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的再次道出目的，少女像是完全不害怕对方会杀了自己似的逼近着。

「你少在那里自以为是！」

十分厌恶被威胁的感觉，尤其事情牵扯到正躺在里面的少年。男人猛的一挥手，将闪都来不及闪的少女打飞出去，直直落入碧绿色的湖水中。

哗啦！的声响传来，白色的水花像是雪白的柱子在水面上伫立着。

冷哼一声的男人转身正想走入小木屋中，眼角却猛然发觉那水柱似乎有些异常？

转头，映入眼中的竟是蛇一般向自己冲来的水柱！

「啧！雕虫小技！」

厌烦的看着水柱冲来，男人一挥手，吹拂在四周的风流瞬间化为刀刃，斩断了水柱。

从消散的水花中，猛然冲出了有着雪白短发与银白眼曈的少女。

苍莲挥动着已经抽出的长刀，看着男人眼中闪过的惊讶，毫不迟疑的砍下长刀！

然而，就在刀刃急速落下的同时，男人勾起的唇角的弧线。

糟……！

脑中刚闪过糟糕的念头，下一瞬间，苍莲指感觉到腰腹处传来剧烈疼痛，有什麽腥甜的液体喷出了口，身体接着像是无力反抗的娃娃被用力丢到一边，撞上坚硬的树干。

收回将对方打到一边的另一只手，男人看着对方痛苦的趴在地上吐血，冷笑一声。

「就凭这麽弱小的你，也想和我斗？」

一开始看见对方居然赌这麽大的躲在水柱中，碧岳的确有短暂的惊讶到。但苍莲的技巧在自己眼中依然太过弱小，因此对方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在斩断了水柱後还活动自如的另一只手。

「咳……咳咳！你自己还不是……太过自大？」

「嗯？你什麽意……」

话还没说完，肩膀便传来一阵陌生的刺痛，碧岳没有低头查看肩膀的伤，一直都很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怒意。

趁着对方那一瞬间的破绽，从後腰抽出枪枝的高允岚对着碧岳就是一枪！

来不及射出下一枪，面前毫无徵召突然出现的风刃像是被射出的匕首，乾脆的贯穿了肩膀。

「咕唔！」

剧烈的疼痛之後，是无法躲避的巨大风流。

碰！的一声巨响後，苍莲根本没有时间去看撞上树的高允岚是不是还有生存机会，忍着身体的疼痛硬是躲过了转向自己化为锐利刀刃的风刃，紧接着一个转身用长刀挡下了紧接而来的「手」。

「嗯……还不错。但，依旧是和我差远了！」

对於苍莲的反应有些满意，碧岳道着，身体连动都不动一下，接收到意识指令的另一只「手」立即从下方窜向了正与一只「手」僵持着的苍莲。

「啧！」

无法闪避，苍莲感觉到腰间一紧，接着身体便腾空被抓了起来，「手」猛力的收缩！

「唔啊！」

瞬间感觉内脏都要被挤出来似的，苍莲痛苦的挣扎着，手中的长刀在这时发挥不了作用，此时另一只「手」正面抓住了苍莲的头！

就在碧岳施力正要直接撕碎面前的少女时，已经不陌生，但依然十分讨厌的刺痛感从身体各处传来。

「烦死了！」

刺痛还是其次，但那无法忽视的伤与喷出的血让碧岳厌烦到了极点。

换只手继续扣板机的高允岚无视了对方的怒吼，移动着疼痛的身体想要躲避碧岳再次挥出的风刃。

然而，身体传来的不只是疼痛，更多的是看不见的伤口，这使高允岚就算想要闪躲，也只是力不从心。

咬着牙硬撑着身体，高允岚举起了手臂，忽然透明的刀刃切过了肩膀，凉意随之而来，紧接着是剧烈的疼痛让他惨叫出声。

「啊啊啊啊！」

被斩断的手臂飞了出去，像是喷洒出鲜红色彩的颜料罐，跌落地面。

听见身後传来的惨叫声，知道状况不妙，好不容易摸到「手腕」的苍莲抱着尝试的心态，挥动长刀！

「都说没用了！」

在刀刃碰到「手」的前一秒，另一只「手」抓住了长刀，此时露出笑容的碧岳却忽然僵住了身体。

混乱在此时像是被谁按下了静止键，原因无他，正是从小木屋中走出来的少年。

柔顺的雪白长发在身後披散着，一双银灰色的眼眸静静扫了眼目前的状况，很快了解之前那样的吵杂是怎麽来的。

没有关心任何人的伤势，因为不管关心谁，都对其他人不公平，所以乾脆忽视了这层问题。

「放开他们。」

转头，银灰色的视线落在碧岳身上，苍雪命令似的话语并没有让对方不悦，露出笑容後很乾脆的收回了抓着苍莲的两只「手」，与在对方出现时散去的风刃。

吹拂着脸庞的风流归回柔顺，却还是让有心理疙瘩的两人打了个寒颤。

快速替自己止血後，高允岚依然敌视着碧岳，另一只手吃力的举起枪枝。

「我怎麽能……就这样放过你！」

吼着，一道银色的光芒在对方扣下板机之前，划过了枪管。

「什……」

惊愕的看着断成两半的枪，很显然是报废了，高允岚不甘心的从後腰再抽出了一把枪。

哪知，高允岚连枪都还没上膛，一条银色的水藤从湖水中窜出，甩在枪管上。高允岚整只手顿时麻痛的握不住枪，接着更多的水藤将他悬在空中，并牢牢的绑住。

正不解的望向苍莲，高允岚忽然注意到对方以眼中的惊讶，证明了这些水藤并不是她的作为。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就算让你成功杀了人，又能改变什麽？弥补什麽？」

忽然响起的声音，证明了水藤的操纵是谁做的。

高允岚看着开口的苍雪，眼中尽是痛苦与愤怒。

「除了这麽做，我还能怎麽办……你说啊！」

不喜欢高允岚这样对着苍雪吼叫，碧岳蹙起了眉，却没有阻止高允岚的瞪视，只是继续用「手」防范着苍莲可能的攻击行为。

「唉……听过一句俗语没？天涯何处无芬芳，何必单恋一枝花？」

一改先前的淡漠与冰冷，苍雪一如昔日般的慵懒气质让高允岚愣了下，时间彷佛回到了大家都还没来到这座村庄，还没遇到如此剧变的那时。

心口剧烈的抽痛着，忆起叶芬的笑容、脸庞、一举一动，高允岚回过神只是更加愤恨的瞪着人。

「我很确定，除了叶芬，我不会再喜欢上别人！再说了，我并非单恋！」

「喔喔，话别随便说的这麽肯定。我又没说你不喜欢叶芬，只是说不定之後会遇上更好的人啊，不是吗？」

挑起了一边的细眉，彷佛在这之前什麽事也没发生似的。苍雪慵懒的态度与一如往常的语气让高允岚没由来的感到气愤。

「哼！你是在劝我，还是在劝你自己？」

若有所指的撇了眼站在苍雪身旁的碧岳，高允岚露出鄙夷的笑容。

「……还是，你想去找叶芬叙叙旧？我可以帮忙喔。」

基本上也不算是什麽善男信女，听见对方的讽刺，苍雪的脸僵了下，接着染上了一抹阴沉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对方，说话的同时，高允岚感觉到束缚着身体与手脚的水藤正逐渐变细，接着变的更加坚硬与锐利。

「啧！你们，果然是一对。」

随着身体的重量向下，已然化为锋利刀刃的水藤也缓缓切割着身体。高允岚咬着牙，怒视着苍雪。

那陌生的表情、冰冷的脸、阴沉的双眼，都和以往的慵懒、大方不同，也许这才是对方真正的模样。

就和身旁那笑着，看似温柔，却极为残忍藐视大家的男人一样！

心中愤恨的想着，高允岚不用低头也感觉的到血液随着伤口缓缓流出，水藤也更加深入的切进血肉中。

但，咬着牙，高允岚就是坚决不说出任何求饶的话，纵使心里的恐惧让身体颤抖。

同样也看见了高允岚的状况，苍莲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缓缓的看向了面前的双胞胎哥哥。

「哥哥你，真的要继续待在他身边吗？」

看着对方，即使苍雪的表情是自己没看过的，心中却依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陌生。

不管苍雪做了什麽，选择了什麽，她都是相信着对方的。因为，那是她的哥哥，是她唯一的亲人啊！

彷佛感觉到了对方心中的坚定与执着，苍雪缓下了表情，有些无奈与些许的……哀伤。

双子之间的默契就算不用开口，也隐隐约约感觉的到对方心中的情绪。

顿时，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淡淡的哀伤夹在微风中，吹拂着脸庞。

「……我不知道。但，很抱歉，我不会回去了。」

垂下了眼帘，苍雪猛的一挥手，已经在等死的高允岚立刻被丢了出去，头部重重的撞上树干，直接晕死了过去。

「我不想再污染湖水。」

先是瞪了眼若有所丝的望向自己的碧岳，苍雪叹息一声，看着低垂下头的妹妹。对方那身上的心伤与孤独让苍雪十分的不舍。

但，他放不下身旁的男人，而对方也不会放他走。所以最好的办法，就只能对不起苍莲，让她离开了。

「哥哥，那我……还能再看见你吗？」

不知何时紧握着长刀的手已经松开，刀刃斜刺入泥土中，就像苍莲此刻的心情，陷入了冰冷的泥沼中。

淡淡的一声叹息，苍雪走下了阶梯。

「雪……我在里面。」

原本想跟上的碧岳看着少年的背影，抿了抿唇，最後走入小木屋中。他相信对方不会离开。

没有回应碧岳的话语，苍雪走到妹妹身边，拿起了插在地上的长刀。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这段时间还有你陪伴。」

一边说着，苍雪挥手招来湖水擦拭着刀身。苍莲没有回应，只是依然低垂着头。

「至少，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并不是孤独的。对吗？」

轻声的询问中带着温柔与溺爱，苍莲震了下身体，抬起头张口想说些什麽，却发现自己什麽都说不出来。

要说什麽？说再见吗？说自己也是那样的庆幸着吗？

看着对方茫然中带着慌张的双眼，苍雪笑了下，已经擦拭乾净的刀刃反射出乾净的银色光芒，就像他们的双眼与发色，银中带着雪白。

「带着它，也许你会好受一些。不过要记得藏好喔。」

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就像昔日一般的熟悉，苍莲看见对方从背後取出了一个黑色的刀鞘，并将长刀放入。

「那，哥哥呢？」

也许这是最後一次叫对方「哥哥」，此刻的苍莲完全没有以往的冰冷，只是个依赖着哥哥的妹妹。

「这把刀，以前一直都跟着我。若是它在你身边，我也会安心。」

没有正面回答妹妹的话语，苍雪淡笑着道。

默默的收下了长刀，苍莲抿了抿唇，接着伸手解下了绑在脖子上的黑色缎带，递给对方。

「怎麽又是黑的。你是女孩子，这麽喜欢黑色啊？」

苦笑两声，苍雪接下缎带，感觉一股温暖从掌心透出。

「因为哥哥喜欢的颜色，就是黑色啊。」

难得的露出了一抹俏皮的笑，苍莲努力的逼回在眼框打转的泪水，心酸却是两个人都感受得到的情绪。

这就是兄妹俩最後一次的见面，这天之後，苍莲与苍雪再也没有见过对方，但那天交换给对方的东西，都有如对方的身影一般，默默跟随着……

番外：甜蜜生活？（上）

碧月村，是个小小的村庄。这里没有太多的科技与村民。一直以来都没有超过的人数是过去，这个区域的「山神」与人类订下的契约。

他割划出这块区域给予逃亡到这里的人类繁延，但人类的数量不可超过一个极限，否则将视为违约，他不仅会收回土地，甚至不会再帮助他们净化这块土地。

是的，人类并不晓得，这块土地的主人并非「神只」，而是魔。山魔所居住的土地当然不可能是什麽纯净之地，但为了让人类生存，他将魔障从这里驱逐。

超过的人数必定会死，而且不是老年者死亡，而是新生儿夭折。所以，在嚐过苦头的人类，度过了几年村庄中只剩下连耕田都办不到的老人家後，听话的将人数控制在一定的范围里。

但，从外地娶进门的女性或下嫁到村庄中的男性不在少数。再加上多年来的遵守规矩让新一代的孩子们不相信那与「山神」的契约。

说不动孩子的老人们於是找上了「山神」希望它能够再多开放一些人数。

『嗯？不听话的孩子啊……就是要给予教训才会听话啊。』

听见村民长老的抱怨，他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呢喃着时间也过了这麽久呢。

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长老们却无力阻止他的决定。

『这样吧。我替你们教训不听话的孩子，但交换条件是，不许让任何的道士、天师之类的人类来抓我，否则……哼哼。』

没说出若是那麽做他们的下场是什麽，但警告的意味相当浓厚，长老们也不敢询问那些孩子会有什麽处罚。

於是，新的契约出现了。「山神」给了长老们三天的时间去警告不听话的孩子，但根据那些年轻新娘、新郎依旧不以为意的态度就可以知道，他们根本没有听进耳中。

无奈叹息的长老们只好放弃留下这些年轻人的性命，只能庆幸着自己之後还有几年的时间能够下田耕种，接着他们关起了家门，铁了心不能放进任何被惩罚的孩子。

虽然警告是每个村民都听见的，但那些人有没有要遵守规矩就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了。

事到如今，长老们也不想强硬的命令年轻人们听话。於是，腥风血雨的夜晚来到……

「……所以，你杀了他们？」

听着属於这个村庄的故事，苍雪像是置身事外的人，冷漠的凝视着底下的村庄。

「简单的说，的确是。这也让我找到了藉口，饱餐一顿呢。」

像是回想起那时血肉的鲜甜滋味，一旁的碧岳舔了舔唇。

从那个少女拖着已经昏厥的青年离开後，苍雪像是在和碧岳冷战似的，先前淡漠的态度雪上加霜。

焦急、伤脑筋了一段时间的碧岳这时想起对方喜欢听故事的嗜好，於是开始道起属於这个村庄，那段与自己相关的故事。

没有回应的苍雪盘腿坐了下来，伸手在一旁的篮子里取出食物啃了起来。

看见对方明显还要继续听下去的模样，碧岳露出一抹溺爱的笑，继续道着。

那晚之後，死亡的人数一下子超过了长老们原本预计的数量，哭泣与血腥的气味混合在空气中。

幸存下来的年轻人们再也不敢漠视那听来十分荒谬的契约，毕竟他们的伴侣、孩子、朋友，正是死在他们的面前啊！

当然，怀有憎恨的人们不在少数。於是，村庄里便出现了说要讨伐杀人魔的人们，这段时间死亡的人数更是持续攀升。

对於这种愁云惨雾的时间里，唯一会感到开心的大概就只有「山神」了。不断有自己送上门来的食物可吃，他怎麽可能不高兴呢？

但，持续吃了这麽多人，他也知道若是自己不去制止，很快的会有一堆所谓「神的使者」会出现想要净化自己。

幸好，在他感到些许的厌烦，想要对整个村庄出手之前，长老们已经先行发现不对劲，阻止了一头热血想要冲到山上的年轻人们。毕竟，村子里的年轻人已经很少了，若是在持续减少下去，过去那惨状很快会再来一次。

就这样，平静的生活在一次降临。直到苍雪来到村庄之前，都不再有流血事件出现。

「……故事就到这里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没有我的参与了。」

弯下腰，碧岳道着。

契约时间已到，当初愚蠢的人类只订下了五十年的契约，连百年都不到的时间，这片土地若是失去了他这个操控者，魔障很快会在笼罩村庄，到时候这些村民会有什麽下场呢？

愚昧的人类，根本不知道光是五十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完全净化土地。

「这潭湖水，以後看不见了吧。」

带着一抹失望的凝视着那潭碧绿湖水，苍雪可惜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