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这是一篇剑三原创文,其内容和剑网3游戏有关联但不能把它看成是网游文—— 纯粹是一个架空于唐朝带有剑三事物的世界。而我们的男猪脚正是穿越到这个世界当中。 除了写CP恩恩爱爱外,还会写上当时的人文风情什么的,跟风景党四处游历的感觉差不多。 (我知道我啰嗦啦!==) PS:之前想的CP配对因为剧情修改的原因要改了:主CP是猫羊,副CP是唐花,藏羊;至于其他的CP我要再好好想想OTZ PPS:第一次写这类型文章,请大大们多多包含,多多指点(某人语文水平一般==) PPPS:热爱历史钻研历史和剑三剧情的大大大们,求放过!!!! 零.穿越 终于79级了…… 伴随一声巨响,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纯阳成男突然全身炸光,等级显示也从78变成79时,我不由得笑了,如释重负般,整个人后仰靠在椅背上,用右手手心的一面盖在眼睛上,以挡住窗外刺眼的阳光。 在江湖师父、角色等级已满的室友和自强组队的帮助下,经过几个晚上的奋斗和昨晚的熬夜通宵,我终于把自己剑三游戏里的角色——纯阳门派的成男,拉拔到79级了。 现在只要等到今晚师父寄装备来,我就可以做个茶馆任务升到80级满级了……然后跟着师父和室友去打大战、躺战场……全是些满级之前不可能做的任务,很是有趣,比起打怪升级要来得让人兴奋。这么一想,我就振作起精神来,从椅子上弹起。 眼睛一瞥,瞥到电脑旁的电子钟——原来已经9点了,等等,9点!已经9点了!!转身一看,宿舍里除了自己,余下三只室友正在被窝里睡得香甜…… 对了,今天9:30我有课,而他们下午才有课! 我立刻退出游戏,胡乱梳洗一下,抄起书包和外套,顾不上动作太大会影响室友的睡眠质量,套上运动鞋就加大马力夺门而出。 真糟糕,今早的课偏偏是英语课,那外教可是出了名的严格!因迟到而被他抓个正着,后果会很严重的:据说,上届某个被他教过的学生,因为迟到就被罚默整本英语书,从而导致该学生抑郁生病,此事才作罢。 再加上昨晚通宵,想着这节英语课我就觉得头晕头痛。 从宿舍到学校教学楼,骑自行车需20分钟。我下了楼,找到自己的破车,开了车锁就一路狂飙——减去骑车的时间,还得算上去教室的时间,所以我得骑快些。 为了节省时间,我骑着自行车拐进一旁的绿林小道走捷径。这捷径确实能省下些时间,但却苦了小道上的杂草和我的屁股:杂草逃不过被车轮碾过的命运,而小道狭窄且不平,总有些坑坑洼洼,比不上大路的平坦宽阔,我骑得一颠一晃地,屁股自然就被撞得生疼。 咦?前面是向下的斜坡?!我记得这里一路上是没有斜坡的!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多了这向下的斜坡,而且它的坡面与水平线形成的角也未免太大了吧?!这么倾斜—— 受重心引力和骑车向前的惯性力,自行车下坡下得飞快。我迅速按着两把手的刹车,希望自行车能降低些速度。 唔?! 我又按了几下刹车,额前冒出了一层冷汗——自行车没有慢下来,反而越下坡越快。刹车的把手坏了! 刹那间,一棵苍天大树出现在眼前的不远处。 我擦,这么下去会撞上的…… 我放下双腿,两脚着地,想给自行车增加阻力。但万万没想到,地上有个凸出来的坚硬东西磕到了自行车的前轮,自行车就来了个华丽丽地翻身,而我,因为惯性,人车分离,箭一般朝那棵苍天大树飞去…… 看着树木的纹路在眼前越来越清晰,我心中的遗憾油然而生——要撞上了,这么一撞肯定得躺医院了,这么一躺就得花上好几天了,那么我的纯阳成男……可恶,明明还差一级就满级了…… 随着一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我感到自己的脑袋好像被炮弹给轰了,轰得连渣也不剩,最后只落下一片黑暗…… “我说,大哥他怎么还不开口啊?扭扭捏捏的都好一会儿了……” “我怎么知道……擦,你又踩到我的脚了!” “嘘嘘,小声点,会被发现的……” 夜无痕现在很是郁闷,原因无他,就是被两个爱八卦的兄弟给拉去三生树下偷看他们的大哥向喜欢的姑娘表白。但这时间下来,大哥没有表白,只是和姑娘拉家常——很明显,他们的大哥羞涩了,完全没了前几天立志要在今天表白的气势。这让本来反对偷看的夜无痕更生郁闷,和另外两位兄弟一样看得为大哥焦急。 因此躲在树下偷看的三位,看着大哥这副羞涩扭捏样,恨不得自己能上去帮忙一把,可是,他们又能帮大哥什么:他们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位长得柔美水灵的姑娘,只知道她是住在遥远绿洲的,一家人牧羊为生,而且他们上去帮忙又得说些什么,帮倒忙还差不多。 于是,他们用了一次又一次的暗尘弥散,使自己与环境相融不易被人发现——简单来说就是隐身,平时用作逃跑或偷袭的功夫,如今为了大哥的终身大事就用在了此时这偷看上……但这功夫有个不好的地方,就是自己人瞧不见自己人,夜无痕的脚已经被误踩好几回了。 三生树,历来都是明教出了名的结缘树,是不少有情人结下海誓山盟的地方。此时此刻,高挂在天际的玉盘,挥洒着轻纱般的月光,柔柔地覆盖着这片大漠,而这三生树高大挺拔,枝叶茂密,一阵微风拂过,那摇摆的叶絮犹如串串铃铛,摇出了清脆的旋律,再加上钟爱在三生树下翩跹起舞的彩蝶,这景色似真似假,让人如进梦幻,心醉不已。 所谓三生树下望三生,缘定三生载永恒。 良辰美景,还望大哥抓紧机会啊……偷看的恨铁不成钢,被偷看的老觉背后毛毛的。 “啊,已经这么晚了!”姑娘看了看天色,已黑夜挂月,顿时有些不安,“爹爹还嘱咐了我不能晚归……” 看吧,拖了这么久,姑娘要走了,大哥你快上啊——躲在树下的心里急得真想上前挽留姑娘,但又怕被大哥发现偷看一事,只好忍着唯有在心里催促。 “等等,小媛姑娘!”见姑娘转身要走,大哥有些急了,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手已不经思考就抓住了姑娘的手臂。 原来这姑娘叫小媛啊……大哥,你不厚道啊,当初只告诉我们你有了喜欢的姑娘,却把对方的名字给瞒了……见大哥伸手抓住小媛,树下三位的心里一阵激动:快了,快了,终于要表白了! “我、我……我送你回去吧……” 大哥这一番话,差点让树下的三位摔进沙地里——大哥啊,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羞涩! “啊!” 小媛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满脸惊讶地看着自己身旁的三生树,与此同时,大哥也看向了三生树,同样是一脸吃惊。 难道我们三人偷看一事被发现了?!不会吧,暗尘弥散的效果还在啊……树下偷看的见大哥和小媛都转身看过来,顿时吓得冒细汗,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不会是发现我们在偷看吧……”兄弟一不安道。 “不会吧,如果真是这样,大哥会宰了我们的……”兄弟二惊慌道。 “嘘,你们看三生树……” 夜无痕倒是很冷静,在大哥和小媛转身之际已明白到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眼前的三生树自上而下地发出淡淡的光芒来,先是茂密的树冠,然后是树干,再是露出地面的树根。那光芒如血液般,在三生树上流淌着,注入一枝一叶,窜进一纹一理,三生树也因此而通体发亮,越发的蓬勃,越发的神圣——往常的三生树很美,而此时的更是美得上了一个等级。 莫非这是大明尊的圣意?看那三生树美得让人着迷,再看看眼前可爱动人的小媛,大哥忽然觉得自己勇气倍增,信心十足——这一定是大明尊的圣意,赐予我们此刻难得一见的美景,定是要我勇敢去表白,这可是莫大的祝福啊。大哥在心里一个劲地感谢大明尊的恩泽,在行动上也不再畏手畏脚了。 “小媛姑娘!”大哥大吼一声。这一吼,便让心上人和树下三位回过神来,看向大哥。 “是、是……”小媛显得有点惊慌,双手交握按在胸前,水灵灵的大眼带着些许期待地看向大哥,大约是猜到大哥想和自己说什么了。 “我、我喜欢——” 大哥还没来得及吐出最后一个“你”就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进沙地里,摔得满嘴是沙。 “啊,你怎么了?”小媛被大哥这忽然一摔吓得连忙上前,想去扶起他。 “大哥!” “大哥!” “擦,有人偷袭大哥啊!” 树下三兄弟见大哥“被偷袭”就不淡定了,全都立刻解除暗尘弥散的隐身效果,向大哥那跑去。 “唔……这是怎么回事,有什么东西突然砸下来了……”只见大哥扶了扶额头,有些摇晃地坐起身来,吐了吐嘴里的沙子,还没来得及看看是什么砸下来,就被围在自己身边的三个大男人给吓了一跳,“小痕、阿习、阿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 “这个嘛,呵呵……”兄弟一的阿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所以打起了呵呵脸来。 “大哥,我们只是路过这边而已……”兄弟二的阿塘撒谎道。 “呵呵你妹啊!路过?!这么晚了三个大男人路过三生树骗谁啊!”在兄弟面前,大哥很是有气势,再加上心爱的人就在身旁,当然要更用劲地去耍威风。 很有效啊,小媛看得芳心动了又动。 “小痕,你说,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大哥给夜无痕抛了个眼刀。 夜无痕理所当然地避开眼刀,转身看向阿习和阿塘,淡淡道,“是他们俩拉我过来的,说是想看你向小媛姑娘表白。” 话音刚落,大哥和小媛的脸都抹上了红晕。 趁着他们两小口还在羞涩,夜无痕招呼阿习和阿塘看看“偷袭”大哥的是什么:借着三生树上的光芒和天际明亮的月光,只见大哥的身上挂着一个脸朝下躺着的男子。这男子长得很纤细,细细的手腕,柳树般的腰,修长的双腿,而且皮肤也挺白的,再加上他身穿奇怪的衣服,可见他不是这里的居民,也不太像是中原人。 这里,放眼望去,尽是大漠戈壁,人们大多在绿洲驻居,有放牧的,有从中原来行商的,但更多的是来明教门派学教义和武功的——明教总部,就建在这巍峨的圣墓山上。为适应干旱多风的沙漠环境,人们长袍裹身、头缠头巾、脚蹬皮靴;而身为明教教徒的大哥、夜无痕、阿习和阿塘,皆是白袍乌帽,配以双刃。 至于中原人,男性服饰沿袭交领、对襟汉服,多是窄袖袍衫。但是,这男子短袖上衣,下身只有两条裤腿,还背了个黑色行囊——这身打扮怎么看都很怪异可疑。 “血……他流血了……”阿习眼尖,指了指男子头部的下方,是被染成暗红的沙子。 “他本是想蹲在三生树上,然后伺机偷袭大哥的吧,”阿塘想像道,“但没想到,他下手那一刻扭到了脚,于是从树上摔了下来,摔得头破血流。” “哈哈,那他还真是倒霉!居然敢偷袭老子!”大哥边笑着,边想用力推开挂在身上的男子。 “我觉得不是偷袭那么简单,”夜无痕把男子拉了起来,坐在沙地上,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我来吧……” 说着,夜无痕抽出腰间的水囊,拨开男子散乱在额前的刘海,用手托了些清水,洗洗额上仍在流血的伤口。 不知道他睁开眼睛会是什么样子——看着眼前苍白发凉却不失美好的脸庞,清洗伤口的手无意地碰触到那柔软的皮肤,被枕着的大腿感受到这躯体的温暖和因呼吸而缓缓的起伏,都让夜无痕顿时失了神:想看看他,睁开眼睛…… “小痕,你这是在干什么?!”其他人都吃惊于夜无痕的举动,大哥更是迅速出手按住了夜无痕清洗伤口的手,语气急乱,并且压抑着怒气,“他有可能是天策府那边……” “不可能,”夜无痕冷静地向其他人解释道,“你们看他的衣着,既不是我们这边的服饰,也不像是中原的,而且他的手心……” 大哥松开夜无痕的手,半信半疑地去摸男子两手的手心,小媛、阿习和阿塘也好奇地围上去看。 “他的手心居然没有茧……” “唔……” 好冷……我在心里埋怨着宿舍的空调开得太低,即使已睡得迷糊,两手还是本能地忙着摸索被子。 被子没有摸到,倒是摸到了热源。我立刻蹭了过去,靠着热源继续会周公。 才不过一会儿,怎么又冷了……我往前摸了摸,发现热源已经不在了,而被子也没摸到,我只好双手环抱,吸吸鼻子,身体哆嗦一阵打算继续睡去,可没想到还是着凉了。 “啊嚏——!” “真是的……” 一把富有磁性略带沙哑的说话声突然在我的上方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柔软的被子和回归的热源——看来是三只室友中的某一只帮我盖被子,等等,室友的说话声有这么好听吗…… 我挣扎了一会儿,才半眯着眼看看是谁帮我盖被子:有了明亮的月光,夜里的室内不算昏暗,眼前,一男子拽着被子盖在我和他身上后便躺在我旁边,他的侧脸棱角分明而深邃,在月光的轻抚下煞是好看,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是一双隐隐透着暗红色的凤眼,英挺的鼻梁,长长的黑发,古铜色的皮肤,伸展着的身躯修长挺拔,结实的肌肉舒展着,让人联想到这是一只矫健而不失优雅的猎豹在稍作休息,但面对突如其来的事,他总能在下一刻做出迅猛的反击,如暴风一般。 猎豹一样的男子……宿舍里什么时候多了这号人物?嗯嗯,这一定是在做梦。接受周公召唤的我,没多想些什么就缩进被窝里,靠着身旁的男子再次睡去。 原来刚才的热源就是他…… ☆、壹.猫哥 “真是的,都怪那个人,害得师兄错过了今天的早训。” “放心吧,婷婷姐,我现在就替你去收拾他!” 屋外,银铃般的女性说话声和娇嗲的女孩说话声越来越清晰,噔噔的脚步声也随之而来。 早上了……我摸摸有些发痛的额头,缓缓睁眼,迎面而来的便是窗外清爽宜人的阳光,还有暖风轻抚脸庞,非常舒服。 咦,等等,这里是哪?!看着室内陌生的家居布置,我立刻在床上弹起身来,扶着前额把自己所处的环境看了一遍又一遍:这里很明显不是宿舍,也不是校内的某个地方,而是一个类似于洞穴的小房间。房间的地板还算平坦,而四壁仍有明显的开凿痕迹,很是凹凸的。我躺着的不算是床,只是一张铺在地上的大毛毯,厚实且柔软,身上盖的也是毛毯,不过略薄了些,枕着的是织纹精美的软枕头。 占了房间一半空间的大毛毯是靠墙的,窗户就在上方,很宽很高,坐在毛毯上便可把室外景物尽收眼底。大毛毯的另一边,是一堆枕头、一张小圆桌和一个大箱子,还有一个嵌入墙壁的书柜,柜里的书整齐地排放着。大毛毯的前方,是一扇门,用图案繁华的布帘把室内和室外隔开了。 看来,这是某个人的卧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今早骑着自行车赶去教学楼上课,但半路上,自行车冲下了斜坡,而我,华丽丽地一头撞向眼前的大树……难道我是被这个房间的主人给救了?再次摸摸头上的一圈纱布,想起撞树的那一刻,我心有余悸。 “唔……?!”我无意地看向窗外,眼前的一切让我震撼不已、叹为观止——是无边无际的沙漠! 我不由得站起来,两手抓着窗沿探出身子,想把眼前的一切看清。谁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房间竟然建在半山腰处,而且,这两旁也有很多像这样凿山而建的房间,与此同时,窗户下方的三米左右是一条绕山而建的石梯,偶尔有一两个白袍乌帽的人骑着马飞奔而过。但最壮观的莫过于前方的沙漠了,火辣辣的太阳下,蔚蓝的天空与金黄的沙漠相接一线,像是两块布毯搭在一起,风一吹,就是有人抖动了布毯,让那尘烟扬起,云儿打滚。 我一边感叹着沙漠莽苍苍绵延延,一边就在心里疑惑焦虑了:我为什么会身处于此,学校呢?!我的英语课怎么办?! “啊哒!既然醒了就纳命来!!” 娇嗲的暴怒声突然从背后响起,猛烈的腿击迅猛而至。我还没看清来者是谁,就已被狠狠地踢到了腹部,肠子痛如绞割。 “唔——”我捂着肚子,跌坐在大毛毯上。 踢得也太狠了吧……我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小女孩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鼓着腮子,摆好架势,气呼呼地看着我,她穿着红色底衣,白纱外套,白色宽裆裤,头系莲花般的头巾,身配别致的金色饰物,背着两把长长的弯刀,很是可爱。但很不“可爱”的事下一刻就发生了,她抽出其中一把弯刀,毫不犹豫地把它贴在我的脖子上。 “小茉!”门前的布帘被掀开,快步走进来的是一名女子,她有些不安地看向小女孩。 这名女子的穿着打扮和小女孩有些像,不过红色底衣换成了黑色底衣,身材当然是比小女孩更为成熟性感。她的袍衣长及曳地,身上的金色饰物因她的走动而发出铃儿般的声响,她的眼睛水遮雾绕,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总的来说就是花容月貌,看得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咽了咽口水。 “你们在我的房间干什么……”熟悉而低沉、富有磁性的男性说话声忽然在背后响起。 刹那间出现的人让小女孩和女子都吃了一惊,怔怔地驻在原地几秒,才异口同声道:“师兄!” 师、师兄……我扭扭脖子向后方看去——咦?!他不就是昨晚那个像猎豹一样的男子?!原来我那时不是在做梦。那,这房间是他的,也就是说我是被他给救的?! 只见他扎着有些松散的长发,白袍乌帽,背后配双刃,两手交叠,稳稳地坐在窗沿上。他那暗红色的双眼,带着冷冽的气息,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圈,最终把目光落在我身上。被他这么一看我是很紧张的,好像欠了他些什么,但我没能把视线转移,因为他的眼睛很漂亮,时而像是樱红色的波纹在其中浮动,时而像是红色孔雀鱼在其中畅游,使人不禁想多看几眼。 “小茉,把刀放下。” “……是,师兄。”小女孩听从男子的话,把刀子收回,顺带对男子做了个鬼脸以示不满。 “但是,师兄……”女子向前走了几步,想说些什么。 “小婷、小茉,你们先听我说,”男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说道,“他的事我和教主大人说了。” 说着,男子很自然地摸摸我的头,饶是把我已经睡乱的头发弄得更乱。 但我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男子弄乱我头发这上面,而是在——桥豆马爹!看,他们三人的服饰和背后背着的两把长弯刀,还有“师兄”、“教主”的称呼,还有窗外的大漠风光…… 难道我……不、不会吧……要不先问问…… 我把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压了下去,深吸几口气,故作淡定地向他们问道:“请问你们教主大人的尊姓大名是……” 女子接过话来回答道:“穆萨哈贾尼,汉名是陆危楼。” 难道我是穿越到剑三游戏里,而且是降落在明教了?! 这里确实是明教……此时的我正坐在圣墓山半山腰的平台上,穿着男子借给我的衣服,听着身后教徒们习武的脚步声与武器的碰撞声,看着眼前对于我来说难得一见的大漠,我开始把撞树到现在的事在脑子里整理一遍—— 当时,我骑的自行车失控,在莫名出现的斜坡上往下冲,然后撞向那棵苍天大树,恐怕这就是我穿越到这里的契机吧。还好,只是前额磕到了血,晕了一天而已。 醒来之后,就遇到想杀了我的小女孩、漂亮的女子和那个救了我像猎豹一样的男子,如果按照剑三的游戏设定,他们就是猫萝、猫姐和猫哥了,而且他们的教主名叫“陆危楼”……但若我真的穿越到剑三游戏里,那么,会给我任务的NC去哪了?我在这里是什么门派,难道和我玩的游戏角色一样是纯阳吗? 唔……谁好心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当然,忙碌的上苍老爹是不会鸟我的,所以我给自己现在的状况弄了三种假设:1.我真的穿越到剑三游戏里了,而且就目前看来是无门派状态,貌似会在日后成为NC;2.介于这里有点像剑三,那我可能穿越到唐朝了,而且是在安史之乱之前;3.有可能这里是一个架空于唐朝带有剑三事物的世界,也就是说我在做梦,做着一个很长又很真切的梦。 我比较倾向于第三种假设,穿越什么的就科学角度而言是不可能的,这又不是在写小说。 那现实的我一定还是在昏睡当中了,这梦境很难得啊,我应该好好享受这场梦……这么想着,我便站起身来,打算去看看明教的圣殿,也就是陆危楼所在的地方。 “唔!”可没想到平台上的沙子打滑,我就直往平台外摔——平台是圣墓山突出来的石台,所以其下方什么也没有,从这里摔下去和从十几层高楼楼顶跳下去没两样。 “你这是在逃跑吗?” 就在我快要滑出平台的那一刻,某人眼疾手快,拉住我的腰束,一把把我带到怀里——我又被他给救了,那个像猎豹一样的男子…… “我只是……”我差点忘了他跟在我身后的不远处。 “听好了,在会见教主大人之前的这几天里,虽然你有自由活动的时间,”他右手揽着我的腰,左手把弯刀架在我的下巴处,眼神依旧冷冽,“但是,你别想逃,要待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嗯嗯……”不能多做解释,我只有小鸡琢米的份了。 “……名字。”见我点头,他才松手让我站稳,把刀收回去。 “名字?哦哦,我的名字是百里玥,”说起来,我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彼此的名字,“你呢?” “夜无痕。” 他不再多说些什么,在我身旁坐下,而我既然受他监视,那也只好再次坐下来了。于是,两个男的并排坐着看大漠风光的诡异画面出现了。 不知坐了多久,当我戴着连衣帽,以为要被中午的太阳烤干之时,夜无痕终于开口说话了。 “玥,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毫不拐弯抹角,上来就扔直球的问题,让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而且他还直呼我一个“玥”字。 “我……”我把衣服的一角抓了又抓,很是郁闷,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的两手手心没有茧,”夜无痕抓着我一只手,摸了摸手心,继续说道,“手心光滑,没有茧,可见你不是习武之人……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也不知道……这大概只是个梦吧……” “……”夜无痕用像是在看白痴的眼神瞄了我一眼,下一秒便迅猛地抽出弯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已经用了点力,在我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痕,“可以试试,我会拿着你的尸体去喂沙狐。” “等等!等等!!”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吓了我一跳,我立刻蹦起身来,捂着脖子上麻麻发痛的伤口,后退几步,想起穿越到剑三游戏里的假设,我立即问道,“在这里死了不是可以原地治疗或是回营地复活吗?” “……我现在就送你去见大明尊……”夜无痕也站了起来,磨刀霍霍状向我走来。 好吧……假设一“穿越到剑三游戏里”扑街!为什么?除了没有原地治疗或是回营地复活的设定外,现在的我还没有点右键小刀攻击,夜无痕就已经从黄名变红名了——这根本就不是在剑三游戏里。 “等等!等等!!那个啥,你们的教主是叫陆危楼吧?” 虽然玩剑三游戏的时候,我只顾着做任务不看剧情,但因为有只室友是剧情党,所以我对游戏里各大门派的事还是多多少少有些知道的。之所以会这么问是想转移话题,让夜无痕停下宰了我的冲动,更重要的是看看假设二成立与否。 “……嗯。”夜无痕没有奇怪我为什么又问这个问题,只是淡淡地做出回答。 好吧……假设二“可能穿越到唐朝”扑街!为什么?“陆危楼”这名字是GWW那些人起的名字,这里就不可能是唐朝了。 剩下的就只有假设三“有可能这里是一个架空于唐朝带有剑三事物的世界,也就是说我在做梦”了,鉴于刚才差点被夜无痕划了脖子一刀,伤口带有疼痛感,可见这不是梦境里了,那也就是说:我穿越到一个架空于唐朝带有剑三事物的世界了。 现实比小说还离奇,我认了…… “啊儿——”鹰苍劲的叫声忽然响起,由远及近。 不一会儿,一只体形较小、褐羽黑喙的鹰呼呼地拍拍翅膀,稳稳地降落在夜无痕的右肩上。 好帅啊——看着这只鹰,我心里激动不已。果然“真鹰”比电视机里看到的要帅气,这就是沙漠之鹰啊! 夜无痕抽出鹰的脚环里的东西,那是一张卷好的纸。原来它是来送信的。 “……”夜无痕把那张纸看完就随手一扔,没多说什么,抓着我的手就往他家的方向走。 他抓得很用力,好像钳子一般把我的手抓得生痛,我本想挣扎,但看到他在生气,我就什么也不敢说,只能乖乖地跟他走:他确实是生气了,那本来就冷冽犀利的暗红色双眼,此刻,不知是不是由于阳光过于耀眼,竟是鲜艳的红,不同于沙砾的炽热,那是来自深渊的寒气,双肩也有力地起伏着——猎豹生气了,不用一刻,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咬断猎物的喉咙。 不知道,那张纸写了些什么让他生气了。 鹰见信已被取走,便振翅飞去。 很快,我们回到了夜无痕的家门前。漂亮女子和当初想杀了我的小女孩也在,她们正焦急地等着,见夜无痕回来了,便跑了过来。 “师兄,刚才的信——” “嗯,”夜无痕点了点头,却转身看向我,指了指身后两人,“她们是我的师妹,大的叫牧婷,小的叫雨茉。” “你们好,我叫百里玥……”没想到他就这么用“大的小的”来介绍自己的师妹,这下子真的猫哥猫姐猫萝一家猫了。 “小婷,跟我走,”说着,他松了松我那已经被抓出红印的手,转而轻握,“你待在家里,小茉看着。” “不要!我要跟你们走!”雨茉嚷嚷着向他抗议,“我也要去打马贼!我不要照顾百里这个软包子!” 软、软包子……确实,在这个世界,一点武功都不会的便如手无缚鸡之力,更何况是我这常年不运动、爱宅家上网啃书、没有强健体魄可言、只有身体瘦弱可谈的人。如果夜无痕刚才真下狠手,我的脑袋早就搬家了,被人说是“软包子”也没办法…… 但比起被人说是“软包子”的打击,我对“打马贼”这件事更感兴趣。他们去打马贼,而我跟去的话,就能身临其境地去感受明教的技能、不、现在应该说是武功招式了,这可是难能可得的宝贵经验啊。 “我也不要待在家里!”我壮起胆子,虽然目的不同,可算是和雨茉站在同一战线上反对夜无痕的“人事调动”,“我要跟着你们去!” “不行。”夜无痕立刻拒绝。 “你们还是听师兄的话吧,马贼营地那边挺危险的,”牧婷上前劝说我们,躬下身来摸摸雨茉的头,甜甜地笑着哄道,“小茉最乖了,留下来帮师兄看好百里这个软包子,好吗?” “唔,好吧……”小孩子被这么一哄,即使不想留下来,也只能扭扭身子撒撒娇,听话地点点头答应下来。 那我可去不成了……我的脑子顿时转得飞快,想想有什么理由可以让我跟着他们去。 “那,师兄,我们走吧,”牧婷抓过夜无痕的双手,牵着他往不远的马儿走去,不忘转身叮嘱道,“小茉,这里就拜托你咯。” 夜无痕见小茉答应了,便没说什么,抽出被抓着的手,头也不回地坐上其中一匹马。 “等等!”见他们要走了,我迅速地跑上去拽住夜无痕的衣摆的一角。 “怎么?” 我看到,一丝惊讶在他眼里一闪而过,很快,他依旧用那双冷冽的眸子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见他们要走了我就急了,身体不由自主得做出拽衣摆不让走的举动,可关键的理由我还没想到,这便让我放手不是,不放手也不是。 “我……你……那个……” 理由啊理由,我急得手心冒汗,只差没跺脚了。对了,回想一下他之前说过的话,说不定会找到什么突破口…… “走吧,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夜无痕见我没再说下去,就要把衣摆抽出,向牧婷示意启程。 我想到了!—— “等等,夜无痕!你别忘了,你说过我要待在你视线范围之内的!!”我急得喊了出来,“所以,你要把我带上!” 贰.马贼 第一次坐在马背上的感觉很新鲜,但因为我不会骑,就连上马这一步也要靠夜无痕拉上去,所以我只能和他同骑一匹,另外一匹是牧婷和雨茉。马儿在沙地上留下两串圆圆的印子,很快就被风沙抚平。 路上,雨茉告诉我马贼和明教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可如今他们打伤了几个明教弟子,掳走了几个女信徒,是到让他们吃些苦头的时候了,因此身为明教弟子的牧婷和夜无痕收到鹰捎来的信,就要立刻前去打马贼了。 雨茉话音刚完,牧婷笑了笑,纠正道,其实这不算是去打马贼,只是去戒备一下。她说,马贼那方面有夜无痕的大哥在交涉,被掳走的女信徒应该很快会被放走,但与此同时,也得派一些明教弟子过去,以免马贼狡猾,出尔反尔,致使双方打起来对明教不利。 关于夜无痕的大哥,事后我才知道他叫严辰逸,是阿塘和阿习的亲大哥,夜无痕的义兄,当时我从三生树上掉下来砸到的人就是他。 但是,马贼打伤了几个明教弟子,掳走了几个女信徒,和自己的义兄在做交涉,不至于让夜无痕这么生气吧。虽然我和他相处的时间不到一天,但从言行举止看来,他不是一个情绪易失控的人,而是会冷静地看待和分析事物,所以他的眼神是冷冽的,正如寒冷的泉水,带着清冽、冷艳、不羁……他刚才一看完信就快是要怒气爆发,虽然最后是隐忍下来了,但隐忍的怒火往往比爆发的还要厉害…… “而且……”牧婷突然面露不安,缓缓道,“语琴姐好像也被马贼给抓走了……” 话音刚落,想发言的雨茉也不吭声了,安静充斥在四周,只有风声和马蹄声响。 “语琴是谁?”我困惑地问道,完全没有搞懂为什么一说语琴这个人被抓,她们都安静下来了。 “……我姐,夜语琴。”压抑着怒意的话语忽然在前方响起,字字吐得清晰,却如针般扎痛了听者的双耳。 原来如此,亲人被抓,重要的人……听到这,我双手的肌肉不由得收紧,两只手更为紧紧地抓住夜无痕后背的衣料。 于是,我们就这样一路风声马蹄声相伴,不一会儿就来到马贼营地正前方的不远处。 马贼营地位于明教版图的西边,其后方是高山,上方是三生树,前方是名为“不归之海”的荒漠,下方是游牧民族的居住地和长途商队的补给地“遥远绿洲”。 因为手下打伤了明教弟子,掳走了几个女信徒,马贼首领鲁贺现正与明教的代表方严辰逸在屋子里“解决问题”。屋外,一个个长相彪悍的马贼,手执大刀戒备着眼前的明教教徒;明教教徒也抽出了长刀,摆好迎战姿势,戒备着对面的马贼——情况陷入十分紧张的阶段,一触即发。 而此时,唐闲云在高山半山腰突出的石台上蹲下身子,俯视着下方的马贼营地,观察着人们的一举一动,细心地看清每个人的长相,但他也没有忘记,要尽力地使自己置身于阴影之中,不可让阳光暴露自己所处的位置。 身为刺客世家的唐门弟子,善用暗器,身手敏捷,视力极佳,要把下方每个人的长相看清,对于主派唐门得意弟子的唐闲云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而至于为什么要把底下人的长相看清,这可郁闷了我们唐大侠好一阵:看清长相无非是想找一个人,而且那个人是唐老太太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找到的,但是,为了不把事情张扬,唐老太太只派了一名弟子去完成这个任务,这名弟子就是唐闲云。 唐闲云不能抱怨什么,只能在心里郁闷,离开唐家堡后,他也就理所当然地先潜入万花门派,把自家宝贝情人“蹂躏”一番,才开始收集情报找人去。 唐老太太要找的人,唐闲云不仅认识而且熟悉,是唐无影的双胞胎弟弟——唐无涯。八年前,向往游历山河的唐无涯不顾众人的反对,离开唐家堡开始了旅程,八年后的今天,因为某件要事,曾是唐无涯的师兄的唐闲云,自然是要接下把唐无涯带回唐家堡的任务。 根据隐元会的情报,唐无涯是去了西域看明教门派,所以唐闲云翻山越岭、不辞辛苦地来到这里。前两天在遥远绿洲寻找无果,现在,便是蹲在马贼营地的上方找个清楚。 但只怕,当事人易了容…… 在这里不就什么也看不到啊…… 面对眼前这堵墙我很是无语,喂喂,夜无痕,说好的我要在你视线范围内呢?不管我在心里怎么埋怨,不管我怎么睁大双眼瞪着前方,这堵墙还是挡住了我所有的视线。 “那个,雨茉妹妹,我这样是看不到前面发生——唔!”腹部再次受到猛烈的腿击,我只能捂着肚子痛得跌坐在沙地上,后面的话是咽下去了,但一小口恶心的胃液被吐了出来。 “谁是你妹妹啊,软包子百里!”二度施暴者雨茉不屑地瞄了我一眼,继续在墙体的裂缝处观看马贼营地里的情况。 不就一个称呼吗…… 来到马贼营地正前方的不远处后,夜无痕让雨茉带着我躲在营地北面的高墙后面,而他和牧婷隐身潜入马贼营地。隐身这个技能看得我超开心的,我终于亲眼目睹到明教最“猥琐”的招式了! 可现在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北面的高墙阻挡了我们的视线,雨茉却找到了高墙较宽的裂缝,兴奋地看着营地里发生的一切,我也想去看看,但无奈被她五花大绑地栓在柱子,没有什么理由,就是怕我在她观看尽兴时偷偷溜走…… 我看,如果马贼推翻北面墙杀了出来,第一个死的肯定是我了…… “啊!打起来了!” 雨茉轻声惊呼道,与此同时,墙的那一边,兵器的碰撞声、人的叫喊声、物品的倒塌声此起彼伏。 看来是交涉失败,两方人马打起来了。 “我去帮忙!”雨茉这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不但不害怕打斗,还非常有气势地喊了一声“杀”,蹬蹬地翻过高墙,进了马贼营地和其他教徒一起厮杀去了。 真是勇敢的孩子——氧化钙!就不能先把我放了吗?! “沙沙……”雨茉刚走,轻微的声响就突然从墙体的下方传来,而其中还有沙子一抔又一抔地被挖出来——显然是有人在墙的那一边打地洞过来了! 不会是某个胆小的马贼为保性命就想到打地洞逃命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可成了被栓在柱子上待宰的肥羊了。霎那间,不安和紧张充斥着全身,心鼓打得响亮,我紧握了握发颤的双手,咬紧下唇,一边瞪着那个即将被挖开的地洞,一边本能地扭动身体,想从绑成麻花圈的绳子中挣扎出来。 想从绳子中挣扎出来的结果是:白费力气。 “哇,终于逃出来了!”从洞中爬出来的人灰头土脸,衣裳褴褛,双手扒拉着沙子,慢慢站起身来,像是逃出生天,松了口气,但那口气在看到我的时候就立马咽下去了,“你是——来抓我的?!”惊讶之余,还是迅速地做出了反应,“嗖”一下又蹲回地洞,并探出半个身子。 没想到,他居然以为我是来抓他的……这么看来,他是被马贼抓走的,然后趁着现在马贼和明教开打,一片混乱,就挖洞逃了出来…… “……你看我被绑死在柱子上,像是来抓你的马贼吗?”我无奈道。 “……也对,”看到我被绑着,他才松了那口气,再次从沙子里扒拉出来,围着我转了一圈,问道,“你也是被马贼给抓的?” ——难道我会告诉你,我被明教的女娃给绑的? 我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回答道,“是啊。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请帮个忙,帮我松绑。” “哈哈,可以,就冲你‘同是天涯沦落人’这句!”他咧嘴笑了笑,麻利地帮我解开绳子。 “谢谢。” 近看才发现,这个人大约长得很高,我看他比高了我一个个头的夜无痕还要高,约莫30来岁,双眼明朗,相貌堂堂,让人看了顿生好感。 “好!趁着马贼被明教他们缠着,我们快跑!” 把绳子甩一边,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抓着我的手,跑了起来。我本想喊一声等等,可已经来不及了,我站不稳脚,被他拉着跑了很长一段距离——对,就是被拉着,像风筝一样被拉着跑,然后我又被“软包子”这个称呼给打击了。 怎么办,这样跑了,绝对会被雨茉踹肚子、被夜无痕砍死……咦,那不是?!我眼前顿时一亮:前方是夜无痕他们的马!如果在放马的地方等他们,也不算逃跑了吧。于是,我立刻大喊:“等等,我还有熟人在马贼营地里面!” 这个人也就慢慢地停了下,抹了抹额前的汗,担忧道:“你怎么不早说?!他们也被马贼抓走了?” 如果我能早说就不会被你拉着跑了…… “……别担心,我们去那边等吧,”我指了指前方两匹正在休息的马,“这马是他们的。” “你……原来……”他摸了摸鼻子,顿了两三秒,像是突然明白了些什么,爽朗地大笑道,“哈哈,难怪我就觉得你的衣服很眼熟,原来你是明教门派的,是被马贼抓走的信徒!我只听说马贼抓了几个女信徒,没想到兄弟你——原来马贼中也不失好男风之辈啊!” 额,脑补的人想象力真丰富……这回轮到哥摸鼻子了。 “我叫张博博,你呢?” “百里玥。” 马儿休息的地方有一块两人高的岩石和一棵瘦小的树,树虽是光秃秃的,但仍坚强地站立着,也就成了拴马绳的“不二人选”。我和从地洞里爬出来的人,也就是张博博,坐在岩石的阴影下,一边聊,一边等夜无痕他们回来。 和张博博聊天很高兴,因为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已游历山河八载,去过中原很多地方和门派:春意盎然的扬州、秋风归雁的洛阳、百花怒放的万花谷、剑啸西湖的藏剑山庄、幽静清玄的少林寺、危机四伏的黑龙沼……每一个地方都留有他的足迹、都有一段不平凡的插曲、都有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他说得尽兴,我听得入神,马儿似乎也听得高兴,正有节奏地拍打着尾巴。 “这么说来,你这回是游西域咯?”我不由得插嘴问道。 “是啊,”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吧,我是想来看看明教门派所在之地圣墓山的……你也知道,这些年时局虽安定,但江湖不安定,‘光明寺事件’爆发,天策府剿灭明教各地据点,以致教主陆危楼举教西迁……诶,害我当时来不及去看看明教门派呢。不过现在也好,即可以欣赏到美丽的大漠风光,又可以看到想见已久的明教门派。” “一举两得啊。”我笑了笑,打趣道,“波波君,你莫非以为明教门派在马贼营地,所以被抓了还弄得现在身无长物?” “去你的波波君,是‘博博’才对,”他扬手拍了拍我的脑袋,苦笑道,“谁身无长物,我的行囊还留在遥远绿洲某户好心人家的屋子里!我当时看到一群马贼不但打伤人还把几位女子掳走,心中便想行侠仗义,可无奈身手不行,打不过一群,反被他们给抓走。不过最后还是从北面高墙下的狗洞逃了出来,才遇到阿玥你。” 原来那不是他挖的地洞,而是狗洞…… “波波君既然敢和马贼打架,那么波波君是某个门派下的弟子?” “都说不是‘波波’,是‘博博’……我那些只能算是三脚猫功夫,平日用来健体防小偷的。哪来是什么门派的弟子。” 难怪刚才他跑得那么快,拉都拉不住。真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啊…… “哈哈,现在想来,如果我不是因为被马贼抓走,恐怕就遇不到阿玥你了,这还真是缘分啊,得感谢马贼。”他拍了一下大腿,给我比了个大拇指。 “感谢啥?”我不解道。 “我可算是救了你一命啊,你要报答我——带我游明教!” “等等!我——” “既然身为明教教徒,那么对这附近想必是熟悉得很,”他拍拍我的肩膀,笑得两眼弯成好看的半弧,“别想推脱说自己不是明教门下的哦,看你白袍乌帽、脚蹬皮靴,标准的教徒装!哈哈!” 跪了,我要怎么向他解释自己不是明教门派的…… “他,确实不是我们教派之人。” 熟悉而低沉、富有磁性的男性说话声突然在我身旁响起。 “哇——”夜无痕是什么时候来的?!只见他蹲在我右边,左手反手握刀,刀尖准确地对着我的喉咙。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我立刻颤了颤,把那声惊叹给灭了,心里是又惊又怕。 让我又惊又怕不只是夜无痕的出现,还有牧婷和雨茉,她们突然出现在张博博的身后,并一人一刀交叉地架在他的脖子上。张博博也被吓傻了眼,半开着嘴说不出话来。 我真的没有看到他们三个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肯定是明教的隐身技能了!暗尘弥散这招式还真够“猥琐”的。 “玥,你又想逃了?”夜无痕把刀往前推进,长弯刀锋利的一面已贴在我的脖子上,“这次还有同伙?” 真心想跪了,比起解释我真想给夜无痕同学来一拳——当然,我拳头还没挥,他就已经能断我小命了,所以只能想象一下。 “……我说,我真想逃了用的着干坐在这吗?”我勇敢地回答着,尽管心里在冒冷汗,“骑了你们的马早就跑远了,还用等到现在。” “……”夜无痕这才把刀收回去,摸摸我的头,又把我的头发弄乱,“回去后给我解释清楚。” “嗯嗯。”我点点头。看着他又这么自然地摸我的头,心里只觉一阵诡异:他怎么那么喜欢摸别人的头? 打马贼、救出被掳走的女信徒一事已在明教教徒暴力的DPS下圆满结束,夜无痕的姐姐夜语琴也被顺利救出,并跟着自己的丈夫回去了。而张博博,鉴于他也是受害者,有着来明教游玩的目的,夜无痕他们也就没有为难他了,夜无痕的大哥严辰逸还好心送他去遥远绿洲,说是顺带去看看熟人,此话一出,阿塘和阿习都在一旁偷笑,轻声告诉我大哥摆明就是想去看自己喜欢的小媛姑娘了。 回到圣墓山,大家都各自散了,牧婷和雨茉和我们道了声别,便离开了。至于我,乖乖地跟着夜无痕回去了,路上还向他解释被雨茉绑、遇到张博博的事,他听完后没说什么,只是又摸我的头。 “说起来,我的衣服和包呢?” “你的衣服我给小婷拿去洗了,”说着,夜无痕扬起布帘进了卧室,不一会儿就拿着我的黑色书包出来,放在我怀里,“拿好。” 接过书包,我就立刻捣鼓起来,两只手在包里掏啊掏,而夜无痕,坐在我身旁好奇地看着。 英语书、笔记本、笔袋、收缩伞……找到了!手一摸到那像小盒子一样的东西,我就高兴得不得了,庆幸自己当时没把它放在裤子的口袋里,要不然可能在穿越到这里的过程把它给弄丢了。 掏出来一看,果然是它——我的“桑星噶拉斯”手机!(就是三星GAAXY手机) 叁.甜糖 如果某日,你发现自己穿越到古代,那么你最希望自己当时身上带着什么?毋庸置疑,当然是相机或是拥有照相功能的手机啦!只要有了它们,你就可以把自己在古代的所见给拍照或录影下来,说不定还能跟出了名的大文豪、大将军合影一张呢! 因此,最悲剧的莫过于此时,我的“桑星噶拉斯”手机被夜无痕毫不留情地一刀劈成两半:我当时只是想给夜无痕拍张照片,手刚举起手机,他就抽刀把手机给劈了。 “我的‘噶拉斯’手机啊——”我痛苦地嚎叫一声,低头看着手机的“尸体”,伤心透顶,泪水在两只眼框里转啊转的,“我的‘噶拉斯’啊、我的‘噶拉斯’啊、我的‘噶拉斯’啊……” “……这不是暗器吗?”不知道手机为何物的夜无痕,不解我为什么这么伤心,拿着一半“尸体”研究起来。 “……暗器会这么光明正大地拿给你看吗?”我抽了抽鼻子,把他手里的一半“尸体”拿回来,两半放在一起,却再也不是一体了。怎么能不心疼啊,当初为了这部“噶拉斯”手机,我可是花光自己从10岁开始攒起的积蓄。 但也怪不了夜无痕,毕竟唐朝还没有手机这项发明…… “这是你的很重要的东西?” “是啊。但现在被你弄坏了,用不了了……”我点了点头,不懂夜无痕为什么这么问。 “……我来吧,”说着,他捡起手机的“尸体”,往门口走去,“顺带拿些吃的回来。” “等等,你要把它拿去哪?!”我想喊住他,可他已经头也不回地出门了,然后转念一想,既然手机都坏了,就随他吧。 “咕噜噜——” 啊,肚子……是到吃午饭的时候了,我还是在这里乖乖坐等他回来吧…… “……看来,以后还得继续提防明教。” 看到马贼不过半时便彻底败在明教弟子的手上,唐闲云轻轻叹了口气:虽说,遇上明教之徒,马贼这些野蛮之辈是注定要败的,但也让人没想到会败的这么快,而且……明教那些人的武功比以往在中原所见的要厉害了不少…… 看来,往后在这里行动要倍加小心了…… 这么想着,唐闲云打开行囊,拿出两件粗布衣裳迅速换上,用小刀割开缝在行囊里的小布袋,从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 只得易容行事了…… 当一切准备就绪,唐闲云便把那把极少离身的机关弩收进行囊里。 跳下山腰,往遥远绿洲的方向走去……前两天在遥远绿洲寻找无果只因自己当时单靠眼睛寻找罢,但现在,先去收集相关情报要紧。 从发现自己是穿越到了“一个架空于唐朝带有剑三事物的世界”到现在,我已经在明教这里待了有三天。这三天里,还在忙碌着的教主陆危楼没有召见我,“监护人”夜无痕除了把我看好,还要照顾好我的饮食起居、尽力满足我一些“想去周围看看”的小要求——若以一天来分享一下我在明教的日子,那么便会是以下几个场景: 清晨,太阳还没冒半张脸,夜无痕已和其他教徒在早训,跑步的、打木桩的、熟悉技能的……我便在一旁裹着被子靠在沙丘上睡觉,偶尔醒来还会跟着他去跑跑步,当然不到一个来回,我就累得喘气,坐在一旁等着他早训结束。 早训结束,早餐时间到! 早餐结束,如无意外,就得去往生涧学习教义,让明教法王卡卢比教授刺杀之术。往生涧真不愧是一片世外桃源,没有风沙的侵扰,却有清澈的泉水和高矮错落的植物,偶尔还会看到教主陆危楼的美人义女——陆烟儿。 然后到了午餐时间,依旧是夜无痕弄好我来吃。 午餐结束,如无意外,就得去遥远绿洲做做“义工”——给牧民修修屋顶家具,帮他们放放羊,或是教孩子识字。也可以选择在圣墓山继续锻炼身体和武功,或是回家休息。这三天我都和夜无痕去做“义工”,他帮牧民放羊,我看着他放。 晚餐过后,张博博就会来找我,要我在四处走走,这个时候,夜无痕就得当我们的“免费导游”了。因为明教处于沙漠之中,所以晚上去游玩就不用忍受白天难耐的高温了。 两个晚上,我们去了有“情缘圣地”之称的三生树,看到了不少“土豪之心”和“海誓山盟”;第二个晚上,我们去了映月湖,经过被称为“死亡之海”的荒漠带,差点掉进了流沙……映月湖的中央有个小岛,岛上有树,树上有一老者坐着,自称是“山石道人”,他见我们来了,便说与我甚是有缘,送我一把剑以附道义,而后,他继续在树上打坐看月亮。我原想推辞,但夜无痕说我收下无妨,正好用来防身,因为我们彼此都明白,就算我手里有了武器,一旦反抗起来还是会被夜无痕给秒了…… 山石道人……这名字怎么那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今晚我们去遥远绿洲。” “唔?那我们不等波波君了?” “今晚遥远绿洲开集市。张博博恐怕就在那等我们来。” 也对,张博博这几天都住在遥远绿洲某户人家的家里,去看那就在门前的集市,自然是比我们住圣墓山的要方便得多。 集市……有集市! “要去!我要去!” 我立刻抓起外套穿上,背上山石道人送的剑,跟着夜无痕出了门。沙漠的气温日变化非常大,白天可高达50℃,夜间地面冷却极强,甚至可以降到0℃以下。所以,我早上和晚上都不忘裹上夜无痕给我的棉外套,至于他本人,因为内力深厚,有保温功效,所以还是白袍乌帽——不只是夜无痕,会武功的侠士都是这样。 “手……”已经骑在马背上的夜无痕向我伸出手来。 “谢谢。”我抓住他的手,借助他的力量,才半个身子靠上马背。 这三天的朝夕相处,使得我和夜无痕之间的少了份陌生与尬尴。他表面上冷冰冰的,一副惹不得的样子(实际上也不能惹),但本质上不坏,明事理,讲义气,懂得照顾他人…… “你坐我前面。” “哦、哦……”我跨上马背,抓住缰绳,转头问道,“我来控制马?” 我之前都是坐在他后面的,这回要坐在他前面,想必是让我控制马了。想到这里,我兴奋不已。 “我来。” 耳旁清晰地传来他极富沉磁的说话声和细微的气息呼出声,温暖的胸膛紧贴我后背,修长而厚实的双手从两旁穿过,覆在我抓缰绳的上面,因长期习武而生的茧也轻轻摩擦着。 ……还好我长得比他矮、比他瘦,要不然这种同骑方式看起来怪怪的……等等,不止是这么一回事吧!虽然我们俩都是爷们,但这种同骑方式太暧昧了吧! “那个,痕,我还是坐回你后面吧……”我挣了挣,想下马。正如他称呼我为“玥”,我也开始习惯地叫他“痕”。 “……你之前不是说,坐我后面冷吗?而且今晚会比以往要冷些。”夜无痕无视我毫不给力的挣扎,抓着我的手,翻到手心,“你看。” 我能真切地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热流缓缓从夜无痕的掌心过渡到我的掌心,然后,它在我的体内慢慢分散,流进血脉,注入神经,四面八方地,渐渐化为一个整体,像是包裹着我,非常的温暖舒适。 看来是夜无痕给我推送了些内力——移动的温暖包啊! “那好吧……” 既然有了“移动温暖包”,那再怎么怪异的同骑方式对我来说都没关系了…… 张博博果然在遥远绿洲的出入口等我们。只见他身着棉袄,提着火把,看到我们的马已在不远处,便向我们挥动火把示意。因为张博博长得蛮高的,所以这么一望去,像是长长的蜡烛在沙漠中摇曳着火苗。 “噗……”看着“张博博牌蜡烛”我不由得笑了出来。 “怎么?” “波波君……现在好像一根蜡烛……”我捂嘴继续笑,笑得身子也有些颤动。 “……”夜无痕没说什么,只是摸了摸我的头。 马儿缓缓停下,停在张博博的跟前。 “玥君、夜大侠,你、你们……”张博博愣在了原地,双眼瞪圆盯着我们看,像是看到了些什么让人吃惊的事。 “怎么……哦哦!”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张博博为什么见到我们会是这种表情——我们的同骑方式太暧昧了啊,氧化钙!我要下马——! “让我下马……哇!” 见夜无痕松开抓缰绳,我立刻转身,从马背上跳下去,但因为太心急从而引发重心不稳,导致我华丽丽地摔下马,和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拥抱。 夜无痕:“……” 张博博:“……” 我:“……”——咳咳,你们就当什么也没有看到吧…… 遥远绿洲三月一度的集市很是热闹,不是平常夜里点着几盏烛火,而是四周插着火把,把这里照得如白天般通亮——今晚的遥远绿洲亮得让天上的月亮失色。 街道上,摆卖商品牲畜的摊子成行成列,刀具店、衣饰店、茶坊等各种商业聚落,各路商人成群行走采买,本地人也来购置货物、凑个热闹。买卖吆喝声、载货拉车声、窃窃讨价声等混杂一起,偶尔会有笙歌之音飘过,那是从胡姬酒肆中传出来的。 遥远绿洲的中央有一个不大的水潭,犹如大漠上一滴美丽的泪珠,岸边长着几棵大树和郁郁青青较矮的植被,休息着不少的骆驼和马儿,还有一些男女正欢快地唱歌跳舞,表演节目赚些小钱。 身处遥远绿洲,倒是比在外面要暖和些,大概是因为这儿人多又热闹。 我和张博博欢快地走在前面,夜无痕跟在我们后面。走过一个个摊子,看着各式各样的商品,有卖吃的,卖瓷器的,卖衣裳的,卖西域或中原的特色饰物的……琳琅满目,看得我们有些眼花缭乱,但兴奋度不减反增,张博博还边看边用可携带的笔墨纸记录着这里的所见所闻。 说真的,对于出生在并生活在大城市的我来说,来集市是头一次,更何况是对于一个爱宅家上网啃书的人来说,这回续之前在明教的游玩是又开眼界了。 果然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好香……” 不远处飘来的阵阵烤肉香,使我不禁咽了咽口水。虽说晚饭有吃饱,但毕竟吃得比较早,所以塞塞牙缝的宵夜是少不得,再加上之前都是水果和干果作为宵夜……而现在,能有肉当宵夜,那滋味啧啧啧! “我们去看看!”看来张博博也馋了,拉着我直往烤肉的摊子蹦。 只见摊子里摆放着一排烤得正香的羊肉串和羊排,一青年拿着小扇子,边看着火边把羊肉串和羊排卖给闻香而来的客人,忙得不亦乐乎。同样亦忙亦乐的还有他身旁的老伯,正在小火篝上放好架子烤着全羊。一裹着头巾的妇女在他们之间穿插忙碌着。 “烤全羊叻!全羊烤好了叻!来尝尝——!”羊肉已烤得熟嫩,老伯便抬头,叫卖起了烤全羊。 咦?!这老伯不就是……夜无痕做“义工”时,就是帮这老伯放羊,当时他放羊我就看着他放。 “喔,你不就是那个帮我放羊的小家伙吗!”老伯还认得我们,热情地招呼道,“哟,大家伙也来了!” “晚上好,老伯伯。”我笑笑,打了声招呼。 “晚上好……”夜无痕则是点点头。 要方便记忆,老伯从帮忙放牧那时开始,就称呼我和夜无痕为“大小家伙”了——他老人家觉得我们的名字难记。 为了感谢我们帮忙放牧,老伯向儿媳妇(那位忙碌的妇女)要了个盛食的木制器皿,向儿子(烤羊肉的青年)要了十几串羊肉串和羊排,连着器皿送给我们。 每人手里拿着一羊肉串,边吃边逛。很快,没吃几串,我和张博博就立刻被烤包子的香味给吸引过去了。 …… “请问,老板……”看着眼前小布袋里五彩缤纷的球状颗粒,我不由的问道,“这是糖吗?” “嘿嘿,这位客官好眼光啊!”老板见有人来光顾了,脸上堆笑,哗啦啦地介绍道,“这糖是我从天竺那边带来的!味道好的没话说,而且还是对男性身体有益的补药哦!刚就有位客官买了整整两箱……” “对男性身体有益的补药?”我不解道。 “对,每日一颗,养肝明目,补肾固体,治头昏目暗和耳鸣眩晕……” “不要乱跑,”夜无痕的声音突然在身旁响起,“走了。”话音刚落,不理会卖糖老板喋喋不休的商品介绍,拉着我离开摊子。 “哦,好。” “等等,客官!”老板见我要走了,手疾眼快地拉住我的一只手,“给你些试试吧。要是你觉得这糖好用,明晚再来帮衬也不迟!我明晚还会在这里!”说着,老板抓了一小把糖塞进我手里。 “谢谢老板。”被夜无痕拉着走的同时,我不忘向好心的卖糖老板挥手道别。 对男性身体有益的补药……噗,我倒是觉得这种说法挺糊弄人的。我丢了一颗进嘴,嚼了嚼,香香甜甜的,味道有点像彩●糖的葡萄口味。 “痕,要吗?”我把糖递到夜无痕面前,“天竺来的糖,挺好吃的。” “……”夜无痕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里的糖,点点头,修长的手指夹了两颗丢进嘴里,嚼了一会儿,捂嘴道,“太甜了……” 原来他不太喜欢吃甜的啊……看着他的帅气脸蛋因为吃甜而有点扭曲,我不禁掩嘴偷笑。 几分钟后,我们在卖书的摊子找到张博博。 “波波君,你尝尝,天竺来的糖,很好吃的!” “颜色也挺漂亮的,”张博博拿起一颗欣赏了一番才有些不舍地把它放进嘴里,不一会便笑道,“甜甜的,不错……夜大侠,你怎么——!?” 张博博的笑容消逝得太快,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恐。我还没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身旁突如其来的重量差点把我压倒在地。 “痕,你怎么……” 见夜无痕的情况不对劲,我立刻和张博博一左一右把他扶稳。 他的身体……好热…… “玥,我们回去……”夜无痕低着头,说话的语气明显夹杂着些痛苦。待缓缓站稳,他不用我们搀扶,倒是抓着我的手往遥远绿洲的出入口——我们停放马儿的方向走去。 他的手也好热……“痕,你发烧了?” “……”夜无痕没有回答,拉着我越走越快。来到马儿旁边,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他就把我打横抱上马,利索地抓好缰绳,一夹马肚子,便绝尘而去。 只留下张博博一脸茫然地站在卖书摊子里。 不管我怎么问,夜无痕都没有吭声,疯了似地策马赶回圣墓山。一下马,他就背着我,把明教轻功施展开来,起落有力,轻盈不失,金钩收放自如,借飞鹰之力而登,不用两分钟就来到家门前。 夜无痕的突然晕去,浑身发热,还有现在这般着急地赶回家……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进了家门,一路上都闭紧嘴的夜无痕终于开口说话了。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要进我的房间……”说完,他转身掀开门帘要进卧室。 “痕,等等!”我一手抓住他的手腕,紧贴到他比刚才更热的皮肤,只觉自己的手也能被这热度给烫伤,“怎么回事?!这么烫,你肯定是发烧了!” “我没事……” 他想把手抽出来,却难以如愿。若是平时,他不仅能把手抽出来,还能迅速地补我两眼刀,但现在…… “你看,你现在连抽出手的力气都没有……我带你去看医生、不,是去看大夫。”他烧成这样,看着也让人觉得心痛。我耐心地劝哄道,“这么烧下去,脑子也要烧坏了。没事的,吃点药,多喝水,出身汗,明早就能好了。” 今晚的月光依旧是那么明亮,让我能把夜无痕看得真切:他乌黑的长发有些散乱,因为发热带来的不适,他双眉紧皱,俊秀深刻的脸庞上冒着些细汗,呼吸比往常急促,古铜色的皮肤也泛着红晕。 烧得不轻啊……我不由得伸出另一只手,手心贴上他的额头,给他探探热。 “哇!你——唔!” 被猛然一拉,一个趔趄,唇便贴上对方发烫的唇。 我惊得只能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夜无痕他居然……但,吻也吻上了,他便得寸进尺,一手拉着我的手腕,一手紧紧地揽着我的腰,灵巧的舌头细心地舔着我的双唇。 夜无痕双眼中的暗红色似乎渐渐化为鲜艳的红,红得热烈,红得魅惑,红得已经难以压抑,如从火山口喷出的岩浆,迅速地漫向四面八方,漫延到我的脚下,自下而上把我溶蚀,不留一丝让我逃跑的机会…… 是那么的燥热,那么的……渴望…… 我不懂,夜无痕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我更不懂,为什么被他这么看着,自己会感到一股莫名的燥热……是因为在屋子里我还穿着棉外套的缘故吗…… 我真的不懂…… “这是你自找的……”他沙哑的话语中,还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肆.迷茫 张博博茫然地目送夜无痕拉着百里玥离去。 现在既然走了,那日后再去问缘由也不迟……对于他们的离去,张博博没多想些什么,继续埋头找起书来,找找看有没有关于西域人文地理的书。 但过多久,就有人在背后打了声招呼。 “公子、公子!”来者是一个当地人——长袍裹身、脚蹬皮靴、约有七八岁的男童。“公子,有人找你!” “唔?谁找我?” “小的也不知道,只是受人委托,”男童笑笑,拉着张博博往巷道走,“那人说您见着就知道了。” 在巷道里拐了两个弯,便看见一人影倚在墙上。与此同时,男童说了声道别便离开。现在,因为月光而不至于太过昏暗的巷道里,只留张博博和那个人影。 “你就是张博博?”人影的声音低沉而沧桑,他晃动了一下,缓缓走到张博博跟前——是一个有些驼背、白发白须的老人。从老人的穿着看,老人显然也是当地人…… “是的,晚辈就是张博博,”见是名老者,张博博也就放松些警惕,恭敬道,“不知老前辈找我是为……” 老者摇摇头,打断道,“老夫从某户人家听说你的游历山河之事,故对此感兴趣,想细听,所以才麻烦你来一趟。” 张博博听了老者的话,心里美滋滋的。 “不如老夫我先来说说自己把你的故事听到哪吧……”老者顿了顿,继续说道,“八年前,你因为某些原因,不顾他人的反对,独自一人离开唐家堡……” 唐家堡……张博博一听到这个地方,像是警觉到了什么,立刻止住了笑,紧张地盯着老者,神情中夹杂着难掩的惊恐。 “离开唐家堡后,你四处游历,一直到现在……” ——从唐家堡出来的这件事,我根本就没有…… “而且,为了避免唐家堡日后的追捕和自身身份的泄露,你不仅谨慎行事,还找了得道高人给你封了内功,让自己沦为真正的平民……” ——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难道说他是?! 更为强烈的恐惧感突然在张博博的脑中炸开,炸得直让人耳鸣目眩,抑制不住身心的颤抖,但同时,也让张博博立刻明白到自己此刻的境况……不逃不行…… 脚,快动啊…… 老者看着张博博渐渐发白的脸,只是露出了慈祥的笑,“你在外面漂泊这么长时间,玩也玩够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脚,快动啊! 看着老者的手慢慢抚上自己的左肩,紧咬双唇的张博博不禁咬破了下唇。小小的刺痛感似乎刺激到了因恐惧而麻痹的神经——让他终于能挪动自己的双脚…… “迷神钉……” 老者的声音不再沧桑,而是低沉中带有年轻的味道,略显沙哑却又富有磁性。 “你——”深知自己被迷晕的张博博,在意识殆尽之际,努力撑开眼皮,看着眼前的老者缓缓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 老者面具下的真面目让张博博再次吃了一惊,但这次的惊讶还带有淡淡的熟悉与怀念——迷蒙的视线中,是熟悉的脸。没想到,来追捕自己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师兄……唐闲云。 “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无涯师弟……” 丢开人皮面具,看到张博博——也就是唐老太太要找的唐无涯,不一会儿便完完全全地晕了过去,唐闲云轻轻地叹了口气…… 头好晕,身体好沉重…… 昨晚好像还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好像和夜无痕他…… 我擦,就算是欲求不满也用不着做这种梦吧,而且还是和同性……而且自己还是当女生的那一方…… 反了、反了、反了、反了…… 还是快点起来吧,夜无痕要去早训了。 “唔,嘶——好痛……”腰部和后部突然传来如电流般的刺痛,痛得我直冒汗。 我双手用力撑着大毛毯,才勉强坐起身来。刚起身,毛毯被滑落,才发现自己身着原来的短袖衫和宽松的牛仔裤,衣物还散发着淡淡的阳光味。 这是,什么时候换上的? “玥……”卧室的门帘被掀开,夜无痕捧着吃的走了进来——是香喷喷的烤包子和奶茶,“先吃点东西吧,待会就有午饭了。” “嗯……唔,好痛!”我想站起身来,但无奈腰部太痛太麻,好像被人打了一顿,我又一下子跌坐在大毛毯上。 不会吧,腰部和后部那么痛……那个梦……那个不是梦!我真的和夜无痕他…… 我不由得看向了夜无痕,神情尴尬无比。 夜无痕看着我,会意到我在想什么,脸上也慢慢露出了些许的尴尬。 “昨晚……”他把吃的放在身旁的小圆桌上,蹲下身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五彩缤纷的球状颗粒,摊开手给我看。 “天竺来的糖?” “嗯,我今早问过大夫了。”夜无痕顿了顿,继续说道,“大夫说这糖是对男性身体有益的补药,最适合给夫妻行事用的……” “……” “如果配以药引,例如羊肉,这糖就会成为强烈的媚药……所以我们昨晚……” “……” 原来,是这样……夜无痕昨晚确实是吃了不少羊排和羊肉串,然后又吃了这些糖……这些糖还是我让他吃的。 可以说……这是我自找的…… 夜无痕没再把昨晚的事说下去,把奶茶递给我,摸了摸我的头道,“你好好休息……” “嗯……” 两人都回避这个话题,对,就当它什么也没发生…… “对了,大夫给了些药膏……” “药膏?”我啄了一口温热的奶茶,咬了一口烤包子,问道,“痕,你受伤了?” “没有,大夫说你第一次,后面会受伤。而且是我对你……” “唔,咳咳咳咳!!!” 夜无痕还没说完的话,已经让我被包子噎着。 这大夫不愧是大夫…… “没事的,玥,”夜无痕给我顺顺后背道,“毕竟是我把你弄成这样,我会帮你涂的……” “不要!”因为被噎着和听了夜无痕“帮忙涂药”的话,我立刻憋红着脸,恼羞地拒绝道,“你不用帮忙,我自己来!” 但事实证明,这事我一个人折腾不来。 而在卧室外等候多时的夜无痕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一掀门帘,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就点了我的穴,使我浑身发软,动弹不得。 “痕,你轻点……”后面突如其来的冰凉感和指腹的按压感,让我倒吸了口冷气,“唔,好冰……唔嗯……”听到自己又发出那种酥软的呻吟声,我真的吓了一跳,立刻咬着身下的毛毯,尽力把自己的声音压下去。 幸好夜无痕没发现什么不妥,药涂好后便帮我把裤子套上,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走了。 真奇怪,昨晚的疯狂已过,但刚刚被夜无痕涂药,碰触的一瞬间,除了药涂在伤口上所带来的刺痛,还有……居然还有……舒服…… 这一定是那些天竺的糖的药效还没有消散…… 给百里玥涂药的时候,夜无痕的心并不平静:看着百里玥趴在大毛毯上,抬起白皙的臀部,把最隐秘的地方暴露,昨晚发生的一切像是洪水般冲来,侵蚀着他的大脑,他还记得昨晚那整个过程就如花苞绽放,颤抖、吐蕊、舒展、渐渐散发出让人迷醉的芬芳……当百里玥吐出舒服的鼻息声时,夜无痕更是有些把持不住,若不是一直在心里嘱咐着百里玥已经受伤了,自己恐怕就…… 这……撇去昨晚因药失控不说,现在给他涂药,自己居然…… 夜无痕懊恼地倾听着心脏跳动过快的节奏,抬头了望无边无际的沙漠,暗红色的双眸中,冷冽减淡,樱红色的波纹停止了浮动,就如同红色的孔雀鱼不再活跃,只是静静地潜在深深的水中。 ——我到底还在渴望些什么…… “小痕。”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子银铃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姐……” 来者正是夜无痕唯一的亲人——姐姐,夜雨琴。10年前的那个仲夏之夜,一群猖獗的马贼把夜无痕一家所在的村子抢光烧光。那时夜无痕7岁,夜雨琴12岁,父母为了保护他们皆成了马刀下的亡魂,从此姐弟两相依为命,同年,夜雨琴遇到了人生中能与之一路同行、最重要的人——就是她现在的丈夫。 夜雨琴的丈夫是明教教徒,因此姐弟两也入了明教门下。夜无痕武功方面天资聪颖,自幼和村里的武夫学过一些,入了明教有了师父师兄师姐的传授与切磋,他的武功更是得到了大大的提升,成了门派里众多高手之一;而夜雨琴,与喜欢的人一起过得很是快乐,“光明寺事件”后,明教虽举教迁徙到西域,生活上有了不少不便,但夜雨琴不离不弃,很快他们小两口就成了亲,把家安在遥远绿洲。 夜雨琴不同夜无痕那些习武的教徒,她属于朝圣的信徒,除了照顾好家里外,还和其他信徒一样,抽空给门派的圣殿打扫或整理杂物,每日准时去听教义。 “姐,你怎么来了?”夜无痕迎上去问道。 “今天在圣殿习教义的弟子较多,备置午饭的厨子忙不过来,所以我就来帮忙了。”偶遇到自己至亲的弟弟,夜语琴很是高兴,露出甜甜的笑容,伸出手来握着夜无痕的双手,“近来过得可好?最近都不见你回家吃饭,是出了什么事吗?痕,你是不是又长高了些?……” “姐,慢点……” 当姐姐的就是爱操心,每回见面都一个个问题打连珠炮般地来,这不过才两三天没见,但其中蕴含的担心与关怀都让夜无痕心里充满了暖意。 “呵呵,”夜语琴自知老毛病又犯了,撅了撅嘴,有些恼羞地笑骂道,“姐不就是担心你吗!怎么嫌我啰嗦了?!”说着抬起手臂,摸了摸早已比自己高的夜无痕的头。 “没有嫌弃你啰嗦。”对于姐姐还是把自己如小孩子般看待,夜无痕无奈地笑了笑。 再怎么双眼冷冽,不怒而威,犀利如猎豹般的男子,在自己唯一亲人的面前,总是最放松的,总会露出难得一见的笑。 “这才是我的好弟弟,”听了夜无痕的回答,夜语琴很是满意,手再次覆上去,满是笑容的脸上突然染上些许的不安,“小痕,你是遇到什么烦恼吗?刚刚我看你……” 夜无痕知道,不管是什么烦恼,就算自己藏在心底藏得再好,姐姐总是能看出来。 ——不愧是我姐姐……但是这件事…… “姐,这总是瞒不过你啊……我现在确实是有些烦恼,”夜无痕有力地握着夜语琴覆上来的手,希望她不要太担心,“没事的,我会自己解决。” “嗯,如果一个人解决不了一定要告诉我哦。” “我会的。”夜无痕点点头,转身道,“我陪你去圣殿吧。” 在去圣殿的路上,姐姐向弟弟闲扯着家常,而弟弟当忠实听众。 “对了,小痕,教主大人还没有召见百里玥吗?”因为被马贼抓走那件事,而认识了百里玥的夜语琴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明教又不会武功的人感到相当好奇,“他是不是来朝圣的?” 夜无痕没想到,话题一转,居然转到让现在的他感到迷茫的百里玥身上。 “没有……教主大人说不定把这事给忘了……” 回想起自己和百里玥相处的时光,从最初的把他救回家,成为他的“监护者”,既要防止他逃跑,又要好好照顾他生活所需,把他带在身边,到一起习教义,放牧,游历明教,忽略昨晚在药物作用下发生的事和刚才的涂药膏,夜无痕觉得自己和百里玥处得很舒心,正如空气一直在身边缭绕,是多么自然的存在。 如影相随,很是自然。 “既然都要去圣殿了,你就去见见教主大人,和他说说吧,”夜语琴顿了顿,继续说道,“毕竟,那个孩子在你的屋子里住久了会给你带来些不便的……” “不便?” “诶诶,那我还是直说吧……”夜语琴看着自己的弟弟在某些方面的迟钝,不禁叹气,“你今年已十七了,却从未听你说过喜欢哪家的姑娘……要知道,小痕,这里有很多姑娘都倾心于你……但你到现在都没成家,屋里还多了个需要你照料的人。当然,姐我不是要你立刻找个姑娘拜堂,不管你喜欢哪位姑娘,姐都支持你,可你到现在就是没有……我快替你急死了!”夜语琴越说越激动,对于弟弟的终身大事很是担心,只差急得没跺脚,“你已经,不小了!” “姐……”夜无痕着实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因为他确实是没对哪位姑娘有爱慕之意,至于平时和那位被戏称是“老相好”的歌伎,也只是大家各取所需,她赚她的钱,他解决他的生理问题,倒不似昨晚和百里玥那样…… 想到这,夜无痕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节奏再次加快了。 “抱歉,刚才太激动……”夜语琴非常希望有个好姑娘能照顾好自己的弟弟,哪怕深知这种事有时候是急不来的。她缓了缓气,握着夜无痕的手,终于把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问了出来,“小痕,你觉得牧婷这孩子怎么样?” “……小婷……”夜无痕立刻明白过来夜语琴这个问题背后所代表的含义,淡然地回答道,“我和她是师兄妹,我只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 “诶,多好的姑娘啊……”夜语琴也立刻明白到他所说的意思:我,夜无痕,待牧婷只是如兄妹,没有与其结发为夫妻的想法。 夜语琴倒是挺喜欢牧婷这姑娘的,虽有些小任性,但为人开朗,性格率真,总为他人设想。就在昨晚,这姑娘还向她诉说了自己一直暗恋夜无痕的事,听得她有些落泪——这姑娘对爱情是多么的忠贞不渝啊…… 可现在,夜无痕的一句“我只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夜语琴越想越替牧婷感到不甘与怜惜。 到了圣殿,姐弟两相互道别,便各忙各的。夜语琴去帮厨子备置午饭,而夜无痕找教主大人问关于百里玥的召见问题了。 圣墓山的山体可分为三层,最下层是明教弟子起居和练武之所,中层有巨大的明尊神像,最上层为明教圣殿,教主与圣女长居于此,每逢教中大型习教义和祭祀活动,都会在此处举行。 此刻的圣殿,依旧是那么的庄严雄伟,圣火灯长明不熄,守卫的明教弟子两排左右而站。拾阶而上,顺着地毯,圣殿的尽头,是坐在有金子和宝石镶嵌的椅子上读着手中书卷的教主大人——陆危楼。 察觉到夜无痕的到来,教主大人放下书卷,看向来者。 “参见教主大人。” 番外甜糖之初 谁来告诉我,今晚发生的一切不是真的…… 看着浑身发热的夜无痕,一手拉着自己的手腕,一手紧揽着自己的腰,舌头舔舐着自己的双唇,用沙哑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自己的耳旁说道“这是你自找的”的那一刻,百里玥顿时愣住了。 他懂,夜无痕此刻的眼神代表这什么——那是渴望,强烈的渴望,已经难以压抑的。 他不懂,夜无痕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所以才顿时愣住了。 但可以这么说,这一愣,不仅夹杂着对夜无痕此时行为的惊讶与不理解,还夹杂着些许不安与一丝的……燥热……一丝燥热在小腹的位置油然而生。 不安,是因为这渴望的眼神百里玥见过。同性朋友邀请他一起去看毛片,到高朝部分时,片中的男主角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女主角,然后他们就开始滚床单了…… 难道说,夜无痕他……再说,唐朝很开放,男风也很盛行…… 氧化钙,这是一直受到班里腐妹子的严重影响,才导致现在的我思想扭曲,想到这方面上了!如果夜无痕真是弯的,哪里用得着等到现在,刚见面说不定就会——擦,吐了口水给我重新说过! 真是越描越黑…… 至于那一丝燥热,百里玥在心里把自己吐槽个九九八十一回后是这么认为的:说不定,夜无痕他是想和我互慰……和同性朋友看毛片时,大家都压抑不了那股冲动,然后就互慰起来了,那感觉确实是比自己一个人处理要舒服些。 就在百里玥还在胡思乱想之际,夜无痕就已经从舔的动作改为吻了。更为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发烫的唇紧紧压迫着百里玥的,吸允,辗转,轻咬,厮磨,抓住手腕的力道也渐渐加深,腰上的力量也开始加重,像是在埋怨着百里玥的不专心。 “唔……” 这一瞬间,呼吸被夺去,百里玥感到难受,紧皱着好看的眉,低低呜咽一声,开始使力挣扎。但要知道在力量这方面,被称为“软包子”的人与习武之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只要夜无痕不松手,百里玥是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我……需要氧气…… 急需氧气的百里玥,眼前已有些迷蒙,刚想张嘴呼吸,夜无痕灵巧的舌头就霸道地闯进来了。与此同时,抓着手腕的手改为托着百里玥的后脑,使两具身体更为紧紧地贴在一起,发烫的热在彼此的胸口相互流动着。 舌,先是轻柔地舔了舔牙以及牙龈的内外两侧,便绕上了对方的舌尖,画圈似得转了一会就加重了力度,就开始上下左右回旋翻动,粗鲁而不失节奏,放肆而不失热情,不断地索取,把口中的氧气都挤走。 不知持续了多久,久到百里玥以为自己会窒息而死,夜无痕才放开他的唇。 下一刻,百里玥贪婪地呼吸着。因为刚才的窒息感磨去了不少的体力,现在的他只能乖乖地被夜无痕抱着,虽然心里有着一股凑人的念头。 想憋死劳资不是……如果我现在有力气,肯定会捏着你的鼻子、捂着你的嘴,让你窒息死…… “呜啊……痕,你干嘛……” 像是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夜无痕一把把百里玥抱了起来,掀开门帘进了卧室,然后一起倒在了大毛毯上。 “痕,你……唔……” 夜无痕没有吭声,而是压在百里玥的身上,不知从哪抽出布条把他的双手绑在上方,然后直接咬上他的喉咙。就如猎豹为了使猎物不再挣脱,便一口咬破喉咙以致命。 百里玥很想喊痛,因为喉咙被咬着,但也不敢喊,害怕对方真的会用力咬下。所以,哪怕是闻到一股淡淡的铁锈味,他也没有说疼。 夜无痕他究竟是怎么了,难道不是互慰那么简单…… 被咬出血的地方,再配上百里玥白皙的肤色,显得格外鲜艳。夜无痕舔舔自己唇边的血,便开始舔起了百里玥的伤口,腥甜味顿时在口腔中充斥。 舔干净喉咙的血,毫不费力地抽去对方的腰布,要解开衣服就更加容易了。 等等,互慰的话不需要把衣服脱光光吧……难道真的是—— “痕,你不会是想——唔!” 话还没说完,百里玥就被点了穴,便说不出话来了。 因此,接下来,百里玥只能干瞪着眼,看着不希望发生的事发生了…… …… 伍.剑意 “啊哒!既然醒了就和我干活去!!” 娇嗲而熟悉的喊声突然在前方响起,随之而来便是一下子被掀开的门帘和红红的小人影因奔跑而撩起的一阵风——是“猫萝”雨茉来了。 说起来,马贼事件后就没有再见到雨茉和牧婷了,啊,不对,早训的时候还是能遇见她们的。 “雨茉,你怎么来了?” “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不能来?!”她双手叉腰,撅着小嘴对我的说辞很是不满。但下一刻,她转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向四周看了看,有些疑惑地问道,“师兄呢?他怎么不在这好好地看着你?” “……痕他刚出去了,”被问起夜无痕,我的脑海中就立刻涌现出刚才他帮我涂药的场景,弄得自己的心脏打快鼓般的跳动着,说话也不禁吞吐了些,“我、我不知道他……上哪去了……” “是么……咦?百里你的脸好红哦,发烧了吗?”雨茉终究是小孩子,注意力很容易被新事物吸引,早已不在意刚才的问题上了,而是好奇地想知道我为什么脸红,“你还躺在毯子上……真的是生病了?!” 说着,她圆乎乎的手吧嗒一下放在我的额头上。 “没有发烧,只是、只是感觉有点累……”我笑笑回答道。 我腰部酸痛很难起来,这句实话我是说不出来的…… “累啊……我还想叫你帮忙呢……”雨茉有些郁闷地看着我,顿了好一会儿,才又撅起了小嘴,不满道,“果然是软包子百里!哼,居然喊累,连小女孩都不如!” 小、小女孩…… 我只能无奈地呵呵了。 虽然如此,我还是很好奇雨茉是要我帮她什么忙。 “雨茉,你是要我帮你什么忙?” “很简单啊,给朝圣的信徒送水!”她边说边兴奋地挥舞着两个粉拳,“送水的人有一百文钱的奖励哦!如果我不是一个人会忙不过来,我也不会来找你的!” 钱?!说起来,我在这个时代直到现在,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虽然包里有钱包,但RMB在这里和废纸没什么差别……一百文钱,不就和剑三游戏里的门派日常任务奖励的一百金差不多么?! 这么一想,就算是咬咬牙我也要去做做看。毕竟有个钱防身还是挺好的,就像大人常说的“带上钱,就算不小心踢翻乞丐讨钱的饭碗也有钱赔啊”。 “雨茉,我帮你这个忙。” “我们该走了……” “可是师兄……我想和玥君还有夜大侠道别……” 昨晚被唐闲云的“迷神钉”给弄晕过去的张博博——也就是唐老太太要找的唐无涯,在今天快至午时便醒了过来。刚睁开双眼,就看到自己的师兄正在收拾行囊。唐闲云早已摘去老者的人皮面具,露出刚毅英俊的脸庞。 唐无涯慢慢在床上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果然,我的人皮面具被师兄摘去了…… 唐闲云见师弟醒了,迅速给行囊打个结,完成收拾,在身旁小矮桌上的几个烤包子中拿了一个塞到唐无涯的手里,告诉他吃完早饭便一起离开这里回唐家堡。 唐无涯知道,现在的处境已不允许自己继续四处游历,只能乖乖地跟唐闲云回去见唐老太太,所以,临行前,他想与多日相处甚好的朋友百里玥君、夜无痕道别。 “不行,”唐闲云边说边把两行囊中的一个扔给了唐无涯,语气冷冷道,“别忘了枫华谷之战一事。” 离开唐家堡不到两年,开元二十三年的七月廿七,唐门与丐帮联盟在枫华谷和明教展开决战,以此来挫挫明教越来越高涨的锐气,但由于联军的计划已被明教事前知晓,故联军在明教的埋伏和机关之下严重受创,唐门元气大伤,而门主唐傲天也因此失去了双腿…… 这场大战中,到底谁才是内奸…… “……但是,玥君并不是明教门下!”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唐无涯总觉得就这么无声的离开了,日后重逢恐怕就很难向这两位好友解释…… “那就是信徒了。”唐闲云认为师弟是在无理取闹,便打算不理会,拿着自己的行囊,推门而出。 “不是信徒……”唐无涯明白了师兄的态度,只好乖乖跟上,不忘蹙眉道,“我觉得……玥君像是被幽禁……” 幽禁?! 唐闲云一听这个词,眼底立刻滑过名为“惊讶”与“怀疑”的流光,“且说来听听……” 虽然不太清楚师兄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但只要有机会去和两位好友道别,唐无涯就不肯放过:在掩饰真实身份的情况下被人真心诚意对待,还交了朋友当了好兄弟,而现在一声不响地走了,于情义实在是很难让自己接受,这是欺骗朋友的行为——他感到很愧疚。所以,无论如何,唐无涯都想与他们道别,至于真实身份嘛……因为枫华谷之战,唐门和明教的关系并不好,所以,真实身份不向夜无痕提也罢…… 这么想着,唐无涯就把自己知道的关于百里玥在明教的处境告诉了唐闲云。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让明教采取幽禁的措施呢?是抓住明教弱点的人?死人不会说话,灭口就行了。是明教重要的人?如果是的话就不必让一个教徒看着了,而是应该请多点高手去保护。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唐闲云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因此决定跟着师弟去道别,去会会那个叫百里玥的人。 “谢谢师兄!”唐无涯见师兄答应了,便高兴地哼着小调走在前面带路。 “等等,我们要易容。” “从这里下去!” “啊?” “从这里跳下去!” “……” 答应了帮忙给朝圣的信徒送水,雨茉便在自己和我的两边腰侧上系上沉甸甸的水囊。我腰部本来就酸痛,还不忘带上山石道人送的剑,这回挂上两水囊,差点双脚发软给跪下,但还是坚持下来了,因为送水的路上会是骑马或者骑骆驼吧……但没想到,往前挪了没几步,带路的雨茉一指前方的断崖处,便说我们要从这里跳下去。 “我会摔死的……”俯视着断崖的下方,除了山腰间露出平台的小点外,就只剩下呼呼卷来的风沙——如果我跳下去,绝对会摔死的。 “没事,摔不死的,”雨茉倒是一点都不怕,还双手叉腰,很自豪道,“想当年我一直都学不会我教的轻功,但多亏这断崖和师兄的教导,我立刻就会了!” “……痕是怎么教导你?” “就一脚把我给踹下去!很刺激的!” “……” “总之,来试试吧,摔不死的!” “是啊,摔不死但摔成残废啊……” 对上雨茉闪闪发亮、跃跃欲试的双眼,我不禁一步一步地往后退,背部也冒了层冷汗。 “啊!后面有东西飞来了!!”雨茉突然大叫一声,指着我身后,满脸的惊讶与不安。 “什么……”我不由得转身往后看,才发现自己的后方是断崖。 说时迟那时快,背部受到一下猛烈的撞击,我便被动地冲到断崖边沿,左脚下意识地发力一蹬,整个人犹如鸟儿般在空中飞了起来,但下一秒,重力无情地把我给拉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天啊,我一定会摔死的!雨茉居然欺骗我!我的这一生就这么结束在一个小女孩的手上,不,是脚上了…… 「剑……握着你的剑……」 一阵轻柔的女性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剑……快握着你的剑……」 「昆仑……玄境……山外山……乾坤……阴阳有洞天……只问真君何处有……不向江湖……寻……剑仙……」 到底是谁的声音…… “昆仑玄境山外山,乾坤阴阳有洞天。只问真君何处有,不向江湖寻剑仙。” 这首诗好熟悉啊,我好像在哪听过…… 恍惚间,手已执剑,身体好像不受意识控制般,连贯的动作下,伴随着淡淡的蓝色流光,跃起,转身,画弧,下坠,再跃起,收剑,破空,划过,一切是那么的流畅。 轻轻一步,犹如双翼展开,柔柔地,缓缓地,落地。 “这到底是……” 原本以为会摔死的我,看着自己现在毫发无伤,平平安安地站在断崖下方的平台时,内心震惊得无以复加,脑子里也乱哄哄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 “百里,你好厉害啊!”凭借着明教轻功到达平台的雨茉,一见到我便像小型导弹似的冲过来搂着我的腰,兴奋嚷道,“太帅了!好像仙人一样呼啦啦的!是怎么做到的,教我!!” 被她这么一撞,我觉得自己的内脏也被震伤了,也因此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低头看到雨茉等着充满求知的双眼忽闪忽闪的,我不禁苦笑。 “我也不知道……就是身体不由自主地做出来了。”说着,我看了看仍握在手里的那把剑,把掉下来的情况和雨茉大致说了一下,“……还有一首诗。” “什么诗?”雨茉对于我的这种情况也充满了好奇与不解。 “唔……昆仑玄境山外山,乾坤阴阳有洞天。只问真君何处有,不向江湖寻剑仙……” “好奇怪的诗……”雨茉顿了好几秒,才转身向平台内侧走去,“算了,我们先去送水,等师兄回来再问问。” “嗯。” 现在既然想不明白,也就不要太纠结了,而且武功这方面,痕比我知道的肯定要多。这么想着,我便跟在雨茉身后,继续我们的送水任务。 不过,刚才掉下来的那一串无意识的连贯动作,还像是某个门派的轻功动作…… 好像是纯……阳…… 平台后方的巨型石块下,站着一纤细的人影,她看着眼前不远处的一大一小离开了,才慢慢地从石块下走出来。 “没想到……”悦耳的话语声因为她身体微微的颤抖而显得有些不稳和断续,“他原来是……纯阳的人……” 半点武功都不会,平日里手无缚鸡之力的落崖之人居然使出了纯阳的轻功,无疑让她感到震惊,但更多的是困惑。 他不是不会武功的吗?!为什么会使出纯阳的轻功? 而且,就在刚才,突然觉得他……和之前很不一样…… 为什么……一个普通人在一霎那间会有这么强的内力护体…… 难道说……一定是这样! 这件事必须—— “我总觉得,那孩子回来了……” “师父……” 太极广场上,除了守卫的弟子外,不少穿道袍的在这里打打坐,与同门的闲聊或切磋武艺,也有一些衣着寻常,或参观道观,或前来拜师学艺。这里依旧是白绒绒一片,古树葱茏,怪石嶙峋,溪山如画,偶尔,一两只仙鹿慢慢走来觅食。 若在往常,纯阳五子之一的于睿会在广场上看着,有时会给正在切磋的弟子指导一下,但更多的时候是在读书。可今天,她突然觉得什么也不想做了,只想就这么仰观天风云流,脚踏软软的雪地,轻抚楼阁的外墙,碰触纹理深刻的树干,呼吸清冷透心的空气…… 站在广场另一边的纯阳信使金昀,见自己的师父缓缓向这边走来,便匆匆迎上去作揖,可没想到,于睿开口的第一句就是“我总觉得,那孩子回来了……”,弄得她一时不知如何接下去,因为她不太清楚于睿口中的“那孩子”指的是谁,也就有些尴尬地轻呼一声师父。 “陪我走走……”说着,于睿拂拂两袖,双手放前,穿过两仪门。 “是!”金昀把自己身为信使的任务交代给了一位守卫,便跟在于睿身后。 突然,于睿脚下发力,如风般跃起,施展纯阳轻功,往的是纯阳宫旁边的山峰。金昀见此,也立刻施展轻功,奋力跟上。 待上了山峦,便看到于睿已在山顶的亭子中。 华山之上,奇峰峻岭,幽谷险道,云海鸣泉,纯阳观更是建立在华山南峰上,南峰傲然绝顶,近天咫尺,高峻雄伟,气势博大。要爬上近乎垂直的高峰上,没有山道,寻常人不说,习武之人轻功跃上大都会有点喘气。而于睿,不仅登峰速度快,还没喘气,静静地站在亭子里,俯视山下一切景观,像是在这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金昀深知师父于睿身为三智之一,睿智过人,纯阳与其他帮派势力的交往都是归于睿管的,而且她安排得当,总是对的。所以现在,与其揣测师父她在想什么,还不如等她开口的那一刻。于是,金昀走进亭子,站在于睿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于睿似乎把山下景观看完了,才缓缓说道,“昀儿,你相信起死回生吗……” “这……很难说……”对于于睿的问题,金昀自是不敢敷衍,但因为不明白这个问题背后的深层含义,她只好延伸问题,问道,“师父是希望某个死去的人……” “活过来吗”这四个字还没吐出来,金昀就立刻闭了嘴,是因为,她明白到于睿这个问题的含义,这个不可当着于睿的面说出来的含义,它犹如于睿身上一道不可抹去的伤疤,尽管事过六年了。 这事就是她的小师弟,于睿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徒弟的离奇失踪和死亡,凶手至今没有找到。 小师弟生前,个子很矮,是个漂亮的娃儿,也特别受于睿的偏爱,因为他不仅是个练武奇才,还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于睿思维过快,常人难以跟上,但他的思维总是能跟上,也因此常常和于睿谈得很欢,就好像朋友一般,他也很有自己的主见,为人活泼大方,把紫霞剑法练得极好的同时不忘谦虚,与同门师兄姐师弟妹相处甚好,大家都很喜欢他。 对,大家都很喜欢他,所以对于那一年,他的失踪,他的死去……身为师父的于睿更是不能接受,陷于深深的悲痛与自责当中。 可如今,于睿为什么会突然提出来呢?这无疑是自揭伤疤的同时,在上面撒盐。想到这里,金昀双眼眼眶都红了。 “师父,您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于睿为不让泪珠滴落,便仰头观天,呼出了一口白气,“只是觉得自己从今天开始,这个心结能解开,因为感觉他……回来了……” 陆.破封 “玥君!” “啊,波波君!” “说了多少遍!是‘博博’不是‘波波’!” 就在我和雨茉分头给朝圣的信徒分水时,从远处来了两个人,他们一前一后,在前面的正是张博博,只见他背着一行囊,咧着嘴笑着向我跑来,而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比张博博矮些但身材挺拔,面如刀削,鼻直口方,全身散发着凛然气势的男子。 “这是我的……表哥……名叫张达,是来接我回家的。” “哦哦,波波君的表哥,你好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张达一直皱着眉,用那犀利的目光从下到上再从上到下审视着我,也带有戒备和怀疑的意味,看得我心里毛毛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又抖。见我向他打了声招呼,他才微微点头,双眸垂下,收了目光。 “玥君,其实,”张博博看向我,他的神情突然带着些伤感,两道眉毛拧了拧,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有个事想和你说,但这里人杂……” “嗯,我们去那边说……” …… “……所以,你有事,可以来唐家堡找我,喏,这是信物。”说完,张博博从怀里掏出一块碧绿通透的小玉佩,塞在我手里,便大笑道,“哈哈,兄弟若有事,哥我罩你!” 我擦,原来,张博博是唐家堡内定下代门主的唐无影的双胞胎弟弟——唐无涯!然后他所谓的表哥张达,是唐门的得意弟子——唐闲云!如果不是因为夜无痕不在,我看张博博的身世我是永远不会知道了……因为枫华谷之战,明教和唐门的关系并不好,可没想到两位唐门弟子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踏在明教的地盘上。 “那个,玥君,你很生气?”张博博,应该是唐无涯看我皱眉没接话,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一开始是很生气……”摊开手心,看着玉佩上镂空雕刻出来的代表唐门的标志,我不禁深吸口气,把玉佩握了握,“现在没生你气了,好歹你冒着危险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我,可见你真把我当兄弟了。” “玥君,谢谢你!”说着,唐无涯兴奋地给了我一个熊抱。 “咳——”我的腰好不容易随时间而变成小小的麻痛,但他这么一带冲击力的拥抱,痛感飙升,还以为自己会吐出血来,“好了……不要太激动……放心吧,我不会告诉明教里的任何人的……” 尽管唐闲云一直都没有吭声,但是在离开之际,他还是回头冷眼审视我一番,外加给我无数眼刀,像是在告诉我,如果唐无涯的真实身份泄露了出去,我会死的很惨。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只能叹口气,却又突然像傻瓜一样眯眼笑了笑。 原来穿越到这个架空于唐朝带有剑三事物的世界里,感觉还挺不赖的……至少我已经见到两个门派了…… 但不知道,我原来的那个世界现在怎样了…… 看着眼前毒辣辣的太阳,万里无云的晴空,无边无际的大漠,我不禁感到一阵惆怅。 学校那边怎么样了?我这几天没去上课、没回宿舍、也没有说一声,朋友和老师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吧?我现在才大一,翘课什么的就等于没出勤没学到知识,诶,期末总评绝壁要惨兮兮了吧?从小是个孤儿这一点真不知该要我喜还是烦,喜的是我的失踪不会让父母担心,烦的是把我从小拉大的伯父伯母对我更上一个等级的指指点点和冷言冷语……诶…… 我还能回去吗…… 和要去日常练武的雨茉道了别,牛仔裤两口袋里揣着五十文钱——我和雨茉平分了送水任务的奖励一百文钱,我便往夜无痕的家走去,回去等着吃午饭。 但没走多远,沙沙的脚步声突然从前方传来,尘土扬起,来的是四个魁梧大汉,他们都虎着脸,气势汹汹地向我走来,好像我欠了他们几百万,他们是来讨债的。 “喂,你!”四人中衣着最光鲜的大喊上前一步,挥挥拳头,凶巴巴地问道,“你就叫百里玥?” “是、是的……” 这群人绝对不能惹,那强壮的身体,高大且肌肉横生,如果他们要揍我,那我就正如遇上大型电蚊拍的小蚊子了。思及此,我吞吞咽喉,慢慢往后挪动。 “原来就是你这厮玩老子的女人!”大汉突然指着我,怒道,“兄弟们!给我把这厮打残!” “是!老大!” 话音刚落,除了被称为“老大”的这个大汉外,其余三个像见到仇家一样,红着双眼,龇牙咧嘴地向我扑来。 等等!我、我什么时候玩了这位老大的女人了?!哥我活了18年,连半个女朋友都没有,昨晚还被夜无痕吃了豆腐,怎么会玩女人?!就是说,男女之间的OOXX,哥我可是一点经验都没有!怎么玩了他的女人?!这是天大的误会啊!! “等等!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并没有玩这位老大的女人啊!!”我拼命摇头反驳,两脚不忘往后退。 “你敢说我认错人?!”那老大气得脸都涨红了,骂道,“你个小白脸的!昨晚不是去玩老子的女人,那你是干什么去了?说啊!” “我昨晚是……”话到一半,我立刻噎住了——昨晚我被夜无痕……这种事我怎么说得出口啊! “怎么样!没话可说了吧!!哈,兄弟们快上啊!!” “等,不是的,我昨晚——唔!!” 石头般坚硬的拳头,狠狠地击打在我的腹部,只觉体内的器官一阵抽痛,痛得我双手捂肚,蜷缩着身子倒在地上,与此同时,雨点般的拳头无情地落在身上。 好痛……刚刚还想着穿越到这里也不错……这真的是大错特错啊,我根本就不会武功,根本就不能保护好自己…… 痛疼越多,也就越对痛感麻木,我渐渐觉得自己的意识正缓缓地抽离身体这躯壳。而夜无痕的身影突然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痕…… 痕……好痛…… 痕……我好痛啊…… 不知是谁一脚踹在腹部上,让我的后背和腰部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山体上。 “唔咳——”一股腥甜味立刻冲破喉咙,涌了出来。 就连背上的那把剑也掉了。刀刃染上我鲜红的血,这鲜明的对比显得格外刺眼。我这才迷迷糊糊地伸出痛得发颤的右手,艰难地摸到了剑,把它拖到自己的胸前,心里不禁苦笑道:早知道就先把剑握在手里了,吓唬吓唬那四个大汉,自我防卫也好…… 「天人感应,天道承负。」 轻柔的女性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这和之前掉落断崖时脑中响起的声音是一样的! 「性命双修,返璞归真。」 她……到底想告诉我些什么…… 这声音,现在细听,真的好熟悉啊……我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清静寡欲,自然无为。」 「我命在我,不属天地。」 忘了些什么……是很重要的事么……下一句是…… 「尊道贵德——」 “……尊道贵德……天人合一……” 我感受到,一股暖流突然在我腹部的位置形成,先是在小小的球状物,渐渐地,球状物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因承受不了容器的束缚,暖流似是延绵不绝的江水,拼命地涌出,流进我的血脉,注入我的神经,温暖着我的全身——那感觉,就像是躺在母体的怀里,非常让人怀念…… “老大,你看!这小子是不是被我们给打傻了?居然抱着剑在那嘀嘀咕咕的!” “就是就是!傻不拉几的!” “哦哦!他站起来了!真是急着找死!” 没有理会耳边不断响起的嘲讽般的笑声,我以剑作为支撑点,支撑身体站了起来。双手握紧手中的剑,抬起头来,看向那四个大汉。 “来吧……” 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竟然敢向刚打得我鼻青脸肿、浑身是伤的四个大汉发出了类似于“再来揍我吧”的挑衅……但我明白的是,现在的自己和刚才的很不一样…… 很不一样……吧……大概…… 我会不会对自己太有自信了……才刚被他们揍了一顿的说…… “好啊!这么嚣张!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打!!”那老大见我挑衅,气得脸都绿了,和其余三个大汉一样向我扑来。 我立刻把剑松开,双臂打开,使出坐忘无我,让剑气包裹全身,才把在悬空一秒不到的剑握在右手里,扎马步,左脚脚尖画半圆,准备好迎战。 “居然给我装大侠!我们赤手空拳都能打赢你!!”那老大叫嚷一声,便像我狠狠地出拳。 太慢了—— 梯云纵一跃,蹑云前冲,跳出了他们的包围。 猛然转身,舞动手中的剑,用剑气甩出成千上万把透蓝色的“剑”,此“剑”属虚,但虚中有实,刀刃都锋利无比,带着独特的寒气,才不过几秒,便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四个大汉给放倒——乃六合独尊。 收起剑,探探大汉们的呼吸。还好,只是受了重伤,没有一时控制不住内力释放的大小而出了人命。 淡蓝色的剑气仍包裹着我全身,缓缓流动,让我如同置身于鸡蛋壳般的保护壁,十分有安全感。 当时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我就给自己设定了“无门派状态,貌似会在日后成为NC”这番猜想,但现在看来,这猜想是错了。现在的我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门派是纯阳,镇派是紫霞,气纯一只,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想应该是因为我穿越之前玩的剑三游戏,创建的纯阳成男号,而且他好不容易79级了…… 但是为什么,这帅气的紫霞武功我现在才会用呢?如果一开始就会用的话,就不用被雨茉埋怨为“软包子”,也可以和夜无痕他们去打马贼了! 当然,这个问题我很快就置之脑后了,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完全沉浸在“我会武功啦”这份喜悦当中。没想到,穿越了,我能当大侠啦!我这个在原来的世界一点武功都不会,手无缚鸡之力,常年不去运动、爱宅家上网啃书、没有强健体魄可言、只有身体瘦弱可谈的人,终于有这么一天能仗剑走江湖!这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 之前虽然被打得很疼,但看着那四个倒地不起的大汉,我突然松了口气,心情愉悦地原地坐下,感觉身上的伤也没那么痛了。 “咕噜噜……”人一旦放松,肚子也跟着叫了。 回去吃午饭吧,夜无痕说不定已经在家里等我回去了……回去见到他,告诉他我会武功这件事他一定会很吃惊,哈哈,真想看看这个像猎豹一样的男子露出惊讶的表情会是怎么样的…… 我拍拍尘土,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被弄得很脏,还有些地方破了,特别是那件短袖,满是尘和血的混合物,再加上现在蓬头垢面的,就整一个乞丐范儿,倒像是会“弄脏”了能维持10分钟之久的剑气——坐忘无我的特效。 “百里,你!” 女性惊讶的叫声突然在背后响起,这声音不就是—— “哦,牧婷,好巧……” “你独自把这些人打倒了?!”牧婷瞪大漂亮的双眼,朱唇微张,一脸惊讶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在我面前躺着的大汉们。 “是、是啊……” 我原以为只有牧婷一个,谁知道背后还跟着夜无痕!我是很想告诉他我终于会武功一事啦,但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他这么一来,让我顿时觉得和他解释自己怎么放倒这些大汉有点难度……还有些尴尬…… 他和我一样,一直都认为我不是习武之人,因为,我两手手心并没有练武之人特有的茧,这般光滑倒还是处尊养优的男孩,而且,我当时也很肯定自己不会武功——现代人练的武术不过是为强身健体锻炼精神,哪有古代侠客那般能上天遁地飞檐走壁,赤手空拳便开打这般牛啊……更何况我没有学过什么太极什么咏春,扫大街的大妈都能一招把我拍扁,还谈什么会武功啊…… 所以,尽管很想看到夜无痕吃惊的表情,但现在…… “师兄,这些人都受了重伤……”牧婷已经上前查看大汉们的情况,转头看了我一眼,就跑到夜无痕的身边。 牧婷的那一眼转得很快,但我还是看到了,那双眼里充斥着不只是惊讶,更多的是怀疑和惊恐。 她为什么要这么看我?惊讶我是能理解,但其他的太过复杂纷乱的,我不懂。 “玥……原来,你是会武功的……” 夜无痕的刘海本来就长,他这么一站在离我有些远的位置一动不动的,说真的,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不变的有些冷冷的话语,清晰无比,但这句话里…… “原来”,他用的是“原来”,而且还是陈述句。想到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我连忙解释道,“不、不是的,痕,我也是刚刚才发现自己……” “发现自己会武功?”牧婷把我的话给接了下去,她不安却带有怒意,有些激动地反问道,“刚会武功的人,打倒敌人的手法是这么熟练的吗?” “但我真的是……” “百里,”牧婷打断我的话,深吸口气,这回她镇静下来,不再激动,但那冷淡的分析般的口吻像是在揭露我做了些什么“罪恶之事”,就算我什么坏事也没做,可态度已经表明她开始不相信我的所言所行了,“他们的伤痕都很齐整,而且也没有过多挣扎的痕迹,可见你是干净利落地把他们弄成重伤,再加上你身上的剑气。剑术越高强的人,他身上的剑气越是蓝得纯粹。所以的这些,你怎么解释?” 牧婷的话让我顿时语塞。她分析得很对,常理而言,一个刚会武功的人怎么会那么利索地出招,而且那利索的程度就和武功高强的人没什么区别,所以,她和夜无痕会误会我这个真的是刚会武功的人,是正常的。 但是,我真的是刚会武功啊……难道要我向他们解释我是穿越来?那我武功熟练一事又怎么解释?说,我玩的纯阳成男号都79级了,技能熟练度当然是好几重啦? 就在我有些胡思乱想之际,夜无痕突然转身,道,“玥,我不管你来这里的原因是什么,和张博博游历明教的目的是什么,既然教主大人今天说了你的事随我处置,那我便留你一命放你走……我教重返江湖一事势不可挡,你,是不会对我们构成任何威胁的……” 话音刚落,他头也不回,施展明教轻功离开了。 我不由愣住了,呆站着看他离去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虽然师兄说不会杀你,但你一旦阻碍我们明教,我们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好自为之。”牧婷丢下这么一句话,也转身离开了。 我…… 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痕,这个家伙原来…… 我咬咬牙,忍着身上的伤带来的疼痛,急忙抓起剑,施展纯阳轻功向夜无痕离开的方向追去。 从夜无痕的话,我渐渐明白了两件事:第一,就是明教筹划重返江湖,明教之所以会这荒漠之中,想必“光明寺事件”已发生,陆危楼举教西迁,而现在陆危楼可能是找到机会或是想到什么方法让明教重返中原,让当年的好风光再现;第二,就是明教重返一事,中原各大门派各方人士必定会相当重视,特别是朝廷那边,天策府是不会放过再立功名的机会的,所以明教这方也是十分小心那些潜在教派里的“间谍”,而我的突然会武功,在夜无痕的眼里看来是自己受骗了,认为我骗他说不会武功,是为掩盖来明教当“间谍”的“阴谋”,但对于我这“自爆”会武功的“小虾兵”,他便不屑杀我,说出放我走和“你,是不会对我们构成任何威胁”的话来。 怎么想象力这么丰富啊?! 我一定要向他解释清楚,哪怕是要我解释自己是穿越来的! “可恶……” 被自己信任的人怀疑和拒绝,这感觉真不好受…… 柒.二少 糟糕,我一定是跟丢了…… 才不过几秒的事,夜无痕的身影已在眼前消失,就连晚几步离开的牧婷也没见着。 倒也并不是他们使着轻功越飞越快、越飞越远,而是我越追越慢:埋藏在体内的内功突然爆发,所带来的躯体上的不适应与难以控制的消耗强度,以及身上的伤痛,再加上现在勉力施展纯阳轻功,让疲惫如异常巨大的洪水,铺天盖地地向我袭来。 肌肉叫嚣着酸痛,特别是腰部,已经酸得发麻,好像灌了铅那样沉,还有撕裂般的痛突然从我的后部传来——我都快忘了自己昨晚被夜无痕给……这些疼痛越发显现,我的身体就越发疲惫,脑子里也乱哄哄一片,整个人就像是一架快要散架却而在努力前行的飞机。 夜无痕他,到底去哪了…… 刹那间,一阵烈风在我的右侧滑过,刮得我右耳有些发鸣,但仍清晰地听到脆亮的如铃儿般的声响。随之而来的,却是后背一沉和生生的穿刺之痛——我甚至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和看到穿透至胸前的利刃!! 下一刻,鲜红色填满视线,铁腥味充斥口腔,还有后背突如其来的钻心一样狠的痛。 到底是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脑袋渐渐发热,不容我多想,意识一抽,眼皮一沉,身体下坠…… “无涯师弟,那个叫百里玥的人真不会武功?” “是啊,玥君他并没有内力护体……唔?师兄,这有什么不妥的吗?” “没什么……” 离开明教,唐闲云和唐无涯便一人一马往南而行,白天赶路夜里投宿,快则三四天慢则六七天才能到达唐家堡。不骑马,神行千里不是没想过,但因为唐无涯封了内,真正的普通人一个,会些什么猛虎下山、白鹤晾翅来自我保护已经算不错了,但神行千里就不行了,因为没有内力做底子。 于是乎,他们骑马归去,到唐家堡后第一件事要做的自然是让唐老太太给唐无涯解除封内。 在路上,唐闲云自己也不知为何,总会想起那个叫百里玥的少年——咳咳,当然,这种“想起”和想念自家宝贝情人是不一样的,只是一种莫名的想到和夹杂着一丝怀念的思绪。 那个叫百里玥的人,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而且,总觉得他是应该会武功的? 难不成他也和无涯师弟一样封了内力? “……” 想到这,唐闲云不禁厌恶了自己一番:我怎么会突然想起百里玥的事啊……居然还深思了一番…… 只因为好像见过他、认识他。 “师兄,前面有人家。” “嗯,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去那投宿。” 唐无涯的话立刻把唐闲云的思绪拉了回来。看到不远处升起了袅袅炊烟,再看看渐渐西沉的太阳,他们便决定在前面的人家投宿。 那里只有几户人家,坐落在与小镇有些距离的地方,以牧羊和种地为生。见唐闲云和唐无涯来了,居民都热情欢迎,因为旅者在这投宿已是常有的事了。 最后他们选择在其中一户、住着一对年老无子的夫妇家落脚。 晚饭后,唐无涯高兴地在屋外给孩子们讲述自己游历山河的故事,而唐闲云则在屋内捣鼓着自己的机关弩,老夫妇也没闲着,在厨房里弄些吃的说是明早拿去小镇市集卖的。 不一会儿,屋外炸开了孩子们的欢呼声还有唐无涯愉快的喊声,“哈哈,师兄,你快出来!快出来!” 唐闲云一边直叹自己的师弟怎么还孩子似的嚷嚷,一边无奈地开门出去。门刚打开,一颗红通通的小果子便出现在眼前。这果子不仅红得可爱,还裹了层晶莹透亮的糖浆,散发出甜甜的香味。 “是老夫妇给的糖葫芦哦!”唐无涯笑着说道,“他们做糖葫芦去卖就分了两串给我和孩子,一人一颗,剩下的一颗给你刚好!” “……糖葫芦,”唐闲云接过竹签,看着剩下的那颗红果子,平日里冷峻留给他人,温润留给自家宝贝情人的脸上终于抹过了一丝笑意,“确实挺让人怀念的……” 恍惚间,唐闲云似乎看到了那个小男孩的身影,那个身着白衣,高兴地吃着糖葫芦,吃得小嘴黏糊的身影…… 还记得那串糖葫芦是他给他买的…… 可最终,再一次买的糖葫芦还没来得及送出去,想要糖葫芦的那个小男孩已经不在了…… “少、少爷!少爷!” “嚷嚷什么!没看到少爷在里面忙着吗?!” 听到门外传来了那对双胞胎姊妹的动静,叶友放下手中的笔,把写信的事晾一边,因为他实在是不知该写些什么来恭贺堂兄叶凡和唐小婉的婚礼,便决定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 此事要在几日前说起,那天叶友收到了门派寄来的信,说是自己的堂兄叶凡和唐门门主的次女唐小婉将在一个月后行婚礼拜堂,请身处各方的藏剑弟子速回山庄,一起见证一起祝福这对新人。 当初为了提高武功增长见闻,叶友十一岁的时候便提着庄主叶英送的轻重二剑行走江湖,拜师学艺,除恶扬善,磨练九年,现在已是江湖上排名前十的剑客,人称“叶双少爷”。但这封信这可让叶友有些头疼了,直觉告诉他这回回去了恐怕就得拖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出去了,不为什么,就是家里人担心他在外会出事,毕竟学武功的人总喜欢找人过招,有超越前者的胜利者,自然有失败者,这风风雨雨的江湖上,保不准前一天还是赫赫有名的剑客,第二天就成了死在他人刀下的输家。 可是,快意江湖,叶友并不希望自己老待在山庄里,更何况,除了要让自己的武功更上一层楼,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和“剑亦人、人亦剑”的境界之外,叶友还希望自己能在江湖上遇到某个人,某个能让自己掏心去爱的人,直白的说法就是“名剑客找情缘”。 所以,他想回信推辞,奈何不知如何写恭贺的话,太直白感觉粗俗,文范味儿的不会写,想着就觉心烦,于是,叶友推开起居舱的门,正对上双胞胎姊妹。这对双胞胎是两年前从山庄那边过来的,说是被吩咐要跟随叶友左右,姐姐叶娜晶是叶蒙门下弟子,藏剑心法使得不错,妹妹叶娜莹虽不会武功,却是个家务能手,把叶友照顾得很是满意。 现在三人正在一条小客船上,而且为避免人杂,叶友把整只船包了,因此船上就他们三人和撑船的船家。 “出什么事了?” “少、少爷,船家他看到……水里飘着……”妹妹叶娜莹见叶友出来了,便急着解释,但无奈越说越惊慌,标致的小脸都白了。 “小莹你留在这,小晶你和我去船家那看看。” “是!” 看着叶娜莹吓得脸色发白,就知道有死人之类的出现了——因为叶娜莹很怕看到尸体残肢。 船家就在船尾处,叶友和叶娜晶看到船家时,也看到了离船不远的水面上飘着的那具尸体。尸体是仰躺的,衣物很破烂,围着躯体一圈的水已被染成淡淡的红。 “我去看看。”话音刚落,叶友施展轻功,浮萍踩水,毫不弄湿自己就把尸体抱上客船,却不把他放在甲板上,反而抱着迅速进了起居舱。 叶娜晶对此惊讶不已,连忙跟上去问道,“少爷,你怎么把尸体……” 叶娜莹也很吃惊,虽然很怕见到尸体残肢,但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她跟着进了起居舱,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没死,还有呼吸,还活着!”叶友毫不犹豫就把那湿漉漉的人儿放在床上,还扯开那人的衣服检查伤口,“小晶,你去找干净的布还有伤药!小莹,你去打桶水来!” “是!”知道还能救活,双胞胎姊妹领了命,立刻去拿叶友要的东西。 “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这样。怎么样,现在感觉如何?” 原来我还活着…… 追夜无痕的时候被刺得鲜血直流,当时我就想自己这回是凶多吉少,真的要去见大明尊了……但现在,我还活着…… 努力地动了动手指,我很吃惊,它还能动弹,虽然呼吸有些辛苦,还常常前胸疼痛,但我能真切地感受到活着的感觉,会有痛感,会痛得想哭,那就是活着。 而眼前,这个正坐在我床边的男子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藏剑山庄的叶友。叶友身材高挑健硕,穿着一袭雪白的藏剑门派的衣服,扎着高高的马尾,左边是一抹较长的刘海,一脸英气,双眼虽小却漂亮得宛若磨得发亮的黑磁石。还有不时照顾我的双胞胎姊妹,叶娜晶和叶娜莹,她们俩现在去忙活做晚饭。 “……嗯,我睡了多久了……”我闭了闭眼,仍觉得身体很累。 “你睡了有三天三夜。在这船上先好好养伤吧,等船靠岸,我们去找大夫给你治治。”叶友温柔地笑了笑,笑容如微风沁心,还抚了抚我的刘海。 “……谢谢你们……我叫百里玥……” 被人轻抚刘海的感觉挺舒服的,像是被人安慰了,心也就随之定下来了。 “要谢我们的话就快些好起来吧,”叶友察觉到我犯困,便把厚实的大手盖在我双眼上,“所以现在,小玥,做个好梦。” “……嗯。” 其实,我现在恨不得自己能立刻好起来。 好起来就去弄明白,当时是谁在后背刺我一刀的。 啊,应该是立刻去找夜无痕,把事情说清楚,我那时真的是突然会武功的,我并不是什么阻碍明教重返中原的人。 不对…… 或许我一开始就应该把自己是穿越来的事告诉他……说不定就不会有这么大的误会,还可以和他仍是朋友…… 痕……我们还可以是朋友吗…… 从牧婷那得知百里玥已经离开的事到现在有多久了…… 不算久,才三天而已。 那自己在这三天做了些什么…… 还是和以前一样,该训练的去训练,该学教义的去学,该去帮忙牧民的去帮忙,该…… 生活过得还是和以前差不多,但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的身边少了些什么,对,少了百里玥这个人。不才和他相处了五天吗?用得着到现在还惦记吗……他还是个欺骗自己不会武功,到最后却不攻自破的小人……那热情的一晚说不定是他设下圈套,要利用自己套出明教内部情况的一个桃色陷阱…… 越往下想去,越是眉头紧皱的夜无痕,全身散发着任何生物勿进的冷冽气息,像是猎物从自己的视线范围里逃得没影,而自己只能无能为力,只能烦躁地原地打转的猎豹一般,很是心烦,看谁都不爽——就因为百里玥背叛了他对他的信任,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情义。 就这么离开,就这么一点解释也没有,就这么一点东西也不留下,整个包也被拿走了! 夜无痕很生气,也觉得自己那时太天真,居然这么轻易地相信手心没有茧的人不是习武之人,居然这么习惯地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可恶……” 被自己信任的人欺骗和背叛,这感觉真不好受…… “……喂,你,和我切磋……” 于是,夜无痕的发泄口就是打木桩和切磋,特别是切磋,虽说点到即止,但生死的一瞬间,能让他进入高强度的精神紧绷状态,从而抛开或掩盖自己对百里玥的事的在意。 过了十几招,夜无痕在切磋中赢了。与此同时,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不远处向这边跑来,那身影边跑边跳的,可看出这小人儿现在非常高兴的心情。 “师兄!师兄!我母亲给我生了个弟弟!” 来者正是夜无痕的小师妹雨茉。为照顾居住在遥远绿洲、刚生了小孩的母亲,雨茉这三天都没有来圣墓山习武学教义。现在,赶着习武的时间段跑回来,就是想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其他人。 多了个弟弟意味着多了个玩伴,别提雨茉多兴奋了,这晴朗的心情倒是和夜无痕烦躁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但可谓初生的牛犊不怕虎,雨茉的心情不仅没有受到夜无痕的影响,还激动地抱着自己师兄的腰,嚷嚷道:“师兄师兄,你听到了吗!我多了个弟弟!” “嗯……” 孩子果然是孩子,没什么烦心事。看着雨茉太阳般的笑容,夜无痕慢慢觉得自己被这份快乐感染了,心里也突然舒坦了些。 “咦?百里呢?” 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啊……舒坦的心再次紧缩起来…… “……他三天前离开明教了……” “诶?!这么快!”百里玥的离开让雨茉有些不舍,小嘴也撅了起来,但很快,雨茉的双眼忽闪忽闪地,兴奋地问道,“那师兄,百里好像仙人一样呼啦啦的是怎么做到的?” “好像仙人一样呼啦啦?” “师兄你不知道吗?百里没有告诉你?” 雨茉看到夜无痕的眼神带着不解,便开始把自己踹百里玥下断崖的事详细地告知。 原来有这样的事…… 不是百里玥没有告诉自己这件事,而是自己根本就没有给机会他去解释…… 难道百里玥真的是突然会武功……如果他真心想向自己解释,那他当时可以追着自己啊…… 当时,自己虽然是放了狠话,但还是在三生树下站着,等到第二天天亮。 只要一个理由就好…… 但迎来的却是牧婷告诉他,百里玥已经离开了。 玥……原来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是…… 那天夜里,我突然发了高烧,脑袋像糊浆一样粘糊糊的,浑身发冷无力,但那穿刺的伤口依旧在发痛,甚至更痛,冷汗眼泪都被逼出来了。 “糟了,少爷,他烧得好厉害!” “少爷,他恐怕是伤口发炎,所以才……” “你们都回去睡吧,我来照顾他。” 我听不太清楚他们说了什么,只觉得耳边的一切都是些杂音,而自己仍是觉得难受。不一会儿,烛光灭了,额头上突如其来的一片冰凉,让这难受感减轻了,起码脑袋没有之前那么沉了。 然后便是拉被子的窸窣声,不一会儿我就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这种感觉,好熟悉…… 对了,被夜无痕带回他家的那天晚上,他也是这么抱着我的,还记得窗前的月光把他的脸照得很漂亮,特别是那双隐隐透着暗红色的凤眼…… “……痕……” 捌.剑客 “小玥,烧退了。” 早上醒来,我才知道,昨晚是叶友睡在身边照顾发高烧的我。 那温暖厚实的怀抱我还以为是夜无痕…… 中午,船靠岸了,我们收拾好行囊,叶友背着我,后面跟着双胞胎姊妹,在岸上的小镇找到了大夫。大夫告诉我,刺穿的那一刀断了我几根肋骨,但幸好无伤及心肺,只需养好身体,吃药疗伤,合理饮食,一个多月便会好。 我知道,现在要回去找夜无痕,已经是不可能了:第一,就目前身体情况,不管静还是动,胸口都会隐隐作痛,呼吸也不时岔气;第二,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叶友他们解释自己受伤的原因,因为我也不知道是谁在后背刺一刀的,所以我就瞎编自己在去西域游玩的路上遇贼,身上的东西尽数被抢走,小命也差点没了,还好有叶友他们相救;第三,行走路线以东,对于回庄见证叶凡和唐小婉成亲一事,在双胞胎姊妹的劝说下,叶友认命了。 看NC真人成亲哪能不去啊!这事一说,我立刻站在叶氏姊妹那边劝说叶友回庄。看过了明教门派,藏剑山庄不能放过,说不定还能去扬州和七秀门派逛逛!我越想越激动,越发觉得自己穿越到这个架空于唐朝带有剑三事物的世界里是件好事,是人生阅历中的无价之宝,那些坐在电脑前按键盘点鼠标的剑三玩家都没有我这般奇遇呢! 注意力全在看叶凡和唐小婉的成亲上,而对夜无痕感到惭愧的郁闷心情,也随着这几天的养伤渐渐明朗了些——再这么窝着郁闷也没有用,只有见到夜无痕才能把事情解决,因此,现在就好好地在这个世界开开眼界吧…… “小玥,你是从哪里来的?” “……从我妈的肚子来啊。”这不废话么,难道我从我爸的肚子来。 在没有飞机火车这类快捷交通的时代背景下,要赶上一个月后的叶唐婚礼,叶友他们决定走陆路到瞿塘峡,然后水路到七秀门派,再雇车夫回庄。其实他们可以选择神行千里,但妹妹叶娜莹不会武功,而我负伤之下,爆爆人品来个坐忘无我,有个“鸡蛋壳”保护之外使不出其他招式,所以神行不可行。 我把突然会武功的事告诉了叶友,想求个明白,叶友说我之前可能是被封了内,突然使武功便让爆发的内力在经脉流通,后劲太大,再加上负伤,是会有使不出内力用不了招式的现状,好好调息就没事了。 这几天赶路,我和妹妹叶娜莹坐马车,姐姐叶娜晶当车夫,叶友骑马带路,所以叶娜莹和我聊天,车外两人偶尔搭话。 “噗,我问的是小玥你的家在哪。”妹妹被我的回答逗得捂嘴笑。 好吧,我犯傻了……“我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比西域还要远。”其实我家在南方那边,但我是穿越来的不好解释,就只能瞎编。 叶娜莹倒是告诉我不少事,基本上都是关于叶友的,这时我才知道叶友是个十分厉害的剑客,人称“叶双少爷”,赢过当下不少名剑客,也杀过不少恶人,获得赏金无数,也被人悬赏无数。叶娜莹说着他一段段传奇故事,我听着觉得比看武侠小说还刺激,真是佩服叶友。 今天,我们在一个小县稍作停留,补些干粮。 小县不大,但商铺酒楼客栈等一应俱全,还有一户王姓的有钱人家。 把马车和马匹寄放在某家客栈后,主管家务的叶娜莹走在前卖干粮,其余的跟在后面拿东西,当然,病人最大,我也就轻松地慢慢跟在后面四处观望这个热闹的小县。 “唔?前面好热闹啊!” 这对双胞胎姊妹的外貌虽然一模一样,但这些天相处下来,不难发现她们的性格截然不同。姐姐叶娜晶,骁勇善战,性格有些暴躁;妹妹叶娜莹,做事细心,性格活泼,是我喜欢的类型。 现在有些什么热闹事,叶娜莹就像个好奇宝宝,要去看个究竟。而叶娜晶担心这会耽误时间,便出手阻止。 “那我们去看看吧。”叶友温柔地笑了笑。 她们俩最明显的共同点就是一切围着叶友转。得到叶友的应允,她们才赶去看看热闹。 只见前面,一群人围着公告板议论纷纷。 “王家又有宝贝被偷了!” “说不定是同一伙人干的……这事县老爷也查不出是谁干的……” “王家这么有钱,少一两件宝物没什么。” 公告板上贴着好几张内容相同的告示,标题大大地写着“悬赏”。叶娜晶身手敏捷,带着妹妹钻进人堆里不一会儿便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告示。 “少爷,有工作了!” 叶友拿着那张纸扫了几眼,道,“报酬确实可观。” 我好奇地凑过去看,感谢中华文化的伟大传承,唐文我大致看懂:现代文直白翻译就是,王家某件宝物昨晚被偷,找回宝物的有赏金,抓到贼人加赏,若能找到之前被偷的那件就再赏,详情请联系王家总管陈氏。 “我先去问一下情况,你们回客栈等我消息。”说完,叶友把干粮分给双胞胎姊妹,留下一句“好好照顾小玥”便轻功离开。 但在客栈,我们等了整个下午,连晚饭也吃了,仍不见叶友回来。 双胞胎姊妹不说,也看得出她们有些担心,但想着叶友这个江湖上排名前十的剑客,去了王家肯定是受热情招待,指不定会被留下来住一晚,所以安下心来去睡了。 一房两床,她们俩一间房,我和叶友一间。 饭后,喝了药,我也去睡了。这个世界不比现代,正因为偏向唐朝,没什么晚上娱乐一说,家家户户睡去,店铺都闭门,若放在穿越前,这个时间点,我会去开电脑玩玩剑三,看看视频……倒是明教的夜里也不错,那会儿夜无痕带着我和张博博去看有“情缘圣地”之称的三生树,“土豪之心”、“海誓山盟”见了不少,恰逢是一富商为了追求一明教女弟子给放的,夜无痕还告诉我当初就是在树下把我捡回去的。烟花绚烂,繁星如河。还有夜里的集市,给我推送热流,带我去看各式摊子,一起吃好吃的,吃天竺来的糖吃得帅气脸蛋都有点扭曲的,这一幕幕的场景全是他的身影。 在我的印象里,夜无痕好像没有笑过,那暗红的双眼总是带着冷冽,说话的语气也淡淡的,让人难以接近的气息,是只孤高的猎豹,动作敏捷,体内永远潜藏爆发力,但他不是孤高的人,不时指导牧婷和雨茉的武功,身为门派众多高手之一仍与强者切磋,精益求精,我的饮食起居都是他一手照料的,啊,还有…… 想到这,我不禁抓了抓头——他总是摸我的头,像是习惯…… 对,像是习惯,沙漠的夜是冷的,刚开始习惯了靠在他怀里睡觉的我,现在要重新适应一个人入睡。说来奇怪,十几年独自入睡的习惯却比不上明教那几晚的“习惯”,或许是自身身为孤儿的原因吧,有了夜无痕睡在身旁,便开始依赖他的体温。 捂着有些发痛的伤口,蜷缩着被子,我尽力让自己入睡,但心里一直被一个想法堵得我直冒冷汗:难道正如叶友所说,刺伤我的人是夜无痕?! 叶友看过我的伤口,听了我是被贼弄伤的瞎编后没说什么,只是叫我好好养伤,昨晚他助我调息内力的时候,摸了摸我背后快结痂的伤口,语气有些困惑地问道,“这应该是明教那些人下的手吧?” 叶友告诉我,早些年他和一个明教出身的剑客打过,虽然人被他打跑了,但他还是受了伤,那伤口的割面就和我现在的一样。我也就不得不把自己在明教的经历略略地说了出来。 “你使出坐忘无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纯阳门下的人了……明教重返中原的事江湖上早有传言,你或许不知道吧,隐元会那方面也放出了明教会和恶人谷联手的消息。至于刺伤你、置你于死地的人是谁,我觉得是夜无痕。” 叶友的最后一句话刚出,我立刻反驳,夜无痕这么照顾我,怎么会想要我命呢。 “你人既然是他带回来的,后面的处理自然是由他负责……说放你一命,有可能是想让你放松警惕好下手,就算他真的不想杀你,但明教门派的利益会让他做出最终选择——权衡利弊,宁愿有杀错,不放过。” 叶友的话不无道理。最后一次见夜无痕,他已经认定我之前的不会武功是谎言,认定我是个“自爆”武功的来明教当“间谍”的人,他已经不再信任我了。就算对明教的威胁再小,但我还是个威胁,所以杀了我只是除了只虫子,一来泄愤,二来符合明教自身的利益。 痕……原来我们之间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这个想法一出,心里不仅堵得慌,比作痛的伤口还让人难受。 “咯——”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我翻了翻身,缓缓坐起来。 “小玥,还没睡?” “睡不着……” 房间的窗户大开,月光透入,不用点蜡烛,也看得清叶友这袭雪白的身影。 “打探消息用了不少时间,”叶友轻巧地脱了鞋子,盘坐在我床上,“转过身去。” “嗯,”说着,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我知道那是要给我调息内力。“已经找到是谁偷了王家的宝物?” “已经找到了,还是个挺厉害的角色。” 听出叶友愉悦的语气,由此看来,这个盗宝贼是个强敌。 什么是剑客? 用《亮剑》李云龙的话来说就是“面对强大的对手,明知不敌,也要毅然亮剑,即使倒下,也要成为一座山,一道岭!这是何等的凛然,何等的决绝,何等的快意,何等的气魄!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这就是剑客。 叶友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遇强愈强。 “啊啊,饶命啊!我还不想死!” “可恶!我要杀了你!” 前面一干小喽啰,在叶娜晶和叶友的通力合作下,尽数被消灭,剩下的就是那个盗宝贼……啊,错了,在收拾盗宝贼之前还有个BOSS。 偷了王家宝物的人是江湖盗术界有名的盗宝贼“何萧乾”。何萧乾,盗得来无影去无踪,偷了不少官员富商家的宝物,是上了被官府悬赏的名单的人,几天前因为被捕快发现了老窝,便连夜逃到这个小县的郊外,被山寨的寨主给藏了起来。为报答寨主的救命之恩,何萧乾就潜进王家偷宝物。 寨主,也就是一群小喽啰的头,打架厉害些而已,真正的BOSS是他的老婆大人——人称“嫦娥”的妖女。听叶友说,嫦娥算来都有六十多岁了,因为练了媚功,外貌看着像是二十来岁的美人,好美男,武功了得,当年被十几个门派高手围攻都没死,可见这老妖婆有多厉害。至于嫦娥为什么在这里会当小小的压寨夫人,没有人知道原因,不过能和强敌对上,叶友倒是乐意。 什么样的武功能让老妇人依旧年轻?真让我知道这秘密并带回现代的话,化妆品的生厂商代理商广告人都能失业了。 不管伤口还痛不痛,我是一定要跟着去看热闹的、口误,是去看剑客和妖女PK!求了好久回,叶友才答应带我去,并提醒我要学会躲开那些喽啰。而叶娜莹留在客栈等我们回来。 等他们在前面把小怪清干净了,我才慢慢地跟上去,而且努力地贴着墙走。 这山寨看来快走到BOSS那头了,因为越往里走,这里的装潢越好。 “何人敢在我这闹事!”一声大喊突然在前方响起,只见一魁梧大汉手执大木棍,眉头紧锁,双眼露出凌冽的光芒,气愤地看着眼前的叶友和叶娜晶。这大汉的来头一看就是寨主,而我躲在突出的墙体后面,连淡蓝色的剑气也收了,估计他是发现不了我的。 “在下叶友,这是叶娜晶,见过龙霸寨寨主。”叶友倒是笑得温柔,“在下的一位朋友在这龙霸寨里,本想先来拜见寨主的,但无奈寨主的手下误会我们,下杀手,我们也只是自卫。” “自卫?!”寨主听着叶友这番轻描淡写,想着死去的喽啰,额头上的青筋都突起了,“我看你们就是来闹事的!!纳命来!给老子下黄泉向我兄弟们磕头!!” 话音刚落,寨主一甩手,手上的大木棍弧线飞出,向着叶友和叶娜晶扫去。大木棍所到之处,尘土尽扬,他们纵身翻了个跟头,躲开大木棍的横扫,就在大木棍如回旋镖般回到寨主的手上之际,叶友已开泉凝月,然后前冲三段,贴上寨主,寨主反应也不迟,手顺着大木棍飞回来的方向一转,棍身直接打在叶友身上。 “少爷!”叶娜晶见状,握着轻剑,开了泉凝月,也冲上去,当头一挥剑。 寨主立刻抽回大木棍,双手一甩,木棍又扫了出去,把叶娜晶被撞得向外抛开好几米。 “唔——!”与此同时,一阵沉闷的喊声响起。但这喊声不是叶娜晶发出的,而是寨主! 寨主的身体突然被一把轻剑刺穿了——是叶友!他的重剑插在地上,右手握着轻剑,屏息之间,一剑刺穿寨主的胸膛。 “为什么……”寨主惊恐地握着刺穿过去的剑锋,对于被自己的木棍直接打过去而应该受重伤的叶友,感到无比困惑和害怕。 但他已经得不到答案了,因为那剑直指心脏,下一秒便整个身体脱力,倒了下去。叶友抽回轻剑,把重剑插回剑鞘。 对了,是重剑,叶友当时是用重剑挡住木棍的攻击的,重剑插地形成阻力才不至于让自己被撞得抛开。 “小晶,你没事吧!?”他跑去叶娜晶倒下的地方。 见寨主被打倒,我也从墙体后面跑了出来。 “她被打晕了?”看着叶娜晶闭着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嘴角处留了些血,并无外伤,我就有些不安,“看来是受了内伤……” “小玥,你好好看着小晶。”说着,叶友抱起叶娜晶,把她放在墙体后面,“你也要小心些,嫦娥这个妖女……” 他话还没说完,就在这个时候,山寨里隐隐约约回响着女子的笑声,仿佛鬼魅一般,笑得让人心里毛毛的。我立刻拉着晕过去的叶娜晶,躲在墙体里。 叶友握紧轻剑,站在和寨主开打之前的位置,等待嫦娥的到来。 其实也没等多久,女子的笑声越来越近,而且是在上方。忽然四条火红色的丝带自上往下飘落,刚好落在叶友眼前的四个角,而这四个角各自站着个红衣美少年,少年们眼神呆滞,默默地抽起手中的红丝带,这一收一放,一身着艳红齐胸襦裙的漂亮女子便在中央位置出现。 这就是妖女嫦娥! “没想到,妾身今天能亲眼看到传说中的叶双少爷,”嫦娥笑得妩媚,低头看了看死去的寨主,抬头问道,“叶双少爷为何杀了我夫君?” “在下是来找一位住在这龙霸寨里的朋友的,没想到寨主误会,对我下杀手,我才……” “欸,”嫦娥咯咯地笑,打断叶友的话,“不管什么原因,叶双少爷杀了夫君,便要对妾身负责了。你的朋友妾身可以给你找来,但你可要留在这做我下一任夫君。” “只怕在下配不上你啊……”叶友也是笑着回答,但这看似温柔的笑,暗含着凛然的气息。 “呵呵呵呵呵……”嫦娥的笑声一下子变得飘飘然的,如天籁,似乎能勾魂。 我听着就觉得脑子里一阵昏沉,好想睡…… “轰!” 重剑砸在地面的声音,霎时震散了嫦娥的笑声,也让我顿时清醒了:这女人的笑声真厉害,真是勾魂的音波。 “叶双少爷不必如此粗暴,把妾身家的地板都砸坏了嘛,”嫦娥像是在撒娇,嘟着小嘴,有些不满。 真难让人想象嫦娥今年六十多了…… “你既然不想留下来,”嫦娥又变回笑脸,还高兴地看向墙体,对,就是看向墙体,我吓得往里缩了缩。“不如把墙后面的那个留下来如何?” 啊?!这是要我和一个六十多的“美女”结婚的赶脚吗…… 玖.七秀 “你既然不想留下来,”嫦娥又变回笑脸,还高兴地看向墙体,对,就是看向墙体,我吓得往里缩了缩。“不如把墙后面的那个留下来如何?” 啊?!这是要我和一个六十多的“美女”结婚的赶脚吗…… “他恐怕也不适合你——”话音刚落,叶友握上轻剑,向前冲刺。 “那也要试试才知道。”嫦娥笑着,掀动丝带,急速后退。 他们两人轻重剑VS红丝带,打得不可开交,但形势也开始明朗了,嫦娥占上风,叶友打得渐渐有些吃力。与剑相比,丝带看起来是脆弱的,可嫦娥的一抽一拽,丝带像是利刃,以柔化硬,化解了叶友的攻击,而且她还不时抛抛媚眼,发出轻笑声——这可是媚功啊,弄得叶友有些不在状态。 看着叶友雪白的衣服慢慢被染成鲜红色,我越发的担心不安:我要想些办法帮帮叶友才行……转身抽去叶娜晶身上的轻剑,我紧张地看着他们,纯阳心法在脑子里转得飞快。 感谢叶友给我调息内力,我现在能感受到自己的内力在体内流荡聚集,只可惜现在的分量还很少,恐怕能使出一招半式算不错了——丫的,这种情况不就是蓝少,“肾虚”了么…… 我抚了抚额头,思来想去还是给叶友抛了个镇山河:无视任何伤害的“无敌”,八秒真男人! 镇山河内,叶友的身体立刻一震,很快就占了上风,还拉起了金灿灿的“大风车”,弄得嫦娥措手不及。待剑锋扬起的尘土散去,便看到嫦娥双手撑着地,而叶友轻剑剑指嫦娥的颈项。 与此同时,四个角站着的四个红衣美少年像是忽然掉线的傀儡,无力倒地。 “为、为什么……我的媚功突然对你无效……”琉璃珠钗散落一地,嫦娥嘴角含血,狼狈地倒在地上,双目恶狠狠地看着叶友,“不、不可能……所有的男人都应该……” 嫦娥话还没说完,我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迅速地向我靠近,待我想转头看个清楚,已经被对方一拉,双手反扣在后背,剑也被打掉了。这动作干净利落,手劲也很大,使我双手挣脱不得,反被用力一撞,伤口拉扯,我不禁倒吸口凉气。 “快放了嫦娥!!否则我杀了你同伴!”喊着,一把亮锃锃的大刀也就搁在我脖子上。 从后方控制住我的这个人如悍匪般消瘦却凶恶的脸庞印入我眼中。 有人以我的生命要挟,叶友倒没有乱了阵脚,但脸上的笑容冷了几分,“何兄弟终于出来了。” 何兄弟?!这人就是偷了王家宝物、江湖盗术界有名的盗宝贼“何萧乾”! “我呸!谁和你称兄道弟!”何萧乾见叶友不为所动,有些急了,手上便加大力道,刀锋在我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废话少说,快放了嫦娥!” 一刀给我来个痛快还好,可现在这样被挟持着,持续拉扯到伤口,我痛得就吊着口气,不上不下,剩下“煎熬”二字。 “……痛……” 现在,我很后悔当初求叶友带自己来这了。如果我没有来,和叶娜莹待在客栈,乖乖养伤,就不会在此刻成为叶友的包袱了——明明已经打倒这老妖婆,却因为我被何萧乾挟持,而要……可恶! “……好。”叶友放下指向嫦娥的剑,缓缓向后退了好几步,“我放了她,你把小玥还我。” “哼!” 见对方妥协,何萧乾像是松了口气。卡在脖子上的刀一放,手一抛,我就被他一掌往外推了出去。我向前踉跄几步,被叶友一把扶住,同一时刻,何萧乾飞身向前抱起嫦娥,撞破山寨的屋顶,不忘丢下烟雾散。 烟雾散触地,顿时青烟四起,让人看不清周围的情况。而叶友,一手捂着我的鼻和嘴,轻声道,“不要呼吸,有毒。” 约莫过了几分钟,青烟顺着屋顶破开的洞散去。这里,早已没有何萧乾和嫦娥的身影,有的只是一地残瓦碎茅,四个倒地的红衣美少年,晕过去的叶娜晶,还有我和叶友有些困惑地看向墙体上莫名裂开的大洞。 确实是莫名裂开的,青烟散去不久,墙体就哗啦一声开了个口。 这山寨的地理位置不错,依山傍水。 所以,在山寨靠山的墙体后造密道直通山的另一端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想来是方便寨主等人在遇到突发事件时好逃跑。而密道出口的附近有两间破旧的茅房,进去一看,一间堆着几个装金银珠宝的大木箱,有被人翻动的痕迹,看来是看护人躲在密道知道寨主已死便吓得带些珠宝逃了;而另一间茅房,关着几个长相不错的男子,他们都说自己是被抓来“伺候”嫦娥的。 在看大木箱的时候,我居然看到自己那黑乎乎的书包也在金银珠宝堆里。我还以为被人刺伤掉水里而离开明教后,书包会一直落在夜无痕的家里,没想到今天会让我找到它!我很高兴书包的回归,但心里有些郁闷,我的“所有财产”也就是这个书包当初一直是放在夜无痕家里的,现在却在这里出现,难不成是被何萧乾偷来的?那这江湖盗术界有名的盗宝贼也够值得同情的,居然去荒漠、在高手如云的明教门派里偷了个不值钱的……张博博、不、唐无涯送我的小玉佩也安然在书包里…… 被叶友调息内伤而醒来的叶娜晶,去找县老爷告知山寨密道一事。而叶友带着我回客栈,那些剑伤刀伤不算严重自是不用麻烦大夫了,找叶娜莹疗伤便可。 “我当时就应该拉着小玥不让去的。” “没有的事,打老妖婆的时候他给我下无敌帮了我一把。” 已经包扎完毕的叶友换了件衣服,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擦拭着手中的轻剑。叶娜莹站在床边,给我那又开始渗血的伤口换绷带。 “如果我没去的话,就不会让嫦娥和何萧乾给逃掉了……”我愧疚地说道。 想起叶娜晶得知这事后,气愤地瞪了我一眼;想起叶娜莹得知这事后,用埋怨的眼神看着我——我心里就更惭愧了。 “没什么,找到王家的宝物和其他被偷的东西,救出被抓走的那些人,这工作已经完成了。除了王家的赏金,我们还能得到县老爷的奖赏。”叶友把轻剑擦得锃亮才收到剑鞘里,“最重要的是大家都没有生命危险……嫦娥的媚功确实厉害,何萧乾虽没动手但用毒还是得小心。若是对手,有缘我和他们会再比上的,不急于一时。” “可是,少爷……”叶娜莹包扎完毕,不忘埋怨地挖了我一眼。 “倘若当时没有小玥的帮忙我还真成了嫦娥裙下的亡魂,”叶友走过来,温柔地笑着,拍拍叶娜莹的肩膀,“而且,当初带他一起去是我的决定……” 叶娜莹听了也就没再埋怨什么,转移话题说起赶路准备的事。 叶友实在是个温柔的剑客……看着他给我解围,我不由得感慨道。 之前,到底是谁告诉我藏剑这个职业除了“二”,还是“二”来着…… 终于找到师父了…… 收到藏剑送来的喜帖,金昀就立刻去找自己的师父于睿——因为,纯阳与其他帮派势力的交往都是归于睿管的。 可在太极广场上转了一圈,在书阁里寻了两遍,去了上回交谈的那座的亭子,都没有看到于睿的身影。抓了好几个弟子细问,才知道师父是去了幽谷的深处。 难道是……金昀已明白于睿去幽谷是为何,只剩轻轻一叹,甩袖御风,施展纯阳轻功,也往幽谷深处去了。 这幽谷深处,虽是白皑皑一片,但和高峻傲然的奇峰,像是拉着一张冰冷坚毅的脸庞相比,幽谷来得更带些柔情,错落的怪石中孕育着一鸣泉。泉水从石缝里叮咚涌出,汇成一汪,清澈明亮,又化为涓涓细流,混着还没完全化开的雪,调皮地钻进其他的石缝里。有水的地方自然有生机。水里悠悠地游着十几条小鱼,水草飘荡,水边是几棵耐寒的墨竹,偶尔会有一两只红冠白衣的仙鹤在此稍作歇息。 只见于睿静静地站在墨竹旁,跟前是一个竖立的矮矮的石头,石头边上还插了个纸风车。 “师父……” 自从那天于睿说感觉小师弟回来了这些话后,金昀开始觉得,于睿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是在等小师弟回来吗?可是,小师弟六年前已死,而且其躯体被埋在了这幽谷之中……对,就是这纸风车之下……那么,她现在,到底是在等什么? “昀儿,你来了。”于睿转身看向金昀,淡淡一笑,“怎么了?” “啊,其实是……”金昀马上把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不再深思于睿在等什么一事,从怀里拿出喜帖,“藏剑山庄的五庄主叶凡和唐门门主的次女唐小婉将在近期成亲,所以藏剑山庄派人送来了喜帖。” “是好事,”于睿接过喜帖,笑容加深,露出浅浅的酒窝很是好看,“我们定要去给人道喜,祝贺祝贺。” “是!” 秦岭青岩间,四季如春,百花争艳,生机勃勃,不少贤士能人隐居于此——说的正是仙境般的“万花谷”。 “师兄,又是唐大哥寄来的信吧。” “是啊……” 面对师妹姜栀看着自己捂嘴偷笑,脸上像是写着“我就知道是你最爱的唐大哥给你寄的信”,渝花影只觉羞,羞得耳朵有些发红。 但是,揣着手里的信,摸了摸纸上的字迹,仿佛也能碰触到写信者执笔的手的温度,那一刻,幸福如蜜糖,快速填满了心窝,渝花影有多高兴就别提了,还傻傻地笑了。 “讨厌,师兄你别秀恩爱了!”姜栀发现自己的师兄又开始对手里的信傻笑便感觉特别不爽,摧残了一下脚边的野草,有些哀怨道,“我也好想像师兄你这样有个深爱自己的人……” “以后会有的,”渝花影收起了信,安慰道,“要不我带你出谷转转?反正谷主派了我去藏剑山庄道喜。” “真的?!”姜栀顿时两眼闪闪,一改幽怨小脸,“谢谢师兄!” 渝花影笑看自己的师妹又活泼起来。 写信给渝花影的唐大哥当然就是我们那位唐门的得意弟子——唐闲云! 所以,唐闲云的宝贝情人就是……懂了…… 拿到赏金,离开小县,我们又踏上了去藏剑山庄的路。 几天后,我们终于来到了瞿塘峡。稍作歇息,雇了船家,顺水向东,很快便到了七秀坊。从出发到现在,已过去大半个月,距离叶凡和唐小婉的婚礼还有十天左右,所以叶友打算在七秀坊停留几日,拜会友人,观赏七秀女子的歌舞,再和被七秀坊派去道喜的人一同回山庄。 叶友看起来大有“回了家没有一年半载肯定是不给出山庄的,所以趁现在还有时间当然是在外面自由自由,不要急着回去”的想法。而且,双胞胎姊妹不仅没有催促他回去的举动,还十分希望与七秀的好友聚聚,逛逛扬州城。我当然是什么意见也没有,何乐而不为呢? 七秀坊果然是美女密度极高的地方!走在七秀坊,不管往哪个方向看,真是对了任贤齐唱的那句“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每个女孩其实都不简单”,都有身着浅粉绣裙,头戴珠钗金簪,配饰精致华丽,身姿婀娜动人,眉梢处像是点缀着露珠的花苞那般含羞而美好的七秀女子。 一路走来,看得我激动不已,这里真是男人们的天堂!想起哥我活了18年,身边的美女没见过几个,爱慕的美女明星都是平面纸,大学的校花班花轮不到自己凑热闹,没有女朋友,还被夜无痕吃了一晚豆腐……现在可好了,眼前美女一堆,虽然“艳福”随缘,但眼福大饱是一定的! 当然,这里的小女孩,秀萝,也是非常可爱的,每个都打扮得好像洋娃娃,真希望我以后也有个这样的女儿。 见过七秀坊主叶芷青,便有女侍带我们去安排好的客房。 和住客栈时一样,一房两床,双胞胎姊妹一间,我和叶友一间。 “叶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来到客房没多久,便有人在打开的木门上轻敲两下。抬头一看,只见一青衣男子半倚在门框,双臂交叉于胸前,姿态显得有些懒洋洋,但他那纯如白雪的肌肤,丝绸般顺滑而被随意扎起的黑发,清浅剔透的眼眸,带着几分异魅的笑,揉在一起却是能让观者迷乱。所以,就像当时看夜无痕那双漂亮的眼睛看入迷一样,我看着这位青衣男子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人好美”的感叹是一定有的,可随后,我的脑袋里又滚来另一句话:这人有点娘……当然,他的嗓音一点也不娘,而是低沉的很。 “好久不见了,沐兄。”叶友见来者,高兴地笑了。 这么看来,叶友在七秀的友人就是这位沐姓男子了。 “哦,还带了个可爱的小兄弟来,”青衣男子见到我,带笑靠近,伸出右手摸了摸我的头,那手是白的纤细的,“你说,姐姐我是不是很漂亮啊,你都看呆了。” 姐姐——!难道是长得像汉子的妹子!! 我吓了一跳,立刻往后蹦了好几步,把眼睛揉了好几遍,想把眼前这位和叶友一样高的“大妹子”看清。奈何我怎么“刷新”,还是“刷新”不了自己的世界观:长得像汉子的妹子我不是没见过,大都是矮矮瘦瘦的,可眼前这个……难道这个世界有像变性手术一样厉害的武功…… “小玥,”叶友无奈地笑了笑,“他是逗你玩的。” 逗我玩…… 男子见我刚才把他的话当真,就笑得更乐了,嘴角勾起的弧度有些邪气,“小兄弟还得多练练眼力啊……我叫沐柳青,七秀坊弟子。” “我叫百里玥……” 沐柳青,七秀坊的弟子……不就是秀爷吗! 拾.失踪 “根据隐元会的情报,那位大人前两天到达扬州。” “嗯。” 今天的龙门客栈来了两位奇怪的客人,他们都披着很长的粗布斗篷,连衣风帽盖住了脸庞,让人看不清他们的样子,但从体型来看,可知是一男一女。 龙门客栈位于龙门荒漠的正中央,上有守关甲兵上千的玉门关和放置重重机关的血衣魔鬼城,下有楼兰古城和早已枯水的大泉河谷,四周尽是茫茫沙漠,偶有石林峡谷和戈壁,百里之内少有人烟,唯独龙门客栈旁有一汪湖水,才让这里多了份人气。除了当地居民和驻关军队,来龙门客栈投宿的大都是行商队伍,还有的就是因某些事情而经过此地的侠士,例如亡命之徒,所以对于那些打扮奇特的人,客栈的老板娘已是见怪不怪了。 而这两位穿斗篷的客人,来自更往西的地方——西域的明教门派。他们受教主陆危楼的旨意,去找一个人,且此人现在身处扬州。 “对了,”穿斗篷的女子像是想起了些什么,急忙去翻自己的行囊。她从囊里掏出了个小布袋,并把它推到同伴面前。布袋打开,里面是原为一体但已断成两块的扁平的黑色盒状物,“这是铸造师傅在我们临行前交给我的,让我还给你还有带去他的道歉……” 穿斗篷的男子看着这俩断块物,一下子失了神,这是他一个月前交给铸造师傅希望能补回一体的东西。 “为什么补不了……”男子淡淡地问道。 “师傅说,他找不到与这两块东西相近的材质,很难修补,也因为武器铸造一事繁忙,所以拖到现在才想起来要还你。” “……” 男子没再说些什么,只是忆起关于这俩断块物的一幕:他记得,那人从包里翻出一个扁平的黑色小盒子时很高兴,还兴奋地把它举到自己面前,可当时他以为这是暗器,便毫不留情地挥刀砍成两半,那人立刻揪着脸快哭出来……既然是重要的东西,他打算交给铸造师傅来修补,可结果……那人没解释什么,大半个月前离开了……而他们之间,一如这俩断块物,修补不了。 男子把它们放回布袋里,收拾好,站起身来。 “小婷,我们走吧。” “是,师兄!” 不错,这穿斗篷的一男一女就是夜无痕和牧婷。 扬州的美景与人文,我从张博博那里听了不少,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今天倒是第一次。 昨天下午到了七秀坊,叶氏双胞胎和她们的七秀姊妹就十分热情地带我四处转转,至于骑马方面,不得不说,我之前非常依赖和夜无痕双骑,从来没有想过去学,而在这群妹子的悉心教导下,一个人骑马已不是难事,秀爷沐柳青还送了我一匹温顺的母马。七秀门派不大,一个下午就能大致看完,吃完晚饭洗了个澡,我累得立刻倒床睡了。 这大半个月的,伤口养得七七八八,只留下疤痕就没什么了,也不用老麻烦叶友,我终于能自己调息内力,借了叶友的轻剑把纯阳技能使得得心应手,因此他让我在七秀的武器商先买把剑防身用着,答应日后回山庄造把更好的送我。 现在到了扬州,我的兴奋度不比一同出来的秀萝小笙低——全名“宋楚笙”,名字听起来像是男性的名字,其实她是个刚年满10岁的秀萝,是沐柳青的亲传弟子。当叶友、沐柳青和双胞胎姊妹慢悠悠地走在后面时,我就和小笙高高兴兴地走在前面,逛着大街上各种小摊铺。 “师父!快跟上,有冰糖葫芦了!”小笙高兴一叫,拉着我直往卖糖葫芦的大叔那跑。 我也兴奋地跟了上去。糖葫芦,在我的印象中,孩童时可吃了不少,而且,还有位大哥哥知道我爱吃,每次见面都送我糖葫芦,渐渐长大了,就没再见到那位大哥哥,糖葫芦也少吃了,因为路边卖的不放心,超市的不好吃,但现在看来,我可以好好地回味一下了。这唐朝的糖葫芦怎么说都带着一股历史气息,在现代都市是不可能吃到的。 就这样,我和小笙一人一串,双胞胎姊妹见了,也各自买了一串。 “你们几个可要小心牙痛哦。”沐柳青见状,淡淡地笑了,那双眼睛弯得很迷人。如果他真是名妙女子,靠眼睛就能吸引到不少痴心汉了,虽然在此刻也电倒了不少在我们身旁经过的女性。 叶友看着我和双胞胎姊妹童心未泯地吃着糖葫芦也笑了,依旧是温柔的,像是冬日中的暖阳,让人觉得很舒心,也迷倒了不少在我们身旁经过的女性。说起来,叶友的笑怎么看都是温柔的,就算和嫦娥对峙的时候也是这么笑,当然,其背后的涵义和现在的是完全不同。 那,夜无痕……我好像从没见过他的笑容……眼神总是冷冽的,看起来不太好相处,实际上蛮会照顾人的。虽然,叶友推断过,刺伤我的人很可能是夜无痕,我也无力反驳,但这番话让人在心里怪难受的,所以我十分希望这只是推断不是真相。 “小玥,你还好吧?”叶友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嗯,我没事!”我立刻拉回了思绪,才发现自己和叶友走在其他人后面有几步远的地方,看来是刚才想得太入神就掉队了……我打哈哈地想让这事过去,晃了晃手中的糖葫芦,“叶友,要尝尝吗?” 我话刚说完,他就抓着我拿糖葫芦的手,就着咬走了一颗才放手。 我有些愣住了,即使我们相处了不算短的时间,彼此之间少了一开始见面的隔阂,还谈得来,可刚才的举动…… “酸酸甜甜的,不错。”叶友倒是没觉得刚才的举动有哪里不自然,拍拍我的肩,“我们跟上去吧。” “嗯……” 一定是那个晚上,那个被夜无痕吃豆腐的晚上,才让我忽然对同性之间的暧昧举动有些……不管怎么说,那一晚是因为不小心吃了药才发生的,夜无痕肯定也没放在心上,我们还是对漂亮妹子有feel些。叶友是把我当兄弟,才亲密些。 我的脑子在刚才一定是秀逗了——我要勾搭妹子,一展雄风!才对! 那么在什么地方一展呢……除非…… “等等……”我拉了拉叶友的衣袖,低声问道,“叶友,你闯荡江湖多年,一定是见识不少吧?” “嗯,怎么了?” “有空带我见识一下扬州的青楼吧。” “哈哈……” “沐兄……” “等等……让我再笑多一会儿……哈哈哈……” 看了街头杂耍,吃过当地小吃,进了扬州主城,览过来自各地的奇货,转了一圈交易行……扬州一日游在某家酒楼的一顿晚饭下结束了。至于去青楼的事,叶友告诉我,扬州的青楼行业确实繁荣,且沐柳青对此十分熟悉,真要去见识,找沐柳青才对。这回儿,我才知道秀爷原来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 当时我们都回了七秀坊的客房,而秀爷大半夜找上门来,听到我和叶友的对话,一进门来就笑得脸都歪了。 笑吧笑吧,笑死你。我郁闷地看了一眼已经笑得毫无形象的沐柳青,就哈哈大笑这方面,就算把音量降低,秀爷依旧豪气侧漏。 “好好,我不笑了……只是没想到,百里兄居然在这方面没有经验。”沐柳青笑够了,摆出正经样,“其实我大晚上的是来找你们帮个忙,事成之后,我请你们去扬州最有名的青楼喝花酒。” “帮忙?” 见秀爷坐在房间中央那张放置茶壶茶杯的圆桌旁,我便从床上爬起身来,坐在秀爷身旁,擦剑的叶友也停下手上的活,坐在秀爷的对面。 “说是帮我的忙,不如说是帮七秀的忙。”秀爷说得很认真,完全没有平日里懒懒的语调,“你们先看看这个。”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穿线书。书的封面是深蓝色纸皮,书名一栏是连体狂草,我看不明白这到底写的是什么。叶友倒是把书翻开,一页一页看得仔细。幸好书的内容不是狂草,凑过去一看,发现里面全是人名,人名下面跟的是繁体数字,每页的左上方页脚都写了年份,从景龙年到天宝年一年年的过。 书中内容引起我们注意的是:一些人名的前面被用了朱笔标明年份,有几个甚至被朱笔划去了名字。标明的年份有天宝元年,天宝二年和天宝三年。 “我们现在是天宝几年?”这个问题在正常人的眼里看起来或许很傻,但对于我来说,从穿越到现在,我还没搞懂现在是公元几年…… “天宝四年。”叶友回答道,“这本名册里有些人名的下面是用朱笔再附上了年份,是天宝元年到三年。” 天宝四年啊……倒是和剑三里玩家的游戏开端是同一年份的…… “叶兄,你说说看,为什么会有些地方用上朱笔?”沐柳青像是在引导我们解开这本名册里的某些“秘密”,“你知道的,七秀收养孤儿的事宜主要是由我负责的。” “……莫非……”叶友立刻想到了些什么,“用朱笔附上年份的人怕是遭遇不测,而那几个被划去名字的是已经确认死亡的……沐兄是希望我们帮你找到凶手?” “不愧是叶兄,猜对了大概。”秀爷笑了笑,开始解释道,“这事要从天宝元年,也就是三年前,坊主叶芷青成为七秀之首说起……” 叶芷青成为坊主的不久,七秀坊的人事方面就有了些新的改动,沐柳青也因此成为了孤儿收养的主要负责人。但工作不到半年,就发生了秀萝失踪事件。第一个失踪的时候大家都没怎么在意,以为小女孩是偷偷出了七秀坊玩,到了第二天,又有一个秀萝不见了,接着第三天,第四天……一天失踪一个,到了第七天,沐柳青他们发现事情的严重性,开始着手调查。 但是,结果让他们更为困惑。和那些失踪的秀萝同房的女孩们都说晚上大家睡得好好的,第二天早上醒来便看见有张床少了个人,大家以为那是早起晨练去了;当晚值班守夜的七秀弟子,都说并没有看见什么可疑人士,来七秀坊观舞的客人睡了,也没见到有秀萝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而且失踪的秀萝的个人物品没有被他人动过的痕迹……这些现象都表明那是偷偷出了七秀坊玩:不可能是在七秀坊内被人拐走的,因为守夜的弟子巡查时间是不定时的,很容易能发现有什么人进来;也不太可能是坊内人做,因为每日守夜的弟子都会不同,是轮换的。 难道是她们在偷偷去玩的过程中被人抓了?要不然趁着第二天天没亮她们就回来了,免得挨训。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可走访七秀门派附近的地方,都没有发现失踪秀萝的踪迹,沐柳青也去了不少青楼问过,没有。 从时间上来看,她们是一天一个的失踪,说是被他人拐走,那么这凶手的做法也太麻烦了,为什么不一口气抓好几个?还有让人费解的是,第七个失踪后,那年就没有失踪的事发生了,但在天宝二年、三年,几乎和上回同一时间,连续七天失踪七个,虽说可以确定是同一凶手所为,但其手法太诡异了……当然,说她们是连续七天有七个偷偷出去玩的推断早已站不住脚。 一共失踪了21个,其中有5个已被人在不同地方找到尸体,确认死亡。 可别说,大半夜的听悬疑案,让我心里毛毛的,再加上烛光照着秀爷那张本就雪白的脸……我不由得连人带着凳子,往叶友身边挪了挪。 “明天晚上就是女孩开始失踪的时刻了。”沐柳青担忧道,但眼里闪着一丝希望,“虽然前两回我们都加派了人手守夜,但还是……可这回,叶兄你来了,我想凶手是逃不了的。” “这个忙我会帮。”叶友给了秀爷一个支持的拍肩,“明天我给小晶和小莹也说说,多个人多份力量。” “叶兄,感激不尽。” 不用看,光听语调也知道秀爷有些激动。也难怪,刚任新职就遇到了秀萝失踪事件,发动人手调查却越查越困惑,这三年的同一时间,连续七天失踪七个,加强守夜,也让凶手得手。而叶友这个江湖名剑客的到来,确实让人安心了些。 “沐兄,你说前两回加强守夜还是有女孩失踪,这会不会是守夜的位置或是人选方面出了什么疏漏?” “这方面我也有想到,”秀爷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展开一看是一张地图,“这是七秀坊的地图。那些失踪的女孩都是未成年的,所以我在她们的房间周围加派了人手巡查。”说着,他点了点地图上的某个地方,“至于人手方面,都是门派里武功了得的弟子。” “那么成年的弟子?” “她们在这边,”秀爷点了点地图上的另一个地方,“笄礼(女子成年礼)后的弟子都在这边住。” “这么把女孩集中起来确实是好看护些……” 就在沐柳青和叶友谈着守夜的人手调配时,我不禁打了个哈欠——这种紧急情况下还会犯困的人恐怕就我这有点出神经吧……为了转移集中在床铺上的注意力,我翻看起了秀爷带来的那本名册,双眼在被朱笔标了年份的名字中打着转,希望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这本名册始于景龙四年,第一页写了一段关于公孙大娘设立忆盈楼和开始收留孤女的事。第一个失踪的是开元二十九年,也就是天宝元年的去年被七秀坊收养的秀萝,那时候她才九岁(从人名下面的繁体数字可看出),没想到第二年就失踪了。 这繁体数字和年份看得可真烦人……我转身拿起自己的书包,翻出圆珠笔和笔记本,在空白处写起了伟大的阿拉伯数字。 注意到我的举动的两人,看了过来。 “小玥,你在干什么?”叶友好奇地问道。 “这些数字和年份太麻烦了,我给它们简化一下。”我边回答,不忘低头写着,“你们继续聊。” 简化不是什么难事,就是主要在21个失踪的秀萝身上,把最早来七秀的那位的年份编成1,然后从那一年排到去年一串阿拉伯数字下去,再根据她们哪年来七秀坊,就在那数字后面写上岁数。 这么编排下来,看着就让人舒服多了。 “这些字体真奇怪……”秀爷看了,吃吃地笑。 “……一点都不奇怪。” 小样的,没见过阿拉伯数字当然不知道它有多伟大。 这不,简化好后,不用再做计算,我就发现年龄里隐藏的一个信息了。 “亲爱的沐姐姐,”自从沐柳青用“我是漂亮姐姐”之名逗我玩后,我就喊他“沐姐姐”来回敬。这回我更是得意地说出自己的重大发现,“我看出其中的玄机,能让你更加集中人手去保护那些可能会失踪的女孩了。” 拾壹.再遇 看着那本厚厚的名册,结合秀爷沐柳青说的秀萝失踪事件,在伟大的阿拉伯数字替换繁体数字下,我发现了名册中女孩们的年龄里隐藏的一个重要信息。 “亲爱的沐姐姐,”自从用“我是漂亮姐姐”之名逗我玩后,我就喊他“沐姐姐”来回敬。这回我更是得意地说出自己的重大发现,拍拍手中的笔记本,“我看出其中的玄机,能让你更加集中人手去保护那些可能会失踪的女孩了。” “哦,百里小妹有什么重大发现吗?”秀爷用懒懒的语气叫我“百里小妹”,以反击我的“沐姐姐”。 “小玥,说来听听。”叶友给秀爷一个无奈的眼神,然后认真地看着我在笔记本上的写写画画,“这些是……” “阿拉伯数字,”我把本子摆正,推到他们面前,并用笔在上面指点作解释,“是这样的,21个失踪的女孩中,我把最早来七秀的那位的年份编成1,附上她当时的年龄,然后以此重复,再结合她们失踪的年份,这样一算,你们就会发现……”我抓起笔来再算一遍,“失踪的时候,她们都只有十岁。啊,这一个木棍加一个蛋是代表数字十。” “原来如此,”叶友感叹一声,“失踪的女孩都只有十岁。” “也就是说凶手只要十岁的女孩,”秀爷明白到这条信息的重要性,没再和我逗,认真道,“知道这个规律,我们就可以更有重点地集中人手去保护那些可能会失踪的女孩了。” “小玥,你真聪明。”叶友佩服道,但接下来的一个问题就是让人最为困惑的,“不过,凶手到底是如何让刚好是十岁的女孩失踪的?” 对啊,为什么失踪的女孩都是十岁?既然都是秀萝,那九、十一、十二岁的不行吗?而且她们是在守备严密的情况下,无声消失的……这是如何办到的? 凶手只要十岁的女孩又为的是什么呢?一连七天,一天一个失踪,太诡异了。 凶手又是怎么知道哪些秀萝是十岁的…… 当然,叶友道出的这个问题我们是怎么想都弄不明白的,夜已深,秀爷也不好意思打扰我们休息,把名册和地图带走,打了声招呼,留了句“等明晚抓到凶手,他的作案手法便可知道”便离开我们的客房。 我打了个哈欠,爬上床,拉上被子倒头要睡。 “小玥。” “唔?”翻了翻身,接着淡淡的烛光,我发现叶友坐在床边还没睡。 “刚才说的七秀坊内女孩失踪事件……你有什么看法吗?”他手臂放松,双膝分开,但有些紧皱的双眉,表明他现在并不是真的放松,像是带着略略的担忧,“我总觉得有些什么事要发生……” “看法……其实你有没有想到,凶手是怎么知道哪些秀萝是十岁的?”我反问道,其实也反映出自己的看法。 “我也有这么想过……凶手说不定是坊内人……” “也有可能是内外应合。” 话音刚落,只见叶友向我这边走来,爬到我床上,盘腿而坐,我便坐起身来给他让出位置。 “怎么了?”叶友的举动让我想起他之前助我调息内力一事,我立刻摆手摇头,“调息内力的话就不麻烦你了……” “不是调息,”他露出了温柔的笑,“是引出。” “引出?” “嗯,之前给你调息内力的时候,我已经感受到,小玥你其实内力浑厚,”说着,叶友让我转过身子背对着他,“只是这股强大的内力一直被埋藏得很深。你现在,就像是一个破了洞的木桶,内力就像水,流出来的只有很少,可本来,你应该是条河,内力川流不息……” “是因为,正如你之前所说的我是被封内?”我忽然想起化名为“张博博”的唐无涯,他向我道明身份的时候曾经说过,为了避免唐家堡日后的追捕和自身身份的泄露,他找了个得道高人封了内功,让自己沦为真正的平民。 说起来,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叶凡和唐小婉的成亲应该也够他这位唐家堡内定下代门主唐无影的双胞胎弟弟忙活了。 “有这个可能……让内力恢复到原来,需要你自己慢慢调息,或是借助旁人之手把它给引出来。”叶友的双掌已经按在我的背上,“明天的变数,若真有内鬼,我担心不能护你周全,所以——” “你帮我把它引出来。”我把话给接上,心里倒是一阵激动:原来我可以更强,哦也!我不仅仅是大侠,还是厉害的大侠,错了,是厉害的道长才对!“谢谢你,叶友。”我马上转头,高兴地向他道谢。 “小玥……” 叶友英气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像黑磁石般的双眼被烛光承托得点点发亮,接下来,我就感觉到自己的唇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碰触了一下。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脸在此时一定是布满黑线。 “你、你……干嘛……亲……”脑子有些混乱,忘了自己应该跳下床,指责叶友不要再开这种暧昧的玩笑。这已经不是今早在扬州直接咬走我的糖葫芦的程度了…… “你可以慢慢考虑,”他笑得那是阳光灿烂,趁我还没有缓过来,又在我的嘴角亲了一下,“现在给你引出内力要紧。” “你、你……” 我“你”不出个所以然来,而叶友开始发动内力,往我体内输送。 为什么我和叶友的关系会发展成这样……哥我虽然没什么桃花运,18年来连半个的女朋友都没有,但并不表示我会去搞基啊,怎么自从穿越到这里就“桃花朵朵”…… “师兄,我们到了。” “嗯。” 运用神行千里到达扬州的夜无痕和牧婷,已脱下长长的粗布斗篷,换上普通的中原服饰。 “我们先去扬州城内打探消息。”说完,夜无痕利落地骑上刚雇来的马,扬鞭一声驾,马儿快速跑去。 牧婷也立刻跟上。 他们进了扬州城,拐了些小巷道,在某处的小茶馆里找到了恶人谷的接引人,并向他出示了明教与恶人谷联盟用的信物。 “在下等候二位多时了,”接引人向他们作了个揖,挥手招呼道,“请坐,我们边喝茶边谈。” 三人坐下,接引人继续说道,“那个人让我在这里恭候你们的到来。” “她怎么知道我们要来?”牧婷问道。 “小婷,我们来此不必知道这些事……”夜无痕却打断正想回答的接引人,眼神冷冽,扫视了整个茶馆后,道,“我们要知道的是,那个人现在在哪。” “……在下佩服这位大侠的睿智,”接引人先是对夜无痕这番话感到些许惊讶,然后笑了笑,笑得有些狡黠,“有些事知道的少些反而安全些。这位小姑娘可要跟他学学啊,要知道……” “别废话。”夜无痕再次打断接引人的话。 如果眼神是刀,那么这般冷的眼神便是像千万把利刃向人无情地刺来,接引人在此刻也有了这种感觉,没再抱着轻视的心态——他本以为从西域来的是些传话的粗人,但这下看来,来者不仅不是粗人,还是不能惹的角色,特别是眼前这个眼神犀利的男子。 “那个人给你们留了地址,”接引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她让你们明天午时去到那找她。” 夜无痕接过,发现手中的纸雪白一片,便向茶馆的小二要了盏灯,牧婷好奇地看了过来。在火光的烘热下,黑色的字迹在纸上渐渐显现。把地址记住,纸也就烧起来了,剩下的灰烬被夜无痕放进盛了清茶的茶杯中,杯中发出低低的火焰熄灭声。 “小婷,我们走。” “是!”牧婷跟上离开茶馆的夜无痕,不忘转头对接引人道谢,“谢谢你的茶。” 而接引人只能无奈一笑。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我就被叶友从床里挖了起来。 “这么早起来……干嘛……”我挠了挠头,哈欠连连。 “小玥,和我切磋。”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愉快地抓了抓我耳边的一撮头发,“变长了。” “唔?!”我惺忪的双眼一下子瞪了起来,看着他手中握着的长发,心中一百只草泥马奔过,“这是我的头发?” “还能有假?”叶友好心情地握着那撮长发亲了亲,“挺像丝绸的。” “!”他的这番举动让我想起了昨晚的事,红脸也就闹出来了。我把头发抽回来,再挠挠头,甚至扯扯头皮,吃痛了仍是不敢相信现在的自己留着一头飘盈长发——哥我一直都是短发的啊!“怎么一夜间就变成长发了?!” “可能是和昨晚引出内力有点关系,”叶友笑的温柔,“我帮你把它扎起来。准备一下,然后来切磋吧。” “切磋?” 真的是切磋!我和他在七秀坊的弟子修炼空地切磋了起来,打了不下十几场,都是他“切”我“搓”我……天渐渐亮,围观我们的人越来越多,也包括叶氏双胞胎姊妹。看着我被“切搓”得很惨,妹子们同情不已,姐姐叶娜晶还建议她和我打,起码下手温柔些。 “我已经很温柔了。”叶友的笑容又迷倒了不少在场女性。 “那你就让我一个两仪糊你一脸血啊……啊!” 刹那间,叶友挥动重剑,狠狠砸来,飞沙走石,我迅速用剑去挡,两者的剑气相碰撞,无奈重剑大而有力,不是我手里这把小薄剑能比的,一秒之差,他的剑气逼我后退数尺,震得我双手发麻,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他一脚撂倒,而他的轻剑嗖的一声插在我左边耳朵的地上,吓得我脸都白了。 “我又赢了,”他俯身看着我,把轻剑拔了出来,“要记住,以后不可以硬碰硬。” “嗯嗯……”我立刻点头,坐起身来,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如果不是切磋,我九条命都不够用了……“啊,我的剑!”它非常华丽地断成两截…… “正好,”叶友边笑边把我拉了起来,“我们去一趟扬州城,为今晚做准备。” “武器还是我们山庄造的好。”叶娜晶看着木架上各式武器,不由得感叹。 “是啊。”叶友毫不客气地从架子上抽出剑来仔细看,看了好几把,才转身抛了一把给我,“小玥,你试试这把。” “嗯。” 为了给我弄把新剑,叶友拉上我和叶娜晶,去了扬州城,顺带打听一下关于秀萝失踪事件的消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们两是浩气盟的。进了一栋较大的建筑物,他们出示浩气盟的令牌,说明来意,掌柜立即把自己知道的事说出来,内容和秀爷沐柳青说的差不多,然后我们被带到二楼的武器库。 把剑抽出剑鞘,看着那流线型的线条缓缓地漫过剑身,散发出淡淡的冷光,我不禁想到了雪花,晶透轻盈,冷冷的,却在空中翻飞出漂亮的弧线,甚是可爱。 “就要这把。”把剑归位,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既然浩气盟在这里接引,那么恶人谷的在哪?” 我当时玩剑三游戏的纯阳成男虽然没满级,但阵营的事还是在室友和师父的诉说下略知一二。就看游戏里扬州城的地图,深处有关于阵营战场的建筑,正门对着的是名剑大会,左手边是浩气盟,有战场接引人和浩气盟的战阶声望武器装备出售,右手边则是恶人谷。但现在看来,这个世界的扬州城,浩气盟独占一栋建筑,那么恶人谷的去哪了?不会是隔壁那栋吧…… 而且,浩气盟的武器,我没有进阵营也可以借他人之手买到吗?游戏里是不行,这里却可以,因为有叶友和叶娜晶在。武器买到手,与掌柜告别,我们去茶馆吃些东西。 “开元二十年,恶人谷行事肆无忌惮,十恶为最,杀人屠村,恶行诸多,”叶娜晶抿了口茶,继续说道,“玄宗震怒,想派兵讨伐,无奈恶人谷非大唐地域,为避免节外生枝,随令天策府联合少林寺、万花谷、七秀坊和纯阳宫共剿之,昆仑派也加了进来。‘开元惨案’爆发,征战多日,六大门派元气大伤,再也无力维护江湖秩序,恶人谷自此声名大振,无数恶人开始聚集到恶人谷,令其势力大增。” “那后来是不是浩气盟成立,谢渊出任盟主才没事?”我接话道。 “可以这么说,不过‘实力均衡’恰当些。”叶娜晶抓起一个大包,咬了一口,“恶人谷的接引人在各地神出鬼没,只为持有恶人谷信物的恶人服务。目前的形势是,恶人谷在西域附近,浩气盟在南屏山附近,偶尔恶人们会撩起一些事端,然后两大阵营打起来,结束后风平浪静一个多月又会再打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这里的规则确实和剑三游戏里的有些出入。 “小玥,”叶友给我的茶杯斟满了茶,抬头问道,“你要来浩气盟吗?” “啊?” 他的神情有些严肃,不似平常的温柔的笑问,让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对啊,”叶娜晶拍拍我的肩膀,“少爷已经把你内力深厚的事告诉我和小莹了。相信不多几日,稍加指点和锻炼,你在浩气盟一定可以有一番大作为的,把那群恶人打得落花流水!” 把恶人打得落花流水…… 「明教重返中原的事江湖上早有传言,你或许不知道吧,隐元会那方面也放出了明教会和恶人谷联手的消息。」 叶友之前的一番话顿时在我脑海中显现。 明教和恶人谷已经联手,如果我进了浩气盟,不就和夜无痕对立了…… “卖糖葫芦咯!好吃的糖葫芦啊!”茶馆窗外,传来一阵叫卖声。 “我去买糖葫芦!”我从板凳上跳了起来,不理会叶娜晶的叫唤,头也不回地离开茶馆,直奔向卖糖葫芦的。 我知道这样的举动无异于逃避问题,但我实在是需要独自一人好好想想,特别是想到要和夜无痕打起来……玩剑三游戏的时候,我也想过入阵营一事,室友和师父都是浩气盟,我自然是选择浩气,再加上浩气的战阶装备以蓝白为主,很是适合我玩的道长。 可是,游戏终归是游戏,现在才是现实,一个架空于唐朝带有剑三事物的世界,有血有肉的世界。 所以,这事要认真考虑,或许,还是保持中立? “老板,给我来一串。” “好嘞!” 接过红红的糖葫芦,我摸了摸衣袖,没有,摸了摸怀里,还是没有,糟了,我忘了带钱袋出来!我把铜钱尽数放在书包里,而书包留在七秀坊的客房了! 卖糖葫芦的老板看出我没钱,拉长了脸要把我的糖葫芦拿走。 “钱。”熟悉而低沉、富有磁性的男性说话声忽然在身旁响起,与此同时,一只古铜色皮肤的手拿着铜钱,递到老板面前。 老板颤了颤身子,收下钱。 顺着那只帮忙付款的手看去,我惊呆了,吓得差点掉了糖葫芦。 “痕!” “跟我走。”夜无痕突然抓起我的手,拉着我跑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眼前穿着中原服饰的夜无痕的背影,感受到手心的温度,我只管拿好糖葫芦,跟着他的速度跑起来。 拾贰.凶手 看着夜无痕身着中原服饰的背影,拉着我往扬州城外跑,我竟一时失了神,记住那三个字的“跟我走”,傻傻地抓紧糖葫芦跟着跑,意识里只剩下迎面而来的风儿轻抚和交握的手心暖暖的,完全忘了自己应该去询问眼前人为何在这,要带自己去哪,自然,叶友和叶娜晶还在茶馆里等我一事也在此刻抛之脑后。 出了扬州城,夜无痕可能是觉得跑步太慢,单手搂紧我的腰,像提货物般提着我施展明教轻功,直奔扬州的郊外,在山林绿野间上蹿下跳,弄得我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 不过几分钟,他停了下来,没有再跑,倒像是有些犹豫,原地站了几秒,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痕,放我下来吧……” 夜无痕带我来的这个地方我很熟悉,是剑三游戏里20级茶馆任务的采摘青龙仙茗的地点,非常靠近通往金水镇和洛道的入口。细小的瀑布从山体上倾泻而下,形成一汪清池,池水旁较为突出的石头上长的就是一棵绿油油的青龙仙茗。我不由得跑去把这棵植物看得仔细,这可是“真人版”啊。 “……玥。” “唔?——哇啊!” 差点忘了现在不是研究青龙仙茗的时候……夜无痕猛地一拉,把我带进怀里,再一推,我就成了他和山体之间的夹层,成为夹层不说,他还把我搂得死紧,脸埋在我的肩窝里。 “那个,痕……伤口……” “?” “你这么用力……压到我的伤口了……”当时在明教胸前被刺穿,断了几根肋骨,虽然伤口现在已成疤,但如果动作幅度太大,会作痛发麻是免不了了,何况夜无痕这么“热情”的一抱,我看不仅是伤口,内脏也要跑出来了…… “哪里受伤?”他抬起头,放松了双手,仍维持拥抱的姿势。 “胸口……这里……”我用手指在前面比划了一下。 “……那个剑客,没有保护好你……” “你知道叶友?” 夜无痕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把我的脑袋压在他胸前,耳边传来的尽是富有节奏的心跳声——很温暖的怀抱,就像是在明教那几晚靠着他睡觉那样,扑鼻而来的是他淡淡的味道。我不禁伸手去抱紧。 “玥……你……” “我?”我抬起头来,看着他,那依旧冷冽的双眸中,樱红色的水纹在浮动,却渐渐化为暗红,多了份莫名的思绪,为什么会…… “师兄!你找到百里了?!”女性惊讶夹杂着喜悦的叫声突然在背后响起,是那么的熟悉。 “小婷……”夜无痕松开双手,转身背对着我,看向忽然从树上跳下来的牧婷和身穿黑色斗篷之人。 “厉害,”穿黑色斗篷的也开口说话了,是极为娇媚的女声,她还掀开了连衣风帽,“才不过半日的时间。” 风帽下是一张何其娇柔的脸庞!所谓“女人是水”,一眼望去,这位黑色斗篷女子那是彻头彻尾诱人的柔弱,柔得像水,很容易让人特别是男人产生保护欲,想拥她入怀,细心爱怜呵护,她的那双媚眼更是能勾魂,比牧婷长得要漂亮多。 她缓缓向我和夜无痕走来,一莲步一蹙眉,竟显得艳丽无比。 可我没有因为她是美女而掉以轻心:说什么她会让人对自己产生保护欲,怕是那些没有真切察觉到她厉害的气息的人才会这般认为吧……她越来越靠近,我只觉眼前有股无形的压力和恐惧感越来越大。她很危险…… “怎么?这么戒备我,怕我吃了你背后的人不成?”女子拂拂袖,对着夜无痕笑了笑,笑靥如花,“我听小婷说,你和身后这位百里玥原是朋友,可惜他背叛了你的信任。现在,你利用他的信任把他带来,已是两清了……” 她说我背叛了夜无痕对我的信任……我当时突然会武功的事实,和之前不会武功的事实相互矛盾,致使夜无痕认定我欺骗了他,算是“背叛”,但我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就遇袭,负伤掉河,被叶友他们所救,直到现在才遇到夜无痕…… 那么,女子所说的夜无痕利用我的信任把我带来又是怎么回事? “痕……这到底……” “师兄,你怎么把百里带到这里来?难道你想……”牧婷面带些许忧色,紧张地在黑色斗篷女子和夜无痕之间看。 “不会是想让他逃吧……”女子接话。 夜无痕带我来这里是想让我逃跑?我为什么要逃?而且,我好像把叶友和双胞胎的姐姐叶娜晶还在茶馆等我一事给忘了,他们说不定会四处找我…… “玥……”夜无痕突然转身看着我。 “?” “生死劫。” 他话音刚落,我眼前立刻模糊一片,脑袋晕得很,一瞬间天旋地转,身体也受到剧烈的疼痛,更不知是谁的手捂住我的嘴,让我吞下一颗小小的丸子。 浓烈的药味顿时在口中化开。 这是怎么回事…… “少爷,那边没有发现小玥!” “那他们恐怕已经出了扬州城……” 叶友看了看跑回来的叶娜晶,又看了看在茶馆外卖糖葫芦的大叔,把刚才的情况回想一遍:当时他们在茶馆里等着买糖葫芦的百里玥,可等了十几分钟仍不见人回来,等得有些烦的叶娜晶就去了找人,却带来百里不见了的消息,询问卖糖葫芦的,才知道百里玥是被一个皮肤黝黑、眼神犀利的男子带走。 “带走小玥的会不会是他的朋友?”叶娜晶猜测道,“可能是有什么急事,才会不打声招呼就走了?” “……有可能,”叶友叹了口气,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我们,还是先给沐兄捎个信告知一声,然后分头在扬州里找找吧,正午在扬州城门前会合。” “好!” …… 不久,叶娜晶在靠近通往金水镇和洛道的入口,那棵青龙仙茗旁发现了一支没有被吃过而掉在地上的糖葫芦。 可能是哪个孩子掉了糖葫芦嫌脏,没有捡起来吧…… 她没有多想什么,继续找百里玥。直到正午于扬州城门前会合,两人依旧没有寻到他的踪迹。 不得不说,剑客的直觉突如其来,这个时候,向来处事冷静的叶友突然觉得有些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心脏忍不住发颤,双手紧绷得直握拳……至于这些不好的事会发生在谁身上,他不知道,也不希望是发生在百里玥的身上…… 或许,今晚会在七秀坊发生的女孩失踪事件,导致自己太过神经质罢了。 ——小玥,是被朋友找去了吧…… 叶友尽力让自己往好的方向想去,便和叶娜晶乘船回七秀坊。 我到底睡了多久…… 看到窗外透入淡淡的月光,一方星空,而自己穿戴整洁,正躺在一张柔软华贵的床铺上,房间布置典雅,珠帘缦纱,红烛香炉,甜腻的味道氤氲着,我不禁眯了眯眼,想坐起身来,可全身像泄了气的皮球,不论我的大脑怎么对神经发出信号,身体还是不动,只有脖子能扭动,疼痛感也迟钝地传来——是夜无痕攻击我时弄伤的。 「明教重返中原的事江湖上早有传言,你或许不知道吧,隐元会那方面也放出了明教会和恶人谷联手的消息。至于刺伤你、置你于死地的人是谁,我觉得是夜无痕。」 再次遇见夜无痕,我仍相信当初在明教刺伤我的人不是他……可现在,我不得不面对,叶友说的话或成真相,因为现实是,夜无痕拉着我出了扬州城,攻击我并使我晕过去,手法利落,怕是他最后给我喂的药才让我现在浑身上下动弹不得,也怪自己当时放松警惕,没有使出内力护体,给了他可趁之机。 那个穿黑色斗篷的女子恐怕是恶人谷之人…… “哦,百里你终于醒了。”牧婷的说话声越来越近,与此同时,我感受到一处床沿凹了下去。 “……” “怎么不说话?”她的脸渐渐出现在我上方,两眼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有些娇媚,有些……得意,“还在气师兄把你给骗了?” “……”就算夜无痕来了,我也已经没什么话好说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输了被抓,生气也只会费自己的力气,如果骂人就能放我回去,我倒是乐意这么做。“你们把我带到哪了?” “……你现在还能淡定,待会就不行了,”牧婷哼了哼鼻子,看我的眼神有些冷,“这里是嫦娥姐姐在扬州的大宅。” 嫦娥?!不就是那个本已六十多岁外貌却像二十来岁、好美男的老妖婆吗!因为某个小县有钱人家中宝物被偷一事,我和叶友他们便去了盗宝贼何萧乾所躲藏的山寨,在那里我们遇到了嫦娥,叶友和她还PK了起来,快要打赢的时候,何萧乾不知从哪杀了出来,救走嫦娥。 原来这里是嫦娥的地盘,何萧乾可能也在这……也就是说,嫦娥和何萧乾是恶人谷的人? “……是恶人谷的?” “算你聪明,嫦娥姐姐确实是恶人谷的,刚才你见到的那位大人就是我教的前任圣女——米丽古丽。”牧婷道出的事真是一件比一件让人震惊。 那个穿黑色斗篷的女子真的就是十恶之一的“圣女”米丽古丽! “吓着啦?”牧婷眯眼轻笑,转瞬间,眼神一狠,一巴掌重重地打在我的右脸上,打得我有些懵了,“等嫦娥姐姐她享用完幼女的鲜血,接下来该你了。”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打的真狠…… 享用幼女的鲜血……嫦娥该不会像是“血腥伯爵夫人”伊丽莎白巴托里以女子的鲜血泡澡来保持年轻貌美吧……我记得剑三游戏的剧情里面,米丽古丽叛出明教,是因当年修炼典籍《断情》却坠入魔道,为保持青春容貌,她每隔一段时日便要捉来美貌女子,将其鲜血放尽以供自己洗浴。 幻想到鲜血淋漓的场景,我的胃里直翻滚。 如果嫦娥仍然年轻貌美的方法是这样的话,那么七秀坊的秀萝失踪事件不就……ohshit! 我要立刻回七秀坊! 等等,现在已是月夜,若叶友和沐柳青还是阻止不了秀萝的莫名失踪,让嫦娥他们得手……我直接在这里捣乱,引起七秀坊的注意不是更好吗!还能让他们把我从这里救出。 所以,我要在妖女嫦娥进来房间之前解开药力带来的作用,要不然,别说凶手,哥怕是要和妖女洞房花烛夜了—— 我拼命地让内力在体内转了好几周,通过汗液把药排出去,折腾了好一会儿已是汗流浃背 “呼……”我舒了口气,感叹这么做的效果还是妥妥的,因为我恢复了,身体能正常活动。 从床上蹦起来,我才发现自己背上少了点东西——我新买的那把剑肯定是被牧婷他们拿走了。没有了剑,我要怎么捣乱啊…… 不如偷偷溜回七秀坊罢。 清脆动听的笛声突然响起,划破寂静的夜,其旋律让人舒心。 从嫦娥的住所偷溜出来,估计了一下大概位置,我就呈直线的,横穿绿林,浮萍踏水,往七秀坊的方向轻功而去。这笛声是我靠近七秀坊时听到的。 不是说今晚守备严密吗?居然有人这么惬意地吹笛。 唔?那不是沐柳青的亲传弟子、刚年满十岁的秀萝宋楚笙吗?她怎么会走在水旁的小道上……沐柳青今晚应该把十岁的女孩全聚集在一起啊,却把自己的徒弟落下不成…… 带着一肚子困惑,我想叫住不远处的小笙,“小——”但在下一刻,我闭了嘴。 她双眼的眼神很奇怪,看起来十分空洞,走路的步伐也很诡异,有点交叉脚,一晃一摇的,而且她行走的方向……是笛音传来的方向。 难道这就是秀萝失踪的真相?凶手运用普通人听着像是普通的笛声来引诱一个十岁的秀萝走出七秀坊?这么摇摇晃晃地走在坊内,守夜的人一定会发现的吧……为什么守夜的弟子没有说出自己曾在夜里看到有秀萝走动呢…… 这么想着,小道的转角处走来了两个紧握武器的弟子,而小笙一下子不见了……待到那两个弟子离开小道,小笙才从屋檐上跳下来,继续交叉步地往笛音传来的方向走。 ——这笛声,不会是魔笛吹出来吧?!桥豆马爹!魔笛也没有这么厉害好伐! 我无奈地擦了擦额前的汗水,尽力消去气息跟在小笙身后。 这月黑风高之夜,真是做坏事的时候…… 小笙很快便走到了鲜有人迹的林子里。林子不大,不过几分钟便到了尽头,尽头是河水,水上还有一艘竹排船。越是往林子里走,笛声越是明亮,可很快就停了下来,看来是船上的凶手看到自己的猎物了。 天际的乌云慢慢散开,月光再次挥散大地,使竹排船上的两人清晰可见。只见一人有着如悍匪般凶恶却消瘦的脸庞,手执长笛,伸出右手想让小笙扶着他好上船——这不就是盗宝贼何萧乾吗!另外一人手执船桨,披着很长的粗布斗篷,连衣风帽盖住了脸庞,让人看不清样子。 糟了,小笙要被带走! 不知道自己一对二会有多少胜算……毕竟何萧乾不可轻视,他当时为了救嫦娥,连叶友也没有发现,无声无息地靠近我,以我的生命要挟叶友,逃走时还放了毒烟。至于船上的另一位,气息被隐藏得很深,但我感受得到这人比何萧乾要厉害多。 难道要我就这么白白看着小笙被带走……这可不行。我左右看了看,捡起地上一根较粗的树枝,缓缓向他们走去。 “咔!”脚下忽然传来枝条断裂的清脆声。 “谁?!”何萧乾立刻看到了我,一边把小笙抱上船一边向帮手喊道,“被人发现了,快灭口!” 惨了,我不会就交代在这了吧…… 穿粗布斗篷的迅速上了岸,杀气腾腾地向我冲来,却在还有几步的位置停了下来。 “玥,你——”说着,他一手掀开连衣风帽,一手握着长刀,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痕!” 原来是夜无痕!我顿时安心下来,想去靠近,可还是停下了动作:差点忘了他现在是帮着何萧乾抓秀萝的,还有他今早打晕我把我带到嫦娥那,还有他说不定就是那个刺伤我的人……事件纷至沓来,重重压在我的心上,胸口的伤似乎在隐隐作痛。 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 这不是真的,对吧? 我不由得往后退去,一步又一步。 “你在磨蹭什么!快杀了他!”何萧乾见夜无痕没有动手,大概是急了,安顿好小笙就跳了上岸,“哦,原来是这人!我见过,和伤害嫦娥是一伙的!虽然嫦娥要留你活口,但我不杀不痛快!!”话音刚落,他提刀向我砍来。 我反应过来,立即闪开,右手手臂仍是不小心挨了一刀,凉凉的液体流淌而出。此时此刻,夜无痕站在一旁,刘海遮挡住了双眼,无动于衷,更是让我的心凉了大半。 这不是真的,对吧……在明教共度的日子都成假? 可恶…… “纳命来!” 我的内力把自身连同树枝都包裹了起来,让我能勉强抵挡何萧干的挥刀。 “小玥!!” 刹那间,一把重剑快速准确地插在我和何萧乾之间的地上,强大的剑气形成的冲击力让我们各自向相反方向弹开。何萧乾后背着地,而我一下子掉进一个厚实温暖的怀抱里。 不用看,也知道是叶友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秀爷沐柳青和两个秀姐。 “终于找到你了,小玥,”叶友依旧是温柔的笑,这回却带了些苦涩。他亲了亲我的前额,便把我护在身后,看着眼前的何萧乾和夜无痕,对沐柳青他们说道,“我们总算,找到凶手了……” 拾叁.孩子 不用看,也知道是叶友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秀爷沐柳青和两个秀姐。 “终于找到你了,小玥,”叶友依旧是温柔的笑,这回却带了些苦涩。他亲了亲我的前额,便把我护在身后,看着眼前的何萧乾和夜无痕,对沐柳青他们说道,“我们总算,找到凶手了……” “又是你这个叶双少爷!”被重剑弹飞在地的何萧乾一见来者,双眼凶恶,瞪着直发红,“居然带救兵来!看把你们都宰了!我们上,阿夜!!”嚷嚷着又挥着大刀往前冲。 “我们要活捉这凶手!”沐柳青有力地呵了一声,和其中一位秀姐把何萧乾引到不远处开打。 虽说,何萧乾是江湖盗术界有名的盗宝贼,但也仅限于“小偷”这个定位,暗里影去,运用毒烟,还有吹着能引诱秀萝的笛子才是他的为贼之道吧,这么鲁莽地和秀爷直面PK,不用看过程也知道,他必败无疑。 倒是夜无痕和叶友…… “你受伤了,我帮你包扎吧。”另一位秀姐对我皱了皱眉,眼里写着怜惜,不知从哪掏出雪白的纱布,便扯下我右手手臂的布料。被何萧乾划伤的伤口很快就让她给包扎好。 “谢谢……”我对她报以一笑,随即紧张地看向眼前屹立的二人。 柔柔的月光挥散着,一缕清风缓缓抚来,撩起了叶友那抹白衣的衣角和左边较长的刘海,他的眼神如流水般,淡然平静,却暗含着些隐晦深沉,打量着眼前之人,微扬的薄唇虽是含笑,可早已无平日里的暖意。而夜无痕,长发有些随意地扎起来,刘海被微风轻轻抚开来,暗红色的眸子隐隐可见,冷然地看着叶友,像是暗藏着怒意,如戒备敌人的猎豹般,只要有了动静,他便在下一刻做出迅猛的反击,如暴风一般,把敌人撕碎。 如今,明教与恶人谷联手,明教弟子自是要以大局为重,为了明教能重返中原,阻碍的人和事当然是要铲除,所以,身为其中一人的夜无痕,给恶人谷的嫦娥办事,为她拐走秀萝之余取我这本该在明教死去的性命,也没什么不对的,至于在明教共度的日子,恐怕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按了按右手手臂的伤,在心中感慨天意弄人,昔日的朋友竟成了今日的敌人。 敌人……这个词,真是刺耳啊……看着夜无痕和叶友已经打了起来,我不由得苦笑。刚为我包扎伤口的秀姐也加入其中,在后方不停地原地转圈,向叶友发动技能,又是抛粉红色的铃铛又是舞剑扬扇,应该就是剑三游戏里的加血技能。 看他们打得激烈,就算再怎么紧张谁会受伤,再怎么感叹夜无痕不再似以前,不如趁机去救小笙。于是我往岸边的竹排船跑去,是绕着大圈去的,避免误伤。 “小笙!” 被何萧干的笛声引诱而来的宋楚笙已闭着双眼躺在船上,蜷曲着小小的身子,任凭岸上打得轰轰烈烈,还是没把她给吵醒。我把她抱到怀里,跳上岸就急切地对她又摇又喊,“小笙,快醒醒!” 无奈我使力摇晃,大喊大叫,怀里的小笙就是不醒,可见何萧干的笛声是有多厉害啊,像是着了睡魔的道,除非有解除之法,否则一睡不起。唯有等着秀爷沐柳青他们活捉何萧干了,这么想着,我把小笙抱进林子里安顿好,发现她背上带着两把剑,我便抽了一把。 只要有了剑,我便可使用纯阳心法……我扔下刚才用来做武器的树枝,提着剑原路返回。 痕……既然,你已伤我害我,那就让过去的过去吧…… 虽然我没有加入浩气盟,但叶友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应该帮他…… 那些失踪的秀萝怕是都死去了,尽管本不该如此,她们应该在七秀坊快乐地活着才是…… 我知道,我也不断提醒自己认清事实,现在的我和夜无痕……是敌人……忽视像在寒风中微微颤抖的心,我加重了握剑的力道。 金属的撞击声再次响起,竟有拉长的趋势,如鹰啸划破夜空,使人心脏也随之紧缩。我不禁加快脚步,往岸边跑去。 不见不远处沐柳青和何萧乾打斗的身影,只见使着加血技能的秀姐仍在叶友身后转圈,而夜无痕单膝跪地,交叉双刃,勉力抵着叶友的重剑。相比之下,叶友衣冠整洁,手背有些擦伤而已,让我想到游戏里带奶PK和不带之间的差别。 披着的粗布斗篷早已化成碎片,此时的夜无痕浑身是血,手臂和大腿处血肉模糊,伤口最深的已皮肉翻出,唯独那双眼,泛着鲜红色,盯着叶友,冷冽的气息仿佛丝毫不减。听见我的足音,他微微瞥了我一眼,居然笑了! 我第一次看到夜无痕的笑!含笑的嘴角笑意虽淡,却有几分悠然的味道,而那轻轻的一瞥,尽是带着难以流露的思绪…… 这笑得比哭还难看—— “叶友,等等……”话语脱口而出,前一刻还打转着“敌人”二字,下一刻却是下意识地出手相助:给夜无痕抛了个镇山河。 “小玥……”叶友见此,眼里闪过了惊诧,随即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弹开夜无痕的双刃,后退几步,收回重剑,苦笑道,“你果然还是……”言下之意,是明白到我和眼前这个明教弟子是认识的。我曾把自己在明教的经历略略告诉了他,想必他也悟道这个明教弟子就是夜无痕,所以才这般无奈。 少了重剑压制的夜无痕,像是松了口气,双手撑地,低下头,缓缓喘气。 “对不起,叶友……痕他现在虽为何萧乾办事,但他伤得这么严重,我……”我边说边向夜无痕走去。 在明教度过的日子,不长,但那美好欢乐的一幕幕,我仍记得,曾真心与夜无痕交友,不假。就算他因为我会武功一事而不再信任我,就算他可能是刺伤我的人,可再相见,我很是高兴,他也给我拥抱,就算这拥抱的背后是为了把我献给嫦娥,就算何萧乾对我发动攻击,他无动于衷……不再是朋友,但只要记得他的好,当他受伤之时,我还是会选择去帮助他,就像现在。 叹了口气,阖了阖双眼,我轻声唤道,“痕……” 半跪在血泊中的夜无痕,身子颤了颤,凭借着镇山河带来的效果,他渐渐站起身来看向我,可无敌的效果只持续八秒,他才刚站起来又无力地软下身子,我立即上前扶住。他的重量都靠在我身上,脸也埋在我的肩窝里,像是打战负伤的士兵,紧绷的一条弦终于松下,可以毫无戒备地靠在他人身上休息。 “玥……”双刃落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嗯。”扑鼻而来的血腥之气,让我顿时不知自己该在此刻说些什么,只觉心里有些泛酸,用没有握剑的左手轻抚夜无痕的头。 突然,魅人的笑声在不远处传来,而且越来越近。那笑声如天音,听着让人沉醉难以自拔。 尽管我的内力在叶友的帮助下有了很大的提升,可这笑声里夹杂的内力实在浑噩,似乎有着侵吞他人内力的霸道。我脑子一阵犯晕,还有那股恶心感简直让人想吐。 恍惚间,我看见一艘小木船正向岸边驶来,来者竟然是划船的牧婷和嫦娥。 “呵呵呵呵……”只见嫦娥粉妆艳抹,一身水蓝色点缀着鹅绒的衣裳,珠钗金饰精致华贵。她站在船头,挽袖掩唇,柳眉弯弯,笑得妩媚——她在使用媚功,而且比上回在山寨里见识的还要厉害。 “师兄!”身为嫦娥同伴的牧婷自是不受媚功的影响,抛下船桨,脚尖点水,迅速上了岸,“把师兄伤得那么深,百里,纳命来!”见夜无痕倚在我身上流血甚多,她霎时间眼都红了,双刃抽出,一个转身,暗蓝色的光轮划出,直直地向我背后袭来。 我伤了她的师兄?可笑……我想挥剑抵御,可嫦娥的笑声不见减弱,犹如魔音穿脑,挑刺神经,头痛欲裂,我只能白白挨这一刀,即使有坐忘无我削弱了些,可剑气还是破了。 “噗——”一口鲜甜的血溢出,有些许溅在了夜无痕的发上。 叶友他们也因为媚功而头脑眩晕,难熬地撑着身子不至于软下。可要知道,江湖上排名前十的剑客非浪得虚名,叶友稍稍回神,便以重剑砸地,震散嫦娥的笑声。 “小玥!”叶友虽有些脸色发白,但仍握起了轻剑,鱼跃般冲来,举剑挥下,竟是向着夜无痕。 与此同时,身后的牧婷发动第二次挥击。 “住手,叶友——” 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 “玥!” 这种感觉好熟悉……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夜无痕呢?应该是被牧婷她带走了吧。 叶友他们还好吧?可别让嫦娥把何萧乾给救走了。 那么,我,现在在哪? 看着眼前一片蔚蓝,仿佛伸手就能碰触到那白白软软的云团。我深吸了口气,尽是清新的草叶和着泥土味,明媚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暖的。 “该走了哦。”一张稚气的小脸突然在眼前放大,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 “哇!”这忽然出现的孩子吓得我噔地坐起身来,两人的额头也因此重重相撞。 “好痛……”孩子双手捂着额头,痛得蹲下身子,水灵灵的大眼一眨一眨的。 我吃痛地摸了摸前额,非常纳闷自己为什么听不到这孩子踩在草地上的足音。“你是谁家的孩子?” “你竟不记得我!”孩子听了我的问话很是吃惊,也开始焦急起来,两只小手在胸前比划着,“你再仔细看看!真的不记得我了?!” 孩子长得很矮,身穿蓝白相间的袍子,两发髻系着青色发带,皮肤白白的,红扑扑的脸颊看着有些消瘦,双眼水汪汪的,干瘪着小嘴,学着大人认真地看着我,很是可爱。我忍不住捏了捏他两边脸颊,还是蛮有肉感的。 可在我的印象中,不曾见过这孩子啊。 “……你知道我是谁?”我不解道。 “当然知道,”他不恼我捏他的脸,还对我露出了开心的笑,“你是百里玥啊!而且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立刻松开捏脸的手,站起身来,“你到底是谁……” 这孩子的话着实震惊了我:我不曾把自己是穿越来此的事向他人诉说!这孩子却知道…… “我叫陌凌卿,”孩子抬头,带着些不安地看着我,“放心吧,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 我闭眼摇了摇头。 对,就是这种感觉很熟悉……这个叫陌凌卿的孩子让我感到很熟悉……我总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哪见过他,可是,想不起来…… 有股怀念的味道…… 越是去细想,越是头痛。 “那就不要再想了,”陌凌卿摸了摸我的头,我才发现自己已是头痛得蹲在地上,汗流浃背,他的一摸,倒是像止痛药,让我感觉好多了。“阿玥你只需记得我是站在你这一边就可以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因为……”陌凌卿的小手抚上我两边脸颊,靠近的气息带着淡淡的奶香味,“我就是你啊……” 我还没来得及弄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刺眼的白光突如其来,迷蒙了我的双眼。 今天真的是糟糕透了…… 想到百里玥为了不让自己再受伤,用身子挨了叶友那一剑,还受了牧婷的第二刀……他的血,喷涌而出,有不少染在自己的衣服和手上…… 那滋味…… 第二次了,这种事又在自己眼前发生,而自己还是阻止不了…… ——原来我,再一次,伤害了自己想保护的人…… 对,想保护这个叫“百里玥”的人。直到他在自己眼前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害时,夜无痕才明白过来,自己当初为何如此懊恼:那夜和百里玥发生关系的一切,他还记得,而且很清晰,事后他也没觉得恶心,在给对方涂药时竟有些把持不住,甚至有些狼狈地逃出了屋子……自己还在渴望些什么……姐姐夜语琴不时向自己诉说教内哪些姑娘好,为自己的成家心急,那时还问自己觉得牧婷如何,其实师妹牧婷对他倾心他是知道的,所以对于牧婷这份“心意”,夜无痕的态度和对其他爱慕者一样,选择无视,心里想着如此寡情的自己,与酒肆里的歌伎消遣就够了…… 但是,和百里玥的那一夜,他知道,自己的心开始动摇了,开始迷茫了。 到了现在,他更是明白到,自己,是爱上百里玥了。 所以,当得知百里玥离开明教却没有给他任何解释时,他很气愤,觉得对方是背叛了自己给予的信任;他很失落,总觉得自己身边少了些什么;他也很后悔,自己根本没有给对方机会去解释突然会武功一事。 当自己被派去扬州找“圣女”米丽古丽,发现百里玥也在当地时,不得不说,他很高兴,虽然对百里玥身边的剑客有些不满……嫦娥下了去抓百里玥的命令时,他居然感到一丝寒气扰乱了心绪,便下决心要让百里玥离开扬州,可没想到,自己被牧婷跟踪了,米丽古丽也在。想到明教和恶人谷联手一事,不得已,把百里玥打晕,打算日后找机会放了。 可没想到,中了软筋散应该动弹不得的百里玥居然逃了出来,想阻止何萧乾捉走七秀坊里的某个女孩。看着何萧乾对他攻击,而他只能用细小的树枝抵御……自己却是不能动手,一旦动手,就可能会破坏明教与恶人谷之间的约定……到了最后,在被剑客叶友打得伤痕累累的情况下,却是百里玥救了他。等到牧婷和嫦娥来了,明知道会受伤害,百里玥还是选择不让他受伤。 就这么,欠了他两条命。 此时的夜无痕躺在床上,摸了摸已包扎好的伤口,不由得抬头看向窗外的钩月。 还记得,第一次伤害了自己想保护的人……那滋味实在是不好受,更何况百里玥是自己喜欢的人…… 天际的那抹月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淡淡的月光像是记忆中友人的手摸了摸他的头,给予安慰。 “凌卿,我终于有喜欢的人了……”夜无痕轻声说道,犹如自言自语,又宛若对着月亮诉说,“往后,我该如何是好……” 拾肆.后来 幸好及时把师兄给带回来了……望着身后那人在床上已入睡,牧婷松了口气,轻声掩门离开。 其实,若不是嫦娥跟着来,牧婷便打算只救回夜无痕,而不是冒着更大的危险把何萧乾解救出来。可还好七秀坊的人未从嫦娥的媚功中反应过来,给了他人可趁之机,才让何萧乾无事归来。 不过有趣的是,打斗过程中,嫦娥的笑声虽然被叶双少爷的砸剑驱散,可还是让受媚功影响的百里挨了三刀,两刀是她给的,剩下的一刀是百里替师兄受的,挥剑者竟是叶双少爷……想到这,牧婷不由得笑了,大有他们自己人伤了自己人,活该。 “牧婷,在想何事如此高兴?” “嫦娥姐姐……”嫦娥靠近的气息牧婷是感受到了,只待这位水蓝色衣裳的佳人开口,可没想到,自己的心绪会被点破,于是,有些羞赧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高兴?” “自是看出来啊。”嫦娥吃吃地笑了。牧婷那点小心思,她怎会看不出来,还有牧婷倾心于夜无痕一事,看出来的不止是她,还有“圣女”米丽古丽。“好了,牧婷妹妹现在且随我来,去会会我们那位在七秀坊的‘朋友’。” “她逃出来了?” 牧婷深知嫦娥说的七秀坊“朋友”是谁:就是那位和何萧乾内外应合,抓坊内女孩的七秀弟子。 嫦娥修炼的媚功,不仅能迷惑他人,吸引异性,还能保青春美丽,修炼起来绝非易事,虽然如此,随着年龄的增长,岁月的痕迹有时会比媚功带来的效果强烈,因此,嫦娥每年到了这个时候要用美貌女子的血来洗浴,正如米丽古丽当初叛出明教之因。到了后来,嫦娥发现用10岁女孩的鲜血来擦身子效果更佳,于是她命何萧乾每年这个时候抓10岁女童来,而且是连续七天。入了恶人谷,嫦娥的作法得到米丽古丽的赞赏,但是,要准确知道谁家的女娃刚好10岁而且还要七个是有难度的,所以,三年前,米丽古丽建议,趁着叶芷青成为坊主那年,说服某个七秀弟子,引发这场七秀坊女童失踪事件,且每回都成功得手,让坊内人心惶惶,也好动摇叶芷青的地位,再在适当时机爆发几件“小事”,从而使作为帮凶且入了恶人谷的那位七秀弟子当上坊主,由恶人谷在背后控制七秀坊…… 从内部把七秀坊搞垮,它可是当年想剿灭恶人谷的六大门派之一。 “她见叶双少爷和沐柳青有所行动,”嫦娥在前面带路,回答道,“当然是逃到我们这来了。” “沐柳青?” “就是孤女收养事宜的主要负责者。” “那他们是有何行动?莫非……”牧婷正想到了些什么。 “正是,他们发现我要的是十岁女童……”嫦娥叹了口气,“妾身本以为,他们只知道失踪的是女童,却没想到,他们会发现失踪的是十岁女童。于是他们把保护范围缩小,何萧乾也就因此失手,还连累了夜无痕……真是对不住妹妹你……”说着,嫦娥转身歉意地看向牧婷,双眼隐隐泛了些泪光。 “姐姐你勿自责,可恶的是叶双少爷——浩气盟那些耗子罢了!” 想到夜无痕负伤严重,牧婷不禁握拳咬牙,对伤害她所爱之人的人更恨些。 好重…… 好像有什么压在我的肚子上……根本翻不了身…… 我不由得半睁开眼,胡乱推了推覆在肚子上的“东西”。 “小玥,你醒了?!” 肚子上一轻,随之而来就是叶友放大的脸庞,脸上拧紧的双眉,不似平常露出温柔的笑,而是变得不太冷静,有些憔悴、有些紧张地看着我。 “嗯……”模糊地嘀咕一声,我伸手摸了摸眼前人的眉毛,“你干嘛压着我的肚子……” “噗……”他抓住我双手手腕,不再绷着脸,笑了起来,“没事就好。” “有什么好笑的……”我想把手抽出来,却被他带到怀里,脸靠在他的肩头上。 “抱歉,让你挨了我一剑……”厚实温热的手心摸在我头上。 看不到叶友现在是什么表情,但听得到他那富有节奏的心跳声,闻到他身上干净清爽的味道。 “没事……是我又心软了……”直到最后,我还是不希望夜无痕再挨刀啊。“倒是让何萧乾给逃了……” “这不怪你,是嫦娥的媚功有‘长进’了。”很自然地,他侧了侧脸,亲在我的额头上,“你昨晚流血过多晕过去可让我担心了……要知道,自从认清了对你的感情后,见你受伤,我的心很难受……” 叶友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事我的脸立刻唰地一下热了。 “那、那个,叶友……我们不能是朋友吗……”我努力地运转大脑,拼命搜索适当的词句,想委婉含蓄且不伤和气地拒绝叶友这份感情。 被夜无痕吃豆腐的事,确实给我带来了“深刻”印象和影响,可这不代表我的取向会从女的变成男的啊。我也曾梦想日后取个好老婆,有一两个孩子,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虽然梦想太美好,现实太骨感,哥的18年人生无半个女朋友,但我从没有想过转战真搞基啊…… 难道说,这是天意,老天爷关了我“泡到妹子”的那一扇门,给我开了“男朋友comeon”的一扇窗?我想了想,心里打了个寒战,天意个毛线! “我希望我们不仅仅是朋友。”叶友双手扶起我的两肩,直视着我,温柔的笑意竟带着一丝浅浅的狡黠,“其实,我一开始并不想承认这份感情,毕竟你是个男子。可到最后,不得不承认……”话音刚落,他迅速地用唇堵住了我的。 我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还被他舔了一圈口腔的内壁,两瓣嘴唇也被咬了几下,亲得快缺氧时才分开,我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需要大口大口地吸氧。 “小玥,”叶友没有我这么狼狈,倒是他的双耳有些发红。他看着我,舔了舔嘴角因为亲吻而牵起的银丝,眼里尽是燃起的爱意和满足的思绪,“你并不讨厌我这么碰触你。” “我、我只是……”没有反应过来! “嘴唇有点肿了……”他轻轻地抚了抚我的唇角,笑意加深,“可见,你是能接受我的。” “不、不是的,我刚刚只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好吧好吧,我承认你的吻技不错…… “小玥,不要这么快下决定,给些时间让我去证明……若真不行,我们还是朋友。” 叶友的眼神很认真,夹杂着一点哀求的意味,看得我更是搬不出些拒绝的理由——剑客再厉害,仍是有血有肉、追求爱情的普通人。 反正只是试一试吧…… “嗯……”我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谢谢你,小玥。”他又把我拥进怀里,高大的躯体竟有些颤抖,“我真是太高兴了……”说着,自然无比地亲我的额头、亲我的耳朵、亲我的脖子。 “叶、叶友……” “少爷,小玥,我给你们打了些水来!”屋外突然传来双胞胎妹妹叶娜莹的喊声。 我吓得立刻推开叶友,钻进被窝里把自己盖得严实。我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干,就是条件反射,想找个地方钻。 “哈哈……”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叶友这么爽朗的笑声。他笑了几声,便唤叶娜莹进来。 后来回想起这事,倒觉得当时的自己有点像那些害怕被抓奸的人……卧槽。 “果然是人去楼空了。” 早餐用过后,我便带着叶友、叶氏双胞胎和秀爷沐柳青来到了嫦娥在扬州的大宅,也就是被夜无痕打晕所带去的地方。嫦娥的大宅坐落在扬州偏南的那片山岭里,附近是虎剑东西岭,山贼较多,但只要找对路不惹上他们,住在这大宅里对于嫦娥他们来说还是挺安全的,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 此时的大宅,无人,隐隐在葱茏的林子里倒有份幽静空灵。嫦娥他们定是在天亮之前离开了。 看到客厅某张小茶几上放的是我那把新买的剑,我便高兴地把它抽出剑鞘看了看,再收起背好。我是挺喜欢这把剑的,剑身轻盈,折射出淡淡的冷光,看着像是被绒雪包裹……不知纯阳门派的雪景又是如何一番美…… 想到纯阳,我不禁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好歹穿越到这了,还是纯阳门下的,等到了藏剑山庄看过叶凡和唐小婉的婚礼,要去纯阳一趟才行。 “少爷,各位!我在庭院发现了些东西!”屋外传来了双胞胎姐姐叶娜晶的喊话,“这里好像埋了些什么!” 在屋里各处查看的就出门到了庭院。只见叶娜晶一把轻剑插在自己跟前的地上,还用手指了指,“就是这!” 果然,轻剑旁边的泥土比较松动,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 我向四周看了看,发现庭院的栅栏上靠着把铲子,上面还沾了些土。其他人也发现了,叶友上前拿着铲子把松动的泥土铲开。很快地,一方粉色的丝织物露了出来。 不好的预感随之袭来。我立即蹲下身子双手刨土,叶友他们也都刨了起来。 不一会儿,穿着霓裳、头戴珠钗、身子却已经干瘪发黑的尸体出现在眼前。看到那尸体空洞幽深的双眼和腐烂开裂的皮肤中横出的白骨,我的胃里顿时一阵热浪翻腾,在一旁捂了捂嘴,没忍住还是把早餐给吐了出来。 动画里的白骨尸体是见过了,可现实版的还是第一次…… “小玥,”叶友过来拍了拍我的后背,有些担心地看着我,“没事吧……” “没,只是第一次见到,不习惯而已……”我用衣袖胡乱擦了擦嘴,看着其他人对着尸体虽面露难色,但几秒后就平静下来了……果然是江湖上大风大浪都见过了,一具尸体不足为惧。 “那你在这等会,我和沐兄检查一下尸体。” “不,我能撑过去……” 再怎么说,江湖险恶,这些事自是要学会去习惯。我摆了摆手,走向尸体,叶友无奈地跟上。 “小玥,你真勇敢,我第一次看见死人都吓得晕过去了……”双胞胎妹妹叶娜莹向我笑了笑,竖起大拇指。 “这是七秀坊的弟子……”沐柳青的声音有些低沉,手里拿着一块他从尸体的腰间摸出来的椭圆形玉佩。 “沐兄,你可看出她是何人?”叶友看了看秀爷手中的玉佩,像是突然明白了些什么,“莫非,她是……” “对,她和我一样,负责孤女收养事宜,”秀爷站起身来,拍拍手中的泥土,把玉佩举到我们眼前,“这玉佩我也有一个,是专司孤女收养者的象征。七秀坊里,孤女收养的负责人有两个,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现在躺在土里的弟子。” 想起秀萝失踪事件的凶手,也就是嫦娥和何萧乾,抓的女孩皆是十岁,再结合牧婷所说嫦娥享用幼女的鲜血,以及此刻被埋在土里的干瘪尸体的身份,不难得出这番作案经过:嫦娥因为要享用十岁女孩的鲜血,便让何萧乾去抓,而给予何萧乾秀萝年龄信息的就是七秀坊里专司孤女收养的女弟子,何萧乾借着能引诱秀萝上钩的魔笛(暂且这么称呼那只笛子),一干就是三年。可后来,何萧干的行动被叶友他们识破,这位通风报信的女弟子见势不妙就逃到嫦娥这,却被嫦娥他们杀人灭口……看这尸体干瘪,想到何萧乾失手,小笙被救回来,嫦娥应该是把这女弟子的血拿去“享用”了吧……而且,这回还带出嫦娥是恶人谷的,还有米丽古丽的出现,这事一定和恶人谷脱不了干系。 想了想,我便把自己昨天曾被嫦娥他们抓走一事,和刚才假想的作案经过告诉大家。 他们听到我曾被抓走都吃了一惊,叶友更是毫不顾忌他人眼光把我搂在怀里。 “……这件事我应该早点说……”我的身体被叶友有力的双臂搂紧,这力道像是要把我镶嵌在他怀里,痛得不行,“叶友,你松开,很疼……” 他松开双手,脸上带了些歉意,我明白,叶友是为没有发现我被人抓走而感到愧疚。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了句“没事”,他才恢复那抹温柔的笑。 “小玥的总结很有道理,”叶娜晶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记得有个秘法能让女子永葆年轻,那就是用美貌女子的鲜血洗浴……嫦娥要找十岁女孩的鲜血恐怕就是为了这个原因,要不然,这老妖女怎么还看着是个美人。” “最重要的,他们是恶人谷那边的人。”沐柳青看了看那具干瘪的尸体,“只是没想到,我七秀坊居然出了‘内鬼’。”对于此叛变,秀爷皱了皱眉,有些不太释怀。 “七秀坊可是当年围剿恶人谷的六大门派之一,实在是想不明白她为何从了嫦娥这些来自恶人谷的人。”身为浩气盟一员的叶娜晶愤懑道。 “……沐姐姐,这位死去的弟子,你可知她的芳龄?”她会帮助嫦娥的原因我倒是推断出来了,可在说出来之前,我还是想向秀爷求证一下。 “三十有余了。” “有孩子了没?” “……一直没有找到合眼的人家。你问这些干什么?” “那么她会帮助嫦娥的原因就显而易见了,”我耸了耸肩,道出最让女人烦恼的问题,“为的是年轻,年轻了才更好保持美貌。嫦娥看准她年纪大了还没找到合眼的靠岸,就用永葆年轻这个秘法来做交易,求得合作吧。” “……夺取无辜的生命为己用,实在自私,她,不值得可怜。”沐柳青叹了口气,交代起往后要干的事,“此事我会告知坊主的,至于这大宅,便听候坊主的发落。” 七秀坊的秀萝失踪事件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虽然没有抓到凶手,但到底是弄明白这起事件的背后是谁在搞鬼了。我和叶友也就算是帮了七秀坊个大忙。 秀爷沐柳青也没忘了请我们去扬州最有名的青楼喝花酒,他处理了两天的事务,第三天晚上向坊主告备一声,瞒着小笙和双胞胎姊妹,我们三人去了扬州。 这里……就是扬州最有名的青楼…… 望着不远处那幢古色古香、夜夜笙歌的建筑物,看着那大门前站着几个打扮靓丽的女子挥动着手绢揽客,瞧着服饰各异的男子在那进进出出,听着从里面传出来的笑声乐声觥筹交错声,我一时有些想退缩了。 “怎么了,百里兄?”沐柳青大概是看出我胆怯了,扬了扬手中的扇子,柳眉弯得很是好看,“如果害怕的话,我们便回去吧。” “哪、哪有害怕……我这是高兴……”我打着哈哈,尽力挺胸抬头,昂然前进。 虽然叶友对我的告白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忘了反抗他对我的动手动脚——告白后他就没少吃我豆腐,甚至让我这两天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生和取向问题……但是,就算我日后真的拜倒在同性的“石榴裤”下,我也要尝尝和漂亮妹子在一起是什么滋味的,说不定前几天只是我想多了,我的人生不应该被怀疑…… 叶友应该也明白我的想法,对于喝花酒一事没多说什么,默默跟在我身后,只是那温柔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让我不敢直视的寒意。咳咳,我知道自己答应了他,要试着和他在一起,可是,这怎么说,也算得上是秀爷给我们的谢礼吧,而且,我想开开眼界…… “我们进去吧……”叶友上前走在我身旁,看着我的脸笑了笑,“不要再拉长脸,我没有生气,毕竟你是想见识一下。”说着,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 一听他说不生气,我顿时眉开眼笑,“好,这可是我第一次见识见识青——” “但我会吃味就是了。” 脸颊一下子被重重地捏了一下。 拾伍.花哥 怎么喝花酒?在我的认知中,古代人喝花酒自然是要去青楼,就如古装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三四个纨绔子弟被老鸨带进华丽的包厢,便有好几个貌美如花的姑娘跟着进来,若那些公子哥儿指定要哪个姑娘,那么收了赏钱的老鸨就欢欢喜喜地把那姑娘带来,随后客人左搂右抱,让姑娘给他们夹菜斟酒,饭饱喝足来玩捉迷藏,等散了,客人大都留下来在姑娘的闺房“过夜”。 明明应该是这样才对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叶友在进来前说了吃味的话,还是因为被秀爷看出了些什么,总之,沐柳青抛下一句“还以为双胞胎姊妹当时是在和我开玩笑,可现在看来确有此事。叶兄,恭喜啊,今晚的花酒就顺当道个喜吧。”说完,朝我们笑了笑,转身让老鸨请个抚琴唱歌的姑娘来厢房便可。 什么!叶娜晶和叶娜莹已经知道我和叶友的事“在一起”的事?!我不由得看向叶友,他也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吃惊。 “她们俩心细,问起我来,我便如实告知。”他笑容满满,把我搂在身旁,“她们跟随我两年,待我如亲人,这件事迟早是要让她们知晓的。” “……”叶友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间接”出柜…… “还有,等回了山庄,我带你去见见我的家人。” “这么快!” 叶友说的就像是“我带女朋友回家见见家长”这么干脆,让我突然想起以前在电脑上搜索唐朝历史时看到的一句话“唐风气开放,男风最盛……”。 “啧!”嫦娥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眼角和额头,再看镜中人,呆了几秒,立刻把手中的小圆镜丢在地上,愤懑不已。 镜子砸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很快就引来了几下敲门声。 看到门外是牧婷的身影,想起何萧乾仍在房内养伤休息——抓女孩的那晚他被七秀的沐柳青打得很伤,现养伤睡得很沉,嫦娥深吸口气,才道:“进来吧。” “嫦娥姐姐……”牧婷知道何萧乾在内休息,便轻手轻脚地进来,说话的声音也压低,“发生什么事了吗?”她是听到声响才敲门的,见被扔在地上的镜子,那应该是嫦娥为了自己的容貌而生了气。 也难怪嫦娥会因此生气,三天前何萧乾诱抓10岁女童失败,七秀坊女童失踪事件的真相败露,导致嫦娥这些时间没能鲜血擦拭身子不说,为了救回何萧乾,她强迫自己提升媚功的音律,消耗了大量内力,虽然在事后享用那位七秀坊“朋友”的血液,可不如女童来的年轻,所以这三天,嫦娥的容貌不复往日,像是从二十岁一下子变成三十多,牧婷隐约看见嫦娥眼角的皱纹了。 救回何萧乾和夜无痕的第二日凌晨,米丽古丽就把所有人带到运河的一艘客船上,客船停泊在近水的沙地旁。至于为何还停留在扬州,米丽古丽没有透露些什么,只是把其他人留下,自己去了扬州城找恶人谷的接引人。 “没什么……”看到牧婷了然的眼神,嫦娥对于开始衰老的容貌更加厌恶,想了想恢复年轻美貌的方法,她知道自己需要帮忙,“……牧婷,其实姐姐我有件事,虽然以我现在的能力办不到,但是你可以!”说着站起身来,牵起牧婷的双手,让泪珠在眼眶处打转,声音发颤,“你可一定要帮姐姐的忙……” 嫦娥知道牧婷是个傲气的娃,事关明教、恶人谷和夜无痕的事会义不容辞,所以“圣女”的命令她一定会听从,哪怕她当时并不想冒险去救何萧乾。至于他人也就是嫦娥的请求,低声下气地哀求她才是正道。 “不论是何事,我会尽力去帮你的……”牧婷确实喜欢这种求人态度,而且她想给嫦娥卖给好,以交换永葆年轻的秘法,现在正是机会。 “谢谢你,牧婷,我的好妹妹。”嫦娥擦了擦憋出来的泪水,缓缓道,“我希望你把跟在叶双少爷身旁的纯阳弟子带来,要活的。” “百里玥?!那个被我和叶双少爷同时砍伤的男子?” “正是他。”嫦娥明白,这事成后牧婷会向她要些好处,她也猜测到这好处是什么,“不瞒你说,以我现在的情况,即使每天享用女童的鲜血还是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才好恢复美貌和些内力。若抓到那纯阳弟子,运用媚功心法把他的内力和鲜血尽数吸去化为己用,那我只需几日便恢复到往日的状态。事成之后,我把这套保持美貌的心法教予你,如何?” 嫦娥的条件自然是让牧婷心动,可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为何一定要百里玥的?其他侠客……” “纯阳修的是混元内功,阴阳平衡甚是温顺,而且你那晚没有发现么?他内力浑厚,剑气清澈泠然,这应该就是他真正的实力了。对付以前的他我还有自信,可现在……”嫦娥摇了摇头,却露出了妩媚的笑,“有了你帮忙,我志在必得。” “他真的变厉害了吗……”想起那晚,百里玥最后失血过多晕了,牧婷是怎么都不太相信的……不过,白白挨了蛮致命的三刀也没死,也算得上厉害?但不管如何,现在有叶双少爷和七秀坊做靠山的百里玥是不好对付,要另想方法,而且要赶在他们去山庄看叶唐成亲之前,毕竟,永葆年轻的心法还是非常诱人的。 不过,说起混元内功…… “嫦娥姐姐,你要的是不一定是百里玥罢。” “哦,此话何意?” “姐姐,你要的就是修炼混元内功且内力浑厚的男子,妹妹我没说错吧?”说完,牧婷挑了挑眉,笑容里带着些得意——嫦娥给的机会,不只有永葆年轻的心法,还给了让百里玥死去的理由:不管是死在嫦娥的手中还是被她杀死。若能找到和百里玥相当的男子自然是最好的,因为…… “……这么看来,牧婷你是对百里玥有好感?”嫦娥这才知道自己给的好处过大,吃了亏,可也不恼,只怪自己刚才太心急。但从牧婷的话里,她以为牧婷是不希望百里玥真的丧命。 “不,恰恰相反,”牧婷摇了摇头,觉得嫦娥的话可笑,“我想亲手了结他,只因他曾是师兄的好友,不宜下手,而现在,姐姐你给了我一个很好的理由,我自是乐意去做。” 为了救出师兄,在七秀坊的那晚她没有时间下杀手,可现在有了嫦娥给的机会,除了抓到嫦娥要的人,还能有借口亲自把百里玥杀了……牧婷越是想象百里玥死去的脸庞,就越觉得开怀痛快,忆起当初,百里玥往师兄离开的方向追去,牧婷有点庆幸自己那时没有真的离去,而是刺伤百里使其坠河,却没想到他被叶双少爷救了……这一回,可不能再掉以轻心,势必要看到对方断气为止。 嫦娥虽不知牧婷要杀百里玥的原因,但猜测这将会引发一场好戏,因为她从牧婷的笑容中看到了恨与嫉妒…… “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 在青楼饭饱喝足后,我们回了七秀坊,没想到夜里我又梦到了那个叫陌凌卿的孩子。这孩子仍是穿着蓝白相间的袍子,围着我转了几圈,锲而不舍地问着同一个问题。 “你真的真的不记得我是谁?” “……我是真的真的真的不记得了……你之前不是说我不用再想了吗。”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他拽到身边让他别再转,“还有,你之前说的,你就是我,是怎么回事?” “唔……”他开始苦恼起来,说话有些吞吐,“其实……这件事已经与新的人生无关……但是……想告诉他一声……唔……到底要不要说好呢……” 什么“新的人生”?告诉谁一声?我听得犯晕,但可以感受到的是,陌凌卿这孩子有要事瞒着我。他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且我对他有种熟悉和亲切感,可是一旦去细想他的身份,我总是头痛不已。 “凌卿,告诉我,你到底瞒了我些什么。”想起头痛的感觉,我不禁皱了皱眉头,“是不是关于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 “好厉害,被你猜到了!”他惊讶地张了张小嘴,承认道,“确实和你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有些关系……去纯阳门派吧!” “啊?” “去纯阳门派找我,你就会知道原因!” 对于他的回答,我有些愣住了……莫非这孩子能够身在华山上的纯阳门派,梦里却跑来和我聊天?!可能是某些心法和技能之类的吧…… “你是纯阳弟子?”看他一身道童打扮想必是纯阳门下了……这么看来,我们是同门,“我去纯阳门派就可以知道自己穿越到这的原因?” “嗯!”他点了点头。 “……不能现在告诉我吗,反正你知道真相……” “总而言之,”他突然扑到我怀里,抬头笑呵呵,“你来纯阳门派要记得带上糖葫芦和夜无痕那家伙。” 啊?!带上夜无痕?! 正当我想问个明白,才发现怀里的孩子已不见。 “怎么,做恶梦了?” “……我、没事……”看到叶友就睡在身旁,我不由得舒了口气,立即钻进他怀里,顺带把额前的汗水蹭干——虽说内力越强大的侠客越不容易出汗,可我现在就觉得自己的刘海黏黏地贴在额头。 叶友没多问什么,亲了亲我的唇,抱着我闭上眼睛继续睡。 和叶友相处挺舒心的,他平日里对谁都像是温和的好大哥会有的态度,再加上那份剑客的潇洒,给人以安全和信任,让人不由自主地想亲近想交友。这么样的一个人,虽然老是对我动手动脚,但从没有强迫我些什么,深知彼此之间的相处仍需要时间和耐心去磨合去经营,这让我有些感动,想来,和叶友就这样在一起或许也不错。 只是,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穿越来的,这事我谁也没有告诉。陌凌卿却知道了,而且还要我带上糖葫芦和夜无痕去纯阳门派找他。我有想过,在藏剑山庄看过叶凡和唐小婉的婚礼,要去纯阳一趟,可为什么要带上夜无痕? 难道他和我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原因有关…… 我越想越觉得迷糊,也知道自己是不会想个明白的,倒是要带上夜无痕这个条件……我要上哪去找他啊…… 早上醒来,天刚亮,我便打算去扬州城那打听打听消息,毕竟扬州是繁华的大城市,过往的江湖人士必定不少,只要有钱,哪怕是找茶馆的小儿问话还是在人流密集之处坐上一坐,总会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吧——古装剧里有演过。 见叶友已不在房内,我放下心来,因为此事最好是独自解决。留下字条,抄起书包,背上剑,和守门的七秀弟子说声很快回来,我就直往扬州城奔。 到了扬州城,摸摸之前剩下的铜板吃了早饭,我便来到典当铺换钱。拿什么典?自然是书包里那些古人都没见过的东西。 “这是什么?” “铅笔。” “你居然敢拿这奇奇怪怪的毛笔来换钱?!” “不是毛笔!是铅笔!” 验货的伙计很是气愤地把我的铅笔扔回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可怜的铅笔已被扔出门外。 “滚!!妨碍我们生意!” 连让我解释一下铅笔的用法的机会都不给,那伙计作势要赶人了。我只好叹气,去把铅笔找回来。这家不行,就去下家呗…… 可在典当铺的门外转了一圈,蹲在地上看,都不见铅笔的踪影。 “不知,公子在找什么?” “在找一支细细长长的铅笔……”还没抬头,就看见我的铅笔出现在眼前,我高兴地一把夺过,“就是它!谢谢!”虽说铅笔不值几块钱(RMB),但说不准会让我在这发笔横财(金银铜板)。 “不用客气。” 捡笔的好心人是个约二十几岁、长相俊美的男子。黑色长直发服服帖帖地垂在双肩,玄黑的眼眸中满是善意,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身影修长笔直,墨紫罗衣,风度翩翩,优雅却亲近,还有若有若无的怡人花香,让人对他好感更甚。看到他腰间带的是月白色的玉笛,和一支做工精细的判官笔,我心里更加确定了:他是花哥! 玩剑三游戏的时候,总会对花哥这个角色心存一种莫名的崇拜——高雅男啊!虽然10个花哥9个妖,剩下的是渣,我纯阳成男的花哥师父就是渣,但是,还是忍不住认为花哥就是高雅,就是妹子多多情缘多多的象征。所以,看到眼前真实的花美男,我仍是感动一把。 游戏里的是妖是渣都好,但真正的花哥一定是最让人激动的。 “请问公子,有没有见过一位个子不高,长得有点胖,活泼可爱的女孩?”花哥面带虑色说道,“她是我的师妹——姜栀,我叫渝花影,来自万花谷,今日初来扬州,不料与她走失……” 不高不瘦活泼可爱的女孩满大街都是啊……“我叫百里玥。你们万花弟子穿的都是黑色衣服吧……有她的画像吗?有画像的话也比较好找。”花哥叫“渝花影”?名字真好听。 “实在是好办法,我有她的画像!”渝花影一听我的话,便高兴地从行囊里拿出一轴画卷,展开来,“小玥,你看!”从“公子”的称呼直接跳到昵称,花哥还真是……感觉来的比较单纯…… 只见雪白的画纸上,画着一团不知如何名状的黑色物体…… “小、小影,你是不是拿错画了?” “没有啊。这就是我画的师妹!”说着,如孩子般兴奋,像是等着我给他的画来个好评。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抽象画……明明画的就是个黑洞啊……还是说他的师妹长得很丑……我汗颜不已。 “请问,二位公子可是来自万花谷?”女子的问话声突然在我们身旁响起。 转身一看,一名身穿朴素曲裾的少妇站在我们眼前,满脸焦虑,有些急切,像是有什么重要事希望我们帮忙。 拾陆.前嫌 我勒个去——我又上当了! 接着微弱的烛光,看着笑得有些阴狠的牧婷就在眼前坐着,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我的剑,而我坐在地上,嘴里被塞布条出不了声,双手双脚都被铁铐铁链捆得严实,只能干瞪着眼。铁链的另一端还牵着大铁球。 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就因为在扬州城遇到那个穿朴素曲裾的少妇。 她说自己是某商行老爷家的婢女,因老爷近日得怪病,故被派来寻医。到了扬州城,无意中听到我和花哥渝花影的对话,便想起万花谷中有擅长用药的弟子,所以请求我们跟她回府救治老爷。 渝花影他答应了。可没想到,不相干的我也被少妇劝着去了。 最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少妇是牧婷易容的!她把我们带到郊外小道的时候,突然一个转身撒一把灰,迷蒙了视线。就在我们意识模糊之际,她撕开了人皮面具—— 牧婷她为什么要抓我…… 就如之前,夜无痕抓我是为把我献给嫦娥,那么现在,轮到牧婷出手? 这四周漆黑一片,分不清白昼黑夜,牧婷的烛光成了这里唯一的光亮。空气湿漉漉的,木制地板在缓缓地晃动着,身后似乎传来了水浪冲刷的声音。可以推测,这里是某艘大船甲板下的船舱。 我到底晕了有多久……渝花影呢?我左右看了看,果然不见花哥的身影。 “不用看了,百里,我把那位万花弟子送给嫦娥姐姐了。”说着,牧婷把我的剑抽出剑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散发着冷光的剑身,“你可知道,我为何不把你也送给嫦娥姐姐……” 渝花影被嫦娥给…… 她看似漫不经心的语气,却是深沉,压抑着愤怒,听得我有点心惊。 “就因为,我要留下你的命,任我慢慢把你折磨死!” 话音刚落,牧婷已向我靠近,右手亮出一排细针,我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感觉脖子和后背被扎了几下。还没感叹她动手速度之快,我就被撞倒在地,而剑,利索地刺穿我相叠的双手,直入地板。 “唔!”嘴里厚实的布条让我没能痛喊出声。 看到被剑钉在地上的双手,流出泊泊鲜血,我只能痛得蜷缩起身子,后背额前冒冷汗。 可让我痛苦不仅仅是伤口,还有我体内的内力,我居然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刚才明明还在的……经过之前这么些教训,我已经开始一天24小时内力护体全开,但就在刚刚的一刹那,它消失得无影无踪…… “呵呵,感受不到内力了吧,”牧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眯眼轻笑,“我刚才略施银针把它暂时封住……只要针还在,你的内功便荡然无存。” 被封了内?!我惊恐地看向她。 她的眼里满是愤恨的怒火 为什么……她真的是要折磨死我…… 这样的行为,完全不像是为恶人谷或是为明教而行事,倒像是个人恩怨…… 脑袋里顿时乱哄哄一片,为了减轻疼痛感,我立刻分散注意力,去回忆自己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得罪了牧婷。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让她对我如此……可不管怎么想,仍是没有头绪,要知道,我在明教和她的交集并不多,离开明教,也是再遇夜无痕时才见到她。 或许是看我因疼痛而扭曲的脸看得心里爽,牧婷突然笑了起来,近似疯狂。 她这是……脑子有问题吗…… 笑声不过几秒便戛然而止。 随之是更让我崩溃的痛——我相叠的双脚被她用长刀钉在地上! “唔!”我觉得自己的神经紧绷得要断裂开了。 偏偏牧婷的一桶水让我继续清醒。 “……如果不是你,师兄他、他本来就是我的!” 木桶被丢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映入眼帘的却是牧婷含泪的模样,那双眼里不只有恨,还有能烧毁一切的妒火。 “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勾引师兄,他才会和你发生关系!那、那晚,我可是在屋外听到!” 那晚?发生关系……是我和夜无痕吃了天竺的糖的那晚?! “不过没有关系……”她下一刻却露出狰狞的笑,“那时在明教,发现你会纯阳轻功时,我就开始想办法让你被师兄讨厌,请了群喽啰教训你,你果然把他们全打倒,也让师兄明白到你不会武功只是个谎言。” 当初的不会武功并非谎言,只是没想到,那些人原来是牧婷请来的,难怪他们当时会问我“昨晚干什么去了”,因为牧婷知道,我“昨晚”和夜无痕发生关系的事是说不出口的。 “如我所愿,师兄放了狠话就离开。你去追的时候,我伺机刺伤你,却没想到你被叶双少爷救了……不过,真的没关系,因为现在,我要亲眼看着你断气!” 原来,不是夜无痕,真的不是夜无痕刺伤我……真的是太好了,果然不是他。 牧婷的话让我顿时松了口气,这连我自己看来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现在的心境就是这样,因为我有相信他,这份相信是真实的,哪怕他不再相信我,不管是把我抓去给嫦娥,还是让我迎面受何萧干的攻击,我还是那句话:能相信他真是太好了…… 所以在解救小笙那晚,当他被叶友打得很伤时,我不能让他死。 他若死了,我真不知道……这个假想一出,我顿觉自己心脏最柔弱也是最有活力的一处被硬生生地扯了一下,扯得比身上受的伤更痛。 这一刻,我才明白到,我原来…… “你死了,然后师兄就会回到我身边!” 眼见牧婷的另一把长刀要砍来,她身后的木门忽然被推开。 “小婷,你在干什——” “师、师兄……”见到来者,牧婷的脸一白,手中的长刀应声而落。 这回,我是真正的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得到放松。 “玥!” 只见夜无痕三步并作两步地走来,蹲下身子,缓缓地把我口中的布条抽走。 “咳咳……”嘴里少了填充物,呼吸也顺畅了些,我喘了几口气,“痕……我……” “忍着点……” 夜无痕把左手送到我嘴边。我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时,他就一口气抽去钉在我双手双脚上的剑和刀——我疼得立刻去咬他的左手。 “阿夜,接下来让我来吧。”花哥渝花影不知何时在我身旁冒出。 “小影……” 太好了,这下,渝花影也没事了。 舔了舔嘴里的铁锈味,想着那是自己把夜无痕的手咬出血,心里其实挺高兴的:这是真实的,夜无痕和渝花影来的真及时。 花哥给我点穴止血后,把我扶起坐好,从行囊里拿出纱布为我包扎,期间把我身上的银针尽数拔掉。内力再次涌起,保护我,并且促进伤口的痊愈。 “牧婷……” 尽管夜无痕是背对着我和花哥,但那隐忍的怒气和强大冷气场的瞬间爆发,让我不由得吃惊:之前他收到姐姐夜语琴被马贼抓走的消息时也很生气,不如一贯的冷静,虽把怒气隐忍下来,但隐忍的怒火往往比爆发的还要厉害……而这回,威力更甚,对着牧婷说话的语气是冷硬的。 看着这样的夜无痕,我的心不禁紧缩一下。 “师、师兄……”和他面对面的牧婷显然也是被吓得双腿有些打颤,连后退也挪不动。 猛然,一巴掌重重打在保养得漂亮的脸上。牧婷吃痛地捂着被打的脸颊,坐在地上,埋下了头,不敢吭声。 “看在你我是同门……从此,你我什么关系也不是。”夜无痕的话到底是让牧婷颤了颤身子,头也埋得更低。 他们俩处理“内部矛盾”的时候,渝花影用判官笔把我手脚上的铁铐铁链打掉,还送了个春泥护花BUFF给我。发光的小绿叶围着我转啊转,有趣得很,让我暂时忽略了伤口还在渗血的事实。 “玥,”转身看向我们的夜无痕依旧是冷冽的双眸,而怒气已消减,眼中樱红色的水纹在浮动,“我决定,以后站在你这边。” “?!”听到这句话我立刻震惊了,更别提牧婷了。 花哥倒是很高兴,“挺好啊,大家以后相亲相爱。”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一直是朋友?!”不用再一见面就以为要开打了!对于夜无痕这个决定,我也很高兴。 却见夜无痕拉下脸。他蹲下身来,贴在我耳边轻声道,“不只是朋友……” 回七秀坊时已是下午,路上,渝花影把自己醒来后所发生的事告诉我。 花哥在万花谷学医多年,所以对于牧婷下的迷烟,他有些抵抗力,也因此比常人更快醒来。所以当他醒来,发现房间里的嫦娥还在屏风后沐浴时,他松了口气,也幸亏房内点了助睡眠的熏香,还在养伤的何萧乾睡得很沉。 于是,花哥将计就计,在做好防护措施的情况下,加大熏香的用量,让嫦娥洗着澡都睡着。拿好自己的行囊,悄悄出了房间,花哥便去找我,这才发现此时身处一艘客船上。 他把船上的客房一间间地查看,皆是空房,经过夜无痕的房间时,因为没注意到对方的气息(气息被隐藏了),差点被刀砍伤。而夜无痕见花哥有点眼熟,在问话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多年未见的熟人。得知我也被抓来,夜无痕像是想到了什么,拉着花哥回到甲板,打开机关,通往甲板下的船舱的密道才被打开…… 没想到,原来渝花影和夜无痕之前是认识的。若非如此,夜无痕恐怕不会知道我被牧婷抓来了。 离开客船的时候,应该是为表“归顺之心”,夜无痕给何萧乾点了好几个穴便打包走人。本想把嫦娥也带上,但想到她啥也没穿泡在水里,打包起来比较麻烦,不小心弄醒了就更麻烦,所以我们三人一致没有理会她,如果她泡在大木桶里淹死那也是恶有恶报罢。 因为手脚受伤,夜无痕一直把我背在身上。至于何萧乾,像货物一样被提着走——被这样对待居然没有醒,真好奇夜无痕点了他哪些穴位。 “说起来,米丽古丽呢?”我趴在夜无痕结实的后背上问道。 如果“圣女”米丽古丽在,事情绝对不会进行得这么顺利。 “她也在船上?!”渝花影被十大恶人之一的名字冲击了一下,面带忧色地看向夜无痕,“阿夜,我之前就听说明教会和恶人谷联手,难道你要听从米丽古丽……” “之前是,但就在刚才已经不是了……”夜无痕顿了顿,看了我一眼,淡淡的眼中,是红得有热度的双眸。转头继续道,“不管是明教还是恶人谷亦或是浩气盟,玥他去哪我就去哪。” 不用摸,我也知道自己的脸在此刻已红得有些发热。 “……”花哥有些诧异地看着我们,不一会儿却露出理解的真诚的笑,“这样挺好的,毕竟万花谷在‘开元惨案’……这下可以不用与阿夜你为敌自是最好。” “至于米丽古丽,说是有要事,去扬州城找恶人谷的接引人了。” “她没有说是什么事吗……”我追问道。 得到的是夜无痕的摇头。 到了七秀坊,一见到叶友和叶氏双胞胎姊妹他们,我感到十分愧疚,或许今早不应该独自去扬州城,鉴于之前买糖葫芦被夜无痕带走而失踪一下午,叶友这回见我午饭时间还没回来,便叫上双胞胎一起在扬州找我,所以我很是抱歉,让他们感到不安。 我不敢告诉他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可能和夜无痕有关,就只把事情经过结果道来。我还着重强调夜无痕决定成为我们的战友,再加上何萧乾被抓来,给了七秀坊和秀爷沐柳青一个交代,叶友和夜无痕应该会把之前彼此间的过节一笔勾销。 叶友果然是叶友,大方地和夜无痕握个手做朋友。 只是…… 晚饭时间,渝花影给我煲了药膳粥,刚想喂食,夜无痕就进来了,打发花哥去吃饭,而自己接下给我喂食的任务。 夜无痕会给人喂食,我是从来都没有想象过。看着他一勺又一勺,吹凉了来喂,我实在是不敢相信。药膳粥有股淡淡的苦药味,但我觉得心里甜甜的。 “玥,你在明教被牧婷刺伤的事和今天的事……我感到很抱歉……” ?! 他居然给我道歉?!夜无痕他平时就给人一种冷冷酷酷的感觉,现在这么一道歉,我总觉得自己对他的认知有了新的一面。 “算、算了……”我摆了摆双手,想起他之前因为我会武功一事而不再信任,便觉得现在未尝不是个解释的好机会,虽然可能晚了些……“倒是,我之前不会武功的事是真的!叶友说过,我之前可能是被封了内,而突然使武功便让内力爆发,所以……不、不对,应该说是我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会武功,我——” “……这件事我们彼此都不要再深究了,”他用勺子抵在我嘴唇上,“我当初就应该留在原地听你解释,而不是离开,在三生树下等你……” 在三生树下等我?!那是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 别的不说,就冲着他这一句,我伸手揽过他的脖子,抱着他。 他也放下手中的碗和勺子,回抱我,紧紧地。彼此贪婪地呼吸着对方的气息。 “玥,我喜欢你……” 不抱还好,越抱越热,也分不清是谁的身体比较热。偏偏夜无痕叫我的名字叫得有点沙哑,还告了白,我听得心里暖暖的。 “痕,我也……”我主动用唇蹭了蹭他的脸颊。 牧婷道明真相的时候,假想夜无痕会死去的那份心痛,我是不会忘记的。 他突然双手捧起我的脸。先是吻过我闭起来的双眼,感到睫毛有些痒痒,我不禁轻声笑了笑,然后是鼻梁脸颊,耳垂被擦过,最后便是唇。鸟啄般轻触,而后舔了舔,张嘴吸吮,时强时弱,不一会儿就是轻咬,还把舌头伸了进来。 亲吻发出的声音更是让人脸红心跳…… “小玥——” 熟悉的喊话声像冷水一样,泼得我立刻回过神来,身子一顿。夜无痕也看到是谁进来,停下动作,眼神冷冽地看向被打开的门,仍是紧抱着我。 咳咳,先不管米丽古丽的要事是什么,不说渝花影要找的师妹姜栀去了哪,也不想夜无痕和我穿越到这个世界有什么关系,现在最重要的是——站在门前看着我们先是惊呆随后“温柔笑”的叶友! 拾柒.山庄 前情提要—— 两情相悦版:夜无痕向我告白了,而我也发现,自己其实早已fallinlove!我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 正牌男友版:我已经答应叶友,试着和他在一起。可是现在该怎么办?!我和夜无痕亲嘴被他看到了!他人这么好,帮我了不少还救了我一命,我这么做算是忘恩负义、伤了他的心…… 叶友看到夜无痕仍是紧抱着我,眼里闪过一丝惊异,很快便露出温柔的笑,这笑容不说自是暗含凛然的怒意。 “叶、叶友……”我双手隐隐使力,想挣脱出夜无痕的怀抱,“那个,我……” 夜无痕发现我想挣脱出来,皱了皱眉,收紧双臂,愣是把我抱得死紧,还突然重重地咬了我喉结一口,以示他的不满。看来他已经知道我和叶友的关系了:从牧婷那回来,叶友见我伤手伤脚,不理会夜无痕的眼刀,小心翼翼地把我抱到床上,给我洗脸换衣,期间少不了亲昵的话语和摸捏,被关在门外的夜无痕和花哥渝花影怕是都听进去了。 所以,趁着熬药的间隙,花哥有些困惑地看着我道,“我看你和阿夜是两情相悦啊,怎么剑客叶双少爷也来参一脚?” 若比较告白的前后,应该是夜无痕来参一脚才对……这样的吐槽我当然是说不出口。 “小玥,你是认真的吗……”眼前,叶友笑得有些苦涩。 “我……”我摸了摸被咬的有点痛的喉结,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叶友。 回答认真?我对夜无痕确实是认真的。和叶友在一起的时候,并不是他哪里不好,只是,我当时怀疑过人生和取向问题,甚至觉得自己在做出和叶友试着相爱的决定之前,应该尝尝和漂亮妹子在一起是什么滋味;可到了夜无痕这里,无关性别,我觉得自己可以和他牵手走下去,不用怀疑,就这样一辈子。 可若真的回答“认真”,叶友他……我这是无情无义把他一脚踹开,因为他为我做得太多了,很温柔,我无以为报,这么想来那时会答应他也有一层以身相许来报恩……回答不认真?那会伤了夜无痕,而且好不容易能够两人在一起,我自是恨不得每天和他粘一块。 两双炽热的目光从我沉默那一刻一直贴在我身上。 “我……喜欢痕……”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是吗……”叶友却没有多说什么,听了我的回答,像是心里已预测到会有这么一天,强忍伤心落寞,匆匆离开。 “叶友!”我立刻想着追出去,但被夜无痕紧紧地埋在怀里。 “玥,别去追。” “可是——” 这让我怎能不去追?!叶友骂我打我也好过现在这样痛苦地离开,他不发泄一下情绪,只是跑开,我心里非常不安。平日里再怎么坚强的人总有脆弱的时候,总有想逃避的时候,因此,我不能不去想象叶友有可能会干傻事……我一定要去看看他! “为什么……要去追……你不是只喜欢我吗?”我看是我把夜无痕的醋坛子打翻了。他一边冷冷地问着,一边对我的脖子又啃又咬。 “恋人的话,是只喜欢你……”我拉回脖子,双手按在他脸颊两边,对着他解释道,“但是叶友……我在明教被牧婷刺伤掉进水里,几乎失血过多而死,是他救了我;疗伤的时候,他请来大夫,又助我调息内功,还和双胞胎姊妹一起照顾我;伤好不少,他给我准备武器,助我引出内力的全部;他带我游七秀游扬州,和我切磋,提高我在江湖上的阅历和生存能力;被何萧乾攻击的时候也是他救我,你当时还在一旁不动……” 等我一连串地说完,夜无痕已经愧疚地看着我。他抓起我的右手,亲了亲手心,轻声道,“对不起,玥……对不起……” “那就让我去追叶友啊……” “你手脚都有伤,我去。”他毅然站起身来。 “你去会被打的——”夜无痕这样的决定,吓得我马上去抓他的袖子,不料擦到手心的伤口,倒吸一口气。 “相信我,没事……”他俯身轻拥,一手指迅速地点了我后颈一下,“你先休息吧。” 我眼前顿时一黑,只觉意识越来越模糊。敢情他是点了我睡穴…… “那个,唐大哥,有、有话好好说……别生气、别生气……” “师兄,花影哥的方向感本来就……所以你别拿姜栀他们出气。” 八天前,藏剑山庄派迎亲队伍去唐家堡迎娶新娘唐小婉,新郎叶凡在庄中等待,安排好远赴而来的宾客,备置酒席,张灯结彩。现在,估计还有四天,迎亲队伍就带着新娘欢欢喜喜地到山庄,并且在那完亲。 而得知万花谷派了渝花影去山庄道喜的唐闲云,借着护送唐小婉的机会,跟着出了唐家堡,打听到万花谷弟子在扬州某家客栈歇脚,便偷偷脱离队伍,提前四天来到扬州,直奔客栈去找渝花影。在唐老太太的帮助下已恢复内力的唐无涯——唐家堡内定下代门主的唐无影的双胞胎弟弟,游历山河八载曾改名为“张博博”,见师兄这般也决定提前到扬州,重游扬州。 只是没想到,今早刚到万花谷弟子下榻的客栈,就得知渝花影昨晚彻夜未归。按照他师妹姜栀的说法就是自家师兄又迷路了,已派人去打听消息,但唐闲云没有消气。 “既然知道他方向感差,怎么,就不把他看好……”唐闲云的话说得极轻,透着彻骨的寒意,让姜栀和其他万花谷弟子给吓得想抱成团。 站在他们中间的唐无涯只能装着笑脸,做和事佬。 “师兄,扬州不算大,我们分头去找,很快就能找到花影哥的。” “姜栀!我们打听到消息了!”被派出去的人回来的正是时候,“渝师兄现在在七秀坊!” “七秀坊?!”得知师兄在七秀坊的姜栀大大地松了口气,起码不用受唐闲云刀锋似的目光了,倒也不由得好奇道,“师兄怎么去了七秀坊?” “这个……据目击者说,他是被两名男子带进去的。” 唐闲云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客栈。唐无涯立刻跟上,姜栀嘱咐了其他弟子几句也跟着离开。 “噗——哈哈哈……” 我知道现在不该笑,可就是忍不住,哪怕眼前人的脸黑了一层又一层。 “玥……” “抱、抱歉,我不该笑,但是……哈哈哈……” 昨晚被点了睡穴,睡得死沉,今早一醒来便看到夜无痕睡在我身边,身上无伤,只带了两只“熊猫眼”——这双熊猫眼,就是被叶友一眼一拳头弄的,笑得我真想夸他有创意。不得不说帅气又冷冽的夜无痕,配上熊猫眼是何其可爱啊。 “……”夜无痕冷着脸看着我,有些气愤又有些无奈,“那家伙说想揍我两拳泄愤……” 确实是两拳。 “哈哈……不过还好没有受伤,”我圈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可别说,这熊猫眼挺可爱的。” 手脚上的伤还没好之前,我恐怕是做什么都要假手于夜无痕。他帮我打水洗漱擦身喂食,待到花哥来给我上药,他才开始洗漱吃早饭,以内力发热消散了两只熊猫眼。 药刚上完,就有人突然冲了进来。 “师兄!你果然在这!” 只见一个身穿墨紫裙裳、长得矮矮胖胖的女孩直扑过来,紧搂渝花影的腰。 “姜、姜栀!”见是自己的师妹,渝花影高兴地摸了摸女孩的头,“抱歉,你找我找得很辛苦吧。” “没有,只要师兄以后不要再迷路就好了!要不然……”姜栀抬起圆圆的小脸,面露惧色,往身后看了看。 莫名地,我感受到有什么带着威胁性的人物在靠近,夜无痕也感受到了,立刻坐到床上,手执一长刀把我护在身后。 “阿影……” “小、小云……”来者的气势太压抑,渝花影立即站起身来,而姜栀默默地移到自家师兄的身后。 原来是唐闲云!我不禁轻叹一声。 “你认识他?”夜无痕低声问道。 “这个……他是张博博的表哥……”想起张博博,也就是唐无涯离开明教和我告别的时候,唐闲云便以表哥的身份跟在一旁,临走前,他给我抛眼刀,无言警告我不许把他们的身份向任何人道出。 “师兄!”熟悉的声音传来。与此同时,唐闲云的身后跑来一名高高瘦瘦的男子,双眼明朗。他的目光扫到我和夜无痕身上时,忽然惊讶地啊了一声,随即兴奋上前道,“玥君!夜大侠!好久不见了!” 这人认识我和夜无痕?我困惑地看向他。 “我是唐无涯啊!”他大笑道,“哈哈,我之前易了容,这回以真面目来,认不出兄弟我来了吧!” “波波君!” 这下子我才知道,花哥渝花影和炮哥唐闲云是一对恋人。而花哥当时找不到师妹姜栀,原来是他迷路了……难怪唐闲云见到花哥这么生气,关心则乱,生气背后是担心,他拉着花哥离开房间应该是两人恩爱去了。 被留下来的姜栀与我们不熟,便去找在七秀坊的朋友。唐无涯则是和我们聊了起来,夜无痕自然被告知了他的身份。也对,他已不是当初离家游玩、隐瞒身份的张博博,而是恢复唐门弟子身份的唐无涯。 “这么说来,四天后我们就能见证叶凡和唐小婉的婚礼咯!”听到这个消息,我高兴地直想拍手称好。 “那当然,到时候美食歌舞俱全!”唐无涯双眼发亮,似乎可以想象那天将会有多么热闹,“而且,不少门派派了人来道喜,万花谷、少林寺、纯阳……” “纯阳”二字一出,我马上想起了一件事,转头和夜无痕说道,“痕,等见过叶凡和唐小婉成亲,陪我去一趟纯阳门派吧。” 夜无痕却皱了皱眉,“为什么去纯阳……” “我、我想去那看看,”我虽然会纯阳的武功,但并没有去过华山上的纯阳门派,可也不好告诉夜无痕我是穿越来的,所以没见过纯阳门派。毕竟会某派的武功却未见过某派的话,说出来是没有人会信的。于是,我补充道,“有件事需要我去找纯阳的某位弟子……” 梦里,陌凌卿告诉我要想知道自己穿越于此的原因,便到纯阳,带上糖葫芦和夜无痕去找他。这样的说法是有些奇怪,但在我从未说过穿越一事的前提下,也只有陌凌卿那孩子知道我是穿越来的,因此,我必须去纯阳门派。 “玥君要去纯阳门派?!为什么不先来唐家堡看看呢?”唐无涯一面期待地看着我,“小婉完了亲,我们唐门的就要回去了,到时候你们可以跟着我去唐家堡逛逛!” “抱歉,波波君,纯阳那边的事比较要紧。待我把事情解决了,就去唐家堡找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自从我说了要去纯阳门派,夜无痕就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就是有点心情不好的感觉。 等告别了唐无涯,他便离开房间,说是去散步。 “小玥,你在发什么呆?”莞尔动听的女子说话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抬眼一看,是双胞胎妹妹叶娜莹给我端来了午餐,又是药膳粥…… “小莹……” “渝大哥让我把药膳粥送来,”说着,她把粥放在桌子上,左右看了看,“怎么不见……” “他说想去散散心,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 “居然把病人忘在一边……”叶娜莹埋怨了一下夜无痕,便捧着粥坐在我床边给我喂食。“说起来,小玥你,为什么不选少爷呢……” “咳咳……”我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球,“那小莹现在讨厌我吗……” “讨厌到没有,只是有些生气,”她吹了吹勺中的粥,送到我嘴边,“你现在的选择让少爷要消沉一顿时间了……我知道爱情不能勉强,所以你不论选了谁,我们还是朋友不是?” 叶娜莹的话顿时让我的心好受些。因为不管怎么说,我欠叶友的实在是太多了,就算他现在讨厌我了,只要他遇到困难需要帮助,我都会拼尽全力地还恩。听到叶娜莹还当我是朋友,我真的稍稍松了口气,日后再见面也不会有什么尴尬了。 “谢谢你,小莹。”我笑了笑,愧疚道,“希望叶友消沉后还可以是我的朋友……”自从我和夜无痕亲昵的场景被看到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叶友的身影了,他之前明明还睡在这房间的另一张床上。我有想过单独去看看他,但以现在的伤势,还要过几天…… “放心吧,少爷一定会的。” “那他现在……” “少爷他一大早就拉上姐姐去扬州城门找人切磋了。可以说是找人泄泄愤、散散心。” “这样啊……”真不愧是藏剑山庄的弟子…… 扬州境内有一浩淼千里的湖泊,名为西子湖,而西子湖畔,便是藏剑山庄。 老船夫的歌还没有哼完,终年覆着薄薄积雪的藏剑山庄已近在眼前。 放眼望去,穿过正门,掠过两座一左一右摆放的石像,数步台阶,那幢高大雄伟的建筑便是楼外楼,而高昂的鹰啸突然在天际响起。 当然,现在最吸引来客目光的是山庄内的那一抹红:地上铺的红毯,墙上贴着繁华的红色剪纸,一排排红灯笼燃着烛光,柱子上的雀替和栅栏缠绕着红绸,酒席的桌布也是红的,忙碌着招呼来客的仆人皆是衣着喜庆,那送来的贺礼都让红纸封的口。 我们一群人来得正是时候,就比新娘唐小婉到的时间快了几步,所以在门前迎客的自是藏剑山庄的五庄主叶凡,那位白如美玉、黯影轻柔,笑傲红尘的翩翩公子,今日是身着红衣,笑容满满,幸福地乐呵的新郎官。 曾记得玩剑三游戏,里面的叶凡也是这身打扮地站在门前等着。可现在亲临现场,真是比在电脑上看的还让人兴奋。 在来藏剑山庄的前一晚,手脚好得七七八八的我单独去看看叶友,没想到两人半路上撞到了,才知他也是来找我的。相视而笑,我们上了七秀坊内较大面积的屋顶切磋起来,期间无话,但已了然。等累了躺在屋顶上,抬眼望着星月,他却翻身亲吻我的唇,道最后一次,而我,抱着他道声谢谢,自此两人都明白,我们只是往后退一步,仍是朋友。 “堂哥,恭喜你!” “原来是阿友,我们的叶双少爷,好久不见了!” 叶凡和叶友一见面,就高兴地相拥一下,寒暄几句。 “堂哥,这是我的朋友百里玥和夜无痕。”叶友介绍道。 “幸会幸会,”叶凡作揖,微微一笑,像极了叶友温柔的笑,“谢谢你们来山庄见证我和小婉的大婚。” 我可以说我现在很激动吗!穿越到这,从未像今天这么激动过,就因为游戏里重量级的NC就在我眼前。不像夜无痕作揖道声恭喜,我已经按照现代礼仪,和叶凡右手握右手,就差从身后的书包里掏出笔记本和笔要签名了。 “久仰五庄主叶凡大名!祝你和唐小婉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子孙满堂!” 叶凡和其他人显然是被我的激动劲给吓着了。若不是身旁的夜无痕冷着脸给我抛眼刀,我真的想冲上去抱一下叶凡和即将到来的唐小婉。 等来客差不多都入座,唢呐、大锣、鼓等乐器奏响声也越来越近了。 拾捌.故友 叶凡和唐小婉的婚礼办得很是热闹,虽然可惜庄主——“庄花”叶英没有出现,但众人吃喝得很是开怀。把喝得有些迷糊的叶凡推去洞房后,不少来客仍留下来有笑有说,特别是嗜酒的一厢,少了顾忌,一时间群魔乱舞。 看到夜无痕和叶友在那默默地比着酒量,我也好心情地喝了好几杯。需知这几坛被埋在桂花树下的“女儿红”,经过十几年大地的再孕,香浓味醇,极为好喝,我嘴馋可酒量小,几杯下肚就开始犯晕,最后被夜无痕抱回客房。 “痕……”借着酒劲,我大着胆子胡乱亲了眼前人好几口。 “躺好,”夜无痕把我按在床上,转身去倒了杯热茶,“喝了清醒些……” 看着他依旧一脸淡然,气息冷冽,眼前仿佛只是浮云,我突然觉得有些可恨,很想捏捏他的脸:新人洞房花烛夜,可谓有情人终成眷属,幸福甜蜜,而我和夜无痕,好不容易确定彼此间的关系……现在我们俩都喝了酒,为什么还要喝茶清醒…… 不如酒后乱——我到底在想什么!明教那夜到现在也有两个多月了,期间我都没有独自一人的时间,不是和叶友他们呆一块就是被牧婷那些人捉走,所以根本就没有处理生理问题的机会和想法,而现在,稍微安定下来,终于和夜无痕在一起了,但是,和他在七秀坊的那几天却只是偶尔的亲亲抱抱……好吧,我猥琐!! 我涨红了脸,顿觉羞耻,幸好喝了酒本就脸红,要不然被夜无痕看出些什么,我看我要去学挖地洞了。 “我要睡了……”我一口气喝完茶,袍子和鞋一脱,立刻钻进被窝里。 “嗯……”他隔着被子抱了我一下,“我去洗个澡。” 其实我很想说一起去洗吧,可只怕再多的冷水也浇灭不了心中那把火。没有由来地感到一丝惆怅……可能是经过明教那夜的刺激,夜无痕变得虽然喜欢我,但只是想精神上的爱恋了? 精神上的爱恋……若不是自身身体有些什么障碍,男人都不会选择这种恋爱模式折磨自己吧……还是说,夜无痕希望我主动? “我、我也去!”一想到这,我连忙翻身下床。 却见得了夜无痕吩咐山庄的仆人搬了个大木桶来,并把它放在房里的屏风后才退去。桶里是满满的温水。 “那你先洗吧,我去外面走走……”可夜无痕,有些急忙地往门口走。 对,是有些急忙,我察觉到他的气息在我说出要洗澡的那一瞬间就乱了几拍,而且他的耳朵看起来有点红?原来他害羞,因此希望我主动啊…… “等等!我们一起洗吧……”我立刻冲上前抱住他的腰,果然感觉到他的身体震了震——不知道他是喝酒喝多了,还是羞涩,抑或两者都有,总之身子比我还热。 “玥……”他呼出的热气拂过我的前额,说话的声音有些低哑。 果然……我眯了眯眼,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低声道,“痕……你不想和我……” “不是……”他搂紧了我,叹了口气,“还记得你在明教那夜后的第二天早上,那里受伤了,所以我……” 竟是因为那时候的涂药——我突然觉得此时的夜无痕傻得可爱,再怎么武功高强的人也有犯糊涂的时候。当然,心里是感动了一把。 “女子第一次经人事尚会出血……我那时候也是第一次,会受伤很正常——哇!”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夜无痕往屏风后抱去。 事实证明,夜无痕也憋得很辛苦。现在得了百里玥的主动,一边在心里小小地怨着自己这几天太过小心翼翼,一边啃着眼前这个美味的“肥肉”,连琢磨如何料理也抛一边去。在喜欢的人跟前憋久了,动作是想温柔些也温柔不起来。 屏风后,夜无痕用唇堵住百里玥的,双手忙着把他和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个精光,然后就抱着人儿进了洗澡用的大木桶。 “痕……” 百里玥也开始心急了,有些沙哑的声音轻唤对方一声,双唇主动而笨拙地回应,下身还蹭着夜无痕的重要部位。 这么一蹭,夜无痕差点想吼出来,什么温柔啊等对方慢慢适应啊都被踢到十万八千里,似乎把心中被囚已久仍蠢蠢欲动的猎豹解放出来,加重了对百里玥的吻,这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吮咬,激烈而炽热,像饥渴的猎豹终于找到猎物,狠命地扑上去一样。 欢爱上粗暴一点的方式中带着疼惜,百里玥很是喜欢,今天到底是能不管不顾,任全身上下叫嚣着自己所渴望的了。四周水汽氤氲,忽低忽高的喘息和听得让人脸红的水声不绝于耳,落在唇上、颈项、胸口的咬吻如同被烧得红热的铁烙,灼伤皮肤,留下一个个烙印,宣告着此为夜无痕的所有物,百里玥看在眼里,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目光炙热,仿佛想一口吞了他的的男子,便也学着在这古铜色的皮肤上留下印记。 我是他的,所以,他也是我的…… “玥,我要你。” 顺着颈项往下,夜无痕一口咬在百里玥胸前突起的那点粉色,随即又细细绕圈舔舐。这痛痒之间,百里玥只觉得一阵麻酥自尾椎迅速窜起。 “啊……嗯……给你……” 百里玥的话让夜无痕的眼睛亮了亮,瞳中的那汪暗红已化为鲜艳的红。他一手紧搂着百里玥的细腰,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在水里用力地握着对方的脆弱,使它紧贴着自己的。 “玥,借我手,”夜无痕哑声道,“放在下面……” 百里玥立刻明白这是要干什么,脸也红得快滴出血,但还是乖乖地两手覆在夜无痕温热厚实的大手上和两人的下身上。 “嗯……啊啊……” 长年握刀而生茧的手和滚烫之物快速地相互摩擦,让百里玥难忍喊出声音的冲动,一边追随着夜无痕带来的快感,一边把头埋在他的肩窝上,嘴唇压上光滑的肌肤,试图把声音压下去,无奈甜腻的声音在唇齿间溢出,还有低沉急促的鼻哼。 听在夜无痕的耳里就是满足的哼哼。百里玥的手不如他多茧,有些如女子般的细嫩,不算柔软,倒是柔韧,这触感一覆上,再加上百里玥若有若无的轻哼,夜无痕觉得自己差点被“秒杀”了。加快摩擦的速度,有些坏心眼地用指甲去扣对方顶端的小孔,果然惹得百里玥放声叫了出来。 “玥……唔嗯……” “你……那里……哈啊……不不行了……唔嗯……啊啊——” 在听到百里玥一声娇吟后,夜无痕的也忍不住释放了。两人释放出来的浓浓液体已混在水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独特的麝香味。 百里玥只觉头脑迷糊,四肢发软,像泄气的皮球靠在夜无痕的身上,同时,夜无痕把他抱出水桶,两人皆是湿漉漉地躺在床上。 “接下来的,在这里完成……”夜无痕翻身压在百里玥的身上,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温柔的笑。 “嗯……” 百里玥回以一笑,拉下夜无痕耳旁的那鬓长发,使对方的脸与自己的靠得更近,好把唇吻上。 腿被大大地打开在床两侧,夜无痕一边握着百里玥的腿间之物揉搓,一边开始扩张后面的洞口。水、汗液和从前端渐渐渗出来的蜜液顺着夜无痕的手指被挤了进去,起到了一定的润滑作用。后面有异物进来并搅动,百里玥就觉得有些难受,幸好前面的舒适让他好受些。可舒适不过几秒,一股电流般的刺激感忽然从下方直冲脑门,让他立即弓起身子,像是想弹跳起来。 “啊啊!那里……那里不行!哈啊!!” “是这里吗……” 当手指碰触到里面的某一点时,壁肉就紧紧地夹着手指不放。夜无痕顿起玩心,不停地用指腹去摩擦这一点,引得百里玥尖叫连连,双眼都红了。 被这么折腾的百里玥也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无奈除了咿啊呜啊,词语不成词语,只能恨恨地瞪了对方一眼。这一瞪眼,在夜无痕看来更像是邀请,手指一抽,巨物挤了进来,顿时两人都闷哼一声。 “你这混蛋……” 百里玥本想怨几句,可没来得及调整好呼吸开口,就被夜无痕狠狠一顶,一声低呼溢出喉咙。 “玥……抓紧我……” 说着,夜无痕将百里玥的一条腿架上肩膀,又快又狠地动了起来,而且拼命地往刚才那一点戳。 这狂风暴雨般的夜晚,霎时把两人拉进快感的潮流当中…… “你和夜无痕是认真的吗?”脆脆的孩童声在背后响起。 “凌卿,”我有些愕然地转身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和他……” 这回的梦是一片漆黑,只有陌凌卿提着的白纸灯笼散发着柔和的光。 “越来越接近‘下元节’,我残念的力量也越来越大了,所以,才渐渐探知到你和他的事……”此时的陌凌卿不似之前看到的一个开朗活泼的孩子形象,而是语气肃冷,双眼夹杂着淡淡忧伤以及其他一些我看不懂的情感。 对于这样的陌凌卿我有些懵了:难道是因为夜无痕和我穿越到这个世界有些关系,所以我现在和他好上了有些什么不妥的地方?还有那个“下元节”,陌凌卿残念的力量又是怎么回事? “‘下元节’是什么?我和夜无痕在一起有什么不妥吗……” “道家有三官,天官、地官和水官,谓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水官的诞生日为十月十五,就是‘下元节’,到了这天,水官会为人解厄,也正是祭拜祖先之时,地府之门会渐渐打开,而我残念的力量也因此越来越强。”陌凌卿解释道。 好吧,他越解释我越晕,总之就是“下元节”越来越近,他力量就越来越厉害了,不但能够身在纯阳门派之时,梦里跑来和我聊天,还能够探知到我和夜无痕好上了。 怎么越来越觉得纯阳的武功或心法其实是很玄乎? “那我和夜无痕……” “这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陌凌卿上前,小手拉着我的右手,转身带路,可以看见他背后挂着剑和一个纸风车,“跟我来……其实,这件事我想还是现在告诉你比较好。” “是我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原因?!”我立刻跟上去,“你之前不是说要带上糖葫芦和夜无痕到纯阳门派找你,你才肯告诉我吗?怎么现在……” “那是我当时太自私了……”陌凌卿没有转过头来,我却听得出他话语里的一丝轻颤,“对不起,阿玥,这件事应该早点告诉你,好让你做出选择……你来这里遇上的第一个人就是夜无痕,这果然是命中注定。” “啊?什么命中注定?”我可以自恋地理解成为我和夜无痕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吗…… “总之,你进去那扇门,就会知道了。”陌凌卿一指前面,果然有扇开了的门,门内闪闪发光,“往后的我会给你再做详解。” 话音刚落,我就被他猛力一踹,整个人摔进那扇门里。 “呜哇哇哇哇——” 这里是哪里? 晴空万里的天际飘荡着朵朵残云,那残云被碧蓝的天色映托着,看上去似是浅浅的翡翠色;风儿丝丝卷来,枯草落花遍地,地上一片金黄;远处似乎能看见无边的暮色与浩淼的水波相连接,碧翠的秋水在清风的吹拂下,泛起层层波纹,却似有烟雾覆盖,难分水与天。大有范仲淹写的“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之景。 宽大的石路上,偶尔传来马车夫御马前行的喊声、马蹄踏叶声和木轮滚动声,间或有行人笑语、聊天,孩童的打闹声,不远处的小茶馆也喧哗得很。此时此景,秋风萧瑟中带着热闹的人文风情,让我全无悲秋之感,只觉得这地方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在枯草丛中站起身来,抖抖衣裳的尘土,却听到身旁不远处有熟悉的童音。 “阿痕,这个真的送我?” 转身一看,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坐在大树下,一个吃着红红的糖葫芦,另一个手握着纸风车。吃糖葫芦的正是陌凌卿!只见握纸风车的孩子把风车送给陌凌卿,而陌凌卿高高兴兴地接过。 “嗯。”与身穿蓝白相间的袍子、皮肤白皙的陌凌卿不同,这孩子身着墨青色劲装,背着双刀,肤色有点黝黑,一头黑发随意扎着,那双漂亮的凤眼竟是暗红色的眼瞳。 这孩子是夜无痕吧,陌凌卿称他为“阿痕”……越看越像,这绝对是夜无痕吧!而且还是缩水版。 为什么夜无痕的年纪变小了?而且这么看来,他和陌凌卿是朋友。奇怪,陌凌卿在我的梦里也是孩子的年纪,若他是身处纯阳门派之时在梦里和我聊天,按照夜无痕现在的高大,那么现在的陌凌卿也应该和我年龄相符,为什么还是孩童模样? 压着疑问,我继续看他们在干什么,倒没想过要去打扰,陌凌卿独自一人还好,毕竟在梦里打过招呼,可加上缩水版夜无痕……该说什么……我其实想去抱一抱。没想到小时候的夜无痕这么可爱。 “你什么时候来我大纯阳看看,虽说从纯阳到长安这里还算方便,但是纯阳门派真的很好看哦,而且你我都会轻功,要上华山的南峰并不难!”陌凌卿兴奋地说着,不忘摆弄手中的风车。 原来这里是长安!难怪似曾相识,这里和剑三游戏里的长安相差不大。从陌凌卿的话可以推断出,夜无痕小时候是住在长安的。也对,“光明寺事件”之前,明教据点遍布各地,长安会有明教弟子在不足为奇。 “不了,去年‘破立令’一事已让我教戴上‘邪教’之名,加上天策府和我教之间的矛盾……我姐姐命我不得四处走动,”夜无痕站起身来,摇了摇小脑袋,“勿忘你们纯阳是处在何等地位。” “也对……”陌凌卿叹了口气,直道可惜,“如果我更早认识你,就可以带你去看纯阳宫的雪了……” “嗯……” 话音刚落,树下两孩子的身影渐渐模糊,就连四周的景色也一样,从迷蒙到了黑乎乎一片。 这是怎么了!? 『这是我残存的记忆。』陌凌卿的声音突然在我上方响起,像是空谷传音,吓了我一跳。『我在9岁那年认识了和我同龄的夜无痕,刚才是我10岁那年秋天的一段记忆。』 “夜无痕和你同龄?!”刚才压下的疑问洪水般涌进脑海中,我急切地问道,“为什么夜无痕现在这么高大,而你在我的梦里还是孩子……” 『夜无痕现在有17岁了,自然是长得高大,而我活不过11岁罢……』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纯阳的武功或是心法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梦里相见的技能,而是陌凌卿这孩子给我托的梦!也就是说,陌凌卿他6年前已经死了! 他为什么会给我这个来自其他世界的人托梦?而且他还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是穿越者,知道我穿越的原因,这是为什么? “难道……”突如其来的一个想法让我不禁深吸口气,“你的死和我的穿越有些联系?” 『嗯。至于为何,接下来你就会明白……接着是我10岁那年的冬天。』 陌凌卿空灵的声音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像电影解说员,他话刚完,我四周的景物开始切换,果然是白茫茫一片,都是雪,空中还飘着小小的雪花。我不由得呼出一口白气。 依旧是长安的石路,陌凌卿与夜无痕告别后,脚踏薄雪,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蹦蹦跳跳地走在回纯阳的路上,不一会儿,迎面走来一个身着墨紫色衣裳,披着黑色长发的男子。 “花影哥哥!”陌凌卿的双眼顿时闪亮,兴冲冲地跑上前,“你怎么下山了?” 此人正是渝花影,虽然现在的他也很年轻,可6年前的他看起来就是高雅中带着点青涩,温润如玉。 “来接你啊,”渝花影笑了笑,牵起陌凌卿的小手,继续走,“我看你和阿夜是玩得不知时日了。” “嘻嘻……”陌凌卿也笑了,语气带着些撒娇,“我和阿痕好几天才能见上一回,所以……花影哥哥你可要在我师父面前帮我几句啊,免得要挨骂挨罚。要不,我的糖葫芦给你!”话是如此,但握着糖葫芦的小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举到渝花影面前。 “糖葫芦你留着,你义兄我可不会让义弟你受罚便是。”渝花影说着捏了捏孩子有些发胖的脸蛋。 原来渝花影和陌凌卿是义兄弟,而渝花影和夜无痕也是借着陌凌卿才相互认识的。 “啊,那里有人!”陌凌卿眼尖地发现雪地里埋着一个人,便急匆匆地拉着渝花影跑了过去。 扒开雪一看,竟是身穿唐门衣,面具掉在一旁的比较年轻的唐闲云! 拾玖.灵魂 『我10岁那年,花影哥哥和一些万花弟子来纯阳门派是为学修丹和药理,而我和他一见如故,所以不久我们就结为义兄弟。』陌凌卿空灵的声音再度响起,『当时,闲云哥哥因任务负伤而差点死在雪地里,是花影哥哥救回他的命,因此契机,他们后来相爱了。』 渝花影和唐闲云之间,一个延续生命,一个结束生命……我感叹道:“他们能相爱也不容易啊……” 『因为日近新年,修学满期,再加上闲云哥哥的伤好了不少,花影哥哥他们也就离开纯阳了。』 场景切换,到了太极广场近石梯的地方。四处都披上了雪的衣裳,白皑皑。牌坊下,一群人在为另一群人送行。 “花影哥哥,闲云哥哥,你们还会再来吗?”陌凌卿一只手拽着渝花影的袖口,另一只手拉着唐闲云的衣摆,满脸的不舍。 “当然会再来……”渝花影也不舍这孩子,给了个拥抱。 唐闲云倒是不知从哪掏出一根糖葫芦,塞到陌凌卿拉衣摆的手里,语气带着些柔和——听在我耳朵里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毕竟我总是见到他冷着脸抛眼刀的一面,却没想到他还有柔情的一面,“日后若相见,我再送你糖葫芦。” “嗯!”陌凌卿高兴地舔起了糖葫芦。 临行前,陌凌卿还在他们俩的脸上一人来一个黏着糖浆的离别吻。 『然后是我11岁那年初春。』 场景再次切换,是嫩草丛生,花儿开放,树木青翠的长安。而这回,却是站在一颗大树下听着某位长得虚胖、满脸胡渣的大叔在那唠叨。 “呸!亏得我‘潇湘剑客’蒋幼(河蟹)男还当那白寻桃兄弟般看待,没想到这姓白的却是个狼心狗肺下作之徒!”大叔蒋幼(河蟹)男气愤地骂了一声,缓过来解释道,“那日月两庄在这长安一带声名显赫,两庄中的大谷思湖更是国色天香。这不,竟发了帖子要比武招亲,这等好事怎少了我英俊盖长安的潇湘公子啊。 “我本来视蝙蝠帮的白寻桃为兄弟,便邀他一同前去,不料这姓白的狼子野心,行到这密林深处,我好意将此次带来作为聘礼的玉美人拿出来给他长长见识,他竟贪念大功,对我下杀手。此玉美人是我家老头子从吐蕃购入,宝物一件,绝不能让这白眼狼拿去,所以——” “停!”已经听得不耐烦的陌凌卿,举起手来打住,无奈总结道,“要我们从蝙蝠帮里拿回那什么玉美人就行了吧?” 在一旁的夜无痕其实已经听得有点打瞌睡了。 “是是!正是如此!多谢两位少侠!”蒋幼(河蟹)男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然我这般空手回去,可没法再向老头子索要物事了,还有,再帮我杀掉他的手下给我出气,要知道——” “够了!我们这就去!” 陌凌卿不想再听他啰嗦下去,拉着夜无痕就往南面鹿奔原的蝙蝠帮营地跑。 这么看来,他们两个这是要去惩恶扬善、为民除害? 我发现自己在陌凌卿的记忆里虽可感触到四处的环境,但于其他人只是如空气般的存在,所以不管制造多大的动静,都没有人发现我。我也乐得正大光明地去看他们在干些什么。 “可恶的小毛头!纳命来!” “好哇,胆子不小!看招!” 蝙蝠帮的小喽啰见有人来找白寻桃要东西,便一个个红着眼上前冲杀。 陌凌卿和夜无痕倒是背对背,一招一式之间,只把人打成重伤没有取其性命,吓退了不少以为他们是孩子便松懈而围上来的小喽啰——没想到这两位少侠的功夫如此了得。 有人见势不妙,转身找人去了。不过一会儿,一彪形大汉手握长剑带着新一波小喽啰杀了过来。 “我乃白寻桃!是谁在撒野!”这彪形大汉正是白寻桃。他见自家兄弟在陌凌卿和夜无痕的身旁倒下一片,便气愤地长剑一指,“果然是两个吃了豹子胆的毛孩!竟然敢伤我兄弟,看我不剁了你们!” “我们来此处不过是想找白大爷您要回‘潇湘剑客’蒋大侠的玉美人!是您家兄弟先挑起的!”陌凌卿了立刻解释道。 小喽啰杀了已有好几波,就算是成年人,这么下来必会有些体力下降和小伤小痛,更何况是两个11岁的孩子。可见陌凌卿也意识到这一点,把白寻桃给盼出来了,作了解释,能不再打起来就最好不打,毕竟再打下去,他们没有胜算。我站在一旁看得很是紧张,希望这白眼狼见他们还是娃就放他们一马。 其实除了紧张,我还感受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发出,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吗……我紧抓着胸前的衣服,发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异常快。 “蒋大侠?哼!真是个胆小鬼!自己不出面动手不说,居然找两孩子来!”白寻桃恶狠狠地吐了口痰,“孬种!” 听白寻桃这话,应该是想把玉美人还来,就算不想还,也一定会放过陌凌卿和夜无痕吧。 陌凌卿和夜无痕听了这话也稍稍放松些。 “玉美人可以还给你们!”还以为可以真正松口气,不料白寻桃话锋一转,“不过,你们两伤我兄弟,我可咽不下这口气!你们中的一个必须把人头留下来!!否则让我们蝙蝠帮如何再混下去!!” 白寻桃话音刚落,身边的小喽啰就开始起哄了,大呼什么蝙蝠帮的名声不可断送在小毛孩手里,一定要留下个什么凭证,嚷嚷着兄弟们的伤可不能白受…… 难道……陌凌卿说过他活不过11岁,而此刻正是他11岁那年的初春……他是被蝙蝠帮的人杀死的? “既然如此……”之前没怎么说话的夜无痕开口了,气息依旧冷冽,“凌卿,你我联手把他们杀尽罢……” “阿痕,可是……”陌凌卿显得有些犹豫。 我也觉得夜无痕有些冲动了,体力上的损耗和身上的伤,这么打下去不说他们胜算如何,只怕他们……这些蝙蝠帮绝非善类,既然和气相劝不行,何不先逃了再说?等恢复力气再战也可。我想,恐怕就是夜无痕的这个决定,才让陌凌卿给…… 陌凌卿还没来得及劝说,夜无痕已经冲了上去。白寻桃却没有动手,只让小喽啰上,像是在一旁伺机着什么。 刀光剑影,尘土飞扬,我在一旁看得不太真切,只瞧见陌凌卿和夜无痕渐渐体力不支,挨了好几刀。我却不能上去相助,急得想哭——这只是陌凌卿的记忆啊! 一切如电影的慢镜头—— 蝙蝠帮的打手越来越多,再加上之前体力的大量消耗和受伤,陌凌卿和夜无痕背对背开打的架势已渐渐被冲散,白寻桃趁着他们露出此破绽,划剑而过,冲着夜无痕毫无防备的后背砍去! 刀锋竟裹着剑气,如果挨下这一剑,夜无痕不死也得残…… “阿痕!”一个身影突然冲到夜无痕的身后,“小心后面!!” 已经满身是血的陌凌卿迅速接下白寻桃一剑,剑与剑的碰撞立即产生火花。这是陌凌卿生生挡下的,白寻桃的剑气居然把他的剑震开了裂口,而陌凌卿也因为对方突如其来的剑气而伤得卡出一口鲜血。 “凌卿!”早杀红眼的夜无痕双手执刀一下子转身…… 谁也没有想到,陌凌卿是挡下白寻桃的一剑,却来不及挡下夜无痕的一刀:不错,夜无痕只顾着身后的状况,本想着自己去应对,可没想到陌凌卿会在自己身后为自己挡剑,霎时间,招式已来不及收回,就这么一刀下去—— 我突然觉得脖子一凉,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陌凌卿,身,(河蟹)首,(河蟹)异,(河蟹)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前一黑。 虽然视线漆黑一片,但我的脑袋依旧清醒,而且有些什么在其中慢慢回放。 看了看刀刃上的血,又看了看地上人儿的脑(河蟹)袋,夜无痕一下子崩溃了。他发狂地大吼一声,而蝙蝠帮的人和白寻桃都在被吓坏的一瞬间被夜无痕的双刃夺去了性命。 夜无痕在血泊中缓缓站起身来,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腥(河蟹)味。双目有些失神,即使刀刃掉地,但仍紧盯着那颗头(河蟹)颅。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夜无痕低声喃喃着,两只手无力地捧起了那颗头(河蟹)颅——头(河蟹)颅已被血液浸泡,看不清模样。于是,他拽起衣袖去擦,想把血迹拭去,可不管怎么清理,头(河蟹)颅的脸上还是有血,过了一会儿,夜无痕才想起自己的衣服已红成一片,“凌卿,你等等,我这就去拿干净的布给你擦脸……” 说着,夜无痕脱下外套,把头(河蟹)颅包裹起来,然后像抱起小婴儿那般,小心翼翼地,随后双脚生风,施展明教轻功,往自己的家跑去。 ……夜无痕受到的打击实在大……我想起那血泊中的头(河蟹)颅,胃里一阵翻滚,头痛欲裂……我也想问怎么会这样……这实在是天意弄人…… 回到家的夜无痕,没打声招呼就冲门而入,顿时把他的姐姐夜语琴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强盗进屋。 见是自己的弟弟,夜语琴才松了口气,可转眼之间,才发现夜无痕浑身是伤,衣服像是曾泡在红色染料里。 “小痕,你怎么——”正打算开口问弟弟在哪里受的伤,下一刻却被夜无痕手里的东西惊吓得差点晕过去,“小痕,这、这是……” 只见夜无痕手里的包裹布也是红的,红得诡异,仔细一看,竟是裹着一颗头(河蟹)颅,而且这脸庞看起来很熟悉…… “姐,凌卿的脸脏了,弄条干净的布来给他擦擦吧……” …… 后来,夜语琴对夜无痕撒谎说陌凌卿被纯阳门派的人送走了,送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修炼武艺,而夜无痕也半傻半痴地相信了,其实,夜语琴把陌凌卿的头(河蟹)颅给偷偷埋了,只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够随着时间而把这打击慢慢淡忘。 夜无痕真是相信了他姐姐的话,心里必须认为姐姐说的都是真的——陌凌卿并没有被自己杀死,而是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罢了。从此,夜语琴不提陌凌卿,夜无痕也继续专心习练明教的武功,似乎从来没有陌凌卿这个朋友存在过,而且,他潜意识地害怕去华山、去纯阳门派。 与此同时,纯阳门派的于睿,也就是陌凌卿的师父,见徒儿多日未归,便派几名弟子下山去把陌凌卿带回。陌凌卿离开当日曾打招呼说自己去长安会好友,于是,这几名弟子去长安找夜无痕。恰逢夜无痕和自己的师兄师姐结伴各地修炼,不在家,而夜无痕的姐姐夜语琴说并不知此事,陌凌卿的踪迹就这么断了。 想来陌凌卿的武功不弱,或许是耐不住玩性,没和门派掌门告备一下就去走江湖罢了吧……几名纯阳弟子如是想到。 渐渐地,长安里传来一个对百姓来说是极好的消息:平日里作恶多端的蝙蝠帮被踹窝了,据闻帮里声势强大的白寻桃也死在这次踹窝中。几名纯阳弟子也就好奇地打听起这件事来,想知道是哪位英雄好汉干的。 他们找到一位恰好目击蝙蝠帮收拾尸体的老汉。老汉说他那日刚好看到的就是蝙蝠帮的一些小喽啰把尸体抛到土坑里想埋了。几名纯阳弟子有些失望,因为找了不少目击者,都没有人看到打斗的场景,只看到一片血泊,然后从中猜测。 但老汉的一句话立刻把纯阳弟子的失望消灭殆尽,“我看到里面还有孩子的尸体,没有(河蟹)头,衣服有点白白蓝蓝的。那些小喽啰都只叹可惜,说什么这衣服好布料可染了血卖不出去……真是一群混账,居然想赚死人的钱。那娃也可怜啊……” 白白蓝蓝的衣服……不会吧…… 转念一想陌凌卿这个师弟做事向来是有交代的,不会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 趁着月黑风高之夜,这几名弟子去了蝙蝠帮的后山刨土。 …… 陌凌卿的身体被带回纯阳门派,安葬在某幽谷的深处。 可他的头(河蟹)颅依旧没有找到。 于睿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徒弟陌凌卿的离奇失踪和死亡,成了谜案,凶手至今没有找到。 不久后,也就是那年的三月二十五夜,“光明寺事件”爆发,明教遭受重大打击,各地的据点纷纷被剿灭,教徒大量被抓,从此明教陷入低谷,陆危楼率部分教众远走西域。明教门下的夜无痕和夜语琴也就因此离开了长安…… 至于死去的陌凌卿,他对活着的眷念形成残念留在这个世界,而他的灵魂历经时间的打磨与洗礼,投胎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孩子的爸,你说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这个嘛……”看了看眼前这小脸有点红皱皱的婴儿正安静地睡在女子的怀抱里,男子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兴奋地说道,“你姓王……还、还记得我们认识的那年吗?” “嗯,那个晚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女子想起往事的美好,脸上有些发红,幸福地笑了,“我们才刚认识,你就向我表白了,说是一见钟情。” “我、我是认真的!”男子被说出以前的拙事,羞恼不已,但想起正事也就不计较了,“咳咳,我们的孩子名字就叫‘玥’!王加月的‘玥’怎么样?” “倒是挺配你的姓氏。”女子笑了笑,用指腹轻轻摸了摸婴儿的脸蛋,低声道,“小玥啊,你要快快长大……” 却没预料到,一年后的某日,这对夫妇外出驾车,被迎面的轿车撞上,身为司机的男子当场死亡,而女子为保护怀里的婴儿多处负伤,最后送医难治死亡。而这个婴儿被法院判定由男子的哥哥和哥嫂抚养成人。 婴儿渐渐长大,到了他读大一那年,在一次偶然机会下,他接触了一款非常受欢迎的游戏,某一天更是糊里糊涂地回到了前世的那个世界,他还以为这是他穿越到那款游戏的世界里…… 这个人不就是—— 『不错,这个人就是你……』 陌凌卿小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 “也就是说,我……”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是你留在这个世界的残念。』 “怎、怎么可能……那我为什么一开始就不认识夜无痕,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发生过的事……” 『肉(河蟹)体死亡后,灵魂会被洗涤,准备下一世的旅程,你自然不记得……』陌凌卿缓了缓,继续道,『所以我才说,这件事已经与新的人生无关。但是你和夜无痕相爱了,因此我不得不把这件事说出来,让你做出选择。』 “我、我可以选择不知道这件事的……”我握紧了双拳,下定决心道,“然后我永远地留在这里,留在这里和痕他在一起。” 『若可以这样,我是不会说的,可是现在的期限只有三天!』陌凌卿面带忧伤地看着我,『三天之后,不管你想不想,当踏入第四天的钟鸣响起,你就得回去你原来的世界。因为,现在的你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不能不回去……』 我顿时心里一凉…… 贰拾.期限 限期三天,只有三天。 想起昨晚梦里的一切,我一阵头痛。 第一次在梦里遇见陌凌卿的时候,我就有种熟悉的感觉,觉得自己是在哪见过他,从另一方面来说,我已经潜意识地认定我和他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所以,当我知道他是我上一世的残念时,不得不去怀疑:这一定是那里搞错了,或许是陌凌卿在和我开玩笑? 但同时,我不得不承认,我的上一世确是陌凌卿,特别是在梦里的陌凌卿告知我一切并随后消失在我怀里时,我顿时豁然,忆起前世的和现在的种种只能感叹天意弄人。 老天爷,你给我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啊! 不管是陌凌卿还是百里玥,心中重要之人独为夜无痕,更何况现在,我和夜无痕已经是恋人关系了…… 难道要我把自己曾是陌凌卿和将要离开之事清楚地告诉他……不,这不行。当日错手杀了陌凌卿,夜无痕就开始暗示自己陌凌卿并没有死,还听信姐姐夜语琴的话,一直认为陌凌卿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修炼。想起夜无痕对陪我去纯阳门派一事有些感冒…… 我思考了好几回,想着这三天该干些什么能够让夜无痕好过些?是好过些吗?还是像狗血剧那样狠狠地甩了夜无痕,让他恨起自己来好让他在我离开时不为这段爱而感到太痛苦?可这对于夜无痕来说也太诡异了,毕竟我们昨晚才…… 我慢慢地睁开双眼,就看到所爱之人沉稳的睡脸。果然连睡着都这么俊。 看到窗外的天蒙蒙亮,才知道自己睡了并没有多久——昨晚从洗澡的木桶到床上,被夜无痕要了好几回,我快晕过去了他才肯罢手,那时已是深夜。怕是睡了三个小时都不到。 合起沉重的眼皮,我钻进夜无痕温暖厚实的怀里,让他的味道在呼吸之间充斥肺部。夜无痕也很配合,像是找到喜爱之物,搂紧我,咕哝一声后依旧是熟睡的呼吸声。 『三天之后,不管你想不想,当踏入第四天的钟鸣响起,你就得回去你原来的世界。因为,现在的你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不能不回去……』 陌凌卿这句话突然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对哦,现在的我并不是曾经的陌凌卿,现在的我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也就是说,就算我还记得自己在这个架空于唐朝带有剑三事物的世界所发生的一切,这个世界仍旧是不会留下我的足迹,我只是个偶然的过客,一旦离开,这里的人就会把关于我的一切全部忘掉,包括夜无痕。 三天后,夜无痕还有其他认识我的人,叶友、张博博(唐无涯)、渝花影、叶氏双胞胎姊妹等等都会自然而然地忘掉我,忘掉我在这曾存在过……不知不觉,眼眶有些湿湿的,我立刻伸手去揉——这样是最好的,尤其是对于夜无痕来说,要分开什么的,我实在是说不出口,若他能忘了,也是一种幸福。 我只管好好珍惜这三天时间,让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永远留在自己心底。我从没有想过要去遗忘这里的一切,更不想忘了夜无痕,即使他会遗忘我。所谓的“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并不想这样,哪怕自己回去原来的世界会消沉好一段时间,可这份悸动…… 不能说忘就忘。 “痕,我打算暂时不去纯阳门派了。” 再次醒来,已经穿着好了的夜无痕正帮我穿上衣裳,我也乐得他伺候着。一边看着他细心地给我整理身上衣物,一边把自己刚才想好的事告诉他。 “不去纯阳门派?”夜无痕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也难怪,因为我之前一直说着想去纯阳门派看看。 “嗯,”我点了点头,扎起背后乌黑的长发——还记得叶友帮我引出内力的第二天早上,自己的头发就长了很多。直到现在我仍不习惯自己长发飘飘,但扎起马尾巴来还是越来越熟练了。“我打算四处走走。” ——好让自己留下更多和夜无痕一起的回忆。 “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夜无痕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梳子,把我扎马尾的事也接了下来。 其实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只要能和夜无痕同行,哪里都一样……我想了想,忆起剑三游戏里有一个需要玩家各地跑的任务——轻功试炼。“痕,我们去做轻功试……就是,我们去各地的高处跳一跳吧,顺带练练轻功。” “嗯。”夜无痕对于我突如其来的奇思妙想没有过多的想法,只是轻轻地吻上我的唇,道,“只要是和你同行,去哪都一样……” 听了夜无痕的话,我不禁伸手搂紧他的脖子,让吻渐渐加重。原来彼此间的想法可以如此相似……想到这,又想到三天期限,我的心脏就一阵抽动,但我知道,自己要坚强起来,不可以让任何人,特别是让夜无痕发现自己的一丝异样。 我终究是这个世界的过客…… “痕,我喜欢你……” “我知道……” 和叶氏双胞胎姊妹、还有因叶唐婚事有所滞留的渝花影、唐闲云、张博博(唐无涯)等人告别后,我和夜无痕离开藏剑山庄,神行千里先到了巴陵县。 当我还是陌凌卿的时候,渝花影和唐闲云就像是自己的大哥,而且渝花影还是义兄,对于要与他们道别,还真有些不舍:忆起自己还是陌凌卿时,与他们告别于纯阳,却没想到现在再次相见的我会是同一个灵魂不同的人……我自然没有告诉他们我曾经是谁,只是送了他们一人一根糖葫芦为离别礼。 渝花影和唐闲云见我送来糖葫芦,脸上写着“奇怪”二字般看着我。 “再见了,各位……”我最后一次转身挥手道别,忍不住道,“再见了,花影哥哥,闲云哥哥……” 至于叶友,他没有来给我送行,只是托人带了把剑给我,甚是合手,还有张纸条写着“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十个字,这些都被我塞进了书包里。叶友果然是叶友。 “说起来,痕,你还能回明教吗?”在路上,我倒想起了这个问题。 想起夜无痕当时为了救我和渝花影,不仅和自己的师妹牧婷翻脸——她害我可够惨的,所以夜无痕和她翻脸很正常;还把老妖女嫦娥的帮凶何萧乾抓回七秀——这真是大快七秀坊各位的心,因为何萧乾就是“秀萝失踪事件”的凶手之一。可考虑到明教为重返中原,和恶人谷联手,我不能不担忧夜无痕现在在明教和恶人谷所处的位置。若因为这两件事,夜无痕成了明教和恶人谷的叛徒,当我离开这个世界而他又忘了我之日,他岂不是变得只剩下自己一个…… “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夜无痕反问道。 “因为,你和牧婷翻脸不说,还把何萧乾抓给七秀坊,我怕你会成为明教和恶人谷的……叛徒……”“叛徒”二字我说的特别小声,并不是怕被旁人听到,而是仔细想来,这两件事都和我有很大关系: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夜无痕也不会知道牧婷所做的坏事,也就不会和她断绝师兄妹关系了,但牧婷一事比不上何萧干的,要知道何萧乾是恶人谷的人,夜无痕为了表达自己是站在我这一方,便把何萧乾这凶手抓来,而且是趁着十大恶人之一的米丽古丽不在之时…… “我现在已经是了。”没想到夜无痕这么干脆地承认了……“因为藏剑山庄是中立地带,所以米丽古丽和嫦娥没有下手。而且像我这样只是武功较好的明教弟子,用不着她们这些大人物麻烦了。” “也是哦……”听了夜无痕的话,我稍稍松了口气,但也发现他并没有回答我最初的问题,“也就是说,你回不了明教?可你姐姐夜语琴怎么办……” “明教向来很护着门下弟子,用不着担心。”夜无痕摸了摸我的头,以平复我担心的情绪,“明教内部对于该不该借助与恶人谷的联手来重返中原,意见不一,所以我回去看望姐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点了点头,放下心来。只要夜无痕不会处在什么危险之中,就算我离开了,他的日子照样会过得安稳些…… 三天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三天72小时4320分钟,我和夜无痕就这样走走停停。在巴陵县喂喂桃丘猴,看看丹顶鹤,抓来螃蟹蒸了吃,爬爬凹泉上的大象石像;去洛道看那枯藤老树昏鸦,听听慕容追风的故事,在腐尸的围攻下好不容易跳上李渡城高楼楼顶赏清冷的月;来白龙口看圣坛遗址,误入黑蛛洞把自己吓了个半死,划划竹筏,上流云寺旁山腰的佛塔塔顶笑看云卷云舒,等等……而现在,到成都观会货杂耍、戏曲杂剧,赶着现在九月药市,游人纷至,夜市千灯,好生热闹。 我倒是没有听当地人的介绍,去成都里有名楼之称的张仪楼登高观景,因为那游乐人群聚集,人多混杂,夜无痕也不想去,所以我就拉着夜无痕去巨树村。想起自己剑三游戏里的道长曾在成都任务升级,那巨树村的巨树最让我印象深刻。 树高不说,一些较细的树枝上还挂着几串长条状的白纸灯笼,柔柔的烛光应和着天际璀璨的星空。静谧恬然,我和夜无痕坐在粗实的树枝上感受着扑面来的夜风。 “果然还是这里比较好,又安静又有星星看。”我感叹着,把树下的一切尽收眼底,包括不远处那座仍旧繁华的成都城。 坐在身旁的夜无痕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暗红色的双瞳中布满星空的足迹,还有那微微扬起的薄唇,就知道他心情不错,果然自己没有介绍错地方。 这么想着,我不由得歪下身体,让自己的头枕在他结实的双腿上。我突然的举动也让他的身体震了震,随即恢复如常。 “怎么了,玥……”夜无痕伸手抚了抚我的刘海,我觉得很舒服。 “没什么……”我闭起双眼,细细感受他的体温,他的呼吸,渐渐觉得有些困,“只是觉得这样一直下去也不错……” “嗯……” 话音刚落,我感受到夜无痕的气息很近,还有个湿湿软软的东西在擦拭我的双眼,撩过我的睫毛——那是他的舌头。像是在描绘我的脸,深深浅浅,耳朵被轻咬一口后,是吻上了我的唇。 这吻很温柔,仿佛要细细品尝佳肴一般,慢慢刷过我的唇齿口腔,灵活的舌头侵入,将我的舌头引逗起来,想与其起舞,我也毫不示弱,努力去回应,却是让自己的舌头避开他的追逐,扫过他的口腔,有些挑衅的意味。 倏地,夜无痕的右手掌猛地托起我的后脑勺,左手拥着我的腰,肢体与肢体之间更加贴近。鼻腔里,嘴里都是属于他的味道,唇舌柔韧,有些热烈狂暴,正如其人。我也将手绕上他的脖子,让彼此的胸口在这唇舌来往中渐渐发热,时间犹如静止一般,不知过了多久,我已经开始大脑缺氧,宛若坠入春泥,直到双方唇角的银丝牵扯出来,我便贪婪地大口呼吸。 “痕……你不怕刚才的吻……把我给憋死吗……”我喘着粗气,有些无奈地问道。 “你以后要学着接吻时用鼻子呼吸。”夜无痕难得露出一笑,捏了捏我的鼻子。 “……嗯……” 以后……该有多久…… 到了第三天下午,我和夜无痕来到龙门荒漠,入住这莽苍大漠中最有名的客栈——龙门客栈。客栈的掌柜一见我们,双眼顿时发亮,热情无比地上前招呼我们。 “我们是来入住的……”掌柜的举动着实吓了我一跳,我话还没说完,他就几乎扑到夜无痕身上了。 “哎啊,是夜大侠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掌柜笑着给夜无痕鞠躬,那姿势像是要给跪下了,“实在是谢谢夜大侠当日相救啊!!来来,今日一定要让我好好招呼招呼您和您的朋友!小二的,给我们的夜大侠上最好的酒菜!!”说着就把我们带到最大的客房。 原来如此,难怪这么热情……我开始好奇掌柜当日有些什么危险,而夜无痕又是如何救下的。做掌柜的果然有一双好眼,察言观色,看我脸上写着“好奇”,就把事情娓娓道来,说得有声有色:原来夜无痕和牧婷在去扬州的路上,曾在此稍作休息,而在他们打算离开之际,一个客人突然在店里闹事,带着两个兄弟砸桌砸椅,想去制止的老板娘和掌柜也被打了几拳,夜无痕见了就叫上牧婷一起去制服那些闹事的人,因此老板娘和掌柜都感激无比,想报答,但由于夜无痕他们当时赶路,报答也就没有下文了,却没想到,今日才是报恩之时。 “老板娘去了买肉,她回来见到夜大侠您一定会很高兴的!”掌柜激动道,可下一句话带着些惋惜,“若牧婷姑娘也在,一起答谢更好啊……没想到她前两天只是经过这打了声招呼就回明教去了。” 牧婷前两天回了明教?! 听了掌柜的这番话,夜无痕显得有点气闷,拉着我进客房。我反而,有些什么想法在脑海中一瞬而过。 可我还没来得及捕捉这个想法,就被夜无痕紧紧地抱进怀里,而掌柜去备置酒菜早不见了人影。 “玥……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耳边传来的是夜无痕坚定的话语。 敢情他是怕我再被牧婷害……我把脸埋在他胸前,笑了笑,鼻子有点酸涩。 “嗯……” 在老板娘和掌柜热情十足的招呼下,我和夜无痕都吃得很饱,便在客栈四周散散步,助消化。 就是今晚了,当踏入第四天的钟鸣响起……我深吸口气,发现这附近的空气中竟带着些水汽。这儿不是只有沙漠戈壁吗? “玥,”走在我身后有些沉默的夜无痕忽然开口问了我一个问题,一个让我差点以为自己露出什么异样的问题,“你明天是打算去明教?” “是、是啊,有什么不妥吗?”我立刻想出回答这个问题背后所想得到的理由,“你之前说过会明教没有问题,所以我想去跳跳圣墓山最高的房顶,而且你也可以去看看你姐姐……你已经好一阵子没有见过她了吧……” “嗯——小心!!” 我还没反应过来夜无痕为什么会焦急地上前伸出手来想抓我,我已经整个人掉在水里了。就是冷冷的水里,原来龙门客栈的旁边有一汪湖水,难怪这附近的空气夹杂着些水汽…… 我在湖里狼狈地扑腾几下,就被跟着下水的夜无痕抱起,明教轻功起,很快就把我带回客房,放在床上。 沙漠里,夜是其冷无比的,泡了冷水的身体更冷。 我一边哆嗦着身体,一边运内功努力蒸干皮肤上和衣服上的水,夜无痕在一旁帮忙,很快就干了,却听到夜无痕随之而来的一声喷嚏——声音很小,好像鸟儿猛然呛了口气,他应该是想把喷嚏压抑下来…… “你也快点把水蒸干吧。”想到他刚才为了救我也下水,上来也不顾自己的只顾着帮我。我立即盘腿而坐,助他一臂之力。 “嗯。”夜无痕吸了吸鼻子,也很快把身上的水蒸干了。 “我去给你要杯热茶吧。”见他无碍,不等他说些什么,我已迅速起身跑出房间,往客栈的厨房走去。 摸了摸怀里的一方纸,心里有些不安。 这一方纸里装的是无色无味就连武功高强者也有些难以辨别的安眠药粉,是我从渝花影那拿到的,当时撒谎说自己最近睡不好又不爱吃苦药,他就把这些自制药粉送了给我。 其实这药我是打算在吃晚饭时下的,无奈人多眼杂,也就没敢动,而现在借着这杯热茶,应该可以让夜无痕睡得更加安稳了。原因无他,就怕我半夜离开还是会惊动半睡半醒的夜无痕。武功越高强者,睡得越警惕,明明是睡着,但脑海很清晰,总有一根弦紧绷着以防异变。自从我会纯阳武功也就开始睡得很“清醒”,更别说夜无痕,这个明教高手之一了。 “痕,喝杯热茶,暖暖身……”我小心翼翼地把茶送到夜无痕面前。 只见夜无痕捧起茶,看了我一眼,道了声谢,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见杯底。不过一刻,他迷蒙着双眼,身子渐渐歪了下去,睡着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心脏也隐隐地颤抖起来。把他在床上安置好,我便背起书包,转身想立刻离开这,不想再多看夜无痕一眼,这么做或许是狠心,对自己狠心,但只怕看了自己就狠不下心来离开。 可是……再多看一眼吧…… 我再度转身,恨不得自己的双眼就是摄像机的镜头,把这一刻完美地记录下来——我曾经存在于此的足迹,还有我所爱的人。我怕,时间无情的冲洗会让我把他给忘了,他的容貌,他的声音,他的体温,他的诺言…… “痕,对不起……我爱你……” 我轻声忏悔,对夜无痕,对我自己……右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脸颊,在唇上印上一吻,意识到要留点什么作纪念,便把他黑色的发带拿走,留下自己头上那抹深蓝色的,抬头看到越来越浓的夜色,我深知是时候了…… 出了客房,见空荡荡的客栈里,只有掌柜一人坐在前台打瞌睡,应该是在值夜。我稍作停顿,在笔记本上写下几行字,并把该页撕了下来,用算盘压在前台上,待掌柜醒来便可看到。 之所以会选择来龙门荒漠,就是希望夜无痕一觉醒来后,尽管忘了我的事,还是能想起回明教看望他姐姐,然后在明教安详度日,另一个原因便是,我要去明教的三生树下。 自己穿越到这个架空于唐朝带有剑三事物的世界时,就是在三生树那出来的,也是在那与夜无痕相遇(虽然我当时已晕过去),被他救了回去。 今晚的三生树依旧灿烂,却不见有情侣在下面活动,怕是老天爷为我特意做的准备。 我越是走近,三生树越发的通体发亮,越发的蓬勃和神圣。 再见了,我的爱…… 贰拾壹.手机 “陌凌卿那孩子,终究还是走了……” 一夜难眠的于睿看着窗外渐渐洒进来暖暖的阳光,不由得走到窗前,细看屋外的劲松和薄薄的雪。她之所以会认为死去的陌凌卿回来了,是因为他曾给她托梦过,前几晚告诉她他要离开,踏上新的人生后,便不再梦见了。 身为陌凌卿的师父,于睿觉得很惭愧,既没有把毕生的学识与武功授予,又没有好好保护他,可在梦里,看着那孩子一脸恬然,便知道他不希望她再痛心,他答应她转生后会好好活着,让她放下心来。 就在昨晚,于睿感觉到陌凌卿真真切切地离开这个世界了,想必是回去过上新生活。 “一定要好好活着啊,凌卿……” “师兄、师兄……” 第二天早上,夜无痕在自己师妹牧婷的轻唤下醒来了。他微微皱了皱眉,双眼渐渐适应窗外的艳阳高照,人也慢慢缓过神来。 总觉得,昨晚睡得好沉,连平日在梦里保持警惕的那份紧绷感也松弛下来。他立刻想到自己是被下了药,应该是临睡前喝的那杯热茶,看着没缺胳膊少腿,内力无碍,行囊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看来下的只是些助眠药。真不知道下药者的目的是什么。 见夜无痕醒来没什么反应,牧婷有些急了,想起师兄已经和她断绝师兄妹关系,她觉得很伤心,很后悔,后悔把万花弟子的渝花影抓去献给嫦娥姐姐,因为她根本不知道那是夜无痕的故人,若知道了就不会……可又仔细想想,所谓不知者不罪,按常理来说,师兄扇她巴掌也好揍她一顿也好,但不可能到“断绝师兄妹关系”这么决断的地步吧……不管怎么说,他们俩同门十年,相待如兄妹,难道之间的情分会薄如蝉翼,只因一个失误而被撕破? 所以,当时的师兄应该是气上心头才说了狠话,只要她道歉,师兄一定会原谅她的……这么想着的牧婷深吸了口气,躬身诚恳道,“师兄……对不起!我、我当时并不知道那个万花弟子是你的朋友,所以、所以才一时糊涂把他带给了嫦娥姐姐……” “……”看着牧婷有些发颤的身子,夜无痕叹了口气:原来是为了这件事而来……他承认,那时的自己确实是说的有点过了,渝花影是通过陌凌卿才认识的,但彼此间没什么深交,也多年不见了,怎么会为了这个不算熟悉的故人,和牧婷断绝师兄妹关系呢。再说,那个时候的牧婷并不知道渝花影是他的故人。 怎么当时的自己会那么生气……夜无痕有些困惑,可想起来竟会伴随着心中绞痛,这又是为什么…… “师兄,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我接受你的道歉,小婷,我那时也说得太过分了……”夜无痕下了床,扶起牧婷的双肩。 “谢谢,师兄!”牧婷的心里一阵激动,抬起头来,眼眶有些红红的,但这回是喜极而泣——太好了,师兄原谅她了!幸好有按照那张纸的话来做!说起那张纸,是龙门客栈飞鸽传书给她的,纸上的字不知是用何种颜料来写的,青蓝色有点油腻,没有墨迹,最让她吃惊的,是纸上内容,竟然写着夜无痕在龙门客栈歇息,让她去给夜无痕道歉,自然能和好,若夜无痕说起近三天的事,她只要点头应承就能得到夜无痕的好感……这写的是什么跟什么?!牧婷对这纸上的内容半信半疑,可一想到师兄会原谅她,说不定还会喜欢上她,牧婷便想着无论如何都要试试,却没想到,给夜无痕道歉真的能和好! 好,当师兄问起近三天的事,不管是什么,自己只要点头应承就行了吧!牧婷对自己和那张纸都信心满满的,那张纸一定是大明尊给她的指引,引导她的恋情修成正果! 见牧婷得到原谅后,高兴得满脸红光,越笑越兴奋的样子,夜无痕便觉得有些惭愧,看来自己那番断绝师兄妹关系的话真的很伤牧婷的心,现在,她鼓起勇气来道歉了,在这之前一定是被自己那狠话折磨了好长一段时间吧……以后一定要待她好些才行,夜无痕在心里这么默默想着。 可没由来的,要待牧婷好些的想法刚定下来,一阵重击打在心尖上,痛得他不得不捂着胸口……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说到渝花影被抓那事也有如此痛感,不,这次更甚,难道是自己的身体出了毛病?说不定是那些助眠药带来的效果……居然敢对我下药……念及此,夜无痕对那个下药者下了些恨意,如果这种情况进一步恶化,必定会对内力造成影响。 “师兄,你没事吧?!”眼前的师兄突然眉头紧皱,捂着前胸,额前冷汗两三滴,牧婷担心起来,伸手去扶,焦急道,“是不是受伤了?!我、我们回明教找大夫吧!” 何萧乾被夜无痕带去七秀坊牧婷是知道的,可在当时的情况下她没敢阻止,也不能阻止,虽然夜无痕的行为是背叛恶人谷……她一直担心着师兄会不会因此而受到恶人谷的人追杀,所以非常希望夜无痕能够回明教,身为明教弟子,身在明教比身在其他地方都来得要安全些,有同门保护,有大明尊庇佑。 于是,一看到夜无痕在忍痛,牧婷便想象着他被恶人谷的人追杀的场景。不行,一定要把师兄带回明教!既然夜无痕出现在龙门荒漠,毗邻明教,而自己现在终于和他和好,更容易劝说其回去,牧婷已是下定决心要拉夜无痕回去。 “嗯……” 其实,夜无痕就连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何要来龙门荒漠,为何会在此睡了一晚便想着今天要回明教,好像有着些什么,驱动他去明教,去圣墓山的最高处看看……特别是前三天,他忆起自己去了好几个地方,领略当地风景和人文,还有跳上它们那较高的地方…… 去那些地方是为了让自己散散心? “师兄,我们走吧。” 牧婷帮夜无痕背起他的行囊的同时,也想上前扶着他……夜无痕拒绝了,说这种小事不该麻烦牧婷,拿回自己的行囊走在前面。 “走吧……”这胸口的痛过一小会儿就不怎么发痛了,夜无痕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的内力把药力冲散了些。 “啊,师兄你的头发,”牧婷瞧着夜无痕披散着长发很是英俊,于是多瞄几眼,目及床前那条深蓝色的发带,便想为他把长发扎好,“我来帮你扎吧。” 夜无痕点了点头,一瞥那抹深蓝,身子不由得顿了顿,自己的右手已经把那条发带拿起。他记得自己的那条是黑色,不是这条……可这深蓝,握在手里竟让他胸口的痛感消失殆尽,总觉得滑软的布料上还残留着体温,不知是谁的体温,温暖不已……对,很温暖……夜无痕把发带贴在唇上,细嗅,是熟悉的味道…… 酸涩、甜蜜、浓苦的感觉忽然夹杂在一起,蔓延大脑,渗透骨髓,夜无痕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境,他只知道这是因手中小小发带而起的……别问这又是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若能与这发带真正的主人相见,说不定就能知道为什么了吧…… 一边这么想着,夜无痕一边用这条深蓝色的发带扎起长发。 “小婷,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龙门客栈?” 因为明教距离龙门荒漠不算远,于是牧婷提议他们骑马回去,一来是怕在神行千里运功时会伤到师兄的身体,就怕他再次捂伤忍痛,夜无痕也知道运功会让体内的助眠药把药效发挥得更好,便决定一人一马回去;二来就是牧婷的私心了,神行千里不用一盏茶的时间就到达目的地了,而骑马需要一两个时辰,牧婷当然是选择能够和师兄多点两人相处时间的回去方式啦。 回去的路上,夜无痕一下子想起牧婷今早来客栈找到他的事。 “那是……老板娘告诉我的。”牧婷撒谎道。那张指引她恋情修成正果的纸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给自己喜欢的人夜无痕看的。 夜无痕没有怀疑牧婷的话。于是,话题结束,两人之间沉默一片。 夜无痕本来就是话不多的人,更何况他现在实在是很需要时间去理清前几天的事:他记得,救了渝花影,把何萧乾交给七秀坊后,他就在七秀坊待了几天;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他与名叫叶友的藏剑弟子起了些冲突,但也很快和好了;过了几天,他去藏剑山庄见证叶凡和唐小婉的成亲;晚宴的后的第二日早上,他离开藏剑山庄,去了巴陵县,然后接下来的三天,巴陵县、洛道、白龙口……他还记得自己在成都巨树村的大树上观望璀璨的星空。这一切都来的很美好,夜无痕从未试过有这么一段平静愉悦的日子,却又像是在做梦,有点虚无缥缈,美好得不真切。 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夜无痕皱了皱眉,自己独自一人四处逛荡也不是没试过,但没有哪一次是比得上前几天的,特别是前三天……他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少了些什么——少了个人! 对,少了个人。若是只有自己一人,那一定会有着些什么要事才四处走动,而非前几天那种闲适的心情……这种闲适平静的心情他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了。孩童时父母健在,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时候,认识陌凌卿,和其一起玩耍的时候,就会有这种恬然,可父母死去,陌凌卿去修行多年的现在,夜无痕再一次感受到了……所以,他不能不认为,前几天的游历是有人在身旁陪伴着他的。 到底是谁陪伴着自己……由近到远,遥望滚滚黄沙,茫茫大漠,无际天边,夜无痕的心里徒然升起一股惆怅,似乎明白到前几天的旅途就在今日画下了结束的句号。 “小婷,前几天是不是有谁跟着我……”夜无痕还是不由得把这个问题问出来,虽然明明知道得不到答案,在他记忆里,解救渝花影后就再没有见过牧婷了直到今早,所以问牧婷是无用的,但他仍是不禁问起,希望能得到些提示……原来自己的记忆力也有不好的时候,前几天有谁在身旁陪着的事居然给忘了。 “前几天……”牧婷立刻想起那张纸写的若夜无痕说起近三天的事,她只要点头应承就能得到其好感,反正前几天和前三天的概念差不了多少,她便甜甜地笑道,“师兄怎么都给忘了,我前几天都陪着你啊……不过你当时因为抓走万花弟子的事很生气,所以我只敢默默跟在你身后……” 话音刚落,牧婷一阵懊恼和后悔,因为她发现自己把谎给戳穿了。 夜无痕也发现。因为刚才问牧婷是怎么知道自己在龙门客栈时,她回答是老板娘说的,也就是说没有老板娘的诉说,牧婷便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可见,牧婷是今天才见到他的。前几天陪着自己的就一定不是牧婷了……想到这里,夜无痕无奈,他知道牧婷对他的爱慕,他的姐姐夜语琴也曾想让他和牧婷在一起,但他,待牧婷只是如兄妹。 不过,牧婷会这么说,看来她是知道些什么……关于前几天的事,牧婷是不是有什么瞒着他…… “我们快些回去罢……” 见夜无痕只是催促着回去,牧婷便知道谎话被发现了,有些沮丧,她的恋情修不成正果了——果然还是要靠自己努力!却仍不清楚夜无痕待自己的真正想法。 夜无痕回到明教一个多月后的某天,遥远绿洲甚是热闹,四处张灯结彩,夜语琴和她丈夫住的屋子是最喧闹的,来了不少邻居帮忙备置丰富的酒菜和在屋外空地摆放圆桌,夜无痕熟悉的师兄姐弟妹都抽空来或道贺或帮忙,几个年纪小的很是兴奋,大呼今晚一定会有好多好吃的。 为何会出现如此场景?自然是夜无痕今晚要和牧婷成亲啦!为了这两新人,夜语琴和自己的丈夫半个月前就开始做准备了,现在虽是中午,但已经开始为今晚的宴席忙活了。 在明教,同门之间成亲并没有太多的规矩,只要顺男女双方的意便好。因此,自幼已无父母的新娘牧婷昨天便在夜语琴家中休息,现在在同门师姐妹的打扮下,赶在今晚良辰之前准备好一切。至于新郎夜无痕,按习俗不可在成亲前与牧婷相见,也就一直待在自己在圣墓山的家里,现在想到牧婷日后要和自己同一屋檐下,便开始收拾起屋子来。 为什么会和牧婷成亲,对于夜无痕来说其实没什么感觉,大概是想顺姐姐夜语琴和姐夫的意思,因为夜语琴一直就有让他快些找对象的意思,特别是在自己回来后,这些催促更甚,老是把牧婷挂在嘴边,而姐夫也来搭好话,那时才知道牧婷和姐夫是远房亲戚关系,若自己和牧婷在一起,两家的关系自会亲上加亲;而为了得知牧婷可能瞒着的事——牧婷之前的谎话让他认为:回明教前的那几天的事牧婷应该是知道些什么却有所隐瞒,所以这一个月来,夜无痕和牧婷走得比之前还要近,大家都认为他们俩好上了,且牧婷对自己的态度也很是亲昵,举止间体现着关心和爱意,想来夫妻反正是过日子的,当夜语琴半个月前再次提起和牧婷成亲如何时,夜无痕点头答应了。 会答应这门婚事除了以上原因外,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夜无痕觉得自己除了武功上的最高追求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让自己心动了:那种怦然心醉曾发生在回明教的前几天,尤其是前三天,这也是为什么夜无痕一直执着着想问出牧婷所隐瞒的事,可牧婷一问三不知的态度已让夜无痕放弃了探究。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可能一直注视着过去。那个时候不管是谁陪伴着自己游历,都会成为美好的回忆…… 美好回忆,一去不复返的时光……想到今晚将与牧婷结为夫妇,看着挂在床前的新郎红袍,红得刺目,夜无痕的心突然发起一股酸涩,有些失神……是后悔了吗,对于这场婚事……他双眸的那抹暗红越渐深邃。 收拾房间的时候,夜无痕翻出了被自己遗忘已久的行囊——从龙门荒漠那回来有一个多月了,夜无痕现在才想起要收拾它。 打开裹布,里面尽是些零碎物,例如一些碎银和小药。夜无痕把它们一件件或新添或归到房间原位时,摸到了两块黑黑硬硬扁扁的比手心小些的盒状物。这两盒状物较窄的一侧面明显有被刀砍过的痕迹,痕迹相缝合倒也合适,看来,这是由一块一分为二而成的。 这两盒状物怎么看都是没什么用处的,可为什么,当时的自己还是把它们带在身上呢……难道是打算拿回来修?修成原来的一块……认真想来,这应该是被他砍成两半的,而且砍的时候,好像有人在一旁哭得一脸哀怨,说是东西被弄坏了用不了,所以他想去修补……结果铸造师说修补不了…… 修补不了……用指腹去摩挲断开的截面,被有些突出的硬物磕得有些发痛,夜无痕也不在乎,他已经渐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我到底忘了些什么……好像是和这两块有些关系,因为看着它们,碰触它们,感觉到它们的存在,那些忘掉的,也就跟着在,存在在某个地方…… ——到底忘了些什么…… “师兄!”久未登场的猫萝雨茉突然冲了进来,生生打断夜无痕的思绪,“你怎么还没收拾好房间!婷婷姐今晚可是要在你这里睡哦!啊啊,你怎么还不穿上红袍?!” 贰拾贰.最终 成亲仪式和晚宴过后,想继续在夜语琴家里喝酒聊天的便留下,其他来客打声招呼便离开,而身为婚宴主角的两位新人,自是去男方家洞房。于是,辞别宴上的众人,夜无痕拉着脸早已红得快滴血的牧婷上马,自己坐在她前面御马而行。 温香软玉的身子紧紧靠在自己背后,两纤手搂着腰,香甜的气味若有若无地传来,夜无痕不禁皱了皱眉,他总感觉这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 是哪里不对劲,他说不出来,只是觉得也曾有人与他同骑,坐在他身后,然后他带着这个人在明教四处游玩,甚至到了晚上天冷要出去的时候,他让这人坐在前面,让这人窝在他怀里取暖……取暖,自己当时的心也一定被温暖了……这人到底是…… 到了圣墓山的家,牧婷就急忙地进了夜无痕的房间,身体有些僵硬地坐在大毛毯(床铺)上,头一直低着。她现在是又害羞又激动,羞的是她知道今晚师兄将会对她做些什么,激动的是过了今晚,他们就会以夫妻相称,一起过日子,生儿育女。牧婷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美好的一天,她的师兄夜无痕,明教高手之一,人也长得俊帅高大,特别是那双漂亮的凤眼,暗红色的眼瞳一瞥,迷倒姑娘无数,而身为爱慕者之一的她,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终于在今晚和夜无痕拜堂。牧婷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多亏了那张纸,那张字迹青蓝且带着点油腻的的纸。 听到耳旁传来窸窣的布料摩擦声,牧婷就惊得立刻抬头看——夜无痕在脱身上那件新郎红袍!牧婷心跳得更快了,玉手握了又放,满脑子想到的是眼前这个她爱慕已久的男人,以后就是她的了,就属于她的! “师、师兄……”牧婷颤颤站起身,伸出手来想碰触夜无痕,要知道,她虽然和夜无痕半个月前订了婚,但那时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没定下,未免闲言闲语,他们连小手都没碰,所以现在,牧婷一定要好好摸摸她相公。这么想着,牧婷把夜无痕束发的发带扯了下来,乌黑的长发顿时如瀑布般垂下。 “我自己来就好……”夜无痕没有想到牧婷会突然这么大胆。半个月前订了婚后,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和以前一样,而且夜无痕也没有想碰触女方的意思,所以在他人眼里他们还是普通的师兄妹关系,完全没有订了婚的感觉。可现在…… “师兄,你的发带怎么是蓝色的?”牧婷记得夜语琴定做的新郎红袍时,有配置红色发带,却不见夜无痕带上。 看到牧婷手里那条深蓝色的发带,夜无痕一怔,他还记得自己今天下午是要系上红色发带的,却不舍把深蓝色发带给换下,也就一直没换。从牧婷手里把发带抽出,夜无痕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有些不稳。他记得这条深蓝色发带是自己在龙门客栈拿回来的,当时还非常希望与这发带真正的主人见上一面,只因它给自己带来莫名的温暖…… 夜无痕忽然觉得自己的眼前的有些模糊,脑子里好像有面团在发酵,涨得他头痛。 曾记得灯火阑珊,人们熙熙攘攘…… 「啊,糟了,叶友给的发带断了……」眼前人抓了抓散下来的长发,一阵郁闷地看着自己。 ——我给你去买新的…… 「好啊,」眼前人一脸兴奋地走在自己身边,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眼前五颜六色的摆放整齐的发带,指着其中一条问道,「这条如何?」 ——深蓝色……挺适合你。 「嗯!」买下发带,眼前人却把发带递来,「痕,你帮我扎吧。」 ——好…… 好,我帮你扎…… 我帮你扎……玥…… “师兄!师兄你怎么了?!”见到夜无痕抓着发带差点晕过去,牧婷很是担心,一边扶着夜无痕坐下,一边急切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牧婷尖锐的叫声立刻把夜无痕从思绪里拉出。夜无痕的额前冒了些冷汗,右手仍紧紧抓着那条深蓝色的发带,他深呼吸几下后,站起身来,淡淡地说道,“我要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师兄?!”夜无痕有些怪异的举动让牧婷一下子急了:他们今晚不是要洞房吗?他这是要去哪? 牧婷连忙跟上夜无痕,却不料他一转身,一肘击撞在脖子上,被打晕过去。 晕过去的牧婷,殊不知夜无痕已经想起了所有,所有这个世界上的人不会想起的事——关于一个叫百里玥的人的事。 “玥!”夜空中,喊声响起,如一头孤独的野兽在吼叫。 从龙门荒漠到现在和牧婷成亲,都有一个多月了,为什么,为什么直到刚才才发现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忆起他在龙门客栈说过,想去圣墓山最高的房顶看看,夜无痕便把圣墓山上的全部房顶都去翻一遍,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没找到。也是,一个多月,哪有人还在这傻傻地等。 ——所以,我已经不能再见到你了吗,玥…… 翻上最后一个房顶,遥望天际,仓满云海间,被遮挡的月亮仍是透出浅浅的柔和的光。夜无痕渐渐想起一个地方,他和百里玥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三生树下。 三生树下望三生,缘定三生载永恒。 “月光光,给为师镇山河啊!镇山河!镇山河!!” “师父,你这是在作弊吧……” “少啰嗦!给我就是了!” 听了YY里一声女汉子的咆哮,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队伍里二少爷的头像,再放出镇山河技能,于是,眼前切磋快结束的两人中,一身金灿灿的二少爷脚下突然多了个小蓝圈,但因为双方血量实在是相差太多,八秒真汉子的时间还没到,二少爷就被切磋对手的军爷弄死了。 从那个架空于唐朝带有剑三事物的世界回来后,我才发现自己其实是躺了两天医院,原因就是我穿越那时是骑着自行车下坡失控撞到了大树,结果昏迷了两天一夜,直到事发后的第二天下午我才醒了过来。我穿越到那个世界都快有两个月了,没想到在这里才晕睡了两天不到。真是如一场梦,不太真实的梦…… 可当我看到书包里装着张博博(唐无涯)很早之前给我的镂空雕刻出唐门标志的玉佩,叶友给的剑和“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纸条,还有揣在裤袋里夜无痕的黑色发带时,我知道,这不仅仅是梦那么简单,不可以用一句做梦来解释……特别是心里还怀着对夜无痕的不舍和爱恋…… 而现在,学校开始放暑假,我空闲起来,玩起了剑三游戏。我的纯阳成男已经80满级,id是“月光光”,在帮会亲友或是师父开团的帮助下,月光光顺利毕业,道长一枚,5200装备分,坑了五个徒弟,气死一个亲传师父——也就是刚刚在YY里咆哮的女汉子,玩的是妖号,二少爷,同帮会,大家都是浩气盟。 帮会频道突然来了消息: 「花悠」(帮主):想面基的亲们,你们都买好剑三ONLY的票了吗=W= 「右业」(成员):卧槽,帮主也来?! 「牙璋」(成员):!! 「佑依」(成员):帮主,银家也要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嘤嘤嘤~ 「半自动洗衣机」(成员):帮主夫人也来吗??帮主和月光光的真面目我都要看!!一定要美女俊男啊! 「花悠」(帮主):月月,你也来嘛=33= 「月光光」(帮主夫人):……我会来……票都买了。 看着帮会频道里的各种对话,我各种无语。对,我的月光光是这个帮会的帮主夫人,但是,会变成这样是有原因的……有很大的误会在里面啊……都怪那个帮主花悠。 “哦哈哈,月光光,你终于要和帮主在现实中见面啦!”YY里的女汉子一阵激动,接着是叹息的口气道,“可惜我那天有事来不了……月儿啊,我好徒弟,你可得帮为师我多拍几张帮主的照片啊,准是个漂亮妹子!” “呵呵……”我一阵苦笑,“师父,你别看帮主是个花姐号,他其实是个萌汉子罢了……他平时YY都开变声器的……” 果然,YY里沉默了好几秒,终于爆发了,“卧槽!!你们果然是基友一生推!你怎么就成为他的帮主夫人啊?!” “……从来就没有帮主夫人好吗,”我叹了口气,“当时不知是谁起的头,弄得帮里所有人都喊我帮主夫人,我其实是副帮主……而且要说帮主夫人的话,花姐来当不是更适合吗?怎么现在就成了他的花姐号是帮主,我的道长号是帮主夫人……” “……这样分配不是你们谁上谁下的关系吗?” 我愣了一下,顿时无力吐槽,我和帮主花悠根本就没有在现实中见过面的好不好…… 关于剑三ONLY,是剑三游戏非官方的活动展。此活动一出,帮会里就有人提议,有能力来剑三ONLY的帮会成员不如趁此机会来聚聚见见面吧,于是,不少人都赞成了,帮主花悠还免费提供抢票服务。 帮会频道: 「半自动洗衣机」(成员):那我们到时候怎么知道谁是谁啊00? 「右业」(成员):Itisagoodquestion! 「佑依」(成员):学霸GUN—— 「花悠」(帮主):我们不如在活动展的前门集合吧,到时候我会提前半个小时来的\(≧▽≦)/就穿着白衬衫黑长裤! 「半自动洗衣机」(成员):帮主,你有多高QWQ?穿高跟鞋的话…… 「花悠」(帮主):高跟鞋0-0?没啊,就一米八,一脸帅气\(≧▽≦)/ 「右业」(成员):一脸帅气???? 「花悠」(帮主):(⊙o⊙)月月没有告诉你们吗…… 「月光光」(帮主夫人):你不是叫我什么也不要爆吗……其实我们的帮主、漂亮的花姐,是个汉子…… 「牙璋」(成员):…… 「右业」(成员):…… 「佑依」(成员):…… 「半自动洗衣机」(成员):……不要告诉窝,月光光其实是个妹子(╯口╰) 「月光光」(帮主夫人):都说我是汉子撒=-= 眼前这个一米八的男子,肤色白皙,身形修长,穿着雪白的衬衫和黑长裤,背着挎包,双眼充满善意,盈盈一笑,风度翩翩,优雅却亲近。看着他,我一下子傻了眼—— “渝花影!”除了剪短的黑发,这个男子不是渝花影还能是谁!他怎么来到我这个世界了?!我激动地就差没有给他一个拥抱。 “渝花影?”男子一脸困惑地看着我,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渝花影,我的本名也不是……你是?” 他不是渝花影?!怎么长得这么像啊……难道他是渝花影的下一世之类的?就正如我是陌凌卿的下一世,虽然我和陌凌卿长得不太像。 “你是帮主花悠吧,”看他的打扮还有站在活动展门口……这绝对是我们帮会的萌汉子帮主!我一下子窘了,没想到渝花影的下一世是个帅气俊美的萌汉子。“我是月光光……” “原来是我的夫人月光光啊!”他倒是激动地抱着我,“没想到现实中的你也这么萌!” “……”你比较萌好么…… “你是帮主花悠?我的游戏id是牙璋。”低沉而有些沙哑的声音突然在我们身后响起,来者竟是和唐闲云有七八分像的男子!他长得比花悠还高些,身材健硕,穿着悠闲,刘海有些长,却遮挡不了他犀利的目光。 想起在那个世界受过唐闲云的冷眼审视和不少眼刀,尽管唐闲云是陌凌卿的大哥,我还是当机立断,脱离花悠的拥抱,把他推到牙璋的身旁——看来,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唐闲云和渝花影,牙璋和花悠,都注定在一起了。 接下着就来了好几个妹子和三个汉子,加上我们先到的一共有15个。我当时还以为男的会多些,毕竟报名来剑三ONLY相聚的帮会成员大都是男号,没想到妖号比较多。一群人相互自我介绍一下,便到了入场时间,三五成群地边聊边走,聊聊装备啊DPS啊副本啊经脉啊,汉子聊游戏多些,妹子们聊着聊着就到了买衣服啊唱K啊下午茶啊。 剑三ONLY的活动展是在某所大学的体育馆里举行,来参加的人很多,人头攒动,有不少COS剑三游戏角色的身影,摊位也很多,卖纪念品的COS服饰的手办的,体育馆的尽头还有个大型舞台,说是今天有一场COSPLAY的比赛将在舞台举行。 “如果花悠COS花哥,牙璋COS炮哥,一定会拿冠军的……”看着舞台上还有工作人员在做最后的调试,我不禁喃喃道。 那些COSER的身影最能让我忆起那个架空于唐朝带有剑三事物的世界,而且特别多的女性COS七秀门派,有几个还是COS秀爷的,难免让我想起七秀坊的“秀萝失踪事件”和秀爷沐柳青;看到有人COS叶英的时候,我会想起曾爱上我的剑客叶友和双胞胎姊妹叶娜晶、叶娜莹;看到COS纯阳萝莉的,我不由得叹息,叹息自己当时放弃去纯阳门派的决定,却也不后悔;而看到有COS明教的,我立刻想去亲近一下,当然,我是不希望看到和牧婷长得很像的猫姐,也幸好这里没有。 于是,我拿着手机(我的“噶拉斯”早被夜无痕砍坏了,所以回来后我买了个二手爱疯)不停地给COSER拍照,也听从了师父、也就是玩二少爷的女汉子的吩咐,给帮主花悠拍照,有好几张还是他和牙璋站在一起的。 就这么拍着拍着,一个矮矮的身影在我的手机屏幕里尤为突出。怎么说呢……我本来是想拍秀姐的,却没想到注意力一转,到了这男孩身上,按照相键的手指也立即僵住了。这孩子,好像那时梦里陌凌卿给我看的过去的镜头里某个孩子…… 男孩站在COSPLAY比赛后台的选手席里,和众多选手一样打理着身上的服饰和道具,他应该是在某个COS团队里,因为在他身旁的都是明教打扮的平均有18、20岁的男女,而身着明教简单的装束,年龄约有14岁的他,肤色有点黝黑,一头黑发随意扎着,那双漂亮的凤眼里,闪着淡淡的金光,是个过早显示男性成熟一面的孩子,身上的气息有些冷冽,人群堆里挺显眼的。 盯着他,我咽了咽喉咙:这孩子怎么看都好像…… 大概是我好奇的目光太强烈,男孩察觉到我在后台外偷偷冒进来的脑袋,小脸上带有些惊讶。当我想缩回去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噔噔地向我跑来,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吓得我想往后退。 男孩只有到我胸口的高度,可力气不小,一上前就拉下我的领子,使得我和他的视线平行,然后劈头劈脑地就来一句,“你这是在逃跑吗?”声音已然有些沉磁。 “我只是……”虽然在心里很想说他不懂礼貌,但到了嘴边,一个说他坏话的字都不敢蹦出来……因为,这种说话语气,好像某人和我刚见面没多久的口吻。 “听好了,以后别想再给我逃……”男孩的眼神依旧冷冽,而我仍看出那双金色的眸子里夹杂着太多,喜悦,悲伤,忧愁,激动…… “嗯嗯……”我小鸡琢米般地点头,深知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拿好这个,等我回来……”说着,他从裤袋里掏出一条东西塞在我手心里。 是那条深蓝色的发带—— 我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哭出来了,要不然也不会用手中的发带狠命擦拭越来越模糊的双眼。 “好,等你回来……” 见我蹲下来哭,他让我把头埋在他怀里,我立刻搂紧他的腰,不要命地弄湿他的衣服。 “玥……叫我的名字……” “……痕……” 三生树下望三生,缘定三生载永恒。 既然是缘分让我遇见了你,茫茫人海中注定是你,那么这一生,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留下任何的遗憾…… 所以,这次,请不要再离开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