……” 小白抹了一下脸,奇怪怎么没有泪?明明觉得哭了啊,怎么没有泪?流到哪儿去了?又苦又涩,在哪儿? 尚远灭了烟,回身把小白搂进怀里,搂得很紧很紧,几乎想就这么勒死小东西算了,居然能用那么蠢的话就把他的心扭成了一团,连疼都来不及就几乎窒息,明明是那么蠢的话啊,却窒死了我的心,又复活在小东西抹泪的那个动作里,小小的脸上什么也没有,应该流出来的东西都拿去复活我的心了…… 小东西,你倒流进心里的泪,也进了我的心。 进入我心的东西,便永远归我所有,你,可以是独立的个体,但你到死也是属于我的个体,所以…… 我,许你独立。 你,归我所有。 第 62 章 小白好几天没睡得这么舒服,感觉象是躺在云朵做成的棉被里,一直有一片七彩的阳光拥着自己,好舒服啊,好想就这么睡下去……在尚远的怀里。 “醒了就睁开眼睛,不要随便赖床,死了会睡个够,不要贪恋活着时的这点瞌睡,等会儿吃了东西,自己去找负责会馆人事的老骆,你可以叫骆叔,跟他说你会些什么,拜请他给你一份工作……” “咦?”小白一下就坐起来,“你说我可以工作?么你……你……” “我什么我?”尚远拿过衣服给小白披上,“你真的要笨到死啊!以前说好,我不找女人,你也不找工作,可我似乎违约了,所以许你也违一次,沈瑜说,你是独立的个体,很久以前,阿飞也跟我说,找了睡一夜的人不需要尊重,所以,我许你独立,也适度尊重一下你的意愿,只是你要记住,在我没有允许你独立出去之前,你都在我的管辖,明白?” 小白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然后使劲点头,扑到尚远身上高呼万岁,实在太开心太幸福了不是吗?尚远之前说了喜欢他,现在又说尊重他,这是尊重的喜欢,是把他放在一个平等的界面上来喜欢,也就是说,他们可以象一般恋爱了的人那样,各自有着独立的空间,却又共同拥有一个别人无法介入的小小世界! “尚远、尚远、尚远……”小白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此时的心情,里面有感激、感动、感慨、感叹、感悟…… “念咒啊你!”尚远说着嗔怪的话,脸上是得意而满意的笑。 小白也笑,忙忙地穿了衣服,兴奋得真的不管尚远了,一个人跑出门去,见人就询问骆叔在哪儿,被问到的人都有些奇怪,却不敢随便答话,小白不气馁,接着找人问,突然看见上次给他添饭的女孩正跟一个穿着白绸对襟衫的老头比比划划,小白高兴得跑上去,“你还记得我吗?我叫方小白,上次在这儿吃饭,你给我添过饭还记得吗?” 女孩怔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小白放心了,记得他就好,往下好说事了。 “我想找骆叔,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他在哪儿?问了好多人,他们都不告诉我,你告诉我好不好?” 女孩摇头,小白愣了一下,然后就见女孩指了白衫老头一下,小白哦哦点头,转向老人家,“大爷您好,我想找骆叔,可是不知道他在哪,您能告诉我吗?” 被唤作大爷的人呵呵笑,朝女孩挥了挥手,女孩含笑退下,小白还眼巴巴等着,然后就被大爷牵了手,“走吧,先去吃东西,完了再告诉我,你找我有什么事,好不?” “好。”小白乖乖答应,乖乖跟着走,突然愣住了,“您就是骆叔吗?” “我不象吗?”骆叔嗔怪,小白一点也不怕,因为骆叔长得好慈祥,笑得好和蔼,还牵他的手,象是领着自家孙子,小白鼻子酸了…… “骆叔,你有孙子吗?” “嗯?”骆叔有些莫名其妙,随即笑了,“有个叫骆朝东的,是我孙子,不过好久没来看我了。” “你想他了吗?叫他来啊!你这么好,我的话,天天来看你!” “好啊,就怕你嫌我啰嗦。” “才不会!”小白笑得红了脸,跟着骆叔进了一间小屋,桌上摆着一碗明显刚送来的面,小白咽了咽口水,骆叔呵呵笑,“吃吧,阿远叫人送到我这儿来的,吃了再说找我什么事。” “好。”小白羞羞地坐下,羞羞地吃,因为他现在才想起来,之前尚远明明叫他吃了东西再来找骆叔,他竟然给忘了!不过,尚远好好哦,竟然给他送过来了,真好! 小白放下吃好的碗,见骆叔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不过还是对襟衫,换成黑色的而已,小白笑了说:“骆叔你穿这种衣服好好看!” 骆叔哈哈笑,“我有多少年没被人夸好看了!年轻时最多有女孩夸我帅,小时候倒有老辈人夸我好看,今天被你这么一夸,我都不知道是啥感觉了!” 小白羞窘,再次承认,自己真的不懂跟老年人相处。 骆叔拍拍小白的头,“说吧,找我什么事?” 小白如梦初醒,哦哦点头说:“我想在这儿找一份工作,不过我没有特长,但我会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只要骆叔安排了,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会全力以赴……不对,我不能……那个……就是……有没有清洁工可以做啊?” 骆叔大概明白小白结巴的原因,笑了说:“你也知道自己没有特长,却似乎对工作有挑拣,须知糊口也不是那么容易,更遑论是一份工作?你大概没有了解过,会馆里的工作待遇,比起外面同级别相同职位的来说,要高出几乎两倍,你觉得是为什么?” 小白傻着眼想了半天,点头说:“我现在有点了解了,就象我以前的工作那样,不了解的人根本不知道干那样的工作也是很拼命很努力的,却总是被人误会得那么容易又那么不堪,而我刚才要求工作,却一样带了异样的眼光来看待在这儿工作的人,甚至在这个地方的每个职位,都被我很无知地误解了,所以……我很抱歉,希望骆叔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孺子可教!”骆叔拍拍小白的肩,“你只说你没有特长,下面来说说,你都会些什么?” “嗯嗯!”小白笑眯了眼,然后苦脸了,“我觉得我什么都不会,以前尚远说我四不象,可能我就是那种什么杂事都会一点,真正上手了,又什么都不行的人!” 小白垂头丧气,感觉自己真的失败之极!以前在逍遥城就是个半吊子,仿佛什么都会一点,又什么都不会,感觉自己做得挺好,跟别人一比,简直糟糕透顶! 骆叔暗暗点头,面上仍一派沉肃,“你既然什么都不会,我又怎么能录用你?” 小白点头,“我知道,可是……”小白咬咬唇,十分诚恳而认真地说:“骆叔,我也许不是需要一份工作,我是需要一个机会。” 骆叔笑了,“好,我给你这个机会,清洗部需要一个干杂活的人,试用期待遇2500,包食宿,正常工伤医疗可以报销,试用期满,月薪4500,其他补贴另算,年终奖金以工作考评为准,做,不做?” “做做做!”小白激动得握住骆叔的手,“谢谢你啊骆叔,我真是出门遇贵人……我是说,你是我的贵人!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绝不辜负你的信任,一定会踏实工作,努力勤奋……那个……我太高兴了,谢谢你!” 小白恨死自己一高兴就不停说话的毛病了,幸亏骆叔没有生气,所以说,真是和蔼的贵人! “去吧,我会跟清洗部打招呼,你今天先熟悉一下工作环境,明天开始为期三个月的试用,没问题吧?” “没!”小白立正,响亮回答,骆叔呵呵笑,摆了摆手,小白赶紧退出去,一路兴奋得要命,恨不能随便拉着一个人就跟他分享自己的喜悦,可惜一路遇到的人都不合适,好不容易回到尚远的房间,却一个人也没有,真扫兴哎! 小白决定暂时不找人分享了,先去清洗部看看,于是找人问了路,想像中,清洗部应该是一间响着嗡嗡机器声,到处挂满衣服被单的房子,可是完全不是哎,根本象是一户整洁人家,而且是单独的一个小院,被单衣服什么的,都象橱窗里的展示品一样,整齐有序地挂在各自类别的小房间里,正面的这个大间里才是清洗的地方,全自动的大型洗衣机也只有静静的电流声,是一个很有笑脸的男子在操作,另外一间是负责手洗的,小白看得点头,衬衣袜子什么的,手洗最好啦! 小白又去熨烫间看了看,期间都跟这个部门的各个负责人聊了几句,大家都很友好,也对他的到来表示欢迎,还说要给他开欢迎会,小白受宠若惊,许诺月底得了工资请大家吃饭,众人笑应着,小白简直想现在就上班,可是手机响了,是尚远喊他回去吃早饭。 小白跟同事们告别,是机洗部的笑脸男子送他出来的,小白很喜欢这个叫颜笑的人,后来才知道人家不叫笑,而是孝,幸亏不象电视里那样有字幕,不然真丢人,哎不对啊,有字幕的话,颜孝介绍的时候不就知道了吗?白痴哎! 小白傻笑着回了前面饭厅,感觉没有上次吃饭的人多,见尚远朝他招手,忙小跑上去,乖乖坐下来,又是那个女孩添他们这一桌的饭哎,小白冲她友好的笑,女孩也回他一个微笑,添了饭退下。 尚远依旧只吃一碗就放下了,小白有些后悔没有极力申请去厨房工作,那样或许可以给尚远单独开灶。 “我不会允许这种事。”尚远带小白回了房间,抽着烟,很严肃地驳回了小白的单独小灶。 小白点头,“我明白了,你要以身作则嘛!” 尚远含笑,不置可否,小白双手托腮看着尚远,“你说,我是要他们包食宿还是不要啊?我听颜孝说,可以不用住这儿的。” “你是不想住这儿,还是不想在这儿吃?”尚远似乎不高兴了。 小白摇头,“我喜欢包食宿,可是在这儿吃,你又不准我单独给你做,那你好像吃不好嘛,我是担心你哎,住的话,倒不是担心什么,只是……”小白顿了顿,摇头说:“算了,我习惯吧!” “你习惯什么说清楚!” “好嘛,我说清楚就是了,反正又不是什么秘密,你带人回来肯定不是偷偷摸摸啊,这么多兄弟看着的嘛,我以后又在这儿工作了,住这儿的话,肯定会听到你带人回来的事,么心里会有点小难过哎,可是秦然哥教过要习惯,我先前只是做好了习惯的心理准备,没预料这么快就要实践了呀,可是万鹏程都说这是迟早的事,我现在有点明白他昨天说的那些话了,所以早点习惯才好,不然跳乱了场面,到时你不好出面保我,而我又执意如此,最后只能走着瞧,是不是啊?” 小白巴巴地看着尚远,觉得自己表达得很清楚啊,尚远怎么看外星人一样看他?还是说,万鹏程那些话连尚远都觉得莫名其妙? “尚远,你没事吧?其实也不是真的莫名其妙,昨天我刚听的时候也跟你一样,后来出了庄家,我一路走一路想,越想越明白,最后就想通了,你是不是也怀疑他撞邪了?没事的,完全误会!我跟你说明一下,好不好?” “不用了!”尚远先前的确是被小东西混乱不堪的表述弄得有些糊涂,随后稍稍一想就什么都明白了,甚至万鹏程具体跟小东西说了些什么,尚远根本不需要了解就能清楚个透! “以后不许听那些混帐话!你好好一个傻瓜,别被他们带坏了!只要不是我说的,你都可以不听、不理、不信,记住了?” “哦。”小白直觉有什么不对劲,是什么呢?傻瓜?好好一个?带坏了?这究竟是褒是贬啊? 第 63 章 小白在清洗部干得好开心、好顺心,同事们都大哥哥大姐姐一样地对他,真让小白有一种家人的感觉,而清洗部就是一个和睦的家庭,颜孝是大家长,很温暖很包容地呵护着家里的每个人。 小白喜欢死这里了,仿佛要把所有的热量都挥发在这个工作并不算多的部门里,幸亏是打杂的活,所以充分满足了小白跑来跳去纯属精力过剩的需求,可依然有大把时间是空闲的哎,不过可以去跟熨烫间的师傅学着熨衣服,以前哪知道熨衣服也有这么多讲究? 师傅很认真地教小白,小白也很认真地学,回去就跟尚远分享他的学习心得,谁知尚远敲他的脑门一下,然后是一番几近语重心长的教导。 “从来没有空口请教的道理,何况是学艺?孔子收弟子还收米肉呢!但关键是拜入师门的礼节,你既然尊称他一声师父,他也很认真地在教你,你就该懂得最起码的尊师之道,不要人前师父,人后直呼其名,他也许不在乎,你却自损名节,要知道自尊自爱的人,才配受人尊得人爱,因为从来就没有无端受人诋毁的事,当然,这里要嘉奖你那天在庄家那番自我维护,那就是自尊自爱,既不妄自菲薄,也不自抬身价,很好!” 尚远说着轻拍小白的脸,小白第一次得到尚远的夸赞,欢喜得只知道笑,随即很认真地自我检讨,“我真的没想那么多,以后一定不再乱喊师父的名字,我也只是跟着大家一起喊他的外号,拜他为师之后,我才专门问了他的名字,只有跟你说的时候,我是直接讲他名字的,跟别人,我都是说我师父。” 尚远无谓地嗯了一声,同时有些郁闷,自己哪是找了个小情人?根本是带了一个断奶还含着奶嘴的糊涂蛋! “算了,我管你那么多干吗?学艺什么的,我还指望你熨衣服养家糊口啊?你玩得开心就好!” “我没有玩!”小白严正抗议,“我很努力在工作哎,大家都很勤奋,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没有在玩!” “再吼,吼大声点。”尚远半真半假的怂恿,其实是威吓。 小白嘿嘿笑,“你不要生气,我只是小小的表述一下我对这份工作的态度,因为这是很严肃的事,不是好玩的,而且骆叔那么信任我,对于什么都不会的我,却没有一点嫌弃,给了我这个机会,所以我会认真对待,努力干出成绩。” “行,你白天好好干,晚上给我好好干。”尚远扯过小白,按在身下,开始了晚上好好干的工作。 小白这边在乖顺地接受,也是享受着尚远的温情爱抚,哪里知道前面大厅坐着一个满腹哀怨的千金? 万纤纤从晚饭后一直等到入夜,只知道尚老大有事要忙,既没让她回去,也没说什么时候见她,眼看时间越来越晚,万纤纤坐不住了,怀疑尚老大忘了前厅还坐着她这个人。 其实不用怀疑,尚远是真的忘了,之前的确有事要忙,完事后倒还想起来的,可是听说小东西在清洗部玩熨斗,那是会烫着人的东西好不好?之前小东西下巴的伤就够碍眼了,再搞出点什么来,尚远都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往小东西身上搞出更多的来,为了不让小东西继续玩那个危险的熨斗,尚远才吩咐人带话给熨烫间的师傅,让他放心收下小东西做徒弟,省得小东西拿各种东西去试熨斗上的温度,太危险! 被小东西的事这么一闹,尚远哪里还想得起前厅的万纤纤?一直等到小东西平安收工回来,听他东一锤西一棒地讲述一天的工作经历,完事后时间也差不多了,自然是搂了小东西睡觉,哪里想得起别的人? 小白第二天听说万纤纤昨晚在前厅等尚远几乎等到零点,直觉不可能,因为尚远都没说过这事啊,而且秦然哥也没进来请示啊,那么一个大活人在前厅坐到零点,不可能! “是真的!”手洗间的小姑娘再次重申事件的真实性,“听说那位万小姐最后都快哭了,又因为尚先生没发过话,所以前厅的人都不好过问,最后还是秦先生得了消息去处理的……” “处理?”小白愕然,在他的印象中,黑社会所谓的处理都没有好事。 小姑娘点头,“是处理啊,就是叫人送万小姐回去,你想成什么了?” “没……没有。”小白讪讪,拿过肥皂往衬衣上抹,跟着小姑娘一起搓洗不能进洗衣机的衣物。 小姑娘悄悄跟小白说:“你不要跟别人说这件事哦,特别不能跟外面的人说,不然人家会觉得尚先生不绅士。” 小白愣愣地哦了一声,心里替尚远叫屈,哪里不绅士了嘛?又不知道她来,知道了,肯定不会放哪儿不管的嘛! 小白忿忿,下班回去就跟尚远申诉,谁知尚远承认自己不绅士,也承认昨晚是自己的疏忽。 “那也不能叫疏忽,最多……最多……”小白词穷。 尚远笑,“最多我满足她想在这边有一幢别墅的要求,以此作为昨晚失礼的赔偿。” “哈?”小白瞠目结舌,“这个会不会太多了呀?就算真的不绅士了,代价也太大了吧?那要不然,咱们承认不绅士算了!一幢别墅,那得多少钱啊?你这么辛苦,吃不好睡不安的,干吗一个疏忽就要赔这么多?我抱一只狗狗被人讹了一百,最后还有你给我主持公道,你昨晚失一下礼要赔一幢别墅,谁给你主持公道啊?还有天理没有啊!不行,太不公平了,绝对不行!” 小白义愤填膺,尚远心中大笑,面上装作苦恼,“你说不行,那怎么办吧,你再说说?” “你等我想想。”小白盘腿坐在沙发上,一手拄着膝盖,一手放在嘴边咬着,冥思苦想半天,终于妙计出炉。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请她吃饭,我记得以前我惹着你了,你不是叫我请你吃饭吗?快餐你不满意,牛菜馆你也不高兴,直到我忍痛请你吃家常大餐,你才乐意了,这次也照办,周末请她去家里,我亲自做了,你陪她好好吃一餐,再把昨晚的事解释一下,顶多走的时候,我再给她封一包桂花糕,那还是魏楠寄给我的呢,我自己都不太舍得吃,但是不管了,下这个血本,总比别墅省很多吧?你看行不?” 尚远使劲掐着自己的腿才没让自己笑出声,只是憋得快要内伤了,也很高兴小东西能这么用心替他着想,同时也很感慨小东西太过单纯的心思,一顿家常菜,一包桂花糕,这的确是盛满了真诚心意的东西,只是在这个现实的世间,能够懂得并能满怀珍爱去领受的人,有几个?只怕万纤纤听到如此赔偿,会气得吐血吧!尚远切齿冷笑。 小白愣了愣,“不好吗?” “没有不好,只是可惜了!”尚远把小白搂进怀里,“你的手艺,你的心意,怎么能放给那样的人去糟蹋?岂止可惜,简直罪该万死!” “咦?”小白莫名其妙,尚远亲亲小东西的鼻子,“你很好,我喜欢你说我们。” “我们?”小白回想一番,笑了说:“本来就是我们啊!感觉你好稀罕似的!” “嗯,我稀罕。”尚远郑重其事。 小白傻愣半天还是搞不懂,但这个不重要,先把赔礼的事摆平再说。 “你不同意我的方案,么你想一个来嘛,不能是别墅哦!” “不是别墅,那就只有钻石珠宝豪车名牌,她们也只配这些东西!” 尚远有些愤愤,却听小白嘿嘿笑,不由奇怪了,掐了小东西的脸一下,“笑什么?” 小白还是呵呵笑着说:“我想起以前你说我只配被你操,当时我在心里加了一个,我还配被你打,你说她们只配那些东西,我就拿我只配的比了一下,觉得好好玩哦!” 尚远无语,严重怀疑他曾那样说过小东西,即使说过,那也绝对是乱说! 小白感觉尚远有些闷闷的,“你生气了?” 尚远摇头,小白当然不信,“你要是没生气,干吗使大力掐我肩膀?” “嗯?”尚远这才发现小东西都痛出泪了,也果然是自己掐的。 “你不会喊松手啊?脱开我看看!” “没事没事,我们还是赶紧定个方案吧,我爸说过,道歉要及时,昨晚的事,咱都拖一天了,明天不能再拖下去,那要实在不行的话,省掉赔偿,很真诚的跟她说一个对不起,你觉得她能接受吗?” “她能,但她不敢。”尚远说着就起身,逗小东西也逗得差不多了,明天上班的上班,有事的有事,赶紧洗了睡觉才是正经。 小白见尚远去了浴室,忙赶紧跟上,因为尚远交代过,为了节约用水,所以要一起洗澡。 洗好,擦好,躺好,做好,一切都好,可是方案没出来,明天可怎么好? 小白缩在尚远怀里叹气,又不忍心吵醒尚远,记得以前尚远睡着了还会皱着眉、握着拳,现在不会了,可见正在好睡起来,小白不敢自诩尚远安稳入睡的原因是他,但是这不重要,只要尚远能够安睡就好。 尚远,你说过,希望有一天能让你好好睡一觉的人,是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 第 64 章 小白不知道尚远是怎么赔的礼,但是万纤纤三天后一脸欢喜地来了会馆,手洗间的小姑娘跟小白说起来的时候,小白难过一下,疼一下,之后便确定尚远花了大血本赔礼,是什么呢?别墅?珠宝?豪车名牌? “你不信?”小姑娘拉拉小白的袖子,“你要是不信,等会儿中饭你去前面看了就知道,真的!” “什……什么?”小白刚才出神了,没注意小姑娘说了什么。 小姑娘嘟着嘴哼了一声,“才不要跟你说了,人家讲这么多,你居然没听!跟你说了干什么?亏我天天帮你打探消息,要不是看你又傻又笨,才不帮你!” “咦?”小白愣一下就笑起来,“你是为了帮我才天天八卦的啊?” “八卦?”小姑娘匪夷所思,使劲捶了小白一下,“你讲点义气好不好?我那个是八卦吗?会馆里从来没有乱嚼舌根的人,你是没听过真正的八卦,再说了,我要是真的八卦,就该跟你打探尚先生的隐私一类,你这么笨笨的样子,只怕什么好吃好玩的都不用拿来哄你,你就什么都说了!亏我这么辛苦怕你失恋,天天帮你留意周边动向,前厅得了我多少自制的小饼干你知道吗?居然说我八卦,我倒贴东西八卦给你听,你不乐意还倒打我一耙,你真是……真是……”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小白感动得要哭,羞愧得想死,“琪琪你不要生气,我真的错了!我有义气的,不然也不会误会你八卦,之前孝孝哥教了好些会馆里的规矩,其中就有不许相互揣测,不许非议内部人员……啊我不是说你揣测非议,我就是担心咱们那些话被人听了去当成大事往上头报,到时就严重犯规了嘛!” “谁听了去?这儿有谁?都是自家兄弟姐妹!大家都怕你笨头笨脑被人欺负,才会专门推选我出来给你敲警钟,就是怕你斗不过那些馋涎尚先生的女人,而且也是相信你对尚先生的真心,不然才不帮你!” 琪琪说到这儿,戳了小白的额头一下,“你是我们清洗部的活宝,大家都喜欢你,才会各尽所能地帮你,所以我那些八卦是被当成部门精神来专门跟你传达的!我们只负责打探相关消息八卦给你听,要怎么做,怎么对付,怎么看待,都是你自己的事!” 琪琪说到这儿,见小白已经感动得眼泪汪汪,羞愧得小脸红红,于是不忍心再批评教育,恢复小女孩的娇羞样,嗔了小白一眼,“都是你,害人家露了原形,人家走的是清纯可爱路线,而且是清洗部的部花,被你一个八卦,人家的形象都毁掉了!不许说出去,不然灭了你!” 小白嘿嘿笑着点头,抬手揉去眼里的泪,却忘了手上还有肥皂沫,一下就辣得又跳又叫,琪琪又笑又无奈地找干净帕子弄湿了给他擦,颜孝听见声音进来,知道只是辣了眼睛,于是跟琪琪一起笑哄着、疼护着,也有些无可奈何着——笨成这样,却善良可爱得让人疼,假如不是尚先生喜欢的,那么真希望他远远离开。 “孝孝哥,”小白揉着辣得红红的眼睛,一手拉着颜孝的袖子,“明天中秋节了,我听说要发月饼,是真的吗?” “是啊,还有节钱。”颜孝拉住小白,不准他再揉眼睛。 小白乖乖住了手,虚着又红又肿的眼睛眨了眨,有些羞羞地说:“我还在试用呢,肯定没有月饼吧?” 颜孝失笑,“怎么没有?大家都有!下午我会统一签领,下班后找我领就行了!” 小白嗯嗯笑着点头,想起琪琪说的大家都在帮他,又想起父亲教过,要知恩图报,该怎么报呢? 这个问题让小白想了一个上午,没出结果就被午饭打了岔,平常他都是跟同事们一起吃的,偶尔尚远会叫他过去吃,都是发一条短信来,今天也是。 小白很犹豫,因为担心自己的嘴巴会不听话,会想要问出尚远赔了什么礼,所以暂时不想面对尚远,但是又不敢抗命不遵,这不是戏谑,是真的,尚远邀他吃饭的短信都只有命令似的六个字,“过来吃饭,赶紧!” 赶紧赶紧!还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呢!不知道还以为你饿成怎样了,可是每次都那么一小碗就放筷子,包公审案似的坐着看我吃,我吃再多也进不了你的肚子啊!都不知道你会不会有天营养不良晕倒?每天都那么忙、那么忙……忙来干什么啊?就为了赔礼的时候拿得出别墅珠宝吗?那不如只对我一个人失礼算了,跟我赔礼很便宜,又打又操就摆平,唉…… 小白垂头丧气去了饭厅,撑出笑脸回应尚远的招呼,乖乖坐过去,乖乖端碗吃饭,直觉尚远心情不错,是因为获得了万纤纤的谅解,还是一上午跟万纤纤处得愉快? 小白闷闷地想,闷闷地扒饭,一碗过后没了胃口,刚放下筷子就见秦然进来在尚远耳边说了什么,尚远含笑点头,似乎很满意听到的事。 小白直觉跟万纤纤有关,可是又不能问,恐怕不是现在不能,而是一直不能,不过,尚远曾经说过,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能回答会回答,那要是不能呢?所以还是不要问了,省得没得到答复会更难过。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小白跟同桌的打了招呼,准备回去上班。 尚远也起身,拍了小白一下,然后出了门,小白不得不跟上,因为刚才那一下绝对不是回见的意思,而是要他紧紧跟上。 尚远走的是大堂方向,看样子是要出去,小白不动了,“我下午还上班呢!” “已经帮你请了假,走吧!”尚远自顾往外走,小白愣了愣,追出去拉住尚远的袖子,“我不请假好不好?都没上几天班就开始请假,影响不好,而且下午要领月饼……” “你是自己上车还是我扔你上去?”尚远说着已经坐进车里,眼睛看着前方,表情没有不耐烦,甚至带了几分得意。 肯定得意啊!男女通吃还不得意才见鬼!小白腹诽,带了一丝委屈坐进车里,然后才发现自己还穿着工作服。 “这是要去哪儿啊?”小白自惭形秽,其实不管去哪,也不管是什么打扮,自己都是配不上跟尚远一起的。 尚远大概明白小白心里那些无聊的想法,但也不想剖出小东西隐含的话意,顺了问题答话说:“有人举办什么烧烤会,带你去烤东西给我吃。” “好好好!”小白高兴得点头啄脑,好久没听尚远说想吃什么了,今天居然提出要自己烤东西给他吃,总之什么都比不上有一个好胃口那么重要,何况自己这身衣服也不会太丢尚远的脸,其实会馆提供的工作服都很漂亮哎,质地好,款式好,一年四季各不同,每季两套换洗,真是了不起的会馆! “尚远,我很喜欢在会馆工作。”小白直面表达心中所想。 尚远自然不能完全了解,所以有些不高兴,“你喜欢那儿的工作就可以不管我了?方小白,你是不是有些得意忘形啊?” “咦?”小白想了想,“没有啊,我就是觉得会馆的工作服漂亮啊,然后同事们也好得一家人似的,工作起来顺心又开心,我很喜欢啊,也觉得骆叔好厉害,琪琪跟我说,骆叔会看动画片,还会看巴黎时装会……” “你究竟要说什么?”尚远没有不耐烦,只是有点烦,因为带着小白不是一天两天,却似乎直到现在也不能完全领会小东西的心思。 小白直觉尚远不高兴了,可又因为被打了岔,自己也忘了要表达的是什么,“是啊,我究竟要说什么?” “你问我?”尚远挑眉。 小白摇头,“我不觉得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但是我大概想起来我想知道什么,可是也许你不能告诉我,我想知道的那个什么,所以我其实之前没有打算问你,不过什么都不问的话,你就不会知道能不能告诉我,但是……” “打住!”尚远抚额深呼吸一口,带了些许苦恼看着小白,“你想不想换个部门试试?” “啊?”小白呆了一大下,然后抓了尚远的手,“你不要干涉我的工作啊!我干得好好的,没有惹着你吧?还是什么人跟你打了小报告?啊你不要信啊!我们没有揣测非议!平常聊天闲话都只是正常话题,从来没有半点犯规的言行,你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卧底!” “我吃撑了么?”尚远哭笑不得,“自己卧自己的底,那不如彻底肃清一次,你又以为我说换部门是为什么?自己想想刚才都瞎叨了些什么!无头无脑,乱七八糟,连点基本的头绪都没有,我除了觉得是你工作环境的问题,还能怎么想?” 小白摇头,然后点头,又觉得不对头,再摇,再点,最后把自己搞得更糊涂,尚远也不管,随小东西一个人糊涂去,然后就听小东西问前面的秦然,“我刚才说那些,秦然哥有没有一点头绪?” 尚远一听,心里就冷笑,我都听不明白的东西,别人能明白? “大概有一点。”秦然答得正经,尚远不可思议,蹬了前面一下,“你说真的假的?” “大哥,你是知道的,我不开玩笑。” “行吧,那你讲解讲解,小白刚才到底要说什么。” “是。”秦然明显的无奈语气,“小白想知道大哥你是用了什么方法,使得三天前哭着离去的万小姐,在三天后欢喜而来?大概就是这个。” “不是大概,根本就是这个!”小白高兴得拍了秦然的椅背一下,差点没大喊知己啊知音! 尚远一脸不爽,怎么可能呢?自己都不明白的东西,秦然竟然真的有点头绪?这要不是自家兄弟,尚远该怀疑小白背着他偷人了! 尚远黑着脸闷闷的,小白等半天不见答复,于是知道了,这个问题果然不能问,可究竟是不能问还是不能答? “看我干什么?”尚远扭朝一边,“我现在不想说话,也不想听见你的声音。” “哦。”小白闷出这一声,赶紧双手捂了嘴。 第 65 章 烧烤会办在郊区的一幢别墅式豪宅里,主人家姓什么,小白从进门直到站在烧烤架边都没弄清楚,不过他的任务是烤东西给尚远吃,所以别的事都与他无关。 小白很尽责地往肉串上抹油,往鸡翅上刷可乐,切开鸡腿打油加料,跑去食材区选了蔬菜豆腐一类,回去时正好把刚才烤着的肉食翻个身,然后把刚选来的东西抹油上架,可得抓紧点干,身后大伞下凉椅上还坐着个似乎一直在生闷气的大哥。 早知会让你不高兴,我根本不会借秦然哥的嘴问出那个傻问题,何况我也不肯定秦然哥会有头绪啊!完全瞎撞上的嘛!你不高兴答就不答喽,我又不是一定要知道! 小白心里也有一点闷气,回头见尚远似乎在笑,开始以为他满意自己往架子上放的东西,然后才发现他的注意力似乎在自己身上。 小白自己低头看了看,顿时红了脸,同时有些纳闷,尚远怎么就这么喜欢他穿围裙的样子?以前还逼他只穿围裙在厨房里……这样……那样…… 小白寒颤,是不可思方的寒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曾经那样过,可是……也没有什么不好,因为……尚远喜欢就好。 小白羞羞地继续烧烤,除了身后火辣辣的目光令他羞窘,还有前方七八个架子边总共十几道眼光,以及周边来来回回的不少视线,似乎都在关注着他们这边,虽然都不是大方直视,但正因为这样,反而生出异样的感觉,令小白觉得不自在。 小白很想叫秦然过来帮忙,这样就能让他自在一点,可又想起曾经让秦宵帮着提一下袋子,当场就被秦宵的主仆论否决了,现在想让秦然帮这个忙,虽然答复不一定跟秦宵一样,但是结果没什么两样吧,还真是父子呢,一个清秀小样小冷酷,一个温和笑脸却是个大冰库! 小白扭头瞪了秦然一眼,秦然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边,所以小白这个瞪眼被尚远完全接收,尚远被搞得糊涂又恼火。 “你赶紧的,人已经够笨了,还想一心两用?” 尚远明显一语双关,可惜对象是小白,所以完全失效,换来的是小白傻笑着把烤好的东西放在盘子里端了过来,“你不要急,先吃着这些,每样都有一点的,你吃了觉得哪种好,我再烤给你。” “嗯。”尚远满意了,盯着小白回了架子边,然后漫不经心拣了一串吃起来,眼睛始终盯着小东西的身影,看小东西被围裙勒出来的小腰身,看小东西弯腰拿什么时撅起来的小屁股,看小东西仰头看太阳时露出来的小喉结,看小东西倾身添油料时一颗汗珠滑过小小的锁骨…… 这个烧烤会是要弄到什么时候啊?尚远烦躁起来,吩咐秦然找人去烤那些见鬼的东西,虽然一时等不到天黑,但是把小东西弄过来近距离接触,总比远观不可亵玩好多了吧? 小白把手上的工作交给前来接手的人,然后端了已经烤好的过来,顺着尚远的意思把小桌对面的椅子拉到尚远身边,然后乖乖地坐了下来。 “你尝尝这个,很有嚼劲儿!”小白把一串牛板筋往尚远嘴边送,尚远张嘴咬了一点,慢慢嚼着,脸上笑意渐浓。 小白欣慰地笑,“不错吧这个?我爸特别喜欢牛肉,也经常换着各种做法弄来吃,其中有一道红烧蹄筋,我现在想起来还会流口水,真的,我爸特会做菜,也很注意营养搭配,还有养生食谱什么的,可惜……我都没学到。” 小白涩涩地笑,尚远心里泛酸,更多是心疼,恨不能坐个时光机回去救下方楚怀,省得小东西难过成这样! “知道这个烧烤会是谁家办的?” 小白摇头,心里却莫名其妙跳得慌,果然听尚远冷笑一声说:“方楚怀大概没跟你说过太多有关白世飞的事,所以你不知道有关白家也很正常,这里的主人姓黄,现在是孙子辈在主事,因为爷辈父辈都在等待最后的审判,他们一个在二十一年前暗杀了自己的外甥,一个在十三年前杀了替自家表哥养儿子的人……” “别说了尚远,不要说了好不好?我不想知道,我真的不能知道,我怕我会……我会……” “你会想杀了他们。”尚远含着温柔的笑,替小白说了出来。 小白红着眼睛咬着唇,半天才愿意点头承认,“我是那样想,但不会那样做,除了我爸叮嘱我不许报仇之外,我还答应了要宽恕他人、善待自己,以前我不懂,后来我才慢慢明白,想要善待自己,就必须学会宽恕,就象玖哥说的那样,憎恨是用心血供养的情感,最终会养出一个反噬的魔鬼,所以,我不想陷进仇恨里,我是我爸用爱的心血养出来的孩子,要我把自己喂给恨的魔鬼,那才会真的辜负我爸!” 小白说着不想恨也不想杀的话,却几乎全程都在咬牙切齿,这并非逞强,尚远能切身体会个中滋味,亦如当年答应那人不杀不恨,之后也如约兑现,咬牙吞着自己的血,忍痛宽恕着不能够的宽恕…… “对不起,不该告诉你这个的。”尚远轻轻拥了小白一下,取过纸巾替小白擦干净脸上的泪,见小东西红着眼睛有些愣愣的,不由奇怪,“怎么了?” “你……你刚才说……那个……”小白吞吐着,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尚远轻笑,“你没听错,我说对不起。” “不要!”小白有些忿忿,“你这么好这么好,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你每天都这么辛苦还不忘对我好,我非但不能跟你分担,还时常给你惹麻烦,可你从来没有怪过我,现在甚至还跟我道歉,那我干脆给你磕头算了,不然都不晓得要怎么回报你对我的好,真的,我经常觉得我会不会善待自己,善待得太多了呀?因为我没有实实在在为你做过什么,可你为我做的,全部都是实事,要是跟人说我追过你,可能人家都不信……” “你是没追过我啊!”尚远一本正经,略带了些嗔怪。 小白傻眼半天,急急地说:“我那次在芳缘咖啡馆追你来着,你不记得了?” “哦,手上比个V,嘴上唇语不知我爱你还是我恨你的三个字,就是在追人啊?我一直以为追人最少要有一束花,生日要有礼物,节日要有约会,你说呢?” 小白点头,开始一一盘算,去年的生日礼物没有送出去,今年一定要兑现,还有花,只是一束嘛,那就买贵一点的,节日约会尽量安排在家里吃了饭再出去,这样不会太花钱……呃,原谅我,我是穷人…… “想好了?” “嗯嗯!”小白谄笑,“尚远,明天中秋节,可不可以跟我吃一顿饭呢?” “可不可以都要一起吃,这个不算!” “哦哦!”小白受教地点头,想了想,继续谄笑,“尚远,我追你好不好?回去给你补花,好不好?” 秦然在一边忍无可忍,扭过头去闷笑,尚远也有些忍不住了,努力装作一付为难的样,“追我的人挺多,加你一个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往后怎么表现了!” “那这么说,你是同意了?”小白喜出望外。 尚远淡淡嗯了一声,小白连声谢着,同时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还没想出一点头绪,就被一个婉约的身影打断了,心里祈祷她不要过来,但是怎么可能? 万纤纤一来就笑,而且坐到小桌的对面,微带羞涩又歉意地说:“我来迟了,尚大哥来很久了吧?” 尚远含笑嗯了一声,小白心里开始乱麻,然后醒过神来,很明显的嘛,他们是来约会的,而我,是来烧烤的…… “我去烧烤。”小白起身要走,却听尚远梦话般说:“我刚才同意了的。” 咦?这个好像是提示哎!现在情敌来了,我不好好表现,反而逃跑,这个是没有一点追人的自觉……是吧……应该是……大概就是! “尚远,我刚才烤给你吃的那些东西,都还行吧?” “一般,现在别说男孩子,就是女孩,也很少有人能做出可以吃的东西了,所以……”尚远故作沉吟,冲小白点头,“还行吧!” 小白笑得象个花痴,跑去架子那边拿了新鲜的烤食过来,“你再尝尝这个,我先前把羊肉和鱼片串花在一起,没加其他香料,只放椒盐腌着,本来要自己烤的,后来换手了,不过烤得比我好,你尝尝!” 尚远吃了一口,愣了一下,然后接过来自己拿了吃,一边嚼一边称赞,“鲜美可口,很好……嗯……不错!”又扭头喊秦然,“阿飞你也来吃,真的不错!” 秦然接过一串尝了一口,干脆坐下来开吃,一盘羊鱼串花肉很快被两人一扫而光,最后一串差点抢得打起来,小白忙跑去再弄、再腌、再烤。 尚远二人也不急,喝着啤酒等小白,万纤纤明显受了冷落,心里想去烤点什么过来,但是太阳底下还站在火架子边,那可不是一般的受罪! 万纤纤打消了亲自烧烤的主意,跑去端了一盘水果过来,“烧烤容易上火,尚大哥吃点水果吧!” 尚远眼睛盯着小白那边,胡乱点了一下头,万纤纤心中大喜,叉了一块果肉往尚远嘴边送,却被秦然拦住,万纤纤皱眉不解,听身后传来奔跑声,回头一看,竟是方小白一脸凶相冲过来。 “你自己注意一点不行吗?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在那边恨不得一火叉扔过来,要不是秦然哥拦住了,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朝你扔东西?你下次再敢这样胡搞乱来,我真的会打你的,老虎不发威……你自己注意点!” 小白骂完就走,回到架子边继续烧烤,身子却有些发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后怕了吓的。 万纤纤迷惑又惊惶,因为尚远在呵呵发笑,秦然则有些难堪,毕竟自家老大被一个小孩当众训斥,这实在不是荣耀得起来的事,但这也是难能可贵的事,因为小孩的全部身心都在自家老大身上,否则那么惧怕黑社会的人,怎么会大庭广众直面触犯? 万纤纤仍在惶惑中,秦然朝她微微一笑,“抱歉,刚才吓着万小姐了。” 没有多的解释,只有这一句?万纤纤暗里羞恼,简直怀疑刚才的事是方小白跟秦然串通了搞的什么鬼,可是尚老大怎么也跟着配合? 万纤纤略带惊疑地看着尚远,有些委屈地希望得到一个完整点的解释。 尚远的目光依然投在烧烤架那边,嘴角勾起一抹惬意的笑,“我对芒果过敏。” 万纤纤呆滞,尚远淡淡一句话,在她心里劈开一个惊雷,差点没把她劈死。 第 66 章 烧烤会之后竟然是舞会,小白觉得匪夷所思,这是哪个年代的玩法?白世飞的舅爷一家是从什么地方搬来地球的?感觉不象正常人类,最少今天来的都是年轻人,你就是烧烤后请大家去唱歌也没有舞会这么夸张啊! 小白坐在黄氏豪宅一楼大厅一角的沙发上,满心替主人家觉得丢人,因为大厅另一角居然真的有乐队,钢琴大小提琴那种,小白怀疑他们真的会演奏传说中的华尔兹舞曲……太丢人了,这样的舞会…… “屁股上长刺了,坐不稳?”尚远坐到小白身边,递给小白一杯饮料,有果粒的那种。 小白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早就渴了,只是没好意思拿喝的,总觉得自己是来烧烤,不是来吃喝。 “尚远,你还是到那边去吧,你一到我这边,他们就跟着看过来,感觉是我把你抢走了似的……” “行,我过去,一分钟后你来抢,或者你现在留我,省了你跟他们抢,选哪样?” “选逃跑。”小白放下饮料,“我们一起逃跑,好不好?” “好啊。”尚远淡淡一笑,很自然地拉起小白的手,小白立刻听到周边一阵抽气声,吓得小白甩开尚远的手,却被尚远受伤似的表情刺了一下,忙主动拉起尚远,“你不要生气,我是怕别人笑你才那样的……” “我拉你一下,你怕别人笑,要我跟你一起逃跑的时候,你就什么都不怕?”尚远嗤笑,带了一丝自嘲的意味。 小白听出来了,觉得尚远是对的,连逃跑都答应跟他一起,他却畏缩在一个牵手的动作里……很不男人!但是…… “尚远,我不是为我怕,当然你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怕,但是……”小白思量一阵,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说法,“人言可畏。” 尚远一下就黑了脸,觉得小东西在质疑他的能力,且不说现在的他,就是曾经最落魄最无奈的时候,他也没有畏惧过所谓的人言。 “小白,你还记得去年我在馆子街跟你说过什么?” 小白点头,“你当时说了你爷爷的事,很恐怖……那个……你不会……是不是……这儿也曾经……不会吧?” 小白一脸惊惧,尚远无奈而苦恼,“你偶尔连续性正常没人说你神经病!我都懒得跟你说了!” “那就不说了吧,天都黑了,讲鬼故事多不好啊,会影响睡眠的。”小白只差合十求饶。 尚远翻个白眼,很想揪了小东西趴在自己腿上脱了裤子打一顿,但是场合不允许,别说小东西的屁股,就是小东西这个人,他也不高兴给别人看! “坐过来点,身子别崩那么紧,你连人都不怕,会怕鬼?”尚远拉了小白一下,小白赶紧靠近一点,要不是周围有这么多人,他早就主动靠过去了,在尚远的身边,真的可以什么都不怕,当然,前提是尚远不讲鬼故事。 “我没想跟你谈神论鬼!”尚远有些恼火地说:“你刚才说人言可畏,我只是想告诉你,当年我爷爷在我赴约之前那样死掉了,我因此背上弑亲的罪,也被剥夺了相关继承权,有差不多三年的时间,我都活在各种人言里,当时我都不曾怕过,现在怎么会怕?” “哦。”小白低头闷了一阵,点头轻叹,“果然啊,为人不作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的意思是说……”小白拍拍尚远的肩,“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嗯,还有呢?”尚远似笑非笑。 小白傻眼半天,摇头,尚远冷笑一声,“你再好好想想,我去洗手间回来之后,你必须给出正解!” “正……正解?”小白这次是真傻了,直觉尚远不是开玩笑,不然就是太高估他的智商了,一般人听了尚远那个三年活在人言里的故事,得出的结论不过就是那样而已嘛,难道会觉得尚远胆子大?还是有个性?或者夸他坚强?乐观?又或者是…… “方先生介意我坐这儿吗?” 当然介意!我几乎要得出正解了,你鬼一样冒出来鬼一样问,完全被你打岔了好不好?而且你这么问着的时候已经坐下来了,明显没把我介不介意当回事嘛!也是啊,你现在是尚远的女人……是不是啊? “万小姐,你跟尚远是什么关系?”小白问得很认真。 万纤纤微微一惊,随即温婉一笑,“方先生觉得呢?” “我觉得?”小白愣了愣,摇头,“我不能觉得什么,因为尚远也算是内部人,我去觉得有关他的事,那就是揣测,犯规的,所以我不能觉得,你直接告诉我就行了。” 小白说完,附送一个感激的笑,万纤纤强撑着微笑,思绪完全集中在小白说的内部、揣测、犯规这样三个词里,迅速思量一番,万纤纤掩嘴轻笑,“方先生真会开玩笑,既然不能去揣测我跟尚大哥的关系,又怎么直接问了出来呢?” “我大大方方地问,你大大方方回答,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比如别人问到你,你是怎么答的,也一样答我就是了啊!”小白一脸想当然。 万纤纤暗里咬牙,恨死了装疯卖傻的方小白! “方先生何不去问问尚大哥?还是说,尚大哥给了你答复,却不是让你满意的,或是你不相信?” “咦?什么跟什么?”小白晃了晃脑袋,觉得有点晕,好像时光倒流了,又回到万鹏程跟他打哑谜那天,当时他就被万鹏程绕得晕乎乎,现在好像又开始了。 “我现在有点明白秦宵为什么怕跟我说话了,真的,我也怕跟你们说话。”小白点头自语,表情凝重到沉痛。 万纤纤心里闪过无数猜疑,却拿不准方小白真正的意思,似乎话中有话,又似乎真的只是傻瓜胡言,但是这个傻瓜……是真的傻吗? “方先生这么关心我跟尚大哥的关系,倒让我也好奇起来,方先生跟尚大哥是怎样的关系?” “怎样的?你具体指哪样?”小白一脸认真,甚至急于探讨的样。 万纤纤惊疑万千,掩嘴笑了说:“方先生跟尚大哥有很多种关系吗?” “嗯嗯!”小白一脸兴奋,“你想知道哪种?我拿你想知道的,交换我想知道的,好不好?” 万纤纤实实地愣了一下,同时确定了方小白非但不傻,而且精明得可怕! “方先生真的挺会开玩笑,刚才我还挺拘谨的,现在觉得好多了,谢谢你陪我聊这半天,我很愉快。” “咦?”小白莫名其妙,严重怀疑万纤纤突然撞了邪,明显前言不搭后语,而且突然表现得这么娇羞,眼神都跟着温和起来,这是……又活人大变了? “尚大哥。”万纤纤半羞半喜地唤了一声。 小白这才发现尚远已经回来了,并且已经坐回他身边,难怪万纤纤大变了呢,也有可能是尚远太厉害,把缠上万纤纤的邪神吓跑了! 小白嘿嘿笑,尚远心里莫名,脸上不露声色,把顺路带过来的蛋糕递给小白,“巧克力的,吃吧!” “好。”小白先叉了一口喂给尚远,因为巧克力味的,尚远也喜欢,小白很高兴除了花,又找到一样跟尚远相同的喜欢,其实就算没有太多相同也不要紧,因为喜欢一个人就会跟着他一起喜欢,不管自己喜不喜欢。 “尚大哥喜欢巧克力蛋糕吗?我知道有一家做得特别好,明天带去会馆给尚大哥吃,好不好?”万纤纤巧笑倩兮,一派娇俏动人。 尚远面无表情咽下嘴里的蛋糕,示意小白不用再喂,然后才微微一笑,说:“你要带就多带几种,不要只带巧克力的。” 万纤纤微怔,“尚大哥不喜欢巧克力的?” 尚远呵呵笑,小白觉得有古怪,果然尚远轻拍他的头顶一下,笑了说:“这家伙喜欢巧克力蛋糕。” 只是这么一句,小白听得想哭,一直以为是自己在跟随尚远的喜欢,从不知道尚远也会跟随自己…… 万纤纤自然也明白了,尚远并不喜欢巧克力蛋糕,但是方小白喜欢,这是很明显的示意,不过也没有完全否决其他可能性,因为尚大哥要她多带几种,这就说明她有的是机会,就看她能不能带对尚大哥喜欢的那一种,也许可以征询一下? “不知道尚大哥比较喜欢哪种口味的蛋糕?”万纤纤含羞笑问,一派少女天真。 尚远指着小白,“你说。” 小白愣了一下,有些闷闷地说:“我都以为你也喜欢巧克力,其实你哪种都不喜欢,也怪我太笨了,去年在老宅专门问过莫叔,他都说你不吃蛋糕了,我还蠢到相信你喜欢巧克力的!都打算去学了,今年你生日给你烤一个……” “好啊。”尚远淡淡地说,眼里却是明显的期盼。 小白翻白眼,“好什么好?生日最伟大了,一定要都是你爱吃的才行!蛋糕取消,给你做家常大餐好不好?” 尚远冷了脸,半天才冷冷地说:“我没吹过蜡烛。” “咦?”小白一时反应不过来,万纤纤忙笑了说:“那就从今年开始,以后每年都陪尚大哥吹蜡烛,切蛋糕,到时我会亲自去订做,好吗?” 尚远低头一笑,还是指了小白一下,“你说。” “哈?”小白愁眉苦脸,“我说我说,我能说什么呀?都说家常大餐了嘛还蛋糕蛋糕,你没吹过蜡烛是挺遗憾,么到时烛光晚餐,点多多的蜡烛,你想吹哪根吹哪根……” “我想你吹我这根。”尚远俯在小白耳边悄语,小白愣个大张嘴,随即腾地一下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虽然对面的万小姐不知道尚远说了什么,可是尚远你实在……色得没边没谱了! 万纤纤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尚大哥究竟跟方小白耳语了什么,但这不是重点,她只关心尚大哥同意她陪着过生日,吃什么不重要,她在场才是关键。 “方先生说的烛光晚餐很不错,也可以加上蛋糕啊,主要是吹蜡烛的过程嘛,吃并不是重点……” “连吃都不是重点了,那什么才是啊?”小白很严肃,因为关系到食物,这在小白来说,等同于生死问题,实际上也是啊!哪个活着不吃啊?不吃,哪个还活着? 小白一脸义愤,万纤纤莫名惊心,几乎要确定方小白不可触摸的底限是“不吃”! 尚远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好笑小东西能提出浪漫的烛光晚餐,重点却不是浪漫也不是烛光,而是晚餐的那个餐;心疼小东西在方楚怀死后竟然有过七年的饥荒时光,才会落下饿死不如撑死的恋食症…… “小白,你要研制一种可以插蜡烛的烙饼,明白?” “插……烙饼?”小白晕机。 尚远抿嘴笑,俯在小白耳边,“插你。” “我?”小白完全晕机。 尚远郑重点头,靠在椅背上闭了眼,嘴角含起诡异的笑,万纤纤这次却大概猜到尚远在方小白耳边说了什么,因为尚远此时的笑意近乎意银的满足,象极了那晚她在尚远身下,尚远却从始至终没看她一眼,只在最后一刻勾起唇角喃喃了三个字,小东西。 第 67 章 舞会很无聊,小白真的想逃跑,可是尚远似乎睡着了的样子,奇怪的是,秦然哥不知哪去了?不然还可以说说话的,也不至于尴尬得想逃跑,对面的万小姐啊,您是间歇性斜视还是跳跃性测视?看我之前都要看一眼尚远,看他时一个眼神,看我时换另一种,我都担心你变不过来! 小白冲万纤纤笑,带了几分讨好的意味,拜托您不要斜视我了好不好?我比你还尴尬好不好?你偶尔还会朝舞池微笑点头,说明你有认识的人,我只有尚远一个还是睡着了的,你就不能坐远点……别跟我抢吗?省了大家尴尬是不是啊? “我去一下洗手间。”小白很丧气地举了白旗,把这个地方让给万纤纤,不管怎样,男女搭配要令人赏心悦目得多,何况自己还穿着明显不搭对的衣服,可是就算西装革履,也远不如粉色小长裙…… 小白一路叹气一路摇头,真想偷跑回去算了,可是尚远醒来会生气吧?不过有那么漂亮的女孩陪着,应该没事吧?或者占卜一下?可是没有硬币哎!那干脆闭上眼睛,十秒后再睁开,第一眼看到的是男人就乖乖回尚远身边,否则立刻逃跑!嗯嗯,决定了! 小白靠在过道的墙上闭了眼睛,在心里数了十秒,然后睁眼,鬼都没一个,再来!还是没有!最后一次,闭眼……一、二、三……十,睁开! 小白笑了,甚至拍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肩,“谢谢你啊!你真是我的救星!” “是吗?”男人低声笑,温和而友好地看着小白,“虽然不知道我怎么就成了你的救星,但是我很荣幸,同时也希望你做一次我的救星,可以吗?” “好啊!”小白再次拍拍他的肩,“你放心,只要你数到十,我一定会出现!那么我们开始吧,我先躲起来,你放心,我会偷偷看你什么时候闭眼睛,然后会跟你同时数到十,然后就出现,好不好?” 男人一脸莫名,见小白真的要躲起来,忙一把拉住,“你不需要躲,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我们换个地方吧!” 小白还愣着,男人已经推开一扇门,并且半拉半请把小白拽了进去,小白有点害怕起来,“你要跟我说什么……啊你不要关门,我又不认识你……” “我叫黄维信。” “哦。”小白嘴上应着,眼睛则在四处寻找除了门以外的出路。 “你不必惊慌,我不敢伤害你,真的只是找你说几句话,希望你冷静下来,听我说完好吗?”黄维信从表情到语气都恳切不已,而且因为长相温良,要不是一脸愁容,笑起来应该算帅哥一只。 小白微微放心,又因为被黄维信眼中的悲愁所感染,因此开始泛滥同情,“你不要愁巴巴看着我,虽然我还是有点怕,但是我会尽量冷静听你说,只是你不要挡着门,你让我看得见门,我能安心点,可不可以啊? 黄维信愣了愣,有些哭笑不得,走到酒柜边倒了两杯酒,递一杯给小白,见小白接了却不喝,于是苦笑了说:“你真的不必担心什么,我有求于你,不会对你有任何伤害的行为,其实应该有所担心的人是我,毕竟你是尚先生的人,我却用这种方式将你单独请来……” “哪种方式?”小白真有些迷糊,“你怎么知道我会在那儿占卜?而且我第三次数到十你就出现了,你怎么知道的?” 黄维信比小白还迷糊,愣了愣,勉强笑了笑,“我并不知道你在那儿占卜,会出现在那儿,是因为我一直关注着你的动向……” “为……为什么?”小白开始怵惕。 黄维信轻声叹气,带了几分奈何几分伤悲,直视小白说:“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小白点头,“知道啊,你刚才说了嘛,可是我刚才害怕,没太注意听,你不要生气哈,再跟我说一遍,我一定好好记住。” “好吧,我叫黄维信,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所以,也应该知道我要求你什么事,那么,你会不会答应呢?” 小白摇头,见黄维信的眼里一下就蓄满了泪,吓得小白赶紧语音说明,“我没有不答应,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要我怎么答应啊?” “可是……”黄维信顿了顿,似乎咬了一下牙,哽着声音说:“我知道我爸和我爷爷曾经犯下的那些……” “别说!”小白捂了耳朵,他现在才想起来,下午的时候,尚远跟他说过这儿的主人家姓黄,现在主事的是孙子辈,因为爷辈父辈都在为各自曾经的罪行等待审判…… “求你别说了!我真的不想知道,我也不能知道,而且我帮不了你,真的,我没有骗你,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问尚远,他应该还坐在那儿,你去问他,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真的,我发誓我没骗你!” 小白几乎快哭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黄维信眼中的悲愁太过浓烈,仿佛独活于世界末日,那是悲怆到绝望的眼神! “你不要这样!真的不关我的事!你……你放我走好不好?”小白双手合十举在顶上,身体九十度鞠躬,许久才听黄维信带着哭腔说了一声“好”,小白连声道谢,夺门而逃。 好险啊好险!小白一口气跑回大厅,见尚远已经醒了,忙奔上去抓了尚远的袖子,“我们走吧!带我走好不好?我们快走!” “见鬼了还是杀人了?”尚远笑,轻拍小白的手背,“别怕,这地方即使有鬼,也不会索你的命,冤有头债有主……” “冤冤相报何时了?”小白下意识喃喃,尚远被打断了本有些不爽,却被小白似乎意有所指的话愣住,眯起眼睛盯了过道一眼,果然帘布后迅速闪开一个身影,尚远大概知道小东西遇到谁了。 “姓黄的怎么你了?” “没。”小白此时有些平静下来,脑海里却一直印着黄维信那双悲愁到绝望的眼睛。 “尚远,我们回去吧,好不好?”小白扯着尚远的袖子,虽然知道万纤纤此时的目光简直可以杀人,但是不管了,再呆下去,他不知道会不会当场哭起来,受不了啊真的,黄维信怎么可以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仿佛他是无所不能的神,却无视向他企求的人,但他不是那个神啊,尚远才是!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小白失神般喃喃。 尚远暗里叹气,其实下午烧烤的时候就觉得不该带小东西来这地方,还以为小东西会趁机拿黄家人小小的泄一下愤,谁知小东西真的无心报复也罢了,现在居然被仇家吓得只想逃跑,真是没出息……又也许善良过分! “想回就回吧,以后想来再告诉我。” 小白使劲摇头,打死他,他也不会再来了,恐怕黄维信那双眼神会让他失眠很久,当年父亲被人那样残忍地杀害,临死时的眼神却是那样宁静平和,仿佛要去一个梦幻的地方,而那个地方藏着父亲的梦想,所以去得那么祥和,满身的血迹都象开在父亲身上的花,是送行的花,也是迎接的花…… 父亲走时简直要用幸福来形容了,黄维信凭什么可以有那样绝望的眼神?他的父亲和爷爷只是在等待审判,我的父亲已经没了,该绝望的人是我!该那样悲愁的人应该是我父亲!可是我们都没有!所以黄维信,你究竟凭什么? 小白浑身颤抖,牙齿咬得格格响,眼里没有一滴泪,只有血丝…… 尚远后悔了,不该带小东西来的,现在这情形恐怕不是受了惊吓,而是受了某种致命的打击。 尚远揽住小白的肩,感觉小白往下滑,竟然有些昏厥了,尚远又气又疼,打横抱了小白,旁若无人地出了大厅,台阶下已经停过来一张车,秦然一见小白的情形,再看老大的脸色,不由在心里叹息,我先前就说小孩不会高兴来黄家吧,老大你这下相信了?现在搞成这样,真是……唉…… 秦然发起车,不时关注后头的情况,尚远从后视镜里瞪他一眼,“你故意的吧?小东西去洗手间怎么会碰上黄维信?别说你不知道!” “是,我知道,而且也是故意让小白遇到黄维信,可这是大哥你吩咐的事啊,至于小白没趁机拿黄维信泄愤,这个就不是我能掌握的了,其实……” 秦然似在犹豫,尚远低吼,“其实什么你赶紧的!” “是,其实我觉得……大哥你怕是弄巧成拙了……” “你说什么?”尚远蹬了前面一脚,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听小白病痛似的哼哼,忙轻拍小白的脸,“不许装病!没见过怂成你这样的!见了黄家人不会打总会骂吧?他到底怎么你了?你至于跟我面前失魂落魄?高高兴兴带你来出气,你给我整个不痛快回去,还想着带你去教训一下黄家爷俩……” “我不要!”小白闭眼大喘,突然抓着尚远的前襟,“求你,求你不要!我怕,我很害怕!我不,我坚决不!” “你念诗呢还是发誓?”尚远紧紧拥住小白,感觉小东西没有刚才抖得厉害了才微微放开,见小东西眼里血红血红的,脸颊边也是不正常的红晕,“该死!叫沈瑜先去会馆待命!” “怎么了?”秦然回头看了一眼,小白也吓得四处看,尚远气得轻拍他一嘴巴,“别乱动,你发烧了!” “哈?”小白自己摸了摸额头,“没烧啊好像,就是头有点晕……不是,没晕,眼睛有点花,困了吧?” “闭嘴!”尚远恨不得揍小白一顿,真是没出息的东西,居然让仇家给吓得生病了?只怕立刻揪出一个鬼来都没这么快的效果!看来真的弄巧成拙了!该死! 第 68 章 清洗部的同事们听说小白生病了,纷纷送来慰问品,小白感激感动得一塌糊涂,盯着满满一桌的水果鲜花小糖果小饼干,啊啊,集体的温暖啊! “你要看多久?这么点东西就收了你的心,不知道还以为我有多亏待你!再不躺好,我一把火全烧了你信不信?” “你老爱吓我!”小白嘿嘿笑,乖乖躺回枕头上,还是不放心地看了看慰问品,见尚远真的要怒,忙拉住尚远的手,“你别碰它们!我就是觉得特别好,想多看几眼嘛,对了,你知道哪儿有相机?” “干吗?”尚远一脸不耐烦。 小白羞羞地笑,“你帮我找个相机嘛,我想把它们拍下来,这个是纪念,是珍贵的回忆,我看了这么久还是不放心,总觉得记在脑子里没有照片那么容易保存,所以你帮我找相机拍下来好不好?顶多洗两张,分你一张好不好?” “分我一张还顶多?你是有多不情愿还是觉得我有多想要?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就这么稀罕?要说你小家子气还是穷酸惯了见不得一丁点东西?” 尚远连轰带骂,嘲讽味十足,小白心里涩了一下,勉强笑了说:“你不要生气,我知道你……你其实很嫉妒我吧?” “嗯?”尚远愣了一大下,简直不可思议到顶点,“你说我嫉妒?” “那不然是什么?这么在意我说的顶多分你一张,要是真的不想要,根本不在乎一张还是顶多,又说我这堆东西是乱七八糟的,明明就是嫉妒我得了这么多真心关怀下送来的礼物嘛,还说我见不得一丁点东西,我越看越喜欢,你看一眼鬼火一眼,究竟是谁见不得嘛?” 小白这番话是盯着慰问品说的,所以不知道尚远已经黑了一张脸,等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桌上的东西被尚远一把扫到了地上,小白急得跳起来又抱又捡,花束散了几朵,水果篮破了滚出几个,装小糖果的盒子瘪了一边角,装小饼干的袋子破了口,各种小动物形状的小饼干很委屈地铺了一地…… 小白一声不响地拾捡着,尚远原本要上去跺它几脚,却被蹲在地上的小白怔住了,感觉小东西不是在收捡礼物,而是在一丁点一丁点地拼凑一颗似乎碎了的心……该死! “别捡了,等会儿叫阿飞重新买给你!”尚远拍拍小白的背,意思是安慰,也是叫小东西赶紧起来。 小白不理,继续一一拾捡,尚远有些恼了,一脚踩在一块小熊饼干上,却被小白伸手护住,尚远赶紧收脚,还是在小白的手背上留下一块蹭伤,然后便看见小白翻过掌心,里面是一块碎掉的饼干,只剩下一只小熊脑袋…… 尚远看得心烦,转身出了门,在曲廊上碰到沈瑜,“你去瞧瞧小白,估计高烧烧疯了!” 沈瑜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我才不去,该我尽的职责已经尽了,一直等到退烧并且稳定下来,我才离了你的房间,而且今天是我的休息日,没必要收拾私人烂摊子。” 沈瑜说完,微带挑衅地看着尚远,谁知尚远黑着脸嗯了一声,这很不正常啊,老大应该跳起来鬼火才对! “你怎么了?”沈瑜用了检视的目光,尚远别开脸,坐到廊栏上,点了一支烟长长地吸了一口,表情和语气都有些颓丧。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可能疯了的人是我,刚才……我把小东西的慰问品弄坏了……不是故意的,有点失控……但我好像是故意的,呵呵,我也不知道。” “大哥……”沈瑜欲言又止,最终愤愤咬牙,“算了,管你们怎么呢,反正这种事,别人是插不了手的,而且大哥你要是真的喜欢小白,也最好不要让别人插手,感情上的事,最忌讳掺进杂质。” “沈瑜,”尚远灭了烟,抬头盯着沈瑜的眼睛,“你是不是一直在心里怪我?” “没有,虽然我很喜欢小白这个弟弟……” “我不是说小白,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那就更不可能怪你了!”沈瑜抱肩往廊柱上一靠,笑了说:“大哥你有时挺多愁善感的,别怒呀,我说真的,其实不光你,还有个别人也挺喜欢扮演悲情,看得我想笑……” “沈瑜!”尚远沉声喝令,“你现在就挺多愁善感也挺悲情,说什么个别人,直接说阿飞会卡了你的脖子?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你解释的,但我知道,你们之间的问题一直没有解决,是他解释得不好,还是你根本不愿意听?或者你要听我解释?究竟是哪样?你今天给我一口明话,我见不得你们这样,早就见不得了,所以你今天一定要告诉我,究竟要怎样,你才肯原谅阿飞?” “大哥要我原谅阿飞什么?你们觉得我在怪你们什么?我刚才说了,没有怪过大哥你,我也说了,秦然是自己喜欢扮演悲情……” “够了!”尚远异常恼火,一把掐住沈瑜的肩,“你怪阿飞杀了你哥哥,你怪我当初没出面阻拦,最少,你在怪这两件事。” 沈瑜摇头,笑得有些无奈,“大哥你说不知道秦然是怎么跟我解释的,可我什么时候说过需要一个解释?前段时间,他总是不停寻找机会跟我解释十二年前的事,我承认我不愿意听,因为……” 沈瑜顿了顿,有些悲伤地看着尚远,“大哥你知道吗?我需要的是另一个解释,一直以为他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可他不知道,仿佛从来不知道,那么我又为什么要开口跟他要?可是大哥,你今天问到我了,说真的,我不情愿说出来,可你问到了,我不得不回答,但我不能具体说明,所以请不要再逼我了好吗?” “好。”尚远松开沈瑜,安抚式地拍拍沈瑜的肩,“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让你这么难受,我……”尚远抱了沈瑜一下,“对不起。” 沈瑜笑着摇了摇头,突然发现老大在笑,顺着老大的目光回头一看,秦然在不远处苦着一张脸,显然刚才的话都被他听了去,看来……“还是掺了杂质。” 沈瑜说完就走,尚远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原来沈瑜对阿飞…… “追!你赶紧追!”尚远命令似的吼。 秦然摇头,尚远气得上去就是一脚,“你还不知道你们的问题出在哪吗?他喜欢你,你知不知道?赶紧追,你就是不喜欢,你也暂时追一下,听我的没错!” “不是这样的,我……” “你个屁啊!我不管你有什么问题,总之你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追到沈瑜,喜不喜欢不重要,追了再说!我估计他喜欢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怕一直都喜欢,你杀了沈琦他也没怪你,那要不是喜欢,早跟你拼命了!赶紧的,机会难得,反正他喜欢你,你什么事都顺着他,迟早能解决所有的问题!看我干什么?追啊!” 尚远又是一脚,秦然带了些无奈的苦恼,知道跟大哥解释不清,只好奉命去追人。 尚远盯着秦然离去的方向笑了一阵,感觉心情也好了许多,于是决定试一下沈瑜说的法子,自己去经手感情上的事,省得掺了杂质…… 掺了杂质会怎样?小东西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可是见鬼,小东西没在房间,地上的慰问品也收得渣都不剩,拉开衣柜一看,尚远放心了,衣服都在,不是离家出走……我干吗担心这个?他敢跑,抓回来腿打断!反了他了,越来越不象话! 尚远冷哼一声,背着手出了房间,散步似的到处逛了逛,第三次逛到清洗部门边时,尚远有些怒了,怎么都没人出来问他一声?一个个都要翻天了!再不出来应答,这个部门可以取消了! “尚先生?” 嗯,总算有个把识时务的!尚远淡淡嗯了一声,依稀记得这人叫颜孝,“你是这个部门的负责人?” “是。” “怎么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今天中秋节,下午放假。” “也就是说,现在只有你一个人?” “是。” “你就一个人呆在这儿?” “是的。” “你一个人就这么呆着?” “嗯……”颜孝低头抿了抿嘴,“小白刚才来过一趟。” “我没问你别的人。” “是。” “你继续一个人呆着吧!” “好的。” “他来干什么?”尚远抬头望天。 颜孝心里想笑得要命,使劲掐着背在身后的手才能如常回答,“小白找我借钱,说是答应了要送人一束花。” “是吗?”尚远嘴上在质疑,眼里在笑,拍拍颜孝的肩,“你假期还留下来值班,很好,记得晚上去前面聚餐!” 尚远说完就走,想到小东西真的要送花给他,尚远几乎要乐翻了,决定回房间去等小东西,可惜才到半路就有兄弟上来报告,说万纤纤想见他,尚远挥挥手,“不见!” “是。”报信的兄弟要走,又听大哥一声喊,忙调回去等候指示。 尚远想了想,“她怕是来送什么蛋糕的,你把巧克力的送到我房间,其他的,你跟前面的兄弟们分了,算是她不停叨扰你们的歉意,笑什么?你不嫌烦,以后由你专门接待这位万小姐!” “不要啊大哥!我连听她说话都是鸡皮疙瘩,你就饶了我吧!” “人家那个是淑女的矜持,据说可以剥人一层皮,你只是起点鸡皮疙瘩,功力渐长啊!” “别开玩笑了大哥!那什么见鬼的矜持抵毛用啊!我还是赶紧打发她走吧,一会儿还聚餐呢!” “你是晚上有约会吧?” “大哥料事如神!” “滚吧臭小子!”尚远说着,继续往房间的方向走,走着走着奇怪了,小东西只是买一束花都要跟人借钱,这事不对劲! 第 69 章 小白捧着一束玫瑰回去的时候,在大堂里遇到了万纤纤,直觉会有麻烦得避着点,却被万纤纤喊住了。 “方先生买这么漂亮的花,是送人的吧?” 不是送人就要买难看的吗?小白心里翻白眼,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因为他想起来了,昨天他在黄家突然病倒的时候,万纤纤过来帮忙,却故意踩了他一脚,绝对不是错觉,因为哪有踩到人了还拿鞋跟搓上几搓的?所以绝对是故意的! “你要道歉,不然不原谅你!”小白说完,很认真地冷哼了一声,表示对方需要道歉的必须性、重要性、严肃性! “方先生何出此言?”万纤纤无辜而委屈。 小白有些生气了,再次冷哼一声,“我好好跟你要求道歉,是替你维护尊严来着,你不自尊自爱就算了,我又不是一定要你说个对不起,算了,跟女孩子计较没风度,这次原谅你了!道谢吧!” 小白严肃而认真地看着对方,谁知万纤纤愣了一下就笑,“方先生实在太会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小白郁闷又恼火,只差坐下来脱掉鞋袜亮出脚背上的伤,但是算了,魏楠被她那样欺负都能忍,我大概还能忍,再说这点伤太小了,下次抓个大点的把柄,一定要替魏楠狠狠地出一口恶气! “你不会道歉也不会道谢,我极度怀疑你的基本素质成问题,不跟你计较算了!” 小白说着要走,万纤纤伸手拦住,“方先生是不是误会我了?我只是来送蛋糕的,还特意买了方先生喜欢的巧克力蛋糕,看你抱了这么大一束花,肯定不好拿蛋糕了,我帮你拎进去好吗?” “那怎么好意思?” 咦,不对啊,我应该还在生气!小白恨死自己,重新摆出气呼呼的脸,“我不能接受你的蛋糕,因为很莫名其妙,我们又不是朋友,干吗平白吃你的东西?反正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不要!” 小白再次要走,还是被万纤纤拦住,“方先生说我们不是朋友,可我一直当方先生是朋友……” “骗人!”小白再傻也不相信万纤纤的友谊论,因为魏楠就是曾经相信了万纤纤的友情,才会在后来被虚假的友情所伤,甚至被万纤纤骗去女佣的房间而背上偷窥的罪名,真是太伤人也太可恶了! “我才不跟你做朋友,会欺负我朋友的人,我绝不原谅!” “你……”万纤纤恼羞成怒,感觉大堂里的人都在往这边看,于是赶紧刹住怒气,委屈而可怜地笑了笑,“方先生执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 “咦?”小白笑起来,“你后面是不是要说走着瞧?” 万纤纤莫名其妙,她哪知道自家哥哥也说过类似的话?见方小白笑得张狂又诡异,气得她想把桌上的蛋糕全部砸在方小白脸上,只恨昨天没能一鞋跟踩死这个混蛋! 小白笑够了,心情也似乎好了一点,朝万纤纤摆摆手,“谢谢你送蛋糕来,我不要,再见!” “等一下!”万纤纤拎起蛋糕,“我不是给你一个人送的,除了巧克力蛋糕,其它都是给尚大哥的,一起送进去吧!” 小白正要推辞,出来一个人,伸手接了万纤纤手里的蛋糕,“谢谢万小姐,时间不早了,万小姐是自己叫车还是我帮你叫?” 万纤纤愣了一下,“你没跟尚大哥说我来了吗?” “说了,不过大哥没时间。” “可是……”万纤纤怔了怔,眼圈红了一下,“麻烦你跟尚大哥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谢谢。” “对不起,大哥真的没时间。” “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万纤纤转向小白,“你帮我通报一下好吗?拜托了!” “哦。”小白被万纤纤的眼泪吓了一跳,确切地说,这是第一次有女人哭着请他帮忙,不管怎样,眼泪总是真的。 小白没走几步,万纤纤又追了上来,“我的事很重要,尚大哥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急着见我,所以不必通报了,你直接带我进去好吗?” 小白愣愣点头,接蛋糕的兄弟欲言又止,又想到大哥说过要让小白在会馆里随心所欲,那就随心所欲吧! 小白领着万纤纤穿过大堂,越过前庭,拐上曲廊,步入中庭的小院,再往前就是尚远的房间了,小白突然停住,“你还是不要这样进去,因为尚远都没说要见你,其实我觉得你还是明天来算了,今天过节哎,你都不跟家人一起的吗?等会儿我们都要一起聚餐……” “我在这儿没家人,回去也是一个人过节,所以……”万纤纤含泪顿住。 小白等了一下才确定没了下文,顺口问她,“所以什么?” 万纤纤没料到对方会接着问,难道是她表现得不好?可是正常人见了少女忧伤的样子,都不会再接着为难了呀!这个方小白实在可恶得该死! 万纤纤暗里咬牙,面上加深忧郁,“我是第一次在外面过中秋节,这本该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可我一直等着师傅做蛋糕,所以误了回家的时间,我在这儿又没有其他熟识的人,只能来会馆,希望不要一个人过这个中秋。” 小白怔怔点头,眼里泛起泪光,万纤纤暗自得意,正想进一步展开心理攻势,却见方小白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魏楠吗?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今天是中秋节,我恨死自己了!真的,我应该去你那边的,你一个人过节好孤独好冷清,我恨死自己了!嗯?你说什么?你等等,我这儿好像信号不好,你等我找个敝亮点的地方,嗯嗯,是啊是啊,我这边有好多人一起过节……才不高兴,你是一个人,我怎么高兴?嗯嗯……” 小白四处移动着讲电话,直讲得口干舌燥又听魏楠说要去朋友家吃晚饭了,小白才开心又满足地挂了电话,随即发现了一件很窘的事,他居然讲着电话就把万纤纤甩在中庭的小院里了,这个……太不绅士了吧?可是……绅士的代价不是一般的大啊! “也没多大,一条项链就搞定了!” “咦?”小白眨眨眼,然后笑了,“你不是不告诉我吗?” “我昨天不乐意讲,今天乐意!”尚远盯着小白手上的花,“干吗站在门边念叨绅士?手里拿的什么?” 小白嘿嘿地笑,买花之前就想好了送花的台词,可是被尚远这么盯着,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 尚远扶在门上的手放了下来,一付很伤心的样子,“原来你拿的东西与我无关,我还真是……” “有关的!”小白急得一抱塞到尚远胸前,“送给你,你就象这火红的玫瑰一样,热情又多情,我愿意做一片绿叶……你等等。” 小白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纸片,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尚远夺了过去,“我愿意做一片绿叶,衬托你无上的华贵和美丽,请接受我的一片真情……你不是一片绿叶吗?咋又是一片真情了?” 尚远哈哈笑,接着念,“请让我陪在你身边,我愿化身一棵刺?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写得不好,你就不要念了嘛!”小白伸手要抢,尚远高举过头,继续纸片上的肉麻,“我愿化身一棵刺,成为你的保护,请接受我的一颗真心……哦,从一片绿叶到一片真情,现在又从一棵刺到了一颗真心,不容易啊!” 尚远念不下去了,不是怕被肉麻死,而是怕笑死,右手五指将纸片折了三下装进胸袋里,然后揉了揉小白的头顶,“刚才那些,算是我说给你的,现在该你了!” “哈?”小白先前羞得通红的脸一下就白了几分,“你太赖皮了吧?那是我写的,背了好多遍才稍微记住一点,你抢去念了当你自己说的,现在让我重新写根本不可能!” “没让你重新写,你没见我已经收在兜里了吗?不算我说的,算你给我的情书总行吧?你的情书我收了,你的花……”尚远故作迟疑。 小白急急点头,“花你也收下!全部都是给你的!一是为了追求你,二是想跟你道歉,早上惹你生气了,对不起,你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以为你没那些东西重要,其实就象你说的那样,我眼睛里是挺在乎那些东西,可我的心里只在乎你,只是我当时表达得不好,惹你生气了,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尚远把小白搂进怀里,看着怀中火红鲜艳的玫瑰,还有这张容易被泪水淹没的小脸,尚远的心一下子又软又疼,低头吻了吻小白的鼻尖,“对不起,不该弄坏那些东西,我大概忘了,你的,就是我的,所以原谅我,我弄坏了我们的礼物,对不起。” 尚远这话把小白弄得又哭又笑,感觉鼻涕要出来了,想推开尚远去擦一下,又担心尚远误会他不原谅,忙高高仰了头说:“你不要道歉,我也不道歉了,下次生病还会有慰问品的,不能为了别的东西影响我们的感情,呃,是感情吧?不行了,要出来了,鼻涕要出来了!” 小白仰头大叫,尚远哈哈大笑,掏出手帕要给小白擦,却被拒绝了,“是鼻涕啊,很脏的……”小白抗议无效,因为手帕已经被捂在了鼻子上,没办法了,已经弄脏了不用更浪费!可惜了这么香这么漂亮的手帕,边角处还绣着奇特而精美的花纹,小白记得尚远说过,这是罂粟花……有毒的花……欲望的花……也是凄美动人的花。 “尚远,你是我的罂粟花。” “嗯,那你可要精心侍候,否则你会痛不欲生,明白?” “嗯嗯!”小白郑重点头,表示自己愿意死在罂粟花一般的尚远身边,见尚远似乎不满意,正想语言表述一番,却突然想起被自己丢在中庭的万小姐。 “糟了糟了,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不是,我忘了万小姐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她说你要是知道了会急着见她,所以你快点去吧!” “我说了不见她。”尚远把小白拉进房间,然后进了卧室,把手上的花放在床头上,摸着下巴左看右看,似乎对什么地方不满意,上去把花放在床中央,退开一点再看,还是觉得不满意,招手把小白叫过来。 “你躺到花旁边我看看。” “哈?”小白莫名其妙,还是照做了,尚远似乎还不满意,摸着下巴想了想,“应该是衣服的问题,你脱光光摆几个优美的造型。” 小白傻眼,老大啊,你以为我超级模特?脱光光了还能摆出优美的造型?倒是你脱光光了什么造型都优美! “尚远,晚上还聚餐呢!” “没说不让你吃啊!”尚远嗔怪,随即坏笑,“你不是想要了吧?昨天就没满足你,谁叫你病来着?今天也不行,最快也要明天,身体够弱了还动不动就生病,不知道好好保养,瞎饥渴什么!” 天啦上帝!小人冤枉啊!到底是谁饥渴?叫人脱光光难道是纯欣赏?那不如你脱了更有欣赏价值!说什么衣服的问题,我完全是靠着衣服才能遮掩身材上的不足,你这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真是嫉妒死我了! 小白在心里叫嚣完毕,扭捏着不肯脱,见尚远皱眉了,忙一颗颗解钮扣,突然发现尚远手里居然多出一部相机! “不行!绝对不行!”小白抓了衣服披在身上,人一下就跳到墙角边。 尚远呵呵笑着招手,“过来,不要等我出手抓你,自己乖一点,又没别人,你什么地方我没看过?快点过来摆几个造型,这是很有价值的纪念,很珍贵的回忆,顶多洗两张,分你一张。” 这……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大概……根本是赤裸裸的报复! “要脱一起脱,要拍,你一张,我一张,不然我不要!” “你不要,我要!再说我拍了干吗?花是你送我的,当然要把你跟花拍在一起才能说明问题,我也拍,那不是自恋过度吗?” 小白愣了愣,“你是要拍我跟花啊?那……干吗要我脱衣服?我还以为……”小白笑了笑,“这样吧,我还穿着,然后单膝跪下摆个送花的造型,拍出来一看就知道我在追求心爱的人,要是象你说的脱了,那怎么看都不象在送花,反而象个变态,估计还发花痴,呵呵呵呵……” 小白把自己说笑了,尚远也笑,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于是照着小白说的拍了几张,几乎房间的每个角落都让小白摆了送花的造型,尚远拍得不亦乐乎,小白却累得要崩溃了,谁来救救我啊?以后再也不送花了! 第 70 章 尚远从相机里一张张翻看刚才的成果,小白又累又饿瘫在沙发边的地毯上,拉了拉尚远的裤腿,“几点聚餐啊?” “嗯?”尚远愣了一下,随即拍脑门,“坏了,居然忘了这事!” “忘了是什么意思?”小白怔怔,心里生起不祥的预感。 “就是你想的那样!”尚远放好相机,拍拍小白的脸,“赶紧起来,为了等你的花,我吩咐了不让人来打扰,你再躺下去,前面一帮兄弟都得饿瘫了!” 小白目瞪口呆,难以想像尚远居然真的让那么多兄弟等着他喊开饭!小白跟着尚远急匆匆往前面饭厅赶,却在中庭碰上一脸泪痕的万纤纤,小白羞愧又内疚,正想解说两句,却被尚远拉住,“来不及了,你,“尚远瞟了万纤纤一眼,”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赶紧的,跟上!” 万纤纤惊喜不己,可惜穿着高跟鞋根本走不快,几次差点崴了脚,含泪又忍痛几乎是小跑了才能跟上,见前方的尚远一直拉着方小白的手,顿时觉得委屈又伤心,更多的是对方小白的厌恨,先前把她丢在一边肯定就是为了独自去献媚的,现在居然在她面前毫不知耻地炫耀!这口气无论如何也不能悄悄咽掉,一定要十倍百倍讨回来! 万纤纤用了拼命的力气才能保持住平常的温婉,只是有些疑惑厅内这五桌人怎么对她的出席没有半分惊诧?是她不足以引起轰动,还是她在不知觉中已经有了相当分量,才会使得这些人不以为怪,究竟是怎样呢? 万纤纤一顿饭吃得疑虑满腹,散席后发现尚远似乎把她忘了,忙疾步追上去,“尚大哥,我有事……” “你先回去。”尚远说着这话,脚下没有一丝停顿,小白却停下了,“尚远,你还是听听她有什么事吧,我刚才把她扔在中院那边,感觉挺不好意思的。” “哦,你不好意思,然后要我替你补偿一下,是这样吗?” 小白摇头,“不是这样啊,可是表现出来好像就是这样,所以我错了,不该要你替我补过。” 小白面向万纤纤,打算认认真真道个歉,却被尚远扯了一下,“你有跟人道歉的力气,开口求我一下会死啊?” “哦。”小白直觉有些冤枉,这好像不关我的事嘛,她是来找你的,我为什么要替她开口求你?就算我先前不绅士了,我要道歉也只是了结我不绅士的地方,现在要我求你听她说她的重要事,那究竟关我什么事啊?但是算了,连你都要拿一串项链才能让她接受你的歉意,我只有一个对不起,怕是解决不了! “尚远,求你听她说说她的重要事,好吗?” “我让你求这个了吗?”尚远找个地方坐下,示意两人也随意,然后指了小白一下,“你好好想想错在什么地方,趁这个空档,说说吧,找我什么事?”尚远看着万纤纤。 在万纤纤的印象中,尚远很少正视她,但却要过她,也许这不能说明什么,但是之后尚远依然没有太过冷淡她,最少要她一起出席庄家宴会,也因为不小心冷落她而送过表示歉意的礼物,之后也没有反感她出现在黄家的烧烤会上,甚至默许她揣测着口味送来蛋糕,虽然没说要见她,但是……但是……一定是方小白搞的鬼! “你不是有重要的事吗?现在没了?”尚远的目光从正视变为瞟视,万纤纤暗暗惊了一下,忙含羞带笑说:“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想跟尚大哥说,可是有别人在,不太好说出来。” “谁是别人?”尚远笑了笑,“这儿是有一个别人,但是让这个别人走开的话,你的很重要的事就说不成了。” 万纤纤张口结舌,小白也目瞪口呆,前者是因为听出了尚远的弦外之音,后者则是真正糊涂,“尚远,我走开,你就不听了吗?” 笨死你算了!我说的别人是万纤纤!尚远微微瞪了小白一眼,“你这么急着说话,是因为反省到刚才错哪儿了?不是的话,给我闭嘴!” 小白捂着嘴点头,尚远这才给了一个微笑以示满意,然后继续瞟视万纤纤,“说吧,你的很重要的事,这是我第二次问你,没有第三次。” 万纤纤惊得也掩了嘴,泪水在眼眶里打个滚,又怕花了妆,忙找出纸巾吸干净,同时朝尚远凄然一笑,“对不起,我刚才想到家人跑了神,没及时回答尚大哥……” “万纤纤,我说过,在我面前讲白话还能活着的人只有一个,之前你也有不少白话,那是因为我没当一回事,所以你才没事,但你今天说有重要的事找我,我之前依旧没当回事,所以你擅自闯进来,饭后又强行跟随,我都可以继续不当事,但你一再重申你有重要的事,我也表示愿意听一下,这就是当成事的意思了,如果你的重要事是白话,你觉得还会没事?” “不……我错了。”万纤纤慌乱之下竟跪到尚远脚边,尚远不悦地皱了皱眉,“你走吧,不要再出现。” 万纤纤惊惶失措,小白这次倒很灵醒,“你不要认错了,尚远已经问过你两次,而且也说了没有第三次,你倒是快点讲你的重要事啊!” 万纤纤如得天语,擦着眼泪期期艾艾,“我……我怀孕了。” 尚远面无表情,小白急起来,“然后呢?你怀孕了,然后呢?” “然……然后?”万纤纤迷茫一阵,突然惊觉自己竟然被方小白打乱了阵脚。 “没有然后,我只是想让尚大哥知道这件事,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肯定啊!”小白急急点头,“你不要着急,这是喜事,啊对了,你快坐下,现在有小宝宝了,处处都要当心一点……” “是啊,穿这样的鞋,可真是太不当心了!”尚远似笑非笑。 万纤纤红了一下脸,“才一个月嘛,我以后会注意的。” “你不要以后注意啊!”小白简直苦口婆心,“你要从现在就开始当心,以前我们老家有人抬手晾一下衣服,小宝宝就没了的,还有人走得急了就没有的,甚至有人跟别人吵一架回去就没了的,总之随时都可能没有,象你这样不当心,完全可能……啊我不是咒你,我很喜欢小宝宝的……” “你喜欢?”尚远一脸奇怪,“那种除了吃喝拉撒别的什么都不会的怪物,你会喜欢?” “什么怪物啊!”小白严正抗议,“那是小宝宝、小天使,是上帝的宠儿,上天的恩赐,被你说成什么了?那么可爱的小东西……” “嗯,是很可爱的小东西。”尚远重点突出小东西三个字,眼中笑意非浅,小白一时无语,以前尚远在那种时候会喊出通宝儿,后来喊过一次楠,之后便只喊小东西,还说这是特赐给他的专有代号,什么跟什么嘛?我也想长得高高壮壮,让人望而生畏,当然再象你这么帅更好喽,不过……我还是做你的小东西算了,因为我已经过了长高的时段,还因为,你恐怕不会喜欢高高壮壮的我。 小白完全败在自己的出神想像中,根本没注意到万纤纤从一脸忧伤变成了满面春风,那是因为她再次从尚远口中听到了小东西三个字,前一次是在尚远身下,当时以为是某个狐狸精,现在才知道尚远说的小东西竟然是指孩子! 万纤纤惊喜而羞怯,小步挪到尚远身边,“我也觉得小孩很可爱,现在尚大哥也这么觉得,我……我好高兴!” 尚远皱了皱眉,不置可否,小白此时出神完毕,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不对啊,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要跟尚远说吗?怎么突然讲到小宝宝了?还是说你的重要事吧!” “你……”万纤纤恼羞不己,一脸委屈地看着尚远,“他这么欺负我,尚大哥也不说说他吗?” “小白不会欺负人。”尚远打着哈欠给出定论,起身拉了小白的手,一付打算回房间休息的样子,也果真走了两步,听万纤纤似乎在哭,有些奇怪地回了一下头,“你不是怀孕了吗?回去休息吧!” 万纤纤愣了一下,随即失声痛哭,小白吓得拖了尚远一起去劝,“你怎么了?别哭呀!尚远你也帮忙劝劝好不好?她要做妈妈了,乱哭会影响小宝宝的!你到底怎么了?是因为尚远没听你说重要的事吗?么现在我们不走了,你再说嘛,到底是什么重要的……” 小白后面的话没说完,因为脸上猝不及防地挨了一下,随即又是一声耳光响,可是没感觉脸上疼,再看,竟然是尚远把万纤纤一耳光甩在了地上! “你……你怎么可以打她?”小白急得要去扶万纤纤,却被尚远一脸冷酷吓得不敢动,连万纤纤的哭声都止住了。 “过来!”尚远扳住小白的脸,真恨不得再往上面狠狠一耳光,好盖住别人弄上去的指印,心里这么想,手上也果然掐了小白的脸颊几下,听小白疼得抽气,不由冷笑,“别人打你,你屁都不放一个,我这么两下,你倒疼得有声有色,是仗着我喜欢你,故意哼哼了讨我心疼,还是觉得我喜欢你就真的不舍得你疼?” 小白摇头,不是否认什么,而是没理清尚远的意思,地上的万纤纤却一下就理得明明白白,但是怎么可能?尚远怎么会亲口说出喜欢一个男人?还承认他心疼? “尚大哥,你……你刚才说喜欢……喜欢……”万纤纤羞愤难言。 尚远轻笑,冷瞟地上一眼,“我喜欢方小白,你有意见?” “不……不是的!”万纤纤奔扑向前,却被尚远冷冷的眼神止住,再看了看被尚远拥在怀中的方小白,万纤纤简直恨不得立刻死掉! “尚大哥,你不要我了吗?我们的孩子,你也不要了吗?” “你说我们的孩子?很好,站直了,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把你后面那句话再说一遍!” 万纤纤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眼里哗哗流泪,却是恐惧多于哀伤,万纤纤掩泣而去。 第 71 章 小白木头似的随尚远回了房间,见尚远去了浴室,忙小跑了跟上去,直觉尚远心情不好,于是不敢多话,陪着一起洗了澡,一起躺到床上,见尚远半卧着含了一支烟,忙够着打火机替他点上。 “你生气了?”小白问出这话,自己倒一脸气愤,“都怪我!明明知道她不是好人,还带她来气你!全都怪我!” “嗯,接着反省。” “好。”小白干脆趴跪着,“尚远,我今天犯的错可多了,早上为了慰问品跟你怄气,下午又把坏人带进来惹你生气,早知道她会胡言乱语,我根本不会理她,其实我应该早就知道她是坏人,魏楠被她害得还少了吗?我一点教训都没有吸取,真的,我觉得我特别蠢!” “嗯,还有呢?” “我想想。”小白努力开动脑筋,“你稍微等等,一定还有,我都觉得还有,就是有点乱……啊对了,你叫我开口求你,我居然求你听一下别人的事,这个是错误的,我应该求你帮我就行了,不要讲别人的事,只单纯求你帮我就行,你瞧我错得多离谱?” “嗯,还有呢?” “哈?”小白傻了,“还有啊?我怎么觉得没有了?么我再想想……” “你接着想,我先睡了。” “不要啊!”小白趴在尚远的胸口上,“你提示一下嘛,我反省过度,脑力跟不上了!” “别说傻话,你哪来的脑力?”尚远将小白搂进怀里,轻抚着小白的肩头,吻了吻小白的唇角,感觉起火了,忙松开一点,不甘心似的各处掐了几爪,“你个可恶的小东西!今天算了,明天也饶你一遭,后天你给我洗干净屁股等着,到时前前后后一起算帐!” “好嘛。”小白笑了笑,然后开始惆怅,“怎么办啊你说?她要是非赖在你身上……我的意思是说,她要是横了一条心,真有那个胆子……” “那也得有那个命!”尚远有些烦躁,随即坏笑,“你就这么相信我?一点不怀疑她怀的是我的种?” “怎么可能嘛!”小白愤愤,“你这么好这么好,怎么会不认自己的孩子?别说她以前那么害过魏楠,根本是个坏人,就算她一直当好人,但是把这种事赖给你,就已经是坏人了!我先前不知道她说的重要事就是指怀孕,因为这种事应该跟孩子的父亲商量,赶紧结婚才最重要,可她专门找你说,我就以为只是重要事的一部分,后来……吃她那一下,我就觉得不对了,然后你又叫她认真地说一遍孩子的事,她没敢说,我就知道她犯事了!但是就算没有这些,我也知道跟你无关,因为我相信你!反正你是君子坦荡荡!我相信你!” “嗯,我也相信你,所以……”尚远扳住小白的脸,“你最好给我一丝不漏地交代清楚,为什么买那么一小束花就得找人借钱?” “小吗?我觉得还是一大捧了!那要不然,下次……啊我错了!我不是故意岔开的,因为借钱只是小事,你对花束的大小不满意才是大事嘛!既然你比较关注小事,么我交代就是了,其实也没什么好交代的,就是穷嘛,没钱嘛,不然谁愿意欠钱啊?你说是不是?” “我不说,你说。”尚远一付哄小孩的样,其实心情也很好,不管怎样,小东西觉得为他欠钱是小事,让他满意才是大事,这很好!很让他舒心! 小白却有点烦心,因为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不是交代了借钱是因为穷因为没钱吗?还能说什么?” “我买你的时候没付钱?你离开逍遥城的时候,兰玖没给你钱?还是你背着我养野男人了开销太大?”尚远说到这儿变了脸,因为小东西明显抖了一下,“好啊你!给我跪地上去!” 小白赶紧乖乖跪了,这下尚远根本连话都懒得问,直接一脚踹上去,“你还一句解释都没有就跪了?这是默认还是要我默许?方小白你是活腻了!” 尚远抄起烟灰缸就往小白头上砸,却鬼使神差偏了方向,这么近都砸不准活见鬼了!真的仗着我一个喜欢你就认定我不舍得你疼?很好!很好! 尚远中邪一样在床边走了一个来回,突然扬手一个耳光把小白甩到墙角,又上去一把揪了往地上摔,见小白硬是没吭出一声,气得他捡起烟灰缸要砸,却一把丢出窗外,碎了一地玻璃…… “方小白,我最后问你一遍,那么多钱,你他妈给了哪个野男人?”尚远揪着小白的领口,恨不能一拳打死了算! 小白松开一直咬着的唇,大力喘了几口,努力稳住呼吸,使劲睁着一阵阵黑晕的眼睛,好不容易定了定神,抖着嘴唇说:“不……不是野的,是兄弟一样的,就象你对秦然哥他们那样,是家的……” 尚远这时才觉得事有蹊跷,捏了小白的下巴,“名字?” “啊?哪个?” “你他妈有几个?”尚远气得补了一个耳光。 小白早就被打得晕头转向,感觉身上到处都在疼,耳边嗡嗡响,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沙沙地流过来淌过去,现在又被尚远一耳光扇得耳心里都在疼,感觉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当然这不重要,赶紧答话是关键。 “没有几个,也就两个,江明远和阿冉,之前为了救我,江明远彻底破产了,阿冉又是那个样子,他根本不放心去挣钱,可是……然后……我就……是不是停电了啊?我有点怕,你不要打我了……不是野的……是家人一样的……” 小白喃喃,眼睛睁得老大,却突然闭上,头也歪朝一边,尚远几乎是给吓呆了,半天才想起把人抱到床上,野兽一般吼着外面的兄弟去叫沈瑜,回到床边还是呆了半天,然后便看见有血丝从小白的左耳里流了出来,唇角边也是,额头上也是,还有哪儿是?可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好像没下这么重的手啊?怎么有这么多血? 尚远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不可能,只是那么几下怎么可能?小东西有这么不经打?明明已经控制力道了,怎么还表现得这么惨?两次要砸他的头都偏了方向,怎么会有钝器的击伤?不可能! “不可能的事多了,包括我这个急救箱能治这些伤!”沈瑜拿毯子裹了小白,有些吃力地抱了起来,吩咐门外的兄弟去开车,秦然从外头进来接了小白就开跑,沈瑜疾步跟上,尚远许久才回过神来,抬起双手看了看,然后环视周遭,依然觉得不可能,怎么会摔了这么多东西?连床头柜都摔坏了?碎了的台灯上还有血……不是用手打的吗?这些东西都往他身上砸了? 尚远抱头坐到地上,突然见鬼似的跳了起来,太诡异了今晚,小东西被我打成那样,而我现在居然湿了脸,汗吗?还是名为眼泪的可笑东西?可是不管什么东西,这屋里都应该有一个小东西才对! 尚远换衣穿鞋,自己开车去了医院。 小白是第二天中午醒的,第一直觉好幸运,因为还活着,第二直觉好幸福,因为床边趴着一个叫尚远的人,只是样子有点憔悴,眼底还有黑影,睡着了都皱着眉,恶梦了吧? “醒了?”沈瑜领着一个医生进来,尚远听到动静也睁开眼睛,见小白笑眯眯的,尚远觉得不舒服,扭头出了病房。 小白垮了脸,一边乖乖配合医生检查,一边看着沈瑜,“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尚远都气走了。” “别管他!”沈瑜完全没好气,等着医生检查完毕,然后跟了出去,很快又回来了,替小白理了理被角,“你怎么由着他把你打成这样?不敢还手,你连救命都不会喊吗?外面的兄弟只听见屋里乒乓乱响,你要是早点出声,也不至于劝的人都没一个。” “我不能叫出声音,他正气着,肯定要发泄的嘛……”小白抽了一口冷气,感觉好多地方疼得厉害。 “别说了,好好养伤吧,鼓膜都穿孔了,全身到处都是挫伤,还有左臂……” “咦?”小白看了看,笑,“这个是旧伤,以前在棚区被人折过,不关尚远的事。” “行了行了,在你看来,都不关他的事。” “对啊!”小白笑,见沈瑜冷了脸,忙换上严肃一点的表情,“瑜哥你别难过,我不疼,而且真的不关他的事,他也是关心我才会弄成这样的,因为我把所有的钱给了江明远他们,啊对了,你不要说出去,我骗江明远说是尚远给的,不然他不肯要,我拿尚远吓唬他,他才赶紧收了。” 小白说着就笑,扯到伤处又疼得吱牙,沈瑜又爱又疼,伸手理着小白有些凌乱的发丝,“不管有多爱,都不能爱得失去自己。” 沈瑜说完就出了病房,小白很感激瑜哥教他的道理,可是并不适合他,因为他早就没了自己,直到遇到尚远,然后喜欢上,爱上,他才一点点地找回自己,并开始真正地做自己,所以他怎么会因为爱而失去自己呢? 小白傻傻地想,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小白怀疑之前醒那次是梦,因为这次依然是尚远趴在床边,不过却是握着他的一只手。 尚远假寐中感觉小东西醒了,并且似乎想挣脱被他握在掌心的手,“不准!我不准!” “什么?”小白愣愣,脸上是傻笑。 尚远微窘,因为他发现小东西不是想挣脱,而是想反握他的手,“别费力,还嫌伤得不够啊?” “不疼了。”小白笑眯了眼,左边脸颊还肿着,样子有点滑稽,尚远却看得皱眉,“我疼。” 咦?小白觉得这话耳熟,那次从庄家走到会馆,脚走疼了,尚远给他做脚部按摩,之后自己说不疼,尚远答的就是我疼两个字。 也许我真的仗着你一个喜欢,却不是要讨你心疼,而是要你跟我一样,从喜欢到爱…… 我是不是很贪心?也许这才是我,卑鄙而贪心的我,真正的我。 第 72 章 小白在医院里躺了两星期后出院了,期间同事们来看过他,会馆其他部门的人也派了代表前来慰问,甚至常驻会馆的尚氏兄弟也让秦然替他们送了不少礼品,小白每次都激动得象个小疯子,每一批慰问品他都让尚远拍了照,洗出来珍藏在一本小相册里,旁边备注文字说明,看得尚远牙痒痒。 要不是小东西叨叨没人来探视,他疯了才会命令会馆所有人备礼慰问?否则人是他打伤的,谁敢过问还探视?可是居然忘了小东西一定会拍照留念,这也算了,但是在照片旁边说明慰问品的来由也太过分了吧? “你是觉得被我打伤了很光荣?”尚远夺过小东西一直在看的相册。 小白以为会被毁掉,见尚远只是帮他放回去,于是放心了,也赶紧答复,“我是挺光荣的,你说过,你不会轻易出手,可见你出手打一个人是多么难得的事,我以前是有点抱怨你干吗只打我,后来有一次你说别人只配珠宝什么的,我就觉得骄傲了,因为我只配的东西是不论多少钱都买不到的,所以很光荣啊!” 小白说得很认真,尚远听得别扭,闷了半天才说:“你想要什么?” “咦?”小白有点跟不上,想了想,嘿嘿笑,“我想要吃点饭,有炒菜那种,不是汤汤水水的,我好久没正常吃一顿饭了……” “那是根据你的伤情计划好的食谱!”尚远有些恼火,因为他问的不是这个,可是小东西太没追求了,哪怕要一束花呢,可是居然是一顿饭? “瑜哥都说我可以正常吃饭了……” “什么时候说的?” “昨天。” “今天没说?” “他不是出门办事了吗?怎么说啊?” “嗯,那等他回来了再说。”尚远一本正经,其实已经把小白可以正常吃饭的事交代下去了,现在故意急一急小东西,算是惩戒他在相册上的胡乱备注。 小白苦了脸,“瑜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我怕是等不了啦!” “乱说!”尚远轻笑,将小白搂进怀里亲了亲,“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饭!”小白高举右拳,尚远翻白眼,有些无奈地说:“菜呢?” “炒白菜!魏楠那次炒的那种金白菜!”小白举双拳高呼。 尚远点头,“你先睡一觉,我找人绑他过来,你醒了就能吃。” “哈?”小白呆了一下,见尚远不象开玩笑,忙环住尚远的腰,“不是要他炒啊,是他炒的那种,不是他炒,是那种,就是金白菜,炒金白菜……”小白说着说着有些明白了,“尚远,你是不是不高兴我说魏楠?” “是啊,我吃醋。”尚远很正经,甚至郑重。 小白傻眼半天,突然搂了尚远的脖子,脸在尚远的脸边擦来擦去,因为是跨坐在尚远的腿上,所以整个人抱抱熊似的赖在尚远身上,腿也环了尚远的腰,嘴里喃喃,“尚远,我们做好不好?我们做,来做,做嘛,做好不好?” “好。”尚远吻了吻小东西,“等你再好点,我们做。” “好了,我早就好了,好很久了,做嘛……”小白一边赖皮,一边开始解裤带,脸上通红一片,牙齿咬着下唇,呼吸紊乱而急促。 尚远一动不动,直到小东西自己脱光光了,害羞地捂着前面,小狗期待肉骨头似的看着他,还口渴似的舔了一下唇……尚远忍不住了! 事后小白反省了一下,以后一定要吃了饭再做,因为激情着唱空城计是很丢脸的事,但那不怪我啊!虽然是我说要做的,但我没说要那么多次啊……不过还是怪我,因为我忘了尚远对那种事的需求量,相当于我的恋食症。 “慢点吃,饿死鬼见了你这样也能吓得再死一次!”尚远嘴上凶着,眼里是宠溺的笑,看着小东西狼吞虎咽,尚远心里很满足,当然,身体也是,因为小东西刚才的表现实在太让人满意,以前威吓恐吓都没能让小东西摆出来的那些姿势,刚才全部实现,并且是小东西自己扭来扭去全方位展现,真是银荡的可爱! 小白无端一个寒颤,抬头看了尚远一眼,果然的,这人真是……“你不要这么看我啊,我吃饭呢……” “你吃啊!”尚远表现得很无辜,甚至有些百无聊赖。 小白哦哦点头,还是觉得尚远在想这样那样的事,不过…… “尚远,为什么你吃得不多还长得这么大?” “有多大?” “目测一米八五以上!” “哦,那你也不小啊!” “我才一米七三……不,一米七五!” “嗯,那你挺神奇。” “什……什么呀?”小白直觉诡异。 尚远呵呵笑,“你一米七三或五,能容我一米八五以上,不是神奇是什么?” 咦?小白转着眼珠想了想,然后明白了,然后红了脸,然后无语…… 尚远闷笑着点了一点烟,这时有人敲门,是秦然。 “大哥,万鹏程又送拜贴来了,这次附了朗叔的荐书。” “嗯。”尚远应了这一声,想到什么似的笑了一下,正要说话,却见小东西又拿了一只鸡腿,忙一把夺过来递给秦然,“阿飞你吃,坐下吃。” 秦然无奈,现在是下午三点啊老大,你让我吃鸡腿? “看我干吗?赶紧吃!” “是。”秦然拿着鸡腿闭了闭眼,简直在作赴死的准备,这时有人敲门了,是秦宵。 “大哥,爸。”秦宵一一喊过,然后很自然地拿过秦然手中的鸡腿,面无表情地啃了个干净。 秦然暗里舒气,尚远满意地点头,小白则刚刚从鸡腿被抢的事件中回过神来,直到秦宵啃完鸡腿,他才笑得一脸花痴,“秦宵你来了,我好久没见你了,你最近都好好的没有?上次对不起啊,我是太高兴了才会碰你的,你不会还在生气吧?进门都没看我一眼,鸡腿还有,你要不要?啊对了,我得了好多漂亮的糖果和饼干,你坐过来,我们先把这些好吃的消灭干净,然后分你一些好不好?” 秦宵吸了吸鸡腿骨,反手扔进门后的垃圾箩里,扯过纸巾擦了手,探进胸袋里掏出一张纸笺,双手递给尚远,显然在汇报自己的工作,根本没把小白当回事。 小白有点郁闷,好在习惯了,嘿嘿两声继续吃东西,尚远迅速看完纸上的内容,正要说话,却先苦恼地啧了一声,“你饿死鬼投胎啊?不许吃了!” “哦。”小白悻悻放手,闷闷地说:“我不吃东西很无聊嘛,你们有事要说,都没人理我……” “坐过来!”尚远招手,拿帕子擦去小东西两爪油腻,丢个苹果给对面的秦宵,也拿了一个给小白,见小东西一脸谄笑着要啃,不由拍他一下,“谁准你吃了?宵仔喜欢带皮吃,阿飞不喜欢,你先削一个给阿飞,再削一个我吃,然后才是你,明白?“ “是!”小白很激动,感觉不是削苹果,而是接了一个重大的任务,所以削好之后学着秦宵的样,一脸严正地双手递给秦然,看着秦然咬了一口才微微放松肩部肌肉,如同尚远接过纸笺开始看,秦宵才换了比较轻松的坐姿那样,小白模仿得一丝不苟,心里也生起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尚远一看就知道小东西的模仿癖又犯了,而且学得惟妙惟肖令人啼笑皆非,幸好阿飞的忍功扎实,而宵仔则是彻底的面瘫,否则不笑场才怪。 小白削好尚远的,依旧学着秦宵的样双手递上去,尚远心里好笑,故意不吃,而是看了看就放下,果然小东西一脸迷茫,显然是没了模仿的素材,尚远玩得起劲,依旧崩着脸,绝想不到小东西会超常发挥了这么一句,“什么地方不满意吗,大哥?” 这话让秦然破功,差点没让嘴里的苹果呛着,秦宵很孝道地上前拍抚,尚远则拍了小白一下,“乱喊什么!” 小白一个激灵,然后才想起刚才入戏太深,居然叫了一声大哥!真是要命! “不用解释了,我没有不高兴,但也不是同意你入门……”尚远说到此处顿了一下,随即诡异一笑,拿起苹果咬了一口,“虽然不是真正的门人上供,但不影响果实的美味,所以即使不真正收进门来,也没必要回绝敬奉的人事,何况还附带了一份绝妙的福利呢,对吧阿飞?” “是!”秦然朗声笑应,秦宵也在一边点了点头。 小白则完全傻掉,他哪知道自己犯一个模仿癖就决定了万家的命运?他只知道尚远吃了苹果都没再接着谈工作上的事,害他一直惦记到晚上,以为尚远忘了秦然汇报的万家拜帖还有朗叔的什么书…… “荐书,相当于担保书,我没忘,你不用替我记着,而且已经处理过了,赶紧洗澡睡觉!” “哦。”小白郁闷,因为根本没见尚远处理这事,现在却说处理了,可是都没见他出门啊,元神出窍处理的啊!但是算了,黑社会的事,管它找死! 大概临睡前的清醒意识是找死,所以第二天听说了万纤纤自杀的消息时,小白直觉跟自己有关,当然不是梦中下咒什么的,而是中秋那天尚远跟她承认了喜欢方小白这件事,还问她是不是有意见,这应该有恐吓的嫌疑吧? “乱说!”尚远掐掐小白的脸,“你不是替我想了一个注释,叫质疑式陈述吗?所以我不是询问她的意见,而是告诉她不能有意见。” “可她自杀了……” “是自杀过,死了才算自杀。” “可是跟咱们有关吧?” “你教唆的还是我威逼的?”尚远轻笑。 小白愣了愣,摇头,“那这么说,跟咱们无关?” “你希望跟咱们有关?”尚远挑眉笑,一付有求必应的样。 小白傻眼,“谁会希望那种事跟自己有关啊?避嫌都来不及,还往自己身上扯?幸亏她没事,不然咱们怕是脱不了关系,她家人也肯定要找上门来,到时就惨了!” “嗯,所以还算她聪明,只是做做样子,没闹得太过分,否则就真惨了!” 咦?好像牛头不对马嘴!小白郁闷,突然抽了一口冷气,“糟了糟了,魏楠肯定要被我们连累!我看过一个电视剧,里面有差不多的情节,真正犯事的一点没事,都让一个很无辜的人背了所有的罪,现在万小姐自杀过,她家不敢惹你,一定会拿魏楠出气,不行,我要打电话!” 小白跳起来找手机,尚远都懒得劝了,随他去,倒是应该考虑一下怎么让小东西安心跟他去温泉山庄住几天,而不是念叨着销假上班。 小白打完电话,确定魏楠非但没受累,而且拿到了应得的遗产,现在正准备筹办花木公司……啊啊!反正都是好事喜事! 小白丢了手机扑到尚远身上,“是你吧是不是啊?魏楠让我替他谢谢你,没说谢你什么,但一定是你帮的他,是不是啊尚远?谢谢你啊!你真的太好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了……” “很简单,陪我去温泉山庄住几天。” “好……不行啊……”小白苦了脸,“我旷工太多了,还在试用期呢,再旷下去,即使没人撵我,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呆下去了,真的,我一直觉得自己没用,也不可能做得很优秀,所以我尽量做到踏实认真,以前在逍遥城就是这样,后来在馆子街也是尽量努力勤奋一点,可是在会馆工作竟然拖沓误工到这种地步,严重违背了自己的原则,不可原谅啊!太糟糕了!” 小白自批反省,一脸沉痛,尚远冷笑,“那行吧,反正追我的人挺多,本来也是觉得你最近表现还不错,所以想特别地给你一点机会,既然你不要,我给别人吧!” 尚远抓过手机,果然开始拨号,小白一把抢过去,纠结抓狂半天,然后一脸毅然,“温泉山庄,我去定了!工作,丢了也罢!” 尚远淡淡嗯了一声,心里却狂笑不已,小东西太可爱了! 第 73 章 小白第二次来到温泉山庄,依然跟尚远住在一幢楼里,一切都跟上次没什么两样,只有一点不同,这次山庄里来了好多人,几乎所有的院落都住了人,相互都挺熟悉似的,感觉象是家族聚会。 “可以这么说吧!”尚远闭眼享受着小白的头部按摩,梦话般为小东西解惑,“你有时挺敏感的,知道这次不是单纯来玩,但还是上次那话,不管遇到什么人什么事,都跟你无关,你的任务只有一个,陪我。” “可是我上午去红枫亭玩,遇到一个男人,问我跟你是什么关系,感觉他挺威严的,不过好像是真的关心你的事。” “嗯,也有真正关心的,不过都跟他们自己的利益有关,你觉得这次象家族聚会,其实只是个传统,每年并入尚氏的家族都要来这儿住上几天,算是陪尚氏这个大家长度度假,就象儿女在父母跟前尽着各人的手段表现孝道,同时也是大家长检测膝下这些人孝心真假多少的一种方式。” “哦。”小白闷闷不乐,亲了尚远一下,继续按摩,尚远欣慰一笑,因为小东西明显是心疼他了,知道他就是那个大家长,传统的聚会是个操劳人心的事。 小白决定亲自下厨,虽然每天都有人送来各式菜肴,但似乎都不合尚远的味口,小白一一尝过,觉得很美味很可口啊,尚远却一点不满意,简直怀疑他是故意挑剔,但是不管怎样,想办法让尚远好好吃饭才是关键。 实践下来,尚远不是故意挑剔,而是真的喜欢简单的家常菜,没有太多油腻,也没有各式调料,有时只是放点油盐炒一个素菜,尚远也吃得干干净净! 小白高兴了,全身心投入厨房,三天下来,感觉尚远的脸色都开始红润,当然是错觉啦,那么帅的人,黑着脸都俊俊的,又怎么可能因为好好吃了几天饭就……也不是啦,主要是尚远每天准时坐到饭桌边一脸期待的样子,真的好像一个胃口极好的乖宝宝…… “笑什么?”尚远飞了小白一眼,“是不是觉得我越来越帅了?” “嗯嗯!”小白犯花痴,扑到尚远身上索吻,得到满足后笑得流口水,尚远一脸嫌恶地拿手帕替他擦干净,“难怪你喜欢小孩,自己都还是个小孩!” 小白闷了一下,“你真的不喜欢小孩吗?” “我为什么要喜欢那种东西?” “可是……”小白想了想,觉得自己真有点自以为是,尚远迟早会结婚的,到时喜不喜欢都会有小孩,根本不用他操这个心哎! “尚远,你会结婚吗?” “会。”尚远答得没有一丝犹豫,小白哦了一声,又闷住了,见尚远要去会客厅那边,忙追上去拉住,“尚远,我下午想进城一趟。” “干吗?”尚远问了这话就沉了脸,“不准去!” “我还回来的,又不是逃跑,只是回家一趟,把魏楠给我们的豆豉拿到这儿来做了吃……” “不准去,我会叫人去拿!” “可是……” “没有可是!”尚远有些怒了,眯了眼睛捏着小白的下巴,“你的白话水平越来越高了,似是而非,真假掺半,再容你玩下去,你会不会提高到无中生有、凭空捏造?” “不……不会啊,我……”小白颓丧地认输,“我错了嘛,但是就算阿冉他们没回来,我也要去拿豆豉的,真的我不骗你,只是刚好他们也回家了,我就顺便去看看,而且……我其实只能远远地看看,因为……” “行了,我现在有事,你的问题,晚上再说。”尚远飞快地亲了小白一下,然后去了会客厅。 小白愣了一阵,觉得有点难受又有点自责,不是说了尊重的吗?你忙你的公事,我趁着没事去看看故人都不行吗?但是算了,你每天都很忙很累,我就不要添乱了吧,虽然我不认为这个是添乱…… 小白胡思乱想着往外走,打算去后山转转,听说有温泉鱼,本来想跟尚远一起去看的,可是尚远一直很忙很忙,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小白只知道每天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其他时候都有人在义字楼外面候着,简直就象大臣等候皇帝的召见…… 尚远,我现在更明白你说的不是人过的日子是什么意思,因为你的生活就象机器,甚至象妖哥摆弄的那些电脑程序,虽然你有绝对的施令权,但你只能在固定的轨道上运行,你甚至不如我,我在你的庇护下还可以做自己,而你,永远都做不了真正的自己…… “方先生也来散步吗?” 小白点头,然后才回神,随即吓得掉头就跑,听黄维信在身后追喊,小白只差回身给他跪下,“求你别追了好不好?我真的很怕你,你别追了!” “方先生别怕,我只是想跟你道谢。” 咦?小白停住,然后笑起来,“这才几步路啊你就累成这样!明明这么瘦,感觉你跑不快也累不起似的,你不要喘了,坐那边去吧!” 小白带着黄维信进了路边小树林的亭子间,这是尚远口述了,小白自己找到的有趣地方,因为别处的亭子都是几根柱子撑了一个顶,这儿的却很特别,有明显的门廊和五扇雕花的窗,据说是个赏雪的好地方,不过小白比较喜欢窗上的花纹图案。 “很漂亮吧?”小白伸臂转了一个圈,展示自己的作品一般,脸上是自豪的笑,“你一定没发现这个美妙的地方!漂亮吧?兴奋吧?喜欢吧?” 黄维信微笑点头,“你喜欢这儿,我很高兴。” 小白奇怪了,“你不喜欢吗?” “当然喜欢。”黄维信笑了笑,一直有些红晕的脸颊边颜色更深,小白愣了愣,“你是不是生病了?” 黄维信扶着廊柱坐了下来,一手抚在胸上,“我心脏不好,剧烈运动后会有点不舒服。” 小白吓了一跳,凑上去扶住黄维信的肩,“你现在觉得怎么样?疼还是怎么的?啊对了,我见电视上有心脏病的人都会随身带药,你……没那么严重的对吧?” “嗯。”黄维信赧然一笑,小白明白了,根本就有那么严重,而且还是自己害他拼命跑了才不舒服的,“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身体坏成这样,你也没说啊是不是?不过都怪我,上次就觉得你脸色不好,因为当时害怕,所以没问你身体的事,可是……都怪我。” “不关你的事,这是报应……”黄维信骤然缄口,有些惶恐地看着小白。 小白愣一下,随即干笑两声,“没……没有的事,你不要迷信,根本没有报应这种事,没有,真的没有。” “谢谢你。”黄维信明显松了一口气,环视亭子间,说:“这是我三叔公自己画图并亲自监工建造的,完工的当夜,三叔公就过世了。” 小白郁闷,为什么郁闷不知道,半天才哦了一声,说:“你节哀顺变。” 黄维信有些哭笑不得,随即转回正题,“我知道你不高兴听我说黄家的任何事,我也不是有意要说这个,只是你说喜欢这儿,我才随口一说的,希望不会让你因此不快,这几天我都在寻找机会,想好好跟你说一声谢谢,但也知道,你恐怕不会接受,只是……” “你不要说了,我不想知道你们的事,刚才害你跑了身体不舒服,对不起。”小白出了亭子间,直觉黄维信又拿那种绝望的眼神看他了,气得他回头瞪了一眼,却发现黄维信似乎哭了?! “你还是不是男人?上次要哭来吓我,这次干脆哭了!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我都说了不关我的事,帮不了你也不要你谢,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啊?” 小白带着哭腔吼,见黄维信一脸茫然,顿时气坏了,“你不就是要我跟尚远说放过你们家吗?可是要我说多少遍啊?真的真的不关我的事!” “你别恼火,我知道不关你的事,黄家受尚氏庇护,所以尚先生只是处理门庭事务,之前想请你替家门求情,也并没有认为是你的缘故,只是因为你是尚先生身边的人,所以才会抱了侥幸之心相求,如今事情有了转机,虽不确定是你替黄家说了情,但是一定跟你有关,所以谢谢你。” 黄维信语气真诚,目光坦诚,小白却无端寒颤,“你不要谢我,从头到尾都跟我无关,我是清白的,跟黑社会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刚才说那些要是被人录下来,没事还好,一旦有事,简直可以当呈堂证供,所以你不要害我啊!我是清白的!” 黄维信一脸莫名,小白挥了挥手,“再见了,你身体不好,注意休息,天凉了多穿衣,呃……好好吃饭。” 小白说完就跑,简直抱头鼠窜、慌不择路,所以才会一头撞上一个人,随即一屁股摔了坐到地上,然后迅速变成趴跪的姿势,因为面前的人是……“朗叔好。” 尚疏朗皱眉点头,朝随行的手下递一个眼色,那人赶紧上去把小白扶了起来,小白惶惑不安,然后便看见尚远叔叔的身边还陪着万家兄妹,难怪老人家不高兴了,上次就交代了不准丢白家的脸,可我跟白家没关系,再说您是老人家,我跪一下也没什么嘛! “一个人慌慌张张跑什么?以后不许这么莽撞,失礼又失态,象什么话!”尚疏朗沉声训导,威严而耐心。 小白诧异,觉得今天的朗叔有点不一样,“朗叔,你今天心情很好哎,是不是遇到高兴事了?” “小孩家不要问这么多,去玩吧!”尚疏朗说着责怪的话,脸上却是舒心的笑。 小白也笑,“那我去玩喽,朗叔你要一直保持好心情哦!”小白连蹦带跳跑开,根本不敢多有停留,因为万家兄妹的活人大变实在太厉害了,居然可以脸上带笑,眼里却射出要杀人的光,太恐怖太厉害了! 第 74 章 小白回了义字楼,在门边遇到秦然,听他跟手下交代去拿豆豉的事,忙凑上去拉了秦然的袖子,“我跟他去就行了,或者我一个人去……” “你还去哪?快点进去吧!”秦然朝手下摆手,然后拉了小白进门,“你跑哪去了?手机也不带,到处找不见你,赶紧去会客室那边!” “不要!”小白赖着不动了,“你们一找我准没好事,一定是尚远又鬼火了,可我也害怕啊,为什么都以为我胆子大不怕他?再说又不是我惹他鬼火的,每次都拿我挡箭,哪次不灵了死的也不会是你们,我才不要去!” “不是拿你挡箭,而是大哥喜欢你在他身边,要不是知道你坐不住,大哥怎么会准你每天到处乱跑?” “我没乱跑,而且不是坐不住。”小白朝四周看了看,拉低秦然,凑在秦然耳边说:“你们是黑社会,怎么可以让一个不是黑社会的人听你们说内部的事?那样对大家都不好,我是从集体利益出发,不是单纯考虑我个人,你应该理解的吧?” “我能理解,但不应该,上次理解了你想知道大哥赔了什么礼的事,就害我被大哥私审了好几遍,你现在又要求我理解,是有意害我,还是想害大哥乱吃飞醋拿你泄愤?” “哈?”小白傻眼无语,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秦然带进了会客厅,没敢看屋里都坐了什么人,因为不能避免听到,最少可以避免看见。 “上哪去了?”尚远明显压着怒气,小白知道不是冲他怒的,所以笑,顺着尚远的意思坐到尚远身边的沙发上,“我去看温泉鱼,没找到。” 尚远嗯了一声,小白直觉不对劲,气氛似乎很诡异,稍稍抬头瞄了一眼,很正常啊,每个人都跟他一样忐忑不安的嘛,只要没人跪着,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接着说啊,还有什么理由?”尚远貌似平和地发了这话,眼光扫了旁边小几上的苹果一眼,小白赶紧拿起来削,然后就听对面一个男人说话了。 “请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只是因为个人感情,没有其他原因。” “我若不信你,根本不会听你说,但我既然问到了,就说明你一定有其他原因,要抵死不认还是从实交代,你想清楚了再说。” “是。”男人跪下了,神色恳切又哀伤,“请允许我娶莫家莲为妻,她已经有身孕了,是……是我哥的。” 尚远笑,接过小白削好的苹果咬了一口,“很好。”小白嘿嘿笑,然后才发现这话根本不是夸他,而是冲地上的男人说的,不过男人似乎惊了一下,小白奇怪了,然后就听尚远连声冷笑。 “你的哥哥曾因为私愤而指使人伤了沈瑜,等同于伤了我,而你现在为了保你哥哥的一线血脉就要我出尔反尔,你是觉得你有这个分量还是已经有了反我的力量?” “不!”男人大骇,跪到尚远脚边,“我不敢表述对尚先生的忠心,因为我已经犯了许多忌讳,只求尚先生许我娶莫家莲,婚礼过后,我会以死明志!” “哈?”小白大惊失色,彻底违背自己绝不过问黑社会事务的原则,而且这事不象黑社会的事,“这根本没道理!你为什么要死啊?都决定死了,还结什么婚啊?你这不是害人吗?说什么个人感情,你这是有感情的人做得出来的事吗?基本的责任心都没有了还感情!亏你说得出来……那个……你们接着说,我抽疯了,别管我。” 小白讪讪,拿过一个苹果继续削,没管地上的男人如何惊愕,两边沙发上总共四个人是怎样的表情,甚至不敢看尚远是哪种脸色,只祈祷所有人都相信他的抽疯论。 “我信你抽疯了,接着抽。”尚远呵呵笑,小白瞄了一眼,奇怪了,这人好像挺开心,就这么高兴我抽疯了吗? “抽啊,你不抽,是等我抽你?”尚远貌似威吓,脸上却是真正平和的笑。 小白心里翻白眼,嘴上乖乖抽疯,“我觉得这事既复杂又简单,主要是不能想太多,因为想多了就难办,本来只是结个婚嘛,那就结啊,背后有些什么原因暂时不管了,出事再解决不是清楚得多吗?是不是啊?呵呵……” 小白傻笑,地上的人苦笑,两边沙发上的陪笑,尚远一声冷笑,“不错,只是结个婚,不用太复杂,叫莫家莲做掉孩子,跟莫家脱离关系,改名吴家莲,我许你娶她,就这样,去吧!” 男人呆滞,小白傻眼半天才回过神,“为什么啊?孩子没了,她会伤心的,而且要她改名字还脱离关系,为什么啊?” “是啊,为什么?”尚远这话是冲着地上的男人。 男人惊惧而无奈,只能替尚老大答复小白,“因为我哥哥伤了沈先生,这是灭门的罪,所以不能让家莲生下我哥的孩子,又因为家莲的姑姑先是害了尚先生的父亲,之后又多次害过尚先生……” “我明白了!”小白忿忿握拳,“这件事一点不简单,所以不能简单决定!你们等等,我想想要怎么……不对,这个……我觉得……你们自己想想算了,我好像抽疯过度了!” 小白缩回沙发上装乖,尚远则有些慵懒地靠在了沙发后背上,在他身后的秦然冲屋里其他人递眼色,于是前来说事的齐声告退。 “阿飞,”尚远唤了一声,眼神命令秦然坐下,“你不觉得莫家跳得太慢了吗?或者是我们给的舞曲节奏不够快?” “不是这样的,大哥,我觉得莫家应该是跳不快了,否则不会有今天这一出。” “你认为他们在垂死挣扎了?” “是。” “那可不好,叫沈瑜调整一下节奏,必要的时候,可以换换其他曲目,也许还能看到更多对莫家这个舞台感兴趣的人。” “是。”秦然微笑应答,尚远却轻拍他一下,“哪儿不舒服?” 不等秦然答话,小白一手搭上秦然的额,“好像有点烫!” 秦然一下就站了起来,一脸不自在地看着尚远,小白浑然不觉,还要继续试体温,秦然只差开口求饶,小孩太不醒事了,没见大哥已经一脸不爽了吗? “小白,你有沈瑜的亲情号码吧?打一个叫他来,就说阿飞病得厉害,想见他一面。”尚远说着就笑,小白稀哩糊涂跟着笑,然后就要去楼上卧室找手机,被秦然一个箭步挡在门边。 尚远招手把小白叫了回来,然后冲秦然冷笑,“上午就不说了,就刚才这会儿,你咽几次口水了?不老实交代还想蒙混过去,一定要请出沈瑜你才降伏!赶紧的,哪不舒服?” “有点着凉,已经吃过药,没事了。”秦然脸色微红,实在羞窘。 小白发现新大陆似的打量秦然,“原来秦然哥身体不舒服会咽多多的口水啊!好可爱哦!” “你……”秦然大窘,竟拉门而逃。 尚远大笑,小白觉得太过分了,自己和尚远,太过分了! “怎么办啊?秦然哥好像生气了?都怪你,我说话没把关是常事,你跟着笑什么嘛?害他都气跑了!” “阿飞是臊急了跑掉的,关我们什么事?”尚远把小白拉进怀里,亲了亲小白的嘴角,“你这张嘴不会把关才好,永远不会更好。” 小白直觉受了夸奖,眯眯笑,突然垮了脸,“尚远,你都没跟我说过那个不断害你的女人叫什么,害我今天说了那么离谱的话,恨死自己了!” “嗯,是我的疏忽。”尚远淡然一笑,貌似疲累地叹了一口气,拍拍小白的脸,“你不用自责,不管你说了什么,我都恕你无罪,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会给你最大限度的宽容。” “嗯。”小白埋进尚远怀里,脸在尚远的胸口上磨来擦去,尚远呵呵笑,扳起小白的脸,“不许拿我的衣服擦鼻涕!感动或感激都有很多种表达方式,不要只会淌猫尿。” 小白傻笑点头,自己扯过纸巾擤好鼻子,有些闷闷地说:“我现在知道不断害你的女人姓莫了,可是老宅的管家也姓莫,他们有关系吗?” “有,”尚远故意停顿,满意地听到小东西冷抽一口,然后才笑了说:“一个姓嘛,大概五百年前是一家。” 小白嘟嘴,“你吓死我了!莫叔那么好,我怕你说的那个舞台也有他的份……啊你要误会,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说什么,只是直觉没有好事,不过我一直相信我爸说的天理昭着,善恶有报……啊对了,黄维信说他遭了报应,可是不关他的事啊,为什么会让他心脏生病?我不喜欢这样的报应,你也说过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要笑得这么诡好不好?我不是要伸冤讨债的意思,我只是……我觉得……我要说什么啊?” “没关系,你慢慢想,来,给我捏捏肩,捏着想。” “好。”小白庆幸当初跟妖哥学了一通按摩手法,没接客的时候还凭它赚了好些零花钱,正式接客之后反倒没了用武之地,可见真正识货的客人只有尚远一个,这个算不算慧眼识英雄呢?或者……伯乐? 小白傻笑,尚远睁了一下眼,知道小东西又在犯傻了,迷糊状态的小样最可爱,尚远想起在逍遥城看到小东西的第一眼,当时小东西明显在犯傻出神,一双清澈的眼睛纯粹得近乎无知,是婴儿般的洁净,却藏着引人犯罪的魔力,就象一个误入魔界的天使,令人只想将他玷污,然后撕碎摧毁!但却不舍。 “小白,方小白,你不要背叛我。” 咦?梦话吗?小白停了手,见尚远没示意他接着按,凑近了听一听,尚远的呼吸平静而绵长,还真是睡着了! 小白悄声笑,唇语,“我不会背叛你,永远不会,永远。” 第 75 章 小白很生气,直觉昨天下午尚远梦话说的背叛根本是指他自己,因为一早醒来就不见了尚远,下楼到处找了一遍都不见,又不好意思找人问,最后打了电话才知道尚远竟然回城了,说什么下午回来给他带礼物,谁稀罕啊? 小白觉得不公平,为什么尚远想去哪就去哪,自己就得乖乖留在这儿?虽然我本来就乖,可我们是平等的!我乖了,你也要乖好吧?最少进城要带上我啊!留在这儿很恐怖好不好?你不在,我连门都不敢出了! “方先生,门外黄先生求见,是招呼在客厅还是会客室?” “可不可以招呼他回去?” “呃……是。” 呼!小白长声舒气,还没完全缓过劲来,又有人来报,“方先生,门外楚先生求见,是招呼……还是不招呼?” “不招呼。”小白要哭了,之前已经有三批人求见,都不知道见他干什么,还求见?我可不可以求不见啊? “方先生……” “本人已死,叫他们回去烧纸吧!” “呃,那个,朗叔请你去一趟停枫苑,方先生是去还是不去?” “哈?”小白一下就跳起来,“我连这个都可以选吗?去还是不去,我可以选?” “是的,尚先生交代过,方先生是义字楼的半个主人,他不在的时候,一切由方先生作主,我作为义字楼的管事,自然以楼主的意愿为第一,也会尽力让楼主顺心满意。” “楼主?”小白哈哈笑,随即赶紧捂了嘴,因为管事的脸色已经严肃得只能用阴沉来形容,小白羞愧而忐忑,“你别生气,我不是笑你,我是高兴我终于当楼主了,那个……论坛……发贴什么的,你知道的吧?” 管事一脸茫然却点了一下头,然后再次请示楼主的意愿,小白托腮想了想,无比烦恼地看着管事,“你觉得我去还是不去?去了会不会有危险?不去会不会严重得罪老人家?冒着不可知的风险去了的话,还能不能回来?可是不冒这个险,之后又会有怎样的后患?你不要这么奇怪地看我,我是认真的,你都不知道老人家有多难侍候!你就是一直跟他笑也讨不了一点好,真的,你没经历过,你不知道有多恐怖,所以你帮我想想,去,还是不去?” 管事低头一个深呼吸,然后微笑应答,“我不能替方先生作决定,但可以提供两点参考,去的话,可以吃到停枫苑的特色面点,不去的话,会坐失一次良机,从而不知道尚先生唯一喜爱的甜食是什么……” “我穿什么衣服去合适?”小白弹跳起来,管事微笑点头,“穿上外衣就好。” “我去了!”小白抄起门边衣架上的外衣,边穿边跑,简直是风风火火进了停枫苑,迫不及待地跟引路人打听有什么好吃的面点,没得到答复也不气馁,高高兴兴跟着引路人进了一个小客厅似的房间,还没进门就听到一个半生不熟的声音,果然的,是万鹏程,旁边还坐着万小姐,昨天他们兄妹俩就是跟着朗叔的,我怎么忘了这事呢?小白郁闷。 “朗叔呢?”小白嘴上这么问,眼睛到处寻找特色面点,桌上没有,小几上没有,难道还没端上来? “你在找什么?”尚疏朗从门外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小白不想看见的人,黄维信大概不知道小白也来了,所以有些意外的愕然,小白则有点尴尬,毕竟不久之前刚拒绝过这人的求见。 “坐吧。”尚疏朗这话是冲着小白和黄维信,后者笑颜谢过,坐下了,小白还在出神,直觉应该逃跑。 “你这孩子,快点坐下。”尚疏朗半笑半嗔,小白稍稍放心了,今天老人家的心情好像也不错哎! “朗叔,你这儿怎么没有点心?”小白痴痴地问。 尚疏朗愣了一下,万家兄妹低声闷笑,黄维信微微皱眉,随即也用了小白一般痴傻的语气说:“是啊朗叔,我也是冲着这儿的点心来的,特别是本味的豆沙蓉,去年在这儿吃过之后再没得吃。” 小白跟着傻笑点头,根本不知道黄维信是替他解围,尚疏朗一人嗔他们一眼,笑了说:“你们倒实诚,既然只冲我的点心来,那不如一人给你们带一包回去吃,不用坐这儿陪我,还听我啰嗦,是不是啊?” 黄维信笑而不语,小白傻傻摇头,“没有啰嗦啊,乖乖听老辈子说话,可以知道好多经验哎,一时用不上,将来肯定有用!” 尚疏朗笑而点头,叫人摆果碟,小白眼睛也不眨地看着,嘴里呀呀低叹,难怪管事叫我来,黄维信也冲着点心来,果然哎,朗叔的点心好讲究,好像连碟子都是特制的,十个扇形碟绕着一个圆形的摆开,每个碟里的点心花样各异,颜色也不同,虽然一看就让人流口水,但是……好少哦! “朗叔肯定是不吃的,你们也不吃吧?”小白冲万家兄妹笑了笑,不等答复就冲黄维信谄笑,“你以前吃过,我从来没吃过,所以我们四六分好不好?你四,我六,你不要觉得我贪心,这次你吃亏了,可也同时说明我欠你一次啊,人情债很难还的,所以你还是赚了,是不是啊?” “是。”黄维信温和笑应,万家兄妹一脸不屑,尚疏朗则暗里点头,这小孩看着傻,其实精明着呢!到底是老白家的后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谈判精英的遗传。 小白见黄维信同意了,顿时高兴得握了黄维信的手一下,果然开始你四我六的分起来,万家兄妹错愕不已,开始还以为方小白只是说笑,谁知是来真的,又见尚疏朗没有阻止,只好讪讪陪着。 小白分完点心才觉得不好意思,十分犹豫地从自己的份里每样挑了一块放在一个腾出来的空碟里,冲万家兄妹歉意地笑了笑,“你们不要嫌少,本来不想分你们了的,因为你们跟朗叔住一个院嘛,即使朗叔不给,你们可以去厨房偷……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们想吃很容易,所以今天就不要跟我们抢了,是不是啊?” 万家兄妹本就对点心没兴趣,分不分无所谓,却被方小白误会得这么不堪,居然说他们可以去偷?这根本是侮辱! 万家兄妹怔怔看着尚疏朗,希望老人家主持公道,尚疏朗却一本正经说:“既然他愿意分你们一点,你们就不必推辞,到底也是他的一份心意。” 万家兄妹微微一愣,随即了然般含笑应了,小白跟着傻笑,黄维信眼中掠过一丝苦涩,心中却涌起一股冲动,很想拉了小白远远地逃离,不想让这个善良又可爱的表弟混入这个亦人亦魔的世界。 “维信,”尚疏朗和蔼一笑,“我听你刚才叫小白方先生,怎么你们还没相认吗?” 黄维信苦笑不语,小白愣了愣,嘟咙,“相认什么?我才不要!” “孩子气!”尚疏朗笑嗔,“你要任性也无妨,维信到底年长一些,哥哥稍稍纵容弟弟,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在外头的场合,不许你这般违逆不悌!” “我不要!”小白站起身来,左右看了看,跑到窗边的书案上拿了几张纸,知道是朗叔写毛笔字用的,但是不管了,小白拿它包了点心,冲朗叔鞠躬道谢,然后捧着点心跑出门去。 尚疏朗摇头笑叹,恨铁不成钢的长者模样,万家兄妹撇嘴冷笑,黄维信则在默默包着属于自己的点心,忆起小白刚才拿纸时犹豫的那一下,以及后来看似无意却很明显是留给他用的纸张,黄维信的心里又暖又疼,包好点心,辞谢出门。 小白则是一路都在自责,我真是有病,管他干吗?他要包了带走还是在那儿吃掉,关我什么事?居然担心他不好意思拿朗叔的纸,难道我又好意思?但我还不是硬着头皮拿了,他不会自己拿吗?要我多事!白痴!毛病! “方先生请等等!请等一等!” 才不要!你追来干吗?想谢我吗?不用了!我又不是故意帮你拿纸的! “方……方先生……请……请等……” 等什么等?我才不要!有本事你追上来啊,自己跑不快,还想要我……哎不对! 小白停下来,“你不要跑这么快!我等你就是了,你慢点,真是烦死了!” 黄维信抚胸大喘,一手递过自己那一份点心,“你……你都……带回……” “急什么?等不喘了再说!”小白把点心抱在怀里,一手扶了黄维信坐到路边的石坎上,“你好好歇气,不要喘得这么吓人,昨天就害我担心……你现在有没有不舒服啊?” 黄维信含笑摇头,再次递过点心,“你都带回去吧。” “为什么?我才不要!”小白冷哼一声,别开脸。 黄维信差点伸手抚小白的头,语气不无宠溺,“你不要的话,今天就白去停枫苑了,我猜,你是为了知道尚先生喜欢哪种甜点才去的,可你分的时候把豆沙蓉都给了我……” “你不是爱吃吗?”小白瞪眼,其实是尴尬,随即恍悟,“你是说,尚远喜欢豆沙蓉?” 黄维信微笑点头,小白更尴尬了,红了脸羞羞地说:“你是不是去年吃过了呀?你去年才吃过嘛,是不是?你吃过的嘛……” “嗯,所以你都带回去吧!” “那怎么好意思?”小白客气着,手上已经接了豆沙蓉,黄维信忍笑说:“你不要太用力,很容易酥散掉,虽然不影响味道,但是让它漂漂亮亮地摆在尚先生眼前,不是更好吗?” “嗯嗯!”小白的脸更红了,心想,我当然不希望它酥散成难看的样子,可我担心你后悔了不给我嘛! 黄维信终究伸手抚了小白的头顶一下,不敢看小白的反应,站起身来,“回去吧,路上慢点。” 小白愣愣点头,看着黄维信慢慢走远,背影很落寞,很悲伤……错觉吧! 第 76 章 尚远从城里回来了,给小白带了回味斋的麻辣肉,小白也赶紧献宝,很小心地捧出了豆沙蓉。 “你不怕我二叔了?”尚远拈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嗯不错,戚叔教子有方!” “七叔?”小白莫名,“你有几个叔叔?” 尚远拣一块麻辣肉塞了小东西的嘴,这才解说,“不是排行,是他的姓,我能有几个叔?一个就够我烦了!另一个却是烦得不想见我!” “你惹他烦了?” “嗯。”尚远淡淡一声,见小东西意犹未尽,于是搂过来捏玩着当是解说的代价,“就这么想知道我的事?关心?还是无聊的兴趣?” “能说就说嘛……嗯……别……” “不想知道了?” “想的啊,你别乱捏,都没法听你说了!” “定力问题!”尚远嗤笑,又揉了几把才撤手,示意小白喂他吃点心,满意得边嚼边点头,“戚小子算是得到他爸的真传了,不但戚叔,恐怕我小叔吃了这点心也会满意,因为这道豆沙蓉的首创者是我小叔,后来被戚叔发扬光大。” 尚远说着就笑,随即轻叹,“我爸曾想让我小叔继任他的位置,我也希望小叔能继任,所以我烦了他几年,然后他就跑了,在异国一家小餐馆当厨师,简直乐不思蜀,甚至戚叔没了,他也没回来送一下。” “他跟戚叔是好朋友?” 尚远笑,“他们是青梅竹马的死对头!从小到大,戚叔喜欢什么,我小叔就讨厌什么,但却什么都要跟戚叔抢,甚至女人,只要是戚叔看上的,我小叔都会抢过来,后来戚叔结婚了,我小叔才停止了抢夺游戏,然后出了国。” “哦。”小白闷了一阵,摇头,“不是这样的,我觉得不是你惹他烦了他才走的,应该是戚叔惹着他了。” “大概。”尚远简洁而迅速地刹了这个话题,小白异常灵醒地没再继续,又喂了一块点心给尚远,然后笑起来,“你都不知道我差点把这个给别人了!要不是黄维信大方,我可能永远不知道你喜欢这种点心。” “乱说!”尚远轻拍小白一下,“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行,能说的,我会说给你知道。” 小白点头,拣一块麻辣肉放进嘴里,边嚼边说:“我觉得黄维信有点可怜,原因我不知道,就是觉得他可怜,大概是他心脏不好吧,还是别的什么,我说不清楚,只是下午的时候,我总觉得他不是慢慢走回去,而是一点点消失掉了,感觉很可怜。” 尚远嗯了一声,似乎心不在焉,小白愣了愣,拉了尚远的袖子,“你不能说吗?” “说什么?”尚远一脸莫名。 小白张了张嘴,嘟咙,“你都没听我说嘛,还是说,你不能告诉我原因,我觉得黄维信可怜的原因,那要是不能说,直接不说就是了啊!” “哦,你以为我能主导以及把握你在床上的感觉,所以就能为你其他时候的感觉作解释?是这样吗?” “怎……怎么会是这样?没有联系好不好?”小白羞恼。 尚远呵呵笑,“既然没联系,我又怎么能解释你觉得黄维信可怜的原因?” “那……那要是有联系呢?” “哦,你给出一个不确定的前提,就要我给一个确定的答复?” “那……那到底是要怎么样嘛?”小白直觉有强烈的不祥感,双手已经下意识地放在领口上。 尚远笑得诡异,“你都自己提出来了,我怎么好拒绝呢?也不要你怎样,来这之前的那个早上,你是怎样的,等会儿也就怎样,大概就是这样。” 咦?小白转着眼珠想,半天不明白,尚远友好提示,“你那天吃了三碗饭,一盘,不,一盆炒金白菜,五只鸡腿……” “知道了知道了!”小白羞得扑上去捂了尚远的嘴,那天的他,很主动,很放得开,很……银荡! “那天……那个……是因为……因为……” “因为我很明确地说,我吃魏楠的醋,那么今天也一样,我不在的时候,你居然跟别的男人去别的院落,而且还觉得他可怜,却对累了一天的我不闻不问,你觉得我能吃点干醋就没事了?” 尚远挑眉轻笑,目光又色又痞,小白打着寒颤摇头,嘿嘿干笑,“么你吃了我会不会好点?” “会啊,象那天那样让我吃,绝对会!” “哦。”小白笑,开始羞羞地脱衣服,至于有没有象那天那样,他根本不知道,不过尚远满意就好,而且自己也很舒服嘛,这种事果然要跟喜欢的人一起做,之后相拥而卧,之后……还应该有点什么? 小白第二天才想起来,之后的确应该有点什么的,因为自己这样那样了,而尚远没有如约给他解释。 “那是昨天的事,过期不候。”尚远放下吃好的碗筷,拿过帕子擦了嘴,起身去了书房。 小白跟了两步,到底没敢接着跟,因为把求见的人招呼在书房,说明都是重大的内部事务,何况门边还守着两个黑风煞脸的人呢!虽然都会给小白友好的表情,但是小白不敢回应,从来都是看一眼就跑开,今天也一样,跟到书房门边没敢多看掉头就跑,然后一头撞到秦然身上。 “咦?你怎么没进去?”小白一手抚着撞疼的脑袋,一手拉了秦然的袖子,“你不进去的话,我们到外面走走好不好?” “好。”秦然不着痕地扒开小白的手,没管小白受伤的表情,先出了门,小白愣了一下才赶紧跟上,两人顺着门外的石子路散步似的闲游。 “秦然哥,你是不是突然恶心我了?”小白很难受,眼圈发红。 秦然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就不能往别的方面想想?比如大哥不喜欢别的人碰到你,甚至看到你。” “为什么?我又怎么了?”小白莫名而惶恐。 秦然奈何之极,难道要我跟你说,大哥对你的喜欢已经近乎于爱,所以对你的占有欲也近乎病态,所以……所以…… “小白,你不要背叛大哥,这是为你好。” “莫名其妙!”小白气呼呼地岔进路边小径,甚至抓了一把石子打在秦然身上,“你太莫名其妙了!我一直把你当哥哥一样的尊敬和喜欢,可你觉得我要背叛尚远,太莫名其妙了!” 秦然苦笑,不顾小白挣扎抗议,拉起小白进了雕花亭子间,把小白按在廊台上坐好,“你乖一点,我有话要说,并不是莫名其妙提及背叛,因为我也是把你当成弟弟一样,否则不会给你这方面的警示,一旦发现你有背叛行为,我可以自行处决,这个,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所以你要知道我是为你好,才会说那样的话。” 小白嘟嘴,“我什么都没做,你就那样说了,感觉我已经做了背叛的事,只是还不太严重,所以你提醒我停止似的,要真当我是弟弟,根本不会拿这么严肃的话来岔开我的问题,刚才在书房门口,敢说你没有扒开我的手?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嗯,我是故意的,而且我也解释过了,大哥不喜欢别的人碰到你。” “你是别的人吗?我们是一家人好不好?还说是我哥呢,哥哥是别的人吗?”小白气得捶了自己一拳,却突然扑进秦然的怀里大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难受……秦然哥……我难受……” 秦然轻轻拍抚小白,“我知道,没关系的,哭吧,宣泄出来会舒服点。” 小白受了鼓励,哭得酣畅淅沥,等到有所发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秦然的衣服被糟蹋得不成样,更窘的是,秦然一直拿着一块手帕,在他哭的过程中,似乎多次提醒他接一下,但都被他挥手推开……好丢人啊! 小白窘得满脸红,秦然低声闷笑,依旧将手帕递给小白,“把脸擦干净,然后告诉我,你难受什么?” “咦?你不是知道吗?你刚才说的啊,你说你知道。” “你都哭成那样了,也亲口说你难受,我知道的是这两件事,并不知道你难受什么事。” “哦。”小白一脸失望,闷闷地叹了一口气,说:“我难受好多事,最难受尚远不开心,我希望他能过得轻松舒服,即使还是很忙很累,但最少心里是高兴的,就象我以前在逍遥城那样,虽然干的是让人恶心的工作,但我没觉得丢人,所以工作再累再苦,我也没有不开心,阿冉就不同了,他有理想,所以在逍遥城工作不是他愿意的事,所以工作起来也不开心,所以……我是不是跑题了?” “没有。我明白你说的意思,只是并非所有的理想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实现,有时需要走很多弯路,更多的时候,根本不可能去实现。” “秦然哥有理想吗?” “嗯?”秦然微愕,想了想,说:“我大概没有。” “大概?”小白困惑了,“为什么要大概?不确定?还是没找到?” 秦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说我,接着说你吧,你除了难受大哥不开心,还难受什么?” 小白叹气,“我难受的事虽然多,但是能够具体说清的只有尚远不开心这件事,其他的,我都讲不出样子来,因为都是些感觉,比如瑜哥哪怕是笑着都不敢确定他是真的快乐,又比如孝孝哥和琪琪他们总是用担忧的眼神看我,还有昨天我觉得黄维信消失掉了……啊你不要怕,不是见鬼那种,就是你看着他明明是一步步走没的,可就是觉得他消失了,要怎么说呢……反正就是觉得他挺可怜。” “你比他可怜。”秦然揉了小白的头一下,“你不是难受,你只是还没适应,之前我曾告诉你要习惯,我指的是习惯一切,在大哥身边的一切。” 小白点头,“我可能就是不习惯了才难受的。” 秦然认可似的点了点头,犹豫一下才说:“你可以觉得黄维信可怜,甚至可以替他跟大哥求情,但是要注意方法,不要让大哥误会你的心里有别人,不管那人是谁,都不行,这个很重要,记住了吗?” 小白点头,然后觉得奇怪,“黄维信犯事了吗?会不会死啊?” 秦然苦笑嗔叹,“你现在这态度就不行,对着我就算了,在大哥面前,你不能这么问,否则大哥会觉得你关心别人胜过关心他,到时别说求情,只怕连你都要跟着受累。” “知道了,我又没说一定要帮他求情,只是随便问问,昨天尚远就应该告诉我的,可他赖皮了,今天问你一下,你也不能说,么直接拒绝回答就行了嘛!搞不懂你们怎么喜欢绕来绕去,朗叔也是这样,感觉他随便说一句话都怪怪的,可就是不知道怪在哪儿,也许是代沟吧,又也许是我的问题,因为我从来不懂跟老人相处,总是会得罪他们,我的第一个客人就是个老头,估计从那时就开始犯冲吧,不过……我好像扯远了,呵呵!” 小白挠头讪笑,秦然默了一下,轻叹,“黄维信的事也不是不能说,只是你知道了会更难受,之前在他家的舞会上,你委婉地替他家求了情,所以大哥没有处决他父亲和爷爷,但他把你吓病了,大哥一直隐忍不发,之后出了万纤纤闹自杀的事,本来是各不相干的两件事,可是都跟你多少有点关联,所以大哥合而为一,让黄维信娶万纤纤,算是泄愤式的惩罚……” “不要啊!”小白惊诧而委屈,“我不是他吓病的,我也没有替他家求情啊!” “你有!”秦然很肯定地说,“也许你不认为那是求情,但你的确说了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站在大哥的立场,你觉得听自己喜欢的人说了这么一句,会作何感想?” 小白呆滞,一直以为自己很爱尚远,从不知道,尚远对他才是真正的用情至深,又也许不是对他,而是尚远这个人本就深情,而我太肤浅,受不起! 第 77 章 小白决定找黄维信谈谈,如果他是因为喜欢万纤纤而同意结婚,那就不管了,否则……还是要帮帮他吧,因为他不是坏人,而万纤纤是,所以不能让他落入坏人的手中,嗯嗯,这就是我要帮他的理由! 小白再次坚定决心,虽然已经坚定过很多次,但都好像还不够坚定,否则不用左一遍右一遍坚定……我究竟在犹豫什么啊?黄维信没有做错什么好不好?那些坏事都是他爷爷和父亲做下的,不关他的事啊!为什么要他也跟着受罪?心脏生病,还自认是报应!现在居然要跟一个坏人结婚,太没有天理了啊! 嗯嗯,一定要帮他!不能再犹豫! 小白带着伸张正义的心情去了黄维信的岁寒院,感觉地方很偏僻,还迎着北风,虽然院门边两棵柏树深绿常青,但依然让人觉得凄寒,而且不象其他院落有看门人,简直怀疑院里只有黄维信一个,因为已经进门了还没人来问,小白想起看过的唯一一部鬼片,好像就是这么静悄悄的一个院里闹鬼…… “有……有人吗?”小白抖着声音,抱着肩,已经不敢接着往里走了,但也不敢退出去,根据鬼片的相关提示,只要一转身就会迎面撞鬼,不然就是从背后扑上来…… “有人没有啊?不要吓我,我不是故意闯进来……我错了……有人没有啊?”小白抱肩蹲在地上,已经小声哭起来。 “请问是方先生吗?” “是我是我,你是……是不是人啊?”小白先是惊喜,随即惊惧。 出声询问的人微微一笑,平凡的容颜立刻铺开圣光般的色彩,的确是圣光般的,总之被自己吓坏了的小白就是得了救赎,扑上去抱了这人的手臂,“你怎么才出来?我一直问一直问,都没人理我一下,害我以为进了鬼屋,我是来找黄维信的,你可不可以……你是什么人啊?” “我叫楚应寒,是维信的助理。” “哦。”小白吸着鼻子笑了笑,左右看看,“你们这儿人好少哦,地方又偏又冷,我好怕。” “别怕,我带方先生去暖和点的屋子,等客人走了,再带方先生去见维信,好吗?” “好。”小白乖乖应着,心里很喜欢楚应寒这样的人,因为楚应寒的笑容很温暖,而且没有拒绝拉他的手,这让小白产生错觉,仿佛又回到小时候,父亲牵着他的手去树林里寻摘蘑菇…… “楚应寒,我可不可以叫你楚大哥?我爸爸叫方楚怀,你们都有一个楚,我喜欢你,叫你楚大哥好不好?” “这恐怕不合适。” “哦。”小白很失落,见楚应寒还是那样暖暖地笑着,于是忝着脸纠缠,“你说不合适,么我叫你楚好不好?” “这更不合适。” “为什么啊?”小白有些急躁。 楚应寒温和得近乎温柔,“因为楚是我的爱人对我的专有称呼,所以不合适。” “哦。”小白红着脸吐了一下舌头,感觉楚应寒放了他的手,正微微难过,却发现已经来到一个暖暖的小书房,从温度到房间的布置都是暖暖的。 楚应寒端了茶来,是冰糖的水果茶,配了一碟杏仁,小白笑眯了眼,“你也会这样搭配啊,我爸也是哎,所以我们好有缘的对不对?” 楚应寒浅浅一笑,未置可否,小白愣了愣,“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你好像不高兴了对吧?” “没有。”楚应寒微微躬身,“我还有事,所以不能作陪,等那边的客人一走,我会带维信过来见方先生,这样可以吗?” 小白摇头,“我不找他了,我要回去了,谢谢你招待我,对不起,打扰你了,我走了!” “方先生!”楚应寒拉了小白的手,却被小白甩开,“你不要这样叫我了好不好?明明讨厌我,还装得客气又尊敬,我不要喜欢你了!” 楚应寒愕然,小白忿忿抹泪,“你以为我来这儿很容易吗?我是有多艰难才作了这个决定,反反复复百遍都有了,我才有了来这儿的勇气,我也想过会让黄维信身边的人不待见,也作好了招人厌的准备,可我不知道会是一个让我觉得喜欢的人来招待我,假如知道,我根本不会来,因为被不喜欢的人厌恶没那么伤人!我明明都说了喜欢你,认你做哥哥或是跟你做朋友,不管哪样都好,却被你拒绝了,但那没什么,我习惯了,所以……所以……” 小白咬了咬唇,很丧气地坐回椅子上,“我气糊涂了,后面要说什么我都不知道了,反正我不喜欢你们叫我先生,只是我也不想再气下去了,很没道理,很没礼貌,一遇到喜欢的人就会高兴得什么都忘了,这是我的毛病,你不要跟我计较,去忙你的事吧,对不起,耽误你了,我会乖乖等黄维信的,谢谢你领我进来,你去忙吧!” 小白摸出纸巾收拾脸上的狼狈,楚应寒欲言又止,出去拿了水和毛巾进来,没问小白的意见,很自然地替小白洗脸擦手,小白则是乖乖坐着随他摆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得意笑容。 楚应寒悄声叹气,这人真的很孩子气呢,却不让人讨厌,反而令人莫名疼爱,果真象维信说的那样,是个善良而可爱的小孩! “我没有讨厌你,不同意你叫我楚大哥,那是因为尚先生不会高兴你这样叫,至于做朋友,我并没有拒绝,如果你愿意,可以叫我应寒,我弟弟就是这么叫我的。” “好。”小白高兴了,抬起茶水喝了一大口,见楚应寒还站着,不由奇怪,“你不是有事吗?你去忙……啊我知道了,你刚才是挺讨厌我的,才会乱说有事不能陪我,但是算了,你都同意我叫你应寒了,抵销吧!” 小白嘿嘿笑,丢一颗杏仁在嘴里嚼,嗯嗯点头,“好吃,跟我爸弄的一个味,所以我说我们有缘嘛!” 楚应寒淡淡一笑,替小白续了热水,有些犹豫地说:“我们的确有缘,但你真的一点不介意吗?” “什么?”小白一脸懵懂。 楚应寒低头叹息,然后直视小白的眼睛,“你不恨我们吗?” “恨你们?为什么啊?”小白奇怪之极,几乎用了研究的眼神看着楚应寒,但是没有研究多久,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了,但也更加奇怪了。 “你们很希望我恨吗?可是就算我恨不得杀人,我爸也不会活过来,再说不关你们的事,我指的是不关你和黄维信的事,除非当年那些事都有你们一脚,可是就算你们都参与了,我现在来恨,也同样不会让我爸活过来,我只知道我爸要我宽恕他人、善待自己,也许你们觉得我不恨很奇怪,但你们知不知道,我才奇怪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我恨?没了的人已经没了,恨得再多有什么用?根本没有意义!” 小白吸了吸鼻子,摇头,“我不想说这个了,跟黄维信我也是这么说的,根本不关他的事,同样的,他爸和他爷爷是尚远决定处理的,也不关我的事,可能你不信,以为是我求尚远帮我报仇什么的,可是我答应过我爸,不恨,不报仇,要好好活下去,反正就是这样,不信就算了!” 小白气呼呼地别开脸,楚应寒哄孩子似的戳戳小白的手臂,听小白冷哼一声,楚应寒忍俊不禁,“没有不信你,不要生气了,换个角度,你也会如我们一般多虑,但不是奇怪你不恨,而是忐忑又负疚,哪怕不关我和维信的事,但却关乎人情,所谓父债子偿,维信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情,才会在面对你的时候有负罪心理,所以不是奇怪你不恨,而是担心不能得到宽恕,却又无颜乞求宽恕,这样的心情,你能理解吗?” 小白怔怔点头,抓了楚应寒的手,“你要劝劝他,不要让他再有那种心情了,真的,我很担心他,去他家烧烤那次我就开始担心了,他那样看我,我才是真的负罪,感觉我弄了个世界末日给他似的,你不知道,我特别害怕看到那种绝望伤心的眼神,总觉得是看见了八岁时的我,那年我爸没了,我一声都没哭出来,不是不想哭,而是觉得哭不哭都无所谓了,因为世界都完蛋了,哭得再凶也换不回一个有我爸的世界,现在想起来觉得不可思议,说出来也没人会信,我爸没了那年,我自杀过两次……” “小白!”楚应寒惊呼,一把将小白扯进怀里,随即才有所意识地松开,一时羞窘无语。 小白嘿嘿笑,“我现在才相信你真的没有讨厌我,所以你也要相信我真的不恨你们,而且真的不希望黄维信对我负罪什么的,还有啊,我今天主要是来问问他结婚的事,如果他真的喜欢万小姐……” “怎么可能!”楚应寒简直咬牙切齿。 小白吓了一跳,然后才想到黄维信的婚事是尚远的意思,也就是说……“你们不要恨我们啊,尚远只是误会了一些事,真的,请听我解释好不好?” 楚应寒微怔,随即歉意地笑,“对不起,我刚才吓到你了,你不用解释,我大概明白的……” “你不明白!”小白很苦恼,“你怎么可能明白呢?我都不怎么明白,即使秦然哥跟我解释了为什么要黄维信娶万小姐,我还是不完全明白,就是因为不明白,我才决定来问一下的,只是你说的不算,所以我要听听黄维信怎么说。” “我说的,就是他说的。”楚应寒握拳皱眉,似乎很痛苦。 小白直觉此时的楚应寒有点危险,自己怕是避一下比较好,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门外传来脚步声,然后是黄维信的声音,“你在书房吗,楚?” “我在!”楚应寒急步迎出门去,显然怕黄维信走急了累着,所以忙着去扶。 小白也赶紧乖乖坐好,一付懂礼貌的客人样,随即却有些呆掉了,刚才听到什么了呢?楚?那是楚应寒的爱人对他的专有称呼吧,也就是说,楚应寒的爱人是黄维信?! 第 78 章 小白觉得很不自在,原因不知道,总之从黄维信进门开始,小白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甚至黄维信跟他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进去,直到楚应寒轻声提醒,他才一个激灵。 “什么?怎么了?” “维信问你要不要吃点心?” “要……还是不要?”小白一脸迷糊。 黄维信冲楚应寒微微一笑,楚应寒点头,然后出去了,小白张了张嘴,又觉得当着黄维信的面叫住楚应寒似乎很不礼貌,可是跟黄维信单独相处,似乎有点别扭,原因还是不知道。 “方先生找我什么事?” “我讨厌你!”小白说了这话,却把自己愣住了。 黄维信则一脸了然,勉强笑了说:“我知道,但已经很好了,方先生只是讨厌……” “黄先生真是谦和!”小白冷笑,然后白了黄维信一眼,“你很喜欢这样吧?左一个先生右一个先生,叫着好玩吗?还是在教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又不是第一次见面,连点心都一起分过,还一起去雕花亭子间玩过,我以为已经熟得可以叫名字了,黄先生却一直在提示不可以,所以之前很抱歉,以后会注意的,省得降低了黄先生的档次,毕竟我是卖的嘛……” “小白!”黄维信急声阻断,甚至抓了小白的手。 小白翻着白眼冷哼一声,看似恼怒,其实十足的孩子气,黄维信忍笑,正要说话,小白抬了抬手,“你先不要说话,我有事问你,刚才被你气着了,都忘了想问的事,你等我想想。” 黄维信含笑点头,小白转着眼珠整理思路,一手托腮,一手拣了杏仁来吃,楚应寒端了两碟点心进来,小白习惯性两眼放光,然后羞羞地笑,“我吃过饭来的,不饿,你们太客气了,是什么点心啊?看起来好像好好吃的样子,只是我不饿。” “尝尝吧,楚做的豆沙糕。” “那多不好意思!”小白嘿嘿笑,已经拈了一块放进嘴里,嗯嗯点头,“好吃好吃,我比较喜欢这种,朗叔那儿的豆沙蓉有股淡淡的药味,我不太喜欢。” “喜欢就多吃点,等会儿带些回去。”黄维信把碟子往小白那边推了推。 小白高兴得又笑又点头,吃完一碟才恍悟般停住,“我想起来了,我是有重要事来的,可是被打岔了,因为听你叫应寒楚,这个是专有称呼,跟我今天来的目的有点冲突……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来得很多余……不是,我要怎么说呢?” 小白看着楚应寒,黄维信也不由看过去,之前是楚应寒接待的小白,所以应该清楚相关事由。 楚应寒说话之前先拉了黄维信的手,然后看着小白,“我爱维信,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维信身边,结婚也好,死也好,我都不会离开维信。” “楚?”黄维信表情很复杂,尴尬居多。 小白完全呆住,半天才回过神来,嗯嗯点头,“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来得没意义,因为你是应寒的爱人嘛,我先前不知道,以为你喜欢万纤纤了,所以答应娶她,现在知道不是那样,我也就放心了,因为万纤纤是坏人,你绝对不要跟她结婚,应寒这么好,你不要辜负他,而且他会做这么好吃的糕点……我的意思是说,你们要幸福。” “小白……”黄维信感动而羞赧,楚应寒则冲小白重重点头,小白傻笑,终于明白先前为什么不自在了,我根本是一颗特大号灯泡! “我回去了。” “等等!”黄维信拉住小白,扭头叫楚应寒给小白带糕点,小白觉得黄维信真是善解人意,居然知道他惦着豆沙糕! “谢谢你们啊,连吃带拿的,真不好意思!”小白接过糕点,眼睛都笑眯了,由着两人送他出门,然后便确定了一件事。 “这院里真的只有你们两个啊!” 黄维信笑而不语,楚应寒沉肃点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维信。” 咦?这话是第二遍了吧?是说给黄维信要他放心,还是……“你们没事吧?尚远没有怎么你们吧?要是怎么你们了,你们不要生他的气,我跟你们道歉好不好?” “没事的,我们很好。”黄维信拍拍小白的肩,小白愣愣点头,然后看着楚应寒,“你说没事我才信,他说的肯定有问题,因为他的心太软,总是为别人考虑得多一点,去他家烧烤那次我就了解他是这样的人了,所以他说的没事多半是要我放心,实际有事没事,他根本不会告诉我,所以你说,有事没事?” 楚应寒点了一下头,黄维信急声阻止,“不许乱说!” “他没说话好不好?”小白替楚应寒叫冤,同时白了黄维信一眼,“你不要凶他,他对你这么好,你要珍惜,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在你身边,真好!” 小白冲两人挥挥手,没看两人是怎样的表情,只顾闷了头往回走,心里难受又开心,就象看了一部凄美的爱情片,最后相爱的两个人一起死掉了,相爱着,死掉了…… “尚远,你会不会唱《死了都要爱》?”晚饭后,小白这样问。 尚远皱眉,抬头看着秦然,“午饭后他去了哪?” “岁寒院。” “难怪!”尚远一脸不爽,拍了小白一下,“你是自己交代还是刑讯招供?” 刑讯了也还是我自己交代的好不好?小白腹诽,脸上是谄笑,“我没干坏事,就是去坐了坐,喝了两杯水果茶,吃了一碟豆沙糕,看了一部爱情片,然后就回来了。” “片名?”尚远一本正经。 小白傻笑,见尚远不高兴了,忙从实招来,“我认识了一个叫楚应寒的人,然后知道他的爱人是黄维信,他们相爱相依,生死不离,很感人,很悲伤,很美,很好。” “很无聊!”尚远淡淡总结。 小白垮了肩,颓丧得想哭,尚远冷笑,“你不但会说白话,还学会了打绕章,拐弯抹角却打不在点子上,所以……”尚远捏了小白的下巴,“你要么直截了当,要么闭口不提,因为跟我打绕章,你必输无疑,明白?” 小白点头,吸了吸鼻子,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尚远皱眉,捧了小白的脸,两个拇指在小白的眼皮上一抹,擦去两颗饱满的泪珠,抬头给了秦然一个眼色,秦然便出去了。 “说吧,现在没有别人,想说什么都可以。”尚远把小白搂进怀里。 小白疑惑了,“秦然哥都不可以听吗?” “除了我,谁想听你的傻话?” 是啊是啊,我的是傻话,只有你想听,所以你也有点傻,不能让人看到你的傻样嘛,明白了啦! 腹诽完毕,小白亲了尚远一下,笑了说:“我们真好。”傻都傻在一起,这句没敢说出来,怕会气死尚远。 “是啊,我们真好,然后呢?” “然后象我们这样的人,也要一样好,比如东子哥跟肖海青,江明远和阿冉,还有……”小白顿了顿,“楚应寒和黄维信。” “重点是?” “后面那两个。” “嗯,接着绕,绕到我开始犯困,然后你知道的,过期不候。” “不要啊,我错了!”小白勾了尚远的脖子,泪巴巴地看着尚远,“你不要拆散他们,不要让黄维信娶万纤纤,求你了,求你成全他们,求你!” 小白只差下跪,尚远却冷着脸,“你没求在点子上,我为什么要答应?” “点……点子?”小白疑惑而欣喜,不管怎样,这事有希望! “尚远,我不知道点子在哪儿?你告诉我好不好?” “好啊,只是我告诉了你,我又有什么好?” 咦?你要什么好?我能给你什么?小白求教似的看着尚远,然后明白了,因为尚远笑得很有深意……很诡异……很色! 除了要我这样那样就没别的了吗?也是啊,我还有别的什么?除了这样那样!小白冲自己翻白眼,冲尚远羞羞地笑,“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开始……啊不对,我们要先解决他们的事,然后才开始那个,不然明天你又不认了!” “好啊,你先脱光光了表示一下诚意,我就告诉你点子在哪儿,然后我们一边那个,你一边求我,省时又快捷,一举两得,开始吧!” “开……开始?” “脱啊!” “哦。”小白点头,很快捷地脱光光,然后愣住了,“我觉得哪儿不对劲啊,尚远?” “是吗?”尚远倾身压住小白,“我帮你看看哪儿不对劲,哪儿呢?这儿?还是这儿?” “尚……尚远……别……嗯啊……” 根本不是哪儿不对劲,而是哪儿都不对劲,从尚远帮小白看看开始,就哪儿都不对劲了,却似乎没有不对劲,嗯,是的,很对劲……可是…… “尚远,点子呢,在哪儿?” 几番这样那样之后,小白几乎是以垂死挣扎的状态,迷迷糊糊地问了脱光光时就该得到的解答。 尚远亲着小白的唇角,“傻瓜,点子就是你自己,不管你要求的是什么,你都要以你高兴与否为前提,明白?” 静静地没有答复,小东西睡着了…… 第 79 章 万纤纤拿了朗叔的亲笔信来到义字楼,尚远只接了信,没答应见她,小白觉得不妥当,因为可能会得罪老人家。 “你怕得罪人,你去见?”尚远不象开玩笑。 小白摇头,心里却很犹豫,因为万纤纤肯定是为了跟黄维信结婚的事来的,这事却是被他破坏掉的,呃,不能说破坏,只能说是为了大家好。 “你有这么堂皇的理由,还有什么不敢面对?”尚远明显在怂恿。 “不行的。”小白惆怅,“你不知道我其实不会跟人打交道,有时我都没说话就得罪人了,可是今天这个事还是要出去交代一下的,不然朗叔那儿肯定生气。” 尚远笑,“你究竟怕得罪谁?” “谁都不能得罪。” “哦,你要十全十美,对自己要求蛮高嘛,神都不能让所有人满意,你顶着个豆腐渣脑袋还想凌驾神之上?” 尚远弹了小白的额头一下,小白无暇顾及,依旧沉于苦思,听尚远呵呵笑,心里憋屈又愤懑。 “你就不要幸灾乐祸了,我也不是单单为我自己考虑,首先是为你,不希望你跟朗叔闹矛盾,然后是为黄维信他们考虑,即使逃过你的……我是说,你不逼他们了,呃……就是说……你明白的吧?” 尚远摇头,嘴角含着揶揄的冷笑,小白干巴巴陪笑两声,然后抱了脑袋揪头发,“我是怎么摊上这个事的呀?按下一头另一头又翘起来,摆平这边,那边又跳起来,到底要怎样才能彻底搞定啊?天!上帝!神!” 小白苦恼抓狂,尚远哈哈笑,拍拍小白的脸,“原来你是多神教徒,除了信奉天、上帝、神,还有哪些?挨个唤过去,瞧瞧哪个最灵?” 小白愣一下,随即两眼放光,“尚远!” “嗯?” “尚远!” “嗯。” “尚远!尚远!尚远!” “说吧!” “帮我!求你帮我!”小白象模象样单膝跪下,双手捧了尚远的左手亲吻。 尚远轻笑,“你求神还是求婚?” 小白傻笑,“都求。” “那可不行,只能求一样。” “哦。”小白抠着指头想了想,抬头看着尚远,郑重而诚恳地说:“我求婚。” 尚远嗤笑,“你岂止想凌驾于神之上?你简直在亵渎你的神!花不见,戒指没有,两手空空,张着嘴就跟你的神求婚?” 小白目瞪口呆,嘟咙,“没……没准备嘛……” “罪加一等,岂止亵渎?根本轻慢草率,藐视神灵!” “哈?”小白整个傻掉了。 尚远拉他起来,“走吧,先去了结万纤纤这头,算是给我二叔面子,然后你自己去黄家那头……” 小白急了,“我去干吗?” “笨!”尚远轻拍小白的头顶一下,“你得去交代一声啊,我们帮他们摆平了明面上的事,私下,还得他们自己找万纤纤给个交代。明白?” “哦。”小白郁闷,这事根本是你搞出来的嘛,现在装得这么仗义,莫名其妙就让应寒他们欠了你一个大大的人情,还不能摆明了说是你搞的鬼,有点阴险啊你! “犯规了啊,不许揣测非议内部人。”尚远嗔怒,半真半假。 小白歉意陪笑,跟着尚远进了会客厅,不一会儿,万纤纤进来了,身边陪着朗叔的人,可见老人家对这件事颇为关注,小白庆幸劝了尚远来,否则肯定要起大矛盾。 “戚焱也来了,有事?”尚远指了对面的沙发一下,戚焱谢了坐下,同时冲小白微微一笑。 小白陪笑,心里嘀咕,尚远真是的,人家当然是为了万小姐的婚事来的,你还故意这么问,有点欺负人哎! 小白替对面的两个人斟茶,以此稍稍表示歉意,见万纤纤还站着,忙请她坐下,“你不要喝这个,我给你榨一杯新鲜果汁好不好?” 万纤纤愣一下,有些忐忑地看向尚远,小白奇怪了,随即笑了说:“你不要拘谨啊,因为你有宝宝了嘛,所以单独给你弄喝的,尚远能理解的,再说只是一杯果汁嘛!” 小白最后这话是冲着尚远,万纤纤却一脸煞白,悄悄去看戚焱,仿佛求助一般,戚焱淡淡一笑,把手上的盒子往茶几上一放,“这是刚做好的豆沙蓉,明天我要回去了,你又不叫人去拿,我只好给你送来。” 尚远淡淡嗯了一声,神情却十分愉悦,小白心里纳闷着,嘴上已经问了出来,“你就是戚叔的儿子?糕点做得特棒的那个?” 戚焱微笑点头,尚远笑嗔,“戚叔就这一个儿子!你那天吃他那么多糕点,居然不认得!” “我又不知道嘛!”小白嘿嘿笑,很想打开盒子看看,又怕惹着尚远,毕竟是给尚远的。 “各样都有一点,除了上面一层是阿远的,其它都是给方先生的。”戚焱一边说,一边一层层打开给小白看。 小白笑得只差流口水,跑去厨房拿了一个小碟,除了豆沙蓉,其它每样都往碟里装了两块,往万纤纤面前推了推,“你吃,谢谢你上次那么大方,没跟我和黄维信争,还有你哥哥,也要谢谢他,这次我请你吃,算是谢礼吧!” 万纤纤含笑谦让,眉眼间却隐着嫌恶,不是对糕点,而是对方小白这个人,可惜场合不允许,否则她真想连糕带碟全部砸在方小白脸上。 “你又是干什么来的?”尚远看了万纤纤一眼,然后忙着阻止小白的恋食症,刚吃过午饭又急着吃点心,小东西想撑死算了吗? 万纤纤现在才算真正死心,看着尚远对方小白轻拍笑骂,这根本是恋人般的相处模式,可见那些传闻都是真的,但不见得尚老大一定是同性恋,所以一定是朗叔说的那样,都是方小白的错! “尚大哥,我今天主要是来拜认门户,其次是为了认朗叔作干爹一事,特意来跟尚大哥请求允许。” “嗯,我知道了。”尚远嘴上应着万纤纤,手上在给小白擦嘴边的糕点渣,明显心不在焉。 小白抢了帕子自己擦,“你不要管我了,万小姐等你答复呢!” “我答了啊!”尚远似笑非笑,没看万纤纤,转而盯着戚焱,“你回去之前,先去找阿飞,叫他把上次替我二叔配的药拿给你带回去,另外有两盒参片,你也一并带给我二叔,请他好好体重身体。就这样,去吧。” “是。”戚焱躬身退下。 万纤纤有些尴尬,不知该一起离开还是继续坐等,毕竟先前没得到确切答复,虽然尚远说他答过了,但她怀疑尚远根本没听清她求的是什么事。 “尚大哥……” “你也回去!” “可是……” “最后说一遍,你请求的事,我知道了。”尚远起身,不是送客的意思,而是提着糕点盒出了会客厅。 万纤纤怔怔含泪,小白难堪之极,“你别难过,尚远说他知道了就是会受理的意思,你先回去……” “贱人!”万纤纤甩了小白一耳光,哭着跑了出去。 小白半天才反应过来,可是为什么呢?我是说错什么还是做错什么了?叫她回去?之前分她糕点?这些……有错? 不明白!小白摇头,摸了摸挨打的脸,想起魏楠躲避万纤纤的耳光,那绝非一日之功,绝对是长期锻炼的结果,绝对……不对,我要去岁寒院,尚远说得对,我要去提醒应寒他们,不然他们绝对会被万纤纤打!连我都还不了手,他们更还不了! 小白急匆匆出门,百米冲刺般跑到岁寒院,推开虚掩的院门,直冲冲去了那间暖暖的小书房,可是没人,小白到处瞎转着找,到处都没人,难道出门了?小白又往院门跑,然后便看见了楚应寒。 “你上哪去了?黄维信呢?”小白拉着楚应寒的手,感觉冰凉甚至有些颤抖,“你怎么了?” 楚应寒摇头,拉起小白往屋里走,小白赖着不动,“黄维信呢?我刚才找过了,到处都不见,你也是刚回来吧,知道他上哪去了?” 楚应寒阴沉咬牙,切出三个字,“停枫苑。” 小白点头,反握了楚应寒的手,“走,我们也去!我有重要的事找他!” “我进不去!”楚应寒低吼。 小白吓了一跳,甚至打了一个寒颤,直觉冷着脸的楚应寒比生气的尚远还可怕,“你不要这个样子,感觉你要杀人似的,我害怕。” “你回去吧。”楚应寒调头往屋里走。 小白愣了愣,奔上去很小心地拖住,“你不要这样啊,感觉末日要来了似的,到底怎么了嘛?你说黄维信在停枫苑,又说你进不去,么我们一起去都不行吗?” “你行,我不行。”楚应寒几乎哽咽,眼里满是悲愤。 小白闷闷不解,再次拉了楚应寒的手,“你不要难过,我这样的都能进去,你有什么不可以?走,我们一起去,又不是刀山火海,就算是,我们也应该有难同当!” 楚应寒欲言又止,小白哪管这么多,拉起来就跑,一口气将楚应寒带到停枫苑门口,看门人果然不放楚应寒进去,小白急得要哭,“他是我哥哥!” “对不起,他不行,方先生的话,请进!” “你……”小白气极无语,左右看了看,突然两爪掐了看门人的脖子,同时跟楚应寒求助,“你搭个手啊,整晕他!” 楚应寒微微一愣,随即一个手刀将看门人劈倒,小白却吓了一跳,“他没死吧?” “放心,按你说的,只是整晕。”楚应寒明显在忍笑,然后一本正经看着小白,“下面怎么做,我听你的。” 小白郑重点头,想了想,说:“把他弄成在门边打瞌睡的样子,然后我们就进去。” “好。”楚应寒依言行事,然后跟在小白身后进了停枫苑。 小白一直拉着楚应寒的手,不为别的,只为刚才亲眼见识了楚应寒的手段,直觉楚应寒应该很厉害,要是等会儿有什么意外,他应该能起到保护作用。 小白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另一套,“你不要松开我的手哦,当然也不要太害怕,我们是一起来的,不管发生什么,就算逃命也要一起,所以你不要松开我的手,知道了吗?” “好。”楚应寒忍笑应答,然后反握了小白的手,轻车熟路般左转右拐,小白直觉他知道黄维信在哪个房间,果然没走多久,楚应寒在一扇门边停下了,没等小白问话,屋里传出朗叔的怒吼声,“你敢悔婚,我让你出不了这个门!” 第 80 章 小白在门边一个寒颤,心里怕得想逃跑,手却伸出去推开了门,然后便看见了跪在地上的黄维信,外衣撇在一边,后背一条条血痕浸在白衬衫上,那么煞眼惊心,那么…… “太残忍了!怎么可以打人呢!”小白泪眼怒斥,冲进去扶住黄维信,“你怎么样?疼得厉害吧?不要说话,快点起来,不要跪着了!” 黄维信摇头不语,小白急得扭头喊楚应寒,“你快搭个手啊!我扶不起来!” “是。”楚应寒低头进门,靠近黄维信身边时,旁边那个行刑的人一鞭子甩了过来,楚应寒不避不挡,左边脸颊到左肩斜斜地划下一道血痕,跪在地上的黄维信愕然抬头,随即怒斥,“谁准你来的?回去!” “你不要凶他!是我逼他来的!”小白又气又急,扯了楚应寒一下,“你快点扶他起来,不要碰着他的伤,小心点,对,慢慢的,你不要抖啊,他比你伤得重,你也抖,我怎么办?” “你们在我面前表演兄弟情深,我又该怎么办?”尚疏朗冷笑发问。 黄维信咬牙抬头,却没来得及应答,因为被小白抢先了,答得不伦不类。 “朗叔不要为难,很好办的,不打都打了,你又是长辈,我们也不可能怪你啊,所以就不怎么办了吧,我们回去了!” 小白话是这么说,表情却十分委屈,又十分犯难地看着楚应寒,“你能抱他吗?我怕是搭不了手,都见血了,我害怕。” 楚应寒点头,打横抱了黄维信,小白冲尚疏朗挥手,然后领先往门边走,却被行刑的人拦住,不看小白他们,只用眼神跟尚疏朗请示。 小白顺着回头一看,糟糕了,老人家脸色难看得要命! “朗叔你别生气,我们只是回去养伤,不是逃跑,你可以派人盯着,我们要是敢跑,你随时可以抓回来!真的,我发誓!” 小白一脸诚恳,黄维信和楚应寒哭笑不得,行刑的也是一脸难堪,尚疏朗则冷笑不已。 “我果然低估了你啊,方小白!既然你不是真傻,而是装傻,那就不要怪我不疼你,因为你忤逆在前,装傻卖呆再三糊弄,我若继续纵容,将来也不好跟故人对面,所以……” 尚疏朗冲行刑的使了个眼色,小白还愣着,然后就听见一声鞭响,随即是黄维信近乎痛苦地喊了一声楚,小白这才知道那一鞭是楚应寒替他挡了,当然,他也才知道朗叔那个所以之后根本没有下文,而他还在傻傻地等,却等来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小白愤怒又委屈,“到底为什么啊?就算你是老辈子也不能乱打人好不好?你已经把黄维信打成这样了,应寒也挨了两鞭子好吧?是不是一定要打我一鞭你才高兴?为了哄你高兴,我们就要乖乖挨打吗?就算我们尊老,你也要爱幼好不好?不管辈分高低,人都是相互尊爱的,我们就算把你尊成一墩菩萨,可你一点也不爱护我们,那我们是疯了还是自虐了找抽啊?” 小白哭眼抹泪泄愤至此,突然干笑两声,然后凑到黄维信跟前悄声说:“我吃豹子胆了,朗叔好像也是黑社会,是不是啊?” 黄维信莫名无语,楚应寒忍笑回答,“非但是,而且是资深黑社会。” 小白倒抽一口冷气,继续悄声询问,“那怎么办?我好像严重得罪他了?不然我想办法拖住他,你们努力逃跑,去义字楼找尚远来救我,你们觉得能救得了吗?” 黄维信失笑,牵动伤处疼得皱了眉,楚应寒却一脸郑重,“你放心,只要我们出了这个院门,立刻会有人来救你……” “不可以!”黄维信沉声阻断,甚至挣扎着要脱离楚应寒的臂弯,却没能挣脱,只好恶语斥责,“你敢拿小白挡事,我恨你一辈子!” “知道了。”楚应寒将黄维信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然后脱了外衣,跪到黄维信刚才跪的地方,“朗叔,我留下,请让维信回去。” “不要!”小白上前扯起楚应寒,“要走一起走!”说着冲尚疏朗合十祷求,“您不要跟我计较,我是真傻,不是装的,谁都想聪明一点,白痴才装傻!朗叔您大人大量,放我们走吧!他们两个都受伤了,尤其黄维信,本来身体就不好,要是弄出个好歹……不是,我是说……您到底要怎样才放我们走啊?” 小白直挺挺跪下,用行动表明祈求的真心,尚疏朗冷笑,来回踱了两步,似乎很无奈地长叹一声,“起来吧,我也不能当真跟小辈人计较不是?你这孩子不是傻,只是实在糊涂,维信的婚事是阿远安排的,你怎么可以半道插手?这不是让阿远出尔反尔,自损威严吗?你可以任性胡闹,我却不能袖手旁观,所以才会叫维信来训导一二,也是为了维护阿远的尊严,否则这事看着小,外头知道了,说法可就大了,亏你跟在阿远身边,也亏得阿远处处维护你,你却一丁点也没为阿远考虑过啊!” 尚疏朗痛心疾首,小白完全傻掉了,楚应寒则暗里咬牙,恨不能言明尚疏朗的险恶用心,黄维信却是在心里叹息,自己这个天真的表弟哪是朗叔的对手? “小白,”黄维信挣扎着站起来,推开楚应寒相扶的手,把小白拉起来,“你跟楚先回去,我也很快就回……” “信你才怪!”小白一脸忿忿,伸手在楚应寒身上到处摸,终于搜出楚应寒的手机,十分笨拙地编了一条短信发出去,然后冲着楚黄二人嘿嘿笑,没敢看朗叔,直觉朗叔的目光象一把冰刀刺在他的背上,但是不管了,要命关头,正常人哪个不跟神灵祈求? 尚疏朗冷笑归座,一派气定神闲,小白陪笑,拉了黄维信和楚应寒坐到一边,悄声问两人,“你们觉得朗叔和尚远,哪个厉害一点?” 楚黄二人相视苦笑,小白呆了一大下,心想糟了,朗叔是资深哎,尚远只是一个看起来可怕的黑社会,怎么可能厉害得过老人家?可是求助短信已经发了,难道再发一条叫他别来?当然了,我也不敢肯定他会来,所以我只是本能地跟神灵祈求,你会来的吧,尚远?对不起,我非但没有为你考虑过,我甚至把事情弄得更糟,一直说着为你考虑的话,却永远只会给你惹麻烦,对不起! “你怎么又跑这儿来了?不是才得了糕点吗?贪心不足!” “尚远!”小白哭着扑上去,直直地跪下抱了尚远的腿,嘴里只会说对不起。 尚远一脸嫌恶地踹开小白,满目温和地看着尚疏朗,“叔叔也不嫌他烦,再由着他闹下去,只怕晚饭都吃不好了!” 尚疏朗貌似舒心地嗯了一声,尚远扯起小白,“还不走?想赖到吃晚饭?” 小白摇头,抹着泪笑眯了眼,拉着尚远的袖子走了两步,发现黄维信和楚应寒没动,不由急了,“你们不是真想这在儿吃晚饭吧?” 楚黄二人不语,小白傻了,只能看着尚远,见尚远表情淡淡,于是明白了,救助短信上只叫尚远来救他,没提别的人。 “尚远,求你也救救他们。”小白说得很小声,直觉这话会成为叔侄斗法的导火索。 尚远心里冷笑,面上一派莫名,“他们怎么了?” “我不知道。”小白说着又摇头,“不对,我知道一点的,只是不明白,因为进门就看见黄维信被打成这样了,在门外听朗叔说不准他悔婚,大概是为这个打他吧,然后应寒也被打了,我害怕,又不能一个人逃跑,他们也不愿意丢下我,然后就这样了。是不是这样啊?” 小白看着楚黄二人,黄维信咬唇不语,楚应寒咬牙点头,小白这才放心地拍了拍胸口,然后巴巴地看着尚远,祈求神灵发话。 “乱说!”尚远不轻不重给了小白一嘴巴,“要不是因为你脑子真的短路白痴一个,就刚才那些话,足够你死一百次还嫌少,要黄维信娶万纤纤的人是我,那是因为他们一个曾吓病了我罩着的人,另一个则假孕还当面欺我,所以我把他们凑一堆坏成一滩死水,小以惩戒!这还要算他们有点运气,否则敢如此欺我的人,早就生不如死了,你也一样,不能有丝毫欺哄,象刚才那样当面胡言,说什么黄维信要悔婚,我二叔不准,纯粹胡扯!” “不是啊!” “我说是就是!”尚远一字一顿,随即一脸不耐烦,“你要不是蠢得比猪还不如,我该弄死你而不是给你训戒,再说一遍,也是最后一遍,要黄维信娶万纤纤的人是我,不准他娶了的人,也是我,所以他不是悔婚,相反,他很忠顺,对我惟命是从,你呢?胡扯他要悔婚,还连我二叔一起扯上,你是蠢到不想活了?” “不……不是啊!”小白冤枉又糊涂,完全被尚远绕晕了! 楚黄二人则是被尚远一番话激活了,之前收到不必娶万纤纤的消息时虽然感言在心,知道是小白从中周旋,但也不敢确定自此无事,现在听尚远亲口嘉许,甚至表为忠顺,这简直是对黄家的重新认可,黄维信悲喜交集,悄然而泣,楚应寒悄悄握了握爱人的手,给予安慰和鼓励。 尚疏朗暗暗皱眉,脸上故作惊疑,“我竟然不知道万纤纤假孕的事,看来连我也被她欺了……” “是我的疏忽。”尚远温言笑语,“都怪我没跟叔叔说过这事,主要是不想让叔叔为这种无聊事烦心,既然叔叔也觉得受了欺哄,那就给她一个惩戒,把她逐出尚氏庇护,谴回家去,让她父兄自行管教,就这样。” 尚疏朗微愕,随即笑而摆手,“不必严厉至此,一个小女子而已,之所以会犯那样的错,也是用情笃深所致,撇开欺哄一说,倒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何况是因你而起呢?再不济,也曾是你的身边人,稍有错漏便处于重罚,恐怕会令旁人寒心,所以……” 尚疏朗故作沉吟,尚远含笑点头,“叔叔说得是,不算她欺哄,算成我的风流债吧,给她一个宽容,算是偿了她!” 尚远轻描淡写给出结论,尚疏朗微微错愕,随即点头认可,小白一直等着老人家表态,这下高兴起来,捡起楚应寒刚才脱在地上的外衣,“你们快点回去相互疗伤吧,我是不会去看的,都见血了,肯定恐怖!快点回去吧!” 楚黄二人给了小白一个感激的笑,然后相携离去,小白痴痴目送,后脑突然挨了一下,知道是尚远打的,回头冲他傻笑,又见朗叔目光阴沉,忙低头避开,静静等他们叔侄客套着话别,直觉尚远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平常听他说起他二叔,根本没这么尊爱好不好? 第 81 章 小白兴高采烈随尚远回了义字楼,路上就想好了感谢辞,可惜没来得及发表,刚进门就被尚远扯进卧室,还没反应过是怎么一回事就被脱光光,直觉要被这样那样了,却被尚远翻来覆去看了一遍。 “还好没事!”尚远把光溜溜的小东西搂在怀里,亲吻啃咬一番之后,阴沉冷笑,“该说他老当益壮还是为老不尊?”说着,掐了小白的屁股一下,“你也是个惹事生非,没一分钟省事的笨蛋!” 小白笑,使劲往尚远怀里钻,“你不要生气,我傻我笨是常态,只是不穿衣服好变态……” “绕着弯说我呢!”尚远笑,解开衣服扣子把小东西包进怀里,“就这样再抱抱,一会儿就好。” 小白点头,心里莫名难受,直觉尚远比他难受,是因为又跟朗叔起冲突了吗?还是工作上遇到了难题? “尚远,我喘不过气了,你松一松好吗?” “嗯。”尚远加劲勒了一下才松手,把小白抱进浴室,“好好洗干净,到处乱跑,卷了一身臭气!” 小白傻笑,迅速洗好出去,听尚远在外间跟人说话,多次提到楚应寒,这恐怕没好事,小白忙穿好衣服出去。 一直在说事的人一下就打住了,小白也愣了一下,见尚远没示意那人接着说,于是有些明白了,果然没好事,秦然在一边跟小白使眼色,小白点头,其实根本没弄懂秦然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所以有些痴傻地站着不动。 秦然暗里反省,我错了,小孩怎么可能领悟?但是依照惯性,小孩也该知道这种时候要回避啊!而且依照小孩的原则,也该自觉避免听到黑社会的事啊! 秦然轻咳一声,没能引起小孩的注意,却引得尚远轻声笑起来,“你变笨了阿飞!” “是。”秦然尴尬一笑,小白好奇地上下打量,“我怎么没看出秦然哥哪儿笨了?还有,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啊?可我刚才听你们说到应寒,我只是不放心,他准我叫他应寒,说他弟弟就是这么叫他的,那么就是把我也当弟弟了,所以我想听听你们在说他什么,可以吗?” 秦然皱眉,前来说事的人也一脸不自在,尚远却朝小白招手,“坐下听吧,这是你第一次主动要求旁听,我准了,也准你参与发言。” “谢谢。”小白中规中矩坐下。 尚远示意继续,说事的人有些无可奈何,清清嗓子说:“我还是那个请求,希望楚应寒回来,尚先生是知道的,当初黄家只是跟我们借人,谁知一借就是五年?现在该是还人的时候了。” “现在?该?”尚远挑眉轻笑。 说事的人一脸难堪,却微微点头,“是的,我不敢瞒尚先生,现在黄家是这种局面,其他人家避嫌都来不及,而我们楚家居然还有人呆在黄家,这实在……不妥。” “是吗?”尚远淡淡一笑,随即沉了脸,“你们现在急着召他回去,理由是形势所迫,当初把他出借黄家,又是什么理由?” 说事的人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嗫嚅着说:“我也知道现在要他回来有点不道义,毕竟当初几乎是以交易的形式把他……借了出去,但是不管怎样,他这五年也替黄家争了不少利益,现在也该回来了。” 尚远似是而非嗯了一声,扭头看着小白,“你说呢?” 小白愣愣摇头,“我不明白,为什么人都可以借来借去?那是人啊,可以象个东西那样吗?要用他的时候伸手去拿,不用了,放手丢开,是这样吗?” 小白看着尚远,尚远笑了笑,看着秦然,“你解释。” “是。”秦然早就预料会这样,所以半是奈何半是认命,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出借使用,首先看出身,其次看能力,假如出身本家而能力不足,那么只是废物一个,反之,则要为本家尽力终生,也绝没有外借的可能,象楚应寒这样能力上等却出身低微的人,则完全听命于本家,但有一点例外,若外借超过三年未得到本家庇护,则有权向更高一层提起申诉,简单来讲,现在的情况就是,楚应寒在黄家呆了五年,这五年里,楚家没过问他半句,现在却说要召他回去,所以他向大哥申请相关权利的保护,而楚家也是来跟大哥请求本家利益的维护,大概就是这样。” “哦。”小白闷了半天,总算消化掉秦然的解释,然后看着说事的人,“你是楚家管事的吗?” “呃……”说事的人苦笑无语,求助般看着秦然,小白也跟着看过去,秦然根据老大的眼神,继续解释说:“他叫楚嘉言,是楚家主事候位人之一,正位的主事人现在病危中,但也给每个候位人下了不同的指令,他接到的就是召回楚应寒。” “这样啊……”小白一脸惆怅,“你们的事好烦乱,我脑力太有限了,实在跟不上趟,基本只搞懂一件事,大概就是楚嘉言要楚应寒回家,楚应寒不愿意,然后都来找尚远主持公道,尚远……你怎么说?” “你倒来问我,我刚才就要你发表意见了,还特意让阿飞给你解释这么多,你半句有用的话没答我,反问我的意见?” “是哦,我还真的忘了,你刚才就问我怎么说了嘛,其实不听秦然哥解释还好一点,听了反而更乱。” “哦,那我还对不起你了?把你搞乱了!”尚远切齿轻笑。 小白陪笑摇头,然后一脸郑重,“我的意见是尊重。” “具体点。” “具体?”小白想了想,说:“我希望楚家尊重应寒的选择。” “方先生,请允许我问一句,楚应寒弃养家不顾,另投他门,这已经是辜恩不敬,楚家又怎能降格屈尊,容他叛离门庭?” 小白呆滞,心想,你能不能说得通俗点? 尚远在一边闷笑,秦然只好出言点醒,“楚嘉言的意思是说,楚应寒应该替楚家着想,毕竟是楚家养了他,所以一切都要以楚家为优先考虑,而你则要楚家尊重楚应寒的选择,相当于要楚家允许楚应寒忘恩负义。” “不是啊!”小白急得抓了尚远的袖子,“我没有要谁忘恩负义,楚家养了应寒,可是应寒也乖乖听话去了黄家啊,楚嘉言刚才也说那几乎是交易啊,也就是说,应寒是报了恩的,总不能报一辈子吧,还是说……要一辈子啊?” “你问我?”尚远给了小白一下,“好好想想阿飞刚才说的那个例外。” “例外?”小白愣一下,然后笑了,“对对对,就是例外,所以没有忘恩负义,因为是例外!他在黄家不是五年了吗?可他现在跟你申诉了,说明他不止三年,而是五年没得到楚家的关心,所以他有权自己选择,不需要谁的同意!” “方先生的意思是说,楚应寒要脱离楚家都可以自己选择?”楚嘉言愤然冷笑,随即才觉得有些失言,于是惶惑看向尚远。 小白愣了一下,然后才觉得刚才似乎受了威吓,又觉得自己没说错什么啊,于是大了胆子盯在楚嘉言脸上,“你的意思是说,应寒也可以选择脱离楚家?” 楚嘉言错愕,再次懊恼刚才失言,而对方大有抓着不放的架势,果然传闻不可信,这位方先生根本不傻,反而精明得可怕,又是尚老大的枕边人,现在正得宠得势,恐怕左右尚老大的决策都不是难事。 “方先生是参与会谈,为何偏颇一方?” “偏颇?”小白直接看着秦然,意思很明了,你给我解释解释。 尚远扭过头去笑,秦然暗里深呼吸,面上保持沉稳,说:“楚嘉言的意思是说,你的立场不公正,言论不公平。一句话,你不该只站在楚应寒的立场考虑,也要站在楚家的角度发表意见,这样才公正公平。” 小白嘟嘴,“我为什么要站在楚家的角度?应寒只有一个人,楚家肯定是一大群,我都没说你们以多欺少,你倒来怪我不公正公平,感觉应寒连基本人权都没有了,还公平公正呢!根本是欺人太甚!” 楚嘉言愕然失色,秦然在一边忍笑,尚远则干脆大笑,拍拍楚嘉言的肩,“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是傻瓜一个,胡言乱语是常事,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叫上楚应寒一起来,我会给你们一个说法。就这样。” 楚嘉言点头离去,小白还在闷闷不乐,直觉他们是故意散会,故意避开他去欺负楚应寒一个。 “尚远,明天我可不可以参加?” “不可以。”尚远起身,拉起小白,“走吧,肚子不饿吗?” 小白一个激灵,“糟了,我忘了做晚饭!” “今天就算了,以后再忘了给我做饭,我也不吃了,直接吃你了事!” 小白笑,跟着尚远下楼去了饭厅,心里惦着明天的会谈,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尚远也似乎没什么胃口,一碗后就放了筷子,拉了小白出去散步。 小白直觉尚远心情不好,于是不敢多话,一直到了雕花亭子间才听尚远带了微微怒气说:“你很关心楚应寒。” 小白点头,“只要是我的朋友,我都关心。” “我不是你的朋友。” 肯定不是啊!小白傻笑,见尚远黑了脸,赶紧思考原因,前后联系一下,然后明白了,“我不是只关心朋友啊!你不要想歪了!” “我没有想歪,我只是告诉你,我不是你的朋友。” “那……那是什么?” “是啊,我是你的什么?”尚远有些自嘲地轻笑。 小白却有些出神,广告词说,你是我的X乐美啊!当然不能这么接,因为尚远的脸色不好,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尚远,你是我的神。” 这不是开玩笑,小白很认真,表情很虔诚,尚远冷笑,甚至有些阴狠,“你应该知道信奉我的人很多,你也应该知道我并不想做这个神,但你依然奉我为你的神,只有这个吗?不能是别的什么了吗?”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因为你已经给我太多,我怕再有企求会遭天谴!又因为你总是帮我收拾麻烦,所以我只能用神灵来比喻你,可以的话,我其实希望你是个普通人,哪怕我们永远没有交集,但你一定可以生活得轻松自在,而不是现在这样看起来随心所欲,其实又累又苦还不得真正的自我。” 小白说完,踮起脚亲了尚远一下,明显的安慰带鼓励,尚远顺势将小白搂进怀里,紧紧拥着,静默无语。 我没有不得自我,只要你不背叛,你就是我的自我,我会让你快乐惬意,随心所欲! 你轻松,我自在。 你高兴,我快乐。 所以你要乖乖做我的自我,我会是你有求必应的神,一切如你所愿。 第 82 章 第二天的会谈安排在早上九点,小白没能获准参与,只能在客厅坐等,心里焦虑,坐不上一分钟就往会客厅方向看一眼,感觉自己象个等待宣判的罪犯,分秒难熬! “方先生,万小姐求见。” 小白一听这话,下意识捂住左脸,管事凑在小白耳边,“方先生不用替她隐瞒,昨天她打人一事,方先生可以请尚先生给个评判。” “咦?你看到了?”小白觉得很神奇,因为当时没见有别人啊! 管事抿嘴笑,“方先生需要人证的话,我可以出场。” “没……没这么严重吧?”小白扯着管事的袖子,“你说我见不见她?不见的话,她会不会跟朗叔告状,然后我就惨了,见的话,她一不高兴又打我,倒不是有多疼,主要是太丢人了,我一个朋友虽然被她欺负好多年,但都不容许她碰一下,我昨天已经是第二次吃她的耳光了,她今天要是再打人,我都怕我忍不住跟她吵起来,尚远知道的话,她肯定要惨,上次她打我,尚远帮我还回去了,我简直没法形容当时的心情,总之不能再让尚远因为我的事而对女人出手,他不能打别人的,只能打……不是,我是说……我见不见她啊?” 管事一脸严正,“我不能替方先生作决定。” “没了?”小白一脸失望,“你上次也说不能替我作决定,但你提供了两点参考嘛,这次没有?” 管事无语望天,然后微笑,“方先生去见的话,可以亲手打还昨天的耳光,不见的话,只能再等机会。” 小白呵呵笑,觉得管事挺逗的,随即灵机一动,朝管事讪笑,“你上次说会尽力让楼主顺心满意,么你替我去见她行不行啊?” “是。”管事微笑应答,微笑而去。 小白反倒愣住了,这样也行啊?一点犹豫都没有?稍微犯难都不会?可见管事这个工作不容易啊!技术含量也蛮高,不但要能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还要能够进退得当、出入有度,差不多是高级公关的级别了!反观我这个所谓的楼主……不提也罢,我都无法直视我! 小白自省无语,根本不敢再多联想,因为随便提出一个认识的人,都可以轻易把他比到最低谷,所以不要比了,人比人,气死人! 小白哀声叹气,背着手,一脸沉痛地出了门,很没骨气地躲开大门边的管事和万纤纤,从旁边小路出了义字楼,漫无目的瞎走乱游,一直逛到肚子开始咕咕叫,行了认命吧,什么本事都没有,只有饥饿最争气! 小白垂头往回走,好死不活碰上了要回停枫苑的万纤纤,这就是命啊,刚才初一,现在十五,躲不过的! “方先生避而不见,是真的不肯原谅我吗?”万纤纤啜泣有声。 小白纳闷,“原谅什么?” 万纤纤含泪微嗔,“方先生明知故问,但我也不是无理取闹,我承认争不过你,所以不得不放弃尚大哥,退而求其次,愿意听从尚大哥的安排,寻找另一份幸福,可是为什么?你究竟为什么一定要毁掉我的幸福?我今天就是专门来问你这个的,你现在能告诉我吗?” 小白摇头,见万纤纤变了脸色,忙语音说明,“我不是不告诉你,我是不知道要怎么说,不然你告诉我,你爱不爱黄维信?” “你……”万纤纤羞恼,脸色变幻不定。 小白下意识闪了一下,随即歉意地笑,“你不要多心,我也没有认为你要打我,不过我还是要跟你道歉,很随意就问了女孩的隐私,这个好像不应该,所以你不要介意,我只是背不起毁人幸福的罪,才会问了爱与不爱的话,所以要请你原谅,连着我不能解答你先前的疑问,一起原谅。” “如果我说爱呢?”万纤纤怒目微嗔。 小白无端起一身鸡皮疙瘩,讪笑,“那可不行,你给出一个不确定的前提,却要我给一个确定的答复,不行哦!” 小白眯眯笑,心里嘭嘭跳,尚远尚远,刚才那个是你的台词哦,好用又好玩!谢谢你,希望下面能继续用! 万纤纤一脸羞愤,虽然不知道方小白在得意个什么,但是一定有侮辱的含义,看来得搬个厉害角色镇压一下。 “方先生不给确定答复也无妨,我会如实回禀给朗叔,要是朗叔亲自问话,希望方先生口径一致。” “咦?”小白十分诧异,“你的意思是说,不是你要来问我,而是朗叔要你替他来问我?” 万纤纤冷笑不语,表情却一派肯定。 小白糊涂了,“怎么会呢?要黄维信娶你的人,是尚远,不要他娶你的人,也是尚远,人家黄维信对尚远是忠顺得惟命是从,这不是我乱说,是尚远当着朗叔的面说的,怎么会转背又来问这事?你怕是弄错了?赶紧想想朗叔让你来问的是什么,别回去报告错误,惹朗叔生气了也给你几鞭子就惨喽!” “你……你混蛋!”万纤纤甩手一耳光,打完就跑。 小白望天苦笑,命啊,躲不过,就是这样!不行了,回去得打电话跟魏楠咨询一下,要如何快捷而漂亮地躲过万纤纤的耳光? 小白回到义字楼的时候,会客厅那边的会谈已经结束,没见着其他人,只有尚远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小白左右看了看,“应寒回去了?” “听你这意思,我应该帮你把人留下来吃早饭?” “没这意思啊!”小白拉了尚远的手,“我们吃饭去吧,有你喜欢的菜。” 尚远不语不动,盯着小白看了半天,似乎在确认什么,随即愣了一下,“你刚才去哪了?谁打的你?” 小白笑了笑,拉起尚远往饭厅走,嘴上嚷嚷着饿了,顺带着回答尚远的话,“我出去反省一下,回来遇见万小姐了,她先前找我,我没敢见,然后她就生气了,说我毁了她的幸福,我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然后就这样了。” 尚远嗯了一声,听不出喜怒,小白怕他接着追究,忙跟着上饭布菜分散注意力,见尚远吃得高兴,小白才微微放心,饭后也不敢乱跑,本来想去岁寒院的,又怕尚远不高兴,以前走不进尚远的世界,现在进来了,却似乎离得更远,因为很多事都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甚至尚远这个人,小白在很多时候也没法完全理解,只能囫囵吞枣地接受。 “你下午就回去吧!”尚远点了一支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说了这话。 小白呆了一下,然后点头,勉强笑了说:“我只会给你惹麻烦,你都没有生气,还总是帮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报你了……” “你不是很乖吗?叫你回去你就回,搞什么伤感话别?等会儿沈瑜会来接你,明天在家休整一天,有什么想见的故人,还没了结的旧情,自己去收整干净,等我出手就没这么便宜了,明白?” “嗯嗯!”小白又哭又笑,磨到尚远身边拉了尚远的手,“你怎么这么好啊?越跟你在一起,我越觉得配不上你,刚才我出去反省过了,把我认识的人都提出来想了一遍,觉得他们哪个都比我好。” “然后?” “没有然后啊,就是很自卑,我大概只有一点比他们强,因为我敢追你。” 小白羞羞地笑,尚远嗤笑,“你敢追我,说明你胆识过人还是我狰狞可怕?” “没有别的选项吗?感觉都不是哎!” “行吧,再给你两条选项,你敢追我,说明我这样的人,你也有胆子追,还是说明我这样的人,你也会追?” 咦?这是什么选项?感觉比先前那两个还难选?小白奋力开动脑筋,终于在尚远微微不耐烦的时候得出结论。 “我敢追你,说明我爱你爱得不行,所以没管你是怎样的人就追了!” “嗯,满分。”尚远亲了小白一下。 小白莫名其妙,怀疑尚远早上会谈谈晕了,我根本没在那四个选项里选好吧?居然就满分了! “你乖乖爱我就是满分。”尚远有些孩子气,甚至有些委屈,“你好久没说你爱我了,以后再要我提醒的话,取消你的追求资格!” “是!”小白起身立正,然后钻进尚远怀里索吻,突然想起这是在客厅,可惜已经坐不直,连着心魂都沉溺在尚远的唇舌里。 “你真的很笨!总是幼儿级别的接吻水平,说你卖过都没人信!”尚远轻笑,宠溺多于嘲讽。 小白点头表示同意,“妖哥也说我很笨,不过没有强制训练我,其实也没必要,我的客人没几个会吻我,只有你会真的把舌头伸进来,第一次的时候,我差点咬你了!” 小白哈哈笑,尚远呆滞,半天才说得出话,“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差点咬我,为什么?” “习惯吧,进嘴里的东西肯定是吃的啊!” 小白呵呵笑,尚远翻白眼,还以为有特别点的原因,结果还是脱不开一个吃。 “尚远,我喜欢跟你接吻,你的口水是甜的。” 小白说得很认真,尚远满意的笑,这个答案还差不多,不过,“你喜不喜欢都只能跟我,不管何时何地,遇到何人何事,你都要记住,你是我的人!” 小白点头,随即愣了一下,“不对啊,我都是你的人了,那我追你又是怎么一回事?去黄维信家烧烤那次我就觉得哪儿不对劲了,当时你说准我追你,秦然哥在一边笑得不行,我以为他是为我高兴,现在才觉得不对哎!” “没有不对!”尚远轻敲小白一下,“你追我,是你的事,我说你是我的人,是我说,两回事,各不相干!” “是、是吗?”小白咬着指头想了想,自我肯定似的点点头,冲尚远讪笑,“我是你的人,等不等于你是我的人?” “目前不等于,追到我了还差不多。” “那你都没追我,我怎么就是你的人了?” “你说呢?”尚远掐了小白的脸一下,“给点颜色,你就开染坊了!我说你是我的人,撇开我之前买你、罩你、救你、帮你,等等前提,只说一点,我是尚远,我说你是我的人,你就是,明白?” “哦。”小白点头,心情有点复杂,鼻子有点发酸。 尚远轻叹一声,将小白搂在怀里,安抚式揉了几把,亲亲小白的眉眼,“傻瓜,我只是喜欢你。” 小白整个人都僵了一下,然后放任心里的委屈,哇哇大哭。 尚远轻柔拍抚,嘴边含起满意而得意的笑。 第 83 章 小白跟着沈瑜回了家,感觉心里有点空荡,还以为即使不在尚远身边,也可以跟瑜哥一起在家等尚远,谁知瑜哥连门都没进,只随便嘱咐他两句,然后又驱车离去,虽然知道他一直很忙,甚至比尚远还忙,但还是希望他能多点时间呆在家里,因为他的脸色好疲累、好憔悴! 下午的时候,小白特意做了瑜哥喜欢的菜,可惜瑜哥回短信说不回来吃了,小白心疼又失意,正考虑撤掉哪几个菜的时候,院门响了,竟然是秦宵特意来蹭饭,小白激动得热泪盈眶,感激的成分居多,这下不用发愁了,做多的饭菜绝对能消灭干净! 秦宵果然没让小白失望,四菜两汤三分之二都进了他的肚子,饭后还留下来吃水果,甚至吩咐小白为他准备桂花茶,“我不喝别的,只喝魏楠那种。” “放心,绝对是魏楠给的!”小白乐呵呵泡了端上来,秦宵接过来闻了闻,点头,轻啜一口,嘴角微勾。 小白目瞪口呆,“你……你刚才是笑了吧?” “我是对桂花茶满意,有没有笑,你可以根据你看到的自行判断,除了照镜子,谁能看见自己的表情?” “嗯,你笑了。”小白郑重判定。 秦宵木着脸继续喝茶,一杯过后,示意小白替他满上,这次喝得很慢,仿佛在细品,又似乎在回味。 “秦宵,你是不是想魏楠了?” 小白问得很自然,仿佛秦宵想念魏楠理所当然。 “不关你的事!”秦宵答非所问。 小白觉得很难受,“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对我?虽然我也承认自己有点白痴,但你有说过不跟白痴做朋友吗?我一直想跟你是朋友,被你鄙视甚至无视,我都没有放弃过,是因为我脸皮厚吗?你肯定这么以为,但是不要紧,因为我不是为了要你认可而想跟你做朋友,我只是想跟你是朋友,没有目的,甚至没有原因,就是这么想,然后不会放弃!” 小白信誓旦旦,秦宵静默无语,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喝完手上的茶水,放下杯子,摸出手机按了几下,凑到小白眼前,“看清楚了?” “嗯嗯!”小白红着眼圈笑,秦宵居然有他的手机号码,而且把他归在朋友一组,这个组里只有一个号,方小白的号,署名白痴。 “那个……可不可以……改一下名字?”小白问得很小心,生怕秦宵一个不高兴把他删了。 秦宵淡淡瞥了小白一眼,“你很白痴,那个不是名字,是代号,而且是我在用,跟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那是我的名字……代号啊!都是我的了,怎么会无关?”小白委屈抗议。 秦宵微微沉吟,在手机上按了几下,再次凑到小白眼前,“满意了?” 小白傻眼,“这个基本没改好不好?从白痴到小白痴,还是白痴啊!” “我已经尽力了,不能改变你的属性,只能从程度上帮你减轻一下,之前是白痴,现在只是小白痴,你应该满意了!” “哦,那还真是难为你了!”小白翻白眼。 “嗯。”秦宵煞有介事点了一下头,小白哭笑不得,又觉得自己不该贪心,秦宵已经认他是朋友了,呃……是的,很满意了! “秦宵,你给我打一个好不好?我都没有你的号。” “你没必要有我的号,有事我会打给你。” “那我有事呢?” “你有事,我会知道,如果不知道,说明用不上我。” “不是这样啊!”小白苦恼半天总算组织好语言,“我们是朋友,你刚才说那个不是朋友模式,我都说了嘛,想跟你做朋友没有目的原因的,你讲那个可以理解成朋友间的有难同当,可是也要有福同享啊,就是说,有事没事都可以联系嘛,一起分担分享才是朋友啊!” “那是你的朋友模式,不是我的。”秦宵简洁定论。 小白败下阵来,随即反省,秦宵没说错,自己只会叫嚷着做朋友,说什么有难同当,可是最起码的行动都没有过,在自己说着不放弃一定要做朋友之前,秦宵已经把他收入手机的朋友一组,自己呢?大话王一个! “我会努力的,一定会有你的号!” 小白一付备战架势,秦宵不置可否,喝完茶水就走人,小白送到门边,回想秦宵出门时的嘱咐,觉得郁闷又窝心,什么叫你要乖乖的?我比你大好不好?应该是我嘱咐你要乖!虽然我没那样嘱咐,但那是因为你很厉害嘛,连尚远都说你能为你说的做的负完全责任,所以我才对你完全放心啊!不然你的工作危险系数那么大,我能放心吗? 小白给瑜哥发短信,要到了秦宵的手机号,给秦宵发了注意安全四个字,然后洗澡睡觉,尚远不在身边,感觉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包括睡觉。 失眠的缘故,凌晨时分才半梦半醒睡着,醒来已经是午饭时间,先给江明远打电话,竟然是阿冉接的,小白激动得语不成调,吸着鼻子听完电话,带着感恩的心挂了电话,迅速洗漱换衣,出门打车,心情激动得飞起来了——阿冉请他吃饭啊!是阿冉!阿冉请他! 到了约定的地点,小白在门边深呼吸,然后稳稳地进了那个小包间,以前他跟阿冉庆祝生日时都是来这家饭店,并且只在这个包间,两人都很喜欢包间窗外那一片翠绿的湖泊。 阿冉还是那么傲骄的漂亮着,江明远也还是那么宠溺的陪着,一切都没变,却似乎多了一点融洽的感觉——阿冉终于接受江明远了吧,也许! “真好啊……”小白咬着筷子傻笑,阿冉白他一眼,“赶紧吃吧傻瓜!” 小白还是笑,见江明远给阿冉挑鱼刺,阿冉一付理所当然的样子,小白觉得和谐真好,又觉得江明远对阿冉,很象他对尚远,都是小心而谨慎地爱着,生怕对方不高兴不满意,患得患失的感觉令人忐忑不安。 趁着江明远去洗手间的时候,小白问阿冉对江明远的态度,阿冉带了一丝无奈的冷笑,“我能怎样?当是报恩吧!” “只是报恩吗?还是没有喜欢上吗?”小白替江明远叫屈。 阿冉丢一颗腰果在嘴里嚼着,漫不经心地说:“我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就象我不知道什么叫讨厌,没差别,都一样啦,随便吧!” “不是这样啊!”小白急得咬了舌,“你以前都没随波逐流的,现在为什么要厌世的样子?我一直希望你幸福,你不要这样啊!” “什么叫幸福?”阿冉冷笑,“我值得幸福吗?我早就忘了幸福是什么,你希望我幸福,说明你还相信有幸福这种东西,信则灵,你自己去追求和拥有就行,别寄托在别人身上。” 阿冉有些语重心长,小白沉闷之极,“我一直都说不过你,但不表示你一定正确,当然自己的心情自己最了解,只是你说忘了幸福是什么,我觉得不对,最少我们曾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也有幸福有里面的吧?因为你跟江明远说过,我是你唯一的朋友,知道这个的时候,我很幸福,现在也是。” “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傻!”阿冉倒一杯果汁给小白,“喝吧,别用你的傻瓜脑袋操心我的幸福与否了,多为你自己想想吧,现在怎样了,还跟着那个黑社会?” “他叫尚远。”小白笑得花痴,“他对我很好很好,不管我做了什么,他都会很宽容很……很宠我,反正好得不得了,我很幸福。” “幸福就好,感觉快要不幸福的时候,记得及时抽身!” “哈?”小白呆了一下,“这种事情还能抽身?” “怎么不能了?你又没爱上他!”阿冉翻个白眼,随即愣住,“你不会真的爱上了吧?” 小白傻笑点头,额上立即挨了阿冉一弹指,“你吃错药还是吃撑了?我还指望你讨个老婆生两个儿子,过继一个给我的,你居然敢爱上男人还是黑社会!我的希望都被你毁灭了,赶紧给我抽身出来!” “出……出不来了!”小白苦笑又谄笑,“你不要生气啊,我不知道你有那样的希望,不是故意毁灭的,你以前又没跟我说过,再说就算知道,我也不一定能控制啊是不是?都爱上了嘛,要能控制,还是爱吗?” “你……”阿冉气结,拿刚进门的江明远泄愤,一筷子甩在江明远头上,江明远莫名其妙,但依旧笑脸相陪,不问挨打的原由,不惧阿冉的冷言恶语,因为爱上了,只因为爱。 “阿冉你稍微对他好一点吧,他是真的爱你呀!”小白几乎带了怨气。 阿冉冷哼一声,径直出了包间,小白冲江明远苦笑,江明远拍拍小白的肩,“没事的,他也不是真恼了,何况你知道的,他没真正跟你生过气,等会儿我再哄哄就好了,你先回家吧,改天他心情好了,我给你打电话,到时叫上尚先生,大家一起吃顿饭,还没好好谢过他呢,这事就拜托你了!” 小白点头,一个人闷闷地出了饭店,听江明远在身后说开车送他,小白连头都没回一下,不为别的,实在害怕看见江明远那张似乎无论如何都在微笑的脸。 为什么呢,不能喜欢这样的人? 阿冉,你不是忘了幸福,你只是拒绝,因为你害怕失去,但是为什么会害怕?那是因为爱上了。 所以快点吧,快点承认,不要让爱你的人惶惑不安,那种滋味很难受,江明远不会告诉你那是怎样的滋味,就象我不会告诉尚远,我有多幸福就有多不安。 第 84 章 小白回到会馆销假上班,虽然因为离了尚远心里很空落,但是好歹有同事们家人一般的相处,总算分散了一点注意力,不至于每分每秒都被思念煎熬…… 这天下班后,颜孝带话给小白,让他去骆叔的房间,小白直觉骆叔有重要事,所以饭也没吃就跑了去。 在门边碰上东子,小白愣了一下,东子只跟他点一下头就走了,小白觉得他心情不好,难道被骆叔骂了,可是骆叔那么和蔼的老人家,怎么可能骂人? “骆叔,东子哥是不是做错事了?”小白一进门就这样问。 骆叔原本沉着的脸慢慢回和,把桌上的点心往小白面前推,“没吃饭就来了吧?” 小白点头,抓了点心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说:“骆叔心情也不好吗?都没答我的话。” 骆叔似笑非笑嗔了小白一眼,“你这孩子,实诚个没底了,心里想啥,嘴上就直说,性子是好,可也容易得罪人,我好歹算个长辈,即使没答你的话,你当尊敬不行吗?非追着问清楚了才行!” “哦。”小白羞愧了,还是那句话,他容易得罪老人家。 “接着吃啊,吃好了陪我说说话。” 小白点头,继续往嘴里塞,感觉没有先前好吃了,不是点心的味道,而是气氛的问题,于是三五口咽完,巴巴地看着骆叔,“我吃好了,骆叔要跟我说什么话呢?” 骆叔呵呵笑,倒一杯水给小白,脸上还是那样和蔼地笑着,语气却不那么暖和,“你怀疑东子做错了事,其实不用怀疑,你知道的不是吗?” “嗯?”小白迷惑,眼神也直愣愣的。 骆叔笑,眼里却冷了几分,嗔叹,“世道变了,可是怎么变,也不能变得乱无伦常,别人我不管,也管不了,骆朝东是我孙子,我总不能不管吧?” “哎?”小白糊涂一阵,然后明白了,“原来东子哥叫骆朝东啊?” 骆叔笑而点头,小白也眯眯笑,然后顿悟了,如果没猜错的话,骆叔刚才说的乱无伦常应该是指东子哥跟肖海青。 “骆叔,你是不是跟朗叔一样,要我离开尚远?” 小白要哭了,骆叔静静推过一份纸巾,宠溺般笑道:“傻孩子,我不是说了吗?别人怎样我不管,至于你跟阿远的事,我更管不了,跟你说骆朝东的事,是答你刚才的话,省得你过后胡思乱想,不做出点什么倒罢了,否则惹了事还不是给阿远找麻烦。” 小白无语了,同时再次确定,这是代沟,绝对代沟,还以为骆叔不会象朗叔那样兜圈绕弯地说话,结果非但绕弯,还绕到了他最没底气的一头,本来嘛,他只会给尚远惹麻烦…… “骆叔,我一直很喜欢你,虽然叫你一声叔,可心里把你当我爷爷似的尊敬着,所以不想跟你坏了关系,我也知道你录用我多半是看在尚远的份上,可是不管怎样,我告诉自己,你没有不喜欢我,即使我过去是那样的让人恶心,你也愿意给我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所以我一直很开心地做着,就是希望能有一天得到身边人的认可,该怎么说呢?” 小白低头笑了一下,脸上却滑下一颗泪,反倒把他自己吓了一跳,因为根本不想掉泪的啊,这是怎么了? “不要哭,我并没有骂你不是吗?”骆叔把纸巾塞在小白手里,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等小白心情稍许平复了才说:“你刚才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换个位置,你就该知道那样的话题是不可能直言表达的,不说阿远的身份地位,就是我以一般长辈的态度,也不可能直接过问他的私生活,我也不否认是想借着自己孙子的事,来谈你跟阿远的事,但这只是顺便,甚至只是试探,你现在这样了,我也不会谈下去,所以还来说说专门找你过来要谈的事吧。” “好。”小白怔然,心里已经跟骆叔保持一种疏远,带了一点礼貌的意味,不着痕的生分。 骆叔意识到了,却只淡淡一笑,手上抚着紫砂杯的把环,眼睛盯着杯里竖起的银毫,茶香随着热气丝丝上撩,骆叔的眼神却渐渐冷却。 “小白,我只有骆朝东这一个孙子,也是骆家唯一的后继,但你知道吗?骆朝东并不是我的亲孙子,他是我大哥为骆家留下的唯一血脉,骆家世代都在尚氏做事,你该知道那些事都不是好耍的,所以血脉难存也很正常,到了我这一代也只有我和我大哥,现在又只剩了骆朝东一个,假如因为别的原因没了,我无话可说,但若因为那样一种原因,我会不惜任何手段纠改,所以……” 骆叔说到这儿,神色骤然沉肃,“小白,我希望你帮我一个忙。” “不行,我不要做坏事,而且我希望他们幸福,我不会配合你说的不惜任何手段,所以你不要找我帮忙,因为我会把你说的手段讲给东子哥他们知道,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出卖你的,所以你不要告诉我,真的,我不要知道,否则会对不起你,一定会!” 小白双手合十,已经想逃跑了,骆叔哈哈笑,拍拍小白的肩,“别怕,不要你做坏事,只是帮我劝劝骆朝东,他不结婚可以,但一定要给骆家留后,这不算坏事吧?” 小白神思恍惚嗯了一声,然后吓了一跳,“不行啊,那样就是背叛肖海青,东子哥不会干的!” “那么你呢?” “我?”小白莫名其妙,“跟我无关啊!” “是吗?”骆叔微微一笑,“你可能不知道,阿远也是无论如何都要给尚家留后的,在你看来,这也是背叛?” “不……”小白怔忪,眼中惊疑一片,模糊在泪花中。 “回去好好想想吧,帮我也是帮你自己,算是拿别人的事练手,让自己有更好的心理准备,不至于事到临头惊惶失措,会坏事不说,只怕就断了后路,回去想想吧!” 骆叔坐到沙发那边去了,拿了遥控器开始看电视,小白呆了一阵,耳边似乎还响着骆叔屋里的电视声,醒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屋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心里却生出痛感的陌生。 是啊,骆叔说的没错,尚远绝对要跟女人生小孩的,到时我就不能呆在这儿了,甚至不能跟尚远见面,否则会对不起那个女人,即使尚远不娶她,我也不能再跟尚远一起,因为…… 是的,孩子是上天的恩赐,是上帝送给人类的天使,是最应该得到宠爱的宝贝,而我的存在……不,我不能存在,因为我知道我有多自私,我一定会做出伤害的事,即使我不愿意,我也一定会伤害到那个孩子,所以……所以…… 小白心慌意乱,手上已经在收拾东西,乱七八糟理了一堆拿在手上,卧室客厅来回了好几遍,打开衣柜时哭了起来,感觉不是拿出自己的衣服,而是把自己从尚远身边拖开,不要啊……不要! 小白坐在地上,手里拿着尚远的衬衣,唯一的一件白衬衣,当初给尚远妈妈织风雪帽织起了兴趣,也给尚远织了一件黑色开衫,然后配了这件白衬衣,虽然尚远只试穿过,但是真的好帅好帅,比曾经想像尚远结婚穿礼服的样子还帅,也曾想像,自己要穿什么样的衣服才配站在他身边? 尚远曾设计过一场满是玫瑰花的婚礼,他要那朵白玫瑰跟他一起说那句“我愿意”,虽然那朵白玫瑰背叛了他,但是那样一场婚礼似乎印在了尚远的记忆里,不,不是印,是刻,刀削斧凿一般的刻,随着时间的流逝淡了痕迹,却不会磨灭,因为白玫瑰的印记长在了心里,就象尚远说的那样,初恋都是没有结果的,假如有,就不会那么美好。 可是尚远,我希望我的初恋有结果,哪怕不美好,我也希望有,因为我爱你,我想补齐你没有的,拿我有结果的初恋,配上你没结果的美好,这也是一种完美吧? 可是我错了,因为我的自私,所以错误地以为我能给你一个完美,其实只是圆满了我的感情,从没为你现实地考虑过,假如有,那就应该听到骆叔说你必须留后时高高兴兴点头,而不是表面哭得一塌糊涂,心里却已经开始恶毒地怨恨那个为你生小孩的女人,甚至忌恨你的小孩…… 小白一个寒颤接着一个寒颤,真是怕了这样的自己,该有多歹毒多恶劣!明明可耻到了这种地步,却还敢觉得自己可悲! 究竟要有多该死才能做到我这样啊! 可是居然不想死! 呵,无语了,这样的我。 小白抱着那件白衬衣在地上睡了一宿,听门外拍得震天响才一个骨碌爬起来,揉着眼睛去开门,却被颜孝的脸色吓一跳,“怎么了?” “不是我,是你!”颜孝一手搭上小白的额头,“有点烫,眼睛红成这样,烧的吧?” “没有。”小白懒懒地笑,然后才想起自己怕是睡过头了,颜孝应该是来叫我上班的,小白忙着洗漱,却被颜孝拉住,“不用忙,你脸色不好,今天就休息吧,先吃点东西,等会儿来找我,我陪你去看医生……” “我没生病。”小白嘟咙,却因为备受关心而放任了心里的委屈,眼睛一下就湿了,拿毛巾狠劲擦。 颜孝也不阻止,只是拿出手机交代了工作上的事,然后拉了小白坐到沙发上,“到底怎么了?昨天下班时还好好的,是骆叔跟你说什么了吗?” 小白嗯了一声,然后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我觉得……我……” “你想走?” “哈?”小白惊了一下,觉得颜孝好厉害,连这个都知道! “我只是猜的,尚先生就算不回来住,这个房间也是每天都要打扫的,现在却东一点西一点而且好像都是你的东西,所以我猜是骆叔跟你说了什么,你才起了离开的念头,是这样吧?” 小白不说话,一直抹泪的动作却给了肯定答复,颜孝也不劝,起身把小白收出来的东西归在一处,然后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有人送了吃的来,颜孝接了放到小白面前,“先吃东西吧,即使要走,也不能饿着肚子离开啊!吃吧!” 小白乖乖点头,乖乖吃好,然后有些奇怪,“孝孝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麻辣肉配稀饭?” “我不知道,是尚先生吩咐过的。” “哦。”小白红了一下脸,然后瘪了嘴,“我不想这么走掉,可我不敢跟尚远告别,怕他觉得我是背叛,但是不走,我又怕做出不好的事,恐怕也会是背叛,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帮不了你,但是……”颜孝握了小白的手,“我希望你所作的任何决定,都不会让你后悔,不管将来怎样,你不后悔就好。” “可我现在就特后悔!” “后悔什么?” “我应该生成女人。” 小白说得很认真,颜孝愣一下,然后笑了,“这种事没有选择性,谈不上后悔。” “我知道,可还是会忍不住后悔,我妈妈信上帝的,她说过,只要有一丝的悔悟,上帝都会慈悯,所以我这样后悔着,当是祷告,我也知道变不成女人的,但是能得到宽慰,因为这是自己想像出来的希望,人只要有希望,就能走下去了,对不对?” 颜孝不置可否,拍拍小白的肩,站起身来,“我不能脱岗太久,你乖乖休息,如果一定要走,记得来跟我道别,另外,我希望你记得一件事,这个房间之前住过一个女孩,我们都知道尚先生不爱她,但是郑重宣布过会娶她,之后这个房间连尚先生自己都没再住过,直到你来了,尚先生才让人开了这个房间,而你应该知道的,尚先生曾爱过一个姓邵的男孩,也曾交代过要在会馆接待那个男孩,但却没说要跟那男孩住这个房间,所以小白,你该知道,这个房间是有特殊意义的。好了,我要上班去了,你好好休息。” 颜孝走了,小白痴傻不动,脸上有泪,眼里在笑。 第 85 章 尚远终于结束温泉之行回来了,路上就给小东西发短信,希望踏进会馆的第一眼就看到小东西,想像着小东西又羞又喜在门边迎接他,一付想要扑上来却努力装着镇定的样,真让人想一口吞了算! 秦然听老大在后座呵呵笑,心里大概猜到原因,真心想直接开回会馆算了,省得老大在他身后笑得他一身鸡皮疙瘩。 “大哥,我觉得明天再去朗叔那儿也行……” “不行,我不乐意心里搁着事,不管二叔真病假病,我去看一眼才算了事,否则回去也不安心,何况颜孝那天直接跟我报告,说小东西竟然想跑,大概是让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惊着了,所以我得拿话安他的心,虽然是浪费时间的事,但却不得不浪费,所以还是把二叔这头安稳好了再去安抚小东西那头。” “大哥,”秦然顿了一下才说:“这几天东子的情绪也不稳。” “是吗?”尚远轻笑,“恐怕不是不稳,而是被他二爷逼得快疯了,那又怎样?骆家就他一根独苗,不留后就想逍遥开溜,骆叔饶了他,我也不饶。” 尚远这话不象开玩笑,秦然在心里苦笑,嘴上轻松试探,“大哥,我有几句想乱说的话,可以吗?” “如果是东子的事,那就别说了。” “不是东子。” “行,你乱说吧。”尚远点了一支烟,坐直了身体,他知道这兄弟要乱说的绝不是真的乱说,然而秦然所谓的几句乱说只有一句。 “大哥,沈瑜也是沈家的独苗了。” “然后?”尚远如此问着却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沈瑜咋回事?你又以为我会逼沈瑜给沈家留后?我不会的,但是阿飞,我会逼你。” “大哥!”秦然急吼一声,甚至微微踩了刹车,尚远不轻不重蹬他椅背一脚,“你跟我急有屁用!我现在才知道秦叔临终时为什么要你发誓娶妻生子,而你为什么发誓之前看了沈瑜一眼,你有本事当着沈瑜发了那样的誓,你就该有承担的勇气,现在跟我急,当初怎么不告诉我你喜欢沈瑜?害我在你发了那个誓之后见秦叔一脸不放心,我也跟着发誓说你办不到我会逼你办到!所以阿飞,不是我逼你,是你自己作的!” 秦然不语,半天才哑着嗓子说了一个“是。” 尚远心里也不舒服,冷哼一声说:“你要是办不到,自己到秦叔坟前说去,否则你就好好给沈瑜一个交代,你苦了他十二年,要不是自家兄弟,我早弄死你了,不是我厚此薄彼,沈瑜是我执掌中尚氏的无价宝,拼命并不难,他是在熬心血!” “我知道。”秦然咬牙,咽下哽咽,血红了眼。 二人就这么各自不爽着进了尚疏朗的家,秦然在客厅坐等,尚远独自去了二叔的卧室。 “叔。”尚远坐到床边握了尚疏朗的手,感觉对方顿了一下,不由在心里好笑,面上仍一派忧心,“怎么突然病起来?医生怎么说?” “没事,人老了就这样。”尚疏朗舒心一笑,“你也是的,刚回来就先休息嘛,这么急急的跑来,我就真有事也不忍心你久陪着不是?” 尚远心里格登一下,脸上调皮一笑,“叔不是又要我相亲吧?” “你这孩子!”尚疏朗无奈一笑,轻拍尚远的手背,“要你相亲是一则,另外想跟你说个事,叔知道你不喜欢万家,但是看在兰氏的份上吧……” “叔叔不必说了,万家私下跟莫家犯的那些事,我已经不追究了,那是因为答应过兰老爷子,允许他家犯一次错,至于之后犯的,我不会宽容。” “看着我的面子都不行吗?”尚疏朗微笑,竟笑出几分凄凉。 尚远暗里磨牙,面上故作犹豫,勉强笑了说:“叔还病着,不要费心劳神的好,我明天再来看你。” “阿远!”尚疏朗拉住尚远,“你如今不需要叔了,叔也不给你添麻烦,只望你在尚氏坐稳做好,大事上不出纰漏,小事上也不落错脚,这就算是对得起你爸,也不枉我当初的一片苦心了。” 尚远点头,心里在冷笑,我的叔啊,你的苦心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先是把夏家女儿硬塞给我,明知她是夏闻礼跟那个女人生的,而那个女人主导着砍了我爷爷,虽然被我查出来也砍死了,可我要是听你安排娶了她的女儿,之后自然有人出来揭这个密,到时你再痛心疾首一番,然后就该你的私生子堂皇继位了,可惜我没给他出场的机会,所以你接着暗中支持万家跟莫家联手,许诺他们无限风光无限好,由着他们一明一暗坏了尚氏多少事,虽然都被我将计就计来了一场大清洗,逐步消除了隐在尚氏的蛀虫白蚁,但也伤损我不少兄弟,这些我都不计较了,念的不过是一脉血亲,可你根本不念此情,一心要为你的儿子豢养鹰犬,今天居然装病诓我来,明说了要保万家,可见你也知道这些年在各家费了心血养下的猫狗都被我烹杀殆尽,只剩一个万家了,叔,你的苦心真苦啊! “阿远,叔只望你好,万家在你爸执掌时才拜入门下,真正算起来,受尚氏庇护还不到十年,可是期间忠顺可嘉,即使没有报备就开了其他生意,那也最多是不懂规矩犯的一点小事,不至于全盘封杀啊,你爸若活着,也不会这么处置,你这么做了,不怕你爸在那世寒心?万家是你爸执掌时收的最后一门啊,阿远,你要慎重!” 尚疏朗凄声沉语,尚远拿过帕子,擦去老人家额上的汗,微笑了说:“叔不要太激动,还病着呢,不要总是想烦心事,安心养病要紧,我明天再来看叔。” “阿远,你是真的不肯听叔这一回吗?”尚疏朗坐起来,抚胸大喘,脸上沉肃到阴狠。 尚远笑了笑,倒一杯水喂给病人,然后将病人扶了躺好,再次替病人擦了擦汗,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被子,把边角处掖好,直起身来,冲病人微笑,“叔,你始终是我的叔,该我尽的孝道,我一样不会少,除此外,我不会破例徇私,即使我爸活着,即使今天替万家说话的是他,但是只要尚氏的执掌是我,我给的答复就只是这样,万家固守家业就好,尚氏不会另与优待,所有不属于万家的产业一个月内都要交还,也不再拥有替人作保的资格,尚氏不驱逐万家,但也不承诺庇护,留名察看,以观后效。” 尚远说完就走,听身后一声碎响,差点笑出声,老人家精神很好嘛,那个杯子怕是粉粉碎了! 秦然见老大忍着笑下楼来,知道老大已经很爽地打发了老辈子,虽然不算撕破脸,但是已经伤了老人家的心,接下来怕是要演武戏了。 两人出门上车,走不多远,秦然询问老大的意思,尚远笑,“这还用问吗?不过老家伙在动武之前应该还有一场文戏,否则就算我莫名其妙死了,其他老辈子也不会准他儿子上台,所以他必定要为他儿子争点名分,既然这样,不如我帮他做了,省得他提心掉胆又遮遮掩掩,看戏的都替他急!” “这样也好,沈瑜那边早就给朗叔和他儿子写好了剧本,戏台也是早就搭好的,只等大哥你准他撵人上台,早点唱完这出,省得大家跟着牵肠挂肚。” “行,那就由你跟沈瑜发这个话吧,按他写的剧本,先让苏子越认祖归宗,反正之后没我什么事,你们好好搞就行,我要是真的死了,你就替我执掌尚氏……” “大哥!”秦然恼得踩了一脚刹车。 尚远呵呵笑,“你退步很大啊,今天急几回了?再说这事也不是第一次提谈,你是尚家干儿子中,唯一得过继位提名的人,不说其他老辈子,就是我爸和我小叔,他们都发过话,我要是死了,扛尚氏这杆旗的人,非你莫属,今天我也是这话,我若死了,你替我继续干下去,我知道你不愿意,正如我也不乐意坐这位置一样,但我还不是坐了,却没人给我个补偿,你不同,我会给你偿付,不想知道是什么吗?” 秦然苦笑,“大哥,你若真的没了,自然没人逼我留后,这个不能算是偿付吧?” “行吧,这个不算!”尚远闭目想了一阵,笑了说:“我不死,你乖乖坐了这个位置,而我也不逼你了,这样算偿付吧?” “大哥。”秦然很严肃地喊了这一声,然后把车停在路边,回头郑重而沉肃地看着尚远,“我是尚家的干儿子,是你名义上的保镖,但你似乎忘了,我还有一个身份,我还是尚氏现任执掌的监理,这个监理只有一个职责,全程监督你善始善终,除非你真的死了,否则你必须执掌到底,而我这个职责拥有一个特权,需要我说吗?” “不需要了!”尚远翻白眼,低吼,“赶紧开车,你回去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我可是有人等着的!” “是。”秦然回头发起车,嘴角紧抿,到底没忍住,微勾了唇角,笑得狡黠而得意。 第 86 章 尚疏朗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先前跟尚远提谈万家的事被拒绝,心里愤慨是有的,只是也没彻底死心,当然,并非相信尚远会放过万家,因为他太了解尚远,非但是个说一不二的主,而且是个杀心嗜血的魔,把希望寄托在魔鬼的身上,只有白痴才那么干,所以尚疏朗不死心的缘由在于对自身的信心。 找人杀了尚远,这不是他的本意,却似乎是天意,不管怎样,首先辜恩无情的人是尚远,他不仁,我才不义——尚疏朗真的是被迫买凶啊!天意逼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本身就够悲哀了,任谁都不能指责他无情! 可是为什么呢?杀人之前会发生这样的奇迹——尚氏老臣中,竟然有人铁证如山地指认苏子越是尚氏血脉,而且提出要苏子越认祖的建议,并且体贴地没要他出面,而是直接找到尚远,希望尚远亲自主持认祖会场…… 看来,尚远并不象表面那样深得人心嘛,不然怎么会有老辈子出来跳场? 尚疏朗得意而惬意,以他对尚远的了解,他知道尚远不会出席这样的场面,所以存心等着看一场老少分庭抗礼的戏,谁知尚远虽一脸不情意,但还算差强人意地完成了苏子越的认祖事宜,这样一来,杀人一事倒不太好办了,可是换个角度来想,似乎这样更好办一些,最少会被怀疑的成分要轻一点,他肯让我儿子归入族谱,我有什么理由不更加支持他?谁敢怀疑我会杀他? 尚疏朗心里大笑,开始着手准备杀人,时间就选在尚远带苏子越祭坟那天,地点就在坟场,情景设计为误杀,到时所有人都会认为是别有居心的人要除去苏子越,却杀错了对象……哼哼,尚远,别怪叔叔狠心,怪只怪你越来越不听话,你曾说会尽孝道,我给你机会,让你把孝道尽到底! 十二月十七日,天气阴霾,积云若雨,尚氏一行在坟场突遭伏击,苏子越左肩中弹,随行人也有个别轻伤,尚氏老大下落不明……生死……也不明…… “怎么可能?遁土了吗?活无人死无尸?找!给我去找!”尚疏朗在医院里怒目咆哮,恨不能丢下受伤的儿子,亲赴坟场,总之不亲眼看到尚远的尸体,他死也不放心! “怎么会?不可能?我不信!”小白在会馆大厅摇头喃喃,从听到尚远的噩耗开始,他的头脑就一片空白,等到有所意识,嘴里能吐出来的就只是如此话语,那是他的神啊,神怎么会死? “不会的。”小白冲大厅里的兄弟们笑,没人配合他的自欺,所有兄弟都是一样哀寂的表情,小白闭了闭眼,起身回房间,这儿的气氛不好,他不要在这儿了。 “站住!” 小白顿了一下,回头见是万鹏程,忙小跑上去,“你找到尚远了是不是?他在哪?带我去,我要见他!带我去!” 万鹏程微愕,随即甩开小白,怒吼,“你还真敢问!从现在起,你哪也不能去!在没有查出凶手之前,这儿的所有人都不能出门!” 小白莫名其妙,大厅里的兄弟们则一下就明白过来,万鹏程是朗叔的人,现在奉命来下达监控指令,明显是怀疑他们跟老大的死有脱不开的关系,虽然令人愤恨,但是据理力争或愤而起事都是不理智的行为,不管老大生死如何,他们唯一能做,也最应该做的就是,听命行事,以静制动。 “走吧。”颜孝拉起小白回了房间,小白懵懂不解,为什么啊,难道…… “孝孝哥,你们也相信尚远死了?” 颜孝不置可否,出去拿了两份晚餐进来,递一份给小白,“吃吧,从早上到现在,你基本没吃东西。” 小白摇头,“我不饿,尚远说祭坟回来要带我出去吃饭的,我等他。” 颜孝别开脸抹了一下眼睛,回过头来摩了摩小白的脑袋,自己打开饭吃起来,不管怎样,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不论什么事。 “孝孝哥,你知道怎么联系秦然哥他们吗?我打电话,瑜哥不接,秦然哥的不通,秦宵的也没回应,发给他们的短信也没人回一个,你帮我联系一下好吗?” 颜孝摇头,咽下最后一口饭才说:“我连他们的号码都没有。” “可是你有尚远的,就应该有其他人的!” “尚先生给我他的号,是在上次你离开温泉山庄的时候,为了要我照顾你,才特别给了我一个号,尚先生回来后,那个号就没再用过。” “这样啊……”小白想了想,碰了颜孝的手一下,“你知道怎么联系朗叔吗?” 颜孝吓了一跳,“你想做什么?” 小白嘿嘿笑,“也没什么啦,就是找他说点事,你帮我联系一下好不好?” 颜孝摇头,正了脸色,“听着小白,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不要多事,乖乖的,一切都会过去。” “什么一切?包括尚远吗?”小白喃喃,泪水出了眼眶,拿袖子一把抹了,亮出一个冷冷的笑,“我知道的,你们都相信尚远死了,所以都在等着新的大哥诞生,也许谁做大哥对你们都不重要,可是我不同,因为不是每个大哥我都要,除了尚远,我不要别人,他只是尚远,不是大哥,只是尚远。” 小白碎碎念,有些失神,颜孝拿纸巾抹去他一脸的泪,顺手拍拍他的脸,“振作一点,既然你要的只是他,那就乖乖等到最后一刻。” “什么样的最后一刻?朗叔要的那样?还是你们要的?但不管是谁要的,都不是我要的那种,如果可以,你们去要你们的,我只要尚远,我也不怕告诉你,他根本不想要你们!他不开心!他不喜欢这种生活!他烦死了!” 小白压着哽咽低吼,颜孝轻拍小白的肩,“你冷静点,否则就大声哭,别这么吼,外面有人听着的。” “我才不怕,最好能把朗叔吼来,反正我有事找他,你不帮我联系,我就要吼,就要闹!” 小白红着眼睛耍无赖,颜孝也红着眼睛,却很无奈,门外一声响,万鹏程进来了,身边跟着万纤纤,身后是两个熊一样的……应该是打手吧,小白猜想。 颜孝起身,还没说话就打一只熊揍了一拳,闷闷地痛吭一声,因为被扭了手,所以只能努力从地上仰起头来,“请不要伤害小白!” “放开我!”小白被另一只熊反扭着,虽然没挨打,但是气得朝另一边吐口水,因为那边那只熊打了颜孝,他的腿不够长,踢不到,一时又找不到骂的,所以吐口水最直接。 万纤纤早就恨不得弄死方小白,万鹏程则是爱妹心切,左右看看,从茶几上拿本杂志卷成筒,递给他妹妹。 万纤纤心领神会,也是啊,方小白这种低贱的脏东西,不配她拿手打,于是书卷成了刑具,直打得小白口嘴流血,虽然很痛,但是小白很想笑,可惜一咧嘴又疼得抽气,也把万纤纤气得够呛。 “你还真的又傻又贱,打成这样了还笑,到底笑什么?” 小白还是笑,“你打你的,我笑我的,管那么多!” “你……”万纤纤气得直接拿脚踢,鞋跟太高,差点把她自己摔着,万鹏程伸手扶住,小白挨那一脚,痛得两眼黑晕,又被万纤纤不那么优美的“金鸡独立”惹得想笑,刚一咧嘴又痛得想哭,这也是一种刑法呢…… 万纤纤还要打,万鹏程眼神阻止,继而开始办正事。 “方小白,你最好老实点,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足够证明尚先生这次遇害与你有关,所以现在是给你机会,你最好自己坦白。” “我没证据,证明不了干坏事的是你们,所以坦白不出什么,要怎么样,随便吧!” “很好。”万鹏程冷笑,坐到沙发上斜倪小白,“你可以继续装傻,我不跟你计较,我还可以给你适度提醒,让你能够更好地坦白,据我所知,你以前是兰玖的手下……” “错了!”小白不满地瞪眼,“我是玖哥的员工,不是手下!” “这不重要,他给你钱,你替他办事,这是事实吧?” “你乱说!”小白真生气了,“我跟玖哥是清白的!什么事都没有,他为什么要给我钱?就真给了,那也是我的薪酬!是合法收入,是我应得的,你懂不懂?” 万鹏程冷笑,“你这么激动,是因为心虚,我理解,既然你承认跟兰玖的雇佣关系,那么,你就不能否认会听兰玖的话……” “等等!”小白转着眼珠想了想,随即有些不可思议,“你们不能这样啊,人家会笑你们的,因为太傻了,我如果想诬蔑陷害,都不可能用这么傻的方法,而且这样做的风险有点大,还会有后患,真的,我不是吓你们,可能你听不明白,你帮我联系朗叔,我跟他一说他就灵醒了,现在你们的思路有点乱,出点差错在所难免,又可能是你们急于找替罪羊……” “你闭嘴!”万鹏程狠狠踢了小白一脚,小白很干脆地两眼一翻,软在身后那只熊的铁爪下。 颜孝一直切齿不语,此时疾呼一声小白,眼球一下就红了,见小白只是晕过去,微微松了一口气,低叹,“万先生只是奉命审查,把人打成这样,还怎么审呢?不如先审我吧,等他醒了,也许能审得顺利点。” “审你?”万鹏程冷笑,冲押着颜孝那人挥了一下手,意思很明确,这人没有审查价值,废了就行! 颜孝心头一紧,终究垂首无语,只在出门时回头看了地上的小白一眼,不管怎样,希望你记得我说过的,乖乖等到最后一刻…… 第 87 章 小白没能在会馆等到最后一刻,虽然他已经很乖了,当然,接二连三挨打受踢,想不乖都不行,但是再乖也取悦不了想置他于死的坏人,想想觉得委屈,凭什么啊,就因为在逍遥城工作过,就有资格背上杀人的罪?而且还那么明目张胆、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冤枉啊! 尚远,你到底在哪?我快被人冤死了!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知道,你没有,这不是心电感应,而是理性判断,因为他们真的很着急,假如不能在你回来之前掌控局面,那么等你回来,他们的生死就会被你掌控,所以他们急着找人顶罪,先拿我这个所谓的凶手稳住其他人的心,同时抓紧时间让新的大哥上位,到时你就是回来也没辙了,最多就是个退位让贤,安心等死的太上皇……电视上都这么演的,你快点回来吧,悄悄回来,带上我,管他什么皇位权势,爱谁谁,咱们才不稀罕! 所以尚远,快点带我走吧,你忘了吗?我还没追到你呢!虽然你说我是你的人,可你还没承认你也是我的人,所以快点来吧,别让我被人害了,到时我最多是你的死人,而你,会成为一个被冤魂追求的可怜人…… 不行,太可怕了,我不要变成鬼,虽然你不怕,但是我怕,所以快点来吧,我知道你没死,因为你答应过我的,死了要埋成一堆,而我还活着,所以,你也没死,所以,你快点来罩我,这也是你说的,我一直相信你,而且你知道吗?我其实只相信你。 你会来的吧?我等你。 小白咬着牙笑,身上疼得厉害,又被吊着审了两天,现在虽然放下来了,却还是五花大绑,搞不懂这些人怎么想的,我都成这样了还能逃跑吗?再说我不能跑,尚远会找不到我的,都说了好几百遍了,我会乖乖的,我会乖乖的,怎么就是不信呢? 小白趴在地上叹气,手被反扭了捆着,所以姿势很狼狈,长长的一声叹气,愣是喷起地上一层灰,呛得他大咳,牵动身上的伤,除了疼,还是疼。 “这位熊大哥,你给我松松绑好不好?不然给我一口水喝喝,你不是说,等下会有老辈子们来过堂吗?我嗓子干得冒烟了,等下回答问题的时候,声音会很难听,所以给我喝点水吧?还有啊,你能不能找人打扫一下?地上都是灰,我是不在乎啦,可是老辈子们要来啊,环境清爽点,大家的心情也会好很多,再有就是……” “你给我闭嘴啊!”主职行刑兼职看押的人只差要疯了,地上这小子除了挨打的时候不多嘴,其他时候,只要清醒着,基本没有不烦人的,而且话题烦杂,中心不明,还跳跃性极强没规律,最要命的是,都这样了,还经常跑题,更更要命的是,听的人除了头昏脑胀,居然真的会跟着他的话题跑! “熊大哥……” “叫你闭嘴啊!我不姓熊!” “对不起嘛,你一直都没告诉我,你姓什么,我也不是随便乱叫的,你长得高高壮壮,而且手好大哦,你有没有看过《功夫》这部电影?里头有句台词说,砂锅这么大的拳头你见过没有?他这么说的时候,其实比对方弱太多了,不过后来他飞到天上练成了如来神掌,把那个欺负他的人修理得乖乖的,而且……” “你到底要说什么?” “哈?”小白呆了一下,脸在地上蹭了蹭,自己迷糊半天,然后才恍然一笑,“我想说的是,你姓什么啊?” “苟。” “狗?”小白哈哈笑,身上更疼了,随即使劲闭了嘴,蜷在地上的身体阵阵抽搐,忍笑忍痛都很辛苦啊!同时也觉得自己好过分,不应该笑人家的姓。 “狗大哥,你别生气,我错了,其实你的姓挺讨喜的……我是说……挺喜感。” “我的姓喜感,就怕你一会儿笑不起来。” “我知道。”小白还是努力笑着,“审我这两天,你不是说过吗?我认不认都是死,但是我觉得不对,因为我没有怕,你不知道,我一直都很怕死,以前只要说到死,我都会怕得要命,可你说我会死的时候,我一点没觉得怕,所以肯定不会死,我对死亡的直觉一直很灵,现在没这个灵感,所以放心吧,我不会死的。” 苟刑者翻个白眼,“你的死活关我什么事?” “关的啊!”小白理所当然的样,甚至有些惊怪,“你不关心别人没人怪你,可你得对自己负责啊,就算我这样的人,也是有朋友的,别的不说,以后你去会馆遇上认识我的人,肯定会听他们说起我,而我假如不幸遇难,你听他们说我的时候,心里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不,会有的,因为你的心、你的血,是热的,你其实是个好人……” “你到底要说什么?我也不是好人!你赶紧闭嘴吧!” “我不!你明明是好人!就象喝醉了老说没醉一样,坏人才老说自己是好人,你否认了,所以你是好人。” “你……”苟刑者烦躁不已,被小白虚弱中带点孩子气的声音扰得心神不宁,又被小白伤痛下还努力笑着的小脸晃得眼花缭乱,干脆跑去倒了一杯水,“喝吧,你不是口渴了吗?喝好闭嘴啊!” “嗯嗯!”小白咕咚咕咚灌了一饱,嗓眼舒服多了,肚子里却有些反胃难受,“你们伤着我内脏了,大冷天给我喝凉水,加重我内伤了,当然我不是怪你,你是好人,现在还给我水喝,昨天打我的时候没有前天下手重了,你是好人,你有弟弟吗?” 苟刑者愣一下,“干吗?” 小白笑,“你反应好大哦,说明有弟弟喽,他很可爱吧?有我乖吗?其实我不乖,都是装的,我很想跟尚远吼,不许他跟女人生小孩,哪怕不结婚,只要小孩,我也不许!可是我没那样吼,尚远从温泉山庄回来那天,我主动问他是不是一定会要小孩,他说是,我说真好,其实好个屁!我还问他,如果我不管什么事都乖乖的,他会不会多多的喜欢我,他说看情况,我说好,其实好个屁!后来睡觉的时候,我故意乖得很厉害,因为我知道他其实不喜欢我装嗲卖乖,我甚至打算乱叫一个名字,希望他恼火了打我一顿,是不是很贱?可是不这样,我就没办法坚信他是在乎我的,虽然他对我很好很好,可是真正的喜欢,不是一昧的好,应该是一昧的真,不要他的无限宽容无限宠,只希望他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在我面前,做真正的他,而不仅仅是一个宠我的他,因为,我也想宠他啊……” 小白笑,眼泪哗哗,苟刑者目瞪口呆,半天才冲天花板翻个白眼,很不屑又笑又哭的小白,也很不屑,听了小白那番疯话后,居然有点难受的自己。 鬼使神差一般,苟刑者拍了拍小白的肩,“别哭了,你这次绝对死定了的,下辈子投胎做女人吧,生得美一点,找个好一点的男人,给他生个小孩,到时……到时……反正别哭了。” “谢谢你,狗大哥。”小白抽泣着扯出一个笑,然后舔了舔嘴唇,再来一个灿烂点的笑,“好丢人哦,我明明有内伤,可是肚子还会唱歌。” 苟刑者一脸愠色,最终咬牙切齿翻出一包压缩饼干,“只有这个,而且是我的晚饭。” “那怎么好意思?你吃吧。”小白红了脸,盯着饼干咽口水,“它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咸味重点还是甜味?会不会是本味的呢?很脆爽吧?还是很绵软?咬的时候会不会掉渣啊?咽下去还满口余香……” “你闭嘴吧!趁现在没人,赶紧吃!” 苟刑者一脸不快地喂给小白,见小白噎着了,又一脸不快地倒了一杯水,喂过去时顺手抹了小白嘴边的饼干渣,随即懊恼得拍了小白一嘴巴,见小白闭着嘴嚼咽最后的一口,眼里却开始闪泪光,至于吗?挨打时都没委屈成这样…… 小白咽下饼干,扁了嘴,“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内疚的,因为我给你的口供是假的,虽然你们的目的就是要屈打成招,可是供词太挫了,尚远回来给我翻案的时候,不看我的供词还好,看了,他会气爆的,他知道我蠢,可他不知道你们也会跟着我蠢成这样,到时他会觉得自己也有点……那个……你明白了吧?” 苟刑者摇头,小白傻眼,“你怎么这么……那个呀!” “蠢?” “你自己说的哦!”小白呵呵笑,然后苦了脸,“怎么办?你是好人,我不忍心害你,不然你把供词烧了吧?就说我认罪了,只是要等老辈子们来了,我才招供画押,你看行不?” “不行,而且你没必要玩什么花招了,我早说过,你认不认都是死,何况你还认了呢?” “我不认行吗?”小白屈愤至极,使劲瞪着对方,“你前天还下死手打我,昨天更糟,要打不打的,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本来我已经作好挨打的准备了,谁知半天不见你打下来,我一睁眼,你又是要打我的样子,你肯定没听过那个故事,说一个死刑犯碰到个枪法差的警察,打了好几枪还不中,死犯都哭了,说我求你了大哥,掐死我吧,太吓人了啊!哈哈哈……我看这故事的时候笑死了,现在都还想笑,你不觉得好笑吗?是不是我讲得不好?你都没笑。” 苟刑者不语,脸色阴沉一片,眼睛却死死闭了一下,睁开时,里面闪过一阵潮湿的红,紧握在身体两侧的手也一下就松开来,随即却解了小白身上的绳索。 小白愕然,“狗大哥,你……” “闭嘴!”苟刑者揽住小白伤痛难支的身体,凝神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略微思索一番,抱起小白往后院跑,边跑边在小白耳边低语,“从现在起,你不许发出任何声音,除非你真的想死。” 小白使劲点头,乖乖靠在熊一样壮实的胸膛上,并且困倦般闭上了眼睛,唇角带着一个乖巧而略带撒娇的笑,就象一个可爱的弟弟信任着自己的哥哥那样,很乖,很讨喜。 听前面传来嘈杂的人声,很快变成恶劣的追捕声,然后感觉自己被放在一张座椅上,随即是车身启动的油门声,急速冲刺的轰鸣声,弯道减速的刹车声,车身被撞的撞击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惊心的枪声,子弹呼啸声……最后,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就在耳边,不,在身边。 但是不怕,即使死于这场爆炸,我也不怕,因为我说过的,我只在乎你,象歌里唱的那样在乎,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一般的在乎,假如你只能是这样的气息,黑暗的,那我就黑,灰的,我也灰,只要是你的,我愿意。 第 88 章 传说地狱里有灼人至痛的火,到处是受刑的哀嚎声,遍地都是破碎的残肢断体,可是没说有这么黑啊,使劲睁眼都看不清东西,只能感觉全身都在疼…… “我到地狱了,你在哪,尚远?” “我在天堂,over!” “哈?”小白伸手乱抓,触到一把熟悉的温热,这下放心了,哪怕在地狱呢,只要有尚远,到哪儿都是天堂。 “别动,都这样了还手舞足蹈,嫌伤得不重还是痛得不够?” 尚远不耐烦的声音里隐着明显的心疼,小白傻笑,随即嘟了嘴,“怎么办啊?这么黑,咱们上哪报到去?” “报什么到?鬼怕恶人,更怕蠢货,我恶你蠢,阎王都不敢收!你乖乖闭嘴,等会儿就看得见了?” “哦。”小白笑,突然冷抽一口,“你真的死了吗?” “你以为呢?” “我不怕,就算我活着见了你的鬼,我也不怕,因为你是我的神,你会救我的。” “我为什么要救你?居然有胆子承认杀了我,我都被你杀了,为什么救你?” “我那是权宜之计……” “你根本找死!” 随着尚远这声吼,周围一下亮起来,小白被突来的灯光刺得闭了眼,却很快睁得大大的,盯着尚远看了又看,慢慢红了眼眶,嘴里却呵呵傻笑,“你是光、你是电,你是唯一的神话,原来都是真的,这不是歌……” “嗯,不是歌,是哥。”尚远挑眉飞了小白一眼,却略微低头默了一下,抬起头来,眼里竟是隐隐水雾。 小白呆若木鸡,这是真的吗?尚远眼里有泪,真的吗? “尚远,我死得很惨吧?鬼样很丑吗?都把你吓哭了……” “你是挺惨,简直丑死了,不过……”尚远顿了顿,“我喜欢。” 小白愣一下,泪水出了眼眶,却红着脸把手从尚远的掌心里抽出来,勉强笑一下,“你死活都很帅,我现在这样了,更配不上你了,不过我很高兴,你说喜欢我,我很高兴。” “高兴就给我快点好起来!真把自己当死人了?要脸没脸,要脑没脑,做成木乃伊的价值都没有,至于缠你一身绷带?” “哦。”小白讪讪,嘟咙,“刚才黑成那样,你一声吼就亮了,不象人干的事嘛……不是,我是说……”小白伸手拉住尚远,“你活着,我没死,真好。” 尚远若有似无嗯了一声,盯着小白的脸出了一阵神,随即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把小白的手放进被窝,然后点了一支烟,“说吧,为什么认罪?” “权宜之计啊!”小白苦恼,刚才就说过了嘛,不过尚远好像不明白,那就解释一下吧。 “他们说你死了,我不信,又没办法出去找你,本来想找朗叔问个清楚,可是会馆被禁足了,幸亏很快就有人来审我,这下我更相信你没死了,因为他们不是审,是拷打,说明他们需要一个顶罪的,不管你的情况如何,他们必须尽快打造这样的声势,原因有很多,目的却只有一个,就是捧出新的大哥,按他们的想像,我是你身边的人,不管我是不是你的得力帮手,他们都会朝我开刀,也正因为这样,我更加肯定你没死,很明显啊,他们冲着我来,说明他们跟我一样,都找不到秦然哥他们,那么你没死的机率就大大增加了,而我就成了他们唯一可抓的人,审我的时候,他们说我认不认都是死,所以我知道他们的重点不是落实我的罪名,而是想来一招引蛇……不,引龙出洞,当我确定这一点的时候,我已经被审了两天了,我觉得差不多了吧,所以我就认了。” 小白说这话的时候义形于色,说完就一脸得色,可是尚远听得一脸凝重,这是为什么啊? “我解释得不好吗?”小白忐忑加苦恼,咬唇转着眼珠想了想,“这样吧,我再说得简单点,我之所以认罪是因为想你了,假如你象我相信的那样活着,那么我拖延两天再认罪,一来显得象样点,二来也许可以为你争取一点不管做什么的时间,假如你真的没了,那就更直接,让他们杀了我,一下就能见到你,而且还有一个最大的福利,以后有人提到你,就一定会提到我,总之你的名字后面落不下我的,反正……石碑上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口碑上总在一起!” 小白说着就笑,尚远却还是沉着脸,手上的烟已经燃到尽头,却似乎没知觉般仍夹在他微微颤抖的指间,小白也觉得气氛不对了,又努力回想究竟什么地方表达得不好,难道又犯了他的什么忌讳? “尚远,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不然你打我吧,我又不知道什么地方错了,你不说话,我很怕啊!” “你真的会怕吗?”尚远冷笑,起身走到窗边,视线投向窗外,话头却是冲着小白。 “也许你真的该死,记得万纤纤骗我说她会做饭的事吗?你该知道我忌恨自主式受骗……” “我没骗过你!”小白撑起上身哭吼,疼得全身颤抖,心底却涌上一股寒流。 尚远无声冷笑,依旧背对小白,声音掺了悲愤的凉意,“你没骗我,我是自主受骗,我还自作多情,我甚至……自以为是。” 小白莫名惊惶,很想跳下床去抱住尚远,身体却不敢动弹,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捆了手脚,被一种死亡般的恐惧镇住了心魂,但却知道不是死亡,而是失去…… “尚远,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不要这样,我真的没有骗过你,自主不自主,我都没有……” “你没有,姓苟的为什么救你?” “哎?”小白愣一下,随即抽冷气,“糟了,我们一起逃跑的,我活着,他呢?有没有受伤?” “死了。”尚远回过头来,眯着眼睛冷瞟小白,唇角也含起一丝凉薄而残忍的笑。 小白愕然,呆呆的表情一点点地回复,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吓我的是不是?我们一起逃跑的,我都没事,他怎么会死了?” “他该死,你也是。” “我也是?”小白摇头,“我不想死,你活着,我不能死,可他救了我,为什么啊?他死了?” “他为了救你而死了,或者,他因为救了你而该死,你喜欢哪个理由?” 小白摇头,不是不清楚尚远的意思,而是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好陌生好恐怖,这样的尚远。 “方小白,你不是真正的傻瓜,我知道你很聪明,但我也说过,希望你的聪明多拿去干无聊事,我还说过,太过聪明会短命,我以为你会乖乖听话,可你显然乖得不耐烦了,自作聪明的认罪,还能说出那么动听的理由,可你之前的解说聪明过头了,那么清晰精准的分析判断,那么系统明朗的推理整合,这还是你吗?” 小白依旧摇头,不是自我否认,而是难以置信,眼前这个尚远,真的是说了喜欢我的尚远?是准我追求的尚远?是许诺我无限宽容的尚远? “我没背叛你,没骗你,我爱你,想你,这些都是真的!他们说你死了,你知道我是拿什么撑着自己相信你没死?我想哭,可你说过不许我哭给别人看,所以我不哭,我想冲出去找你,可你说过不许我听别人说的做的,只听你看你相信你,所以我哪也不去,万纤纤打我嘴巴我又气又疼,可是一想到你曾为我出手打女人,我就觉得没什么受不了的我还挺得意,万鹏程诬赖我又踢得我疼得要死,可我不敢死甚至不敢昏得太久,我怕错过一丁点关于你的消息……” 小白抹了一把泪,跪到尚远脚边,“我爱你,可是我好疼,他们一点没手下留情,我又好怕,因为他们打得越狠,说明他们都不怕你回来后找他们算帐,所以我不是怕疼才希望他们轻点,而是怕你真的不回来了我该怎么办?你说我不该聪明过头,可是我疼我怕我恐惧我想死的时候,你在哪?假如你真的死了,我不聪明,谁帮你报仇?” 小白双手抹了一把脸,跪得笔直的上身丧气般软下,“我这么这么的爱你啊,爱得我自己都怕了,我爸没了那年,我除了自杀没想过别的,那天被他们吊着打,捱不住了装昏迷,听他们说找到一具浮尸挺象你,你知道我当时啥感觉?我不痛了、不怕了,我恨!我跟自己说不能死,要活着,要给你报仇!我爸教我宽恕他人,善待自己,可你没了,我谁都不宽恕!所有害你的人,所有应该保护你而没保护好的人,包括我自己,我都不宽恕!相信你活着,能够支撑我活,但是仇恨,也能支撑我活下去!我爸拿爱的心血养出来的我,最后还是恨了,所以你说得对,我该死,不过,我还是这么这么的爱你,哪怕我该死,但我爱你。” 小白笑,停不住的笑,两手抓着胸口,一拳一拳的捶,周身雪白的绷带渐渐浸红…… “住手!”尚远抓住小白,不管用,只好使劲箍住,“没事了,乖乖听话,别动,没事了!” 很笨拙的安抚,却神奇般有效,是爱的力量吗? 不,是被人所爱,才能拥有的魔力。 小东西,我错了,该死的不是你,而是断电后骤然来电那一瞬间,看着伤痕累累的你,我也痛得揪了心却不肯承认的我自己,也是听你感叹我们都没死时,我心里也感赞万千却不肯直面的我自己…… 是的,我该死,明知你小事糊涂大事聪明,我却疑心犯忌甚至恶意难容,却完全忘了,除了爱我,你的生命中没有其他大事,只有爱我,这是唯一能让你聪明的大事,我却忌讳难容,该死! “对不起。”尚远拥住小白,轻吻这张血泪相合的小脸,“我爱你。” 可是没回应,为什么? “小白!”尚远第一次尝到惊慌的滋味,担心小白伤了心也死了心,跟那个人一样也不爱他了怎么办? “回答我呀!”尚远盯着小白的眼睛,里面淡然如水,尚远真的慌起来,“小白你说话!” “说什么?”小白苦笑,“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肚子里的话,心里的话,我全都掏心掏肺说完了,里面空了,什么都没有了,空了……” “不许!”尚远耍赖般勒住小白,亲吻啃咬触唇可及的地方,“不许说空了,你爱我,不许空!我好不容易爱上了,不许你空!” 小白依旧有些呆滞,眼里飘忽无神,嘴里喃喃,“我不空,又该拿什么来填满?” “我的爱。”尚远低声而坚定,不象告白,更象自我告诫,“即使你空了,还有我的爱,所以你永远不会空,我会源源不断的给你,我的爱。” “你的爱?”小白木偶般重复,继而质疑般喃喃重复,眼神渐渐清明,最后一个激灵,“你的爱怎么了?” “给你了!”尚远含笑解答,眼神凝重而深情。 小白双目愣睁,随即一个寒颤,“你……真的……给我?” 尚远愠恼,更似委屈,“你不信我了?” “不、不是啊!”小白急得抽出手来捧了尚远的脸,“你不要生气,我不是不信你,我是难以置信……不是,我觉得不可思议……也不对,我应该是……是……” “你是笨蛋,我也是,你爱我,我也是。”尚远亲亲小白微微发颤的嘴唇,把小东西抱回床上,“你乖乖睡,我陪你。” “好。”小白乖巧应答,嘴角却扁了扁,最终哇哇大哭,那么多的伤心、委屈、忐忑、惊惶、恐惧……然而那么多的开心、快乐、欢笑、甜蜜…… 谢谢你,尚远,谢谢你爱我。 初恋,传说中没有结果的初恋……我的,有了! 第 89 章 爱情的力量很神奇,在爱的滋养下,小白满身的伤恢复得异常神速,身体一天比一天轻便,精神一天比一天好,心情…… “尚远,咱们什么时候离开啊?” “怎么了?” “这个地方……你不觉得有点……那个吗?” “哪个?”尚远撕个香蕉递给小白,“吃吧,心慌或紧张的时候,吃这个能定神,你嫌这儿不好,可我现在已经没有能力给你更好的了……” “我没有嫌!”小白三五口吃好,偎进尚远怀中,有点伤心又有点委屈地说:“我没有嫌弃的意思,反而觉得对不起你,我知道你不是为了我才落到现在这种地步,但我还是忍不住为你不平,也觉得自己没用,明明是我追求你,也追到了,却不能给你好的生活,当然,这儿没有不好,只是……只是……” “只是可能有鬼。”尚远边笑边搂紧怀里的小东西,果然小东西一下就白了脸,于是不再玩笑,先亲吻一番安抚下来,然后哄孩子般轻摇轻晃,笑了说:“你最怕死,其次怕鬼,可你曾为我不怕死,就不能继续为我不怕鬼吗?这儿虽然死过人,但是整条老街,就属这儿的风水最好,当年我祖上就是从这儿发迹的,现在我落难了,不回来找祖宗们的阴灵护着,还上哪?” “哦。”小白咬了咬唇,抬头看着尚远的眼睛,有些疑惑地说:“你真的落难了吗?虽然我也知道你现在的境况,可我怎么觉得你一点不象落难的样子?” “你指什么?”尚远似笑非笑,目光扫视周遭,点头,“是有点不象话,应该是没经验吧?落难是什么样我还真不知道,但这房梁屋舍家具用品,没一样是我的,我爷爷也算不到我有一天会来这儿避难,所以把它留给我小叔,何况他知道这种不用做丝毫调整就能拿来拍古装剧的地方不是我的品位,除了利用这种古调的氛围讲讲鬼故事,用来吓唬小孩或引人投怀送抱之外,只剩避难了。” 尚远说着玩笑话,语气却有些感慨,小白莫名其妙跟着点头,然后很郑重地说:“咱们避难就行了,你不要再讲那种故事,我本来伤得挺厉害的,都让那些故事吓了好得飞快,现在伤好了,咱们单纯避难好不好?” 尚远笑,“你总算知道我的良苦用尽了,讲鬼故事就是要你的伤好快点,现在目的达到,也省了我每晚瞎编乱造。” 又不是我逼你讲的!还良苦用心呢!没把我吓傻吓疯就谢天谢地了,伤好得快是因为……因为你照顾得好…… 小白鼻子发酸,红了眼眶,使劲亲亲尚远,双手捧了尚远的脸,“你对我太好了,我决定放弃一件事,用来回报你对我的好。” 尚远挑眉,表示疑惑,小白咬咬唇,痛定思痛般,冲自己点了点头,然后无比诚恳地看着尚远,“我决定了,绝不阻止你跟女人生小孩,而且……不讨厌她们。” “你还真贤惠!”尚远冷笑,随即坏笑,手从小白身后探进衣服里去,顺着后腰一路向下,直达某处某穴,满意地感受小东西在自己掌中轻颤微抖,这种程度的撩拨就已媚眼如丝,看来伤真是好彻底了,那就不必再委屈自己,同时也好好疼爱小东西吧! 屋外盈盈初雪,屋内却热情不尽…… 幸福令人忘怀,也令人忽略时间的流逝,要不是外面偶尔传来的鞭声炮响,小白哪里知道快过年了! “好快啊,去年是在你家老宅过的年,当时也是不知道除夕了,还是你说年夜饭要有红烧鱼,我才知道的,你还带我放炮,吓死我了都!” “只是这样?没别的了?”尚远故作委屈。 小白点头,“有的,你还说了胸口的伤疤是怎么来的,虽然我没亲眼看见,但我后来好多次在梦里看见那朵伤你的蓝色烟花,而且是从生日蛋糕的蜡烛上炸出来,可能因为你旧历的生日是除夕,所以我才在梦里那样联系起来,后来在黄维信家说起生日蛋糕,你说你没吹过蜡烛,万小姐提议每年为你订做,我反对了,不是因为知道你不爱吃蛋糕,而是有点忌讳,因为梦里蛋糕上的蜡烛会炸出伤害你的烟花,我直觉不吉利,我怕。” 小白说着却笑,觉得自己象个迷信的小老头,尚远却笑不出来,心底很软很暖,却酸涩又甜蜜。 “小白……”尚远拥住小东西,力道有些重,仿佛千辛万苦得来一件珍宝,勒得再紧都怕失去。 “我曾告诫你不要背叛我,因为我不想恨你,现在我要你记住,只要你不背叛我,我绝不辜负你!” 尚远有些咬牙切齿,小白则有些惶惑,心底却涌出一丝朦胧的欣喜。 尚远点头,“你没想错,我说的不辜负,是指一切。” “一……一切?” “嗯,凡你所能想到的一切。” 尚远语气温柔,表情坚定,小白闪着泪眼攥着拳头,感动得一塌糊涂,门外却传来人声,吓得小白拉了尚远要躲,谁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他们可是在避难啊!养伤期间都是尚远亲自照顾,可见尚远身边都没人了,现在来的又怎么会是好人? “别怕。”尚远搂住小东西,根本不打算躲避,就算来的是死对头,他也不可能惊慌逃窜,何况小东西刚才根本是想把他藏到床底,那还不如把他推到枪口上算了! 小白急得不行,又不敢轻易出声,听外面的动静,来的不止一个人,根据相关影视提示,他们会一脚踢开门,一来就亮枪! “我们有枪吗?”小白贴在尚远耳边悄声问。 尚远一脸惊怪,“我们要枪干吗?” “你小声点!”小白急得掐了尚远一爪,尚远不怒反笑,“我为什么要小声?谈内部机密我都没小声过!” “有人来了你不知道?”小白急得横眉瞪眼。 尚远就喜欢看小东西变幻不定的丰富表情,只是也不忍心小东西惊怕成这样,于是正了脸色,“别怕,这不要过年了吗?而且你好久没吃到回味斋的东西了,除夕那天他们又不营业,还有你现在可以喝果汁了……” “求你了尚远,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小白前一句还悄声,后一句高了音量,自己吓得捂了嘴。 尚远哈哈笑,小白急得双手去捂,门却被人叩响,小白吓得一个寒颤,差点接着打摆子,然后就听尚远一声吼,“敲门之前也不知道打声招呼,吓着我的人了!” “是。”门外低沉而柔和的一声。 小白一个激灵,扑上去开了门,随即呆住,半天才说得话,声音却抖作一团,“瑜……瑜哥……你……你……有何贵干?” “小傻瓜。”沈瑜嗔叹一声,却微红了眼,双手一抄,将小白搂入怀中,“好彻底了吧?那天真是……吓了我一跳……” “是吓得你跳上跳下,抖手抖脚,哭眼抹泪才把你的弟弟包成木乃伊,现在他复活了,你没理由再对他上下其手,赶紧给我松开!”尚远嗔怒,半真半假。 沈瑜充耳不闻,翻个白眼算是回应,将小白带回椅上,按住了好一番检查,这才长舒一口气,“总算养回来了,也没辜负那些中药调补汤,年后还是要去做一下西医检查,很多内伤年轻时不怎么,老了可能会反扑……” “还等它反扑?”尚远拉起小白,“现在就去!” “去哪儿?”小白挣开,见尚远还要来拉,不由急了,“我哪也不去!我不明白!我有点乱!瑜哥到底是哪边的人啊?我不是要探听你们的机密,可是我不能稀里糊涂莫名其妙啊!” 小白这一番抗议,尚远不动了,沈瑜也面带豫色,最终败给尚远求助的眼光,狠狠瞪他一眼,“你去吧,秦然他们在前院小厅里等你,这儿交给我吧,你放心。” 尚远点头,然后抱住小白低语,“记住了,我说爱你,是救你回来那天说的,我今天还说了,你不背叛,我就不辜负,不管怎样,你要记住这两件事。” 尚远说完就走,小白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只是直觉不那么妙,但是尚远都放心他跟沈瑜单独在一起了,而且沈瑜也说秦然他们在前院,这似乎表明了某种立场,又或者是已经作了某种提示。 “瑜哥,你们从来没有背叛尚远,是不是?” “不是从来没有,而是不会。”沈瑜拉小白坐下,试了试茶壶的温度,皱眉,却还是倒了一杯慢慢喝下,似乎想用已然冰凉的茶水冷静一下情绪,或者是借着喝茶的时间整理心绪。 小白怔了怔,跑去重新泡了来,盯着沈瑜喝下热茶,似乎回复的不止沈瑜冻得有些青色的脸,连着尚远走后有些冷冽的空气,还有自己莫名生寒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回和。 “瑜哥一定有特别的话要跟我说,不过我要先谢谢你,刚才你说了我的伤,尚远也说是你替我包扎的,所以是你救了我,谢谢。” 沈瑜摇头,有些苦嘲地笑,随即恢复平日的温润颜色,声音也一如既往地轻缓柔和。 “小白,我不推拒你的谢意,因为我已经不敢自诩是你的哥哥,事实上,我从来不是个合格的兄长,上次把你从这儿的馆子街带回家里,也不完全是因为想要个可爱的弟弟,但这些都不重要,你只需要明白,我所对你的好,都是有目的性的一种手段,因此你也不必回应完全的真诚,你刚才说不能稀里糊涂莫名其妙,可见你已经有了某种认知,那么我就顺着你的觉悟直言不讳,省去那些与你无关的人事不提,我要告诉你的是,从大哥决定带你去K市万家开始,你就已经在我的棋盘上……” “什么棋盘?”寥寥四个字,小白却几乎一字一寒颤。 沈瑜淡笑似冷笑,“你明白的,你从来不傻,我若具体说明,傻的是我,记得秦宵为了救你而负伤,你哭求探望无果时,我跟你说过,这是教训,也是提醒你要有觉悟,后面我还说了什么?” 小白点头,“你划了觉悟的重点。” “嗯。”沈瑜笑得舒缓,眼里却掠过一丝冰寒,声音则依旧温和,“你有一颗玲珑心,而且有一付难得糊涂的好性情,所以即使知道自己从很早开始就只是一颗棋子,也不会折损你的心性,甚至知道大哥曾把你当作一颗废子,你也不会背叛爱他的心,因为你早就作好了爱他就为他牺牲一切的觉悟,对吗?” 小白点头,泪水还是出了眼眶,心底的认知是一回事,亲耳闻证是一回事,虽然真的不在乎被尚远当成棋子然后又废掉,但是没办法不去在乎心里划过的那丝痛。 “瑜哥,我不想知道什么了,尚远很好,我爱他,去给他妈妈做寿那次,去之前,他给我听了一首歌,然后我做了两个决定,一个是我只在乎他,另一个是,我不在乎他把我怎样。” “那首歌是《我只在乎你》,对吧?” “嗯。”小白含着眼泪笑,然后抓了沈瑜的手,“你不要不认我,我决定给尚远那样的在乎与不在乎之前,早就在心里给了你同样的承诺,第一次去温泉山庄时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跟自己说,这个人好美好暖和,我好喜欢啊,虽然好想做朋友,可是我好脏,但你说我是水,说我能洗涤秽物,能渗透干净,能蓄积澄清……当时我就决定了,不管你是做什么的,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对我的好,哪怕只是客套、只是一时,所以瑜哥,你不要不认我,我聪明或傻,都是你的弟弟,你按你喜欢的方式继续对我好,好不好?” 沈瑜静默,定定看着小白,许久才释然一笑,“好。” 小白有些讪讪,他知道瑜哥在刚才那样长久的审视中,心里大概都想了些什么,但是都不重要了,如同尚远借着刺杀事件摆平朗叔,却将他留在会馆面对生死刁难一样,都不重要了。 不管怎样,我喜欢的人都活着,我爱的人终于爱了我,这才是我要的结果,根本没必要去追究过程的纯粹或完美,因为先爱上的人是我,所以我具备牺牲的资格,而且我很骄傲,因为有那么多人可选,尚远却挑中了我,最让我骄傲的是—— 尚远,我让你爱上你的废子,我,方小白,你爱上了我,在你的废子死里逃生回来那天,你说了爱我;在我诉说不祥梦境的今天,你说了绝不负我!这也是你刚才要我记住的,我会记一辈子。 所以不管你曾作过怎样的决定,也不管发生过什么,我都不在乎,因为我只在乎你,还因为我知道我得到了你最宝贵的东西,你最不可能给出的东西,你一旦给出就是一生一世的东西。 你的爱,我得到了。 又傻又聪明的方小白,又单纯又卑鄙的方小白,你何其幸运! 知足常乐。感恩常幸。 在乎应该在乎的,无所谓应该忽略的,幸福生活就是这样而已,哈哈! 第 90 章 小白随沈瑜去了前院的小厅,老远就听见里面的笑谈声,小白不自觉地跟着笑,沈瑜在门边拉住他,“我答应了做你的好哥哥,但你要满足我一个条件,我没看过老大惊惶失措的样子,你满足我。” “哎?”小白痴傻,沈瑜翻白眼,“你的聪慧能不能有点持续性?” 小白愣一下,嘟咙,“聪慧又不是吃东西,那么杀脑细胞的事只出不进,干吗要持续性脑力自杀?要是早点知道你们今天是来送年货的,我刚才就跟尚远一起来了,才不坐着听你说绝情的话,现在还欠了你一个条件,不过……我还是想满足你的,因为尚远慌神的样子我见过,你没见过,你又是我哥,我不能亏了你,可是他又不怕鬼,现在大白天的,他就是怕鬼咱也吓不到他。” 沈瑜不以为然,冷笑,“他是不怕鬼,咱们也不用装鬼,只需要你一掌推门进去,什么也不说,只是冷冷瞪着他,眼里悲愤含泪……” “不是吧瑜哥?”小白苦恼,“你说的容易,可是做起来难度太大了,而且为什么要一掌推门?万一没推开怎么办?进去我也不可能不说话,我都听见秦宵和东子哥他们的声音了,而且我还听见他们吃东西的声音……” “照我说的办,否则我有办法叫你什么也吃不到!”沈瑜前所未有的强硬,倒有些象小孩耍赖使性。 小白一下就被镇服,义气般点头,又在心里把沈瑜的要求演示了好几遍,虽然每一遍都好想笑,也好怕尚远没有惊慌反而鬼火,但是为了好吃的东西,豁出去了! “呯”地一声,小白推开门,剧情设计是什么也不说,冷冷瞪着尚远,但是眼前的情景让他差点挥拳打人,要不是沈瑜死死拉住他,他早就冲了上去。 “尚远你要死啊!你干的好事!” 这一声吼得直上云霄,古式建筑的梁上几乎掉灰,屋里一众人都目瞪口呆,随即都在脸上闪过愧色,然后表现各异却精彩纷呈——秦然被含在嘴里的茶呛得大咳,东子不停眨着眼嗨了一声,肖海青涩涩一笑,秦宵倒是收好手机,冲小白点了一下头。 这是抹煞白痴代号的表示,小白激动得热泪盈眶,甚至来不及撤去怒吼时的狰狞表情,这在尚远看来就是一个悲愤含泪,完全符合了沈瑜的剧情要求,也达到了沈瑜要求的条件,尚远果然惊惶失措,手里的果汁罐都掉到了地上,一个箭步冲上来抱住小白。 “乖乖听我说,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该死,但不是绝对该死,我不知道沈瑜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是你这么生气,肯定有误会的地方,我承认行动一开始是没考虑过你的安全,也的确想过任你自生自灭……不,我只是想看看你能为我挣扎到什么程度,我知道我不对,可我当时还不确定就是你,我是说我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个什么,也许我能通过你的死来确定……不,我只是试验,没有真正要你死,不信你问阿飞,你被带到刑堂拷打那两天,我没一秒安生,收到苟家荣莫名其妙救你出来的消息……不,不是莫名其妙,我不能再骗你了,是阿飞怕我后悔,悄悄给苟家荣递过暗示,我很感激阿飞,那天说苟家荣该死你也该死,绝对乱说,因为我生气我鬼火,暗示时他都没反应,怎么突然就灵醒了,我怀疑你们有什么……不,我怕你不跟我了,怕你以身相许让他救你……我错了,你笑一下,不要恨我,不要怪我了,翻篇好不好?” 尚远一口气说下来,从慌乱到恐慌再到焦急最后悲戚,只差没跪地祈求,感觉小白没什么反应,越发狠劲勒住,打定了即使得不到原谅也不放手的主意。 众兄弟从一脸愕然到一脸尴尬,就连存心看戏的沈瑜也一脸不忍,这根本不是惊惶失措的老大,而是悔痛得快要失心疯了! 秦然咳嗽一声,好让酸紧的喉部松弛一下,以便发出来的声音不至于凝涩,“大哥,你稍微松一下,我觉得小白不是不答你,而是透不过气。” 尚远半信半疑瞪了秦然一眼,然后才微微松开,却不敢直视小白的眼睛,错开视线,语气略微带了点小心,“我都招了,也说了翻篇,你快点说好。” “呼……”小白长长地吁出一口,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有些委屈地皱了皱鼻子,“你差点勒死我了!你刚才说那些是什么意思?我只是爱你,没打算加入你们,那些多少都算点机密吧?我又不擅长撒谎,要是又被逮了去审查,可能会无意就泄漏了,所以你干吗要讲给我听啊?我可不想给你惹这方面的麻烦,总之我的目标是追到你,现在的目标是努力对你好,因为你说过,追你的人挺多,所以我要不惜一切代价,防止你被别人抢走……不对,我之前是有个重要事要说的,都让你打岔了,你知道是什么吗?给我点提示好不好?” 小白一脸诚恳,尚远却似乎受了点打击,隐隐觉得中了什么圈套,但又能肯定跟小东西无关,因为小东西的迷糊和不着调自来如此,可是一进门就那样悲愤难忍的样,怎么会听了真相后,反而舍本逐末了呢?还说有重要事,难道被人弃而不顾甚至蓄意陷害,都不算重要事? 尚远柔声试探,“你要说的重要事,是不是我之前笑着哄你说回来带你出去吃饭,转背就把你扔在会馆等人去抓?” “嗯?”小白想了想,点头,“这个也算重要事,不过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吃都可以,只是我刚才要说的比这个还重要,反正是跟你有关的,很重要就是了,你再好好想想!” 尚远微微点头,沉吟,“跟我有关……而且很重要……”尚远恍悟,“是不是沈瑜告诉你了,我带你去温泉山庄搞家族聚会,除了满足我的一些个人私欲,重点则是让你成为某种靶子,这个……是你要说的吧?” “哈?”小白要哭了,“你明明很厉害很聪明的,怎么越想越离谱,不是这个啦!你好好想想,我进门的时候真的很生气啦,都是你,跑上来就勒住我乱说一气,害我到现在都还没想起来要说的是什么!” 尚远哭笑不得,只好把小东西搂回沙发上坐了,抬眼见兄弟们都是忍笑的表情,顿时愠恼,“都愣着干吗?赶紧一起想,跟我有关的,很重要!” 众人点头,东子说:“小白啊,你要说的是不是我二爷逼我留后那天,也把你揪去说了相关的事?其实你不用担心,我二爷逼我是不假,但跟你说大哥也必须留后,那不是真实目的,而是希望你一时想不开,自己气了跑掉,我二爷是真喜欢你啊,也不愧是老江湖,他只用鼻子嗅嗅就知道会馆要有一场大风暴,所以希望你回避一下,可惜你没跑,也幸亏你没跑,不然我二爷得晚节不保,毕竟他激走你,于公于私都算是背叛大哥的行为,我好像扯远了,不过你放心,大哥留后这种事虽然重要,但绝对重要不过你。” 东子说完也紧紧握了身边人的手,肖海青红了眉骨倒也随他去,转问小白的重要事是不是东子说的这样? 小白摇头,却很感慨,“原来骆叔都是为我好,我却误会他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跟他道歉,还有孝孝哥,他当时劝住了我,我没悄悄跑掉要谢谢他,后来我们都被禁足了,万鹏程踢我那一脚,我没有真的昏过去,他被押出去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活不成了,可我硬是没吭声,他就那么没了……我是坏人!” “别哭,他没死,你当时不出声是明智的,自保是首要。”尚远轻拍安抚,小白破啼为笑,“真的吗?孝孝哥没事,真的吗?” 尚远点头,秦宵在一边面无表情地帮腔,“你见过我的身手,你也应该知道我是尚氏的魔鬼护身符,而颜孝是我的前辈,所以除非他自愿,否则没人能杀他。” 小白张口结舌,“你……你不是已经认我做朋友了吗?而且你也用点头的方式认可了我,说明我们是比以前还亲密的朋友了啊,那为什么还要害我呢?以你的人品,你只用说他没死三个字,我绝对不会有一丝怀疑,可你摆出那么惊骇的证据,根本是逼我知道一个惊天机密,敢说孝孝哥这个情况不是你们内部的绝密档案?还是朋友呢,你害死我了!” 其他人,包括尚远在内,都是一付忍笑表情,秦宵依旧面瘫冷酷,“你以前的属性是白痴,现在不是了,而且有相当的证据表明,你是可用之材,我当然要趁机拉你入伙,送你个高层绝密当见面礼,不用谢我了。” 秦宵说完,拿出手机继续玩他的,小白气结,低头抠手指,却一把抄起地上一个东西,“就是它!” 众人一看,奇怪又莫名,不就一罐果汁吗?至于这小子一进门就悲愤怒吼?还把它归为重要事项? “就是它!”小白忿忿,几乎把果汁凑到尚远脸上,“你给我看仔细点,不识字吗?上面写的什么?” 尚远有些愣睁,嘴里已经清楚作答,“芒果汁,怎么了?” “还敢问怎么了?”小白鬼火到不可思议,“你都知道芒果汁了,就不知道珍爱生命,远离芒果吗?” 尚远茫然点头,其他人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却也本该如此,在小白的眼里心里,从来都是尚远第一,当众人都各有所思、各有所愧时,小白关注的重点却只是一罐会令尚远过敏起疹的芒果汁,对他人来说可大可小,对小白而言,则如他所说的那样,一切会伤害到尚远的东西都似毒品,都要远离,都要慎重小心…… 大伙悄声散去,因为不忍,也不能看见自家老大的泪颜,小白则是极度迟钝地反应过来,岂止刚才,早在进门的时候,他就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般冲着尚远一阵乌风暴雨,而且是当着他好几个兄弟的面,根本无视他大哥的尊严,根本令他颜面扫地,根本…… “不许离开我,不许因为我不好就不要我,不许怕我,不许装乖,不许不任性,不许不爱我……” 尚远拥着小白哽咽喃喃,小白听着那么多不许只知道点头,感觉落在唇上的吻带着湿湿的咸,“尚远,你哭了?” “嗯。”闷闷的一声,隐着感动的颤音。 小白来不及说话又被吻住,这是一个不带情欲的吻,是骑士奉献忠诚般的吻,也是海誓山盟般许诺的吻。 “小白,我爱你,只有你,只要你。”尚远脱下一直戴在指上的戒指,“这个叫寄魂戒,每个尚氏执掌人继位前都会随性打造这样一权,寓意封印真实的自我,从此只为尚氏的利弊而活,现在给你,我不能为你而放弃我对尚氏的责任,但我以我的寄魂戒起誓,在你面前,我会是真实的我,你也可以是任性自如的你,好吗?” 小白早已泣不成声,只能点头,又哭又笑地攥紧那颗寓意真实尚远的戒指,又抖着手解开一直戴在腕间的手链,“这个没什么名堂,是去年除夕那天我跑到街上一家手工精品店做的,本来想给你做生日礼物,还打算送的时候跟你说我爱你,当时没敢做,现在给你,我不会骗你说我不怕黑社会,但我以我的生命起誓,我会与你同在,不管你是什么颜色。” “嗯!”尚远微笑点头,替小白戴上那颗稍嫌大了点的戒指,替自己戴上那条稍显粗糙的手链,至此,以物定情,以心相许。 “结婚吧,后天除夕,叫兄弟们先送上礼金,初一我们启程度蜜月,等阿飞和沈瑜他们把场合收拾干净了,我们再回来,就这样。” 尚远爽朗定论,小白笑得眯了眼,泪水一直没停,驻立门外的兄弟们听到老大明显指令的高音,随即齐声应答,也都被老大的幸福所感染,脸上都是兴奋的红光。 秦然轻碰身边人的手,沈瑜翻个白眼,却红了玉色容颜。 东子拉了肖海青的手,换得手背上几道掐痕,然甘之如饴。 秦宵依旧在玩手机,默默发出去一条短信——魏楠,小白后天结婚,你来送礼,我去接你,你不来,我去接你来。 幸福吗?门内门外都是。 幸福吧,别问什么颜色。 曾经那个忌黑怕黑的小孩都能为爱百无禁忌,独自在他的灰暗角落里谱了一支双重禁曲,终于唱得暗黑世界的太阳为他逆转了光照,从此不再孤声吟泣,迎来了他高唱禁曲的幸福黎明! 所以,都幸福吧,不论怎样的人,怎样的爱,都请幸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