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当窝囊死亡的他碰上重生机会。 结果会…… 勾引昏君,调戏国师,勾搭强强势力! 无法无天,逆天而为,将天下所有人踩在脚下! 由声名狼藉的奸臣翻身为一手遮天的女王! 【重生,强强女王,多人】 一手遮天的关键字:一手遮天,疯狂判官,重生,强强,多人宠爱 作品相关 人物关系介绍 本文背景 纹云大陆分六界:神界、魔界、仙界、妖界、人界、冥界。 神界: 神界分神人、天神、金神、玄神、古神、神君、神帝、神皇、神尊九级。神人、天神、金神数量无限制(绯云为金神)。其余为十大玄神、三大古神、两大神君、一神帝、神皇。 皇甫羽前世为三大古神之一,天冥和天琊为两大神君,神尊之位空悬。师傅君梓墨是天琊化身。 人物: 子瑄:主角受。 君梓墨:子瑄师傅,温柔性格。前世为天琊,通过幻境看到子瑄被囚禁大牢受苦,便再次入凡。 皇甫羽:前世三大古神之一,生老病死薄创造者,皇长孙后登基为帝。 皇甫擎云:在皇甫羽登基前是扈国皇帝。 夜修容:利国国师,瘫痪坐轮椅之人,性格鬼畜。 肖梦宇:天下第一估价师,出钱帮助皇甫羽造反的首富。有敏锐双眼,能看透世间一切的价值。 叶晋楚:曾帮助皇甫羽造反的扈国第一将军。 钟离:曾经和子瑄为扈国左右丞相。 楔子 神界。 两个俊美男子正坐在荷花池边对弈。 “貌似要开始了。”看着池面突然震动,下棋的白衣人喃喃自语。 “你想帮他们?” “不,这是他们的浩劫,我不会再插手。”虽然这么说,但是男子脸上却带着担忧。 荷花池面波光粼粼,荡起一层层涟漪,男子时不时侧头看去,俊美脸上满是焦急的表情。捏在手指尖的棋子一直犹豫不决没有落子。 一个心不在焉,一个趁胜追击。 “你输了。”吃掉最后一个子,对面的人站起来走到荷花池边:“你既然担心他何不去看看。” “不,我……”在看到荷花池倒影的景象时,男子表情一滞,心口被拧地生疼。 “看起来还是避不过……” 对面的人幽幽带着叹息,男子却是把指甲刺进手掌。他当初不该留着那人养的荷花,这样也就不会看到那人在人间发生了什么事…… 荷花池倒映出一个被关押在天牢的人。一身白衣,一头乌黑青丝垂落铺散在潮湿地砖上,身子半挺着倔强靠在墙上,白雪的肌肤,没有丝毫红晕透着死气般的沉默,咳出的血染红了男子双眼…… 这一切都是债…… 第1章:你终会后悔 昭和三十二年,先帝驾崩遗诏传位于太子皇甫城。二皇子皇甫擎云蓄谋已久,聚结大臣,于先帝驾崩时派兵逼宫,令其兄长自尽殉父。统揽扈国,拥立为帝。 太子皇甫城之子皇甫羽随其母出宫正好躲过一劫,皇甫擎云派人追杀,皇甫羽与其母无一生还。皇甫擎云登基为新帝,为铲除违逆势力,朝廷腥风血雨,江湖人人自危。 十年后,已死的皇甫羽却带兵造反,重夺帝位!而皇甫擎云和他最宠爱的右丞相凌子瑄被打入天牢…… 沉重腐烂的气息,一身崭新龙袍穿戴在身,每走一步都带着愉快的心情,坚硬刀刻般脸上冷漠。 “将牢房打开,朕要见他。”俊年之姿,天子之威,说话刚硬威严,不似初出茅庐之人。看着被绑在墙上之人,满身污秽,头发凌乱,早就不见逼人威风。嘴角勾起带着嘲讽:“皇叔,在这边住的可还习惯?” “……” “皇叔想来在皇宫住习惯了,看不上我给你的这牢房。只是像你这样马上就要死的人,怕是不用再享福。”眼角锋利,眉若冷霜,眼神犹如蛇鞭狠狠抽打在被绑之人身上。往日嚣张在上,谈笑间决定天下生死之人,现如今落魄被绑,身上找不到一块好肉。来人泛起笑容:“趁死之前,皇叔你好好享受最后时光。” 双手捏紧,不愿再面对被绑之人,这人今日所有都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皇甫羽。”磨砂干瘪的声音,弱气却让转身之人停住脚步。 “我听说你要娶后。”一句话讲的极为连贯,不知是否用尽最后力气。 “是。放心,我娶后完便杀你。你不用着急。”皇甫羽说完头也不回离开,将被绑之人的最后咆哮关在门后。 “你怎么对得起他!!你怎么对得起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皇甫羽,我诅咒你后悔一生!!”诅咒恶毒的话越来越远,直到最后听不见…… 牢房里的戾气让人觉得难受,连带着呼吸都带着浊气压抑在胸口。皇甫羽抚着手指上的玉扳指,表情沉重。来天牢就是一种错误,但他偏偏想看看皇甫擎云罪人之态,落魄神色! 等走到一个转弯处,皇甫羽怎么也走不动,人站在原地身体僵硬。 “咳、咳、咳咳!!”每一声咳嗽,都像是敲打在心上一样,让皇甫羽挪不动半个步子。苍白、哀伤的咳嗽声,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倔强在里面。 脑海里似乎能浮现那个人的身姿:一身白衣、一头乌黑青丝垂落铺散在潮湿地砖上,身子半挺着倔强靠在墙上,犹如白雪的肌肤,没有丝毫红晕透着死气般的沉默。阴狠微微勾起的桃花眼,犹如利器的容貌,带着危险。 “咳、咳咳!!” “啪。”咳嗽声瞬间停止。 皇甫羽看着身后发出声响的太监,心生不满。太监被看地怕了,忍不住开口:“皇上,云菲郡主还在等你。” 抿紧唇没有开口,皇甫羽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没有再朝之前有咳嗽声响的方向看去。原本咳嗽之人也仿佛压抑着什么一样,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等时间过的够久,牢房里捂着嘴唇的人再也控制不住喉咙甘甜感觉,咳嗽出血沾染手中的白布。果然出血了…… 看着犹如墨汁般浓黑的血,白衣男子拧下眉便舒展。苍白脸上微勾的桃花眼带着狠辣,一看便是属于阴险之人,绝非善类。偏偏容貌异常美艳,只多了邪气和不正。 “我听说明天皇上要娶云菲郡主为后,怎么今天他们还见面?”婚前相见,终归不是件幸事。 “你懂什么,据说新皇非常宠爱云菲郡主,恐怕是一分也不想分离。”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事,那云菲郡主是支持皇甫擎云的六王爷之女。这仇人之女还要纳为皇后,看起来皇上真的很喜欢这个云菲郡主。” “那当然,听说皇上为了这个云菲郡主,连造反时六王爷帮皇甫擎云对付自己的事情都不计较了。” “咳咳、咳咳、咳咳!!”突然响起剧烈的咳嗽声,像是要涌出胸膛一样的怒意,让人一听就觉得烦躁。 “吵什么!再吵就抽你几鞭!!”嚷嚷的狱卒声音盖过咳嗽声,咒骂一句伴随着离开的脚步声。 “谁啊那是,咳的那么厉害?” “还不是之前那个皇帝皇甫擎云的男宠,真是恶心死了,是个男人还给人当男宠。早就应该死了,还活着碍人眼!”大胡子狱卒离开时加大音量,却是故意说给里面的人听…… “吭、吭……”沉闷压抑咳在白布晕开一片血,闭上眼睛疲惫不堪。想起过往种种男子眼角倔强勾起狠厉,冰冷双眸带着毒辣。 他为皇甫羽伪装卧伏在皇甫擎云身边,他肮脏男宠不能见光,那叛军六王爷就能光明正大因为一女儿被洗白。 皇甫羽啊,皇甫羽,这十年来竟未看透你…… 第2章:祸国殃民的男子 哒、哒、哒! “喂!就是你,快出来跟我走!”满脸胡子的狱卒粗鲁地打开牢锁,催促他出来。 “还不快出来!”那一向阴狠寒冷的眼里此时带着迷茫和空洞,让人突然觉得心口一疼。狱卒收回视线故意加大音量。 这人是那年皇甫擎云钦点的状元郎,年少有为,翰林院最年轻执掌者。后却为了权势自甘堕落成了皇甫擎云男宠,被封为扈国最年轻的右丞相。在皇甫擎云身边十年,期间害死不少朝廷栋梁,冤案无数,更是凭借皇甫擎云的宠爱权倾朝野,舞善权势,罪状细数不清…… 新帝皇甫羽一夺权立马便将这人打入天牢,不知让多少百姓大呼痛快…… 这一切都是民间流传。 没人会去深究,一个既是右丞相又是男宠的人如此多的罪状,为何竟会被新帝历历在目数出来?一条不落! 新帝登基,君要谁死,谁就必须死罢了。罪名什么,捏造真真假假又有多少人知道…… 狱卒古怪看着身边之人,这人倒不像是要去接受审讯,反倒是像是去平凡人家做客,身上傲气丝毫不减,狠厉风流之姿足以窥探当年权倾朝野的景象…… 今日皇甫羽一身精致黄袍加身,头戴虬冠,两鬓长发整齐梳往脑后,威严贵气。他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要当着满朝文武审讯他这祸国罪臣!昏君皇甫擎云有罪,但他这祸国罪臣更罪无可赦。 “罪人凌子瑄带到!” “列罪状。”左丞相钟离站到中间拿起卷轴开始念。 “排斥异己,陷害忠良,正直官员受他迫害。妖言惑众,户部尚书容之末因他罢职入狱,礼部侍郎杨天文因他受杖责而死……”不仅是朝廷中事,还有霍乱后宫,害死妃子、皇家血脉等等罄竹难书…… 自始自终,站在朝堂中央的男子都挺直腰杆嘲讽不已,眼角挑衅看着钟离,对他所念的罪状觉得可笑!不,也许可笑的是那卷宗上的罪状竟会记得如此详细和繁多,详细到时间和地点都有! “这些罪状你可认?死不悔改!”看到子瑄脸上依然带着嘲讽笑意,钟离脸色一绷。两人在朝为官多年早就将对方视为眼中钉。现在新帝登基,忧国忧民正直不阿的左丞相继续为新帝卖命,这祸国妖孽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此等罪人身负如此多人命和冤案,恳请皇上处决此人,以儆效尤!” “朕知晓。”皇甫羽双手放在龙椅两侧,从高处看着那站在大殿中央之人。剑眉星眸,鹰眼野性犀利一副明君帝王之相。 “皇上英明。”满朝文武齐声恭维。 “凌子瑄你还有什么可说?”皇甫羽正眼看他,漆黑凌厉鹰眼里一片冰冷。霸气帝王看着落魄罪人,犹如看陌生人一样! 他倔强站着,脸颊肌肉紧绷,一贯凌厉桃花眼此时却是迷茫…… 皇甫羽的容貌,哪怕是闭上眼睛,他都能描绘出那五官。但是为何?穿上龙袍,头戴虬冠,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的皇甫羽他却不认识?那陌生双眸里找不到一点熟悉的痕迹…… 哈哈哈,哈哈哈!!笑意盈满胸腔。到最后,男子真的半弯身子笑的无法压抑,整个朝堂都是男子开心的笑声,笑声回荡在宽广的宫殿之上空灵的让人想哭。他笑的眼泪几乎都流出来…… “你可知罪!”左丞相钟离觉得男子的笑声说不出的怨恨,压得朝堂上的人喘不过气。 在钟离以为他会反驳求饶之时,那人却转头看向龙椅之上的帝王。然后突然弯下倔强的脊背。那瞬间似乎所有人都听到什么撕碎的声音…… “这一切罪状我全认了。”沙哑的声音说的平静,弯着腰的男子再次直起身,再也找不到迷茫和脆弱只剩下决绝:“我领死罪。五马分尸也好,凌迟处死也好,皇上觉得我该定什么罪,我就什么罪,我无话可说。” 钟离看着那个一脸决绝的男子,他以为这人会为了苟活卑微低头求饶。 “……关押,明日斩首示众!”皇甫羽像是压抑咬着牙说出诏令。冷漠帝王脸上一片铁青。 他高傲抬着下巴,眼神毒辣嘲讽扫过那几张熟悉面孔,知晓他为皇甫羽卖命的人竟一个都没站出来。很好,很好! “谢主隆恩。”心灰意冷笑着点头,然后决绝转身离开。 拖着沉重的铁链,他满身罪孽无法救赎。感受着身后刺眼的视线,看着大殿外的灿烂阳光,他嘲讽地勾起嘴角…… 他有罪,他最大的罪便是爱上皇甫羽,此生无法翻身! “皇甫羽,我此生绝不会原谅你……”离开时,那个背对着满朝文武的男子说出啼血的誓言和怨恨!!! 第3章:劫天牢的人 十年前,师傅吩咐他下山助那人登基。 “子瑄,你天资聪慧,如若你愿意倾尽一切,他终会因你荣登帝位。你将享不尽荣华富贵。”是怎么开始的?因为师傅的嘱咐,因为那人是帝王星,还是因为那人看他的依恋双眼? 十年相伴,原以为两情相悦,最后却是落得如此下场。 师傅,你错了,他没有享受荣华富贵,而是在承受牢狱之灾。勾起嘲讽,师傅你是否在泉下嘲笑徒儿…… “唔!”天牢突然响起沉闷重物落地声打断他的思绪。 来人站在牢门前直接用剑砍断门锁,冲进来动作粗鲁拉起呆愣的子瑄:“跟我走!”没等他反应过来,蒙面男子便拉着他就往天牢外跑! 脚上拖着铁链,被男子这么拉扯有些费力。 像察觉到他的不适男子突然停下,唯一没有遮住的双眸迟疑,立马揽腰将他整个人抱起来!男子收手将他头压在怀里:“忍一下。”动作比之前轻缓许多…… 瞪着眼前男子的胸口,子瑄脸上疑惑。 “快来人!有人劫天牢了!!”黑暗之中不知谁喊了一声,烛火一下子通亮,这皇上明天就要问斩的人要是丢了,他们十个脑袋也赔不起! “该死的,这么快!”男子眼睛狠狠吊起带着狠劲。他以为他的人能多少再拖延一刻钟!低头就看到怀中人平静看着自己,像是知道自己是谁。男子瞥开眼,手一转将子瑄弄到后背:“抱紧了。” 子瑄趴在男子背后,下巴搭在肩窝处看着男子侧脸,虽然蒙面但是那双眼睛他知道这人是谁!男子右眼有一处疤痕,硬生生划过眼睛中间,看起来十分可怕!子瑄记得这是他划的。在他成为皇甫擎云男宠与这人争吵时,一怒之下割伤这人右眼。 想起那时场景,他眼皮一跳。那时他以为这人会杀了他,但这人却只满脸鲜血阴阳怪气看着他:你真贱! 你管不着。 那时他是这样反驳。现在想来,其实看的最明白的便是这人。只是那时自己被皇甫羽蒙蔽了双眼,别说是承欢于皇甫擎云身下,就是让他去死,他估计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这人会来救他…… “抱紧了!”男子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似乎在气他不争气,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发呆! 子瑄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被包围了,拿着火把的侍卫将他们围起来,看着男子的眉眼他忍不住小声嘟囔:“……你来做什么。” “不来看着你明天被问斩吗!”男子气的眼睛都快冒火了:“你给我闭嘴,听到你声音我就烦!” 子瑄不再理会男子。从他们见面到现在,这人就没对他客气过。这人虽然是个武将,却是个极其通透之人。第一次见面就知晓了他对皇甫羽的遐想,似乎觉得男人爱上男人是件恶心的事,这人总是变着法子嘲讽他,甚至再恶毒的话都曾经说过…… 这人甚至曾经对他说过:凌子瑄,我觉得你已经无可救药,你怎么不干脆去死! 如果说他觉得这个世界上谁最想要他死,那么绝对是眼前这人,那时他觉得这人心理乖僻的紧,嘴巴脏的很,连自己都不是他对手…… 没想到当他真被打入天牢要问斩时,却是这人来救他。一下子心里百感交集…… “嘭!”“锵!”一手护着背上的子瑄,男子毫不留情杀了挡他路的人!围着他们的侍卫越来越多,要护着身后人男子开始支撑不住,手臂被硬生生划出道口子! “吁!”皇宫门口突然跑出一辆马车,男子咬牙杀了附近几个侍卫,然后身子一跃跳上马车。动作粗鲁地将背上的子瑄狠狠甩进去:“给我活着!” 跳下马车前用力用剑鞘甩了下马屁股。 “全都不许追!”透过车窗,他看见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摘下面罩,露出邪魅脸孔:“我看谁敢追,谁踏前一步我杀了谁!” “叶将军!”听见那些人倒抽一口冷气,他忍不住想笑,那些人脸上表情必定十分好看。 “哈哈,哈哈~~”子瑄靠在马车上笑的开心。被皇甫羽派去边关镇压那些反军的叶晋楚将军不仅出现在这边,还去天牢劫走了恶贯满盈的死囚…… 马车不知跑了多远,已经远离皇宫在阴森的树林里飞驰。“咻!咻!”长箭声,“吁!”受到惊吓马屁变得焦躁,开始往另一个方向狂奔。子瑄坐在马车里一脸平静。在死之前还能有人来救自己也够了。虽然这么想着,但眼里还是满满散不去的恨…… “嘭!”“吁!”被暗算硬生生截去四肢的骏马惨叫一声突然到地,整个马车翻滚几下坠入悬崖。 埋在暗处的人朝悬崖下看,确定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后说:“吩咐下去,回去就和皇上说马匹突然发疯,马车不受控掉下悬崖!” “是……” 皇宫怎么可能在围剿死囚时出现马车,马车是皇上亲自放行,要他们一路保护这人。但这人绝不能活,否则对皇上来说便是个祸害! 第4章:地府重生 昭和四十二年,皇甫羽继承大位,在位四十年,直至昭和八十二年才因操劳国事重病去世,享年六十。百姓无不伤心,朝堂大臣无不难过…… 皇甫羽在位期间,虚心纳谏,开疆拓土,厉行俭约,轻徭薄赋,使百姓安居乐业,各民族融洽相处,国泰民安,开创了扈国鼎盛时期。皇甫羽被称为扈国有史以来第一明君,被世人成为——昭和羽帝。 此后从未被超越,扈国仅次一位帝王如此深受百姓拥护! 以民为本,广开言路;重用人才,唯才是任;铁面无私,依法办事,皇甫羽使扈国成为天泽大陆上的第一强国,强盛余百年。 皇甫羽的一生印证了国师的预言。 国师曾为皇甫羽预言:天定帝王之人,得此君王乃百姓之福,国家之幸。十世帝王命,十世荣华富贵,天之骄子。 这位一代明君,死时走得异常安详。弥留之际嘴里念着却不是他的国家,而是一个人名字:子瑄……子瑄……子瑄…… 帝王之苦,帝王之难,帝王之恨,这天下又有谁懂? 成为帝王注定便是‘孤家寡人’…… “啪!” 子瑄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漆黑。他像是睡了很久又好像只是做了一个梦。他记得他跟马车一起滚下悬崖,现在想必是死了吧? “你醒了?”漆黑周围突然出现亮光,一个人影站在他面前。俊美冷漠,从来没有见过这人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眼前的男人眉宇酷似他印象中的皇甫羽,却又不大像…… “看起来你是醒了。”男人松了口气然后朝子瑄点点头:“你随我走。” “你是谁?” “我?阎王……”男人说完笑了,然后摆出威严的表情:“你看我这样子是不是比较像?” 子瑄叹了口气,看来他真的死了,从那么高的悬崖落下,死是肯定的。眼睑慢慢垂下,却是怎么也遮不住眼里的恨……他不甘心! 周围一片漆黑没有其他风景,只有男人眼前的道路有光,他跟在男人身后不知道这是要去哪。等走到一座木桥之上时,男人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他:“就是这了。” “这是哪里?” “我是阎王,这里自然是地府。你不会以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吧?”男人一副不敢置信,怪不得这人刚才镇定的很,难不成压根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你已经死了,我带你来的这是奈何桥。” 子瑄嘴巴动了几下,却没有声音出来。 “你说什么?”男人靠近想听清楚一点。 “……我不入六道轮回。”子瑄抬头直视男人,眼里的恨意让男人一下子愣在原地。魂魄不同于生人,这人死后魂魄又一直沉睡在那个地方,戾气应该散去不少,没想到反而只多不少。 “你不会入六道轮回。”看着开始泛起涟漪的湖面,男人朝子瑄一笑:“你时间到了。” “只要不是入六道轮回就好。”最好生生世世不要再碰见那人!还没等子瑄反应过来,男人却一把将他推进湖里…… ‘扑通!’一声,子瑄在湖里条件反射扑腾两下,然后放弃挣扎自暴自弃被湖水吞没。湖面很快恢复平静。 男人站在桥上看了良久。无奈的声音轻地没人听见:“你不会入六道轮回,只是会回到十年前。希望这次能有个不一样的结局……” 要不是看在皇甫羽是他的子孙份上,又为他扈国创下鼎盛繁荣,在功过本上为他们皇甫家记了一功。他不会帮这忙…… 十世帝王命,十世荣华富贵,却抵不上一世情…… 第5章:亏欠的过去 一片漆黑看不到亮光,脑海里却还有意识。他一愣,死了投胎还会有意识吗? 试了几次终于睁开双眼,入目的却是熟悉的家具,墨绿色竹桌,竹椅……还有泛黄的竹帘,熟悉的感觉让他发毛。 “叮当!”竹门打开撞到屋檐的铃铛发出响亮的声音,熟悉声音让床上的子瑄身子一颤。 缓缓打开竹门,率先出现的是一片白色衣袖,接着是一袭白衣青年出现。君梓墨端着手中的药,看到床上已坐起来瞪大双眼的少年,忍不住嘴角泛起微笑:“子瑄醒了?” 他犹如雷击,目光如炬瞪着眼前之人! “呵呵,看起来很有精神。”君梓墨青丝挽起只用一根玉簪随意固定。一身白色长袍遮不住温润气质,微微一笑双目盈盈犹如春日暖风流入心田,儒雅俊美如斯。看着少年一副惊吓表情,君梓墨皱起眉将药放在桌上,加快脚步走到床边伸手抚上少年额头……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他依旧瞪大双眼,没有回答。 “别是掉进河里的时候撞到了脑子吧?”担忧得看着眼前少年,君梓墨再检查一遍却没发现伤口:“子瑄怎么了,跟师傅说哪里不舒服。” 说完手背一热,液体滴在手上灼热焚烧。君梓墨抬头惊讶看向少年,却看见少年满眼泪光,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犹如受了天大的委屈两眼泪汪汪看着自己…… “子瑄?” “师……师傅?”他颤抖着嘴唇,眼泪掉个不停。他一定是死了,如果没有死怎么会见到他的师傅呢。少年双眼湿润,害怕抓住青年喃喃自语:“师傅……师傅……师傅……” “怎么突然哭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和师傅说。”君梓墨没料到少年会突然大哭,有些惊慌失措。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子瑄哭,忍不住心生怜悯将少年拥在怀里轻声安慰。 “师傅,师傅……” “我在这里。” “师傅!真的是师傅!”少年声音变得尖锐,君梓墨身上的体温刺激到他,整个人犹如小兽不断颤抖只知道歇斯底里喊着‘师傅’二字。 他记得在他十岁被父母抛弃后,是师傅收养他。师傅是个性情温和之人待他极好,他一直极感谢师傅。所以在师傅将皇甫羽交给他时,他就决定绝不辜负师傅重托,一定要完成师傅嘱咐的事情,帮皇甫羽登基为帝。但最后他却误入歧途,走火入魔…… 师傅擅观天象,占星卜卦。师傅曾几次提醒他皇甫羽乃帝王之命,有些事天命难违,命中注定让他莫要强求感情之事,可惜那时他已深陷泥藻无法自拔,哪怕不能强求也非要尝试一番。为了不被皇甫擎云怀疑身份,他甚至切断一切和师傅的联系,用新的身份进京赶考。与皇甫羽进京后他也从未主动与师傅联系过,也从未给师傅写过信。 明明可以不管他这个不孝徒弟,但师傅却为他操透了心,在知晓他成为皇甫擎云男宠后甚至忧思过度,几次进京找他却都被挡在丞相府外,终日为他操心最终郁结去世。而他连师傅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因为那时他正在皇宫努力取信皇甫擎云,无瑕顾及师傅…… “呜呜……师傅……师傅……”看见君梓墨眼里的温柔和担忧,他放声大哭,紧紧抱着君梓墨像个伤心的孩子哭得凄惨:“师傅!” 他心狠手辣,他不折手段,他声名狼藉甘愿承欢他人身下,是他害死师傅…… 除了师傅下葬那天,他生前甚至不敢去师傅墓地,只因为这世间他最对不起师傅!如果不是他,师傅不会忧思过度那么早便去世! 而自己一直不肯听师傅劝解,最后也不得善终…… 子瑄狠厉双眸此时带着满满悔恨,紧紧抱着君梓墨哭的伤心,甚至差点哭晕厥过去。 君梓墨抚着少年的背不知怎么安慰,不过掉个水为何哭的如此伤心?君梓墨双眸满满的担忧,这个徒弟从小就太过隐忍,如今这种哭法也不知是不是好事。 到底是受了什么委屈,听着就让人心疼…… “不哭了,子瑄,师傅在这……”轻柔的声音却让少年的眼泪落的更凶,像要把前世的愧疚全部补回来。 第6章:生老病死薄 经过几天子瑄终于认清一个事实,他没有死,而是重生回到了十年前…… 这时师傅还没有为扈国占卜,皇甫羽也还没和他相遇,他也还没爱上皇甫羽,一切都还没发生。他重生的那一天,正是扈国皇帝死亡,皇甫擎云逼宫让太子皇甫城殉父那天。 再过半个月,皇甫擎云便将登基为帝,他师傅也会为扈国占卜得到皇甫羽才是真正拥有帝王命之人,皇甫擎云是天煞星半路截帝王命,注定不长。实际上十年时间却比他师傅预言的要长…… 蹲在湖边,看着清澈湖面倒映着的少年。一头青丝用白绸带高高竖起,巴掌大的脸上一双犀利狠辣桃花眼,明明多情却带着让人惧怕的狠意。眉宇微微隆起,给人不易靠近的感觉。 经历前世种种,这双桃花眼变得更加薄凉,连倒影他都能看到那少年眼里载满恨意!哪怕重生,他还是不甘。死前的一切像走马观花一样,却怎么也抚不平他被背叛和抛弃的痛楚! “怎么,你又想死了?” 听到突然出现的声音子瑄惊讶,凭空出现的男人看到子瑄的表情好笑:“这个表情才适合你现在的十六岁,刚才那个表情太不适合了。” 这人怎么会在这!? “你不会想跳湖吧?还记得我不,阎王,我是阎王!不会是哪里出错了吧。我是按着记载来的,应该没错才对。”阎王喃喃自语,摸着下巴思考。 “记得,阎王嘛!为什么我没有去投胎,而是回到了十年前!!”子瑄突然冲过去,一把揪住阎王衣襟,眼神凶狠。 阎王被少年气势吓地一抖,咳嗽一声掩盖失态。这人怎么重生到十六岁煞气还这么重,比地狱那些恶鬼煞气还重。明明长了张漂亮的脸,真是浪费…… “天机不可泄露。”阎王摸摸后脑勺说出让人想吐血的答案。 “那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是不是顺利重生了。”阎王笑了起来,这一笑让他晃神。这人真的像皇甫羽,只是那人成年后就没在他面前笑过,现在只是想到那人的名字都觉得胸口疼。阎王看到他呆愣表情,眼里闪过亮光没有揭穿。 “我忘记将这个东西给你,现在来物归原主。这东西我帮他保管了很久,现在算是物归原主。”阎王将那书塞到他手里:“冥界第一凶器‘生老病死薄’。只要你能准确将人的名字和生辰写在上面,你便可以决定那个人的生老病死。” “……” “怎么,你不相信!?”阎王看到他一副你病的不轻的表情直跳脚:“我说的是真的!这真的是冥界的‘生老病死薄’!” 子瑄拿着手中诡异的书,翻开几页里面却全是白纸…… 阎王看到他随意翻开生老病死薄,却是震惊地喃喃自语:“没想到他真的能打开……竟然真的是他……” “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厉害,这应该是你们冥界的东西,为什么给我?我不相信这天下有如此好的事。”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要得到什么必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点他非常清楚。 “……不是我给的,我只是受人之托将这个交给你。我还不想将这生老病死薄给你,就凭你现在的煞气,这薄给你根本不是好事。”后面的话阎王几乎含在嘴里。不过看向子瑄的眼神却比之前柔和,这人能打开‘生老病死薄’,也许一切都是天意。 “如果你不想要,我不介意继续保管。”说着伸手就要将生老病死薄拿回来,却被子瑄直接躲掉! “既然是给我的,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少年将书收在身后,狠辣桃花眼犹如野狼,一副嚣张盯着阎王。 “没什么别的事慢走,不送。” 拿了东西也不道谢…… 阎王站在原地摸摸鼻子,看着少年冷漠背影直到消失,然后表情变得冷峻犀利最后笑了。前世煞气太重,注定要偿还,还是那人想到这些,所以才会留下‘生老病死薄’给这人。看起来这人间要掀起腥风血雨了,不过死些人对他们冥界来说却是好事…… 子瑄捏紧手中的‘生老病死薄’,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皇甫羽,昭和二十二年三月三日辰时出生!如果真如阎王所说在‘生老病死薄’上写下姓名和生辰,便能决定人的生老病死,他第一个写皇甫羽!!! 第7章:名字不能乱写 子瑄拿着笔对着生老病死薄发呆。右手笔尖墨汁接近干涸,还是没有动手写下一个笔画…… 写下皇甫羽的名字和生辰,那个人便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想到这他冷笑一声。那人是天定帝王之星,难不成真会因为这本生老病死薄便扭转命运? 如果真能报仇,逆天也无妨!想到这,他拿起笔写下第一个字——皇。写完最后一横时停顿,收起笔脑子一片空白,无法再写下一个字。 庄生晓梦迷蝴蝶,他究竟是庄生还是蝴蝶?重生究竟是梦,还是现实?他突然迷茫不知真假,外面荷花池威风吹过,婀娜的荷花摇曳多姿,美的犹如梦境。他记得那荷花池是他央着师傅帮他种的,因为他最喜欢荷花…… “子瑄?” 君梓墨唤了声呆呆望着窗外荷花发呆的子瑄,没有反应。摇摇头走近,伸手在子瑄发顶温柔揉搓:“子瑄看荷花看入迷了?” “……师傅,你对我真好。”子瑄突然开始说君梓墨的好:“我没有父母,你收留我。我性情乖僻,你教我诗词歌赋。我整天无所事事,你收拾竹屋一切……我喜欢荷花,你帮我种了一池荷花。” 眼神似乎在看君梓墨,又似乎在透过君梓墨看着别人。君梓墨眼神一黯,抚摸在子瑄头上的手一僵,没有说话…… “师傅,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如果对他不好点,他便不会心怀愧疚。这一切究竟是不是梦? “……我也不知道,也许因为你是我徒弟吧。”君梓墨紧紧盯着子瑄。 好像只是错觉,君梓墨指着他刚才写的‘皇’字胸口发出沉闷笑声:“子瑄这字写的不错,只是这最后一笔毁了。” 分明就是嘲笑他写的字…… ‘皇’字上面写的犀利俊逸,不过最后一横收尾时变成了一大团黑点,使整个字看起来像胖胖的涂鸦。君梓墨似乎能想象到自家徒儿好不容易写漂亮的字,因为这最后一笔毁了的憋屈表情。想着一向老成的脸上露出苦闷的表情,君梓墨又笑了…… “师傅。” “师傅不笑。”看他要翻脸,君梓墨伸手握住他右手:“师傅教你写。” 字如其人,君梓墨的字犹如他这个人一样,虽然看着飘逸俊秀,但实际上透着苍劲有力。一笔一划行云流水,潇洒自如,看着君梓墨的字就像欣赏。而自己的字最多算端正,就算后来十年都没有改变过。 “慢慢来,子瑄聪明的很,再练一段时间就会写地比我好。”君梓墨弯身在他身边,耳边鬓发倾泻下来骚动他脸颊。一下子竟让他觉得燥热,虽然重生到十年前,但心里他已经二十六岁,却还被当成孩子一样教导。 君梓墨看到他脸色有些通红,眼里闪过讶异很快消失不见,看着子瑄的眼神越发温柔…… “师傅!” “怎么了?” “你怎么在书上写自己的名字!”子瑄倒抽一口冷气,刚才被师傅握着教写字一时没在意。这一看,竟然握着他手在本子上写的是‘君梓墨’三个大字!! “有什么问题吗?”看着瞪大双眼的子瑄,君梓墨却笑得愈发喜悦:“师傅写自己的名字最好看,自然用这做教你的范本。子瑄有意见?” “……没。”总不能告诉你,阎王说这是生老病死薄,不能随便写名字和生辰。子瑄难得孩子气半垂眼不说话。 “没有就好,好好学。”君梓墨伸手撩开子瑄掉下来的刘海,故意无视他气闷的表情。现在的子瑄还会瞪他…… 顶着师傅温柔如水的眼神,子瑄败下阵来,谁让他对现在的师傅没辙…… ——神界—— “天冥,你告诉我他究竟去哪了?”女子瞪着眼前男子,红艳长裙衬着雪白肌肤更加妩媚,哪怕发怒也犹如盛开的娇媚花朵。 “你问谁?”男子一身黑衣,额中间一枚红点柔化了男子容貌让他雌雄莫辨。脸庞仿佛蒙着纱,明明好似能看见清秀五官,再想仔细看却看不清。给人一种神秘感朦胧感。 “问你!” “……我说的是你问我谁去哪里了。”天冥淡然地坐在荷花池边,放下一个黑色棋子吃掉白棋,然后又执起一颗白棋看棋盘。 “我问的当然是天琊!找你除了问他还能问谁,整个神界也就他能和你呆在一块!”绯云脸色通红觉得眼前这人一定是故意气她。 天冥眼睛没抬就回了句:“不知道。” “你不知道他去哪里还有谁能知道!?你告诉我,我这就去找那人问问天琊去哪了。”不问出天琊到哪去,她就不回去了! “我和天琊都是神君级别,你觉得他需要向我汇报行踪吗?再说我们都是怕吵之人才喜欢在这幽静地方下棋,你作为小小金神不仅打扰我幽静,还向我问一个神君的下落。神界教给你的那些戒条都学到哪去了!”看向绯云眼神犀利,雾气一下全散露出清秀严厉容貌。 “碰!”气势嚣张的绯云被天冥气势震退,不受控制跪下去。脸上冒汗表情依旧傲慢:“是神帝派我来追问天琊去哪了,我只是奉命行事。” 好大的架子,把神帝都搬出来了。不过是神帝身边小小侍女仗着神帝宠爱就无法无天了! “那好,我自会和神帝说明。我想你一个金神还不够资格来问我!”黑色衣袖一挥:“走!” 跪在地上的绯云被天冥用玄风一挥消失不见。等绯云回过神后已是在紫竹林外,进去的小道被紫竹遮挡露不出一点缝。 绯云气得直跺脚,这个天冥果然古怪,怪不得神界没人愿意和他往来,除了那个温柔如水的天琊,谁愿意和这个怪胎相处!已经许久没见到那个如玉的男子,还以为今天能看见,却还是无功而返。 从第一次在神界荷花池边遇见那个一身白衣的温润俊美男子,深锁的眉宇神态深情。她就无法自拔陷入情海,忍不住每天跑来看天琊。可最近总见不到人!这个天冥还仗着自己神君的身份不告诉她!哼,虽然同为神君,但天琊要比这个天冥温柔太多! “你不告诉我,我去问神帝!”绯云跺脚甩了下长裙终于离开。 神界等级:神人、天神、金神、玄神、古神、神君、神帝、神皇、神尊。至今为止,神界神君只有天冥和天琊两人,神帝、神皇各一人,神尊之位空悬,至今无人修炼到神尊境界,故一直悬空。 “咚!”白棋被抛入荷花池,池面波荡起一圈圈水纹后出现画面。画面里一身白衣儒雅的君梓墨正温柔地抚摸子瑄发顶,嘴角止不住的笑靥。 “到最后不还是担心他。”天冥双手背在身后望了一眼远处翻滚的云海:“时间还没到,等云海翻滚一周天就该恢复记忆了。” 第8章:一定很有趣! 生老病死薄整本崭新只写了他师父的名字,还好师傅那时没握着他的手连生辰都写上去。虽然不知这生老病死薄有没有效,但是阎王没必要骗他一个小小凡人。 揉了揉眼角略带疲惫。再过几天皇甫擎云便要登基为帝,此时皇甫羽怕已经流落民间,过几天便会被师傅带回竹屋…… 师傅每个月总会外出几天添置食物和家用,从他和师傅在玄云山竹屋这边开始生活,他便没见过其他人。当年这时差不多再过几天,师傅就吩咐他说要出外几天。那时他以为师傅是下山添置衣物,哪想师傅回来时却带回皇甫羽,从此开始一段孽缘…… 自己重生是为了什么。 报仇,逆天而为吗? 他能与天地相斗,逆转皇甫羽的天定帝王命格吗…… 子瑄看着生老病死薄发呆,突然拿起笔写上自己的名字——‘凌子瑄’三字,然后将生辰一并写上去。最后在后面加了一个大大的‘死’字。等回过神,原本生老病死薄上他写下的字突然动了起来,然后消失不见像被白纸吸收一样。 没等他愕然,白纸上又赫然出现一行犹如镌刻上去的字:凌子瑄,男,昭和一十六年,七月十四日申时出生。将于昭和三十二年四月一日巳时死亡。 昭和三十二年四月一日巳时。就是现在! 看着生老病死薄上面的金色隽秀字迹,他瞳孔一缩!眼神锋利!甚至觉得额头开始冒冷汗。他在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一动不动。突然那行金色小字突然像要被吞噬一样,被拉扯的长丝越拉越长,颜色越拉越淡。像是被硬生生从纸里冒出的无形手拉扯撕碎吞并一样! 有几次他甚至觉得眼前那行字仿佛有生命一样要突破纸张,活生生要冒出来!可最后还是被淹没。不到一刻钟,金色小字消失不见,只剩下干净白纸,根本看不出墨迹! 等到巳时过,午时到,那行字也没有再出现,而他还活着! 难不成被阎王骗了!? 子瑄表情古怪看着生老病死薄。不是说生老病死只要写上名字和生辰,便可以决定那人的生老病死吗?为什么他没有死,还活着? “子瑄,不要总是呆在房间里,出来吃饭。”外面传来君梓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脑子乱成一团想不明白,看来只有见到阎王才能知道怎么回事…… “来了。” 嘴上应着,但屁股愣是没挪一下。在他要合上生老病死薄时,瞄到第一页上之前写的异常显眼的‘君梓墨’三个字。 要不要再试一下? 鬼使神差拿起笔在‘君梓墨’三个字后面,加上昭和一十二年二月三日未时出生。后面要写什么?死是绝对不能写的!生老病死中包括了‘病’吧,那写病吧。什么病?风寒?发烧?呕吐…… “子瑄,快出来吃饭。”外面又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嘴巴上应着最后写了‘风寒’二字…… “子瑄?你再不出来,饭菜就真要凉了。”推开竹帘,君梓墨无奈地看着还坐在窗边的子瑄。 以前自己一喊子瑄就会立刻出来,现在每次自己起码要喊上五六遍,对方才会慢吞吞出现。摇摇头,怎么感觉越来越像孩子了…… “来了,师傅,我这不是来了,我都说了好几遍你可以先吃。”说完也没来得及看一眼,合上生老病死薄收起来匆匆忙忙朝君梓墨走去。 “你没来,我一个人怎么先吃。下次叫一遍就要出来知道不?” “知道了。”子瑄随口一应,脑子里想着却全是生老病死薄的事…… 被合上的生老病死薄此时发生了变化,子瑄写的字迹消失,然后变成一行烫金字工工整整镶嵌着:君梓墨,昭和一十二年二月三日未时出生,将于午时染上风寒。 “这小子真够狠,拿自己开刀不够,竟然还拿最疼爱他的师傅开刀哈哈~~”透过幻境看到所有的阎王笑弯了眉眼。 “真想快点看到,要是他知道这生老病死薄对他不起作用,但对其他人起作用时会是个什么表情?有趣!有趣!看那狠辣的表情瞪大眼睛扭曲一定很有趣~~~”阎王一边说一边笑地拍桌。 最后看着幻境中的少年,阎王收起笑意:“连自己性命都敢拿来赌,够狠毒!佩服,估计这世间也就一个‘凌子瑄’敢赌自己的命……我就看是你逆天,还是被天命所迫!” 第9章:这是个小可怜 叶府。 年少的叶晋楚跪在屋外,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将少年笼罩在其中,湿润雨水顺着叶晋楚脸颊缓缓流下,滴溅在硬冷石头上散开水纹。叶晋楚腰杆挺直,双手放在自己跪着的大腿上,眼睛执着看着紧关的大门,眼里只有那朱红‘叶府’两个字。 雷声响过,闪电划破天空,像只丑陋的野兽在天上冰冷俯视人间一切。 “吱呀。”一直紧闭的朱红色大门缓缓打开,上了年纪的老人露出半个脑袋,没等叶晋楚看过去就立马收回头,‘嘭!’一声又关上了大门。 叶晋楚紧紧抿着唇依旧跪着,眼睛因为雨水浸湿模糊一片,只觉得眼前到处都是冰冷无情的雨下个不停。这不是上天为他流的泪,打在身上太冰冷,太让人心寒…… “吱呀。”大门再次打开,这次除了之前的老人,还有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小孩。中年男子身穿紫色华丽服装一看便是富贵之人,被他抱在怀里的孩子手指塞在嘴里,歪着脑袋看跪在雨水中的少年。 一直没动静的叶晋楚睫毛终于动了一下,然后看向中年男子。嘴巴张张合合,最后硬是挤出一个‘爹’字…… 中年男子抱着小孩没有表情,冰冷看着犹如落汤鸡的少年。 “爹……我求你去看看娘。”说完这话,叶晋楚‘嘭!’一声脑门磕在地上。中年男子皱起眉宇不耐。 “嘭!嘭!嘭!”叶晋楚用力磕完几个响头,眼前一黑有些晕眩。他已经在外面跪了一天一夜,饶是身子骨不错被淋了一晚也会承受不住。 “明日我会抽时间去。”中年男子最后松口。 “请你马上和我去见娘!”少年激动地后面有些破音。 “我说了明天有空去!你是听不懂吗,我今天有事!”像是惊吓到怀里的孩子,中年男子轻轻安抚几声:“小威不怕,爹爹不是说你。” 明显不想再和少年多说什么,中年男子转身就要回去,一直跪在地上的少年突然站了起来冲过去抓住男子衣角:“娘只是想见你一面!” “我说了明天!”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中年男子被叶晋楚气得不行:“你再纠缠我明天也不会去见她!她日子估计也不多了,你要是有时间在这边捣乱还不如多回去陪陪她!” “爹爹,那是谁?” “不认识,说不定是因为知道今天小威生日,所以想要来讨糖果的……” “糖果!?小威才不给他!” 声音越来越远,最后留给他的只是男子抱着小孩嬉笑的背影,还有合上的大门…… 少年愣愣跌坐在地上,身上污秽的雨水顺着衣服在地上形成一摊。红砖琉璃瓦,倒是富丽堂皇的很!叶晋楚最后看了一眼,站起来头也不回走进雨中。街上的人少的很,偶尔有人路过也只是冷眼看他一眼,没有人愿意会帮。 “楚儿,你回来了?”美妇听到开门声,满眼担忧看向全身湿淋淋的叶晋楚,瘦骨嶙峋的手握住叶晋楚:“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没有。”叶晋楚抽开被美妇握着的手,拿旁边的布擦干之后喝气,等手上有了温度才主动伸出手去握美妇:“爹说明天就让我们回大屋。” “楚儿……你不用为了娘去求人。” “我知道娘想见他。” “……他以前不是这样子的。”美妇眼神有些迷茫,似乎想起以前的事。她本是扈国将军之女,但父亲因为被人冤枉勾结外族被皇上抄家。男的为奴,女的为妓,而和她亲梅竹马的他也放弃了她,那时她已怀有身孕…… “娘。” “楚儿,答应娘长大之后不要入朝为官。娘只想你一辈子平平安安。”美妇伸手在叶晋楚稚嫩的发顶揉搓。十三岁的孩子一直跟着她受苦,因为营养不良看起来只有十岁。 “……爹明天就会来接我们回去。” 美妇看着倔强的孩子,露出温柔笑容将他抱进怀里:“恩,你爹明天就会来接我们回去。” 毕竟还只有十三岁,又在雨里站了一天一夜,叶晋楚很快便支撑不住在美妇的诱哄下睡着了。等叶晋楚进入梦乡,美妇才流下泪水,等她走后这孩子该要怎么办? 叶晋楚觉得他睡了很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长的他差点忘了那是梦。 梦里,他成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带兵杀敌,站在金銮殿和其他文武百官一起共事。梦里他长大成人,除了右眼有一道疤变得十分英俊威武。梦里的他笑地异常残忍,吓得他直接醒过来…… 床上的美妇一动不动,仿佛只是睡着一般。但是叶晋楚知道她已经死了…… 美妇脸上有未干的泪痕,嘴角却是带着笑,也许和自己一样,梦到自己成为了大将军所以才开心…… 叶晋楚从床上趴下来跪在地上,一跪便是一天。直到美妇再没有睁开双眼,而那个说要来的父亲也没有来!!他咬牙将美妇背在身上,然后走出木屋。过了一天外面还依旧下着雨,少年吃力背着身上人不顾再次湿透的身子。 他娘亲不喜欢这个地方,他要带他娘去别的地方。等将美妇葬在她最喜欢的湖畔边,少年咬牙看着沾血的双手狠狠告诫自己:从今天开始,他叶晋楚的心就当被狗吃了! 娘,你放心好了,我以后会成为大将军,我会成为万人敬仰的大将军! 叶晋楚终于承受不住几天的疲惫昏死过去。少年全身发热,口里不停呓语。 这时,玄云山竹屋那边君梓墨也正感染了风寒躺在床上…… 第10章:跨坐在背上 君梓墨很少生病,从小到大生病的次数一只手数的出来。这次风寒来一点征兆都没有。只是午睡醒来便发现脑袋沉得很,还是子宣发现自己的不对劲。看起来自己平日没有白疼这个徒弟,病了也有人照顾…… 君梓墨哪里知道,子宣这是自责的很,尤其在事后去看生老病死薄自己写过的地方,竟然一行烫金字突兀地在上面。又不敢把实情说出来,只得表现得殷勤点弥补自己的愧疚。 “师傅,你有没有觉得好点?”他说话有些结巴,一看就不是经常关心他人的主。 “咳、咳咳,好多了。也不知这次怎么会突然病了,还要你照顾我这个师傅。”听到这话少年头越发低,咬着唇心里后悔,要不是自己任性现在师傅也不会躺在床上…… “照顾师傅是应该的。” “呵呵~~说这话倒有点像个大人了。一晃眼时间子宣都这么大能照顾师傅了。”君梓墨靠在床上略显病态,但精神还算不错还能笑话自己的徒弟。 “……我本来就是大人。” “是,是,十六岁已经算是大人。这样倒显得我已经老了。”君梓墨有些感慨,自己养了六年的徒弟不知不觉已经长大。 他现在已经是二十六,反正说了你也不懂。子宣嘟囔一句。不管怎样前世自己没有好好侍奉师傅,还气得师傅过早去世,今世他要把对师傅的亏欠弥补回来…… “师傅你不过比我大四岁,才二十。”要是这样子算老的话,那已经二十六的自己不是更老。这么一想他倒是乐了,师傅比他还小。 “咳咳、咳咳!!”君梓墨开口就咳个不停。 “师傅我帮你刮痧吧。”子宣说完就跑得不见人影,让君梓墨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子宣一说就立马去做,没一会就拿回刮痧板和刮痧膏。狠厉的桃花眼此时眼巴巴看着君梓墨,期待的样子让他拒绝不得。君梓墨无奈叹了口气翻身躺在床上,解开撩起自己内衫露出白皙后背,头朝外面对着子宣。 “刮吧。”颇有上刑场任人宰割模样,看的子宣嘴角一抽,这人是有多不愿意…… 子宣也不客气直接坐在床边拨开君梓墨发丝,手指抠了刮痧膏准备用行动说话。冰凉的刮痧膏激地君梓墨一颤,没等他抗议,子宣立马搓满刮痧膏然后专心刮痧。 君梓墨是感染风寒,所以没一会整个背部就变得通红。 于是子宣越发来劲地刮痧。前头太用劲就导致后劲不足,而且侧着身子帮师傅刮痧实在费劲。子宣手上动作越来越慢,感觉到后面变化君梓墨:“差不多了,累了就不要刮了。” “还有劲。”侧着身子实在累,子宣干脆脱了鞋子爬上床。 在君梓墨目瞪口呆表情下,干脆分开双腿整个人跨坐在君梓墨臀部上。也不顾现在姿势暧昧,子宣两只手握着刮痧板继续专心刮痧:“怎么样?我不会太重吧?” “还、还行,不、不重。”君梓墨结结巴巴。 “这样我好刮多了,师傅有没有觉得好点?”子宣坐在君梓墨臀上双手握着刮痧板力气更加足,没一会儿君梓墨背后整片深红。 “恩。”沉闷的一声回答,露出外面的耳尖红通通。 一心只想让师傅早点好的子宣,没发现暧昧。外面的天气炎热,少年跨坐在青年后臀上一副专心致志不断使劲刮痧,弯身、用力、使劲,在青年身上绷成漂亮的弧度。身下青年埋在枕头里的脸颊越发通红,身上少年的汗水滴在青年身上热的灼人…… “好了,师傅你觉得怎么样?我全身都是汗,我去打水洗澡。”子宣看对方点头,才松了口气从床上下来,拿起刮痧板和刮痧膏出门。 一直埋着头的君梓墨这才抬起头喘气,脸红成一片,像火烧屁股一样坐起来瞪着自己下面。自己好歹是二十出头的人,精力正旺…… “师傅!”子宣又突然出现在门口探出半个脑袋,吓了君梓墨一跳。 “怎、怎么了?” “晚上还要刮痧吗?” “不、不用了。”心跳如雷地调整了下表情,变脸似露出温柔笑容:“子宣赶紧去休息吧,师傅已经好多了~~” “哦。” 等确定少年真的没再出现,坐在床上的青年才低下头,继续表情古怪得瞪着自己下身…… 第11章:就要逆天看看 “子宣,师傅今天有件事要你去做。”君梓墨便将徒弟唤到床前。这事本该他自己去做,但时间差不多该到了。 “师傅你说。” “屋里食物快没了,原本应该师傅自己下山,但这次生病给耽搁了。所以师傅想让你下山一趟,你已十六了该下山走走。”君梓墨是看着窗外说这话的,他们房间相邻窗外是一池塘荷花。 子宣惊讶!十年前是师傅自己下山采购,也是师傅带回皇甫羽!难道因为自己使用了生老病死薄让师傅生病,所以命运开始改变!? “下山的道路只有一条,师傅也不担心你会走错。你只要一直朝东走两个时辰便可以到镇上集市。等下我把要买的东西写在纸上,你先去准备准备趁早下山,也好早点回来。”这个决定君梓墨想了很久。 “子宣?”看见少年突然阴鸷的表情,君梓墨喊了一声。他从没见子宣露出这种眼神过。 “你回屋收拾东西,早去早回。” “好。”子宣若有所思转身离开。和十年前不一样,为什么这次是他下山?那么皇甫羽呢?让他去带皇甫羽回竹屋?冷笑一声,根本不可能…… 回到房间,子宣拿出生老病死薄。师傅按照薄上所写感染风寒,那么这生老病死薄便是真的。命运也开始改变,既然这样他何不改变的更彻底一点?生老病死薄上只有金色小字写着他师傅感染风寒。小字已经淡地看不出原本颜色,他知道这代表他师傅的病即将好了…… 他沾着墨汁毛笔在上面写下:皇甫羽,昭和二十三年三月三日辰时出生,四月四日辰时死。 四月四日辰时,便是今天! 这次子宣写地极为流畅没有丝毫犹豫。等写完之后冰冷双目狠厉看着那行黑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烫金隽秀小字。 子宣缓缓吐出一口气合上生老病死薄放回怀里,不再看第二眼。睫毛上有些湿润,窗外风吹过带过荷花带着清香,实际上荷花清淡的很,与其说是荷花香倒不如说是风香。阴鸷桃花眼低垂,眼帘投射出阴影带着几分脆弱。 他最想皇甫羽死!如若他死了,那就是命要我逆天。 若他真的死了,也许还是难解我心中怨恨…… 子宣胸口沉闷拿过包袱到君梓墨房间。这一世他还有师傅! “这是要买的清单。”君梓墨担忧看向子宣。子宣脸上的表情想不担心都不行…… “恩。” “子宣。”等子宣半只脚他出门槛时君梓墨开口叫住他…… “还有件事,你这次下山记得一直朝东,如若碰到可怜少年记得带回来。记得那个少年大约十岁左右,可怜无比,全身伤痕。最主要的是他眼角有痣。”背对着君梓墨的子宣听到话后突然瞳孔一缩,差点捏碎门栏。 “为什么?”忍了几次他才开口。背对着君梓墨,所以君梓墨不知道此事他双眼漆黑空洞,森冷无比。 “别问为什么,只要记得师傅的吩咐即可。你必须把那人带回来。”威严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僵硬脊背,君梓墨无奈地长叹一声:“去吧,早去早回。” “……是。” 门栏上被扣掉一块碎木,深深嵌在少年指缝之中。十岁少年,可怜无比,全身伤痕,眼角有痣。说得不正是当年初见时的皇甫羽!? 既然命运已经改变,不是由他师傅下山而是由他下山,那么他绝对不会接回皇甫羽!况且生老病死薄上皇甫羽必死无疑,自己不需要带回什么少年!!反正他已经逆天了!! 师傅,只能让你失望了!少年咬牙离开。 第12章:估价师的赌博 热闹大街上,随处可见吆喝声和吵闹嬉笑声,比起山上的冷清这里更添人气,却莫名让人觉得烦躁。 “这玉多少钱?”公子站在小贩面前把玩着手中翠绿碧玉。 “十个铜板,公子喜欢的话买去,这绝对是个好东西啊~~我这边还有很多,公子喜欢就当做做好事都买了吧。”小贩讨好地笑。实际上眉宇之间满是愁云,只能强颜欢笑。 “十个铜板?倒真是便宜啊……” “客官你还不知道吧,这新帝要登基了。新帝下令从登基之日起这玉禁止买卖,很快,这玉扔在地上就要和石头一样不值钱了。”小贩摇摇头,拧着眉头八字撇开。新帝这么一下来,跟玉有关的玉器商还有他们这些个卖玉的小贩都得喝西北风了…… “哦,怪不得我走过来玉便宜的要死。原来是这样。”说着不介意扔出一锭银子:“给,你这摊上的玉我全买了。” “公子真是谢谢你!!这些玉我都帮你包好收起来!”这还愁眉苦脸的小贩立马笑靥全开,利索地收拾好摊上玉器打包小心翼翼给公子送上。 “福来,全都送回府里去。”公子转身往其他摊位走去。一身华丽丝绸湖水蓝长袍,缘边镶着暗金线,只有因为走动被阳光折射才会发出金灿光芒,一看就绝非俗物。公子长相平凡,惟有一双如墨如盘双眼漆黑幽深,竟带着不属于人气的阴森。粗粗看去,只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公子笑地随意。但是深入一看,却觉得那双眼望不到边,仿佛犹如被死物估量价值一样。 感觉到炙热视线,公子转头对着不远处少年。不笑时幽深双眼毫无波澜,犹如一滩死水。条件反射从上到下打量少年,从发丝到脚跟像在论斤称两评估这个少年的价值。 “不愧是肖梦宇。”少年冰冷薄唇缓缓嘲讽然后转身离开。 昭和三十二年,再过几日便是皇甫擎云登基的日子。当年皇甫擎云登基后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封锁一切有关‘玉’的买卖,市场上玉价跌至谷底,在扈国内乱前玉无法进入市场流通。所以现在所有手上有玉的商家恨不得用最低的价钱,把玉器变卖出去…… 天煞星,避玉而行。 皇甫擎云怕是早就知道自己是天煞星,才会一登基就下令禁止玉器流通。 十年后扈国内乱,玉重新流入市场。那时,扈国边郊一富商趁乱突然富甲天下,不过仅仅半年时间便成为全国第一富商。此人便是肖梦宇,聚首天下财富资助皇甫羽训练军队最后攻进朝堂一举拿下皇甫擎云!肖梦宇更是凭此在皇甫羽登基后成为扈国最有钱的商人…… 虽然肖梦宇为皇甫羽资助军资,但自己因为一直俯卧在皇甫擎云身边,和肖梦宇接触机会并不多,只隐约见过几面。好在肖梦宇长相与十年后无太大差别,自己竟然还能认出。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见到肖梦宇! 肖梦宇此人聪明绝顶,善于商道。最出名的是那双眼睛——能估量天下所有东西的价值,包括‘人’。据说从来没有估价错误过。 天下第一‘估价师’——肖梦宇。 等把清单上所有东西都买起后,子宣便收拾东西准备驾着买来的马车返路。刚上马,便看到转角处一个少年靠在墙上。少年似乎正在发烧,脸颊通红,额头不断冒冷汗,衣衫褴褛看起来异常可怜。只有半脏半净的脸上隐隐约约能看出容貌。 子宣牵着马站在原地,一时挪不开脚步。 叶晋楚…… “额头倔高,眼睛细长宽窄,薄唇凉情。额头太高好高骛远,眼睛太窄容易记仇,这种人落魄如此只有一个下场。”看子宣看过来,公子微微一笑,但眼睛死水:“扶不起墙的泥。无背景、无身份、无能力,不过烂泥……” “凭什么?”子宣看着公子。 “凭我是肖梦宇。凭你刚才说的那句‘不愧是肖梦宇’。”肖梦宇笑的十分有把握。嘴角勾起,眼睛空洞看起来突兀异常诡异。 无背景?无身份?无能力?不过烂泥? “我真是看走眼了,看起来你要成为肖梦宇还要再过十年。”子宣走到角落可怜少年身边,伸手扶起少年不顾少年一身污秽将人背在身上。子宣看着冷眼旁观的肖梦宇冷笑,桃花眼带着蔑视和不屑:“天下第一估价师不过如此。” “你等着不用十年,这人将会成为扈国第一大将军!”铿锵有力的声音,昏迷趴在子宣背上的少年微微颤了下,搭在子宣身上的双手微微用力。 “那好,我们就赌一赌!” 第13章:许你一世富贵 当子宣带着昏迷不醒的叶晋楚回到玄云山时,太阳刚西落洒下橘色晚霞。他深深看着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天空觉得心里薄凉冷清,空荡荡的。在看到竹屋门口那一抹白色身影,突然又觉得被填满一样。至少还有师傅在…… 君梓墨白色修长身影倚在门边,仿佛落入凡尘的谪仙不染半点红尘。双目盈盈带笑盯着他,眼里似乎除了满山的绿便只有他的身影。他突然想起来为什么自己也喜欢穿白衣。因为他师傅一直穿白衣,连带着自己也爱上了那种纤尘不染的感觉…… “子宣回来了。” “是,回来了。”拉着马车系在院子:“我已经把清单上的东西都买回来了。” “顺利平安就好。”君梓墨说着去掀车帘,当看到里面狼狈靠坐的孩子时一愣,然后眉宇越拢越高。 “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眼角有痣的少年。但是我记得师傅的话,十岁左右,可怜少年,这少年我见得的时候正可怜生病被人仍在小巷。所以就把他带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师傅要找的人……”说这话的时候,他低着头没有直视师傅,微微低垂着睫毛遮住满目流光。 一口气说如此长的话?君梓墨盯着子宣,直到对方搬进一袋米到厨房重新出来才伸手接过要帮忙。 “师傅你病好了?这些事我来做就好。”子宣看了君梓墨一眼继续搬东西。最后搬空所有东西之后才站在马车边犹豫看着君梓墨。 马车里只剩下角落昏迷不醒的少年…… “子宣,你觉得这个少年可怜?”听到君梓墨声音,他颤了一下还是抬起头。 “可怜。”相比于十年后的叱咤风云,此时的叶晋楚可怜的很。 “是吗,将他带到你房间里去休息,他病的不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君梓墨这话带着冷意:“看起来我这病还没好,我先回房间休息。” “……好。” “晚饭我便不吃了,如果子宣饿的话厨房有些我中午煮的东西。”君梓墨最后还是不放心子宣,却也真的在气头上。君梓墨看着对面像做错事孩子呆在原地的子宣,最后无奈摇摇头:“师傅没在生气,是真的病没好想去休息……” “恩。” 等君梓墨关上房门他还是没有上前道歉。他知道师父猜到了,猜到他在撒谎。这是他第一次欺骗师父,凌厉的桃花眼无神显得疲惫和可怜。 这晚他惩罚自己空腹,将叶晋楚搬上床收拾干净,也给叶晋楚喂了药。叶晋楚一直迷迷糊糊没有清醒过,喝了药倒是更加安分躺在床上睡得安稳。 他要去向师傅道歉,刚打开门便看见隔壁房门大开,于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师傅这个时候一定在那个地方观察星象,占卜天下之事。那是玄云山最高处自然凸起的一块石盘。 远远看端坐在石台上迎风的白色身影,让君梓墨颇有几分要羽化登仙姿态,乌黑青丝随风飘散犹如斩不断的万千烦恼丝。 “子宣过来。”头也没回君梓墨只是轻声一唤。 “师傅。”乖乖坐在君梓墨身边,然后学他的样子仰头仰望星空。玄云山这个石盘是最高之处可以看尽满天繁星无边无尽,犹如吞噬凡尘的巨大漩涡一般。 “你知道那是什么星。”指着最东边一颗星星:“那是天煞星,此时在这天空之中天煞星最亮。不过不会很久,天煞星半路截帝王命,帝王之运并不会长久。” “看见那颗彗星没,彗星如出在南方,则天下兵起。很快那彗星会带着扈国走上不一样的历史。那彗星是明主,天定帝王命。” “知道为什么今天师父生气吗?”话锋一转,君梓墨声音清冷带着温柔让他头更低。 “我虽然能观星探乎天文,以察时变,但是我却更改不了天命。我看得了天下变迁,占得了人运繁荣,却改不了既定命运。因为我只能占星算命。”第一次君梓墨的声音充满无奈:“我以为我可以做些什么,却原来赶不上天道常变……” “也许这一切就是命。观天机,却不能泄露半句。” 君梓墨这夜的话很多,他却没有一句听得懂。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师傅要生气,他只以为一定是因为自己没带回皇甫羽,而是随便带回来另一个少年,还说谎欺骗师傅才惹得师傅生气…… “子宣你还小,天机不可泄露。”君梓墨转过头笑的温柔,眼里满满他看不懂的东西。 他已经死过一回,他满腔的恨意,不懂的是师傅! 君梓墨伸手抚摸子宣的发顶,眼睛却一直盯着出现在彗星和天煞星之间另一颗光芒越来越强烈的星星。本应该在彗星旁边的星星,为何突然出现那个地方!明明子宣应该助那帝王星登基为帝然后享受一世的荣华富贵,从此衣食无忧。为何却开始改变轨道,那星星为何会出现在那个地方?究竟哪里变了…… 他气子宣说谎欺瞒满他,但他更气子宣的命格发生变化。 “子宣,我想让你享一世的荣华富贵。”君梓墨看着天上的星空幽幽地说,轻的只有风听到。 不是天煞星和帝王星,现在天空之上竟然出现了三星鼎立局面!天机,天机,他还是看不透天道常变…… 第14章:甩你一巴掌 第二天师傅病一好便说有事要下山。子宣没有阻止,他知道师傅所说的要事是下山寻找皇甫羽。师傅如若没有亲自去找一趟怕是不会死心,当然他不会告诉师傅皇甫羽已经死了…… 等送走师傅刚回房便撞进一双剑眉刀锋双目,那眼看到他先是一愣,然后眼里冷若冰霜嘴唇一抿:“你是谁。” “救你的人。”子宣说完将桌子上熬好的药递到他面前:“喝。” 叶晋楚看了乌黑的汤药接过一饮而尽,喝完防备盯着子宣:“你想要什么。” 说的不是疑问是肯定。叶晋楚没有对救了自己的人感恩戴德,而是满眼的嘲讽和防备,犹如一个刺猬竖起所有坚硬的壁垒。看着眼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子宣,叶晋楚心里酸的犯苦。娘没了,家没了,他把自己的心也抛弃了,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了…… “你以为我救你是为了得到什么?”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帮助人。”叶晋楚此时明明只是十三岁,却像个经历人间沧桑的老人看透世态炎凉。对着红尘冷嘲热讽! “呵!”想起死过一次的自己似乎也曾对阎王说过这话,子宣冷冷一笑。 “你笑什么!”叶晋楚像被激怒的小兽双手紧抓被单瞪着子宣。满腔无法发泄的愤怒堵着他的胸膛疼得厉害。 “不过是个孩子,不知生死不知情爱,却故作深沉自以为看破红尘。我笑你庸人自扰。”子宣看着床上的叶晋楚。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是吗。” “你根本不懂我心中的恨!”他恨那个抛弃他们母子的人,他恨那个夺走他父亲的孩子,他恨那个奢华高高在上的家族,他甚至恨那个把他带到这个世界的女人…… “然后呢。” 叶晋楚瞪着站在门口的少年咬牙切齿! “我不需要懂。既然你这么说了,如果不从你身上捞点好处似乎太对不起自己。”子宣走上前粗鲁撤掉盖在叶晋楚身上的被单:“下来去把院子收拾干净!” 叶晋楚额角青筋鼓起来。这人果然有目的才救自己,梦里那个温柔坚定的声音果然是假的,只是梦!! “还不快给我滚出去打扫。我救了你的命,从今天开始你的命就是我的,一无是处都能说话了还想继续躺在床上休息!?”子宣桃花眼微微上扬带着煞气,犹如骄纵无礼的富家公子正在欺负自家仆人,恶毒的嘴脸惟妙惟肖! “你!” “还不给我滚去干活!”不虐虐这人,说不定这人会一直在床上自哀自怜下去!子宣轻蔑看着叶晋楚,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反正在他眼中叶晋楚也从来不是什么香玉。 “看什么!不是你说我救你是为了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吗。” 一句话堵着叶晋楚说不出话。叶晋楚走三步晃两下,最后出了门看对方没有跟上而是回屋,还以为对方打算放过自己。结果没想到对方竟真的从屋里拿来扫帚,离自己一尺之外就将扫帚扔过来。 “扫!” “……你叫什么名字!?”帚叶晋楚已经气得完全忘了自己的病! “凌子宣。”少年站在门口背对着阳,金色光芒竟让那人带上一圈光芒,晃花人的眼。不似之前的嚣张笑容,此时的少年笑颜卓然,桃花眼满片锦华让人心醉…… “还不快扫!”这脸一变立马又是犹如罗刹眼角狠厉凶煞,哪有什么心醉简直是瞎了眼! “你这人心肠真坏!” “谢谢夸奖。”子宣不痛不痒。相比于以前心狠手辣,冷酷无情,这词已经算是夸奖了。 一个上午,子宣就搬着木椅在坐在树下乘凉看书,只要叶晋楚一偷懒就将旁边的石头扔过去。还病着的叶晋楚被太阳晒了下就开始头晕,只能咬牙强忍。直到最后子宣看后院干净了才满意点头放叶晋楚回房休息。叶晋楚还来不及脱衣解带就一头倒在床上昏睡。 子宣进房时便看到那个倒在床上已经累的昏睡过去的少年,愣了下然后摇摇头摊开床单帮他盖上。 “凌子宣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半睡半寐的少年嘟囔着梦话,让原本帮他盖被的人眼睛一瞪,狠狠一巴掌拍在叶晋楚脸上! “啪!”右脸颊一个鲜红巴掌印。估计是真的累极再加病没好,叶晋楚只委屈地摸摸脸颊继续睡。 问他名字不是为了感恩,竟是为了诅咒他!子宣‘噗嗤!’一下笑出声。这叶晋楚还真一点都没变…… 第15章:命运的重逢~ 叶晋楚不知睡了多久,似乎又梦到自己的母亲,那个温柔淡雅已经死去的女人。然后似乎又梦到那个人背着自己,然后对着嘲讽之人坚定地说‘不出十年,此人会成为扈国第一大将军’…… 那时他想睁开眼睛,看看那人是用什么表情说着这话。他更想问问那人,为什么如此坚信他以后会有那般作为。是真的觉得他有本事?还是只是随口说说? 醒了之后看到背对着自己坐在门口的背影。晚霞铺洒在那背影,拉出一条长长倒影,给人一种无尽的沧桑和悲凉孤寂感。子宣背脊挺直,动也不动看着外面。似乎外面美好风景正在吸引着他,让他无法挪开半点目光,好像就能这样一眼万年…… “哒!”落地时发出的响声。 那人回头,美丽炫目晚霞照在子宣半边侧面上,增添了无限柔情。尤其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被洒满碎片,带着让人心醉的色彩,只一眼便无法忘记。原本尖锐无比带着防备的叶晋楚觉得完全沉溺在那双眼里。 “你醒了?”微微上扬的嘴角,竟然也能如此好看。 “……谢谢。”叶晋楚抓着手中的薄被,他知道早上倒在床上时并未盖被。也许眼前的画面太美,美的他难得羞涩:“谢谢你帮我盖的被子。” “啧!” “你不用谢我,你还得帮我干活,要是你又染上别的病亏的是我。”子宣站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尘:“醒了就去煮饭。”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这人根本就是空长着漂亮容貌罢了!心肠还是歹毒! “你不会以为我是关心你吧?”他笑地嘲讽,嘴角勾起的弧度厌恶表现的淋漓尽致。前世叶晋楚最讨厌的便是他这种笑,果然…… “你这样子笑真让人觉得恶心。”简直就像是刻在脑海里的话,等脱口而出不仅对面的子宣,连说这话的叶晋楚也愣在原地。似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讲出如此恶毒的话。 “我看你也没什么大碍,有时间胡思乱想不如去煮饭。”子宣也没细想叶晋楚的话。叶晋楚虽然五官还没长成,但是脾性倒和以后有七八分相像。 叶晋楚咬咬牙也没反驳,他早就习惯寄人篱下的生活!只是经过子宣身边时,不甘心地瞪着凶狠双眼:“你说我以后会当大将军是不是真的!?” “……” “是不是真的!?”叶晋楚倔强眼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脆弱。此时的叶晋楚脆弱的只要他一打击便会夭折。想到那个独身跑进天牢救他的男人,子宣眉眼一挑。 “真的,我说你能成为大将军你便能!” 叶晋楚笑了,孩子被认可一般的笑容。此时他只是一个刚刚失母一无所有的十三岁孩子。 “现在去煮饭!”子宣粗鲁拖着叶晋楚往外走,刚走到门口,便看到…… “子宣。”回来的白衣男子温柔唤着子宣,那眼神如水如风,温暖轻柔无比。但是此时,却让子宣如坠冰窖,痛彻心扉。眼睛紧紧盯着白衣男子身边的小孩! “啪嗒!”骨头碎裂的声音! 叶晋楚额头不停冒冷汗,被子宣拉住的手腕被硬生生折断!! “痛,断了!” “痛?”子宣僵硬转过头松开用力的手,果然看见叶晋楚的手腕呈现诡异角度。他桃花眼瞬间染上煞气阴狠无比:“不过是被折断了手,这点疼痛都忍受不了!” 叶晋楚咬唇闭上,冷汗流过脸颊。其实他想辩解,他算是极会忍耐疼痛,以往被人打的时候他从来不吭一声。他只是以为他吭一声,这人会温柔安抚他…… “凌子宣,你心肠真坏。”叶晋楚咬着牙狠狠瞪着少年! 君梓墨走进院子,手上正牵着一个脏兮兮看不出五官的孩子。没等君梓墨走近,子宣就像是受了莫大的惊吓,转身就往房里狼狈跑去。不顾外面几人疑惑的样子‘嘭!’一声紧紧关上房门。子宣靠着房门全身颤抖,慢慢滑落直接跌坐在地上,哪还有刚才的狠辣样子。 “不该这样的,他应该死了才对……我明明在生老病死薄上面写了他的名字……”子宣喃喃自语语无伦次。 哪怕脏的看不到五官,哪怕现在是十年前,哪怕他早就不记得那人十年前的样子。但他却无法否认,那孩子是皇甫羽…… 第16章:一起毁了天下 初次见面,他十六岁,皇甫羽十岁。一切就和历史一样重新上演一遍,哪怕他已经重生了,哪怕他有了生老病死薄,哪怕他已经弄死了皇甫羽! 叩叩! “子宣你怎么了?”门外君梓墨担心地敲门,他第一次看到子宣如此惊慌失措。 “……师傅,我人不舒服想躺床上休息一下。”从被窝里传出来的声音沉闷无比:“我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师傅你不用管我。” “那等下也得出来把晚饭吃了,怎么能不吃就睡到明天。子宣?”又开始任性了。君梓墨无奈摇摇头。 “我吃不下,我没事师傅你去忙你的吧。”后面一副不想再说的样子,声音里带着抗拒。 “……那子宣你好好休息。明天记得一定要出来,别让师傅担心知道吗?”君梓墨看着红色泛白的门无奈叹息。 “知道。” 房间里空荡荡,外面的霞光被窗纸遮住一半,只有一些能透过隐隐约约照设进来铺在冰冷的地面上。子宣整个人缩着,将脑袋缩在被窝里没有露出一根发丝,床上只有一个隆起的身影。距离身影不远处扔着一本黑色封面的书,上面第一页被赫然翻开。上面什么都没有…… 写着师傅感染风寒的金字消失不见。写着皇甫羽去死的字迹也消失不见。 “骗子!”尖锐恶毒的声音。 “哈哈,你说谁是骗子?”带笑的声音出现在空荡荡的房里,幸灾乐祸~“你还有脸来!”床上的人露出一个脑袋瞪着突然出现的男子。没有惊讶这个男人怎么凭空出现在房里,此时他心里只有愤怒! “啪!”子宣将生老病死薄狠狠扔向男人,书砸在男人身上被男人小心翼翼接住。 “这可是宝贝,你怎么能随便砸呢你?”阎王虽然是谴责但却带着笑,看到这人这幅表情他真是太高兴了!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么有趣的戏,有趣到他在幻境里一看到就立马跑到人间来~~“宝贝?我看只是骗人的玩意。也是,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什么生老病死薄,什么掌握人间生杀大权。我看不过是你阎王一时的游戏罢了。”床上的人已经坐起来,子宣冷笑盯着看戏的阎王:“好看吗这戏,我的表情你还满意吗?” “满意。” 子宣瞳孔一缩,煞气全开,差点捏碎床被! “这么一张漂亮的脸扭曲成这样,真是浪费。你以为我有需要骗你吗?”阎王拿着生老病死薄缓缓靠近,当看到那双狠厉满满恨意的桃花眼,脚步一顿有些顾忌子宣身上过重的煞气。 “这本生老病死薄的确掌握人界所有人的生杀大权。但有几人不受生老病死薄约束,一个是你,因为你是这薄的主人。还有皇甫羽也不受这薄约束。”阎王看着子宣疑惑的表情继续解释:“因为他不是人。” “……” “这薄只能掌握人界的生老病死,但皇甫羽不是人。切确的说他现在轮回为人,但他真身并非人界的人。你应该知道,他是天定帝王星,并且拥有十世帝王命,他是神,不是人哈哈~~”阎王像恶作剧的孩子一样看着子宣扭曲的表情,哈哈大笑! 最想杀的人偏偏杀不了!这不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而是人与神之间的差距! 阎王等着看子宣崩溃、绝望、歇斯底里的表情,但他失望了…… “那又如何。”子宣淡淡看着阎王,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既然天让我重生,那么我便要逆天。如果他是帝王命死不了,那么我就让他当帝王,但我要他亲眼看着我是如何毁了这扈国,毁了这天下!我看看他还怎么十世帝王命!” 恨意浓重,满腔怨恨! “……你疯了。”他没有想到这人竟如此执着。 “我是疯了。早在他将我打入天牢的时候我就疯了!”子宣走到阎王面前,将阎王手里的生老病死薄抽回来。 “生老病死薄没办法杀死皇甫羽没关系,我让他活着!你等着,我还按照命运把他捧上扈国帝王的位子,我会让他一统江山,然后我会狠狠毁了这天下!”子宣背对着外面余霞的,眼睛焯燃华灼坚定看着阎王。 “凭什么我在地狱,他在荣华富贵。我偏要将他也拖下地狱一起饱尝痛苦!”十年的付出,十年的心血,十年的隐忍深爱。他有多爱那个皇甫羽,他便有多恨如今的皇甫羽! “你想要毁天灭国吗?” “是。” “……那好,我帮你。”阎王竟然嘴角一掀笑地灿烂,犹如遇到知己好友一般热情:“我帮你一起毁了这天下。以你现在的能力根本没办法毁天灭国。你只是区区人类,你以为你能敌得过命运吗?” “你不是说要帮我。”子宣早已平息情绪,倒了杯水喝着早已凉透的茶水,一下从喉咙口冰冷到心脾肺。 “凌子宣,你想不想成仙?” “你在开什么玩笑。”子宣像听到笑话一样瞪向阎王,一副你在说什么荒谬话语的嘲讽表情。 阎王却是严肃:“我没和你开玩笑,你别忘了我是阎王,只要有我的帮助你要成仙并非难事,修仙所有口诀我也全都有。只要你愿意修仙,和人类比起来,成为仙人后你的能力将更强大,到时别说是毁天灭国,就是让这天下都踩在你脚底下都可以!” “你说过皇甫羽不是人,是神对吗。” “他真身是天界三大古神之一,因为在天界犯了错被贬入凡间。但就算这样,他还是拥有十世帝王命,你惟有修仙这条道路可以试试。”这本不应该告诉凌子宣,怎么说皇甫羽投胎入的都是他皇甫家,但阎王突然有了想要篡改的冲动。 他想要看看这人,究竟能不能逆天? “既然他是古神,我就算再怎么修仙都是没用的不是吗。更何况我觉得我更适合修魔……”子宣话一说完,阎王便沉默了。 “比起仙,我更适合成魔,你不觉得吗。”子宣眼里阴狠无比。明明是少年之姿,却带着让人难以靠近的冷漠,犹如寒冰将世人隔绝在外。躯壳容貌虽然是十六岁的少年,但是他的内心早就千仓百孔…… “不管你要修仙还是要修魔,你都必须先真气先天大成,化为金丹进入金丹境。金丹境后面依次是小乘境、通玄境、化神境、大乘境、渡劫境。到达渡劫境后就要迎来天劫,在天缘成仙中,分为修真道成仙和修魔入魔道两个部分。”阎王向子宣解释着不属于人界应该知道的秘密:“所以在天劫时,你才可以选择修真道成仙,亦或是修魔入魔道。” 子宣听的浑浑噩噩…… “你只是普通的人界中人,并没所谓的真气。但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拥有真气。”阎王看着子宣:“利国的‘朱红果’。” “赫!”仿佛碰触到禁忌,子宣差点打翻桌上的茶杯! “看起来你知道那玩意。要想毁天灭国就看你有没有本事,这‘朱红果’便是你的第一步。如果你能拿到朱红果的话我说话算数,我帮你一起毁了这天下!”阎王拍拍衣袖准备离开。似乎觉得自己呆在人界的时间太久了…… “为什么要帮我。”对方是冥界的阎王没理由帮他一个凡人。 “因为这天,我早就想毁了。只是一直找不到人一起合作哈哈~~”转身离开前阎王看着窗外正对着的摇曳的荷花,狭长眼里闪过浓重的恨…… 子宣放开空的茶杯,撑着脑袋看窗外荷花。既然重生了,他便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不会再像前世那样被背叛窝囊至死,他要站在所有人之上,站在这天下之上,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背叛他…… 前世亏欠的师傅,他要给予师傅一生平安一生荣华富贵,至于前世背叛他的皇甫羽。“吧嗒!”茶杯碎片染红手掌。 他会让皇甫羽后悔背叛他! “朱红果……”利国朱红果,利国的宝物一直由利国国师夜修容保管。要想从那个像蛇一样的男人手里得到朱红果简直比登天还难。但他不会放弃! “吱呀。”房门被推开,可怜兮兮的孩子小心翼翼站在门口,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谁允许你进来。”子宣双眼立马沉了下来,桃花眼黑暗一片晦涩难懂…… 第17章:我叫皇甫羽 来的孩子正是皇甫羽。此时的皇甫羽只有十岁,明显已经收拾干净自己,没有之前肮脏的污渍粘在脸上,干净的容貌一览无遗。他记得十年前哪怕被皇甫擎云追杀,皇甫羽也无法遮掩他满身贵气,生在帝王家的那身贵气便是他无法比拟的…… 一夜之间从皇长孙变成被人追杀的对象,总是惶恐不安犹如小兽却意外的依赖他。让人心疼恨不得将全天下都捧到他眼前的瓷娃娃,所以他才会万劫不复。 谁能拒绝一个高贵的瓷娃娃对自己的满心依赖? 那时虽然自己年纪比皇甫羽大六岁,却心甘情愿跟在那个瓷娃娃后面。恨不得将一切都捧到那个人眼前,只因为那个俊美的瓷娃娃依赖他。 现在想起来,自己过去十年的一切真是太好笑了! “谁允许你进来的。”子宣看着站在门口战战兢兢的孩子,口气冰冷没有丝毫温情在里面。他不是死前的凌子宣,眼前这人也不是十年后的皇甫羽…… 似被子宣的厌恶口气吓到,皇甫羽缩了缩肩膀迷茫地看着他。那双在以后将冷酷无情看待一切的鹰眼此时染着水雾朦胧,让人忍不住怜惜这个可怜的孩子。但他心里没有半分怜惜! 他知道这双眼十年后将是如何冷酷无情!他更知道这双眼十年后将是如何残酷地犹如陌人看着他! “我、我、我……”连着结巴三个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皇甫羽被他不善的态度吓得后退一步。双手揪着衣角不知怎么说后面的话。 “师傅、师傅说让我送饭过来。”说完转身往外跑,没一会儿又回到屋里,只是手上端着饭菜:“师傅说你不吃的话他会担心。” 子宣盯着皇甫羽手中的饭菜,稍微一想他便知道师傅这么做的用意。师傅想要弄好他和皇甫羽之间的关系。前世便是如此,师傅的占星从不会有错,所以师傅知晓他能帮助皇甫羽登基为帝,也知道他会因此享不尽荣华富贵。只是自己违逆师傅的意愿,走上了另一条路…… 现在回到十年前,师傅还是为了他一切从来。 不管是师傅下山寻皇甫羽,还是现在让皇甫羽送饭菜过来。师傅唯一做的不过是想让他与皇甫羽相遇,然后让他帮助这明帝登基为帝。师傅的苦心他怎么会不懂。就是因为懂,才会越发愧疚,越发觉得怨恨…… “你放着,然后出去。”他怕自己多看皇甫羽一眼,便会忍不住想要掐死那人!哪怕对方现在只是十岁小孩,他也想毫不留情杀死对方! “我,我,我叫皇甫羽……”皇甫羽端着饭菜放到桌子上,然后那双眼竟然犹如看此生挚爱之人一样看着子宣,可惜子宣没看见。 “你可以走了。”子宣没多大兴趣,他叫皇甫羽自己早知道! “你记得把饭菜吃完,要是不吃完师傅、师傅会担心的。”皇甫羽说到后面声音有些颤抖,外人看来只当是害怕才会有如此表现。 “出去。”子宣拧着眉宇下逐客令,他承认他对待皇甫羽的态度的确不好,那是因为他还没有调整好面对皇甫羽的心态。但这人有必要如此害怕吗,不过口气不善了点就承受不了? “……好。”低着头的皇甫羽慢慢后退,直到出门关上房门也没抬起头。低垂的刘海遮住脸形成阴影。 “吱。”房门缓慢被关上,将外面那个瘦小的身影缩成剪影,然后消失不见…… 子宣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饭菜,一坐便是一晚,桌上的饭菜没有动一口。他需要不断告诫自己这是十年前,才能压抑过去质问皇甫羽的冲动。 那边,叶晋楚和皇甫羽被君梓墨安排到刚打扫干净的新房间居住。叶晋楚看到那个从见面就没说过话,比自己还要矮一点的小鬼低着头从外面进来,然后鞋也不脱就爬上床,用棉被将自己缩成一个球。 沉闷呼吸的声音,还有偶尔吸鼻子的声音,细微的犹如虫子的叫声。叶晋楚惊讶地瞪着床上的那团阴影,那小鬼在哭!? 几乎不可闻的哽咽和抽涕声,房间里弥漫着古怪和哀伤的无奈。 听那温柔的白衣男子说这小鬼父母双亡,现在是个孤儿,也许是想爹娘了才会哭地如此伤心。也许和自己一样呢?谁知道呢…… ——利国—— “扈国新帝登基?”一身红色长袍男人靠在床上把玩玉佩。 “是,他们邀请国师您去参加。”一身侍卫打扮的人跪在地上,右手放在胸前汇报。头低着和玉床的高度一样几乎要贴着地面。 “扈国新帝登基应该请的是利国皇帝,竟然直接请到我这里了。这扈国的新帝也有点意思”男人眉眼也没抬一下,手指伸到床边矮桌茶杯里搅了一下:“茶凉了。” 男人刚说完,站在最门边上的下人立马走过来端走茶杯。身子一直弯着九十度,眼睛几乎都要粘到地上就是不敢看床上的男人一眼。当弯行到床边双手平行拿起茶杯就要退开,端着茶杯的姿势就像是端着什么圣物一样小心翼翼。 “等下。” 明明就两个字,让端杯子的人‘啪嗒’一下跪在地上膝盖颤抖。手中的杯子怎么也不敢掉在地上。房间里气氛一下沉的压死人! 男人原本半躺在床上身子一正,犹如利剑的双眸诡异地看向拿杯子的下人:“你的手指碰到了茶杯边缘。” 茶杯他规定过只能端着底座,绝对不能碰到杯子边缘和杯壁,否则他喝茶时会碰到那些人留在茶杯上的浊气。 “小人知错。”端着茶杯的人整个趴在地上。 “来人,拉出去把他的两只手砍了。”男人不理会那人,冷冷吩咐房间站在门口另外的人。很快,端着茶杯的下人被人拖走,那人被拖走时不敢开口说半句求饶的话,他知道留着命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 原本跪在地上行礼的侍卫仿佛对这一幕见怪不怪,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起头。不看床上的红衣男人,也不看被拉出去砍手的下人。只是静静跪在地上等待上面男人的命令…… 利国和扈国虽然同为帝制国家,但利国却也是个地地道道的宗教国家。所以在利国,国师的地位要远远高于皇帝,甚至利国国师的地位在利国相当于‘神’一样的存在。当然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国师…… 利国现任国师夜修容,蛇一样的男人,一金一银异色双眸,倒竖起来的野性瞳孔让人不敢直视。夜修容雍容华贵,总是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他的脸颊靠近耳鬓地方有银色淡淡透明类似鱼稽和蛇的鳞片。使夜修容看起来像是人,却又不像是人,利国所有人奉之为‘神明’。 “李浩辰怎么说。”夜修容继续把玩手中的玉佩。 “皇上说要一切全听国师的吩咐,国师喜欢就好。”直呼皇帝的名字,并且让堂堂一国之君听命于他,估计这天下也只有夜修容这个国师能做到! “我也许久未出门,正好趁这次机会去扈国一趟。你去和李浩辰说我代表利国去扈国。”夜修容从头到尾都躺在床上,唯一有变过的就是侧过身子伸展了下僵硬的双手。 “是。” “过来,将我抱到卧榻那边。”夜修容盯着跪在地上的人趾高气扬的语气。侍卫僵硬地站起来然后走到夜修容面前,低头一副乖巧听命模样。侍卫低着头伸手将床上的夜修容抱起来,眼睛一直盯着前面地板不敢看怀中的男人,夜修容身躯极其修长,重量也不轻窝在宫人怀里显得有些别扭,等走到床边卧榻时侍卫立马将怀中的夜修容放下。 “出去砍掉一只手。” “是。”至少不是两只,他是宫里的侍卫,砍掉左手至少他还有右手能使剑! “我说砍的是右手。”夜修容笑的阴寒,视线犹如寒冷生物爬上对方全身:“而且从今以后你左手不能使剑,发现一次便是死罪。” “……是。”侍卫弯着身子退出房间。 利国最不能惹的人是国师夜修容,恐怕不止利国,天下最不能招惹的人也是利国国师夜修容。不过,夜修容有一天下人都知的大疾,那便是夜修容此人天生双腿残废,不能行路…… “扈国啊,不知道会碰到什么有趣的事呢。”一金一银双眼漾着阴寒的笑。 第18章:天塌了有师傅 子宣一夜未睡,他要想的太多。关于利国国师夜修容手中的‘朱红果’;关于那个前世背叛他如今什么都不记得的皇甫羽;关于那个前世恨不得他死最后却救了他的叶晋楚;关于那个前世亏欠今世想要补偿的师傅君梓墨…… 他要想的太多。等到外面天亮他还是没想明白在,只知道他必须将一切情绪都埋藏起来,因为一切才刚刚开始…… “叩叩!!” “子宣,醒了吗?”担忧温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不用看也知道那白衣男子脸上现在必然担忧不已。 “……醒了,师傅你等一下。”子宣看了眼桌上的饭菜,然后端起来走到窗边将所有饭菜全都倒进池塘里。如果饭菜都没动过,师傅一定会担心胡思乱想。 “咚!”侧身收回手时和旁边一双漆黑双眼对上。那双狭长双眼微微惊讶看着自己,还有讶异张开的嘴巴。 所以说遇见皇甫羽开始便要诸事不顺?倒个饭菜还能碰到之前送饭菜的正主。谁能知道他倒饭菜时,旁边不远房间的皇甫羽也正好打开窗户,于是目睹了他倒菜全过程。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感觉,他现在的心里早就二十好几,什么场面没见过! “看什么看,没见过喂鱼吗!”子宣淡然地瞥了皇甫羽一眼,然后关上窗户犹如都没发生过。 整理好一切,他稍稍弄乱自己的头发还有衣襟,装作一副刚刚睡醒匆忙来开门的样子。看到站在外面担忧看着自己的师傅,子宣心里眼里闪过愧疚,低低唤了声:“师傅。”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傅就好,难受就应该告诉师傅,非要自己忍着。你不知道这样子会让人担心吗。”说出的话确实满满关心和担忧,话语柔软没有严厉。更多的是无奈,君梓墨便是如此,哪怕再生气也从来不对他发火。 “子宣知道错了。” “是不是因为师傅带了别人回来所以子宣不高兴,子宣怕师傅会因为别人冷落你吗?”君梓墨想来想去只能想到这个原因,昨天他带皇甫羽一回来子宣就不对劲。 “……没有。”子宣倔强回答! “有什么不能告诉师傅的吗?”君梓墨叹息,伸手将子宣弄乱的发丝挽起弄到后面:“师傅怕你把什么都憋在心里,苦了自己。” “师傅。”子宣一夜未睡的双眼微微泛红。 “我是师傅,哪怕有天大的事都有师傅撑着,就是天塌下来也有师傅顶着。别让师傅担心。”伸手揉了揉子宣的发顶,君梓墨眼里藏着太深太晦暗的情感,浓的让人看不到边际…… “是,师傅。” “算了,师傅不再过问。走吧,去吃早饭。以后三个孩子你年纪最大,好歹要做些榜样。”君梓墨无奈摇摇头恢复一贯温柔儒雅模样,清清淡淡给人犹如清风的姿态。对于子宣不想说的事他也不再过问,只要看到子宣没事便好。 子宣低头跟在后面,嘴巴几次欲言又止:师傅,对不起,有太多的事情他不能说…… 君梓墨带子宣进屋时,叶晋楚和皇甫羽已经坐在饭桌边等待。原本两个人坐的四方桌现在正好坐着四个人。子宣除了进来时抬头看了眼叶晋楚和皇甫羽,之后便再也没有抬过头。君梓墨原本就不是多话之人,叶晋楚更不是多话的人,皇甫羽则从昨晚来之后便一直沉默。四个人吃饭,除了筷子碰到瓷碗的声音,便安静的很…… “多吃点。”君梓墨看了眼旁边低头吃饭的子宣,夹了菜到子宣碗里。 “……恩。” 君梓墨一顿饭就给子宣夹了四次菜,自从子宣独立之后君梓墨就很少再给他夹菜,更何况还是当着外人的面。但君梓墨像是没有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甚至是忽略了饭桌上多出的其他两个人。完全把另外两个人当成空气,哪怕皇甫羽是他带回来的人…… “师傅你也多吃点。”子宣也给君梓墨夹了菜。 “好。”君梓墨这才终于双眼粼粼笑的温柔。他不想让子宣以为有了外人自己就会不对他好,在自己心中,子宣永远都是最重要的……徒弟。 再抬起,子宣已经恢复往日神态,好似之前的失态不复存在。已经丢掉昨晚的惶恐不安、愤怒绝望。此时的他双眼平静直视对面的皇甫羽,那双桃花眼没有一丝情绪…… 从此时起,正式开始他的复仇…… 第19章:喜欢的不得了 就和十年前一样,很快师傅便将皇甫羽的真实身份告诉他。并和十年前一样,将那个稚嫩的手交到他手上吩咐:‘子宣,你聪明绝顶,如若你愿意倾尽一切,他终会因你荣登帝位。你将享不尽荣华富贵。’ ‘……是,师傅。’ 是他个头! 子宣狠狠将一颗石头扔在水里!砸起水珠荡漾。看的不过瘾,又拿颗石头狠狠砸向荷花池了! “哒!” 听到声音立马收拾脸上狠厉的表情,整了整衣襟转头看向身后的人。看到那个只到自己胸前的皇甫羽,瞳孔里闪过黑光:“有什么事。” “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皇甫羽小心翼翼看着他,感觉惶惶恐恐:“师傅说我们要好好相处。” 好好相处?处你个头!表情稍微一变,立马恢复过来只是在心里将眼前的皇甫羽骂个狗血淋头!他前世今生加起来最恨的人,就属眼前这个人,他真佩服自己此时的理智,竟然没将眼前人推进池塘里淹死算了! 不行,这人是十世帝王命死不了,自己还要帮这人登基为帝。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皇甫羽皱着眉,眼神执着地看着他,非要一个答案。 “喜欢。”子宣咧嘴似笑非笑:“我喜——欢——的——不——得——了!” “那你愿意助我登基为帝吗?”对面的皇甫羽沉默了,那一瞬间脸上出现不属于孩子的成熟和恍惚,不过快的让人抓不住。 “自然。”就算师傅不说,只要皇甫羽没死,他都要走另外一条路。他要亲手送皇甫羽登上帝位,然后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如何毁天灭他扈国!! “我不需要你的帮忙。”看到子宣答应的如此干脆,皇甫羽有些恍惚,然后微微侧头不敢直视子宣,漂亮的薄唇欲言又止几次,最后终于像是下定决定坚定地看着子宣。 又和十年前不一样? 十年前的那个瓷娃娃一听到自己要帮他登基为帝,那双晶亮眼珠恨不得粘到自己身上!他不会忘记,就是那种依赖、全身心的信任眼神让自己从此万劫不复!现在竟拒绝他帮忙? “这是师父的吩咐,我不会让他失望。扈国皇甫擎云即将登基为帝,这个时候他正要广纳天下贤士,开科举放考。师父要我帮你,自然是相信我的本事,只要我参加科举,没有意外这次科举考一个状元不再话下!”他说得十分有把握,语气嚣张但没人会觉得这是笑话。因为那桃花眼灼然光华,绝非是池中物…… “我说了不需要你的帮忙!”似想到什么,皇甫羽气急败坏!那白皙脸孔扭曲狰狞,凶狠瞪着子宣! “那是你的事,我只是听从师傅的吩咐。”子宣说完无所谓转身不再看皇甫羽一眼。实际上,这一世的发展速度要比前世快,前世下山参加科举是他和皇甫羽相遇后一个月的事情。皇甫羽看起来虽然是个十岁的瓷娃娃,但绝对算是个有心计的孩子,毕竟皇宫里出来的人能单纯到哪里去。 “为什么!!”尖锐的孩子质问声。 “为什么?因为我不是对你喜——欢——的——不——得——了——吗~”回头的少年笑的嘲讽,眼里满满寒冰。 前世便是皇甫羽提出让他下山参加科举,也是皇甫羽暗示让他断绝和师傅的联系说怕身份暴露…… 前世的他多傻。痴傻癫狂将所有阴谋诡计全都教给皇甫羽,洋洋自得,哪知人家早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怕自己自认的心狠手辣在皇甫羽那不及十分之一。毕竟是皇宫里出生,那里出来的人对权术计谋有天生的学习能力,只一教便会,便是不教也绝不差…… 复仇第一步,既然都要下山参加科举,那这次便由他来决定!他绝对不处于被动! 就像画面快进一样,少了那一个月两人愉快相处的时光,直接快进到十年前相遇一个月后皇甫羽提出让子宣下山参加科举考试。不同的是,这一世不是由皇甫羽提出,而是由他自己提出下山参加科举! 瞪着他离开背影,皇甫羽背阳的那侧脸颊阴暗、黑沉复杂地无言描绘…… 第20章:能到什么程度 话说纹云大陆分六界,分别为神界、魔界、仙界、妖界、人界、冥界。六界互相不干涉对方的事情,处于独立状态就像是六个没有交叉的空间,完全处于平行。因此人界的人也不知道他们所处大陆还有其他五界,只当是个普通的时空…… 冥界是六界最不受人关注的一界,六界的任何生灵死后,都会去冥界成为鬼。有些投胎重生,有些直接滞留冥界变为鬼混不再投胎。因此除了人界其他四界的也不喜欢到冥界,那里煞气和浊气太重,去了都是要损耗精元,总之冥界绝对不是个游玩的好去处。 “有事?” “你该知道我找你为了什么。”判官拿着生死册看着坐在上位的阎王,改写人生死这种大事,这人竟没和他说一声。 “孟婆和你说了?果然妇道人家就是藏不住话,这么快就说出去了。”阎王不在意笑笑,一点也不觉得改写生死是什么大不了。 “不是她说的,只要一看生死册我就知道发生什么事。凌子宣早就已经死了,但是我手上的生死册上竟然没有他的名字。整个冥界没人敢抹掉我生死册上的名字,除了你。”黑面惟有眼睛赤红长相古怪。 “是我改掉了他的生死,你有意见?”阎王看着判官呆板质问,黑脸冷冷冰冰根本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没有,我只是确认是不是你。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把生老病死薄也给凌子宣了?”看到阎王默认的表情,判官眯了眯眼睛:“生老病死薄和我手上的生死册是子母薄,这点你应该知道。” “知道,但那人没将生老病死薄给你。” “是,我也没想要生老病死薄,那对我没什么用处。我是冥界判官掌管生死册便可以,其他和我无关。只是生老病死薄在凌子宣手上,以后他改写他人的生死势必也会相对应改写很多我手上生死册的内容。”就因为是子母薄,所以一旦凌子宣用生老病死薄改变别人的生死,相对应他手上的生死册内容也会发生变化…… 阎王靠在后座一副不要问我,我只是帮那人将生老病死薄交给凌子宣而已。阎王看他一副不想说的样子,也没有再问下去。作为冥界的老大都无所谓,他有什么所谓的,最多他生死册多几个名字,冥界多收点鬼魂罢了。 “我先下去了,再过两个月就是七月。”判官黑脸平静,没等阎王开口就离开。 阎王听到‘七月’二字身子一僵,表情有些古怪,最后还是没有叫住判官。七月到时鬼门会打开,将会是全年冥界最忙的时候。但是七月也是冥界的禁忌,也只有判官那个不怕死的敢在他面前提前! 生老病死薄和生死册为子母薄,都是由神界三大古神之一的那人创造,也就是如今的皇甫羽。当初按照神帝的命令应该将创造出来的子母薄都交予判官,但那时却发生了神界动乱,最后那人带着生老病死薄轮回为皇甫羽。等第一世死后回冥界才将生老病死薄交予他,却是让他交给凌子宣…… 他骗了凌子宣,生老病死薄并非因为皇甫羽真身是神而无效,事实不管真身是神、仙、魔还是妖,只要轮回为人在人界,那么生老病死薄便能能约束他们在人界的生死。对皇甫羽之所以无效,是因为那生老病死薄是皇甫羽所创! 这也是为什么那生老病死薄对君梓墨有效,对皇甫羽无效!毕竟真要论起来,那两人可都是…… “七月……”阎王掐着眉宇深思,七月鬼门大开是他唯一能见那人的机会。他之所以帮皇甫羽将生老病死薄交给凌子宣,是因为皇甫羽帮了皇甫家。只要皇甫家大兴,功德积累满他便能见到那人…… 违逆神帝的意愿算什么,只要能见到那个人,付出什么他都在所不惜!阎王挥手眼前出现幻境,浮现的正是房内子宣收拾东西,一副准备出门远门的画面。阎王星眸兴奋,笑地邪魅:“真希望你快点变强逆天。凌子宣,你究竟能到什么程度……” “我期待着。” 第21章:你去哪,我便去哪 “子宣已经决定了吗,离科举考试还有两个月,你要这么早便要下山吗?”君梓墨忍不住再确认一次。虽然他想子宣帮皇甫羽登基为帝,但他没想到子宣会如此快便决定,毕竟下山入世这是件大事。 “恩。”子宣点了下头继续收拾东西。转头看还站在一边看自己收拾的君梓墨,古怪得瞥了他一眼。 “师傅你怎么还不去收拾东西?” “我?”君梓墨疑惑指着自己。 “是啊,你不和我一起下山吗?师傅你准备扔下徒儿,自己一个人呆在这山上!?”子宣惊讶地瞪着君梓墨,好似君梓墨如果真这么做就是罪恶滔天一样。 你也没叫我和你一起去啊? 君梓墨嘴巴张合最后没说出来。子宣一大早就收拾东西告诉他要下山参加科举,他怎么会知道子宣早就已经做好打算,竟连自己都安排进去了。君梓墨看对面瞪着自己的子宣,无奈笑笑,这孩子越来越任性,而自己也宠过头了。对方自作主张自己竟一点也不生气,还有些高兴…… “子宣想要师傅陪你一起下山?”君梓墨无法否认他心情愉悦,至少子宣没想扔下他这个师傅。 “当然,师傅怎么能不和我一起下山,师傅你一个人在山上我不放心。”子宣认真看着君梓墨。前世就是因为自己绝情断绝和师傅的关系,导致连师傅最后一眼都没瞧见,悔恨至极。今世他绝对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无论如何这世他都要师傅和他下山,哪怕会被皇甫擎云发现他真实身份! “子宣变任性了。”君梓墨看见子宣眼里的坚持笑笑,君梓墨原本就是儒雅之人,这一笑更是犹如春风让人心神怡然,恨不得让这个风一样的男子多笑笑。 子宣以为君梓墨不愿意,刚想再说服他陪自己一起下山。却见君梓墨走过来轻轻抱住自己,将脑袋按在他胸口听着心跳声音,然后温柔的话语融化心山一角…… “子宣去哪里,师傅便去哪里。” 子宣愣在当下! “子宣要下山,师傅便陪你下山。”君梓墨怀中的子宣立马红了双眼,如果前世,如果前世自己也能让师傅陪他下山该有多好。好在,还有今世。好在,师傅还在…… “那我也去收拾东西。”从刚才起君梓墨嘴角的笑意就没停过,揉了揉子宣发顶然后出门。他也要赶紧收拾东西好陪子宣一起下山。此时的君梓墨,早就忘记当初自己是为什么隐居深山,是多么不喜人多地方,是多么不喜欢红尘俗世。 此时的君梓墨想的只有,子宣去哪里,他便去哪里…… 子宣看着君梓墨消失的背影,鼻子酸涩,恨不得哭出两滴眼泪。师傅待他如此,前世他却那么狠心。抽了抽鼻子,却不经意看见在门口探头之人。 “你哭鼻子了?”叶晋楚惊讶瞪着子宣像看到什么怪物。这人竟然也会哭,莫非天下红雨了? 子宣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收拾衣物。 “我听说你要下山参加科举考。”叶晋楚实在想不通这人要当官。在他印象中,当官应该是生他那个男人那样子,斯斯文文表里不一。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曲欢迎合别人的人。 “是。” “……那我怎么办!?”叶晋楚苦着一张脸。虽然这人脾气差,心肠坏,但至少目前为止自己还活的好好。 子宣这才想起还有叶晋楚这回事。这一世和前世很多不一样,像叶晋楚前世先和皇甫羽相遇,两人结拜之后自己才认识的他。但这一世,自己竟然先皇甫羽遇到叶晋楚,自己还成了他救命恩人。现在他要去参加科举考,叶晋楚怎么办? “你想去哪就去哪,随便你。”已经把师傅留在身边,要是再带着叶晋楚到时被皇甫擎云查起来更麻烦。包袱能少一个少一个。 “你说什么!你、你、我没地方去,你让我去哪?”变声期叫声格外刺耳,叶晋楚瞪着子宣简直要从他身上剜块肉下来! “随便你去哪,和我没关系。” “你、你、你救了我,我的命便是你的。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去哪,我便跟着去哪!”叶晋楚咬着牙服软,心里将眼前人骂个十遍八遍…… 子宣古怪看向叶晋楚。叶晋楚绷着眼一脸坚定。 “不用,带着你是累赘。”子宣实话实话,却把对面的叶晋楚气得半死。 “……刚才那人也说跟着你,你不是这样回答的。你还叫他去收拾衣物!”叶晋楚绝不承认他刚才在外面听墙角了。 “他是我师傅。你是吗?”子宣冷哼一声,又不能比。 “我不管,我也要跟着你。”叶晋楚说完就跑了,甩给子宣一个背影。 此时叶晋楚还不是十年后威名远播的扈国第一大将军,此时的叶晋楚还没入军,也还没上阵杀敌,只是个懵懂的十三岁孩子。没一会儿,跑出去的叶晋楚又屁颠屁颠跑回来,露出半个脑袋嘲讽看着房里的子宣。那表情一看就知道要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你去参加科举考肯定能上。”叶晋楚尖酸刻薄:“你这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表里不一又心狠手辣,没什么同情心,绝对是块当官的料!” “谢谢夸奖。” 叶晋楚表情微变愤愤咬牙跑了,这人比生叶府的那些人更善变,比生他的那个男人更表里不一! 第22章:不走直接绑走! 子宣、叶晋楚和君梓墨三个最后把东西收拾了,但正主却不肯走…… 这个正主说的就是皇甫羽。 “你走不走?”这世皇甫羽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听到他们要下山就拼了命的耍赖窝在房间里,一副我绝对不下山的架势。好像山下有妖魔鬼怪。 皇甫羽爬起来露出半个脑袋,摇摇头继续缩被子里,身子一翻拿屁股对着子宣。摆明了他绝对不会离开这张床,离开玄云山。一时不知这人在想什么,子宣只能站在床边瞪着缩在被窝里的人…… “你给我起来!”子宣膝盖跪在床边去拉皇甫羽被子。皇甫羽虽然年纪看着小,但力气不小,硬是将被子压在身下把自己捆在里面。不管子宣怎么拉都拉不动,一副打定主意绝对不走的架势。 “我看你起不起来!” 子宣本来就因为前世厌恶皇甫羽,现在又被气得直接发飙。拉不动干脆不拉,抬起脚狠狠踹向皇甫羽。包成一团的皇甫羽被他一踹,直接带着被子从床这边滚到了床那边,撞到床杆时发出‘咚’!响亮一声。 “……” 包成团的皇甫羽被踹了撞到床柱,只慢慢挪动了几下然后继续安静。半个脑袋都没露出来。子宣不怒反笑,桃花眼里冰冷嘲讽的很。前世皇甫羽费尽心机想要他下山参加科举考,今世皇甫羽却是死活不肯下山,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了…… “你还想不想拿回江山了。”子宣双手环胸,皇甫羽上辈子最在乎的就是他的江山社稷,他不相信自己抬出江山这人还会不动心。果然,自己一提到‘江山’两个字,那团棉被就动了动。子宣越发嘲讽…… “如果你还想拿回属于你父亲的江山,拿回你的身份,恢复你的‘皇甫’姓氏就出来。我可以帮你登基为帝。”子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虽然尖锐的语调连他自己都觉得没说服力。 “……为什么。”皇甫羽沉闷的声音从棉被里传来,却还是不肯出来。 “为什么要帮我,你和我……根本不认识。”这太奇怪了。在被窝里的皇甫羽咬紧唇瓣,害怕地咬破唇瓣口中全是血腥。他怕一看到外面的子宣,就会恨不得扑过去抱住对方…… “因为这是师傅的吩咐。”子宣自然不会将真正的原因说出来。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等到子宣觉得不耐烦时,那团棉被才缓缓掀开一角露出一双狭长微红眼睛。皇甫羽看着子宣喉咙干哑,嘴巴张张合合几次后才倔强抿紧,拉成一条线。 “我不需要你帮我。” “……” “凌子宣你听着,我不要你的帮忙!这天下我会自己拿回来,皇甫的姓氏我会自己恢复,我不要你帮忙!”皇甫羽看着表情茫然的子宣,怒极了凶狠无比:“你算什么!你又不是我的谁,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你给我滚的越远越好!” 怒吼太大声连外面的人都听到了。一直在门口等待的君梓墨担心打开房门,走进屋里便看到对峙的两人,担心看向子宣。 “发生了什么事?” 子宣也是一脸茫然,他也不知道这世皇甫羽脾气怎么这么大。 “我不会走的!”说完皇甫羽又将脑袋缩回去赖在床上。 子宣暴虐盯着床上的额皇甫羽良久,然后头也不回出门。君梓墨不知道这两孩子吵什么,按理说大六岁的子宣不会欺负年小的皇甫羽才对。还没等他去安慰皇甫羽,便看到出去的子宣又回来了,只是这次手上多了条绳子…… “你不走?行,我直接捆了拉你走。”说完,子宣粗鲁地把床上包成一团的皇甫羽绕上几圈缠紧,然后打了个死结把皇甫羽连被子一起绑了。 皇甫羽挣扎了半天只露出半张脸,其他都被绑的死紧。皇甫羽咬着唇也不说话,就瞪着面前的子宣。 子宣将他拖到地上拍拍手,朝跟进来的叶晋楚说:“以后你的工作就是拖着他。” 叶晋楚看着在地上可怜兮兮红着眼,嘴唇都咬出血的皇甫羽。绷了绷脸,暗地里咒骂一句:这凌子宣果然不是个东西! 君梓墨看着眼前一幕,抚了抚额头却没开口,子宣做事会有分寸,就放任之…… 第23章:烧糊涂的真话 一路上皇甫羽都没开口说话,只是瞪着眼睛凶狠无比,仿佛所有人都得罪他!按理说,十年前的皇甫羽应该和当年一样,犹如瓷娃娃贵气十足,全身心好似只依赖他一个,算计心思装纯真。 但是为什么不一样?这世的皇甫羽看谁都不顺眼,尤其对他。只要他一靠近那人就瞪着两眼睛,恨不得把唇咬出血…… 皇甫羽终究是娇贵身躯,不过被捆着赶了一天路,到晚上便发烧生病全身软成一块。还好他们已经赶到邻镇中心就随便找个客栈休息。几人进了房间,君梓墨便让店小二帮忙去叫大夫。 “少爷你有所不知,我们镇上大夫不多,平时一般都不出外诊。要是有什么病都是亲自到医舍给大夫看。”店小二有些为难回答。 “我们多出点诊金也不行?”皇甫羽这个样子要出再出去吹风,情况势必会更加严重。 “不好意思,要不少爷你自己到医舍去问问看他们愿不愿意出诊。”店小二最后抱歉点了下头便转身出去忙他事。他们这镇生病的人多,治病的人少,所以要想请大夫出诊那是极少有的情况。 君梓墨看下躺在床上发烧的皇甫羽,又看了外面时辰。 “应该是坐马车时不小心感染的,我去医舍看看,要是大夫不肯来就先抓点药回来。”君梓墨说完准备先出门,才刚转身就被子宣从后面抓住衣角。君梓墨以为子宣有急事,等着对方开口,子宣开口说的却是…… “师傅你还没吃饭,等吃完饭再出去抓药。”子宣一说完,不仅君梓墨,连站在一边的叶晋楚都皱起眉宇。 “……他在发烧,我先去抓药再回来吃饭。”吃饭怎么能比看病更重要?君梓墨安抚子宣,怎奈子宣就是不肯放开抓着他的衣袖。 “先吃饭,他不会有事。”天定帝王星皇甫羽死不了。既然死不了,只不过生个病,那就让他病着!子宣冰冷桃花眼狭长,犹如看死物看向床上高烧的皇甫羽,抓着君梓墨的衣袖倔强不让对方出门。侧对着君梓墨和叶晋楚的半脸几乎扭曲成古怪的嘲讽笑容。 “我还是先去叫大夫,如果你们肚子饿了就先吃。子宣不要任性。”君梓墨说着伸手在子宣头上揉搓几下,就像子宣小时候一样安抚他。 他只把子宣当成小孩子任性,不想要自己师傅关心别人而已。君梓墨丝毫没往别的方向想。毕竟子宣和皇甫羽才刚见面不久,他了解子宣不是什么恶毒刻薄之人…… 这次子宣没有再阻止,死死盯着君梓墨出去叫大夫。叶晋楚跑到床边看了眼已经烧地满脸通红的皇甫羽,摇摇头觉得这人真可怜。再看那边面无表情站在门口的子宣,更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这凌子宣心肠真坏! 人都烧成这样了,还只想着吃饭!人心隔肚皮,看着漂亮扒了皮内在都是黑的发臭! “你看什么看。”子宣自然将叶晋楚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也不在意叶晋楚怎么看自己。走近床边将皇甫羽身上的绳子解开,不过绑个绳子就病,他都还没虐待扒皇甫羽的皮,抽他的筋! 子宣动作粗鲁,叶晋楚在一边看得眼皮一跳嘴巴动了几下最后没求情。他知道眼前这人心肠不好,自己就算开口求情也没用,干脆不说。 “别走……”在子宣解开绳子要抽走手时,皇甫羽一下紧紧抓住他的手! “别走……不要扔下我……不要扔下我……别走……”皇甫羽小声呢喃着,昏迷不醒手却紧紧拽着子宣。 看到皇甫羽拉着子宣的手,叶晋楚眼角一动觉得这人肯定又要被修理了。 但…… 子宣桃花眼仿佛一下子染上水雾,冰冷、脆弱全都凝聚在那眼里汇成水珠,承载不住仿佛下一刻就要涌出来。粉白的唇瓣用贝齿咬着颤抖,另一手握成拳头手背上青筋可见。那人简直换了一张面孔,明明容貌没有改变,但那神情犹如受到莫大委屈和耻辱。只要睫毛一眨水珠便会坠落下来…… 滴答! 叶晋楚距离最近,甚至能清晰看见那泪水划过子宣漂亮脸颊落在地上。犹如见鬼一样,叶晋楚睁大双目当场愣住,心仿佛被人用针扎过般疼痛。 可等叶晋楚再抬头看向子宣,那人脸上却没任何表情。没有泪水,没有迷茫,更没有脆弱……只有深深的嘲讽。叶晋楚一下以为自己眼花,要不怎么会看到如此诡异的一幕。 子宣狠狠甩开皇甫羽抓着他的手,然后头也不回离开! 叶晋楚站在床边一下子挪不开双脚,因为床上的皇甫羽被甩开手的霎那,突然像被抛弃的孩子眼泪拼命从眼缝滑落,昏迷不醒缩成一团不断痉挛颤抖,哭地哽咽,迷迷糊糊似乎是哀伤无语的哀求声…… “别走……子宣……子宣……不要扔下我子宣……” 第24章:给你介绍个对象 君梓墨在皇甫羽烧的不清时带来大夫。像他们这种小镇难得来这么温润儒雅的青年,大夫一看君梓墨气质就绝对不俗,况且君梓墨谦谦有礼,谈吐让人厌恶不来。最后大夫二话不说就破例带着药箱跟君梓墨来客栈看病…… “他怎么样?”君梓墨担忧得问。虽然对方是帝王星不会有性命危险,但要是因为发烧落下什么病根就不好了。 大夫熟练给皇甫羽把脉。皇甫羽双手握紧,手心似乎想要拽住什么东西嘴里喃喃自语个不停。估计没力气说的太小声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只有一边的叶晋楚锋利双眸透着古怪,他知道皇甫羽说的是什么。从子宣从这房间里出去之后,这人便一直唤着‘子宣’的名字,中间一直没有断过。认真说起来,他比这人更早认识子宣,但他却经常有种那两人认识很久,久到他插不进他们之间的感觉。尤其是在他们独处时,那是个他无法进入的世界,外面隔着沉重的壁垒。 “还好,只是小烧。我给他扎几针,然后开些药,你们按时给他服下就可以了。”大夫说完摸着白色长须看着君梓墨笑笑。 “没事就好。”君梓墨这才放下心便察觉有些口干,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却不是给自己,而是先拿到床边递给帮皇甫羽看病的老大夫。 “大夫你急急忙忙被我拉来真不好意思,请先喝口水再帮他扎针。”君梓墨将茶水递给大夫,然后自己才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一路上赶路喉咙干哑,现在知道病人没事才肯放松下来喝,喝水钱还不忘他这个老头。 大夫忍不住心里暗赞:真是有礼貌的年轻人…… 大夫扎针时极其快速、准确。床上的皇甫羽只皱了皱也没吭一声。大夫扎完几个穴位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又继续在皇甫羽头上扎了几针。没一会儿,皇甫羽头上看起来十分可怕似乎扎满了银针,细长的银针还因为皇甫羽轻微的呻吟轻轻颤动。 子宣进门时便看到这一幕,一下子愣在门口。等回过神才克制自己情绪走到君梓墨身边。 “他怎么样?” “没事,大夫说是小烧,扎几针吃些药就好了。”君梓墨温柔看着子宣,他就知道子宣虽然孤僻,但绝对是刀子嘴豆腐心。自己的徒弟自己还能不明白,子宣这点也可爱的紧。 “恩。”子宣点了下头暗地里松了口气。刚才看皇甫羽头上插那么银针,还真以为皇甫羽不行了。原来不过是小烧!扎几针,扎那么吓人干什么!忍不住瞪向老大夫…… 老大夫施完针一转身就看到少年凶狠瞪着自己,完全一副莫名其妙模样。 “我再开些药,你们定时给他服下就可以。”大夫毕竟上了年纪见过世面,也不会和十几岁的少年一般见识。大夫只对着君梓墨交代后面的事。 “谢谢大夫。”君梓墨半鞠躬表示感谢。 等大夫开完药,君梓墨还谦和有礼地迎到门口。大夫摸了下白色胡须,眼里精亮看着眼前儒雅青年,这年头像这样子的青年不多了。如此有礼貌,又如此爱戴自己的弟弟。大夫从上到下打量一遍君梓墨,然后决定不错失良机…… “公子今年贵庚?” “今年二十有余。”君梓墨一下没反应过来老大夫问他年龄做什么。 “老夫正好有一小女,长相清秀可人,只是眼光过高年近十五还未看上登对的。”大夫打开天窗说亮话,看君梓墨的眼神犹如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如果公子不嫌弃可否与小女见上一面,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我”君梓墨正想着如何拒绝对面大夫。子宣却是先开口说话…… “你家女儿名叫什么,生辰是何时。”子宣表情阴沉盯着大夫,虽然说的话再正常不过,但给老大夫一种阴森的索命感觉。大夫后退了一步才回答。 “这、小女名叫秋文,昭和一十七年十二月三日丑时出生。”对面明明站着的是俊美少爷,但实在让人心颤。尤其那双桃花眼看着渗人…… 子宣瞪着眼前大夫,伸手抚了下自己胸口。最后还顾忌着人多不能把生老病死薄拿出来,要不他非得立马把那女人的名字和生辰写上面,让那女的立马去死! “生肖不合,八字不合。你女儿和我师傅命里犯冲。如若成亲不出一个月必定家里出殡。”子宣说得严肃,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唬地对面的大夫一愣一愣。站在一边的君梓墨疑惑看向子宣,他怎么不知道子宣何时竟会算八字? 子宣桃花眼一挑,似笑非笑看向大夫。大夫脸色已是一阵白,一阵青。如此好的青年要是放弃必定不舍,但要真犯冲互克自然是绝对要不得的。大夫一副挣扎犹豫的模样,看得子宣眼里嘲讽更深,考虑要不要再添油加醋说几句。君梓墨一看子宣要开口立马拦住他…… “大夫的好意我心领,但奈何我和小女没有这个缘分。今日还是感谢大夫上门替我弟看病。”子宣温和拒绝,眼里却是我已打定主意不会更改。 大夫知道这事不成,只得点点头叹气表示惋惜,离开时还忍不住又回头遗憾看下君梓墨,发出最后一句感慨…… “以后能被公子看上之人,必定是完美至极。”也是他老人痴心妄想,这样子的人物又怎么会看上自家女儿。对方不过是看在面子上不想让自己难堪,自己又何必戳穿呢。 君梓墨听到大夫离开前的话,看向子宣笑着摇头。 完美至极?谁知道呢……也许在他心中可以这么说…… “早就该走了,想我师傅做你女婿,想得美!”子宣看着离开的大夫小声嘟囔。看上他师傅,想当他师娘?做梦吧你,也不看看他师傅什么人物,就是这天下最美丽绝伦的女人也不一定配的上他师傅! 子宣不甘心手又隔着衣服摸了下怀里的生老病死薄,认真的考虑,要不等下回屋里就把那女人名字写上去?也好断了那老头的念想! “子宣放心,师傅不会扔下子宣。”君梓墨看到子宣脸上表情不善说了句:“只要子宣不喜欢,师傅便不考虑娶妻。” “真的?” “真的。” “……师傅你真好。”子宣绝对不承认他心里高兴的很,桃花眼都眯成一块。虽然这样有点对不起师傅,不过自己这世会好好孝敬师傅的,师傅想要什么自己都会满足,所以不娶妻师傅应该也没关系吧。子宣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再念着回去要用生老病死薄写死那个女人。 君梓墨看子宣高兴,一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而是拎着药出去准备让店小二去煎药给皇甫羽吃。 叶晋楚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君梓墨和子宣间的互动,锋利双目眯成一条缝,透着古怪。虽然他年纪小,但他打小就在妓院长大。那两人之间的气氛实在太古怪,明明是两个大男人。那个君梓墨简直把子宣宠上天,而那个凌子宣,明明那么心性不好的人,对他和皇甫羽都不算好,偏偏对他那个师傅一心一意!一副掏心掏肺的表情! “你这什么表情。”子宣一转头看到叶晋楚那嫌弃的表情,好心情又被坏破了。 “没什么。”叶晋楚说完也学君梓墨袖袍一挥出门去…… 子宣瞥了眼床上依旧躺着的皇甫羽,也袖袍一挥出门去了。他不喜和皇甫羽两人单独相处,那空气让他厌恶地无法呼吸。 等所有人离开后,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人缓缓睁开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嘴巴大张喘了几口粗气,然后紧抿拉长薄唇成一条线。 “……” 皇甫羽狭长鹰眼一片清明,不知何时已清醒。瞪着天花板眼睛一眨不眨,然后眼泪盈满眼眶顺着眼角滑落,湿了枕边一片…… 第25章:声名狼藉之人 不知是那针扎的有效,还是那药真灵。第二天醒来时皇甫羽病情便已经好了很多,他们收拾收拾又开始上路。皇甫羽自从病好后越发的沉默,一路上再也没开口说过几句话,安静了不少也没有再吵闹着要回去,因此子宣也不用再动用绳子捆绑他。 从玄云山去京都的路程花了子宣他们十天时间。正好赶在皇甫擎云登基之前到达。 叶晋楚瞪着外面热闹非凡的场景,嘴巴合不拢。马车外车水马龙,奢华红木雕花客栈,明珠镶嵌华丽马车,琳琅满目的沿街小摊,每个人脸上都来去匆匆带着笑靥,天子脚下,所有人似乎彰显自豪。 皇甫擎云篡位之后,也曾为扈国带来过一段时间的繁荣。但这繁华和百姓的幸福似乎犹如昙花一现,就在皇甫擎云登基之后不久也消失灭迹。皇甫擎云成了有史以来最荒银无道的昏君,将所有国家大事全都交给朝中大臣处理,自己夜夜笙歌,寻欢作乐。什么好玩的就全都尝试。 皇甫擎云之前是怎样的人他不清楚。但在他科举考上状元册封之时曾见过一次那样的皇甫擎云,那时远远看去对方玉面威严,颇有帝王将相,只可惜却是天煞星。后面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不过是个把月的时间,等他再见到皇甫擎云时,对方已经是一副自暴自弃荒银无道模样…… 他对皇甫擎云没什么善心,为了助皇甫羽登基才愿意委身那人。他相信皇甫擎云也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只觉得有趣所以才将他留在身边玩弄。所以帮皇甫羽造反这事,他从来不觉得对皇甫擎云愧疚,他看得出来,皇甫擎云那人并不是那么想当皇帝,甚至前世他总有种错觉,当年皇甫羽能登基为帝,实际上有很多事情都是皇甫擎云在背后推了一把。 这都是前世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谁又知道真相是怎么样的…… 现在想来,重生后他倒是对皇甫擎云当年为何性情大变有了兴趣。十年前皇甫擎云登基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变得荒银无道,醉生梦死。 “怎么了?”突然马车停住打断了子宣沉思。 “前面的路被堵住了,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君梓墨掀开车帘交代一句便下了车。子宣眼睛一转掀开车帘也跟了出去。离开时还不忘叮嘱叶晋楚看好皇甫羽。 在道路拐角处跪着一个少年,少年前面放着凉席,上面白布之下盖着尸体,瘦弱的少年旁边摆放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大字。看地出来字迹有些稚嫩,但那有力笔画能看出以后必定出色。 子宣原本看少年侧脸还未看出,等走近看到那熟悉的脸庞,子宣表情犹如吞了苍蝇一般,不知要咽下去还是吐出来。他没想到来京都第一天便见到不想见的人…… 跪着的少年便是十年后和他一样独掌朝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丞相钟离。 “真可怜,小小年纪就死了父亲,听说在这边跪了两天。” “还以为又是骗子,跪了两天看起来是真的。” “要不买回家?” 子宣盯着一直低头不语的钟离,表情阴暗。他极其厌恶钟离,不仅是因为这人是左丞相,还因为这人和皇甫羽的关系。虽然他从来不说,但他知道在他没陪在皇甫羽身边期间,陪着他的人便是这钟离…… 他和钟离是皇甫擎云的左右丞相,但他们的心思都是在皇甫羽身上。他是因为深爱皇甫羽甘愿忍辱负重十年,而钟离自然也是如此。他十年,钟离五年。 当年前左丞相辞位,他便将一直呆在皇甫羽身边的钟离推荐为户部侍郎,然后不过一年便将钟离推上左丞相。对那时只手遮天的他而言,这一切太容易了,容易的皇甫羽忘记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左丞相必须要对你极其衷心之人。这是他让皇甫羽挑选暗插人员时说的话。于是,皇甫羽便选了钟离,因为钟离对他有那种念头,所以便是最衷心之人?那时子宣甚至觉得自己教皇甫羽的这招扇了自己一个大大的耳光! 左右丞相,左丞相忧国忧民,每次必定举荐良言给皇甫擎云;右丞相奸臣滥权,祸害朝中重臣只会蛊惑皇甫擎云。 所有钟离不能做、不肯做、不愿做的事情,就全都由他这个作奸犯科无恶不作、冷酷无情声名狼藉的右丞相去做。哪怕那个刚正不阿的钟离要被皇甫擎云砍头,也要自己这个声名狼藉的奸臣去求情救命! 钟离不知,那皇甫羽会不知! 所以被赐死时,他可以不恨钟离,却绝对不能不恨皇甫羽…… 被关押在天牢时,他甚至在想:是啊,天定帝王星的明君,当然是会选择刚正不阿的左丞相,难道还会选他这个承欢人下,万人指骂的奸臣吗? 那颗支离破碎的心又有谁懂,谁会珍惜? “哒。发生了什么事?”在马车里等得不耐烦的皇甫羽和叶晋楚也下了车。子宣一听到皇甫羽的声音,表情越发难看。他怕控制不了自己,转身看到那张无辜的脸就会恨不得狠狠甩对方一个耳光! 第26章:卖身葬父 子宣知道自己重生了,知道自己要复仇,知道自己要狠狠让皇甫羽尝尝当年他所受的屈辱和怨恨,哪怕要付出多大代价他都绝不后悔! 子宣咬住牙龈没有让自己撕破脸狠狠甩皇甫羽一个巴掌。相比于钟离,他更恨眼前的皇甫羽…… “这么小年纪就卖身葬父真是可怜。”君梓墨有感而发,但却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要上前赎买的意思。他只不过是在那卖身葬父的少年身上,看到当初初见子宣时的情景…… “有什么可怜的。”这句话倒是子宣和叶晋楚同时说出来。叶晋楚说完惊讶看向旁边的子宣,没想到对方会和自己说一样的话。 “因果轮回,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确没什么好可怜的。”君梓墨看完便毫无留情收回视线,带着子宣他们便要回马车去。 仿佛感觉到这边注视,一直跪着不动的钟离突然转头看向他们,清澈双目直直盯着子宣他们,然后弯下身子重重磕了响头! “谁愿意出钱为我葬父,我这一世愿为奴为隶。”钟离带着变声期的男孩声音,眼神坚定地看着子宣他们一行四人。 子宣他们一行人,个个都气质不俗,一看便是绝非普通人家,倒更像是出来游玩的贵族。尤其君梓墨儒雅有礼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再加上子宣绝艳俊美容貌,难怪乎钟离会向他们磕头…… “走,回去了。”君梓墨仿佛没有看到钟离朝他们点头,只是揽着子宣转身往回走。他们带的人已经够多,不需要再多一个累赘。 叶晋楚仿佛没想到君梓墨竟会不管这事。他以为君梓墨这人慈面善目一定会对这种事情心软相助,可对方只看了一眼便要离开,好像那边跪着的卖身葬父少年是再寻常不过之事。虽然惊讶,但叶晋楚没有出声,毕竟他已经发誓良心被狗吃了…… 子宣被君梓墨揽着转身,心思却还在犹豫要不要买下钟离。毕竟这人以后会有用,虽然他不喜这人,但这人的本事确实不小。而且带在身边他可以好好虐待钟离,发泄前世所受的怨恨! 还没等子宣决定,有个人比他先一步开口…… “……我们买下他吧。”皇甫羽侧着身子看着那磕头少年,狭长双眼被刘海遮住。 “……” “……” 子宣指甲差点刺进手掌,生生折断! 君梓墨刚想问皇甫羽说什么,怀里的子宣突然推开他的手快速走到皇甫羽面前! “你想买他?”子宣抬着下巴居高临下看着皇甫羽,那双冰冷毒辣桃花眼满满嘲讽,犹如毒蛇视线盯着只到自己胸前的皇甫羽…… 皇甫羽被子宣盯着后退一步,低垂着头停了会然后点点头。 “呵~你想买他,我们偏不买!”子宣毫不留情拒绝。之前他还在犹豫要不要买下钟离,现在他恨不得上前撕了那人。要想他买下钟离,然后看着钟离和皇甫羽恩恩爱爱?前世他没那么大方,今世他更绝不会如此大方!就算钟离再有本事,再有利用价值,这一刻子宣都决定不买下那人! 皇甫羽全身僵硬,无法承受子宣的愤怒不自觉又后退几步。皇甫羽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怎么能承受子宣的暴虐气势。 “……他看起来很可怜,我们能不能买下他?”皇甫羽将目光转向君梓墨,紧咬着唇瓣微微倔强。 “不行。”君梓墨想也不想便拒绝。且不说子宣不喜欢那卖身葬父的孩子,就是他也不喜欢。 皇甫羽被拒绝,耷拉着脑袋咬着唇瓣不出声。 “我出钱替你葬父,这一世你便替我办事。”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人,阳光洒在那人身上发出炫目光线。 子宣眯起眼睛,这人怎么会出现在京都这里? 第27章:我命由我不由天 来人长相普通,惟有一双如墨如盘双眼漆黑幽深,带着不属于人气的阴森。粗看,只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公子,但是再一看那双眼望不到边,仿佛犹如看死物一样。来人竟是应该在玄云山边郊的肖梦宇…… “我出钱替你葬父,从今以后你便替我办事。”肖梦宇嘴角带笑,但眼神平静犹如眼盲没有焦距,一片漆黑几乎快分不出瞳孔颜色。 “如若你出钱赎我,自然以后听命于你。”钟离立马转向肖梦宇重重磕头。他看的出之前那几人不愿买他…… “很好。”肖梦宇嘴上说着很好但没朝钟离走去,而是朝子宣走去。子宣惊讶只是一会的事,马上就收敛表情。 子宣惊讶肖梦宇竟然会出现在这边。不过想想自己比前世提早一个月来到京都,会碰到肖梦宇也是有可能的事情,毕竟这一世的发展与前世不同。也许现在肖梦宇买下钟离正是十年前京都这边发生的事,只是前世这个时候自己和皇甫羽还在玄云山上,还没下山来京都。 没想到肖梦宇和钟离还有关系,这就不难想象皇甫羽和钟离是怎么认识的…… 当年他不知道皇甫羽和钟离是如何认识,只是当他知道的时候,钟离已经陪在皇甫羽身边多时。他派去的人汇报皇甫羽身边多了一人,皇甫羽十分重用,两人时常形影不离。他早就记不清当年自己是什么心情,应该是愤怒地。因为他记得当年听到消息后,他就不顾被皇甫擎云发现的危险,出宫去质问皇甫羽…… 当时皇甫羽是怎么回答的?皇甫羽给他的答案只两个字——棋子。 皇甫羽说的,他信了。 后来再听到钟离这个名字,便是他让皇甫羽选最衷心之人,他会将那人提拔为左丞相,皇甫羽毫不犹豫选了钟离。那时再听到这个名字时,他便觉得迷茫,然后再让人去查…… 查了才知道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棋子?棋子的话,皇甫羽会和那人上床?棋子的话,皇甫羽会将如此重要的卧伏左丞相位子给他?棋子的话,皇甫羽为什么在登基之后选择的是他,而不是自己…… 所以到死,他都不明白为什么皇甫羽会说钟离是棋子。分明棋子,从头到尾说的都应该是他凌子宣才对…… “他以后必定会大有作为。凤眼长斜,心性倔强,挺鼻窄额,下巴勾弯富贵之相。”肖梦宇眼里第一次出现焦距,紧紧盯着对面的子宣。 “……” “他以后会比你身后那孩子更有作为。”肖梦宇直指子宣身后的叶晋楚肯定地说。他看人不会错,这卖身葬父的孩子从五官、天相都比对面当初那落魄孩子强上百倍。那孩子虽然已经收拾干净,但还是无法改变那命定天相。 叶晋楚站在子宣身后表情大变。他听出这人便是当初落魄时批地自己一无是处的人!叶晋楚咬牙切齿恨不得啃下肖梦宇的肉! “……呵呵,肖梦宇不愧是肖梦宇。”子宣睫毛微颤,笑声从胸腔发出。如果单看前世,叶晋楚帮助天牢死囚的他出逃,必定没好下场;而钟离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丞相。两人相比自然钟离比叶晋楚更有作为…… 得到子宣回答,肖梦宇眼神一闪嘴角微微上扬。 但是! “终究不过还是毛头小子,你还不配拥有天下第一估价师的称号!我身后这人不出十年一定会比你那个更有作为,并且名扬天下!”就算叶晋楚不如钟离那也是前世的事!这一世他既然已经重生,就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子宣双眼灼华满荣,嘲讽一笑拉着身边的君梓墨便要离开。 “我不信!除非你和我说原因,是不是有什么我遗落没有估算进去!”肖梦宇第一次脸上出现着急,追上前拉住要离开的子宣。 “我命由我不由天。”子宣甩开肖梦宇,头也不回跟着君梓墨离开。 “……道不同不相为谋。”君梓墨在离开时回头看了下卖身葬父的孩子,还有愣愣站在原处的肖梦宇。明知道是无法改变的命运,但还是想努力篡改,哪怕是他也会想借助星术改变子宣的命运。 眼前的肖梦宇唯一漏算的,便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皇甫羽和叶晋楚一脸复杂,沉默跟在君梓墨和子宣身后一起离开。 叶晋楚低垂头颅无法辨别脸上表情。皇甫羽则是咬紧唇瓣,似想到什么极尽痛苦之事,额角不断冒出冷汗…… 第28章:一群蝼蚁的戏码 神界。 文阳殿一片安静,正位子上面的男人正在看阅材料。男人一头玉面虬冠,性感薄唇上面几瞥淡淡胡须增添了几分魅力。眼睛上扬自然威武,五官不怒自威,明明应该是年轻俊俏之人,但那几瞥胡须将男人的岁数拉大几年。男人半撑着脑袋看着手中材料,另一只手有节奏敲着桌面。 “神帝。”红衣女子一飘进来鞠了躬看上面男人没注意到自己,又小声喊了一声。 “绯云什么事。”神帝翻了手上书本一页懒懒地问。 “神帝,天琊神君没在紫竹林,据说消失已久。”绯云咬着唇还想抱怨几句天冥,那个该死的另一个神君,脾气古怪,她到现在都还没消气。但她知道神帝不喜欢下面的人嚼舌根,更何况她还只是小小金神。 “哦。”神帝应了一声然后继续看书。得不到回应绯云越发着急,忍不住轻轻跺脚表示不满。她虽然是神帝旁边的侍女,但不代表她便可以随意放纵。 “神帝。” “他消失多久了。”神帝不经意开口又问了一句。 “不知,从今天便没有见过他的踪影。天门那边并没有出去的记录,凡池那边也没有他入凡间记录。神界其他地方我都找了,但都没找到。”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要不她也不会去问那个天界人人避之的天冥。 听到这,神帝终于抬起头看向绯云。一双彰显身份的淡金色双眸透着光让人威严的不敢直视。哪怕是神界的人,都不敢直视神帝双眸,因为那双眸看久了会丧失心智,哪怕你是神。神帝一抬头,绯云立马低下头去。 “一天时间都没到。你如此着急作甚,绯云我不记得我有教你‘大惊小怪’这一点。”神帝声音幽绵,却让绯云觉得脸上火辣辣,那双金色双眸仿佛看透她心里的污秽之情一样。 “……我、我、我只是……”绯云还想狡辩。 “天琊他去哪里我心中有数,你一个金神还管不着一个神君。回去。”神界说大也不大,一切自然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怎么会对神界的一切不知情呢。不过有些事没触到他的底线,便没有管的必要罢了。 “神帝!?”绯云明显没想到神帝会是这个回答,挣扎着还想说些什么。 神帝挥挥手让她离开,明显不想再听她说什么。看神帝如此决定,绯云只好咬牙先离开。就算神帝不管这事,她还是要想办法想清楚究竟天琊去了哪里!她就不相信她不能把天琊挖出来! 等绯云离开,神帝才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一身淡黄色长袍勾勒出修长有力的身躯,衬着神帝容貌越发威严俊朗。神帝走到窗边把玩着手腕上的珠串,脸上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神帝表情扭曲,金色双眸发光刺眼看向身后! “你反应真快,我还以为这次会偷袭成功。”神帝背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男人剑眉星眸,唇瓣微微撇开带着三分魅惑和七分风流,矛盾的杂糅在一起却让人觉得异常和谐。 “你来这边做什么。”神帝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我听说有好玩的事,自然出来看看。”男人笑着双手交叉在脑后,笑的放荡不羁。 “什么好玩的事,竟然能让闭关修炼的神皇都跑出来。”神帝说完继续看向窗外风景,手上轻轻拨动珠串,感受珠子划过手心的冰凉感觉。 神皇听到神帝的回答,冷笑一声,然后耸耸肩脸上轻描淡写。神皇走到窗边半个身子搭在木框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食指中指随意捻合,嘴角带笑说出自己所算的结果。 “你何必自欺欺人,天琊入凡间无非是为了那人,你会不清楚?这出好戏我自然不会错过。”啪一下拇指和食指相扣,神皇笑的脸上越发放荡。 “你好歹是神皇,要有点自觉。”神帝只是看瞥了一眼神皇,然后一副不想多说的转身离开。 “自觉?这神界现在就数你和我职位最高,你偏偏要像个老头子一样守着那些天规戒律。我可不像你!这神界没人能管我,除非他蹦出一个神尊!”神皇嚣张无比地说,根本不把神界的其他人放在眼里。 神皇说完,房间里早就没有神帝的踪影。神皇瞥了下嘴冷哼一声。 “等我修炼成功之后,这神界的第一个神尊便会是我。到时我看你哪里还能如此嚣张!”神皇说着看向窗外,手指响亮一扣:“‘我命由我不由天’?笑话,不过是‘一群蝼蚁垂死挣扎’罢了,还妄想逆天!我就看看你们能挣扎到何时哈哈~~” 第29章: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然决定要长期留在京都这边,自然要找个落脚的地方。 子宣最初的打算,是来京都后买个不引人注意的别院住在里面。他相信师傅的钱绝对够买一个别院。 这时皇甫擎云一直以为皇甫羽死了,所以他根本不担心皇甫羽会被发现。皇甫擎云当年派人出去追杀皇甫羽与其母,手下是带着一女人和皇甫羽的尸体回去复命的。所以除非皇甫擎云亲眼看见皇甫羽,否则根本不会有人知道皇甫羽原来没死! 原本应该登基为帝的是皇甫城,朝中大臣一直支持的都是太子皇甫城。皇甫擎云虽然是先帝宠爱的皇子,但实际上却并没有任何实权。因此皇甫擎云登基,自然是受到所有人反对和阻止…… 皇甫擎云篡位之后,大肆清杀朝中势力,宗旨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所以皇甫擎云在登基之后,才会大肆开科举选拔人才,选用年轻人士,就是为了填补朝堂空缺! 子宣原本是如此打算。 但是当君梓墨带着子宣他们来到一处别院,并告诉他们这是他在京都的房子时,子宣惊讶了。他从来不知道师傅在京都还有住所? 也是,对于师傅的过去,他一无所知…… 房屋有人看管,当他们马车停在门口,立马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从房子里走出来。老人看到走在最先下马车的君梓墨,顿时老泪纵横,脚步都轻快几许匆忙走到君梓墨面前,颤抖的握住他双手无语哽咽。 “许伯。”君梓墨笑地淡然。 “……少爷,您终于舍得回来了。”许伯说着低下头偷偷抹了眼角。 子宣看着师傅和别人的重逢画面,他想对方这么激动应该会拉着师傅多说些话。没想到那许伯只抹了下眼泪,然后转身进了屋子。没过一会儿就拎着包袱出来…… 许伯背着简易的包袱对君梓墨弯身鞠躬,然后又抹了抹眼泪小声嘱咐几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子宣、叶晋楚和皇甫羽一时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以后我们就先暂时居住在这。”君梓墨也没解释,进了院子只是让子宣他们进屋,自己一个人拉着马车往后门走。 子宣盯着那个独自牵马车离开的白色背影,寥寥寂寞背影却抓人眼球的伤感。子宣皱眉停顿一刻,丢下叶晋楚和皇甫羽,快跑几步跟上君梓墨…… “师傅,我陪你一起去整理马车。”子宣难得露出笑容。君梓墨只是一愣无奈笑笑无法拒绝。 皇甫羽低垂着脑袋没有看离开的子宣半眼,只是小声自言自语着什么走进屋子。瘦削的身躯因为这十几天赶路越发消瘦,整个人犹如尖锐竹子破茧颓戾。 叶晋楚则盯着那慢慢远去的子宣和君梓墨,两人都是白衣走在一起画面和谐的让人不敢直视和打破。 叶晋楚想了一会最后还是偷偷跟在后面。 …… “师傅,这是你在京都的住所吗?”子宣看着身边的君梓墨,他觉得自己不说些什么,师傅犹如烟云就会消散不见。 “以前是的,不过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君梓墨看着熟悉的环境,此时的心境却是大不相同。 少儿时,他还会跟一群孩子围着自己的父亲嬉戏,然后央求着那个睿智的父亲替他们算算未来。最闹人的是非要父亲替他们算算未来的另一半,谁的最漂亮~~父亲被他们缠着烦了,总是会往他们头上佯装敲几下,凶神恶煞把他们轰走。 “呵呵,以前这院子是最热闹。现在散的散,离的离,什么都不剩下了。”但是现在却什么都不剩了,只剩下一个看门的许伯。等他回来,许伯便也会离开。 “不过也好,占星卜卦这种东西不是人人都信,是天机不可泄露,还是疯言疯语谁知道呢。”想起那个最后被逼疯的父亲,君梓墨淡淡叹息。 所以他才会离开这,一个人隐居在玄云山。离开俗世凡尘才不会有那么多的困扰,不过自己最终还是少算一步…… “我信。”旁边的少年声音坚定无比。 君梓墨一愣看向旁边,只见子宣双眼炯炯直视自己,那双明媚桃花眼仿佛望进灵魂深处…… “师傅说的话,我都信!” “子宣?” “不会只剩下师傅一个人,我会陪着师傅。”子宣突然拉住君梓墨的手,认真盯着眼前惊讶的儒雅男子。 “……你还不懂,等你明白之后便会离开。”一定会离开的,君梓墨明白他不能藏着子宣一辈子,更不能将子宣困在身边一辈子。 “我懂,不懂的是师傅。这一辈子,我不会离开师傅,我会陪着师傅永远不离开!”前世亏欠师傅的,他要全部补回来。更何况现在重生的他,除了师傅,已经什么都没有…… “师傅很高兴,不愧是师傅喜欢的……” “徒弟。”是的,徒弟……在子宣眼里,自己一直是师傅不是吗。 君梓墨笑地如风,伸手温柔地将子宣揽在怀里,在子宣看不见的地方眼角带着藏不住的无奈。 偷偷跟在一边的叶晋楚,听对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抬头正好看见君梓墨满脸的苦涩笑容,突然犹如发现什么惊天秘密!愣在原地双脚灌铅,等盯着的人走远不见踪影都没回过神! 那个君梓墨看凌子宣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师傅该有的眼神…… 第30章:别拿钱买吃的! 子宣发现叶晋楚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仿佛他脸上突然开出了朵花,一会儿就偷偷摸摸瞥过来看一下,等自己看过去就又装模作样在看窗外。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你一直盯着我看。”子宣直接走到叶晋楚面前,低头嚣张地问。 “谁、谁看你了……”叶晋楚被抓了个正着,血气上涌一下子脸色涨红,憋着红彤彤脸颊结结巴巴地说。 “你!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你一直盯着我看,不要狡辩。”子宣不留情面戳穿叶晋楚的谎话,一点情面都没给他留。 他是在想事情!叶晋楚仿佛被羞辱了一样,歪着脑袋压咬唇不说话。孩子气的脸上倔着。 “问你句还生气了,本来就是你偷看我,男子汉大丈夫偷看还不敢承认了。”子宣看着叶晋楚憋屈的模样十分痛快。 要知道前世只有他被叶晋楚冷嘲热讽的份,极少自己有机会能反驳到叶晋楚。因为叶晋楚是武将,在军营里学的都是些下流粗俗词汇,自然是在朝堂中打滚的自己不能比。尤其叶晋楚还抓着自己喜欢皇甫羽这事的短,骂起来那叫一个没有口德。 子宣好几次想,要不是那叶晋楚也为皇甫羽卖命,自己非要将那人弄到牢里狠狠刮他耳光,直到自己爽为止! 该是如此才对,但偏偏在死前,是叶晋楚去救了自己…… 他再怎么心狠手辣,重生一次也会不会恩将仇报。所以既然刮不了这人耳光,前世那些闷气还是要发泄发泄的。皇甫羽一个人渣已经憋得他快内伤,要是再憋着一个叶晋楚他岂不是要吐血? 所以,只能对不起叶晋楚了,反正他也会帮叶晋楚成为扈国第一大将军,让自己逞逞口舌之勇!就当做收点学费! “小小年纪,眼珠子不用去念书识字,用来偷看,真是不学好。”子宣一说完这话,叶晋楚脸色越发红。因为子宣戳到他痛处…… 叶晋楚这人从小就被夸聪明,沉稳懂事,在妓院打滚的孩子自然比别家孩子早熟。但是叶晋楚再怎么聪明,有一个怎么也没办法弥补的不足,那就是他在读书写字上缺少慧根。 不,应该说不是缺少,而是根本没有。叶晋楚也听人讲过课,但不管他怎么认真听,怎么认真念。别人念一遍,他念十遍;别人写一遍,他写一百遍。结果是他根本不是块念书的料。 反而在练武方面颇有才能,妓院的护卫都曾夸奖他有练武天分!所以自从那之后叶晋楚理想就从当大官变成了当将军,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写出完整的文章。他现在写的唯一能看的也就只有自己名字…… 子宣看对面的叶晋楚表情变了又变,最后犹如小兽瞪大凌厉双目愤怒盯着自己。 “怎么不服气了?我看你休息几天骨子又软了,去帮师傅出去买菜!天天就知道呆在家里白吃白住。”子宣不怒反笑,双手环胸嚣张轻佻看着叶晋楚。 “……自己不会去。”只知道使唤孩子,明明这人也是白吃白住。叶晋楚忍不住发牢骚。 “什么。”子宣眯起桃花眼冷笑:“你竟然叫你的救命恩人去买菜,你良心被狗吃了。” 早就被狗吃了。 “就算被狗吃了,也给我去暂时捡回来。现在,捡了良心赶紧给我去买菜!”子宣绝对不会承认看到叶晋楚郁闷表情他心情很愉快~~叶晋楚站起来恨不得踩眼前的子宣几脚,不过最后还是忍下算了。 “钱。” 瘦弱的手伸到子宣面前。子宣眼神一闪,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钱袋放到他手上。叶晋楚这次乖乖没再说什么,拿着钱袋就要出门去买菜,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里面钱我数过,你要是敢拿去买糖葫芦,我撕了你的皮!”在叶晋楚踏出门槛时,听到后面子宣恶狠狠的吩咐,脚下一滑差点跌倒。 “我知道了!”叶晋楚面目狰狞,他已经十三岁了,不是三岁! 不过,这凌子宣怎么知道他喜欢吃糖葫芦? 子宣笑看着叶晋楚的背影,十分解气。前世他唯一能嘲笑叶晋楚的地方,便是有一次不小心看到堂堂扈国威武大将军,竟然在自己的将军府里吃糖葫芦…… 那边离开的叶晋楚拎着钱袋满脑子犹豫不决:究竟要不要告诉那个凌子宣,他师傅对他意图不轨?不管,那个凌子宣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但,那凌子宣毕竟救过他…… 真是头疼的问题。 第31章:惹祸上身 下午时叶晋楚被子宣叫出去买菜,但是直到傍晚叶晋楚也没回来。 子宣看了下天色,拧起眉宇。不会是被他折腾怕了,拿着钱袋跑了吧…… 应当不会如此没骨气, 至少他印象中的叶晋楚是个倔强之人,有着武将该有的硬气。否则当年也不会咬牙一人带着千人手下就和皇甫擎云的三万大将对抗,连战两个月最后攻陷扈国边境,让皇甫擎云刮目相看,几次想招揽到麾下! 那么是出了什么事吗…… “子宣,你怎么站在这里?”君梓墨看子宣在树下发呆,忍不住走过来询问。 子宣看君梓墨手中拿着书本,便知道师傅肯定刚刚从书房里出来。自从在这别院住下之后,师傅就经常去书房,他也去过一次,满满一间所有书架上全都堆满书。其中有三分之一的书都是关于占星卜卦之术…… 虽然他不感兴趣,但他师傅却喜欢的紧。 “晚饭时间要到了,我去准备一下,你去唤他们吃饭。”君梓墨抬头看了下天色,没想到自己看完书已经这么晚了。 “……好。”子宣说着便朝门外走去。 在吃饭之前,他还是出去找找叶晋楚,找到之后再狠狠教训一顿!子宣打定主意,心里甚至已经开始计量怎么教训叶晋楚,才能让那小鬼长点记性…… 傍晚,晚霞开始从远方天际开始铺散,犹如一张沾着蓝色颜料的白纸,被金黄色的金粉覆盖,直至最后再被黑色黑幕一点点吞噬。这个过程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他抬头看着街上奔走回家的身影,思忖着该从哪里找起。 之前师傅有带他们熟悉过地形,皇甫羽因为身份敏感,大部分时间都和他们脱节。加上这一世不知为何,皇甫羽的性格和前世有许多不同。 前世皇甫羽虽然也寡言少语,但瓷娃娃还是有孩子心性,逗弄几句还是愿意说话。这一世的皇甫羽却犹如紧锁的河蚌,嘴巴愣是敲不出一个字! 刚好,他也不爱和前世一样,主动拿热脸去贴皇甫羽的冷屁股,你不想说话,就自己呆着,他更省事! 顺着小道走到最近的一条繁荣大街,过了街到隔壁巷子便是个小型菜场。 子宣还没穿过大街,便看到不远处围着一群人。他从来不是爱凑热闹之人,只看了一眼便想离开,只是听到那沉闷声音时,停住了脚步。那声音怎么听都像…… “说你是贼,你非不承认!给我狠狠打,也不看看是谁的轿子竟然敢撞!”恶毒的公嗓子叫嚣,一听便无法让人有好感。 “看,果然有钱袋,还说不是贼!”另一个恶狠狠的声音。 子宣凑近便看到叶晋楚被人压着暴打,旁边围观的人,没有一个人开口替他说话。叶晋楚原本干净的脸上已经无法辨认,眼睛被揍得青紫乌黑,肿的睁不开。只有半好的左眼犀利瞪着揍他的人,一脸不服气的模样。 被人揍了不求饶,还这副嚣张表情,真是讨打。 子宣摇摇头。 “还敢瞪,你这小鬼真是欠教训!”古怪打扮的青年说着又要揍叶晋楚,却被人拦住了…… “我不过叫小厮拿钱出来买东西,怎么就被当成贼了。你这人讲理吗?”白衣少年笑着轻瞥青年,桃花眼流转间风情必露,薄唇微挑猖狂嘲讽。少年之姿,绝世风华一词不过如此。 青年一下被子宣眼里的戾气震在原地没有动。 “你们可以跟我解释一下这事吗,我小厮不能凭白被欺侮了去。”子宣将地上的叶晋楚拉起来,伸手随意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冰冷看向之前施暴之人。 几人被子宣精光怒瞪,吓得一退。子宣毕竟是久局朝堂万人之上的丞相,那气势绝非一般人能比。 “呵呵~~是我让人打的怎么了?”轿子中传来男人低沉黯哑的声音。子宣看向轿子…… 过分白皙的手指掀开车帘,露出一张似人非人容貌。 “眼神不错,本国师轿子里正好缺两颗垫桌的夜明珠,你的眼珠刚好。”一金一银双眸笑地诡异紧紧盯着子宣,脸颊耳鬓地方银色鳞片一颤,说明他正兴奋…… 周围围观百姓全都倒抽一口冷气! 子宣瞳孔一缩,惧怕地后退半步!似人非人,一金一银双眸,如此邪魅容貌,这天下只有一人…… 第32章:无情之人 子宣这人,聪慧有,手段有,心狠有。少年得志,十年朝堂生涯更是呼风唤雨,权倾扈国。真真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 如此翻手执权的子宣,却惧怕一人,那人便是利国国师夜修容。 实际上,见过夜修容的人,没有一个人不惧怕他。那种不是对强者的惧怕,而是对嗜血野兽的惧怕…… “怎么,看到了什么害怕的东西吗?”夜修容手撑着轿窗,慵懒斜眼看着子宣。 明明不是正眼看,但那么轻描淡写的一撇,却让人从脚底开始穿心的凉,如坠冰窖…… 夜修容看对面少年眼里情绪变了又变,一下来了兴致。那漆黑深邃眸子仿佛将所有感情都揉在一起,深的让人以眼便望不到边,沉浸在里面。 “如果你陪我上去喝杯酒,我便放了他。”夜修容撩起耳鬓垂落的碎发,银色鳞片一闪兴奋地颤抖。 那是野兽发现猎物的预兆…… 明明是他们无礼地将人当成贼在先,倒是先恶人先告状抬高自己身价。 “你先回去。”子宣双手深吐一口气,拍了拍身边的叶晋楚。 面对叶晋楚不可置信的表情,子宣眼神犀利,那是不容拒绝的锋利。叶晋楚后退一步,迟疑一下然后点头转身挤开人群离去。 “有人邀请喝酒,哪有拒绝的道理。”子宣戴上假笑,眉眼冰冷如霜看夜修容眼神已不似刚才惧怕。 “很好。”红的滴血唇瓣吐出两字,柔软两字却让人心陡然一颤,像被毒蛇的毒牙狠狠扎上一刺! 夜修容笑靥如花! 子宣撇嘴嘲讽一笑,掩藏眼里的晦暗。 他不怕皇甫羽、不怕皇甫擎云,不怕扈国那些朝廷众臣任何一个人。但他怕夜修容,因为他亲眼见过夜修容是如何惩治犯错之人。 利国的人对夜修容这个国师有着狂热的崇拜和信仰,他们几乎将夜修容当神般供起来。 前世那次,他原本是按照皇甫羽擎云的吩咐,接待来扈国的夜修容。但是一到夜修容的住处,他却被满室血腥震在门口。 一个白皙稚嫩下人被压在矮桌上,上身衣物已被扒光搭在臀部,露出半个挺翘浑圆。一头乌黑青丝被束成一捆吊在前面。血腥的背部整个暴露在刚踏进门口的子宣眼前…… 从臀部开始,皮肤被卷起,执刀的人熟练地不破坏皮肤,顺着脉络纹理往上。就这样血淋淋地将整张人皮从那人后背割下来!而且没有一点断裂和瑕疵! 到现在,他都记得夜修容的笑容。 一金一银双眸兴奋地盯着他,嘴唇红地如那脱皮的肉里。夜修容执笔在那张血淋淋的人皮上勾勒出一个穿戴官袍之人。 这是送你的见面礼。 斜躺在床上作画的红衣如鬼魅男子,将还滴着血的人皮画送给他,要不是他吓得回不过神,早就拔腿就走! 我这人最讨厌不识好歹之人,一旦讨厌,就会想将他皮扒下来作画。 子宣到现在都记得他是如何颤抖着手接过那画。那一金一银双眸好似在警告他…… 那一次接待,子宣整个脑袋都是浑浑噩噩,等回去之后他当晚便做了噩梦。他梦到那一金一银双眸犹如野兽将他身上的血肉一块块咬去。 第二天他清醒后便向皇甫擎云请假,让别人顶替他去接待夜修容。再之后,他便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那个国师。 而他,则不敢主动接近那个叫夜修容的男人…… 后来他才知道,那被扒皮的下人不过是倒茶时不小心将茶水溢出了杯外。 想他自羽心狠手辣,无不能下手和狠心之事。但相比于夜修容,真是小巫见大巫。夜修容,是个真正大悟无情,绝对无人能比之更绝情和残酷的疯癫之人。 “吱呀。”包厢房门被打开,打断子宣的思绪。 来了…… 巨大红木雕花木椅被两个强壮男人抬着,坐在木椅上的绝艳红衣男子轻轻一笑,满屋温度骤降,冷的可怕。 蛇,便是冰冷阴寒之极之物…… “既然我请喝酒,就喝我们利国的好酒。”夜修容耳边鳞片一颤,似人非人的模样透着诡异。 第33章:禁脔这个选择 豪华奢侈房间里只有两人,一个坐着红木巨大轮椅,一个坐着普通古制木椅。 夜修容撑着侧脸,修长白皙手指在酒壶上轻轻滑过,脸上半媚笑容雍容华贵无比。 “这是我们利国最好的酒,叫‘千夜醉’。但是我天天喝却从未醉过,所以应当说这酒名不符实的。”将利国最好最贵的酒天天喝,怕也只有夜修容会如此。 千夜醉,是用利国高山原三年才产一次的绿梁酿制。其香艳而不俗,极艳中透着极清,过齿不忘,留香与唇贝之间。后劲微酣,让人眷恋流连难以忘怀。好似那美妙女子,见一面便魂回梦牵…… 这是皇甫擎云曾告诉他的。皇甫擎云是个极好酒之人,几乎每天都要贪杯。尤其在入睡前如不喝上一杯便无法入睡。有次他好奇问之原因。 子宣你一定不爱喝酒。 臣不是个贪杯之人…… 那说明你心中并不迷茫。只有心中迷茫之人才贪杯,并且千夜不醉,千杯不醉。因为酒无法扫除内心的迷茫。 ……您是皇上。 哪怕是皇上,朕也是凡人,亦要借酒消愁。 ……借酒消愁,愁更愁。 皇甫擎云听他回答一愣后哈哈大笑,笑地整个人倒在床上。最后看好玩的孩子一样看着他,然后摇摇头放声嘲笑。 子宣你果然不贪杯,爱酒之人不会说借酒消愁,愁更愁这话。 ……那么会说什么? 会说,今朝有酒今朝醉。 酒入愁肠,断自流;醉否,醒否,皆南柯一梦南若浮生…… ……臣无知,臣只知道一件事。 你说。 “不是不醉,而是不愿醉。”子宣看着夜修容回答,当年他也是这么回答皇甫擎云。子宣拿过酒壶将酒倒入杯中,乳白带着碧绿的漂亮色泽在白瓷杯中荡漾。动作熟稔优雅,犹如透剔如珠坠入玉盘…… 夜修容眯眼慵懒一笑,却是极寒。 “既然你请我喝酒,我自当先敬一杯。”子宣说着轻托杯底一饮而尽。他跟夜修容喝酒自然是有其他打算。利国的朱红果,阎王答应帮他逆天的首要条件。此时,朱红果便在这人身上! “味道如何?”一金一银双眸缠上子宣,粘腻的视线在脸上爬过。 “果然不愧是利国的‘千夜醉’。”子宣桃花眼一扬,拿出朝堂气势与夜修容对峙。表面回答得体,不落人话柄;实则内心缠绕,念着夜修容身上的朱红果…… 两人之间不过小小方桌。 夜修容伸手却并未执杯,而是抚上对面少年沾酒的湿润唇瓣。冰凉如冰的温度从唇瓣一下子传至心肺,就像被冰锥狠狠蛰了一下,痛的子宣眉眼一跳。 夜修容修长食指顺着唇线,由两边缓缓勾勒到中间凸起,轻轻一压撬开下瓣顺着唇缝挤进水润唇瓣,直碰紧闭贝齿。动作下流放肆,但夜修容脸上却慵懒地犹如只是在逗弄宠物…… 夜修容手指在内唇肆无忌惮,手指沾着银液在唇瓣间隐约动作,银秽色情却撬不开那紧闭的齿贝。夜修容收回手,然后当着子宣的面将食指放嘴上一舔。那一金一银勾的子宣差点败下阵来! “我也觉得味道比从前更好了~”喉咙溢出的声音掩藏不住笑意。 子宣缓缓垂下眼避开那一金一银双眸,那异色双眸多看一眼,就会觉得心如刀绞。太残忍,太毁灭…… “要不要考虑。”夜修容盯着眼前表情多变的少年,虽然初次见面,但这少年给他的感觉却透着古怪。他已经很久没有对一个人这么感兴趣过。 子宣抚摸着空杯没有回答。刚才夜修容的动作代表什么意思,他很清楚…… “呵呵~~要不要考虑做我的禁脔。”夜修容笑靥如花,狭长竖起来的蛇眼锁住对面少年,嘴唇极红仿佛刚喝饱血。 不是情人、男宠和侍从,直接用禁脔。 果然要得到朱红果,不是朝夕的事。第一次见面便妄想从夜修容身上得到朱红果,简直是异想天开,能全身而退便是万幸。 “我觉得天色已黑,我还是先行离开,以后有空再聚。”子宣突然抬头望向窗外,站起来表示要先行离开。 夜修容只慵懒喝着酒笑笑。 子宣站起来朝夜修容礼貌点头便走…… 当子宣打开房门,却见两个打扮古怪的利国侍卫站在门前挡住他的去路。子宣回头看向悠闲喝酒的夜修容,桃花眼阴沉下来。 想全身而退,也要看主人愿不愿意…… “要么踩着他们尸体出去,要么被他们抬着尸体进来。”夜修容有趣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冲着子宣露出野兽的冰冷真面目:“当然你还有另外一个更好的选择。” “做我的玩具。”从来没有人能拒绝他,夜修容艳红唇瓣咧嘴一笑。 千夜醉,千夜不醉,千杯不醉。不是你不醉,而是你不愿醉…… 他倒要看看这玩具还能说出什么有趣的话。夜修容看着表情微变的子宣,心情舒爽…… 第34章:被拐走了 叶晋楚知道自己只是孩子,无法阻拦子宣任何决定,所以当看到那个人进入酒楼时,咬牙立马往回跑。手脚被弄伤,跑起来有些迟钝,头被人揍过有些昏眩。叶晋楚忍着痛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然后加快速度…… 等看到大门的时候拐着脚冲了进去。 君梓墨正好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看到叶晋楚脸色慌张地跑进来便知道出了大事。如风容颜沉下来,星眸藏着黑色深渊…… “出什么事了。”声音低沉不如平时柔佛。 “那个,那个凌子宣他被人留住了。”叶晋楚不知道该怎么用词,只能把事情简单的复述给君梓墨听。 “他们非要冤枉我偷了钱袋,凌子宣为了帮我被留在酒楼!”叶晋楚一说完,君梓墨脸色暗沉,顾不得手上的饭菜,疾步走出去。 “我跟你一起去,我知道路。”叶晋楚窜出去带路,腿脚一拐一拐却丝毫不迟缓。额头冷汗顺着刚硬脸颊滑落,来不及伸手拂去。叶晋楚心急如梦,他没想到自己会连累那人。 君梓墨双手紧握跟在叶晋楚身后,脚步匆忙。满脑子都在担心子宣…… 等叶晋楚带着君梓墨到大街酒楼时,果然看见几个打扮古怪之人守在门口。个个人高马大,脸色木讷无神犹如被操控的玩偶。君梓墨打量他们身穿服饰眼神一暗,不好的预感在心里闪过。这些人的打扮难不成是利国的人? “酒楼现在被包了,任何人都不准进入。”侍卫眼睛没有焦距,伸手拦住踏前的君梓墨,不让君梓墨再靠近半步…… “我找人。”一贯温柔如斯的人语句冰冷。叶晋楚站在一边都能感觉到君梓墨身上散发的逼人寒气,一时愣在当下。 侍卫明显也感觉到眼前人的寒气,朝后面的同伴用古怪语言交流了几句,然后回过头继续盯着君梓墨,坚决摇头。 “你们不能进去。里面没有别人,只有我家主子。”侍卫说着伸手要去推拒君梓墨,让他离远点…… 哪想。 侍卫还没靠近君梓墨,整个身子突然僵硬无法动弹。凶狠侍卫大怒朝着君梓墨蹦出一连串异国语言,双目瞪如牛眼…… “我要找的人就在里面。”君梓墨俊颜严肃,双目如炬,掠过阻扰他的侍卫便要进去。但还没接近便被其他侍卫拦住。 “都说了没有你要找的人!你这人听不懂话吗!?”其他侍卫不敢靠近君梓墨,只敢拿着武器对准君梓墨。他们怕靠近君梓墨万一会变得和之前那个侍卫一样,突然全身僵硬不能动。 “有没有我进去看一下就知道了。”君梓墨环顾一下,还是坚持要进酒楼。君梓墨被人拿着武器两方坚持不下。 他不会武,会的也仅只有防身的一些蛊。这些人如若不靠近他,他便没办法放蛊…… 君梓墨眼色着急,紧抿唇瓣抬头看向酒楼的窗户,似乎要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情景。 “凌子宣他在里面,我亲眼看见他进去。”叶晋楚拐着脚走到君梓墨身边,仿佛怕君梓墨相信那些侍卫的话就这样一走了之,双眼炯炯盯着君梓墨。 叶晋楚锋利双眼如刺钩,如若不是他太弱,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竟然又是那个自己一直嘲讽的人救了自己…… “住手。”一个明显带头的人从酒楼里走出来,笑脸盈盈让侍卫都放下武器。 “没有惊吓到你们吧。”青年弯身鞠躬,双手做扈国见面礼状。 “没有。我想请问阁下,我的徒弟在哪里。”君梓墨脸色寒冰,眼神盯着眼前青年不拐弯莫直接道明来意,他现在只关心子宣的下落。 “我正是出来和你们说明此事。因为你的徒弟凌公子和我家主子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凌公子答应到我家主子住处做客几日,两人已相约一起郊游。还请师傅不要担心,这是凌公子让小人交给你的书信。”青年说着将一封书信交给君梓墨。 君梓墨迫不及待打开书信,匆匆看完,脸色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凝重。 “我要见子宣。”君梓墨还是态度强硬,气势夺人。 “……这、凌公子已不在酒楼,如果你不相信小人说的话可以进去看看。”青年说着做邀请状。 君梓墨捏紧书信疾步走进酒楼,叶晋楚也咬着牙跟上。两人在酒楼查找,寻遍所有房间包厢都没有见过凌子宣。君梓墨和叶晋楚脸上皆一片厉色…… “小人没有说谎,凌公子刚才已经和我家主子出去游玩,不在酒楼了。”青年说完还想安抚谈话几句,对面君梓墨却已无心倾听,眼里底深蕴甩下衣袖便离开。 青年看着离开的君梓墨,忍不住心下声叹,修长身躯,温润如玉,儒雅皮囊却气势锋利…… 那边被夜修容困于马车的子宣挑眉嘲讽。 “这样子你可满意了。”子宣瞪着斜躺在旁边的夜修容,红衣横披,胸膛微敞,风流邪魅无尽。天降妖孽如此…… “不满意。等你承欢于我,我也许会满意一点。”夜修容说着伸手撩起子宣一束长发把玩,滴血的红唇如鬼魅嗜血。 一金一银紧紧锁住子宣身影…… 他看上的猎物,没有不下手的道理。 第35章:野兽不吃素 子宣被囚禁了,真正意义上的囚禁。 当到达目的地,从马车下来之后便被夜修容吩咐下人关押到房间里。而夜修容现在的住处是扈国驿馆安排的豪华院落。 夜修容作为利国国师,在皇甫擎云登基之时必然会受邀参加。自己竟然赶上夜修容第一次来扈国,真不知该说还是幸还是祸…… 下人只说句‘公子有事可唤我们’便退出房门,出去时还从外面将门锁住。听着落锁声,子宣眉眼一凝。房门被锁,整个房间只有唯一一扇窗户对着假山水湖,除非他跳进水里逃走,不过利国士兵把守的驿馆岂是自己说走便能走的。 子宣也不着急,坐在木凳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夜修容看上他在他意料之外,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话让夜修容感兴趣。但想到夜修容手上的朱红果,微眯眼睛拉长…… 夜修容无非将他当成宠物般圈养,既然这样自己就好好利用。天上掉下来的机会,他不会如此轻易放过…… “阎王。”子宣轻轻唤一声,像自叹又像在和人说话。 房间里还是一片寂静,子宣喝完最后一口茶水,撑着侧脸透过房间唯一的窗户看向外面。天依旧蓝,白云漂浮犹如那浮游的心,不知何处是归宿…… “阎王,我知道你在,出来我有事找你。”子宣不冷不热,他相信那男人从头到尾都看着戏。 “你个小小凡人,召唤起堂堂冥界阎王倒是驾熟就轻。”没一会儿,一个俊美冷漠男人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笑意如刀,深藏污秽。看戏的人最讨厌被牵扯入戏中,阎王觉得眼前的子宣不懂得游戏规则。 “利国的朱红果,有了它我才能拥有真气。这不是你的条件吗?再说……” 子宣回头,琉璃双目漆黑如深渊,引人堕落。眼蝶扑闪勾起百媚,尖锐五官一笑便舒展出魅惑勾人的无尽风情。子宣看着眼前的阎王,笑意狠辣颓废。 “再说,你早已不是看戏之人,从你说要帮我逆天开始,你觉得自己还是置身事外的看戏人吗呵呵~~”堂堂阎王被一介凡人嘲笑,阎王拉下脸却无法反驳。 “唤我出来所为何事。”阎王绷着脸坐到子宣对面。 “这个真的除了我和神以外,对任何凡人都有效?”子宣收敛嘲讽,伸手从怀里拿出生老病死薄放在桌上,双目灼热盯着对面阎王。 阎王盯着生老病死薄,先前自己是这样说的,现在他自然也不会说除了子宣和皇甫羽,这薄实际上对任何真身为神为妖为仙为魔的人都有效。哪怕再强大,只要堕入人间为人便受这薄约束。可以说在人界中,只有子宣和皇甫羽不受这薄约束,皆为薄主…… “是,我不需要骗你。”阎王没说真话。 “生老病死薄掌握生老病死,我能让双脚瘫痪之人变成正常之人吗?”这才是他唤阎王出来的真正目的。 “能。生老病死薄是母薄,操纵着所有凡人生老病死,可生、可死;可老、可幼;可疾病、可健康。”阎王讲完表情静等子宣表情,果然子宣脸上的表情不负他所望。 子宣眼神复杂盯着桌上的黑皮书本。 “别说小小的让瘫痪之人正常,你就是用这薄延长凡人寿命都可以。”这生老病死薄的威力比想象中的要大,当初转世的皇甫羽也只肯将子薄留在冥界,母薄坚决要交予子宣。想来,皇甫羽这人对子宣,怕也是…… “我知道了,我没什么要问的,你可以走了。”子宣将生老病死薄收回放回怀里,挥挥手开始赶人。 “真是招之则来呼之则去,凌子宣你未免太不客气了点!”阎王站起来冰冷注视子宣。 “我一贯如此,再说不过是交易,我们的交情应该连客气都用不上。”子宣无视阎王给自己倒了杯茶,互相利用,无须讨好让对方开心。他可不想一个人被当做戏角独唱戏场。 “好一个交易。那么我期待你如何拿到‘朱红果’。”从那个蛇一样的男人手中拿到朱红果,犹如兽口夺食。阎王冷笑一声挥衣袖走人…… 阎王刚走,房门外便传来解锁声音。 ‘吱呀’开门声。 “我刚才听到有说话声。”坐在轮椅之上的红衣妖孽毒蛇深锁喝茶之人。 “是我在自言自语。”子宣淡然回答,这是夜修容的地盘,夜修容根本不担心有人能进来,不过是在试探自己罢了…… 夜修容坐在轮椅之上被人推进房,然后房门再次关上,只剩下子宣和夜修容两人。夜修容一金一银双眸扫过房内,最后停在大开的窗户。眼睛一眨笑地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却又阴寒之极,过分白皙的手指指着窗户…… “算你聪明,没有想着从窗外的小湖游走。” “……如果我从小湖游走会怎么样?”子宣捏紧茶杯,眼神一暗,夜修容这人总给他一种渗人寒冰的感觉。 “呵呵,只是会被我放在里面的宠物吞地仅剩骨头而已~”夜修容笑地无辜,一金一银双眼倒竖残忍地可怕。 子宣差点捏碎茶杯,心里一阵后怕。这夜修容果然疯癫,在扈国的驿馆别院都敢养自己的害人宠物,真真是无视扈国众人。 “国师大人,我们做个交易吧。”子宣克制对夜修容的惧怕,抬头直视对面一金一银双眸,眼里戾气不止,阴沉狠厉对着残酷无情。 对面的野兽听到子宣的话,大笑不止,一金一银双眸犹如利刃狠狠刺向子宣,沾血的红唇吐出一句话让子宣如坠冰窖…… “你怎么知道我是国师呢~~”血红唇瓣笑靥如花,脸颊耳鬓的鳞片亮地刺眼…… 第36章:替爷‘吹箫’一曲 子宣手脚冰冷,脸上表情却不变。脑子里开始思考要如何蒙骗过去…… “你身边的侍卫皆是利国服饰,住处又是扈国最好的驿馆,加上一金一银双眸这天下细数一下,也只有一人。”子宣表情自若。毕竟他是曾经权倾扈国的右丞相,如若连这种场面都应付不了,也枉费他自诩聪明! “想不到我如此有名。”夜修容笑地冰冷…… “利国的国师大人,如此风流人物,这天下又有几人不知。”子宣直视夜修容,脸色平静看不出一点纰漏。 夜修容含笑明显敷衍,却没有继续追问子宣。不管夜修容信不信,只要不再追问子宣便算蒙混过关…… “国师大人,我之前说的交易……”子宣仔细注意观察夜修容脸上的表情。夜修容依旧阴冷带笑,笑意却完全没有进入眼里,甚至连眼角都没。 那表情仿佛子宣说了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他根本一点都不感兴趣。 “我可以治好你双腿,但相应的你需答应我一个条件。”子宣将交易说出来,但对面的夜修容却让他失望的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红衣男人坐在轮椅之上,半撑着下巴冰冷盯着子宣,一银一金双眸带刺将子宣从上到下狠狠扫视一遍,阴冷无比,那双眼里没有丝毫感情。 子宣没有得到夜修容的回答,冷眉皱起…… 医好夜修容的双腿,换取朱红果。这个交易对夜修容来说,应该有利无害极其诱人的交易,为什么…… “国师。” “不用叫我国师,我准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夜修容打断他的话,表情未变。 子宣双眉隆起,不知眼前夜修容演的是哪一出…… “国师你” “夜修容,我想你应该知道利国的国师叫夜修容。”夜修容血唇一勾,双目越发阴寒,容貌衬着脸颊边的鳞片越发似人非人…… “……夜修容,那么交易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前世他和这夜修容没有深交过,眼前的男人完全猜不透。但想到朱红果在这人手里,子宣眼里闪过精光。 虽猜不透,但没有未斗先输的道理! “你想要什么。”夜修容不拐弯抹角。 “你先告诉我是否愿意做这一笔交易……”子宣十分有把握盯着夜修容。夜修容此人天下都知道其大疾,多年来没有人能医治其双腿,利国更是因此砍了不少神医,至此无人敢再自称神医。如今如此诱人的条件摆在夜修容面前,他没有不动心的道理! 夜修容微抬起下巴,后背仰靠在轮椅,整个人状态放松,双眼平静直视子宣,没有任何要回答的意思! 子宣强硬回视夜修容,两人就这样隔着红木圆桌冰冷对望,谁也没有开口。子宣如墨双眸漆黑幽深,犹如暗黑深渊透不进一点光。这种双眼让人看一眼便不想再看,唯恐不小心便坠入深渊粉身碎骨…… 夜修容却不收敛,任由一金一银双眼对视那人,阴寒毒蛇般视线勾缠着像要爬进子宣的内心深处,钻出一条缝凿出血一样。 “你很有趣。”能让他一再感觉有趣的东西不多…… 子宣静等夜修容后面的话。 “敢跟我谈条件的人都已经死了,不过我不会杀你。”夜修容血唇勾起笑。 子宣觉得像被冰冷生物缠绕无法呼吸,后背深处冷汗,捏紧双手挺直腰板。不过瞬间功夫便恢复强硬,气势逼人差点蛰伤夜修容双眼。 “因为你相信我能治好你的双腿,所以你不会杀我。”他知道夜修容心动了,夜修容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能医治好他双腿的可能…… “是。”红衣男子无所谓点头。 “那么交易……”子宣面上谨慎,内心悄悄开始雀跃,慢慢开始放松吐出口气。面对夜修容一人,抵得过面对扈国朝堂众臣,没想到自己也会被人逼至如此的局面…… 夜修容此人,拥有蛇一样的灵敏嗅觉,阴险狡诈。作为蛇却总喜欢充当猎人的角色,挖陷阱让人不知觉陷入其中,然后幸灾乐祸。当年也是此人让扈国整个朝堂乃至皇甫擎云都吃瘪,无奈之下和利国签订了不公平条约…… 将利国和扈国的交界地百米河流归于利国。如此不公平条约,夜修容却是仅凭一张嘴便让扈国自动跳入陷阱,不得不答应这条约! 那时的自己,完全不是夜修容的对手…… 想到过去,子宣突然眼神一凛,表情微变。该死! 果然,夜修容看着子宣突变的表情,笑得犹如看着猎物陷入陷阱挣扎的猎人,阴寒之极双目冰冷无情,嘴角如血…… “我不会参与你的交易。” 夜修容从来不是可以商与之人,自己竟妄想与相商,简直愚蠢!子宣指甲刺进手掌,突然站起来灼热气势逼人直刺夜修容! “那么无论你如何待我,我都不会帮你医治双腿。我甚至还会让你痛不欲生!”那双桃花眼的狠厉煞气不同寻常,竟是让一向自若的夜修容也愣在当下。如此重的戾气,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有…… “哈哈,很好,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威胁我!”夜修容不怒反笑,阴寒目光缠住子宣。对面少年独立绝世,风华恣意,那嚣张霸道宣言绝非无知小儿口出狂言。夜修容从那少年眼里看到认真,甚至是毁灭。 原本好好的约谈交易,变成了嚣张跋扈的宣战。夜修容热血沸腾,心底萌芽不受控制要突兀生长,冲动地想要撕毁眼前少年! “夜修容,我说到做到。你可以试试看我能不能让你生不如死。”撕破脸的交易便只有放手一搏。 子宣明白从夜修容拒绝开始,他便只有一赌。将所有筹码都放到桌子上谈判,然后看他与夜修容,谁赢?谁输?……他手上拥有的生老病死薄,足够主宰夜修容的生死! 夜修容沉默深锁对面的少年,少年犹如突然挣脱笼子的猛兽,露出獠牙紧逼自己!那犹如岩浆般炙热火焰竟让他浴血沸腾,全身的战意都被激发,想要和眼前的少年好好较量一番!那不仅仅是智慧与头脑的对决,甚至是气势和强硬的对抗! 蛇一般的舌舔过干涩的唇瓣,一金一银双目激动的放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夜修容兴奋地大笑、狂笑,耳鬓两边的鳞片兴奋颤动。夜修容几乎整个人都要趴在轮椅上笑翻过去,如猛兽盯着子宣。 “你在威胁我之前,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还在我的地盘!?生不如死,这句话我想应该是我对你说的。”夜修容觉得对面的少年可爱的紧。 “你不会。”子宣无畏直视。他敢撕破脸和夜修容对峙,便有这个把握! 夜修容扶腰笑意不减,看向子宣等待他如何解释为何自己不会…… “因为可以站起来走路对你的诱惑太大,你如果想要医治好双腿,便不会杀我。但相反,我可以毫无顾忌地让你生不如死。”这就是他刚和夜修容叫嚣的理由。没有筹码的事,他凌子宣从来不会去做! 他抓住了夜修容的弱点,而自己从一开始谈交易起就没有暴露过朱红果。这对决,筹码摊牌,自己能赢! “聪明,实在是聪明。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故意引起我的兴趣了哈哈,否则怎么会碰到如此对口味的玩具~~”夜修容开心不已,那是发出内心的战悚。 子宣站在对面看着夜修容疯癫般狂笑,眼里狠厉无比。他们两人的筹码都已拿出,就看夜修容会不会服软投降。这次子宣桃花眼戾气不止,没有再和之前那般心情松懈。一松懈便容易被人反扑…… “不过……”夜修容这话尾音拉的极长,长的让子宣心刺痛一跳。 “我双腿瘫痪已久,再多瘫痪几年也无所谓。至于生不如死,只要不死,我倒想看看你是如何手段能让我生不如死,我很期待呢~”夜修容一金一银双目眼底阴森,话犹如冷冰让人窒息…… 夜修容不是个能商与的人。 ……夜修容也不是个能威胁的人。 那一金一银双目残酷无情,连自己的处境都可以如视无物。 子宣挫败,他竟然毁在了‘生不如死’四个字上,果然夜修容就是夜修容,竟然只从这四字便知道自己不会取他性命,最后还是被这野兽抓住了弱点…… 他抓住了夜修容的弱点,但最后,夜修容这蛇一般的野兽也抓住了他的弱点。 不过哪怕如此,他也丝毫没让心里情绪流露在脸上。哪怕斗输了也绝不能败阵! 夜修容犹如刚刚享受过盛宴的王者慵懒地靠在轮椅之上,伸出的分白皙的手朝子宣轻挥,语音柔地如地狱爬出来的鬼魅:“任性吵闹完,是不是该过来尽尽玩具的职责。” 红衣妖孽刚吃饱正餐,继续饭后点心…… “替爷‘吹箫’一曲。”那邪魅下流的语调,让子宣眼里阴冷无比…… 第37章:步步小心 子宣没想到的是,夜修容所谓的吹箫,竟是真的让下人拿了玉箫给子宣。子宣盯着那玉箫愣了整整一刻钟。 “怎么?你不会想到什么污秽下流之事吧?”夜修容妖媚一金一银双目无情。哪怕看着子宣如此狼狈表情,也丝毫没有嬉笑之心…… 这是一只不懂爱、不懂情的野兽。 “不,只是在想我并不会玉箫,怕是要国师大人失望了。”子宣很聪明地唤夜修容‘国师’。 夜修容手指在轮椅上抚摸,眼睛盯着玉箫,伸手把玩。冰凉感觉从手指传来让他脸色越发不好看,夜修容身体原本就极寒,所以他不喜冰冷之物…… “我说了准你唤我名字。”野兽心情不好。 “你是堂堂国师,我怎么能直唤你名字。”协商失败,划清界限才是明智之举,他没有如此愚蠢还不知在夜修容眼里自己是什么身份…… “真是聪明的人。虽然我不讨厌聪明的人,但我有点不高兴。”夜修容不怒反笑,高兴地将玉箫放在嘴边,血红唇瓣衬着白皙玉箫魅惑无比。 子宣没有想到夜修容竟然会吹奏玉箫,但只一听,便心口一震再也无法回神。 箫声幽幽,直入心腔,悲凉哭泣声音仿佛要勾起人心中最深处的哀伤和绝望。那一金一银双眸犹如看透人心的鬼魅,狠狠撕开伪装的坚强,露出千疮百孔的内在。 他不会玉箫,但皇甫羽会。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瓷娃娃拿着玉箫,第一次为他吹奏玉箫的情景。那还是在玄云山的时候,满山翠绿,伸手仿佛便能抚摸到白云蓝天。那个一直高贵冰冷的瓷娃娃拿着玉箫,为他吹奏一曲…… 他说,子宣你真美。 他说,子宣你真好。 他说,子宣我喜欢你…… 然后他便入了魔,坠入深渊无法翻身。十年付出,他为那个瓷娃娃付出了十年的所有。没有了师傅,没有了过去,没有了一切,他甚至用自己最厌恶的办法去求得皇甫擎云的一眼,去换来权势和利益。 多少次,他望着皇甫羽,只求一句‘子宣,我爱你。’ 那是世间最无聊、最白痴、最肉麻、甚至是最不需要开口的话,但他只求皇甫羽说那么一句。但是他求了十年,却没有换来皇甫羽的这一句。 他说,子宣你变了。 他说,子宣我当初认识的你不是这样子。 他说,子宣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可怕,可以为了权势不折手段…… 他说,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干净、清高、纯粹的凌子宣…… 那时,他只问了皇甫羽一句‘在朝堂十年,尔虞我诈不折手段,如若学不会这些,我如何生存;如若不学会这些,我如何帮你招揽势力;如若学不会这些,我如何助你登基为帝!’ ‘但我没想过你会变得如此,你不是那个玄云山上我喜欢的凌子宣。’ 哈哈,哈哈,那些被他埋藏在心里深处不堪的过去…… 那是皇甫羽将他打入天牢时对他说的话,一字一句,他以为他忘记了。原来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他才会一蹶不振,气血攻心身体败坏,咳血不止。所以才会在天牢等死,只为求一个解脱…… 皇甫羽,自始至终都没有对他说一句‘子宣,谢谢你’,没有对他说一句‘子宣,我爱你’,更没有对他说一句‘子宣,我来接你了’…… 他面对的只是无望的深渊和地狱,他如何能不悔,如何能不恨! 皇甫羽怪他变成不折手段之人,却从未问过他为何变成这样。皇甫羽不会在意,他在意的只是他的江山,他的天下,他不会在意凌子宣为何变成千人厌恶,万人指骂的奸臣…… 箫声如哭如泣,将人内心最深处的伤口狠狠撕开,然后窥探其中的丑陋和罪孽。幽幽萧声引得心鸣,恨不能就跟着这痛苦的箫声狠狠哭一场。 重生后的伪装,重生后的特地遗忘,重生后的坚强仿佛在这一刻,被硬生生扒地一干二净,直刺心口! 夜修容一金一银双眸诡异盯着对面少年,吹奏着手中玉箫,拉高萧曲引向让人崩溃的地步! 原本送玉箫进来的下人已经承受不住箫声,跪在角落全身颤痛哭不已。 子宣表情挣扎,哀伤和绝望,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犹如被水浸湿过,眼泪盈满其中摇摇欲坠。嘴唇颤抖,双目凄凉漆黑无比,里面仿佛藏着巨大罪孽妖兽,子宣双手紧握发白在崩溃边缘…… 夜修容嘴角一勾,又将箫声拉高一个音符!破音之极! “嘭!”角落哭涕的下人受不住疯狂地用额头撞击地面,发出声响! 箫声被突兀打断,子宣眼里闪过清明,用力咬唇一下子血腥味在口中蔓延。眼里顿然一片清明,再见不到一点泪光…… “真是无趣。”夜修容脸色难看停下吹奏,将玉箫捏在手中,食指和拇指磨蹭精美的玉箫便化成粉末从指缝中流泻下来。 子宣面无表情盯着夜修容,根本看不出之前崩溃表情,眼角冰冷狠厉带着煞气。 “来人。”如蛇双目缠着子宣夺取他的呼吸,冰冷无比窒息。 “推我出去,将那人扔到湖中。”夜修容指着角落还在磕头不止的下人,不过一会,那人便被人带出去扔到湖中。 子宣背对着紧关的房门,盯着窗外被扔到湖中的挣扎不已的人,脸上一片冰冷。 差一点,他便会崩溃求着夜修容。和野兽相处,一不小心随时会被吞噬。 子宣眼里嘲讽不已…… 第38章:为你心甘情愿 天色漆黑,天上星星甚少,惟有东方三颗星星奇亮无比,如日当空势不可挡。君梓墨脸色凝重坐在院子石凳,一贯温柔清雅脸上晦涩不堪。 手中捏着卦石,白皙手指青筋冒出,挂在树梢上的灯笼照着君梓墨半面侧脸,一阴一阳鬼魅不已,没有平日的儒雅淡然。 君梓墨抬头看出现在帝王星和天煞星之间的异星,异星没有往任何一方靠拢,反而独树一帜闪烁灼耀。三足鼎立局面已形成,这局面如何破? 他找到皇甫羽带回玄云山,让皇甫羽和子宣相遇竟也没办法改变这三星鼎力的局面,反而看这形势是越演越烈。 君梓墨捏着手中几块月牙形的卦石,双手合十将卦石夹在手缝中。嘴里小声默念着,表情虔诚,忽然双手摊开,卦石掉在桌面发出响亮声音。他睁开看向桌面卦象,眼里一寒…… 还是一样的结果。 中间一颗卦石被周围四五颗卦石围在其中。凶兆,无路可走,被野兽囚困。 君梓墨伸手将卦石收回,捏在手中感觉石头上不平的纹路,脸色严肃。 对方是堂堂利国国师夜修容,而他不过是隐居玄云山会点占星卜卦的寻常人。自己要如何向对方手中讨回子宣?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为今之计,只有那个办法可以救得子宣。 但是那个地方,他怎么都不愿回去…… “回去,那么自己逃了这么多年便是白逃了。”轻微的声音被风一吹便消散。 那双温柔如水的眼里,如今犹如一滩死水波澜不惊,似乎想到什么让人厌恶之事眉宇微微收拢。手里捏着卦石越发紧。 “从玄云山下来之时,便已经没得选择不是吗。”自问却给不出答案。 重入红尘,哪有不管红尘之事。他算的了天下人事纷飞,却改变不了天下人命运。 他不想改变别人,他只想改变子宣一人…… 那个他放在心口上的徒弟,他只想子宣平平安安,享不尽一世的繁荣富贵。 君梓墨盯着微弱快要被风吹灭的灯笼,突然想起父亲为他卜卦结果。那时,父亲抓着他的手…… 梓墨。你知为何我一直不告诉你为卜卦结果? 因为没有结果。 是,你一生将为一人所累,累身,累心,累此生,累此世,却不会有结果…… 儿子知道。 梓墨,我知你占卜天赋极高,要卜卦出此人对你来说易如反掌。听爹的话,如若以后遇到此人,避之,逃之,最好永无瓜葛。爹不想你此生此世系于一人,太累…… 儿子知道。 所以在父亲死后,他离开京都独身去了玄云山。但命运便是如此,你逃不掉,赖不掉。在第一次遇到子宣时他便明白,子宣便是父亲和他卜卦中将为之所累之人。 “也许这就是前世欠下的债,所以今世注定为你所累,累身、累心、累此生,累此世……虽不会有结果,我却甘之如霖……”淡雅男子坚定地看着天上的三星鼎立局面,心里有了决定。 君梓墨伸手将脖子上半截手指长的小木片解下来,拔开木塞,一股黄色气体从木片中飘散出来,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他知道,那些人很快就会来找自己的…… 君梓墨为子宣寝食难安,一夜未眠。 那边躺在床上的皇甫羽却无法入睡,又开始做起了那个梦。那个白衣男子在朝堂之上如泣如诉哀伤至极,撕心裂肺的梦…… 第39章:历史出奇相似 自从皇爷爷死后,皇甫擎云逼死他父亲那日起,皇甫羽每晚都会做同一个梦。 梦里总是同一幅画面,同一个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手脚带着铁链站在朝堂之上,双目凌厉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他黄袍加身坐在上位,面无表情。 从父亲死后那一天,他便经常重复做着这梦。他梦到他登基为帝,总是在朝堂之上审判着同一个罪臣,他在旁边看着,那黄袍加身龙椅之上的自己和那个眼熟的罪臣…… 龙椅之上的自己鹰眸眼里满满的恨和罪孽,是对那个白衣罪臣无尽的哀伤和绝望。那种冲破胸膛无尽的怨恨似乎能传达到自己心里,他甚至无法体会那种复杂万分的感情。 白衣男子那双桃花眼,犹如蒙着纱朦胧不已,当薄纱散去他看到那琉璃光彩,带着蝶影双飞流光溢彩。那眼里嘲讽犹如利刃他无法体会,却心痛不已。 每当这时,他都会看到坐在龙椅之上的未来自己,双手紧紧扣在一起,仿佛手指都要折断般。 臣领死罪,五马分尸也好,凌迟处死也好。皇上觉得我该定什么罪,我就什么罪,我无话可说全都招认! 白衣男子一句话,让他眼前一黑几欲昏厥过去! 每次听到白衣男子说那一句话,他都会全身颤抖不已跪在当下,仿佛硬生生将两人隔成两个世界!稚子身躯跪在两人之间的石阶之上,痉挛不已。 皇甫羽不明白,为何每次梦里听到白衣男子说这话,自己便会如此痛苦,心如刀割。他更不明白为何自己总是做这梦。这梦折腾地他疲惫不堪,竟是在刚死父母,家破人亡时都甚少想起父母,单单把所有心思都集中在这梦里,分给这白衣的谜样男子…… 梦的最后总是那个白衣男子决然转身离开,他从龙椅之上陡然站起,双目紧闭冰冷无情,心如刀绞。 他仿佛感受到龙椅之上的自己无尽悲凉和哀伤,他知道自己想要挽留白衣男子,却最后只剩一片黑暗。 周围陡然漆黑,龙椅之上未来身穿龙袍的他消失了,那个白衣罪臣男子也消失。只剩下在石阶上全身颤抖的自己…… 温柔安抚的男子声音出现,朦胧的幽幽远远仿佛在天边,又仿佛就在身边。犹如清泉缓解自己的头痛。 有我在,不要多想。那不过是过去,一切都已过去了。 头痛,痛的没法思考。 不会再痛,这一切都已过去了。让你做这梦,便是让你避开前世的种种苦难…… 那白衣男子是谁,龙椅之上的我又是谁? 那人是凌子宣,龙椅之上是未来的你,扈国有史以来最有名的昭和羽帝。你将会是一代明君,受世人爱戴…… 凌子宣?那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何我会如此心如刀割,伤心欲绝? ……挚友…… 挚友? 是,他在你心中无人能替代。你们两人是挚友,你许他俞伯牙,他许你钟子期。你们是人人欣羡的一世知己,但最后他背叛了你。 为何背叛我!?皇甫羽突然觉得胸口窜出强烈的仇恨和怨念,无法压抑下去! 他为你十年俯卧皇甫擎云身边,期间却爱上皇甫擎云,爱上权利,倒转过来帮皇甫擎云加害于你。如若不是你命中注定帝王星,早被他陷害无法登基为帝。 所以? 所以你们反目成仇,琴断人散。 那么我日日梦到这画面是…… 你和他决裂的画面,是为让你避免过去的一切重演。皇甫羽,你和凌子宣之间的过去种种罪孽今世勿重蹈覆辙。他之于你,只有害。不可被现在表象蒙骗,否则你以后势必会比这梦中痛苦百倍!千倍! 我现在已难受地快死!皇甫羽跪在地上痉挛全身冷汗。 记住,那一切都已过去,这一世不要重蹈覆辙,不要和凌子宣有任何牵连。那人不会帮你,只会害你。你把他当成今生唯一重要的挚友,但他是蛇蝎心肠的残酷之人,永远只会背叛你…… 背叛你,背叛你,他只会背叛你…… 眼前闪过那个决绝离去的身影,皇甫羽堕入黑暗之中。 只有诱惑的男子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记住,凌子宣心肠狠毒,蛇蝎之人,勿对其心软,误你一生。你将是扈国流芳百世的昭和羽帝! “唔!” 床上噩梦不止的皇甫羽陡然坐起来,一身冷汗。双眼迷茫盯着房顶,每次梦到此处他便会清醒过来。脑海里不断回荡着那人警告的话语。 他一直以为那只是梦,直到在玄云山真正见到那个叫凌子宣的人。虽然年岁有所偏差,但是那容貌,那桃花眼,那冰冷讽刺表情,跟梦中一模一样,半点无差。 我叫皇甫羽,看着那双黑暗绝望的双眸,为何自己会心痛无比? 如若不是梦中人警告,也许凌子宣会是自己最喜结交之人,长相俊美,气质独特,不同于皇宫之中那些阿谀奉承之人,哪怕双眼再冰冷也依旧清澈无比! 但! 他无法忘记梦里那种深沉压抑不止的痛苦和哀伤。那种他无法深悟却能体会的心灵崩溃的绝望…… 皇甫羽捂脸,双眼迷茫,他无法解释为何每次看到凌子宣都会心痛。不过片刻双眼便坚定无比! 他会成为扈国的昭和羽帝,带着扈国走上繁荣富强的道路,所有任何阻拦他前进称帝的绊脚石他都会踢掉! 更何况,更何况那还是一个明知道会背叛自己的人! 虽然开始不同,过程改变,但历史却朝着出奇相似的轨道前进…… 第40章:舔着就原谅你 子宣被夜修容囚禁在驿馆。 夜修容就像是养了一只有趣的小猫一样,偶尔过来逗弄几下。和这只小猫唇枪舌战几个来回,将小猫逗弄到毫无反应,不想再搭理他便满意离开…… 子宣摸着怀中的生老病死薄。他只知夜修容的姓名,却不知其生辰,如若可以知道生辰,那么足够利用生老病死薄将夜修容折腾半死。 夜修容一进房便看到在发呆望着窗外的子宣,如画侧脸,妙玉剔透,让人看一眼便无法移开双目,水墨双眉,黯然孤傲突兀糅合。的确有吸引他的资本,但…… 这人最吸引他的是那双眼,那脾性。 “我发现你被我囚禁几日,竟没有一丝惶恐不安。”夜修容让人关上房门,独留自己一人和子宣。他最近越发喜欢和子宣单独相处,不为别的,只为和你这人呆在一块舌战一番很是有趣,鲜少能遇到如此能辩的对手,棋逢敌手。 “有何可怕。”子宣只留一个眼角,既来之则安之。就算他急,夜修容也不会放他离开。还不如泰然处之,等夜修容腻了之后便会自动放他离开…… 夜修容一金一银双眸盯着子宣,沾血红唇紧抿泻出几声轻笑。这人不怕他,而且还不加掩饰好似深怕自己不知道这人不怕他。如此有把握,深知自己不会拿他开刀,没想到一向做猎人的自己,也会有被人看透的一天。 夜修容滑动轮椅靠近子宣,如蛇双眸紧紧锁住子宣。 “难不成你忘记我说过要让你当我的禁脔~~”他说出的话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 “我没忘记。” “哦?” “利国国师夜修容,无双之人,风流人物,怎会强迫一不甘愿承欢于你之人。像国师大人这样的人物,怕是更喜欢做那猎人,布下陷阱让猎物入套,然后让猎物挣扎无果只能臣服于你。那么你便可以高高在上享受喜悦的成果,是否?”不过几日,子宣便已经摸清夜修容将如何处置自己…… 他不过就是夜修容路途之中无聊之时看上的猎物。一时兴起。 夜修容听完子宣的话,没有拍掌称奇,大呼知己,而是双目冰寒毒辣。 “我说过我虽不讨厌聪明之人,但我会不高兴。”野兽眯起眼睛,狰狞毕露。 子宣表情陡然僵硬,平静几日后他一时得意忘形了…… 哪怕他猜到夜修容所思所想,将一切掌握在手中。但绝对没人喜欢被扒光拿出来讲,更何况还是夜修容这样的人物,这样无疑在和夜修容叫嚣:你的所有把戏我都看在眼里,你逃不过我的五指山。 “……抱歉。”子宣双手握紧,脸色发白。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形势逼人! “呵呵~~如若你立马含舔我这手指,我便饶过你。”过分白皙的手指伸至子宣眼前,一进一眼双眸如冰不容拒绝。子宣眼里闪过狠厉,却很快被羽扇遮掩下去…… “舔。” 满腔怒火却不是爆发的时刻,否则下场他知道! 子宣怒极反笑,桃花眼流光蝶舞,笑意怀春。粉白泛红的唇瓣轻轻碰触白皙修长手指,魅惑粉色小舌从白色贝齿中伸出,轻柔的舌尖带着银液划过手指。温热的小蛇缠着白皙手指缓缓往上攀爬,直至手指顶端含住,暧昧吞吐,时不时唇内舌尖吮吸…… 极尽色情暧昧的画面,那红唇因为吮吸逐渐艳红,唇内的津液染上唇瓣银色不清。子宣此时仿佛化身情欲妖精,吞吐亲吻动作犹如正在交合,要离开时媚眼一笑又含回去。不动手,只用唇、舌,眼神勾引你的灵魂跟着荡漾,是男人看着如此妖精都会呼吸急促,鼻息沉重。 子宣看着夜修容一金一银双眸越发阴沉,笑地极其邪魅,贝齿在沾满津液的手指顶端一咬,瘙痒至极。 野兽被勾起了欲望,当野兽即将动手将妖精擒拿时,妖精却突然离开脱离野兽的怀抱。 “国师大人可满意~”一直面无表情的绝世容貌竟笑的放荡无人能比,哪怕是欢楼最媚的妓女都不及一分,哪怕是皇帝后宫三千佳丽都不及其一笑。桃花眼如花一片,灼然万千…… 夜修容喉咙一紧却是没有做声,血色唇瓣裂开,露出让子宣发寒的笑容。 “我很期待以后你亲自坐在我双腿之上,求着我干你的景象。”野兽十足把握,仿佛已经预见那未来。 子宣后背发寒,他始终还是对夜修容带有惧意。这段日子的平静相处不过是等待致命一击,眼前的夜修容像沉睡的猛兽终于苏醒,露出锋利獠牙,夜修容享受驯服猎物的过程! 子宣面无表情,手不自觉摸过怀中的生老病死薄,“既然我舔了国师大人的手指,是不是该给我奖赏。”子宣话里平静,不过桃花眼嘲讽闪过毒辣。 “你想要什么奖励?”夜修容当着子宣的面,将沾着子宣津液的手指放在自己唇边慢慢磨蹭,动作下流无比。子宣看到忍不住侧过头…… “敢问国师大人生辰为何时?”子宣控制自己不能让心中所想情绪外露。 只要掌握了夜修容的生辰,就算不能弄死你,我也能弄残你以泄我心头之恨! 夜修容撑着下巴,一金一银双眸直视子宣,仿佛要从漆黑双眼看到深处让子宣无处遁形。但子宣虽惧怕夜修容,却也绝对不是废物之人,言行不表于外让人无法看透。 “……你要我生辰做甚?” 子宣回过头,冰冷媚笑让人看不清真实想法,转眼功夫就像戏子复杂感情无人能猜透。 “记得国师大人的生辰,才好巴结讨好国师不是吗?”实际上是我想弄残你!早日夺得朱红果! 第41章:用眼神视奸 哪怕再怎么不表露于外,野兽的直觉绝不能小觑。 “你以为你眼里深处的东西我看不见吗?”异色双眸冰冷看着子宣,阴寒的视线犹如让人恶心的生物爬上子宣脸上,非要用舌头舔过那脸颊…… 子宣没想到夜修容会如此直白回答,转头双眼平静清澈,眼里无辜至极。如若连装模作样都做不到,那么他朝堂十年生涯便也白混了! 夜修容盯着对面妙玉之人,冷笑像主人享受着捉弄宠物的乐趣。这天下,有几人能面对利国国师夜修容还能如此侃侃而谈,有几人能面对他不屈膝求饶,有几人面对他能寻常以待,有几人明明眼里深藏惧怕,却还能装作若无其事…… 眼前的少年,真是越来越合他的胃口~“如若国师不方便告知,不用勉强。”子宣看对方迟疑,便知道生辰之事没戏。 可惜了不能弄残这人!不过来日方长,他凌子宣从来不是如此容易灰心丧气之人! 夜修容从眉眼开始往下打量子宣,经过鼻子、唇瓣、脖颈、锁骨……直至被衣襟遮住带着禁欲的胸膛,异色双眸开始深沉,那被白色衣袍遮住的坚韧身躯,不知是不是和这少年脾性一样吸引自己。 “我从来不会勉强自己~~”夜修容伸出红舌舔过如血唇瓣,邪魅不已。 分明答非所问!那眼神太下流,太无耻,子宣仿佛像被扒光衣服的妓女,被夜修容视奸彻底。灼热如火带着倒刺的视线,就像是野兽用温热粗糙的舌头在少年身上狠狠剐过一遍,让人从灵魂里打起惊颤。 只一个眼神,便可以让人欲火焚身。子宣觉得房间气氛开始上升,脸颊泛燥。突然有些恼怒夜修容赤裸裸的视线。 如若夜修容只是用权势强迫他,那么他还可以放声嘲笑夜修容。但夜修容这人偏不! 他就像个守礼的君子拘谨地坐在轮椅之上,手脚规矩。那异色双眸却带着无比银秽视线,将他从上到下看得干干净净,甚至还煞有其事地用眼神评价他衣服内的身材,甚至毒辣地评价他的肌肤颜色…… 虽然那血色嘴巴什么都没说,但子宣却能从那双眼里知道夜修容的想法。所以说,太会察言观色的人也有弊处! 夜修容显然很满意子宣的表现,每次子宣的反应都能激起他的战意,与之挑衅,与之比拟,让其臣服…… “我没说,是因为我自己也不知自己是何年何月何日出生。我从来不记无用东西。”夜修容看到子宣有些惊愕的表情,大笑不已。 “也许我的生辰,利国那些史官会比我更清楚。”这话带着讽刺,至高权利的人秘密最多,但相反他们秘密也最少。因为你暴露在所有人面前,你的一切,你的衣食住行,你的言行举止都会有人记载下来…… 成为一堆毫无用处的字,尘封在史册之中! 没有人会用心记住…… 子宣没有回答,也许问夜修容还不如问夜修容身边人。自己竟是少算了夜修容根本不是会记自己生辰之人! “既然我无法告诉你我生辰,那么给你的奖励我们就换一个~~”国师薄唇一掀,多少风流魅惑在其中。如若对面子宣真是女子,估计早沦陷其中。 “……国师大人无需把玩笑当真,不用再特地给奖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能有什么好奖励,看夜修容那色情的模样就绝对不是好事。 被拒绝的夜修容双眼略带不满盯着子宣,犹如被触到底线的野兽,残忍露出獠牙,想要将猎物撕碎吞入内府! “我问过你的意思吗。我给你奖励,不管你看得上看不上,都没有拒绝的权利!”野兽从来不会问别人意愿,不过是索求还是给予,都无需经过同意这就是野兽! “没有拒绝的权利?那么我便无视。”子宣桃花眼讽刺无比,眉眼低垂留下阴影。 夜修容竖起的野兽异色双眸越发危险,这凌子宣总是一次次在挑衅他的底线…… “如若国师大人需要的是一个不会吭声,不会说话,没有表情的玩偶。我很乐意做那玩偶。我保证国师明日便会看到一个不会听、不会问、不会反击的玩偶。国师大人,可好?”明明是轻柔的协商语气,却带着渗人冰冷的威胁。犹如寒冰根根锋利! “哈哈,不越界,但清楚底线;不过骄,不过懦;不过高,不过低!好一个泰然处之的凌子宣!”此一时彼一时,恼怒一时愉悦一时,夜修容换脸速度堪比戏子。夜修容觉得和这人在一块,自己的心情要比过去兴奋许多。不,是总和还要多…… “扈国新帝皇甫擎云的登基仪式,我带你一起去看权利巅峰盛宴,这个奖励你可喜欢~”坐在轮椅上的红衣妖孽伸出手指。如玉修长手指抚上子宣冰冷却琉璃炫目的桃花眼,指腹划过睫毛羽扇,夜修容胸腔发出闷笑,到后面越来越大声,鬼魅越来越放肆! “凌子宣,你不医治我的腿是对的,你最好祈祷我双腿永远站不起来。” “否则不用等你坐在我腿上求我干你,我能站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亲自抱着你压在床上,狠狠侵犯!” 子宣手中茶杯碎裂!狠辣双目如钩! “那么我们就试试,到时是谁压着谁!”他既重生一次,便谁也不怕! 哪怕夜修容想弄死他,还得问问阎王收不收人! 第42章:贪来的皇位 皇甫擎云登基大典,虽然是名不正言不顺篡位为帝,但是皇甫擎云现在独掌扈国政权是事实…… 扈国新帝登基,纹云大陆扈国邻边几国自然全通知。到不到是他们的事,但皇甫擎云便是要让天下的人都知道,现在扈国的帝王是他! 先帝皇甫云有五子三女,大皇子皇甫城为太子,二子皇甫擎云。皇甫云生前最宠爱之人并非太子皇甫城,而是二子皇甫擎云。传闻先帝之所以对皇甫擎云宠爱有加,全因他深爱皇甫擎云母妃温贵妃温娴淑,所以爱屋及乌宠爱他们的儿子皇甫擎云…… 关于先帝皇甫云和温贵妃温娴淑还曾有过一段佳话。 皇甫云年轻微服私访时,对船上弹琴的温娴淑一见钟情,从此堕入爱河穷追猛打。温娴淑原本有一未婚夫,但因为皇甫云终日守候湖边,对佳人呵护有加,赠诗作对。才华横溢,龙子之威的皇甫云自然更能打动女子之心。 温娴淑便在这种情况下被皇甫云的真诚所打动,乞求父母退婚嫁给皇甫云。官爵加身的未婚夫和来路不明的皇甫云,温娴淑父母自是不肯。直至最后温娴淑下跪乞求,皇甫云表露身份,温娴淑父母才答应这婚事,将温娴淑送入皇宫。 原本以为不过是帝王的一次风流史,但没有想到后宫女人千变幻化,只有一个温娴淑依旧在皇甫云身边。 都说帝王无情,但皇甫云却对温娴淑十年如一日,哪怕不断选进秀女,温娴淑生下皇甫擎云后。皇甫云对温娴淑的爱都不曾改变过。 皇甫云曾用诗比喻他与温娴淑之间的感情:磐石无转移,蒲草韧如丝。 作为一名帝王,皇甫云真的几乎将他作为男人所能给予的一切,都给了温娴淑。作为一名父亲,皇甫云也将他所有的一切都给了皇甫擎云,唯独除了皇位…… 皇甫城的太子之位,是在皇甫擎云出生之日册封的。 帝王既如此宠爱,将一切都能给予,为何唯独皇位不行?皇甫擎云年幼时曾无知问过皇甫云。 父皇能给予你一切,唯独皇位不行。 为何? 没有为何,擎云,永远不要去贪那皇位,父皇会一直将擎云当成手心的宝贝,最疼爱的儿子。但,唯独皇位擎云你不能要,不能想。记住父皇说的话,提也不许提! 父皇,如果擎云贪的话会怎么样? …… 皇甫云没有回答爱子,所以皇甫擎云不知道答案。 但是当多年后他却知道了皇甫云的回答。他那个口口声声说宠爱他的父皇,却是让那司徒老鬼杀自己!! 如果贪的话,那么便杀了你。这便是皇甫云给皇甫擎云的答案…… “父皇,我不用再贪,因为我现在就是这扈国的王。父皇你可看见了,你想杀死的皇甫擎云,现在正要坐在你的龙椅之上!”一身金色腾龙刺绣龙袍穿在身上,严面金冠,长发利索梳往脑后,两侧流苏垂落。 煞气十足钩月双目,霸气十足嚣张的帝王之气,举手投举间高贵浮华犹如九天玄上的谪仙,沉稳犹如古井,深不见底,深幽无尽。 “擎云。”女人柔美的声音出现。 “娘。”原本孤高冰冷犹如破冰春晓,黄袍加身的帝王竟露出犹如孩童般的笑容,嘴角因为一笑露出深浅酒窝。不过片刻,谪仙堕入红尘。 “擎云终于是皇上了,看看,我的擎云终于长大了。一下子成熟了许多,让娘再看看。”虽然过了岁月,但女人柔美双眸,翘盼盈盈,楚楚动人,一点也不像是后宫女人,更不像已经四十有余的女人。带着少妇的风韵,和少女的娇俏。 “娘,你已经看了很多遍了。”皇甫擎云才展露喜悦,又恢复面无表情。 “看不够,我儿子登基为帝,我怎么会看得够呢?”温娴淑眼角通红,拉着皇甫擎云表情欣慰。 “……娘。”皇甫擎云轻轻一叹。 “时间不早了,擎云去吧,要不误了登基的时辰便不好。而且晚上擎云还要宴请各国使臣。娘没事。”温娴淑一笑,眼角果然再看不出痕迹。 皇甫擎云看着眼前的温娴淑,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在温娴淑的眼神劝解下先离开。他的确不能错过登基时间。 他要那个已经死掉的父皇好好看着他是如何登基为帝的! 房间里,温娴淑等儿子离开以后柔美脸庞一变,冷若冰霜。温娴淑伸手招来宫人,声音不再是轻柔,而是带着苛刻。 “皇上是不是没有处死五皇子。”这是一个浸银在后宫多年的女人,此时温娴淑眼里不再有半点温柔,只剩下计量。 “是。” “擎云真是,我明明跟他说过许多次,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声。擎云这孩子就是太心善,人家那弟弟未必会乘他这哥哥的情。”温娴淑想起自己的儿子,眼里又充满母爱,只是说的话却完全相反:“叫五皇子那边的奴才好好‘伺候’五皇子,要是活不了就不用管。” “是。” 第43章:大庭广众的热吻 扈国皇宫忙碌,今天是新帝登基第一天,自然所有都要做好准备。更何况皇甫擎云是个苛刻的帝王,对于一些事情的要求他总是趋向于完美…… 皇甫擎云还是皇子时,因为先帝的过度宠爱,导致此人对待人事物要求甚严,甚至是苛刻。仆人要求最能干衷心的,如若不能忠心听话,宁愿毁之重新再找。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登基后,血洗朝堂,重新洗牌朝廷势力。宁愿重新培养自己的势力,也不愿意要那些不能保证听话的大臣! 除了利国,皇甫擎云还邀请了其他两国。在登基大典开始之前,所有人都被安排在御花园欣赏景光,晚上皇甫擎云还会在这里大肆招揽各国使臣和朝堂大臣,大喜天下。 御花园中,花娇明媚,争奇斗艳,尤以牡丹为首百花齐开。宫女们笑脸盈盈穿梭其中,各国使臣谈笑风云,扈国大臣与之交谈,一片和谐画面。直到…… 一身红衣裹身,长发披散却又整齐垂落在脸颊两边,一金一银双目,似人非人容貌。明明坐在轮椅之上,却好似坐在龙椅藐视众人一般。夜修容一出场,御花园整个寂静下来。 那个毒蛇一样的男人,只要一眼,看的人便会不寒而栗。那是浸银官场多年都会惧怕的与生俱来的气势,那是野兽才有的天生侵略野性。 夜修容异色双眸扫过御花园中众人,最后轻瞥嘴唇似乎带着不屑。 “走。” 一个白衣少年推着红衣男子,风流之姿。看不见的容貌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狠辣的桃花眼。明明应是多情双眸,却带着冰冷犹如寒潭,看一眼便觉得刺痛。朦胧看不清容貌,但却让人移不开双目,那面纱下的容貌该是如何绝世无双? 子宣推着夜修容,后面没有跟着侍卫。所有武器和侍卫都在御花园门口被阻拦在外。 “你的话怎么变得如此之少?”夜修容无趣地问,对象自然是身后的子宣。 子宣没有回答。 “难不成是怕了这种场面,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连死都不怕的人竟然会怕这种场面。”夜修容坐在轮椅之上继续说,自言自语也不介意身后的人没有回答。 子宣还是没有回答。 “说话。”这句不轻不重,却带着寒气。 子宣知道夜修容的底线就这么多了…… “我没见过什么世面,自然会怕这种场面。”任何人都能听得出的敷衍回答。 夜修容表情开始僵硬。这人真的是仗着自己不会杀他,就越来越放肆了…… “你的胆子真的很大。”这是绝对的夸奖,但那毒蛇一样的男人眼里闪过精光。哪怕再有趣的玩具,如果一再挑衅主人的权威,也会让人生厌。 “你给的。” 夜修容转头看向凌子宣,每次这人让他心生不满之后,又会说出讨喜的话。因为坐在轮椅之上,侧头正好仰头才能看到子宣的容貌。子宣双手搭在轮椅之上推动着,从后面看去像是将夜修容整个人抱在怀里一般。 从前一直厌恶别人推着他的夜修容,第一次突然发现这姿势很好,因为近的自己几乎能感受到从少年身上传来的温暖。 “只要我一伸手,便可以将你脸上的面纱扯下来。”赤裸裸的威胁。 “我脸上长了疹子。”扯下来是给你国师丢脸。子宣不冷不热。 “你以为我相信?你蒙着纱无非一是因为会有你的熟人,二是因为你不想人知道你和我这个利国国师在一起罢了。”玩具想要,主人心情好的时候自然会满足一下,但不代表他真就这么无知。 子宣沉默了,他的确不想扈国的人看到他和夜修容在一起,尤其是晚上盛宴时他不想皇甫擎云看到他是夜修容的人。他以后还要会入朝为官,不能在此时留下话柄,否则他以后进入扈国朝堂会棘手许多…… “你想怎么样。”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 “错了。”夜修容耳鬓两边的鳞片一颤,明明在笑,却是阴寒无比。 “你应该叫我国师大人。”这次,是夜修容拉开关系。应该让凌子宣应该明白什么叫主奴…… “那么,国师大人,你想怎么样。”子宣平静异常,只是在轮椅之上的双手握紧。如若不是为了朱红果,这次皇甫擎云登基是他逃走的最大时机。是拿朱红果,还是继续留在这夜修容身边,这是个问题。 夜修容仿佛很满意子宣听话的模样,过分白皙的手指伸出,抚上自己的血红唇瓣。红色衬着玉色,诡异又魅惑无比。 “吻这里,我便原谅你。”如血的红艳,露出野兽獠牙。 御花园,自从坐着轮椅的夜修容出现之后就变得异常安静,哪怕有交流也是窃窃私语,怕惊扰那轮椅之上的猛兽。虽然害怕,但是眼睛却无法抑制地全都朝那边看去…… 然后便看到…… 大庭广众之下,那个白衣蒙面少年,弯下修长身躯,衣服贴在身上在腰际地方勾勒越发纤细。脑后竖起的长发垂落右边,弯身,侧脸,亲吻…… 犹如一副画一般,白衣少年吻着轮椅上的红衣男人,隔着面纱轻轻一吻。红的如血的唇瓣贴着冰凉的面纱触碰到那温热的粉色唇瓣。 温度原来是这样…… 在子宣亲吻过后要离开之时,夜修容右手迅速扣住子宣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左手掰着子宣的下巴,右手扣着后脑勺。冰凉粘腻的舌头在子宣喘息之时侵入!隔着面纱,将面纱沾湿,顶入子宣唇内。冰凉的舌头进入那温热的口腔之内便无法收敛,仿佛毒蛇找到了最温暖的归处般,霸道地肆意侵占,掠夺! 牙龈,压根,齿贝,上颚……无一放过。 触碰到柔软的舌瓣,狠狠吮吸,湿润的津液沾湿两人唇瓣。夜修容堵着对方无法呼吸!仿佛将眼前的人唇内的最后温度都吸取干净,最后空气都没收! 子宣伸手推拒,却没办法将夜修容推开,那双异色双眸会操纵人心一样,看着时间一长脑子开始空白,全身发软。子宣眼神一凛,倒也主动加深这吻!他从来不会将主动权放在别人手上! 那两人犹如冬日发情的蛇,一红一白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双唇紧紧相贴,水渍声缠着御花园每个人的耳朵,鼻尖的喘息声被风带过,瘙痒每个人心底的欲望。 皇甫擎云进御花园时,便感觉到古怪气氛,眼神一扫,便看到那激烈豪放深吻的两人。如古井般幽深的双目沉了下来…… 第44章:撕破脸的游戏 银乱,放荡。在他的地盘之内,竟然敢如此公然调情!皇甫擎云俊眉紧皱,跟在皇甫擎云身边的太监看其表情不对,咳嗽了两声。御花园所有人的视线立马全都看向皇甫擎云…… 夜修容放开子宣,靠着轮椅手将嘴唇上的津液缓缓擦去。根本没看皇甫擎云一眼,赤裸裸挑衅皇甫擎云的皇权。夜修容有这个资本,利国国师,从来不将天下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 皇甫擎云眼神犹如利剑,看的不是那个瘫痪的妖孽男人,看的是那个犹如蒲柳的白衣少年。大庭广众之下主动献吻,如此荒唐银荡之事竟然也做的出来。踩着他人的地盘,如此没有规矩! 皇甫擎云最喜欢的颜色不是黄色,是纯洁无暇的白色,那个颜色是年幼时他父皇摘给他母妃的白莲。皇宫之中,见不到一人身穿白色裙袍,不管是宫女,还是嫔妃。所有人都以为皇甫擎云最不喜白色,但实际上在皇甫擎云心中,是没有人能配的上那白色,连他的母妃都不行…… 眼前少年穿着白色长袍,却做如此放荡之事。 “皇上,时辰要到了。”太监提醒。 “……放荡。”皇甫擎云最后深深看了子宣一眼,经过御花园离开。他原本是要从捷径去坐宫撵,没想到经过御花园便看到这么一幕。一天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 古井般双目,嘲讽都深邃无人直视。 直到皇甫擎云离开,子宣才明白他说的人是自己,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这皇甫擎云真逗…… “你似乎很高兴?”夜修容看着眼角带笑的子宣。 “是。”子宣这次是真的乐了,语气都带着飘然。 “他说的那两字你没听到吗,‘放荡’二字有什么这么高兴?”夜修容把玩着轮椅扶手上的雕刻,失去了温度,又是那种让他厌恶的冰冷感觉。 子宣摇摇头,只是笑。 皇甫擎云是谁?那将会是扈国有史以来最荒银无道的昏君,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享乐帝王。那样一个放荡不羁,只知寻花问柳的人,竟然一本正经对着他说‘放荡’二字?想想都无法不笑出来…… 相比大庭广众下亲吻,皇甫擎云日后的荒唐程度根本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子宣突然对皇甫擎云为何转变为昏君的契机感兴趣。 “也许你的骨子里,真的如他所说的一样‘放荡’。”夜修容一金一银双眸盯着子宣,没有焦距让人觉得其中奇寒无比。 子宣听到夜修容说的话,转过头看向突然感慨的国师大人。夜修容嘴唇上两人的唾液早已被擦干,但血色红唇却依旧透着水渍,性感无比。只是,那话却未必如性感的带血唇瓣一样,反而恶毒无比…… “你的骨子里说不定藏着一条银蛇,所以才会见一个勾搭一个。是不是现在看到扈国的新帝,心里的银蛇又开始蠢蠢欲动~~”那盯着子宣的眼神平静地诡异,哪怕说的话如此恶毒。 子宣听到夜修容的话,脑海中闪过千万种应对方法。最后,却只是勾唇一笑…… “不是见一个勾搭一个。” “哦?”夜修容不在意地回答,也不奢望子宣能说什么让他满意的答案。 “既然是银蛇,那么我便会见一个吞噬一个。让你们成为我的盘中餐,腹中食!”那是平静中的嚣张,那是温和中的傲慢。那绝不是一个十六岁少年会有的眼神,那是一只俯卧多年伺机而动的野兽! 子宣不是愚蠢之人,他从夜修容眼中看到了毁灭。对于会超出自己掌控的玩具,只会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毁灭…… 相对的,子宣对于这场主奴游戏,也决定不再玩下去。他没那么多时间陪夜修容过家家,见到皇甫擎云时,他便有了另外的打算。 囚禁之时的交锋,他就明白夜修容不会主动交出朱红果。而关于夜修容的生辰,与其自己没有目的询问,不如借助皇甫擎云的力量…… 夜修容只是笑,子宣后背明明发寒,却没有退步。这不是夜修容的地盘,这是扈国皇宫,他比夜修容更加清楚的地方,他没有退步的道理! “……说起来,国师大人才是那真正的蛇不是吗。”夜修容是他见过最像蛇的男人。子宣这话说的是实话,但在夜修容耳朵里,这话却变成了讽刺。 “废脚,奇异鳞片,似人非人,异色双眸。的确,我不是人。”黑色的情绪犹如乌云压山一样,一下子压得子宣喘不过气。 子宣惊讶地侧头看向夜修容,却见到那一金一银双目闪着诡异光芒。眼里黑暗气息,颓废、厌世、诅咒……不属于人类所能承受的暗黑情绪席卷而来,铺天盖地一下子让子宣痛苦地后退两步,不敢再直视那异色双眼。 等再回过神,却只看到那低垂的卷翘羽扇。 像被压抑的野兽,颤抖着羽扇遮盖眼里一切。血红色嘴唇裂开残忍的弧度,一金一银双目微微一撇,之前暴虐俨然只是错觉,那眼里怎么可能有那些情绪,只有嗜血的兴奋! “凌子宣,我给你一个逃的机会。”做惯猎人的人,无时无刻不在给自己找乐子,让自己开心。 “晚上宴会结束之前,如若你还无法从我手中逃走,那么晚上我便毁了你。别妄图再挑衅我,我不会再受你的挑拨!”哪怕再有趣,哪怕再合口味,但屡次触碰逆鳞的玩具,绝不能留!尤其是这玩具不受控制! “如若不能逃走,就做好侍寝的准备。也许你的身子比嘴巴可靠。”玩具玩的太久,也会失去味道。男人都不过是感官动物,哪怕再有趣,说穿了也不过是野兽的肉欲…… “国师大人想上我,何须多此一举。”子宣笑着轻浮,眼角风情万种。 “因为我喜欢在抓猎物前,想让猎物垂死挣扎一下。” 夜修容撑着侧脸仰头看身边的子宣,白皙俊美容貌在血红长袍之中衬着魅惑不已。那眼里是势在必得的霸道! “那么,多谢国师大人让我‘垂死挣扎’一下。” 眼前的少年说得极轻,但那话中的嚣张狂傲,还有那桃花眼的毒辣阴狠让夜修容迟疑了一下。那漆黑的双目好似在嘲笑他如此的多此一举。 更似乎在预示着他以后的失败…… 第45章:竟然脱身了 皇甫擎云登基,那个沉稳幽深,看起来完全是天子骄子的男人荣登帝位。此时的他,似乎还是云上骄傲的王孙贵族,没有狠狠跌落红尘,和子宣印象中放荡不羁,风流沧桑的皇甫擎云大不相同。 皇甫擎云登基完毕,晚上便是宴请各国。 夜修容给的机会只有一次。子宣知道晚上未离开的话,那边便真只有陪夜修容睡一觉了。睡一觉事小,他不是没有陪人睡过。问题在于,那个蛇一样的男人,一旦得到他想要的东西,那么自己也许便真没了最后的价值…… 一个男人,最后的手段是自己的肉体。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晚宴开始之前,王孙贵族和各国使臣全都聚在御花园等待。高谈论阔,侃侃而谈。子宣站在夜修容身边,站地笔直,犹如古树。 贴身伺候,如何逃跑? 夜修容说的轻松,岂不是挖个坑让自己跳。但,自己既然答应了便没退缩的道理。 在子宣还没有想到如何逃走之前,上天却先是给了他对策。 嫔妃突然涌进御花园,原本还算空闲的御花园瞬时忙碌起来。新帝登基,嫔妃是最讲究排场的,此时生怕少带一个人,架势越大越好。像是要在各国使节面前炫耀,她们是新帝最受宠的妃子…… 子宣只是借着进来的人经过夜修容身边时,随意混入人群。等夜修容回过神时,便已看不到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少年。 一金一银双目眯起来,血色红唇带笑,极其阴冷。 猎物开始逃跑了…… “国师。” “小东西开始逃跑了,跟着他,先让他跑一会儿,然后抓回来……”夜修容说得轻松,子宣的一举一动犹如都在掌握之中。 只是,兵家常说,骄兵必败。而作为过于骄傲的王者,夜修容自然也要受一次打击! 对于皇宫,子宣极其熟悉。毕竟当年他成为皇甫擎云的男宠之后,在这里可是住了好几年,别说是皇宫之中,哪怕是那些娘娘的后宫还有冷宫,他都熟悉的不行…… 当子宣经过一边拐角处便被人拉住手!然后被人带着七拐八拐,便到了一处昏暗的黑处! 昏暗的灯光,但是还能看到拉着自己的人温柔似水俊容! 师傅二字差点叫出来! “怎么,认不出师傅了?”眼前的男子还是那个极其清雅的君梓墨,只是…… 一身深紫色长袍古怪装扮,原本儒雅温柔的脸上用金色笔墨画过几笔。从鼻尖开始沿着脸颊到眼尾处,两边金墨。一双如水双目被金墨勾过,带着冰冷的极艳。此时的师傅,不在像是那天上的谪仙,更像是帮人奏唱安魂曲的鬼。 脸上五官已看不清,只有交错的金墨。要不是那熟悉的笑容,子宣几乎要认不出眼前的人…… “……师傅?” 为什么师傅会在皇宫里!? “先别问这么多。穿着这套衣服,拿着这令牌出宫。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安公公派你出宫办事,不会有人怀疑。宫外有人接应你,那人会带你回别院。”君梓墨将手中的衣服和令牌交予子宣。 君梓墨伸手在子宣头上揉搓安抚。 “师傅你不跟我一起走?”子宣抱着手中的太监衣服,一时心情复杂。他突然发现,他对师傅了解的并没有想象中的多…… “师傅还有事,子宣先回去等师傅。”君梓墨伸手将怀中的子宣揽在怀里,在子宣看不到的地方,侧头微微亲了下子宣漆黑发丝,眼神珍惜不已…… 只有见到子宣,他的心才终于落地。栽了,栽了,再也无法脱身了…… “师傅,我”我还有事没办完。子宣抬头想说,看到君梓墨担忧的眼神,后面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去。 朱红果未拿到手,夜修容的事也还没解决,还有皇甫擎云…… “夜修容派人跟着你,我已经让人拦着了。子宣听话,把衣服换上先回去,有什么事情等师傅回去再说。”皇宫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份特殊。 君梓墨看着子宣将外袍换成黑色的太监服,千叮咛万嘱咐看子宣点头才不舍先行离开。宴会马上就要开始,如若他消失太久很容易惹人怀疑。 子宣揪着身上的衣服,手中的令牌炽热。 虽然师傅隐藏着秘密,但是师傅那担忧他的眼神,几乎快要灼伤他的心。想到也许是为了自己,师傅才会入宫,子宣心中不是滋味。每次,他只会让师傅为自己操心…… 欠师傅的,越来越多…… 子宣拿着令牌犹豫不决,是现在立马出宫回去,还是留下!?进皇宫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更何况朱红果他还不想放弃。想起阎王说的话,子宣眼神一暗…… “那边的,还站着干什么!不知道今天人手不够吗!哪个公公手下的,我非要告你一状不可!”扯开嗓子的宫女指着发呆的子宣叫喊。 今天是新帝登基,皇宫中所有人都忙的半死,这人竟然还有时间发呆偷懒! “还不快点过来帮忙!”看子宣还是没动作,宫女跑过去将手中的东西往子宣身上一放:“快点,要是迟到,皇上非砍了你脑袋!” 身穿太监服的子宣被推着加入了忙碌的队伍…… 第46章:美男出浴图 宽肩,窄腰,修长结实双腿,清楚纹理肌肉,完美的身材比例和古铜色的肌肤。那是一副女人看了绝对会喜欢,男人看了绝对会自叹不如的肉体。 尤其双腿之间沉重的份量,哪怕此时巨龙安静潜伏也让人看地心惊,耷拉着脑袋在草丛中,只露出半个脑袋。青紫虬俯,紫黑色硬物。 子宣低着头,看着男人走向温热浴池。 双腿间的硬物,因为男人的动作微微颤抖。而且,似乎是越来越近的趋势? 等到那个紫黑色下身在自己眼前时,子宣眼角一抽。需要如此近的距离吗…… “你,帮朕沐浴擦背。”皇甫擎云说完便一脚踏进浴池之中,子宣桃花眼一勾,他还以为皇甫擎云是要他做什么污秽的事,原来只是要他擦背。 子宣有些后悔之前没有拿着师傅的令牌就走,结果被推着一起进了这伺候皇甫擎云沐浴。 前世,皇甫擎云荒银无比,而自己为了皇甫羽一直俯卧他身侧,对于皇甫擎云的要求大多是配合。在性事方面,皇甫擎云不仅有后宫嫔妃,更有不少男宠,需求不小。 在这浴池,他也曾和皇甫擎云荒唐过。现如今看着熟悉的肉体,熟悉的场景,还有满房间的麝香,子宣发现自己竟有些心跳加速,忍不住舔了下干燥的唇瓣…… 那时,皇甫擎云不知为何喝了酒,心情不定,将他唤来之后没有说话,只是将他压在身下不断欢爱。男人便是如此,哪怕你心里多么不情愿,但身体都能让你诚实回答。前世他的身体几乎是皇甫擎云开发的,所有的敏感点皇甫擎云比他更清楚。原本还能感觉恶心,抗拒,但是一年、两年、三年…… 久了,他便也沉沦在欲望之中…… 也许真的如夜修容所说,他的心中藏着一头银蛇,也许如皇甫羽所说,后来的他变了…… 清白、人格、原则、名誉。所有的所有他都不在乎,他用所有的一切去换皇甫羽的皇位。但最后,他变得满身污秽,却没有人再要…… 子宣拿着绸布帮皇甫擎云擦拭。他不是第一次帮皇甫擎云擦背,自然知道怎么弄能让皇甫擎云舒服。 一边帮皇甫擎云擦拭,一边想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种状况!在宴会开始之前,皇甫擎云按照规定必须先沐浴更新衣。而自己就这么阴差阳错被当成太监,被弄到皇甫擎云面前,结果在一堆宫女中间,身为‘太监’的他被皇甫擎云点明伺候擦背。 真是无巧不成书…… 皇甫擎云青丝披散在浴池边缘,刀锋雕刻的五官因为放松舒展。皇甫擎云据说长得像温娴淑更多一点,五官舒展时到显得些细腻来。但只要睁开如墨双眸,眼前这人便气势逼人,犹如出鞘宝剑,却又如幽深古井,让人无法看透。 “恩,很舒服。”皇甫擎云觉得身后的小太监擦背拿捏的力度刚刚好,尤其肩膀酸疼部位被按过后,明显清爽许多。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瑄子。”子宣自然不会说自己的真名。 “很好,以后你就跟在朕身边伺候朕。”皇甫擎云半眯双目舒服地差点呻吟出口,这小太监必定是学过这手法,只是轻轻几下便将他疲惫一扫而空。 子宣听到皇甫擎云说的话,手上动作一停。皇甫擎云起身,站起来直接弯腿踏出浴池,旁边早就准备好的宫女立马将长袍披上。皇甫擎云居高临下看着还跪坐在地上的子宣…… “小瑄子,将头抬起来。”慢悠悠磁性嗓音,沉稳的嗓音犹如古琴,有种悠闲轻佻。 子宣右手握着湿透的绸布,因为沾水变得沉甸甸,犹如他此时的心情。这一切正在朝着脱轨的方向发展…… “抬起头来。”皇甫擎云明显不是个有耐心的主。 子宣抬起头,怕皇甫擎云看穿他眼里的复杂情绪,半垂睫毛倒是让他看起来柔弱不少。锋芒遮住,身子半湿,头发和脸上沾着些许水珠,过于白皙的脸颊,泛白粉嫩的红唇,还有那双颤抖上勾的桃花眼。美艳无比…… 不只是皇甫擎云,连旁边的宫女都惊讶看着这个小太监。之前没有注意到,现在仿佛柔弱却又坚韧的荷花,一时让人移不开双目。 皇甫擎云居高临下,那捏着绸布的太监,一时竟让他想到小时候最爱的莲花。柔弱摇曳却又坚韧,出淤泥而不染,高洁清雅。 “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身边的贴身侍官。”皇甫擎云说完之后,任由下人为他穿戴梳扮。 子宣掩住眼底光芒,站起来低着头跟在后面。 皇甫擎云没有贴身侍官,哪怕在前世,他也没为自己安排过贴身侍官,最多跟着他的只有福公公。现在竟然叫一个小小太监做贴身侍官,这是多少人羡慕的位子,贴身伺候新帝,没想到竟砸到了自己身上…… 是福?是祸? 第47章:阴错阳差聚一起 “国师,人跟丢了。”古怪打扮的人走到夜修容身边,半弯着身子,眼里毫无情绪犹如玩偶。 半撑着脸颊的鬼魅抿嘴笑了,艳红唇里仿佛里面要吐出可怕的信子一般。阴冷的笑意爬满脸上,一金一银双眸藏着黑沉。 “继续找,他回不来,那些找的人也不用回来。”夜修容笑地慵懒,对子瑄从自己手中逃走的行为,仿佛只是顽皮的宠物暂时走失一样。 夜修容看着张灯的御花园,那些被灯火照得昏暗却比白日更加妖媚的花朵,异色双眸突然变得深情无比。过分白皙的手指折下一朵蔷薇,闻着幽香周围温度却顿时下降…… “真是调皮,竟然甩掉我的人,抓到的话就挑断脚筋,和我一起绑在轮椅上好了。” “皇上驾到!” 一身黄色长袍加身,乌黑青丝高高竖起带着金色虬冠,一根翡翠绿玉簪庄严插过金色虬冠。剑眉飞斜入鬓,刚硬脸颊犹如刀刻般冷霜无情,眼睛幽深无尽,一眼望不到尽头。在皇甫擎云出现时,御花园所有人全都屏住呼吸。 双手交叠身后,随意轻轻一瞥扫过,昂头挺胸龙威神圣不可侵犯。如此近距离跟在皇甫擎云身后,子瑄第一次察觉到这男人骨子里的王者气势,和他当初科举考见到的那个皇甫擎云相似。只是,他记得再过一段时间皇甫擎云便会性情大变…… 当皇甫擎云在上位坐下时,各国使臣以及王孙大臣全都坐回自己位子。子瑄觉得有道灼热的目光从自己出现便一直盯着,阴寒之极的粘腻般视线,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目光。 子瑄更加压低自己的头,两侧的头发几乎遮盖住自己容貌,没想到都如此那个男人竟然还能认出自己,真不知是不是该夸夜修容的野兽直觉真准…… “今天是高兴的日子,所有人今晚尽情享乐!”皇甫擎云说完率先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豪迈举动让坐下其他几国使臣拍掌叫好。 子瑄站在皇甫擎云身边,直接无视那视线。既然你爱看,那就让你看个够,反正大庭广众之下谅你也做不出什么出轨的事! 夜修容坐在轮椅上,手指划过酒杯,异色双眸紧紧锁住上位皇甫擎云身边那一抹藏青色身影。胸腔沸腾着嗜血情绪,能甩掉他的人,还以为是躲到哪里去了,原来是躲到新帝身边去了…… 好一条银蛇,好一个勾三搭四!这手段真真是让人佩服! 异色双眸犹如燃烧的火焰,又像最锋利的刀刃,在子瑄身上狠狠划上几刀。一金一银双眸嘲讽无比,不愿意承欢他身下,却是跑到别的男人身后躲起来,找别的男人承欢。这玩具真够有趣,真是应了那扈国新帝之前的嘲讽…… 放荡。 夜修容眼神放肆地盯着身穿太监服的子瑄,侵略毫不收敛的目光。不仅是在场的所有人,哪怕是皇甫擎云也注意到那视线。顺着那邪魅目光,对上的正是自己身边低着头的太监,皇甫擎云目光一沉…… 哪怕包裹着禁欲的藏青色,那因为低垂裸露在外的半截脖颈犹如荷花花瓣,白皙如玉。风流之姿掩盖不住,尤其粉白唇瓣,那低垂羽扇。夜修容眼神毒辣盯着那人,仿佛在场所有人都不存在,而他正用眼神侵犯教训那个逃跑的玩具。 “没想到这次利国国师竟愿意参加朕的登基大典,朕在这表示感谢。希望利国国师此次扈国之行能开心。”皇甫擎云轻晃酒杯,打断夜修容灼热注视,硬是将那视线中间截断! “我只是出来游玩,顺便来扈国。”国师喝完酒,沾着液体的唇瓣裂开野兽弧度,那眼无情盯着皇甫擎云。几乎是施舍的目光,眼角瞥了一眼便收回来,继续盯着那藏青色身影。 主要游玩,来参加你的登基大典只是顺便。踩着别人的地盘,说着如此嚣张的话,怕也只有夜修容此人。皇甫擎云还没发怒,扈国大臣便有人先开口! “利国国师未免太无礼了点!” “无礼?我不过是如实回答,阁下如此大声嚷嚷,倒是有礼?还是说扈国便是这样子以礼相待的?”一下子将话题拉扯到扈国的待客之道上。轻描淡写将自己说的话带过去,反倒将刚才大声之人推到了风口浪尖…… “你!” “啪!啪!啪!”击掌声吸引所有人视线,皇甫擎云一副沉稳。 “利国国师远道而来,何必为了不懂规矩的人伤了和气。今日朕请了岐兰一族的传人,我想国师你应该会很感兴趣吧……”皇甫擎云说完,御花园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夜修容双眼眯起,眼里带着怀疑。皇甫擎云身后的子瑄眼里闪过狐疑,岐兰一族应该早就没有传人才是…… “叮,叮。” 安静异常,只有鬼铃在响。 远处走来人影,越来越近,直至眼前才看到两排身穿白色长袍。中间男子身穿紫袍,脸上金墨涂抹勾勒看不清五官容貌,只能感觉极艳如魅。男子闭着双眼在两边白衣众人的簇拥下走进宴场…… “小人参见皇上。”一向温柔似水的声音,此时带着寒冰。 “平身。” 男子睁开眼,那双眼睛扫过上位时,和震惊的桃花眼直接对上。子瑄如遭雷击!难道师傅是岐兰一族的人!? 紫衣男子盯着新帝身后的子瑄,脸色顷刻刷白! 第48章:君子花雪梅 岐兰一族,占星卜卦,能知天事,测未来。传言岐兰祖先是神界神仙堕落人间,因为找不到回神界的方法,便一直停留在人界。但因为保有神力,会占星窥测天机。 岐兰一族,都是一脉相传。传言除了守护岐兰主的族人,岐兰主每届只有一子传血脉。且因为窥探天机,全都容易英年早逝。 岐兰一族应该早就不存在才是,在先帝皇甫云在位时,岐兰最后的一位传人君异仁发狂成痴,后来还自焚烧毁了整个岐兰一族。传言那一晚岐兰一族无人存活,全都葬身火海。可如今,站在众人眼前的又是谁?真的是岐兰一族的人,还是别人假冒? 太多的疑问。 君梓墨看到子宣脸色一变,还好脸上金墨勾勒,很快恢复神情没有让人看出端倪。冷冷清清,极冰冷之人,好似全身上下都犹如冰块唯有寒气,无人能让其动容万分。此时的君梓墨,和子宣印象中那个温柔儒雅,笑如春风的男人大相径庭…… “岐兰一族早就不存在才是,为何还会有传人,我看是假冒之人吧。”疏国使臣说出了所有人心中所想。 四国之中,岐兰主一直是四国争夺的对象。除了利国之外,其他三国都希望岐兰主为他们的国师。毕竟会知天事,测福祸这样的国师,可遇不可求。如果岐兰主当了哪国国师,那么此国在四国之中地位自然将不同其他三国…… “此人的确是岐兰这代的岐兰主。当年前代岐兰主自焚灭族时,朕的父皇及时派人阻止,留下了岐兰唯一血脉。”皇甫擎云只是在叙述一件最平常的事,声音没有起伏。幽静的古井双目甚至没有对上下位的君梓墨。 “那么为何现在才出来?之前一点传闻都没!?”十几年影讯全无,岐兰一族早就消失灭迹,没想到竟是被扈国藏了起来! “岐兰一族向来神秘,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查到。”皇甫擎云挥挥手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皇甫擎云双目盯着下位微微螓首的君梓墨,声音沉稳,却犹如古琴波动磁性无比,让在场的所有人说不出反驳的话。 “如若不信,你们可以试试。朕给你们一个机会,岐兰主难得一求的‘占星’。”皇甫擎云轻晃杯中额酒,黄色液体浊了眼。 当年先帝皇甫云虽然及时派人去组织君异仁的疯狂行为,也留下了岐兰主唯一的血脉,但没人知道那血脉早就流落人间不知踪影。如若这次不是这人自己找回来,怕是永远没人知道岐兰族还有传人存在…… “我来试试。”坐在轮椅之上的鬼魅笑地轻浮。夜修容眉眼一勾,异色双瞳注视着中间的紫袍男子,眼神如钩。传言中的岐兰主,他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传言中所说的一样,知天命,测未来。 “那么便让岐兰主为我们的利国国师测一下。”皇甫擎云帝王姿态尽显,雍容华贵。 子宣站在一边看着皇甫擎云,突然有些明白为何皇甫擎云登基之后,扈国会出现短暂的繁盛,此时的皇甫擎云无疑具备了一个帝王所应该拥有的气势。不惊不慌,不急不躁,仿佛将所有事都掌握在手中,俨然一个下棋却知道结果之人。 子宣看着那有些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庞,桃花眼如隔了雾般朦胧。 脑海里突然划过一个设想,如若前世皇甫擎云没有性情大变,这天下没有大乱,恐怕江山帝位未必会易主。皇甫羽也未必能如此轻松夺得帝位…… “国师大人想测什么。”君梓墨点头,然后转身朝向夜修容。金墨勾勒的双眼对视夜修容,双目对视,互不相让。 “测我。” “好。” 在场所有人全都屏住呼吸,生怕打扰那个紫色男子。两边白衣人突然在地上铺上紫色华丽镶金地毯,然后其中摆上犹如棋盘的玉台,上面赫然放着一些形状不一的琉璃石。那些琉璃石犹如坠落星辰,在如此夜色之下透着光芒。 君梓墨踏上毛毯,坐在玉台边。金墨勾勒的面貌衬着地毯上的金线。似乎在周围一圈只有君梓墨身上绽放光芒,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君梓墨抬头看向夜修容,从夜修容眉眼,顺着鼻梁,然后脸骨,嘴唇……五官看尽,然后抬头看向天空。 那个遗世独立的男子,此时仿佛脱离了凡尘。所有人几乎要揉眼看清那个仿佛眨眼即失的男子还在不在。子宣望着独坐玉台边的君梓墨,心里复杂无比。 他一直以为只是玄山普通人的师父,竟然是岐兰主。那么前世,为了他郁结而死的师傅,究竟背负了多少。今世的师傅,又是为何踏入这凡尘…… 那个答案太清楚。 前世的师傅被自己断绝关系,阻绝在丞相府门外,怕是心灰意冷被他这徒弟伤透心,不愿涉足红尘宁愿郁结而死。而这世的师傅,却是被他拽着进红尘,还未被他伤透心,便拼尽了全力要保他这个徒弟…… 所以,对他这徒弟,师傅怕是付出的不只这些。前世的自己,究竟错过了多少…… 那眼深沉,那眼明媚,那眼哀伤疑惑。那桃花眼里载满愁绪。原是想还前世的亏欠。只要你不舍弃他,他便为你留香,只求回眸的那一刻。 默默守着属于他的寂寞,只要给他一个回头,他便可以给与你他的全部。得到一点,便会将全部奉献出去…… 岐兰主,从子宣要参加科考邀他下山那天开始,从子宣被夜修容掳走无能为力的那时开始。君梓墨便有了决定,不管岐兰主要背负什么,他都要为那个最爱的徒弟扫清一切障碍。 既然那手拉着他一起下山,那么他便要牵着那手一直下去。 重拾岐兰主的身份,成为扈国的国师,届时可以帮助子宣在扈国朝堂立足,护子宣享不尽一世的繁华富贵。这是君梓墨只能看着子宣被夜修容带走,自己无能为力只能呆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后所做的决定。 那个自己最心爱的土地,便由他这个师傅守护。 此时的凌子宣还不明白,前世他断绝师徒关系,放开君梓墨的手独自下山。不仅是连根拔起了那冬日雪梅,更是弄丢了一颗心。 这一世,因为忏悔牵着君梓墨的手下山,却是让那男子愿意为他付出所有。哪怕重回岐兰…… “如何?”野兽如血红唇带笑,异色双眸嘲讽。岐兰一族虽早有耳闻,但却毕竟是传闻中的东西,又会有几分真几分假。 紫色男子睁开双眼,君梓墨注视着那如蛇男人,嘴角一撇却不如往日沐浴春风的笑,而是如窥探天机的嘲弄。修长五指缓缓举起,在玉台上面缓缓抚过…… 原本七零八落的如月琉璃石竟全都换了位置,并且玉台上子午线突然发出金色光芒。所有人全都不可思议看着眼前一幕。不过是一抚手时间,众目睽睽之下没人看出漏洞。 “结果已经出来了。”君梓墨的声音比寒冰更阴,那勾勒金色的双眸刺向夜修容,眼里有着无法掩饰的幸灾乐祸。 子宣看着君梓墨,突然会心一笑。 此时的师父,如此风姿,让他想起第一次看见师傅占星的情景。那时年幼的自己竟痴迷许久都无法回神,也是那时他才爱上了白色,尤其是师父身上的白色…… “哦,说。”夜修容眼角瞄到皇甫擎云身边的子宣柔和表情,野兽双目倒竖。对面这岐兰主话里满满的嘲弄,还有那玩味有趣的表情,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君梓墨嘴唇微启,话里带着寒意,说出的话让在座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大凶,死劫!” 君梓墨双目带笑,却不是温柔的双目盈盈,而是嘲弄带笑的讽刺。似乎很满意自己测出的这个结果! 在场所有人看向夜修容,等待那利国国师变脸!竟是大凶死劫,如此结果!? 第49章:入戏太深的见血 夜修容听到结论,也不惊讶,就像听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一样。甚至在众人倒抽冷气时他还能笑的出来,慵懒犹如蛇一般的笑靥,阴寒之极。 “哦,是吗。”靠着轮椅,过分白皙的手指抚摸扶手。 “国师大人最近应谨慎,已经劫在近头。想是国师最近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惹到了劫。”君梓墨已经恢复安静表情,不卑不亢收敛情绪。 “何解?”夜修容一金一银双目转向皇甫擎云身后的子宣,突然想起那少年曾口出能让他生不如死。 呵呵~~不知那玩具是否就是眼前岐兰主所说的不能碰的东西…… “大凶,不用一月之内国师便会遇到大凶,此劫为死劫,却有一生机。只是,此生机却不在扈国,在东边的利国方向。”君梓墨将玉台上的占卜结果说出来,不过,他故意遗漏一点没讲…… 那就是夜修容此次死劫之后命运将发生大转,只是转好转坏就无法得知,因为时机未到。 夜修容听到君梓墨的话哈哈大笑,那笑声犹如撕裂假面具的野兽,兴奋地尖鸣让人刺耳心口血上涌,烦躁异常。夜修容胸膛起伏,笑声不止,整个御花园只有夜修容一人如鬼魅般的笑声。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这一个月继续留在扈国将大凶?” 夜修容挑衅看向上位的皇甫擎云,一金一银双目绽放嗜血目光,犀利无比。 “既然这样,那么我就在扈国呆上一个月。我想贵国的皇上不会介意我在皇宫里暂住一个月吧~~”血红唇瓣突出可怕信子,那是势在必行的眼神。 夜修容此人,不吃硬,越是他不能做的事,越是他得不到的东西,越是他无法做的事,他偏要越去做!谁都无法叫他做任何事! 皇甫擎云看向君梓墨,幽深古井沉稳不动。 “贵国不会连一个暂住的院子都腾不出来吧。”夜修容睁着眼睛说瞎话。皇宫之中,住的房屋多不胜数,但是这是一个明知会有大劫的人,如若到时在皇宫里出了事,怕扈国是怎么都无法说清楚。 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多人。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是。 皇甫擎云却未表现在外,作为帝王表情不露在外是最基本的条件之一,很明显皇甫擎云做的很好。 御花园的气氛突然变得很沉重,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皇甫擎云的决定。 夜修容倒是慵懒坐在一边,一点都不觉得困扰,表情轻松。聪明的将烫手山芋扔给了皇甫擎云,也不管这占卜结果是真是假,他倒是落得了轻松…… “好。”轻缓的一声。 “如若国师你不嫌弃,那么便住在皇宫之中。”皇甫擎云说地沉稳,却给人一种无法反抗拒绝的气势在其中。 所有人表情不一在皇甫擎云和夜修容之间徘徊。 “多谢。” 夜修容说着多谢,但那钩月异色双目却带着轻蔑,这‘多谢’二字仿佛是施舍给皇甫擎云一样。瞥过皇甫擎云,直视那一直半低着头注视岐兰主的人。 这人他还没玩够,既然有胆子跑到皇甫擎云的身后,那么就好好接着玩。至于大凶什么的,他倒要看看是不是因为这玩具…… “朕有一事要宣布。”这事轻而易举地被皇甫擎云揭过去。 “岐兰主君梓墨,将成为扈国的国师。朕已经拟好旨意,即时上任。”皇甫擎云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哗然。 岐兰主成为扈国国师,那么扈国在四国之中地位便不同于其他三国。 更何况,君梓墨才和夜修容对峙过,立马将君梓墨封为国师,无疑是在说‘刚才说你夜修容大凶的就是我扈国国师!’ 这就像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扇夜修容一个耳光般。 “君梓墨,利国国师的大凶可会祸及扈国?” “不会。”非常肯定的回答。 皇甫擎云一直面无表情的表情勾起嘴角,幽深古井双目看向夜修容,笑起来威严却又带着丝悠闲。 “既然不会,那么夜修容你就好好安心住下,如若有什么不满意,欢迎找我国的国师请教一二。”皇甫擎云去掉‘利国国师’的称号,这次是直呼夜修容的名字。 你夜修容的大凶生死还需我扈国护佑,你夜修容是利国国师,刚才帮你卜卦的是我扈国国师。如果怕死的话,欢迎找我们扈国国师请教一二。 同是国师,皇甫擎云的一句话便立马让两国国师身份有了高低。 夜修容不怒反笑,觉得眼前一幕十分好笑。那眼里带着兴奋,野兽从来不会在争斗中先投降,野兽最喜欢的是血腥和争斗。而且越斗越甚! “我想我会在扈国过的很愉快。”异色双眸扫过子宣,扫过皇甫擎云,再扫过刚刚上任的扈国国师,岐兰主的君梓墨。 一场不见血的厮杀,谁输谁赢还不知结果…… 君梓墨作为刚册封的国师,自然也落席在位,坐于皇甫擎云左下角位子。 君梓墨上前经过主位时眼神扫过子宣,那眼里满满的担忧一下子让子宣无处遁形。 子宣咬紧唇瓣,一时不敢抬头对视君梓墨那温柔担忧双目,怕自己忍不住会喊出‘师傅’二字。不管师傅如何改变,如何把不一样。那眼里注视他的目光,永远没变…… “歌舞起。”皇甫擎云一声令下,所有刚才正襟危坐的大臣都舒了口气。 气氛紧绷,让那些他国时辰都不敢再发言。夜修容、君梓墨和皇甫擎云三人之间的交锋,无形刀剑,气氛却压抑整个御花园,甚至没人敢插入他们三人之间,说上一句半字。等皇甫擎云令下,吊在嗓子眼的心才落下…… 对君梓墨被封为国师有意见的大臣,想说却不敢喘气。他们都知道皇甫擎云荣登帝位,最需要的新人才,他们更知道皇甫擎云是个手腕极硬之人,要求极高,看上君梓墨必然有理由。 憋着气,最后干脆全都看向歌舞,放松心情。 嫔妃的笑声散开,整个御花园又欢歌笑语。那些身穿薄纱,身娇柔弱的舞姬,旋转、舞袖,身子婀娜带着让人垂涎的风情。在坐的人几乎都被吸引目光,恨不得将眼珠子黏在上面! 只除了几人…… 夜修容晃着手中的酒杯,不看跳舞歌姬,反而眼神放肆地盯着上位皇甫擎云身边的子宣,目光下流、邪魅。目前为止,他最感兴趣的还是那逃跑的玩具。 “国师。” “盯着皇甫擎云右边那个小太监。”轻浮的话带着危险,让人无法不听从。 “是。” “如若这次再弄丢,那么自挖双目,人彘。”将手脚全都砍掉,装在水缸中腌制的极刑。夜修容说时却脸色不变。 “是,国师大人。”没有片刻迟疑,听从的跪在一边以头磕地。仿佛这是夜修容给予的恩赐,听话地像被操纵的木偶。 子宣只觉得黏在身上的视线越发阴寒粘腻,那蛇伸出信子将他缠住,狠狠舔吻。子宣突然想到之前夜修容的吻,霸道、强硬,却也带着蛇般的狠辣、阴寒,似乎要将他吞噬一般。这人真的越发没完没了!那热辣的眼神,像是没完没了发情的蛇!! 子宣狠狠瞪向夜修容。 对方却只是笑个不停,笑的越发开心~~君梓墨一直低垂着眉盯着桌上酒杯,只有眼角时不时瞥向子宣安抚,却又怕人看出什么端倪。既自制又放纵。 子宣往皇甫擎云身边靠近,希望夜修容能克制一点。 果然,皇甫擎云举起的酒杯偶尔打断夜修容的视线,并且那双幽深古井直视夜修容,似乎对夜修容放肆眼神有所警告。哪怕只是盯着皇甫擎云身边的小太监,如此目中无人的眼中也是一个帝王所不允许的…… 皇甫擎云没有站起来冲夜修容大发雷霆。要是前世那个性情大变,荒银无道的皇甫擎云,怕根本不会顾及什么帝王薄面,会直接拿酒杯砸向夜修容。 可惜,此事的皇甫擎云还未变。 估计看皇甫擎云的时间太久,看那熟悉的侧脸像是回到了前世,子宣一下子有些晃神。 说实话,前世他不恨皇甫擎云,因为自始至终他俯卧皇甫擎云身边都是有目的的。前世相比于皇甫羽甚至其他人,他和皇甫擎云在一起的时间最长…… 可以说,他能爬上右丞相的位子,也是因为他长时间取得皇甫擎云的信任。哪怕是命,也曾为皇甫擎云豁出去过,只因皇甫擎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傻子。 也许看的太久,子宣仿佛又入戏了。 仿佛他还是前世皇甫擎云最宠爱的男宠,坐在皇甫擎云身边陪酒。 所以当看见那银色光芒时,他条件反射做的第一个举动是扑向皇甫擎云,将皇甫擎云护到身下。当胸口传来剧痛,那锋利长剑刺穿他肉体发出刺耳的声响时。 子宣只是眉宇一皱,那双眼直直盯着皇甫擎云,然后吐出一个字…… “走。” 所有人惊讶眼前的突变,皇甫擎云瞪大双目盯着身上纱帽掉落,长发垂落,一脸雪白之人。一时回不来神…… 子宣眼前一黑,堕入黑暗前心里咒骂一声:入戏太深,竟忘记这不是前世,他不需要这么早博取皇甫擎云的信任! 第50章:糟糕的心情 子宣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自己独自一人坐在地上,身上没任何疼痛感觉。 “怎么,很想死掉?”熟悉的声音,伴随在黑暗中出现的是阎王的俊容。那和皇甫羽有些相似的俊美脸庞冷漠。 子宣坐在地上盯着阎王,突然嘲讽一笑,桃花眼里满是颓废尖锐。那种眼神刺得阎王几乎不敢直视,原以为重生便可以让这人煞气减少,却没想到依旧如此。 “我像个想死的人吗?”子宣表情薄凉,煞气不减。 “像。”没有想活下去的欲望,看不到求生的意念。 “你是阎王,自然不会明白生死。想不想死,不是凭你一双眼睛便能看出来的。”子宣也不惊讶为何阎王会出现在这里,他根本不担心自己的死活…… “我是阎王,掌管所有人生死,我见惯生死离别。你只是小小一介凡人,我如何看不透。凌子宣,既是重生,就不该如此轻声。”阎王话锋一转,眼神犀利:“更何况你说过要逆天,难不成你便只有这点能耐?” 子宣听到阎王的话,转头看向那张有些熟悉的面孔。相比于此事的皇甫羽,阎王的长相更像他印象中熟悉的皇甫羽。因为现在的皇甫羽还只有十岁,五官并未展开,倒是阎王,气质不同五官却诡异的相似…… “你和皇甫羽长得很像。”子宣一说完,阎王脸色便有些变了。 “只是皮囊相似,却终究不一样。” 他没有看阎王,眼睛不知盯着哪个地方没有焦距。羽扇低垂犹如支离破碎的翅膀,带着脆弱,那眼角上勾的弧度却讽刺无比。 “我怕死。” “……” “其实我很怕死,尤其是前世,我非常怕死。我怕还没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便死了。那样我会非常不甘心。”他就像喃喃自语一般,说给自己听。 前世,他虽然怕死,想尽一切办法活着。但到最后却还是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怕死?怕死你会救皇甫擎云不顾自己的性命?凌子宣,如若不是我确切知道你爱的是皇甫羽,对他恨得想要逆天。我都要以为你深爱的人实际上皇甫擎云,而不是皇甫羽~~”不管任何人看到那一幕,都会误会…… 还是说眼前的人,其实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只对皇甫羽一个人一心一意? “与你何干。”少年眼里迸出光芒,如最锋利的毒箭般。 阎王仿佛看见眼前之人将崩塌的围墙竖立起来,蜷缩在其中,不然外面的人窥探到他的内心。疏离冷漠,那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陌生,阎王突然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的确于我没有关系。”阎王站起来不再做声。 “你来这边不会只是来问我心里是不是只有一个皇甫羽吧?还有,你弄错了一件事。” “什么?” “我爱的不是皇甫羽,是曾经,我曾经爱过皇甫羽。”那一切都是前世的事情,在那人甩开他的手,将他打入天牢的时候,他对皇甫羽的心便枯萎了。这世界没有后悔药,他的心已死,已经遍体鳞伤,回不了头…… 阎王看着态度坚决的子宣,突然有些好奇。如若眼前这人知道他重生的机会是皇甫羽给的,用十年帝王命换他的一世情,不知道会不会感动。还有为了这人,皇甫羽不惜违抗神帝的命令,将生老病死私藏起来。 “我突然很好奇一个问题。”阎王想想都觉得好笑,不知道眼前这人如若面对皇甫羽如此的付出,会不会有所动容…… “如果,我是说如果,皇甫羽对你有所愧疚,甚至豁出性命弥补对你的亏欠,你会不会感动一丝一分?” 阎王不放过子宣脸上任何一个表情,想要从那妖艳五官看出猫腻。曾经深爱过的人,怎能说放下就放下,哪怕是他们这些凡间之外的人都做不到,更何况只是一介凡人…… 眼前少年拧着眉宇,认真思考。 突然,少年抬头侧脸冲着阎王一笑。美艳突然轻展双翼,遮不住的满目星光琉璃彩。阎王突然看呆了…… 锋利总是犀利的五官瞬间柔和,带着最致命的诱惑。眼前之人原本就是绝世容颜,但是没有想到笑起来竟会如此,让人觉得妖艳的同时,带上爱上怜惜,脆弱的宛如高岭孤花,下一刻便会堕落万丈深渊。 “……那么他爱我吗?”那轻动的睫毛带上亮光,分不清是眼里星光,还是眼里泪光。抿嘴轻笑看着阎王。 阎王突然觉得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手掐住一样,无法给粗答案。 皇甫羽爱凌子宣吗? 爱的,否则他不会为了凌子宣放弃十世帝王命,只求他一次重生。 但如若真的爱的话,为何那一世选择的却是江山社稷,而不是凌子宣这人…… “……应该是爱的。”最后阎王给出这个答案。 “这个世界上没有‘应该’,这个世界也没有如果。所以,你说的都不存在。我只知道一个事实,我在地狱的时候,他在荣华富贵,哪怕他现在随着我来地狱,我也不会再原谅他!!” 子宣这话说的狠绝。 不是局中人,没有人会懂。阎王不懂,别人不懂,只有她凌子宣最清楚。皇甫羽对他绝非无情,否则他也不会为了皇甫羽付出那么多。 但他不是白痴,最后皇甫羽选择了江山社稷,放弃了他。 任何人都可以怀疑他爱上皇甫擎云,唯独皇甫羽不能!当年他为了取得皇甫擎云的信任,什么事情都做,哪怕是侍寝,哪怕是为救皇甫擎云受伤,哪怕是权倾朝野…… 任何人可以怀疑他,唯独皇甫羽不该怀疑。哪怕皇甫羽不爱他! 皇甫擎云是什么人物,你以为就凭一张嘴便能取得那人的信任!?你以为他是凭才华得到右丞相的地位!? 那一切都是他凌子宣用命换来的东西!用他的所有一切去换取皇甫羽的帝位,换取钟离的左丞相之位,换来皇甫擎云的昏君无道,奸臣霸权,换来他皇甫羽的替天行道!! 如若他真的爱皇甫擎云,他会帮皇甫羽重夺帝位?他会成为罪孽深重的奸臣?他会成为无恶不作的男宠? 任何人都可以不懂,任何人都可以怀疑,唯独皇甫羽不该怀疑,不该不懂! 对于阎王的如果,他只觉得可笑。 皇甫羽最好没有深爱过他!否则他凌子宣的恨不会少,只会更多!如果真的深爱他,还将他推入地狱,那么他真的该永不超生,世世代代不为人…… 前世皇甫羽背叛他,他伤痕累累。已经发生的事,永远都无法挽回。他已经在地狱走了一回,体会了地狱的绝望和无助。哪怕现在现在皇甫羽来地狱陪他,他都不会动容…… “你当真如此恨他?”阎王惊讶,他以为这人如此恨着皇甫羽,无非是因为还深爱着,只是口是心非罢了,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恨。” 那双眼里是藏不住的怨恨,煞气比冥界的厉鬼更甚。阎王终于真切明白到子宣的恨有多深…… “希望你真的能做到恨他如此。”也许有些事错过便是错过。 但,连他们这些不是人界之人,都无法对感情真正放下,他倒要看看这凌子宣能否说到做到……能比他们这些神明更绝情…… “我没有召唤你,你究竟来做什么。”子宣抗拒阎王,因为阎王让他想到心情不悦的事! “来救你的命。” 阎王好笑地看着子宣惊讶的表情,耸耸肩好似之前咄咄逼人的人并非是他。 “我还要等你逆天,所以你的小名绝对不能死。感谢我吧,救了你的命~”阎王开心不已,凑近子宣一副邀功表情:“快点得到朱红果,我等你完成逆天第一步~~” 子宣盯着眼前败坏他心情的阎王,嘴角一扯只是冷笑,粉白红唇迸出两个字…… “去死。” 阎王瞪大双眼,摸摸鼻子,看来真的触到这人的逆鳞,煞气不减反增。 第51章:亲自为你喝药 “他怎么样?”房间里,皇甫擎云坐在一边盯着太医。表情镇定,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启禀皇上,此人没有什么大碍,只要休息过后便会醒来。”太医说完,在皇甫擎云的示意之下弯身离开…… 房中只有一些宫女和太监。皇甫擎云双手背在身后,从位子上站起来踱步到床边,盯着床上双目紧闭之人,眼神复杂。 只是因为这人手巧,随意封了这人为他的贴身侍臣,没想到竟会救了自己一命。 因为受伤失血过于白皙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双目紧闭倒显得乖巧安静,还有几丝楚楚可怜在其中。让人看了心生不忍。身躯娇小,皇甫擎云只看一眼,就觉得一手便可以折断眼前这人的身姿。 如此脆弱不堪的人,在刚才确是奋力将他压在身下。 到现在,他还记得那双桃花眼染红一片,然后对他说的那个字。不顾自己的安危,将他护在身下却是让他先走…… 新帝登基,朝堂众人不满,想要他命的人数不胜数。在此之前,他还遇到几次刺杀,但是没有一个人像眼前这人一样,什么都不喊叫只是将他护在身下。 那些嘴巴喊着守护他的人,他太清楚。只会高声喊着‘皇上小心’,却是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真正保护他。 哪怕是那些平日里说如何爱他的嫔妃,也没有一个能做到如此,甚至是害怕地躲在他身后寻一处庇佑。 皇甫擎云盯着床上之人,一看竟连自己都没发觉时间流逝…… “唔!” 当子宣睁开双目,适应刺眼的烛光后,便直接对上那双幽深双眸。仿佛漆黑一片漩涡般将人吸入。子宣一愣,立马收敛情绪,把梦魇中被阎王挑起的恶劣情绪全都收起来。 “你醒了。”皇甫擎云没有动手,只是眼神示意。 一直在一边伺候的宫女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将床上的子宣半扶起,让他舒服地靠在枕被上不至于胸前伤口太难受。 皇甫擎云紧紧盯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少年,长发披肩,竟有种妖艳。白色的肌肤衬着黑发越发乌黑。如玉的白,漆黑的墨交缠在一起,衬着那泛白几乎没有血色的唇瓣。 一切,都让人觉得眼前的少年及其脆弱…… 如果忽略那双眼睛。 “你觉得怎么样?”皇甫擎云居高临下盯着眼前少年,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少年,但却都咽在心里一字不提。 帝王又是不需要知道太多事。 “……没事。” 嘴巴张开,说出的两个字极其沙哑。子宣也仿佛被自己声音惊到。低垂双眼看了下自己的胸口,已经被处理包扎过。 看专业的缠绕手法,绝对是出自太医院的太医。想起阎王说的话,看起来自己这次真的应该受到教训了,差点就小命不保。没想到去正是在心口上…… 皇甫擎云走到桌边,端起之前太医叫人熬好的汤药,说此人醒来之后一定要将汤药喝尽。手指碰到瓷碗的边缘,双目一沉,朝着旁边的人吩咐到。 “把药拿下去热一下。” “是。” “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再忍一下,等下药来了喝完之后你便可以休息。”皇甫擎云说完这话,房间里边一片安静,只听到呼吸声。 皇甫擎云双目犹如古井,盯着床上的子宣,不知想要窥探什么。那眼里的情绪藏得太深,没人能发现…… 子宣也不甘示弱,眼前的皇甫擎云不是他印象中那个荒银无道的昏君,但是毕竟是同一个人,习惯和心境还是能琢磨一二。 皇甫擎云从子宣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小宣子,你是哪个公公手下的人。” “安公公手下,原本今天安公公让小的出公办事,后来被宫女姐姐叫来一起帮忙。”对着皇甫擎云睁眼说瞎话不是头一回,子宣早就熟能生巧。 师傅既然给他令牌,自然早就打点好一切,因此他也不怕皇甫擎云去查。想来安公公那边应该会给皇甫擎云一个完美的小宣子信息。 想到师父,子宣眼神一暗。怕师傅现在应该会着急不已…… 师傅现在一定六神无主,一定在不远处担心他的情况,却碍于皇甫擎云没办法来窥探自己。想到师父一定一脸担忧的表情,子宣咬了咬唇瓣,有些后悔自己竟然如此鲁莽。 反正皇甫擎云又死不了,自己做什么那么主动去救,这又不是前世,他还没进入朝堂,又还不需要巴结皇甫擎云,越想越后悔…… “你看起来似乎很后悔。”一直在观察子宣表情的皇甫擎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子宣眼角一跳,抬起头直视皇甫擎云,桃花眼恢复平静,却又清澈。 “是在后悔。” “哦,是吗,是后悔救了朕?”微微抬高的语调,却没有不满。皇甫擎云仿佛只是在平静等待一个回答。 “……小的在后悔早知刚才救皇上的时候,应该护着皇上一起滚开。这样不仅能救了皇上,小的自己也不会受伤。”这倒是他的心里话。 刺在心口上,虽然阎王救了他,但难免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毕竟那从胸口传来的刺痛感觉如此真实,真实地让他明白自己在鬼门关前又走了一回。 到时候师傅又要心疼了,而自己最不愿看到的便是师傅难受的表情…… 皇甫擎云盯着眼前说完表情无所谓,还大胆直视自己的太监。第一次觉得,原来也有人胆子可以如此之大。但对着那双明媚双目,他却说不出一点厌恶的感觉。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皇甫擎云难得笑了,轻微的几不可见,就像落叶在湖面荡起圈圈波纹般,稍纵即逝,让人还来不及抓住。 “无论如何,你救了朕一命。你想要什么赏赐只管说,朕都答应你!” 我想要你退位给皇甫羽,然后我要毁了你们皇甫家,我还要毁了扈国!你也答应吗?! 子宣低垂双目,遮住眼里慢慢的嘲讽。如若自己真的说出这些话,怕是要被皇甫擎云当场赐死…… “救皇上一命是小的福气,小的什么赏赐都不要。”与虎谋皮,傻子才会做的事。更何况,他对这虎的脾性还是熟知一二。 皇甫擎云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无比,不再是古井般幽深,而是像突然燃烧的烈焰灼烧在他肌肤之上。子宣清楚感觉到皇甫擎云探究的目光…… 皇甫擎云生性多疑,要求完美和苛刻。如若不是对他忠心之人,他宁愿毁之也不会再用,这是他所了解的皇甫擎云。 皇甫擎云性情大变之后,对这点便变得更为执着。只要看不听他话的大臣全都诛杀,哪怕是满门抄斩都是当成游戏,昏庸无道。唯一留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便是右丞相凌子宣…… “皇上,药热好了。”宫女的声音打断皇甫擎云的探究。 “给我。” 宫女将瓷碗小心翼翼递给皇甫擎云。皇甫擎云端着瓷碗走到床边,坐在子宣旁边。房间中的宫人全都低下头不敢抬头看一眼。 “朕喂你。”皇甫擎云用汤匙舀了一勺,褐色的汤药在玉汤匙中,晃动几下便停止不动。 子宣盯着眼前的皇甫擎云,面无表情没有拒绝,张口将汤药喝尽。 两人像是极有默契,皇甫擎云一勺,递到子宣嘴边。子宣便张口将汤药尽引入口。子宣只专心盯着那瓷碗中的汤药,计算着什么时候能完。 眼角不经意瞥到皇甫擎云脸上的表情,竟是冷若冰霜。 突然想起前世他生病时,皇甫擎云也曾亲自喂他喝过汤药,只是完全不同。他还真有些不习惯此时还未性情大变的皇甫擎云。 竟然绷着脸一本正经喂他喝药。要是那个荒银无道的皇甫擎云,一定不会用汤匙,而是直接用嘴喂他…… 子宣眼角一抽,喝完最后一口药,竟觉得松了一口气。 “你救朕一命,既然不要任何赏赐。那么朕亲自喂你喝药,算是报答。”不管眼前这人是真的不需要赏赐,还是欲拒还迎。他亲自喂药,便算抵过了。 一条命,换一碗药。这皇甫擎云还真是会做生意,看起来,虽然有些不同,但这皇甫擎云骨子里的东西还是未变…… “皇上,国师大人求见。”门外传来宫人的声音。 国师?哪一个国师…… 第52章:差一点便亲到 皇甫擎云最后让子宣一人独自休息,并没有让国师进来,而是自己出去见国师。子宣喝完药躺在床上,不知究竟门外的是夜修容,还是那个一心担心他的师傅…… 房里的人见子宣躺下休息,便全都安静地弯身离开,最后将房门紧紧关上。 毕竟是救了皇上的人,只要皇上没说,他们都要小心伺候着。也许哪天,这人便会变成皇上跟前最红的人。所以,在子宣地位不明的情况下,没有人敢得罪他…… 子宣躺在床上无法入睡,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画面,犹如画幕一般。 吱呀…… 小声的开门声,然后是一个黑色身影。床上的他听到声音侧头看向来人,房间昏暗,只能看到一团黑色。等人走到跟前,还是一个模糊身影。 “……师傅。”子宣率先开口,师傅两个字说的沙哑不堪。 师傅如若没有见他,怕今晚根本无法入睡……一想到这,子宣内心羞愧,为何自己总是让师傅如此担心。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都是如此…… 君梓墨站在床边没有应答,寂静站着,就像是黑夜的守夜者一般,在黑暗之中只能感觉到灼热注视着自己的双目。 他缓缓垂下眼眸,躺在床上觉得全身不自在。 黑暗中,只能听到站在床边的男子微微长叹一声,叹息中带着无奈和不舍。在他心中不断下沉之时,感觉到身上的床板一晃,师傅坐在了床边,身上的热度仿佛从空气中传来。 逼人的热气,温柔的眼神,全都清楚传来。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师傅。”不知道此时还能说什么,只是小声重复唤着对方。 以为对方还在生气,随着除了空气中不断升温的气氛,子宣有些着急。刚想动一下,脸颊上传来冰冷的触感,原本躁动的心一下子安静下来…… “师傅。” 一手握着他垂放在身侧的手,一手在他脸颊上轻轻抚摸。动作像对待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小心翼翼。修长微凉的手指抚摸脸颊,拇指在眼窝下磨蹭。 真真感觉到手心传来的热度,还有那颤抖的睫毛,男子才缓缓舒出一口气…… 还在。 手心是热的,感觉是真实的。那个紧绷着俊容的男子终于展开眉宇,胸口堵住的大石放下。 “……子宣。” 犹如情人的呢喃般深情,两字仿佛含在喉咙多时,之前一直无力喊出。只有确认人就在眼前,手心的触感是真实的,才有那个勇气喊出这两字。 子宣眼眶一热,受伤的胸口像被针狠狠扎过般疼痛。尖锐的短暂,却又持续不断的疼,似乎要将抚摸自己的师父心中的那种疼痛,一起感受…… “没事就好。”有什么比没事更重要。 冰凉的手指慢慢有了暖意,五指缠着子宣,两人十指相缠,在黑暗之中紧紧相握不愿分开。君梓墨习惯黑暗的双眸,盯着两手交接的地方,嘴角这才有了笑意。 “师傅……对不起……”除了这句话,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师傅带你出宫好不好?”子宣受重伤,他不放心子宣呆在皇宫养伤。哪怕有御医在,他都不放心,只有贴身陪着,他才能放心。 躺在床上的人没有回答…… 坐在床边的君梓墨呼吸一下子又变得急促,在黑暗中子宣看不到的地方,那双温柔的双目开始拧起来,眼里甚至带着狠戾。 气氛变得沉重,瞬间被黑暗漩涡包围,静静等着其中一人开口打破寂静。 “……师傅,我想呆在皇宫。” 相握的手猛地收紧,坐在床边的男子笑不出来了,眼里的温柔也染了墨水般浑浊,沉得让人看不到那眼里的阴沉。 “为何。”压抑内心情绪的问话,君梓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然床上之人发现自己内心的暴虐。 他没想到子宣会拒绝,子宣一向是他最听话的徒弟…… 床上之人抿着唇。紧紧咬住唇瓣,怕自己脆弱的缺口一撕开就会无法停止,低垂的双目遮住那桃花眼里的锋利。只剩下无助的气息。在师傅面前,他不需要伪装自己…… 房内又是沉静,死一般只剩下两人呼吸声。 两人的呼吸仿佛有了生命,交缠在一起,他甚至能感觉到师傅传来的呼吸越来越强烈,带着压抑的喘息。那个如玉的师傅,因为自己的沉默,开始生气了…… “……师傅,我在皇宫还有事情没办完。” 脆弱不可一击的回答,却是他唯一能给的。 “子宣。”长长的叹息声,这次是没有压抑的无奈。子宣从那叹息声中能感觉到君梓墨对自己的担心与纵容。 那早已温热的手摸过眉眼,最后在颧骨边轻轻摸过,动作温柔,只让他觉得脸上犹如被羽扇轻抚过。他忍不住将脸凑过去,轻轻一蹭。 只这一蹭,牵动胸前的伤口,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师傅只是担心你,又有什么不能与师傅说的。现在师傅是国师,子宣有什么没做完的事,只管和师傅说,师傅一定会帮你。”双手交缠,即使身在黑暗之中,还是能感觉到那人炙热目光。 那种感觉太过古怪,一时让子宣产生别的想法,随即又摇摇头觉得一定是自己想错了…… “哎。”君梓墨弯身,怕压倒子宣身上的伤口,只是侧着身子半弯。头发披散,落在子宣脸颊两边,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只有一掌距离便能碰触到对方的额头。 如此近的距离,自然将对方眼里的深沉都看的一清二楚。 子宣呼吸一沉,看着那温柔如水的双目,差点要将掩藏在心里的所有秘密倾诉出来…… “无论如何,你都是师傅的徒弟。想留在皇宫便留下,师傅会护着你的……”对方吐出的热气喷在脸上带着瘙痒。 子宣瞪大双目看着身上半弯着的男子,嘴巴微张无法动弹。此时的少年脸上带着稚气,一时倒像个十六岁的少年,惊慌失措。 也不知是动作太过暧昧,谁的心跳开始加速。他能听到心跳声在耳边响个不停,声音甚至盖过对方后面说的半句话。只看到身上嘴唇张张合合个不停…… 越来越近,心跳声急剧大声,他觉得独属于师傅身上的气息突然笼罩自己。那强大的黑影盖住了自己,仿佛要将自己整个拥在怀里。那一刻,他有一种要被吞噬的错觉。 好似,那双眼里注视着自己的,是一种吃人的目光。炙热、不顾一切…… 只一掌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地最后两人鼻尖相碰。 鼻尖竟渗出了汗,紧张的屏住呼吸。 对视的两人,因为有了黑暗的遮掩,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羞涩和表情,只能看到那眼里如火的目光。 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都要跳出胸口,胸前的伤口刺痛。师傅的眼神,还有动作,仿佛要亲吻他一般,手不自觉收紧,十指交缠! 在身上的男子偏头,错过鼻尖,唇瓣仿佛就在他嘴唇之上。子宣一下子紧闭双目,紧张的倒吸一口气,睫毛竟不自觉颤抖起来。 身上男子漆黑双眸盯着身下微微颤抖之人,那反握自己手指的手心渗汗,泄露了主人此刻紧张的心情。 只要往下一点,也许只要张开唇瓣说话便会碰触到身下之人。亲上那梦中不知亲吻多少遍的唇…… 但最后。 身上的男子都没有那么做。 在君梓墨离开的那一刻,子宣松了一口气,心口有一个地方又似乎隐隐失落…… 额头一热,那个温柔的吻落在他的额头之上。怕压伤身下之人的伤口,只是佯装半拥着,看起来好似是深情拥抱的两人。 “……师傅……”话一说出口,子宣惊讶自己声音竟十分暗沉。手心,背后一片热汗。 “想在皇宫就在皇宫,师傅会在这边陪你的。” “虽然不能光明正大来看你,但是每晚师傅都会来看你的……”后面的叹息声咽在心里,那温柔如水的双眸紧紧盯着床上之人紧抿的红唇。 也许这样子就好了…… “谢谢师傅。”咬着唇瓣,子宣脑袋因为刚才的气氛竟一时无法清醒。 刚才师傅看他的那种眼神,究竟是不是错觉…… 第53章:我不讨厌你 君梓墨当晚失眠了,他无法入睡,夜观星象一整宿,还是没有找到破解三星鼎立的局面。帝王星、天煞星、还有属于子宣的异星,一切都朝着无法预测的方向发展…… 等第二天天亮之后,他则又变成了那个冷漠拘谨的歧兰主。 原本只是想成为国师之后,不仅能从夜修容手上要回子宣,而且能帮子宣在以后的科考路上铺路。没想到,成为国师之后,他要保护那个徒弟还是如此困难…… 君梓墨甚至不敢回想,昨天看到子宣躺在血泊中的那一幕,自己的心脏几乎都停止跳动。 每闭眼想要入睡,都会被那一幕惊醒,以至一整晚都无法入眠…… 天一亮,君梓墨便吩咐人准备马车要出宫一趟。那边被他安置在别院的皇甫羽还有叶晋楚,之前为了子宣的事将那两个人落在别院,现在想来该回去安排好一切。 既然成为扈国的国师,这两人之中尤其是皇甫羽,便要想办法藏好。暂时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便是陪在子宣身边。 他绝对不会放子宣一个人留在皇宫中…… 原本如玉儒雅之人,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坚韧之人。君梓墨原本就独身一人隐居,只因为有了凌子宣,才不至于太冷清不识凡间人情。 但也因为这样,他的所有柔情,仿佛都给了他的唯一徒弟。别人无法分到半点。 只有凌子宣,才能牵动他的喜怒哀乐…… “吁!” 早晨街道上人烟稀少,当君梓墨抵达别院,掀开车帘的瞬间,便看到那个站在门口犹如古松的孩子。尖锐锋利的五官藏不住的苍白…… “他回来了吗?”那一句带着颤意的问话,好似多说一句便会忍不住红了眼眶。 马车上的男人摇了摇头。 那一刻,站在门口的孩子瞬间紧咬唇瓣,红了眼眶,眼里的血丝一下遮掩不住。双手紧紧纠在一切,脸上带着慌张。 为了救他,那个人才会被人带走。眼前的男子分明说过会带那人回来,可是,为何回来的只有一人…… 尖锐的孩子十指绞动,仿佛要硬生生折断一般。只能亦步亦趋跟在君梓墨身后,嘴巴张了又合,几次反复之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在哪里。”如果眼前之人无法带回那人,那么他便自己去带%君梓墨停下脚步,侧头看向叶晋楚,那孩子眼里藏着的担忧他看的一清二楚,这种眼神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哪怕眼前的人是孩子,但君梓墨无法好脾气。 如若不是眼前这人,子宣便不会被夜修容带走,现在也不会留在皇宫中。但眼前的人又只是孩子,错怪不得。这种矛盾的心情,让君梓墨无法对叶晋楚有好心情…… “既然子宣现在不在,你可以趁这个机会离开。子宣那边,我会和他说。”这人不过是子宣带错的孩子,真正的帝王星是皇甫羽,不是眼前这人。 叶晋楚听到君梓墨的话,一下子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目! “你不是一向讨厌子宣,这样正好。”君梓墨说完便错过叶晋楚,要去寻找皇甫羽。皇甫羽是帝王星,他回来的目的是安置皇甫羽的去处…… 在经过孩子身边时,衣袖被揪住。 回头,侧目,对上是一双红彤彤眼眸。那眼里藏着血痕,水雾,却是一滴也不落下来! “我……我没有讨厌他……” 说地极轻,像个被冤枉的孩子无助地辩解着。那眼里的急迫就怕被别人误会! 君梓墨沉默看着眼前的孩子,因为激动全身颤抖,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袖,指尖因为过度泛白,青筋清楚。嘴唇发白,倔强盯着他。 “不管你有没有讨厌他,他暂时不会回来。我也要离开,你不要在这边等他了。等下我会叫人给你些银子,足够你这辈子无忧。”君梓墨说完拂开叶晋楚抓他的衣袖。 那双手却怎么也拂不开。 “我没有讨厌他!”叶晋楚尖锐大喊,容貌皱在一起眼神烦躁。 “他在哪里,我自己去找他!”他不要和眼前这人说话,他要自己去找那个人说清楚。那人不是说自已的命是他的吗,那人不是说,自已得为奴为隶吗? 君梓墨没有回答,只是像看一个任性的孩子一般看着叶晋楚无理取闹。叶晋楚从那男人眼里看到烦躁的自己,一时只绷紧脸颊瞪着对方。他等了整整一个晚上,不是想要这个答案…… “你见不了他。” “为什么!?“ “……因为他现在在皇宫,高墙之内。”一句话,让眼前的孩子脸色刷白,手再也没有抓住君梓墨。 “他现在没事,在皇宫里很好。你还只是个孩子,拿着那些钱好好去过日子。”君梓墨看着眼前双眼通红,低垂着头,伤心委屈的孩子。说完最后这句便头也不回离开。 那孩子眼中的感情,他多少能了解。就是了解,所以才在未萌芽之前就应该先斩断。这种没有结果的感情,能少一份便少一份…… 叶晋楚站在原地,眼帘遮住眼前光线,眼里一片黑暗。 他知道什么叫皇宫,他知道什么叫高墙之内。就像那个生他的男人一样,红墙琉璃瓦,将他阻隔在外面那个世界,永远走不进去。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生他的男人,是如何甩开他的手,如何关上大门,告诉他什么叫人有别。 他和他的母亲,一辈子都无法踏入的那堵高墙…… 那人说过要去参加科举,没想到已经进了那高墙之内。那么自己是不是又再一次被抛弃了,被甩在了高墙之外!? 骗子,都是骗子,一切都是骗人的! 那人明明说过他将会成为扈国第一将军,那人明明说过他将会名扬天下,那人明明说过自己的命是他的!! 到最后,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孩子直直站在原地,脊背犹如孤独的古松,挺直腰板。因为一夜未睡的双眼通红,在门口吹了一夜冷风脸颊苍白。孩子眼里满满的怨恨和漆黑……孩子站了很久,直到双腿麻痹,双手相扣几乎要将指甲刺进肉里才回过神。 拖着沉重的双腿,孩子缓慢走到门口。当在门口看到那个奢华繁侈的马车时,眼神锐利,牙齿咬破唇瓣,嘴里全是血腥。 “……我真的没有讨厌你。”孩子倔强地站在门口看着马车,这话不知说给谁听。虽然他总是说那人的坏话,但是他真的没有从心里讨厌那人。 那人救了他的命,那人和人打赌押的却是他,那人还说以后他会名扬四海……他真的没有讨厌那人。 孩子最后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别院,像是刻在心里。然后,叶晋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要自己去找那人,他要亲自和那人说自己不讨厌他,他要亲自和那人说他愿意遵守承诺,自己的命归他…… 倔强的背影独自离开。 君梓墨自然不知叶晋楚独自离开,他最后在皇甫羽房间里找到皇甫羽。皇甫羽像个精致乖巧的娃娃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一棵柳树不知在想什么。 背对着门口,注视柳树的皇甫羽给人一种沧桑的惑觉。明明只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但那侧脸却给人一种沉稳颓废的寂静,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好似随时会爆发出来一样。 皇甫羽听到声响时,回头漆黑鹰眸勾起了弧度。 “你来了。” 因为子宣被抓走,君梓墨几乎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寻找子宣上。现在,君梓墨突然发现眼前的皇甫羽似乎变得和之前有些不同。气势不像个只有十岁的孩子…… “走吧。”皇甫羽离开窗边,走到君梓墨身边。最后离开时回头看了下窗外的柳树。 然后皇甫羽朝着君梓墨笑了,是那种一副了若指掌的笑容,眼里带着血腥。 “我知道你想辅佐我,我会成为一代明君的。” 君梓墨突然觉得皇甫羽的笑容很冷,冷地刺骨…… 第54章:不能冷眼旁观 子宣因为受伤只能在房中休息,皇甫擎云偶尔会来看他几眼,但是那只是尽身为被救之人的义务。总是冷漠地站在床边看着他,等他将药喝下去之后,随口关心几句,然后便匆匆忙忙离开…… “皇上如若有事,不需要每天都来看小的。”子宣靠在床上,表情乖顺无比。对于皇甫擎云,他总是习惯成自然,忍不住在这人面前伪装成那个关心魅主的奸臣模样。 十年伪装,他早就习惯如何扮演皇甫擎云喜欢的角色。到最后他也分不清楚,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已…… “你救了朕,朕就算再忙也要抽空来看一眼。”仿佛是在完成一项任务一般。皇甫擎云双手背在身后,眼神幽深盯着子宣。 这段时间,皇甫擎云每次看他都带着审视的目光。几乎将他当成需要研究的对象,一一分析解剖清楚,要好好了解这为他受伤之人。 “皇上如此圣恩,小的惶恐不安。”子宣低垂眉眼,他知道什么表情能取信皇甫擎云。 前世,朝堂十年,他几乎将皇甫擎云当成了最需要讨好的对象。关于皇甫擎云的所有一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也许连皇甫擎云自己都比不上。 “你不用有任何压力,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朕感激你是应该的。”皇甫擎云突然轻轻一笑,带着令人安抚的笑容。 子宣沉默片刻,抬头望着皇甫擎云,眼里清澈干净,没有半分杂质。 “皇上不需要感谢小的,能救皇上一命,是小的心甘情愿。”面上平静,桃花眼对视皇甫擎云幽深古井般双眸,眼里深处藏着微弱的光芒,那是飞蛾扑火般的心甘情愿。 站在床边背着双手的男人,突然心口像被重物撞击过一样,漏掉了一拍。 “既是小的心甘情愿,便不需要皇上总是将这事放在心上。”这应该是皇甫擎云最喜欢的答案…… 相比于能替皇上去死是小的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皇甫擎云这人更喜欢‘心甘情愿’这四个字。 虽说前世皇甫擎云总是放荡不羁,但在感情和忠诚方面,却像个孩子般倔强和坚持,有时甚至还会让他觉得好笑。 皇甫擎云是天子骄子,能篡位杀掉自己大哥的人,绝对不是什么软弱草包之人。沉稳双目瞬间变得犀利,迸出阴鸷光芒,像毒刺扎进子宣眼里,要看穿他虚伪的假面具。 眼前之人平静异常,表情乖顺,只有眼里深藏着微弱的执着。那似乎是单纯的不像是皇宫里该出现的忠诚和坦白。 皇甫擎云眯起双眼,一时竟看不透眼前床上受伤之人。 如若真是假装的,那么眼前这人非常可怕,竟让他找不到一点纰漏…… 床上的人因为受伤脸色还带着病态的白,仿佛风一吹便会消失。微微仰着头,桃花眼盯着皇甫擎云,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移开双眼。 在那双眼睛下他曾假装了十年,权倾朝野的左承相,哪怕是皇甫擎云也不一定能看到那眼里真正污秽不堪的地方。 “小宣子。” 皇甫擎云磁性的声音,犹如拨动的古琴珠珠落地。 “等你伤好了,便提升为御前内侍,随身伺候朕。”子宣双手猛地一紧…… 贴身侍臣,只是伺候皇上饮食起居。只要皇甫擎云看的顺眼,便可以叫任何六个太监担任。但是御前内侍不同,那代表着是皇上最亲近的宫人,哪怕是皇甫擎云上朝都要随身伺候。 已经超过了饮食起居的范围,甚至连皇上办公都随身伺候。 看起来,皇甫擎云终究是相信了他,还升了他的职…… “虽然你是有伤在身,但总呆在房间,许还会憋出别的毛病,还是多出去走动走动为好。”皇甫擎云看床上之人点头,最后又随口说几句便离开。 得到想要的答案,皇甫擎云仿佛不想在他身上多浪费时间,潇洒地转身离开。 虽然这人救了自己一命,但也仅仅如此…… 等皇甫擎云离开,子宣深深舒出一口气,带着意味不明地情愫在其中。皇甫擎云现在俨然是一副高高在上明君姿态,实在很难和他印象中那个荒银无道的昏君联系在一起。 但是不可否认,和那个昏君相处,比这个皇甫擎云轻松的多。他竟然有点想念那个好相处的昏君…… 荒唐荒唐,跟着那昏君荒唐久了,自己也开始荒唐了。 每天除了白天皇甫擎云会来,夜里师傅也会来。师傅总是等房中宫人全都离开,烛火熄灭之后才独自潜进他的房中。 有时会和他漫无目的聊天,有时只是静静握着他的手沉默不语。每次,子宣隔着黑暗被师傅抓着手,两人十指相扣,他总会有种他和师傅在偷情的感觉。 深夜所有人入睡,两人偷偷相会见面,十指交缠相扣,互诉情绪,这不是在偷情又是什么? 但每每他都将这种想法压在心底。就像是一个不能碰触的禁忌,不敢去揭开那最后一层面纱…… 虽然带着抗拒,却又舍不得见不到师傅,这是一种让人古怪的矛盾。 只是,每次,师傅问的同一个问题总会让他答不出来。 “子宣,你究竟有什么要做的事?”君梓墨扣着子宣的十指,子宣坐在床上,两人对立相视。但因为身在黑暗之中,只能看到对方明亮过头的双目。 “……我不能说。” 扣着他的手猛地收紧,对面的人像过去每一次控制胸膛酸涩的情绪。为何,还是不愿说…… “师傅,我现在还不能说。但是我答应你,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一切。” 等到他有那个勇气。 等他报仇以后,等他能放下过去的种种之后,等他能面对过去的自己时,他会将一切都告诉师傅。 “……那么,有什么师傅能帮子宣做的。” 君样墨这段时间只能着急地站在一边看着,他既测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无法从子宣口中得知半点。对于这种被拒之千里之外的疏离,君梓墨觉得万分难受。 他甚至觉得心中的凶兽随时会突破束缚,主宰自己。 “师傅,我……” 子宣还想说什么,后面的话却被手指堵在嘴边。冰冷几乎失去温度的修长手指压在子宣唇上。深邃的双目深情款款看着子宣,那眼里藏着太多的压抑和激情,却硬是被用枷锁狠狠关在牢笼之中,无法宣泄。 “别拒绝师傅。”极缓的一句话,带着千斤重压在子宣胸口,让他受伤的心口又开始刺痛。 也许僵持的时间有些久,他觉得嘴唇有些干燥,唇瓣微启却一下子被君梓墨拥在怀里! 男子拥着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圈在怀中,哪怕心情如此急躁也不忘不能压倒眼前之人胸口的伤口。他只觉得肩膀一颤,才发现是拥着他的手在抖…… “子宣,让我帮你。别拒绝我……”男人脸颊贴着子宣发鬓,声音呢喃在耳边。 如若成为扈国的国师,却还是帮不上子宣半点,那么他重拾歧兰主的身份,成为扈国国师,又有什么意义? “你不能只让师傅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我是你的……‘师傅’。”后面‘师傅’两字说的极其沉重,温柔双眸忧伤无比,只是在黑暗之中,无人能发现。 被拥在怀里的人,拧着眉宇仿佛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最后无奈地叹气。 他怎么忘了,师傅是最心疼他的人。今世他又怎么能忍心再次推开师傅…… “好,那么求师傅帮我一件事。”少年转头看向男子,桃花眼不再是之前黯然失色,而是绽放出琉璃光芒,让人炫目不已。 “只要是子宣说的,师傅一定办到!”君梓墨终于露出笑意,温柔似水。 只要别让他‘冷眼旁观’便行。 像想到什么,子宣桃花眼一勾带着狠辣,却又带着无法知晓的深沉阴狠。 虽是绝世容貌,却也因为这毒辣的笑意竟犹如水墨画添了色彩,眼里的光彩让人沉迷在其中,无法自拔。 薄唇微启,声音竟变得阴沉。 “帮我查夜修容的生辰。”他要拿到朱红果! “好。”拥着少年的温柔男子却满足笑了,满满深情…… 第55章:不会被白打 子宣还算安分地在房中已休息了几天。但毕竟伤口在胸前,并不是在双脚,更何况皇甫擎云也说让他到外面走动走动,几日没有晒过太阳的子宣,终于决定出去走走。 打开房门出去,外面的人竟也没人拦他,想来皇甫擎云早就吩咐过。 也是,这皇宫之内,又有多少事是瞒得住的…… 他也没有任何目的地,就只是在所居住的周围走动。等出了门,他才知道自己现在住的地方离皇甫擎云住的龙轩殿不远。 怪不得皇甫擎云那么有空,每天都要来看看他这么一个小小太监。 说起这件事…… 子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藏青色的内侍服,虽然因为受伤已经换了一套新的,但是这禁欲的款式还有颜色,一眼便知是内侍服。他伸手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 在还没参加科举开始之前,他倒走先进了皇宫当起了太监…… 不知道到时会不会混个大总管出来。难得好心情地自嘲,凭他前世的手腕,这对他来说也绝非难事,只是勾一引皇甫擎云这招,怕是没有办法用上。 要是皇甫擎云知晓自己欺上瞒下,根本不是什么宦官,而是从外面混进来的人一定会气得大开杀戒。到时不仅是自已,怕是师傅也要牵连进去…… 看起来,色诱不行。 那么装乖巧忠诚?貌似前世皇甫擎云很喜欢这一类型的男宠。在回想之前自己在皇甫擎云扮演的形象,倒是挺乖巧可人的。 桃花眼一凛,既然这样。那么他就将这乖巧听话的内侍继续演下去,绝对不能出半点纰漏,至少绝对不能连累师傅…… 打定主意,子宣整个人显得轻松。也就当真放下心来,随意在附近散步。 许久没有晒太阳,阳光照在身上舒服地每个一个毛孔都打开,失血过多白皙的漂亮脸孔在阳光的照射下,像笼罩了层会发光的纱,珠钻星光闪闪。 在后面一直跟着子宣的宫人,忍不住看地痴迷…… 在艳阳下一身藏青色的少年,宛如谪仙一般,随时会消散在烟云中。好似这绝世少年原本就不属于这凡尘,只是误入凡尘的仙人,转身便会潇洒离开。 那样遥不可及,不可高攀。明明穿着和他们一样的衣物,却带着独特的禁欲和气质,让人忍不住心生魔障,想要窥视却又不不敢…… “我原本还以为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原来是个不男不女的人。”尖锐的女人声音,一下子打破了宁静,让那些偷窥少年的人全都收回视线,亵读的低下头不敢再看半分。 女人头戴九支金簪,中间发饰是一朵艳开牡丹,一身华丽粉红长裙,裹着纤细娇柔身躯。纤细柳腰,盈盈一握,奢华金绣。明眸粉唇,顾目翘盼,眉心一点红。好一个漂亮雍容华贵的女人…… 子宣看着对方陌生的脸孔,一时不知对方是谁。只是看头上那牡丹头饰,能佩戴牡丹的,这天下也只有国母,即扈国的皇后才能佩戴。 但是据他所知,皇甫擎云并没有皇后才是。难不成历史已经和前世有所不同? “下贱的人,看到本宫竟然还不行礼!?”女人眼神凶狠瞪着子宣,好似看见自己丈夫偷情的对象一般,尖酸刻薄,完全没有女子该有的矜持柔美。 子宣一愣,身后的宫人见到女人全都跪在地上。 一看这情形,子宣聪明地也半跪在地上,虽然不知道眼前女人是谁,但是先跪着行礼总是没有错的…… 说不定是皇甫擎云正宠爱的妃子,帝王后宫佳丽三千,更新速度总是让人瞪目结舌。自己不知道皇甫擎云以前的妃子,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再说,也许前世在自己入宫后,这女人便已经不受宠也说不定,所以自己才会没有丝毫印象…… 女人走近,金丝绣边裙摆出现在子宣眼前。子宣颜色一沉…… “抬起头来。” 子宣抬起头,明明是跪在地上之人,却给人一种凌驾一切之上的气势。桃花眼因为明媚的光线,印着光芒在其中,灼然刺眼。睫毛在眼窝处形成阴影,竟给人一种让人害怕的颓废。 “好一个人娇眼魅。”女人说,她眼里极其冷。 子宣低垂下头,只剩下白色如玉脖颈裸露在外。白皙漂亮,却又脆弱异常。只是谁也没看见,那低下的头,漆黑双目阴沉无比…… “你可知道本宫是谁。”女人没有让子宣,还有一干跪着的众人站起来。 只是语气里还是遮不住的气愤。 “……知道。”要是他这个时候说不知道,那一定是找死! “哦,那么你说本宫是谁?”好似惊讶他的回答,女人情绪稍微平缓了点。 “娘娘那么美艳绝伦,又有谁不知道呢?”子宣抬起头笑得得体。只要是皇宫中的女人,唤上一句‘娘娘’那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哪怕是贵人,唤一句‘娘娘’,也只会当是在拍马屁,绝对不会有错…… 明明是笑,但是女人却觉得周围的温度一下子冰冷无比,害怕地后背发凉。从上到下打量眼前之人,却又没有什么不妥地方。咬了咬粉嫩的唇瓣,女人挥挥手,一时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全都起来!” “谢娘娘。”一干人等这次是异口同声。 “长得这么美,如果不是这么近看,本宫几乎也要误以为你是个女人。” 女人轻蔑地瞥了眼前少年,话里还是带着敌意却少了刺:“嘴巴够甜,又懂得讨好人。怪不得皇上这几天总是往你这跑。” 在静默片刻后,子宣终于找到结论了。敢情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过是受了点伤,皇上就心疼地每天来看,真是够宠的。”女人越说越酸,但听在子宣耳里,却是无稽之谈。 不是这女人没有脑子太傻,就是这女人被人利用了。竟然会跑到他这边来兴师问罪…… “皇上喜欢的是女人,不会喜欢男人,也不会喜欢你这种不男不女之人。”听到这,子宣终于可以确定,眼前这女人不仅蠢,还被人当枪头使了。 估计在自已救了皇甫擎云受伤卧床这段时间,谣言皇宫里已经早就传的面目全非了。也许他和皇甫擎云还被杜撰了一段虐恋史也说不定…… 谣言在皇宫之中散播,自然会引起一些人的心慌。再加上皇甫擎云最近几天每天都来看他,外加那些人添油加醋的描述。于是便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娘娘你多虑了,小的救了皇上一命。皇上只是因此才对小的有所照顾。”将事情摸了个七八分之后,应对起来自然就轻松多了。 “别以为你救了皇上一命有多了不起!你这卑贱的人,能救皇上一命是你的福气!”很明显,子宣的回答触到了女人的痛脚。 “那天要不是你离皇上最近,根本还轮不到你来邀功!”很好,直接将为皇甫擎云挡一剑变成了邀功。果然,现在他的命看起来很廉价…… “娘娘教训的是。”子宣不再反驳,对方是有备而来。自己如若越说,对方只怕是会生气。 希望这女人只是来咒骂几句,要是动手的话。以现在的自己,这女人估计要碾死自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子宣低眉顺眼,表现地恭敬无比。倒是让一边看戏,还有眼前愤怒的女人不知如何下手…… “你以为你这个样子,我就那你没办法!?”女人明显是被子宣无所谓的表情刺激到,不过小小太监,真以为自己拿他没办法不成! “……不,小的只是觉得娘娘教训的是。” “你!” 在场所有人全都压低脑袋,女人嚣张的气势越发显得无理取闹。看着眼前比自己还漂亮上几分的容貌,女人眼里闪过狠毒。 “啪!”说时迟那时快,女人用力狠狠一巴掌就打在子宣脸上!立马,白皙的脸上就出现一个清晰红手印! 清晰的巴掌声仿佛打在所有人脸上一样,响亮地让站在子宣身后所有人眼皮一跳。 “发生什么事,你们都聚在这干什么?”磁性好听的嗓音,一身龙袍地皇甫擎云突然出现少年白皙的脸颊上印着血红印,咬着颤抖的唇瓣,眼角通红带着委屈。双目盈着眼泪却愣是一滴也没落下,无辜难过至极地看着皇甫擎云。 皇甫擎云看到少年脸上明显的手掌印,幽深双目一沉。 “皇上……”子宣声音沙哑可怜,低垂双眸,一副可怜模样,让人心生不忍。 低垂的眼帘遮住阴鸷,希望自己这一巴掌不会被白打! 第56章:这算是个警告 子宣没有见过纳兰雨,因为在他入朝为官之前,纳兰雨便已经死了。 所以他无缘见传言这个皇甫擎云最深爱,爱的后来因为她的死还性情大变的女人。 子宣低着头的嘴角笑容越来越大。别人不知,他岂会不知。 如若说纳兰雨是皇甫擎云最深爱的女人,那根本便是骗鬼的话!如若要说是因为纳兰雨的死,皇甫擎云才会性情大变,那更是鬼也不信的话! 因为,在他陪着皇甫擎云的十年时间里,皇甫擎云甚至一次也没有提过纳兰而。甚至一次都没有去祭奠过纳兰雨。每次听到纳兰雨的名字,他甚至能看到那幽深双眸深处的厌恶。 这样一个女人,怎么会是皇甫擎云最深爱的人? 传闻终究是传闻,但是对于纳兰雨,他却是好奇的。没想到这世竟会亲自见到? 反正这女人活不了多久,这巴掌就当做送终。少年笑得阴毒…… “外面的太阳太烈,你伤口未好,还是少在外面走动为妙。”皇甫擎云眼里闪过烦闷,似乎在为子宣为他招来的麻烦不耐。 帝王表情自然不外露,人精般的子宣怎么会看不懂皇甫擎云眼底的情绪。 于是咬咬唇,只是半弯着身子,恭敬行礼,然后低沉地应答。 “是,小的这就回去。” 看到子宣如此懂事,皇甫擎云一愣,却也只挥挥手让其回去。 “皇上!你为什么要袒护他!”就算子宣不追究那个女人打了自己一巴掌,但高高在上的女人怎么能忍得了这口气。 “那么你想如何?”转身离开时,只听到皇甫擎云漫不经心敷衍问话。 漆黑桃花眼里闪过笑意,这是皇甫擎云发怒的前兆。 等他回到房间时,脸颊上淤青红肿,几乎麻痹的感觉不出是自己的脸颊。 不用看,他都知道自己现在脸上有多难看…… 被人那样子大庭广众之下刮了一巴掌,任谁都会心情不好。宫人知道子宣此时心情必定不好,全都守在门外没敢进来。 他走到铜镜面前,看着黄色铜镜的人影,尤其是脸颊上的红肿,可怖的五指淤青痕迹印在整个左脸颊。上面甚至还有因为女人尖锐指甲刮破的细痕…… 看着铜镜中的人,子宣眼越来越冷。 如若现在他还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承相凌子宣,根本不会有人胆敢打他!只能怪他现在太弱,才会如此任人欺侮! 不过是个快死的女人,自己又何必计较。只是,这样子的日子,怕是才开了个头…… “刚才你演的小可怜可真像~~”阴魂不散的声音,子宣看着镜子里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男人,阴狠冰冷无比。 “你全都看到了。”犹如地狱最低沉爬出来的怨鬼,冰冷粘腻潮湿的话语,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惧感。明明是个绝色少年,却给人一种阴冷违和感。 “自然是全都看见了,所以才迫不及待来看看你。怎么,别是被打傻了~~啧啧,这力道真够用力的,要是留下疤可不得了。”阎王虽是这么说着,但根本没有任何关心意思。 “阎王,好闲情。”没有回头,只是对着铜镜中的阎王讽刺。阴狠毒辣双目,哪怕只是铜镜里的倒影,也让人退步三分。 “……你看起来很生气。”闹王这话说的保守,这人怎么看都不像如此容易生气之人。更何况,他看刚才这人笑的挺开心的。 “要不要我打你一巴掌试试,看你生不生气。”他虽不喜欢被人打了一巴掌,但他更不喜欢被人当猴看。对于阎王这种总是偷窥的行为,他相当不喜。 “……我只是开玩笑,你不会是认真的吧。”阎王摸模鼻子,怎么每次这凌子宣好似都不给他好脸色。 子宣转过头看向阎王,笑靥如花,眼角明媚。倒是阎王一愣,没有想到那个狠厉毒辣的少年也会笑的如此倾国倾城。 “在我没有拿到朱红果之前,我不希望再见到你。” 还没等阎王反驳,子宣后一句话就堵住他……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如果你只是想看我逆天的戏,那么就乖乖做你的看官,别总是什么事都要插上一脚!小心哪天入戏太深,无骨返身!!”如刺刀的凌迟,阎王竟被震得一退。 ……这凌子宣身上的煞气,竟是越来越重了…… 第57章:一定会有那么一天 叶晋楚自从离开别院之后,便不断打听到皇宫的路。其实都在京都之中,皇宫并没有很远,不过身无分文的他,还是走了很长的路才到那个所谓的皇宫。 如果只是马车的话,也许几个时辰便到了。但是对还是孩子的他,却足足走了几天,因为他绕了几次路,甚至还有一次走错了方向,差点走出了京城…… 等他在别人的指示下,真正走到了皇宫的大门之外时,他怎么也提不起勇气靠近。 百米丈外,便是重兵把守。 红墙琉璃瓦,却是明珠镶玉,繁华奢侈,贵气逼人,气势磅礴,威严庄重只是百米之外地看着,那孩子的双眸便红了…… 这和生他的男人的红墙琉璃瓦不同。 如若说生他的男人,将他隔在门外是阻隔两个世界。那么现在眼前的百丈之外,便仿佛是天与地的差距。高不可攀,连抬起那个脚步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孩子瞪着双眼,远远看着,然后双腿竟然开始打颤。等他回过神时,他竟已经跌坐在地上,嘴唇颤抖只能无助看着自已腿脚抽搐…… 那些身穿盔甲,拿着长剑驻守皇宫大门的侍卫。银色铁质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冰冷光芒,刺得双目发寒。一排排面无表情,犹如木偶拿着长剑,训练有素地在皇宫大门前巡逻。 孩子此时觉得自已犹如毫不起眼的蝼蚁,也许还没靠近,便会死在对方的长剑之下。那种让人发冷的寒气,是没有真正见过士兵的孩子,无法理解的世界…… 不管叶晋楚如何早熟,他终究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他接触最多妁只有他母亲所在的花楼,那些强颜欢笑,只能笑得拈花自嘲的女人。于是,年纪还小的叶晋楚,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自嘲…… 和那些堕入花楼的女人一般,小小年纪的他,知晓了什么叫人生而有别。是云是泥,注定未来不同。 谁不想家庭美满,谁不想夫婿疼爱,谁不想未来一片锦绣繁华,谁不想完美一生。 但叶晋楚身边,多的是不幸的人。包括他的母亲…… 花楼妓院,那是最能吃人的地方。叶晋楚年纪还小的时候,便亲眼看见那些女人是如何被人虐待,打不还手,骂不还手,那是个不自嘲,不隐忍便无法活下去的地方。那是个无法有爱的地方。那是个暗无天日,不会有未来的地方,所以,生他的男人抛弃了他们,关上了华丽大门。无论他如何敲打,那都是无法打开的坚硬壁垒…… 叶晋楚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有一个漂亮的女人怀孕了。在花楼里怀孕是大事,更是不能发生的事。 所以,那个女人被要求流产。那时,他亲眼看着那个女人一边捂着自己的肚子想要挽留什么,一边嘶声力竭发狂一样痛哭。硬生生被人打到流产,年纪还小的叶晋楚甚至因此,做了很久的噩梦。 后来,他从别人那里听说了…… 听说那个女人将自已怀孕的事隐藏地很好,接客照接,谁也不知道那女人怀孕了。直到有人经常看到那女人温柔地抚摸自己的肚皮,自言自语。 所以,其实出卖那女人的人是她自己…… 那之后,叶晋楚仿佛一下子便像长大了一般。他懂得收敛自已的情绪,他懂得沉默寡言,他懂得冷嘲热讽是为了怕受伤害。 他没有讨厌凌子宣,实际上,他甚至是喜欢凌子宣的。但他知道凌子宣不喜欢他…… 一个小孩子,只是倔强的冷嘲热讽他人,来保护自己。这是叶晋楚觉得安全,能保护自己的办法。 花楼长大的孩子,你永远不会想出他的世界里究竟有什么。他究竟是怎么自我成长,究竟是以一种怎样古怪的理论来让自己坚强,甚至伪装自已…… 叶晋楚紧紧拽着自己双手,瞪着远处那冰冷的士兵,踏不出第一步。 孩子其实是想站起来,他双手用力青筋鼓起,证明他很想一鼓作气冲过去大声向那些士兵询问子宣在哪里。但是他的双腿却颤抖不已,几乎没有办法完整地站起来走那么半步路…… 从白天一直到中午烈日炎炎,那个孩子就一直坐在百丈之外的平地。烈日照得孩子额角冷汗不断冒下,嘴唇发紫。孩子双目瞪大如牛眼,愣是一眨不眨。 就怕眨眼一下,眼前的华丽宫殿便会消失不见。 等到橘色晚霞铺散天空,蓝色天幕像羞涩的仙女裙摆,缓慢收拢裙尾,露出橘色美丽裙纱……黑压压的浓墨开始由天边开始喷洒,溅地四处橘色晚霞像污染。那是种银秽、色情的感觉…… 叶晋楚还是坐在地上,眼神尖锐。 等到自己的双腿不再害怕地颤抖,孩子从地上站起来,缓缓朝着那虚幻的大门走去。晦涩不明的天色,掩盖那双尖锐双眸深处的害怕和恐惧。 不过是个弱小的孩子,还没靠近皇宫大门便被阻拦在外。 “走开,这边不是孩子能来的地方。”远远望去,竟还是百丈之外,一点距离都没有缩短。 孩子表规地异常冷静,仿佛他所有的害怕在白天的时候都已耗尽了,现在只剩下豁出去的决心。眼神如勾,带着不输大人的犀利。 “我找人。” “走开,这边没有你要找的人。”冰冷的兵器定在腹部的感觉,让叶晋楚有种从脚底充血到头顶的寒冷。 叶晋楚像是听不懂士兵的话,抬头还是那么一句:“我找人。” 微弱的夜色衬着叶晋楚有些空洞的眼睛,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仿佛天上所有的黑色都被吸入眼眸,汇成一片漆黑…… “你再不走,就算是你是小孩我们也不客气。”侍卫皱眉,眼前的孩子似乎有些不寻常。 “等下。”旁边走来一个似乎是长官的样子。 “你找什么人?”明显看对方是个孩子,不想多为难。将身边有些不耐的侍卫挡在后面。 “……我找一个叫凌子宣的人。”叶晋楚倒是冷静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在喊出这个名字时,特别地冷静。双手也不冰冷了,双脚也不颤抖了。 原来踏出第一步之后,也就不害怕了。 上了年纪的中年长官摸着胡子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你还是离开吧,我没有听过一个叫凌子宣的人。” “……我能不能进去找他?”也许觉得眼前的人很好,叶晋楚竟然说出了心中所想。 一下子,周围的侍卫全都笑了。有几个甚至有趣地戳了戳叶晋楚的脑袋,似乎觉得眼前这个孩子很可爱。皇宫那是一个普通百姓,说想进便能进的地方吗…… “这个地方不能随便靠近,所以你还是离开。”长官笑笑。 叶晋楚抬头看了远处威严无比,气势磅礴的朱红大门。似乎有些明白了,看起来距离这么近,实际上也许不仅仅百丈之外,也许更远…… “那么我怎么才能进去。”自言自语的问话。 “小子,如果你成为朝堂重臣,有了皇上的允许,那么你便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出这门!”长官好笑揉了揉眼前叶晋楚的脑袋,只觉得这孩子异想天开。 叶晋楚沉默地抿着嘴唇,眼神认真。好似在考虑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最后,竟然在几个几个侍卫面前乖乖点头,然后扬起脑袋,眼里不再是之前空洞无神。而是光芒闪烁…… “如若我成了大将军,我能光明正大地进去吗?”真正还有一些稚嫩的声音,还没有进入变声期。 看着眼前扬起脑袋,一脸骄傲得说着自己伟大梦想的孩子。长官还有几个侍卫,仿佛被感染了般。曾起何时,他们也是怀揣着这样的梦想的稚子? “可以,如若你成了大将军,你变可以进这朱红大门。” 叶晋楚得到想要的答案,最后深深看了百丈之外的朱红大门。到最后他还是没能靠近,太远了…… 不过总有一天,他会光明正大地从这里走进去!然后找到那个已经在里面的人! 侍卫们看着那个远远离去的孩子背影:固执,坚持,坚韧不屈! 也许,真的有那么一天…… 第58章:棉被里偷情 漆黑夜晚遮盖一切,犹如欲望之兽吞噬一切。血盆大口大张吞下整个皇宫,看起来可怖的诡异。 一身红衣男人坐在轮椅之上,笑的半撑着脸颊,在烛火之下脸色半阴半阳,犹如索魂的鬼魅。一金一银双目傲慢地半眯着,像一只悠闲肆意的蛇,正在休息…… “国师。”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慵懒地看着窗外。 “那人早上出门时遇到纳兰雨,被打了一巴掌。”和往常一样向男人汇报那人的情况。 眼前男人眉眼都没抬一下,冷哼都没,只是平静听着无关紧要的内容。夜修容伸手把玩随意拈来的花,将花朵折断,随意碾碎手中的花瓣。就像在把玩女人一样,动作色情。 偏偏脸上犹如正人君子,严肃异常。 如此矛盾的突兀,却彰显在一张似人非人脸上,鬼魅非凡…… “皇甫擎云没有处罚纳兰雨,只是让那人受伤少出房门。”等汇报的人汇报完毕后,还是低着头没有抬头。 额头几乎贴在地上冰冷触感。 “一巴掌打的疼吗。”阴冷的语气,却是从那沾血的红唇中吐出。 明明好似询问关心的话,却是让人不寒而栗。跪在地上的人,瞬间粘腻的恶心感爬满全身。仿佛被问了什么难以忍受的问题…… “我问疼吗?” “……疼。”全身一抖,结巴说出这字。 几乎是半边脸肿起来,怎么可能不疼…… “抬起头来。”冰冷,手指把玩花瓣,碾碎后轻在手指之间的稠液,带着淡淡花香。 跪着之人愣了一下,然后缓缓抬头。眼神空洞无法直视夜修容,那是绝对无法忽视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你打给我看,然后告诉我疼不疼。”一金一银双眸透着寒意,让人无法拒绝那人的要求。如此荒唐,对方却是被操控的木偶,竟真地扬起自已右手,狠狠扇在右脸上! “啪!”响亮的巴掌声,听在男人耳里,却变成了最动听的响乐。 “我没有听到,再用力一点~”蛇的眼里终于有了点兴趣,嘴角勾起嗜血弧度,一手端起茶杯喝上一口,慢慢看戏。 “啪!”比之前更用力的巴掌声,蜜色的脸颊印上朱红巴掌印。 夜修容侧头看向跪地之人,眼神如蛇信缓缓爬过,视线带笑。 “再大声一点。” “啪!”过度用力,跪着的人被自己这一巴掌打倒在地。全身痉挛片刻,便微微抬起头让夜修容看自己脸上手掌印。 渗血的可怕痕迹,清晰的紫黑五指印。 “可疼?”野兽满意地笑了。眼里看着仿佛不是跪着的人,而是那个嚣张的少年…… “……疼。” “大声点~” “疼!”被吓得跌坐在地。国师性情不定,无人能测。国师凶残如兽,抚顺不得。 夜修容从上到下扫过对方,在看到对方眼里深处的害怕和恐惧后,眉宇慢慢隆起。带着一些的不满意和不耐。最后用力将整朵花都掌握在手,冰凉粘腻,花香却让人觉得厌恶…… “他不会如此表情,更不会如此回答。” “来人,拖出去。以后汇报工作交给别人,我不要再见到这人。”男人淡淡说完,似乎多看跪着的人一眼都会觉得碍眼。侧头看向窗外天空,弯月高挂,圆月的日子似乎快要到了…… “是,国师。”哪怕是要被解决掉,跪地之人还是恭敬地以额头碰地行礼。 利国的人,对夜修容这个国师有着盲目的崇拜,和疯狂的执念。半月漆黑、坐在窗口边上独坐轮椅的男人,犹如一幅血腥满身的画。红的刺眼…… “果然是一条银蛇,勾的连皇甫擎云都失了瑰。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拒绝我。”夜修容看着窗外风景,带着癫狂笑容。 不过是个人,小小扈国君王,竟也敢拒绝他…… “这么快,又要是满月了……”红衣男人望着天上孤月,竟带着惘怅和黯然。 废腿、鳞片、似人非人,又到月满西楼,又要蜕变一次,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会到头…… 无人能回答。 正如子宣所想一样,当夜君梓墨便带来了膏药。 黑夜里,谁也没有打破寂静。冰冷的手指沾着事药,在他脸颊上温柔滑过。涂抹开来带着淡淡清香。随着两人的呼吸,清香越来越越浓,萦绕在鼻尖。 每晚君梓墨必来,但是每次都会开口说几句什么。这次却是沉默不语,一进来便打开膏药,帮子宣涂抹脸颊上的青肿。 实际上白天时,皇甫擎云便吩咐人送来膏药。但他没用,似乎为了让自已记住这疼痛,也似乎他知道夜里,那个温柔的师傅一定会帮他涂抹伤口。所以他等着夜晚降临…… 君梓墨的动作极其轻柔,仿佛怕弄疼他一般。动作在肿起的脸颊上抚过时,指尖微微颤动。连带着他的心也颤抖了起来…… 感受到对方沉默的气息,他忍不住在心里微微叹气。 “师傅,你生气了。”无须怀疑的话。师傅因为他脸上的伤生气了。 床边男子没有回答,直接无视他的话,认真继续手上动作。手指沿着脸颊,连那些没有肿起的部分也涂抹了一层淡淡膏药…… 师傅果然生气了。 “今天只是不小心,我以后不会让自己受伤。”不用猜也知道师傅为何生气,无非是因为他脸上的伤。 只是女人小小的一巴掌,他不觉得委屈。但师傅这样可以的气氛,倒真让他觉得有点委屈…… 男子还是没说话,这次是打算彻底无视他。 他说了几句,都没得到对方应答。自得没趣便摸了模鼻子,不在说话。房间里除了膏药的清香,只有两人的呼吸,还有手指涂抹膏药的磨蹭声…… 越是安静的氛围,嗅觉和听觉便被放大了无数倍。子宣安静地甚至听到心跳声,就是不知是自已的,还是对方的。 等君梓墨收回手结束涂抹,子宣才回过神,自己刚才竟然一直屏着呼吸,手心紧张地渗出汗…… “我帮你查出来了夜修容的生辰。”冷漠语气,是子宣从没在君梓墨身上听到过的冰冷。 他张了张口没打断君梓墨的话,让对方继续说。 “夜修容,昭和一十年六月一日午时出生。”君梓墨说完之后,长长叹气。他觉得自己最近似乎越来越经常叹气。 “师傅原本今天是想要告诉你这个消息,说我已经查到夜修容的生辰。但是没想到你倒是先给了师傅一个‘惊喜’。”男子话里没了冰冷,只剩无奈和怜惜。 如若他能时时刻刻看着子宣,子宣便不会出这种事。君梓墨眼神一暗…… “师傅,只是小小一巴掌,并没多大疼。”一个女人的巴掌,能疼到哪去,就是看起来可怖了点。 “……子宣,师傅想看看你。”男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床上的人一愣。 “白天师傅无法陪着你,只有夜晚才能来看你。我只知你脸上受伤,却不知究竟伤的如何。算起来,我已经有十天未看过子宣的脸,竟然有这么久……”哪怕是夜晚能相见,他却也是无法满足。 心中的欲兽,因为子宣的放纵,越来越贪婪…… “师傅。” “那次你当着我面受伤倒在血泊中,师傅已是被吓了一下。子宣,师傅经不起任何惊吓,尤其是关于你的。”君梓墨说地含蓄。实际上那次亲眼看着子宣倒在血中,他几乎差点心疼地昏厥过去。 这次,只是听人汇报子宣受伤,他便摔坏茶杯差点不顾一切冲过去看子宣。幸好下人汇报说只是脸颊被打了一巴掌,才回过神一阵后怕…… “我想看看你的脸。”君梓墨说完,便看到床上的子宣突然下床。 黑暗中只看到人影在房间里晃动,然后没过一会儿便爬上床。还没等君梓墨回过神,便突然黑暗袭来,被单盖在身上。 微弱的光芒,映照着是是熟悉的脸庞,还有那泛紫的左脸颊。 “虽然不能光明正大点灯,但是可以这样子看。”一张床单之中,一颗夜明珠,两个人。 桃花眼开心地冲着君梓墨微笑,眼里带着高兴和孩子气的淘气。 “师傅,你不要生气,你一生气,我便难受。”举着夜明珠让君梓墨看清楚自己,笑靥如花,那是子宣最真实、最灿烂的笑靥…… “师傅,我们这样子像不像做贼?” 看着对面灼然笑靥的少年,君梓墨心化成水。这样的人,如何能放手…… 微弱光芒中,男子伸出手指,在少年的鼻尖上轻轻一刮,满心的无奈和不舍都消失不见,只剩温柔一词。 “像……” 第59章:过来照顾孩子 子宣的病好的差不多,虽然胸口的伤还没全好,但是已经能下床走路没有任何障碍。作为御前内侍的他,自然不可能真的像王孙贵族,继续呆在床上养伤。 别人等不起,他自然也耗不起…… 在上任正式当起御前内侍之前,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要解决。 那就是关于夜修容…… 子宣拿着笔对着生老病死薄发呆,手上的毛笔笔尖墨水已干。当然他不是在不忍心,对于夜修容那样的人,他绝对下的了手。只是,该怎么弄呢? 风寒?貌似太轻了点,教训不了那个国师。 瘫痪?貌似也不行,那人已经是半瘫痪状态。 他的目的主要是夜修容身上的朱红果。夜修容那人,软硬不吃,真是不好下手。但哪怕是这样,他还是要试试。人非圣贤,孰能无心,那个夜修容,也一定绝对有弱点。 最后子宣眼里闪过狠辣,他想到一个了! 提笔,快速在生老病死薄上面快速写下‘夜修容’的名字,然后写下生辰,最后写下‘诅咒’…… 一排黑色的笔迹出现在生老病死薄上:夜修容,昭和一十年六月一日午时出生,将于四月二十八日染上“天花”。 四月二十八日,便是今天。天花,至极传染病,他倒要看看那个夜修容染上如此疾病后,是不是还能如此淡定!? 黑色笔迹突然消失,再出现时生老病死薄上便是一行整齐烫金字。 子宣看着上面的内容,桃花眼闪过阴沉。很好,朱红果希望能很快拿到手! “内侍大人,皇上叫你去龙轩殿。”外面传来声响。 子宣眉宇一拢,将生老病死薄收起放回怀里。看起来皇甫擎云叫唤他来的真准,他不过身体稍微好了点,准备上任,就这么巧传唤他。 “走吧。” 换上内侍服的子宣,将头发全都束起呆在发帽内,露出漂亮的脖颈。从后面看去,藏青色服装露出白皙半截玉,脆弱万分,勾人异常。但正面看低垂的桃花眼,却是狠辣阴沉…… 皇甫擎云此人在未变成荒银无道的昏君之前,是个极其勤政的帝王。所以他刚登基为帝时,才会为扈国创下暂时的繁荣局面。这段时间他虽一直呆在房内,但关于皇甫擎云的消息却有所耳闻。 皇甫擎云登基初期,自然所有妃子卯足劲,尤其是两个侧妃和纳兰雨,谁都想要成为帝后。只是皇甫擎云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国事上,竟没有招过后宫嫔妃。 除了上朝,所有时间都在御书房和龙轩殿两个地方。 御书房是皇甫擎云批改奏折之地,但应该刚登基不久,国事繁忙。皇甫擎云经常将国事带到住处龙轩殿。甚至听说皇甫擎云还有在龙轩殿召见大臣,处理朝堂事物。 如果皇甫擎云后来没有性情大变,那么也许他会是个很好的帝王。 子宣忍不住如此叹息…… 算算时间,似乎离皇甫擎云性情大变的不远了。这一世,自己也许会有幸见证这一幕。 “皇上,内侍大人已到了。”站在龙轩殿外,子宣调整呼吸。 “……进来。” “是。” 子宣弓着身子进入龙轩殿,大门在后面关上。 皇甫擎云坐在上位,低着头认真翻阅奏折,竟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子宣进入之后,皇甫擎云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拧着眉看着奏折,好似被什么困难之事绊住…… 子宣低着头,眼角瞥了一眼,便安静地继续站在原地。眼里满是疑惑。 他发现,整个龙轩殿里竟然没有一个宫人伺候? “哒、哒、哒……”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子宣屏住呼吸,房间里竟然还有人!? 精致的衣摆出现在眼前,只能看到金线镶嵌。 “你就是皇兄让来陪我玩的人吗?”稚嫩的嗓音,子宣一愣,抬头竟然看到一张精致不似凡人的漂亮脸孔…… 孩子看起来约莫只有五岁左右,但五官精致让人误以为是误入凡尘的仙童。虽然小小年纪,但是不难看出这孩子以后该是如何倾国角色。尤其是那上勾凤眼,长大后必定是风情万种。 只是,最让人惊讶的是,那孩子的双眼。不是和普通人一样漆黑双目,而是一双绿色翡翠双眼。 子宣看一眼,便知道对方身份——皇甫擎云同父异母的胞弟,皇甫觉。 先帝一共有五个儿子、两个女儿,皇甫城是大皇子,也即是太子。皇甫擎云是二皇子,而这个皇甫觉则是皇甫云最小的儿子,今年只有五岁…… 但是,传言当初皇甫擎云篡位时,弑兄逼宫,并且杀死了所有皇子和公主,还有那些不服从他的大臣。心狠手辣,血洗朝堂。先帝的那些皇子和公主们,应该都死光了才是。更何况前世在他进宫以后,并没有见到任何一个皇子和公主。难道不是这样的? 子宣突然发现,关于皇甫擎云的事,他有太多的不了解。似乎很多事情也并不是民间人们谣传的那样。至少,现在这个五皇子正活生生站在他眼前…… “你看起来很惊讶,但是一点都不怕我。”皇甫觉说话奶声奶气,翡翠绿好奇盯着他。 “……你长得这么可爱,没什么好怕的。”子宣停顿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皇甫觉的母妃是泽宇国送来的美人,一个小部落的异族美女,因为这样,皇甫觉才会遗传了他母妃的绿色双眸。这对全都只有黑色双眸的扈国皇宫来说,皇甫觉就像是个外来人一样,自然备受排挤。 皇甫觉被人不喜的原因,几乎和夜修容差不多。但是夜修容还有一个利国国师的身份,眼前这皇甫觉则是什么都没有可依靠…… “皇兄!”皇甫觉绿色眼睛闪亮,竟亮地让子宣移不开双眼。 皇甫觉屁颠跑到书桌边的皇甫擎云身边,踮起脚尖才够地上书桌,绿色眼睛闪亮犹如星辰。声音稚嫩带着娃娃音。 “皇兄,你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个人胆子很大,竟然不怕我的眼睛,还夸我长得可爱~~~”皇甫觉指着子宣,冲着皇甫擎云灿烂地笑。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夸他长得可爱。就是最疼爱他的皇兄也没有如此夸过他…… “恩,觉儿乖。皇兄很忙,你先和那个小宣子到旁边去玩。”皇甫擎云空出一手,动作轻柔抚摸皇甫觉头发,竟露出温柔笑容。 皇甫擎云沉稳幽深,就是笑也只是嘴角一勾,眼里波光荡漾。但就这样,也让一边的子宣看傻…… 前世他没见皇甫擎云这样笑过,今世见面到现在,皇甫擎云也一直是沉默寡言,不露心情在外的样子。何时见过皇甫擎云如此温柔表情!? “恩,觉儿去找小宣子玩,皇兄你忙。”说着,皇甫觉便一蹦一跳地朝着子宣跑来。 明明是皇子,却没有皇子该有的礼仪。皇甫觉就像个不受皇宫规矩约束的孩子,宛如寻常人家一样。跑到子宣面前,睁得大大的绿色双眸,一副乖巧模样。 “小宣子,皇兄说让我们在一边玩。” 子宣面无表情看着对面还没到自己腰际的孩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他还没有和这么小的孩子相处过,更何况是玩…… “小宣子,我们要做什么?”皇甫觉双手乖巧放在两边,仰起头期待地看着子宣,一副等待子宣带他去玩的模样。 “……”子宣突然觉得太阳穴有些疼痛。 “小宣子。”漂亮精致的容貌,仙童一般的孩子。看子宣没有反应,眼晴开始染上失望,眼巴巴看着对面少年。 子宣眼角抬起,看向上位还在批改奏折的皇甫擎云,忍不住头疼。这人叫他来,难不成就是照顾这么个孩子? 好歹他前世曾是堂堂左承相,不是让他过来帮忙批改奏折,不是让他研墨伺候,竟是让他过来照顾孩子? 第60章:不是真君子~ “小宣子。”皇甫觉盯着眼前的少年,绿色双眸眨着天真。那双眼睛太干净,太清澈,绝对不是假装能掩盖的纯粹。看着那双眼,子宣突然有种想要叹息的冲动…… 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见过那种眼神。 “小宣子。”看对面子宣没有反应,皇甫觉又喊了一边,双手拘谨放在两边,像个乖孩子一样。当然,相比于子宣见过的其他孩子,皇甫觉这样的相当乖…… 既不会大哭大闹,也不会任性要求。 “小王爷想要玩什么?”皇甫擎云既然已经登基为帝,皇甫觉便不是皇子,只能是王爷。虽然皇甫觉的年龄还小,还没到封王年龄,但是王爷是最适合不过的称呼。 “什么都可以,小宣子你决定就好。”一下子乌云过去,变成灿烂的太阳笑容。皇甫觉听到子宣的话,冲着子宣笑的灿烂…… 子宣看着眼前孩子的童颜,突然心里感慨了一句:真是开朗可爱的孩子。随意扫了殿内,几乎没有什么能玩的东西,当看到旁边茶几上放着围棋时,忍不住嘴角一松,终于想到能玩的东西了。 像是看到子宣放松的表情,皇甫觉顺着子宣视线看去。当看到茶几上的围棋时,嘴巴一撇,小脸一垮极其不愿意。漂亮精致的包子脸皱起来…… “我们玩那个。”子宣说着故意装作没看到皇甫觉脸上表情,朝着茶几走去。 不过五岁小儿,怎么可能喜欢围棋。看着五官皱成一团,几乎看不清本来面目却又没敢言语的皇甫觉,子宣只觉得心情很好。他突然能明白,那些逗弄小动物之人,为何总是欺负动物。 现在的皇甫觉,可不就和那些小动物一般…… 等子宣坐到茶几旁边,皇甫觉还揪着两手站在原处,翡翠绿双眼转来转去就是没看围棋一眼。那围棋还是刚才皇兄让他玩一半的。 怎么这人和皇兄一样,老喜欢让他玩这些东西。一点都不有趣! 皇甫觉心里嘀咕,嘴巴也微微都起,但表面就是没说出不愿意的话。 子宣盯着对面小孩,将皇甫觉脸上表情全都看在眼里,心里觉得好笑,这个皇甫觉竟是个别扭的孩子…… 子宣眼里带笑看向皇甫觉,那一贯冰冷孤寒的桃花眼带着光芒,卓然华烨,脸颊因为笑意带上红晕,异常美艳,看的对面的皇甫觉呆愣在当下。 “怎么,不喜欢玩这个?” 子宣没有注意到对面皇甫觉痴傻表情,因此也不知自己脸上露出如何神态。就连原本在批改奏折的皇甫擎云也停下手中笔,看着那坐在棋盘边,独自笑靥的少年…… 些许高兴,些许娇羞,些许嫣红,些许调戏~独属于那人的风华。 “我、我、我没说不喜欢。”五岁的皇甫觉蹬着小腿,脸色涨红跑到子宣身边,微微扬着头对着坐在棋盘边的少年,犹如羞涩稚子。 绿色眼里竟带着紧张,看对方一笑,脸色越发涨红。 皇甫觉只觉得对面之人笑的好看,却又好像是在笑话自己。从不懂规矩为何物的小儿竟举手无措,只能脸红瞪眼傻傻看着对方…… 不笑尖锐,一笑犹如融化的冰山,千山拂绿,心也跟着软了。 “坐上来。”许是太久没有见到如此单纯孩子,子宣心情颇好。 他将棋盘上下了一半的黑白棋子全都收起来,然后分好黑白棋,将一盒白棋放到对面皇甫觉眼前。然后自己执起一颗黑棋,开始沉思应该下到哪个地方。 “啪!”一颗黑棋放在棋盘中间的天元上。 “好了,该你了。”子宣满意地看着自己下的位子,看向对面皇甫觉。等发现皇甫觉迷茫表情,才想起来自己竟忘了说规则。 一时竟弄错了人…… “我们不下围棋,我们下连五子。像这样我五个子连成一条线,便可以收回,然后吃你一颗白子。同理你也是如此。最后我们看谁吃对方的棋子最多。”子宣一说完,对面皇甫觉立马露出闪亮眼神,一副觉得这个比较好玩的表情。 曾几何时,那个孩子似乎也是这个表情。 “我已经下好了,该你了。”子宣忍不住想伸手去抚摸对面孩子柔软头发,这孩子和那时的皇甫羽多么相像。曾几何时,那个孩子也总是在玄云山乒拉着他的衣袖,叫他一起玩‘连五子’。只是,当那孩子长大之后,别说是连五子,哪怕是围棋都不愿再和他一起下…… 皇甫觉拿着棋子,想了半天才在棋盘上放下一颗。放完之后,立马抬起脑袋,像等待表扬的小动物一样眨巴双眼,绿色双眼发光好似在询问自己这样下的对不对。 水汪汪的表情看地子宣佯咳一下,这皇甫觉果然像只小动物。子宣故意当作没看到皇甫觉表情,只是继续下棋。连五子是民间的玩意,扈国皇宫之中并不流行连五子,甚至该说是王孙贵族瞧不起这孩子玩的东西。当年他在玄山上无聊之时,也是师傅教他玩连五子。只是,在他长大之后,似乎就很少缠着师傅对弈。这样想起来,自己似乎就像皇甫羽一样。在长大之后就抛弃了连五子,连带着还有那个对弈的人…… 忍不住叹息,还好这一世没有抛弃。 “小宣子,我这样子下的对吗?” 抬起头,便看到对面皇甫觉兴奋的表情。只见皇甫觉正好五子连串,小心翼翼犹如珍宝收回自已的白色棋子。然后在他的注视下,将他的黑子取走了一颗。做完一连串动作后兴奋看着他,眼里闪光。 面对朝中众臣,他可以轻松周旋其中。但面对单纯的雅子,他却是最最没辙。 “小宣子,我吃了你一颗黑棋!”孩子音量提高,很是激动! “恩,小王爷很聪明。” 恩,你很聪明。 眼前精致仙童得到夸奖,笑靥如花,眼里星光闪闪。就像当年的那孩子一样,只因为他夸奖的一句话便开心地在床榻上打滚。 然后呢? 他记得他半弯起身子,越过棋盘,然后伸出手抚摸上对方脑袋,一边轻轻揉搓,一边带笑:“不过一个子,你也能这样开心。要想赢过我,还早的很呢~” 温柔目光仿佛穿梭岁月,映在那人身上看到的却是另一个人。温柔话里像是深藏着无尽的甜蜜,将所有柔情都只给予了那人。多情的桃花眼,带着柔情,那般晃人灼眼…… “我一定还可以赢很多颗的!”稚嫩的孩子声音,和印象中的却不同,一下子惊醒了他。 眼前一花,回到了龙轩殿之中。对面坐着的不是那孤高的玉娃娃,而是精致漂亮绿色眼眸的皇甫觉。 子宣惊讶看着自己在对方头上抚摸的手,默然收回,竟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南柯一梦,原来刚才不过是一梦。回不去的梦…… 黯然伤神,低垂的羽扇遮住眼中水雾,再睁开时,什么痕迹也找不到。 “那么小王爷继续努力。” 皇甫觉奇怪看向子宣,似乎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变冷的态度。那桃花眼里竟是让人刺痛的疏离,仿佛刚才的温柔都不复存在。 “……恩。”一下子冷却的气氛,却是两颗不知所措的心。 啪、啪、啪! 龙轩殿里,是棋子落盘之声,还有奏折翻阅之声。安静地让皇甫觉全身难受,坐在椅子之上动来动去有些不安分。毕竟不过五岁孩子,正是好动的年龄。 “觉儿,这里下错了。”说着皇甫擎云竟是伸手将皇甫觉刚下的一颗白色棋子拿起,然后放到他认为对的地方。 子宣盯着变了位子的棋子,眉宇拢起来,在神智回来之前却是条件反射回了一句…… “观棋不语真君子。” 结果一抬头,看到皇甫擎云的脸。眼角一抽,竟是皇甫擎云换的棋。 “皇兄!”皇甫觉立马从位子跳下来,他有点受不住变冷的气氛。小孩,对于某些事却是一场敏感。 “观棋不语真君子?”皇甫擎云看向子宣,表情严肃。 “……是。”子宣突然觉得头皮发麻。 “那以后改掉。” …… “以后改成‘上战兄弟兵,其利可断金’。” 子宣眼角一抽。 “皇兄,小宣子下连五子好厉害,我只吃到一颗~”皇甫觉抱着皇甫擎云大腿,崇拜地看向子宣。 “恩,以后玩连五子的时候,皇兄帮觉儿一起跟小宣子下。这样觉儿便不会输。”皇甫擎云眼神幽深看向子宣,嘴角竟然带笑。 上战兄弟兵…… 子宣沉默不语,看起来这旱甫擎云竟是当真。不过,刚才僵硬的局面竟是被打破,龙轩殿的气氛因为皇甫擎云的插入,融洽不少。 皇甫擎云瞥向子宣,这人刚才下棋分明赢了却是一副快哭表情。竟比觉儿输了棋看起来还可怜…… “皇上。” “什么事?”皇甫擎云收回视线,看向紧闭大门。 “利国国师突然身染重病,特来禀报。” 子宣听完,嘴角勾起古怪弧度,时间到了…… 第61章:习惯融合 利国国师夜修容,突然在扈国皇宫之中身染重病。扈国皇上派御医去看病,得回的答案竟是‘天花’。扈国皇宫之中,所有人谈之色变。那些原本被安排伺候夜修容的宫人,人心惶惶…… 天花,那是要人命的传染疾病,一时扈国太医院上下忙翻天,却无能为力。扈国皇帝皇甫擎云大发雷霆。 扈国皇宫上下笼罩在阴沉之中。 唯独有一人在乐,那便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凌子宣。 “夜修容啊,夜修容,我倒要看看此时你还能不能如此嚣张呢……”子宣好心情端着茶水,嘴里高兴地低语~还算阎王不欺他,至今为止,生老病死薄只对皇甫羽和自己无效,对其他人还是相当有效果。夜修容,你就先受受苦,算是报答你之前对我所做的一切“进来。”低沉好听的声音。 子宣推开门,房间里气氛一片阴沉,所有人全都禁言、拘谨站在一边。屏住呼吸沉闷无比。可惜,这些都丝毫不影响子宣的好心情…… 他半低着头将皇甫擎云要的芙蓉茶放在上位,然后后退几步站在皇甫擎云身后。从后面看着皇甫擎云紧绷的下巴,便知皇甫擎云心情不太好。 可惜,他心情很好~ 一想到那个调戏,软禁他,还异想天开想要自己当他禁脔的男人。现在此时只能无助躺在床上不敢见人,他就觉得解恨。反正有生老病死在手,也不会弄死夜修容。那么便让那男人吃吃苦头…… “还是没办法吗。”低沉犹如古琴拨动声音,听多了便会让人沉醉。 子宣站在后面低着头,突然觉得皇甫擎云的声音低沉磁性,有种独特的男性魅力。让人听久了很容易沉沦。因为低着头只能看着自己双脚,以至于他听觉变得灵敏。 “……皇上恕罪。”太医们颤抖的声音。 天花,这原本就是没有办法医治的病。更何况利国那个国师还不是个配合的病人,结果只能苦了他们这群太医…… “朕养着你们这些太医,不是让你们跟朕说‘恕罪’的。”不轻不缓的语气,冰冷的寒意却是让房内所有人都知道他动怒了。 “皇上息怒。” 还没等皇甫擎云大骂,所有太医全都一致跪在地上磕头,颤抖不已。他们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再说这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治好的病。 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医,皇甫擎云双眼变得幽深。 “……皇上……君国师不是说夜修容在这一个月会有死劫,说不定指的便是这次天花。君国师还说这次死劫不会影响到我们雇国。所以应该不会有事……”抬头上了年纪的太医欲言又止,但是大概意思却是清楚表达了。 这次夜修容会染上天花,全都君梓墨占卜的结果。要是因此出什么事,都是君梓墨的问题。将所有过错全都推给了新上任的君梓墨。 原本站在后面安静倾听的子宣突然眼神一凛,抬头看向说话的人,眼神犹如利剑刺穿对方!将对方容貌记在心里! 这人竟然将师傅牵扯进来! “就算夜修容此病是君国师所说的死劫,夜修容现在还在皇宫,至少要有人照看他,否则岂不是天下要我扈国不懂待客之道!”这话已是带上怒意! 所有太医这次无话可说。 “朕给了你们时间,但是你们却是连去都不去,只是派一些学徒去看装样子。你们真当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吗?”皇甫擎云轻轻一拍桌面,却是敲打对面所有人心。 太医们害怕地开始磕头只求皇甫擎云息怒。 天花,那要是被感染便是要命的事。没有人如此蠢会去送命,谁肯…… “……皇上,天花是任何神医都没有办法的病。请您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一定会想出办法。”大抵是知道皇甫擎云怒意正盛,太医们开始求情。 “我现在不是要听你们有没有办法。” 所有人一顿。不明白皇甫擎云的意思…… “天花无救,朕自然知道。但在他未死之前,只要还呆在扈国一刻,你们势必要派人照看夜修容。朕只问你们,你们谁去照看他!”威严命令。 对面一样跪地之人却刷白脸色…… 皇甫挚云看着跪地的太医们,心里冷笑。君梓墨占卜出夜修容的死劫,不会为扈国带来影响。他自然相信,君梓墨的能力他不会怀疑。但,他不能给天下留下话柄。 夜修容在扈国身染天花,扈国却派不出一个人去照看,这如果落到利国那边,势必要引起矛盾。毕竟夜修容这人在利国的身份甚至要高于利国君王! “……王太医资格最老,想来是最合适的人。”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太医颤抖地说到。一说完,其他太医全都附和。只有那上了年纪的王太医一口气憋在喉咙口,赤目怒瞪! “我觉得刘太医做事认真,细心,如若由他照顾利国国师,想来是极好。” …… 子宣嘴角笑意越来越大,如此争夺场面。如若不是皇甫擎云在场,他真想大笑。他只能看到皇甫擎云的背影,还有那紧绷的下巴。不过,虽不知皇甫擎云现在脸上表情如何,绝对应该精彩。 “你们真是朕的好臣子,好太医。“皇甫擎云一句话说得沉重,对面所有太医禁言,气氛恢复寂静。 “小宣子。” “在。”听到皇甫擎云的传唤,一直站在后面的子宣向前走几步出现在皇甫擎云身边。 “芙蓉茶凉了,你重新再去泡一壶。”略带疲惫的声音。子宣此时才看到皇甫擎云脸上复杂的神色。 那双一向古井般有神的眼眸带着颓废和疲倦。遮掩不住的失望,让人忍不住心里一刺,轻微至极,晃眼即过。 “是,皇上。”端过茶壶,侧身朝着门口走去。却觉得灼热视线一直紧追其后。 “小宣子。”又是那种动听嗓音。回头直视皇甫擎云幽深双目,决定什么却又好似什么都看不清的眼神。 “皇上。” “如若朕派你去照看利国国师,你可愿意?”询问的语句,那双眼看着自己,想要求证什么。皇甫擎云面无表情,沉稳不显露在外。 太医们惊讶看向皇甫擎云。传闻这人不是皇上最近宠爱的内侍吗?怎么会…… 子宣低头遮住眼里精光。认真思考,脑海里竟突然闪过刚才皇甫擎云眼里的疲惫和失望。然后抬头竟是豁然一笑,桃花眼犹如轻展双翼,遮不住的满目星光琉璃彩,一笑之间,坦然无比,仿佛周围空气全都静止。 “我愿意。” “……” “只要是皇上的吩咐,我心甘情愿。”仿佛只是去做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低头抬头间便下了决定。那不是生死之事,只是因为你说了便去做,就这么简单。 等回过神,呆愣的不仅是皇甫擎云和一干太医,还有子宣自己。 一不留神,自己似乎又答应了皇甫擎云什么事。已经不是前世,但自己对于皇甫擎云的要求,竟已经形成了习惯无法拒绝,竭尽讨好……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他已经死过一次,根本不会再死。如此答应,不仅讨好了皇甫擎云,也可以顺便接近夜修容,也没有损失。只是有些不满自己竟还在前世的戏中,无法自拔。 前世十年时间,已经习惯迎合皇甫擎云。习惯,真是项可怕的东西。尤其是十年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之间能改变的。 那个少年,站在一群跪地的太医之中,只是平静看着他坦然地笑。皇甫擎云突然觉得心一停顿,瞳孔紧缩。脑海中仿佛闪过相似画面,却怎么也抓不住! “皇上,芙蓉茶凉了,小的下去重新换一壶。” “皇甫擎云漆黑幽深眼眸盯着那人,直到对方张嘴又想开口之际,挥挥手淡淡说到:“去吧。” “是。”躬身离开。 当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门外的子宣松了口气,皇甫擎云刺探的眼神太过犀利,让他差点反悔。 而门内的皇甫擎云看着少年映在门上的身影,双眼暗沉下去…… 第62章:宝贝,亲自看看~ 按照皇甫擎云的命令,子宣带着太医院的太医一同前往夜修容的住处。 利国国师夜修容染上天花,整个院子已经被隔绝开来,安静的让人诡异。 子宣只是站在别院门口,便拧起眉宇……院子犹如透着死气,没有见到人影,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内侍大人,就是这里。”后面宫人的声音也带着颤音,此时谁也不愿意靠近这个地方。 “恩。”子宣冷着脸回答,看了眼颤抖的宫人,还有脸色微白的太医。心里冷笑。 宫人在外面没有着进去,只有太医还有子宣进入。 在院子之中,见不到扈国宫人,但是在房子周围还是有打扮古怪的利国人守护着。子宣他们还没靠近,便被拦下来。 “国师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入。”冰冷毫无感情的回答。 “你可以通报一声,也许他愿意见我们。”这一点他还是相当有自信。夜修容想来一定会十分高兴见到自己,只是不知现在的夜修容,还有没有那个调戏的能力…… “……内侍大人。” “你跟他说,扈国国师派人来看他。”想来门外的声音,里面的人应该听得到。 子宣突然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进房看看,那个嚣张邪魅的男人,现在该是如何落魄…… 对方看子宣如此有自信,便进房门禀报。果然没过一会儿,便出来通知夜修容让他们进去。跟来的太医皱着眉,似乎有些犹豫,脚步在门口挪动就是踏不进半步。 “王太医是不是不舒服?要是不舒服的话,我一个人可以先进去看看。” 子宣故意佯装没看见王太医眼中踌躇,面露微笑带着体谅。 “但、但皇上那边……” “我自然不会和皇上说,这天花原本就是无救的病,岂是一朝一夕能治好的。皇上这次真是为难你们太医院了。”子宣一说完,对面的王太医差点泪如雨下。 “内侍大人真是好人。”王太医一脸感动模样,虽然是皇上命令,但是又有谁真想去送死。 再说,到底有没有真给夜修容看病,又有谁知道? “王太医不舒服,还是先在外歇息一下。等我进去看看夜修容再说。”子宣脸上笑得客气,一副大度的样子。 “那么谢谢内侍大人。”王太医说着一脸高兴地往院子后面走去。能离这个地方越远越好,反正有这个内侍进去。 子宣看着王太医离开的身影,双目一沉。没了这人,自己独自进去见夜修容反而更好。至少不会有外人在碍手碍脚…… 吱呀。 打开房门,房间里灰暗一片。外面的阳光像硬生生被截断一半,只有部分透过窗纱照在地面。沉重的绸布挂在房间,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只刚走进房间,就感觉背后发凉,阴冷的感觉,仿佛进入了冬眠的蛇穴,让人不寒而栗。 “嘭!”背后的门关上,子宣回头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只感觉粘腻的射线缠在自己身上,不用抬头便知道是谁。除了夜修容,谁还会有这种视线? 朦朦胧胧看不到人影,唯独那视线不阻隔不掉。 子宣等了一会,看对方没有说话的意思,自己便掀开绸纱进去…… 白色的绸纱遮掩,不断阻隔外面的光线,越往里面视线越发黑暗。犹如洞穴不断深入,到后面只剩下微光能辨别,却看不真切。 “我当皇甫擎云叫来的人是谁~~”阴沉的低语,像是黏湿生物发出的叹声,尾音拖起来带着飘然盛觉。 隔着最后绸纱,子宣没有掀开。但却清楚能看见一个人影躺在床上…… “……国师早知道是我,才让进来不是吗。”子宣盯着绸纱后的人影,实在很想看对方狼狈的表情。 床上之人沉默片刻,然后发出悉悉索索声音,换个位子侧躺着方便看向外面的人。 “你是来嘲笑我吗。”夜修容话里没有子宣想象的落魄,依旧是邪魅无比。语气带着快意,仿佛比子宣更加高兴。 “……我只是听闻国师得了‘天花’。”最后两个字故意加重。 他一时有些猜不透夜修容。得了如此重病,想来不应该还能如此高兴才对,为何语气中还是雀跃不已。难不成这人根本没有得天花? 子宣忍不住猜测,眼神变得越发犀利,要刺穿绸纱看向里面床上的人…… “不过是小病而已。”夜修容话里竟真没半点惧意和害怕。 当子宣还没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时,最后阻隔在两人之间的薄纱被掀起。过分白皙的手指动作流畅的抚起薄纱,露出似人非人的容貌…… “看到我这样子,你是不是很失望?”夜修容脸上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笑得开心,但一金一银双目却是半分笑意都无。 那双异色眼眸看向子宣,一下子竟让子宣有种被扒光看透一切的感觉。最后,只是镇若自如,欣赏子宣脸上表情。 一旦染上天花,应是全身红肿发痘,恶臭不止才对。但是夜修容脸上却和过去一样,没有任何红痘,根本就不像身染天花之人。 子宣桃花眼阴沉,似乎觉得自己上当了…… “看起来你真的很失望。”夜修容笑的阴寒。猎人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被猎物嘲笑,很显然子宣犯了他的大忌。 “……国师大人既没有身染天花,这是好事,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失望呢。”子宣露出得体笑容,掩盖之前的失态。 只是,他没有想到夜修容竟然完好无损。难道生老病死薄又出了问题!? 夜修容半撑着身子,笑意不止看着子宣,异色双眸里兴趣盎然。那笑看在子宣眼里很是古怪,果然红衣妖魅男人下一句又让他隆起眉头…… “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没染天花……”侧躺裸露出半片胸膛肌肤,子宣这时才注意到夜修容不得体的模样。 一身红色长袍,身子斜躺在床上,靠在枕头。乌黑青丝没有束起,只是随意散在床上。红色和黑色相间,犹如一条红黑巨蟒。异色倒竖起来带钩双目,刺得站在眼前的子宣背后一凉…… 不管看几次,这夜修容都是一只吃人的野兽,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害怕。自己对这人是从骨子里的惊悚! “……国师大人看起来健康的很,既无红疹,也无异样。根本不像身染天花之人。”子宣愣了许久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会被眼前的巨蛇一口吞噬。房间内的气氛越发诡异,薄纱瞬间变得沉重,将外面的阳光全部隔绝。子宣只觉得眼前一黑,只能看到对方一双异色双眸紧紧盯着自已,血红丝线…… 明明周围还有微光,甚至能看见夜修容红色长袍上的金色绣边。但是子宣却觉得异常黑暗和寒冷,全身的疙瘩无法抑制冒起,子宣突然觉得来这一趟是错误的选择。 “我说了,我没说自己没染天花。你何不过来看看~~”床上红衣妖孽过分白皙的手指,撩开自己半开衣襟,将锁骨以及肩膀拉扯更开。上面似乎红点一片,因为光线不明,竟看的不真切。 “再靠近一点,亲自看看不就知道我究竟有没有得了天花~”另一只手朝他伸来,异色双眸带着诱惑。 子宣突然觉得身体不属于自己,竟然不受控制朝着床上男人走去。 等手指碰触那阴冷犹如寒冰的手指时,刺痛从指间传来却怎么也收不回手。子宣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竟握住对方的手,然后爬上那床…… “这才乖~”男人很满意子宣的乖顺,看着侧身躺在自己身边的少年,异色双眼犹如旋涡。 “宝贝,那么你亲自看看我是不是染了天花~~”冰冷的蛇整个身子贴上对方。那扯开的红色长袍,裸露出白皙肌肤。 上面大片红疹…… 第63章:共度一晚 “看清楚了吗?”耳边传来夜修容低语,气息喷在耳朵之上,没有温热感觉反而冰冷。 子宣瞪大双眼盯着那大片红疹,这分明便是天花…… “天花是传染之病,这下子干脆便由你陪我好了~~”夜修容说地毫不客气,双手将子宣拥在怀里,两人靠的更近,肌肤几乎都贴在一起。 被微微撩开的衣襟,碰触到寒冰,还有红疹颗粒,子宣一瞬间觉得被蛇信舔过一样。全身寒毛都竖起来,脊背发凉…… “呵呵~有这么冷吗,竟然起疙瘩了~”红衣男子好笑得将头埋在子宣脖颈处,子宣发现自己犹如木偶一样,竟全身动弹不得。 桃花眼闪过精光,绝对有什么猫腻才会这样。 “你不要白费心机了。”夜修容像安慰不懂事的孩子,伸手在子宣脸颊上慢慢抚模。动作正经,不带任何情色。但脸上表情异常邪魅。 “你对我做了什么?”子宣冷静看向夜修容。 为何会全身无法动弹? 夜修容作为利国的国师被利国百姓所崇敬,自然有其的本事在。但是前世几手没有往来的人,子宣不会对夜修容有所深究。最多只知道这是个人物,绝对不是随意能糊弄之人…… “你说呢~”夜修容顺着子宣敞开的衣襟滑入,冰冷的手指在碰触到子宣温热的肌肤时,竟紧紧吸附住,滑过腹部穿到后腰处越发贴近。 冰冷绝对不是人类该有的体温,冷的子宣全身一颤…… “好暖。”夜修容只说这一句,便整个人埋进子宣怀里。 两个人微微敞开的衣襟,紧紧相贴的肌肤。夜修容竟像个孩子趴在子宣胸前汲取温暖,双手交缠住他。身下之人的温度深深吸引着夜修容,仿佛带着诱人香味,夜修容犹如贪婪的野兽只想将身下之人狠狠融入怀中…… 子宣觉得全身就像是被铁链束缚一般,沉重地无法挣脱。 夜修容蛇一般的寒冰,子宣身上的热源不断流失。他竟然有一种自己也许会这样子冰冷下去,然后被冻结的假象。随着热源的流失,手指逐渐冰冷,压在自己身上之人鼻尖喷出的气寒冰凉到心底。 他仿佛看见自己从手脚开始,血液不断向着心脏冻结。 “你还想不想治好你的天花,想的话就马上放开我。”声音阴沉,子宣脸上难看。在他以为自己要就这样子玩完之时,终于找回理智说话…… 他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自己身体无法动弹,像是被钓了丝线操控在夜修容手上。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不放。”说着,夜修容半趴着,竟然闭上眼睛。 他已经许久没有想睡觉了…… 异色双眸紧闭,倒是让整张似人非人的容貌越发清晰。少了一金一银咄咄逼人的双目,夜修容的五官这样子看很是精致,犹如沉睡的谪仙一般。 耳鬓边的鳞片乖顺贴着,因为沉睡柔化了夜修容的五官。仿佛从可怕的妖魔变成了无害之人。他从没有发现,只不过闭上双眼便会改变一个人的气质。 看着眼前安详入睡的夜修容,子宣瞪大双眼不知道怎么会发展成眼前局面…… “快点放开!”子宣加大音量,此时的他唯一能动的便只有这张嘴。 “……真吵。”蛇一般盘上子宣,冰冷红唇贴上子宣脖颈处大动脉。伸出舌头缓缓一舔,子宣原本消下去的疙瘩又立马冒出来! “……我说让你放开。” “再吵的话,我便要吃人了。”最后两个字说的极轻,几乎是含在嘴巴里。但是子宣还是清楚听到‘吃人’两个字。 想到夜修容种种古怪行经,要说夜修容会吃人,他绝对不会有半点怀疑。 “我说你”后面的话自动消音…… 很好,他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原本是要来看夜修容的笑话,现在自己却是被人抱在怀里,当现成的暖物!子宣只觉得脑子开始昏厥,随着全身热量的流失,身上的精力在一点点消失。眼前画面开始模糊,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夜修容乌黑长发,犹如巨蟒黑色条纹,凌乱不已…… 似乎满意身边的人终于不吵了,红衣男子嘴角一勾,然后继续沉睡。 “终于可以睡觉了……” 轻轻一撇的嘴角竟是温柔笑容,可惜对方已经沉睡,看不到鬼魅如此温柔表情。哪怕看到了估计也会惊讶不已。外面的阳光找不到房间里面,绸纱飘扬,遮住的是床上互相依偎的沉睡的两人。隐身红衣的男人,抱着藏青色服装的少年。偏着头靠在少年肩上,明明比少年还要修长的身躯却是互相依偎,明明不和谐的姿势,两人却是构成一幅美丽画面。 让人不忍打扰…… 夜修容在疲惫多时,竟安静沉睡。 世人只知道利国百姓崇敬国师,利国国师在利国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但是世人又有多少知道,利国的国师真正代表的是什么,背负着的又是什么…… 没有人关心这个。 昏暗的光线照在床上。藏青色少年似乎因为被人压着睡得极不舒服,皱着眉,手脚动了动,却没有醒来。 刚拉开了一点距离,寒冷的空气刺进皮肤。 红衣男子不自觉又将拉开距离的少年拉回怀抱。当感觉到怀里的温暖和柔软,才满意地嘴角泛笑,如此安详…… 如若此时有外人在,一定是大跌眼睛。如若此时的夜修容还是清醒,绝对不会有如此表情。可就是因为许久未入睡,现在的夜修容睡得比谁都沉。 “怎么内侍大人进去那么久还没出来?”王太医站在外面惴惴不安,他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个中午,但是进去的人却还没出来。 脸上有些焦急,在树下走来走去。 最后等到太阳落山,夜幕降临实在必须回去交差,王太医才忍不住走到门口想要进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却被人拦在外面…… “你不能进去。”打扮古怪的人拿着武器将王太医拦在门口,不让王太医靠近半分。 “内侍大人进去那么久,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里面的人身染天花,别是真在里面出了什么事!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进去。没有国师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进入。”面无表情,话里僵硬简直就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既然这样的话,你进去和国师大人禀报。”王太医焦急地站在外面,恨不得透过窗纸看里面情景,但是不管怎么瞪大眼睛都看不到。 “国师见客,没有允许我们不能擅自进去。”还是板着脸回答。 “你!”王太医被气得喉咙一堵! 刚才之前不还进去禀报过,现在怎么就又不行了!王太医气得拿手指指着守在门口的侍卫,却没有办法。只能站在门口踌躇一会儿。 房间里安静异常,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王太医竖起耳朵听了一会,还是没任何收获。刚想要踏前靠近一点倾听,就被门前的侍卫拦下。只能后退到原来位子干瞪眼。 “算了,既然这样的话我先回去禀告皇上。”已经过了太久,天色都暗下来,房间里还是没人出来。王太医没有耐心再等下去…… 再说就算他能等,那边的皇上也未必能等。 等王太医离开,打扮古怪的侍卫又收起武罨,犹如雕像般矗立在房门两边。犹如守护般,房间里层层纱帐,遮掩的是在床上相拥熟睡的两人。这一天,夜修容睡地极其安稳,甚至是有史以来最舒服的一次。直到第二天清晨才醒来…… 这一天,子宣也睡地极其沉稳,无梦无醒,是他重生以来从来没有过的安心。 这一天,在子宣房内等不到人的君梓墨,守着房间一夜直到天边泛白才离开…… 这一天,听完王太医汇报,知晓子宣在夜修容房内呆了一天的皇甫擎云,对着奏折发了呆…… 这一天,几家安稳,几家悲…… 第64章:差点进鬼门关 子宣一直无梦,等他睡醒的时候竟外面已大亮。光线透过纱帐,朦胧不已,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当看到对面眼前的脸孔,垂眉闭目,一脸柔顺乖巧。他才吓得瞪大双眼,恨不得立马跳起来。但很快他就心底一凉,顾不得眼前混乱场景,因为他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冰冷东西…… 子宣不怕皇甫擎云,也不怕皇甫羽,他最怕的人唯一只有利国国师夜修容。 除了前世因为夜修容给他带了某些阴影,还因为夜修容恰似他最不喜的动物——冰冷的蛇。 他一直无法接受那种软弱无骨,带着冰冷稠液粘腻的动物。只要被缠上便会觉得后背发寒,颈椎刺痛。那种低于人的低温,冰冷缓缓爬过阴寒无比,只要回想一次,便会觉得厌恶。 此时,他便是如此感觉…… 坚硬鳞片,带着稠液粘腻紧紧贴在大腿内侧,瞬间让他头皮发麻!! 眼前的男人还在沉睡,男人感觉到怀中之人的挣扎,双手用力将人揽地更近。血红的唇瓣在锁骨处磨蹭几下,像只温顺撒娇的宠物,嘴角一勾带笑,吓得子宣越发瞪大双眼! 谁能告诉他,现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冰冷的下身仿佛感觉到子宣身体的僵硬,从子宣大腿滑过朝着内侧爬去。子宣全身一颤,越发震惊瞪向眼前男人!可惜男人睡得香甜,没有要醒的意思。 带着潮湿的粘腻,好似水里的软骨动物。子宣只觉得有什么一截截带着鳞片滑过肌肤。感觉到双腿之间温度最高,柔软的生物挤开子宣双腿,几圈缠在大腿根部。 子宣脸色苍白,这种感觉根本不像是在做梦,太真实。真实地让人恐惧! 他甚至看到遮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单被高高隆起。那起伏的动作和模样,犹如里面正遮盖着巨大怪物一样…… “夜、夜、夜修容……”子宣的声音几乎带上颤音,结结巴巴,他觉得自己一发出声音,缠着他大腿根部的东西就越往双腿间爬去。 粗壮、阴寒、柔软、粘腻…… 恶心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唔。”抱着他的人只发出一声叮咛,便继续睡觉。尖细的东西滑过裤衩,顺着腰部往里面爬去。在失去布料的阻隔,冰冷之物真正碰触到肌肤时,鸡皮疙瘩从被碰触地方开始大片蔓延。 子宣终于眼色一沉,喊了出来! “夜修容!!”突然拔高的音量,连子宣都被自已的声音吓了一跳。颤音泄露了主人的害怕。 “……别吵。”含糊地抬起头,血色红唇瓣刚好堵住子宣泛白粉红。原本只是轻轻贴在一起,红衣男人似乎觉得嘴上惑觉柔软很舒服,便向前一靠,加重这个吻。 男人伸出舌尖舔过唇缝,不急不缓,舌尖灵巧地在唇线上滑过,犹如在逗弄玩具和品尝最美味的食品般。 被轻薄的子宣一下找回了神智,张开嘴狠狠咬破对方唇瓣! 血腥味立马在两人嘴唇之间散开,一直沉睡的野兽终于醒过来了…… 睫毛颤动打开,一金一银双眼带着水雾。但不过眨眼瞬间,那原本柔和的五官瞬间变得邪魅尖锐,原本安静的野兽突然露出獠牙,眼睛睁开的瞬间自然上钩,耳鬓鳞片染上银光。 乖巧柔顺模样消失,出现的是一只脱缰的野兽! “你好大的胆子!”一金一银双眸带着血红,煞气全开,那眼里映着的是子宣苍白的脸庞! 子宣脸色刷白,瞪着眼前情景。他清楚看见在男人苏醒的那瞬间,被甩掉的被单,露出的是一条巨大银色粗壮的尾巴…… 蛇的尾巴!? 黑色床单上,布满鳞片的银色尾巴因为夜修容的愤怒盘踞起来。那唯一细长的尾尖正缠在他大腿根部。裤衩果然半褪,露出银色尾巴缠在白皙大腿上的银魅场景。 粘腻、冰冷、恶心的感觉果然不是幻觉!子宣突然觉得头晕目眩,从夜修容半开的红色长袍中,分明可以看见腰际处布满鳞片,巨大的银色尾巴便是从红色长袍下摆延伸出去! 因为沉睡被惊扰,夜修容眼中暴虐还未平静下来。缠在子宣下身的粗壮尾巴放开,在空中一挥狠狠一甩!竟直接折断有成年男子粗壮的床柱! “嘭!” 纱帐落下,外面的阳光照得里面一览无遗。 红色、银色、黑色形成的旋涡,一下子让子宣觉得想吐,胸腔翻腾却吐不出任何东西! “你竟然敢咬我!”夜修容脸色难看,嘴唇被咬破的地方血渗出来沾红唇瓣,越发妖异,犹如从地狱深处爬出的吸血魔鬼。 “你、你……” 夜修容沉着脸,当顺着少年指的方向看到在空中挥舞的粗壮银色长尾时,眼里闪过杀机。在子宣还没回过神时,右手动作迅速掐上少年脖颈,将人压在身下! “你全都看到了!”异色双眸闪地发亮,里面藏不住的嗜血疯狂。倒竖起来的野兽双眸绝非人类所能拥有! “虽然我很想留着你!但是你全都看到了。那么你便不得不死~~”双手紧紧掐住少年的脖颈,白皙脆弱的脖子一折便断,看起来异常脆弱。 随着男人双手的力道不断加重,少年脸色涨红,桃花眼瞪着身上男人。男人眼里是红色一片,明明异色双眸此时却全都染成了红…… “咳咳、咳咳”被掐着无法说话,少年双眼开始染上水雾,看起来楚楚可怜。那双桃花眼看着身上男人,面临死亡暴露出最真实的感情,漆黑一片,永无止尽的怨恨和绝望。 一下子施暴的夜修容停下手上力道,但只是片刻便又加重手中力道! 没有人知道利国国师夜修容的秘密,也没有人在知道利国国师夜修容的秘密后还能活着的! 这是夜修容的底线,在这个世界上,他不相信任何人能帮他一起守着秘密,只有死人才不会说出去!! “很快,等死了之后,你便会什么都不记得了~~”贴在耳边轻语,一瞬间子宣眼前一黑,仿佛又回到了重生前被黑暗包围的冥界。抓在夜修容手上的左手慢慢变得无力!在就要这样坠入黑暗之时,子宣想也没想左手便抱上眼前掐着他的夜修容,拉近两人距离! 突然靠近的温暖让夜修容一愣。抓住机会,子宣眼里闪过狠辣,瞬间右手高举,狠狠将在床上摸到的官帽上发簪刺进夜修容后背上! 撕开肌肉的声音,温热的液体瞬间沾满子宣右手。子宣冰冷着双目,面无表情看着身上放开他的夜修容,用力将发簪半支全都插进,然后狠狠拔出! 用力甩开身上的夜修容,子宣头也不回朝门口跑去。心跳如雷,脚步飞快,后面传来铁锈味越来越重,不用回头他也能知道是个什么场景…… 当双手碰触到门板时,听到后面“嘭”的巨响,心差点跳出喉咙口!手上沾血的发簪抖的差点掉在地上! 银色粗长蛇尾在子宣打开门瞬间,狠狠一甩砸在门板上,却是正好歪了准头。弄的子宣眉宇一吓,差点又要拿簪子朝银色尾巴上刺去! 子宣半弓着身子打开门,用力关上门!表情佯装正经说了句:“小的先走,以后再来看国师。”然后不等门口的侍卫拦他便先跑了,好似后面有鬼在追,子宣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心跳竟会如此快速,他甚至不知道夜修容死了没有!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关心这个问题,甚至连朱红果的事情都扔在一边。只知道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跑到安全的地方! 子宣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不断冒出,白皙脖颈上是明显的青紫掐痕,看起来恐怖非凡。 子宣咬着唇,眼里阴沉无比。差点他便死在了夜修容手下! 而最让他嘲讽的是,在刚才他以为自己要死的瞬间,他竟然想的是他要活下去! 他以为自己已死过一次,重生后应该不再在乎死亡。但到现在,他才知道,他根本不想死…… 他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