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了饭菜，王忠国去把母亲叫醒，扶她出来吃饭。

“忠国啊，阿妈这几天好多了，明天就可以回酒楼做工，你不要担心。”妈妈说。

王忠国笑了笑道：“妈，你不用这么急，我已经在酒楼帮你请了三天假，还有一天可以休息。”

“不休了，早点工作，多存点钱，好让我的乖儿子早点娶上媳妇。”

“妈，我一个大男人，三十岁拍拖，三十五岁结婚也不迟。”

“不行，你爹当年就是结婚迟，结果死的时候，都没看到自己儿子长大成人。你看你二叔今年才五十岁，孙子都抱上了。你在三十岁之前必须结婚生子，这样我才好到地下跟你爹有个交待。”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行了吧。”王忠国点头道。

“还有啊，听妈话，不准去做刑警，也不准去做特警。更加不准参加什么飞虎队。”

王忠国笑道：“妈，如果我不做刑警又不做特警，还不做飞虎队，可能没什么机会升职的呢。如果不升职，永远只是一个小督察，可能不会有女人愿意嫁给我。”

“如果有女人不喜欢你，那是她们没眼光。总之你记着，不准去做刑警，也不准去做特警。更加不准参加什么飞虎队。”

“妈，行，我都听你的。”

“啊，对了，你外公来信，说外婆病了，需要住院，可能要花一，二万呢。”

“妈，你不用担心，我明天就把钱寄给外公。”

“不是钱的问题，我想你外婆到城里来做检查，那个小乡村的，那有什么好医院和医生啊，要是有，你妈我当年也不会吵着要你爸调到城里来工作了。哎，早知你爸会殉职，当初就留在小县城做个普通警察就好了。”

“妈，做警察这一行总会有意外的，你不要老是自责了。”

“哎，也不知是怨自己，还是怨当初那个那么赏识你父亲的上司。我当初吵着来城里，也是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学习环境。”

王忠国笑了笑，夹了一块鱼给阿妈，阿妈这才开怀与儿子共聚晚餐。

第二天回到东警区，王忠国特意拿了档案表格资料去特科重案组找宋飞扬。特科重案组的办公室是居民关系科的两倍大，人家还有专门的休息室，人家的装备是整个东警区最好的。人家还请来了一哥训话，人家姒博还亲自请特科重案组的组员吃饭。相比之下，半年前居民关系科开张就真是太寒碜了。

一对比，就有北区的旧同事替王忠国不值。

王忠国听到这些话，却只是微笑道：“我们居民关系科本来就是做些小事情，不像特科重案组，听名字就知道他们要冲锋陷阵啊，我们不能跟他们比。我们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哎哟，忠国啊，你就是太老实，这样会吃亏的。这里可不像我们北区，北区虽然是乡下地方，但是那里人朴实，这里的人，只怕吃人不吐骨呢。”

王忠国却说：“我妈常跟我说，吃亏是福，我妈的话，不会错的。”

旧同事也就叹息着不再说什么。

想着朋友替自己叹息的表情，再看看特科重案组的豪华办公室，王忠国亦不禁莞尔。

“哟，这不是关系科的科长大人吗？怎么这么有空跑到我们这里来啦？”身后传来玩笑声。

王忠国回头，就看到花花公子陈昊正笑咪咪的看着自己，他正色道：“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宋SIR的。”

陈昊‘卟哧’一笑：“我也没想过你会来找我啊，王科长，你不用向我汇报你的工作行踪的。”

“陈昊，是我昨天叫忠国来的，你别撩他。”路虎从办公室里面的休息室出来，望着门口说。

陈昊耸耸肩，进去了。王忠国这才发现，原来陈昊手里提着两大袋早餐。此时，特科重案组的人陆续从休息室出来，姬曌，司空贤，甚至李诚都没回家。王忠国走进办公室，发现宋飞扬早就坐在办公桌后面，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脑。他轻轻走过去，向宋飞扬敬了个礼。

宋飞扬哈哈一笑道：“忠国，免礼，免礼，我听老虎说了，你放心把表格放下，我有时间帮你拿去给关正东。”

“可是宋SIR，你们特科的资料也没有填写好。”王忠国说。

宋飞扬双眉一耸，叫道：“姬曌，你不是说特科的资料已经填写完了吗？”

姬曌从洗手间伸出头来，一边刷牙一边说：“我们的是填写完了，但是陈昊他没填，所以就锁在抽屉里啦。”

“陈昊，你怎么不填？”宋飞扬问。

陈昊一边分着早餐，一边笑道：“头儿，我是东区的人，不好填啊。这事忠国得先把关正东那边搞掂再说。我这个东区警察加入特科就够受人白眼的啦，如果还事事冲在前头，我的日子很难过的。”

王忠国听陈昊这么说，低头想了想，转身走到宋飞扬的办公桌前，拿回档案表格道：“宋SIR，这件事还是由我自己来做吧，1免得让你们为难。”

宋飞扬哈哈一笑：“行，行，如果实在不行，再来找我也可以。”

王忠国离开特科重案组的办公室后，就去见姒博，把自己的报告递给了他。

姒博看着王忠国的报告，缓缓道：“你想在我们东区搞戒毒中心？”

“姒SIR，不止是戒毒中心，还有专门为那些一楼一凤的妇女设立的可以再就业的职业培训中心，如果这两件事可以做起来，我还想做别的事。”

“你知不知道上头为什么派我来东警区？”姒博看着王忠国问。

第2章

“是为了打击东警区的黑恶势力，SIR。”

“你也知道是为了打击这里的黑恶势力。因为这里是整个城市里最乱最差最黑暗的地狱，而我则是警察部队里最年轻的警司。本来这里应该有一个总警司坐镇，但我来之后，这个总警司的位置就一直空缺了。不怕跟你直说，因为那个总警司的位置，一哥想我来坐，但是我能不能坐这个位置，要看你们这些部下给不给我争气。你认为在东区搞戒毒中心和职业培训中心可以令东警区在一哥面前得分吗？”

“我认为会的。”

“这个城市是今天才建立起来的吗？难道你没有想过，为什么昨天之前，都没有人在东区为那些粉友设置戒毒中心和为妓女建立职业培训中心？”

“我知道，因为这里是黑社会的重镇，如果女人都不做娼妓了，男人都不吸毒了，黑社会的财路就断掉了一大半。那么我们的工作就会好做一半，SIR！”王忠国立正，朗声答道。

姒博看着王忠国笑出声，把文件合上道：“好吧，你先把可行性报告做出来，我再按进度进行考虑调整。”

“是。”

王忠国敬礼后离开姒博的办公室，走廊外面站着姬曌，看着他出来。王忠国没理他，径自向前走。

姬曌笑道：“听说你不喜欢我们特科的四个人。”

王忠国停步回首：“是，那又怎么样？”

姬曌靠近王忠国，直视着他微微笑道：“我们四个人，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手有身手，要功劳有功劳，要钱也有钱，你凭什么不喜欢我们？”

王忠国清晰的说：“你们四个人，都没有警察应有的正义之心，我真不明白，师兄为什么会跟你们混在一起？”

姬曌哈哈笑：“路虎肯跟我们混在一起，那就证明我们有警察的正义之心。反倒是你，弄不明白路虎为什么会跟我们混在一起，只能证明真正没有正义之心的，是你呢。”

王忠国昂首挺胸：“我不跟你玩文字游戏，反正我不会跟你们这种人走在一起。”

姬曌耸耸肩：“那好啊，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瞧什么？”

姬曌哈哈笑：“瞧谁最后不坚持原则，谁最后不坚持正义，谁最后不坚持不在一个桌子上喝酒吃饭。”

王忠国懒得理姬曌，大步走开了，他要去找关正东。这个东警区真正的老大，东区重案组的组长。

姬曌看了看他的背影，轻轻笑了笑，敲响了姒博办公室的门。

东区重案组正在会议室开会，自从特科重案组建立之后，无形之中，两个组已经开始互相竞争。东警区最近几年光是无法结案的人命案件就已经超过五百件。姒博下了死命令，在今年这一年里，整个东警区至少要侦破一百宗人命案件，其他的陈年旧案再陆续清理。其中东区重案组和特科重案组每组一定要侦破最少二十四件人命案件，分摊开来就是半个月就要破一宗。而在私底下，姒博更要求特科无论在侦破数量和质量上，都要超过东区重案组，对于东区重案组这种地头蛇，一定要重重打下对方的气焰！

现在半年过去了，东区重案组已经完成了侦破二十四件案件的目标。有些事儿，不是不知道，是不愿意去做。但新官上任三把火，关正东也怕烧到自己头上，所以就算是装样子，也要先认真的装一装。这个时候作为地头蛇，东区重案组就是最强的力量，逼着那些认识的黑社会头子交人交证物，舍车保帅。

特科重案组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人生地不熟，唯有拼时间。这半年来，吃喝拉撒，二十四小时都在办公室里运转，好在有陈昊这个老东区警察坐镇，半年过去后，他们也侦破了二十宗案子，头半年，两个组都在抢时间，所侦破的案子大多是因打架斗殴或者意外造成的伤亡命案。但是最近这段时间，特科重案组特意找了一宗沉寂了多年，东区重案组曾经认真查过，但依然扑朔迷离的的案子来查，这令东区重案组的人真的紧张起来。

关正东在会议室开会的时候，一直沉着脸，王忠国站在门口，都能感受到他压力重大。警察队伍内部都知道一句话：凶手动动刀，警察跑断腰；凶手动动脑，警察发白了。虽然王忠国很体谅这些战斗在一线的同僚，但想到自己的工作也是有压力的，便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先把东区重案组的档案整理完。

王忠国在门外，把东区重案组的会议室大门反锁了。

“王忠国，你搞什么鬼？”窗口处，传出关正东厉喝声。

王忠国把档案资料从窗口递进去：“关SIR，把这档案资料填好，我就把门打开。”

“无聊。大江，过来开门。”关正东眼都不扫，只看着外面叫道。

话音落处，一个高大槐梧的年青警察就跑了过来。王忠国站在会议室门口，用手紧握着门把道：“关SIR，把档案资料填好了，我会给你开门的。”

说完，他还给了那个叫大江的年青警察一份资料说：“你也填。”

年青警察有些尴尬，接又不是，不接又不是，关正东喝道：“大江，把他扔到一边去。”

大江到底还是听从了关正东的话，过去想把王忠国整个抱起来。王忠国紧紧拉着把手叫道：“关SIR，不就是填张表吗？为什么要为难我？”

“你算老几，就想在我们面前摆威风，你要我们填我们就得填？”不用关正东出声，大江就说出原因。

“这不是摆威风，这是工作，是我的工作，关SIR，我们应该互相支持对方的工作对不对？我做的事儿，对于你们的破案也是有帮助的啊。”

“你那些人口调查，能对我们有狗屁帮助？”会议室里传来放肆的笑声。

“我整理的资料，给了一份给特科重案组，他们就说很有用。我也准备了一份要给你们，但是如果你不把档案资料填好，那我就不给了。”

“王忠国，你这个鸟小孩，居然要胁我？把资料给我看。”关正东还是粗声粗气，但语气明显缓和。

“你们先填好档案资料。”

“你先给我看资料。”

“一人退一步，你们写一份，我给你看一份。”王忠国堵在门口讲价。

关正东沉默了一会，对大江说：“大江，你先填。”

大江听话的填写完档案资料，王忠国看过满意了，便拿了一份材料从窗口递给关正东。

关正东拿了资料翻看，开始还不在意，但慢慢却拉开一张椅子坐着慢慢看，随后又叫人来向王忠国要，王忠国就一个一个的讨价还价，资料给了关正东，自己想要的档案表格也一张一张的到手了。到最后就差关正东一个人的，但关正东就是不写，王忠国想了想，暂时没有再追。把手中剩余的资料都给了大江，然后返身离开了。

整个下午，王忠国整理完东区重案组的资料，到下班时间，便起身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走了，他要去街区派发传单。他虽然提出建戒毒中心，但遇到的第一个问题是东区没有地方给他建戒毒中心。东区随处可见年龄超过百岁的握手老唐楼，但这些老唐楼一半都是黑社会的地盘，根深叶茂，盘根错节，是黑社会份子最喜欢出没的地方。

这天下班后，姬曌和路虎，司空贤，陈昊，李诚也一起去喝酒。五人行走在东区古旧窄小，但风味实足的夜街上，望着那些电线斑驳的旧楼，司空贤道：“姬曌，你说姒博家那么有钱，势力又这么大，为什么不能开发东区呢？如果有他们姒家号召，我觉得东区很快能像其他新区一样，成为一个现代化的大都市。”

最先笑出声的就是陈昊。

“我说错了吗？”司空贤问。

“你没说错，只是说早了一些。”陈昊笑道。

“什么意思啊？”

“你知道商人是一个什么样的群体吗？”

“不是说商人逐利吗。”

“那你认为商人们会觉得现在是来东区逐利的好时机吗？”

“神贤，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是要别人去舍生忘死打天下，而自己呢，只跟在后面捡便宜的，这种人，就是商人。”路虎略有些严肃的说。

“老虎那你的意思就是说，现在我们就是那些替商人们打天下的人？我们把这里的黑社会赶尽杀绝了，他们就来抢夺利益了？”

李诚笑了笑，停住脚步道：“或许会是百姓得利呢，你们看前面。”

五人齐齐望过去，在一个小十字路口的对面，只见王忠国一个人背着一个大背囊，手里拿着一大叠的宣传单在派送。

姬曌笑道：“这家伙挺有干劲，他们居民关系科的另两个人每天正点下班，倒是他，天天加班。”

“张叔以前也是个热血警察，可惜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变成个老油条？”陈昊叹息道。

“做一行会厌一行，人之常情，说不定等我们到了张叔这个年龄，也会是个老油条，比起张叔，我倒觉得那个许子杰更奇怪。”姬曌笑道。

“他怎么奇怪？”路虎问。

“那个人，见血就晕，见枪就颤，到底怎么做上警察的？”姬曌说。

五人正说着话，忽听得前面一阵喝声，就看到有一群男女涌出来，几个男人把王忠国推倒在地上，搞得他的背包里的宣传单也掉了出来。还有男人抢了王忠国手中的宣传单砸在他的脸上。

司空贤微皱眉，就想奔过去，却被姬曌一手拉住：“神贤，等一下。”

五人站得不远，那些人说的话听得还是很清楚。

“阿SIR，你叫人去学习？你有没有搞错？你以为现在还有逼良为娼吗？你有没有看过吴君如拍的金鸡啊？现在这个社会笑贫不笑娼啊，那些女人是为了赚快钱才来做鸡的，你叫人去学习，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