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玉米粥——夕阳看鱼
夕阳看鱼  发于:2014年0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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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青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到一个大箱子里。还好当时有些东西放在宿舍并没有带过来。

换了身衣服,和刘何洋说好了中饭到尤咏那边去吃。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件以前根本没在意的事情。鞋柜里面的拖鞋不管是棉的还是单的全是成对的,只是大小不同,很明显就是情侣款。这些都是住进来时孟彦隋早就准备好了的。再想想还有睡衣也都有相同的款式颜色,只不过有时候两个人穿的不是同一款罢了。从没去过孟彦隋的洗漱间,说不定他们两用的毛巾,牙刷,杯子都是情侣的呢。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在孟彦隋这样的心思底下生活的竟一无所觉。真不知是孟彦隋掩饰的太好,还是自己太迟钝。

在公车上给老人家让座位,姚青扶着扶手站着,有了位置也没看见,就这么一直站到下车。

姚青在客厅坐着,刘何洋和尤咏说要做几道云南的特色菜给他尝尝。两人捣鼓了半天,厨房里的辣味都呛得姚青要流眼泪了,终于弄出了一盘玫瑰糖油鸡,大救驾,鬼火绿,三碗号称是具有云南特色口味的哨子面。这都什么名字啊。

“这是我和尤咏在云南的时候吃过的名菜,回来做了好几回了,你尝尝,保管过瘾。”刘何洋得意道。

姚青尝了一口鬼火绿,妈呀,辣死个人,就是一堆生姜,辣椒,生葱,大蒜,折耳根,还有一点香菜,麻油,醋。

“师傅好厉害,这道鬼火绿里所有的东西都吃出来了。”尤咏忍不住赞一个。

“那是,青儿从小就练这个了,什么菜有什么材料,弄错了,可是要被姚叔罚的。”

“啊,这么严厉。怎么罚啊?”

“罚切黄瓜,萝卜啊什么的。”

“这个没什么吧。”

“罚你连着切一天看看,而且要厚薄一样。最后啊,手抽筋连刀都拿不住了。”

“啊,这么坏的叔叔啊。小姚青好可怜啊。”

“尤咏,你别听何洋的,他就喜欢乱说,我爸哪时候罚过我一天了。”哎,刘何洋就是这么个说话的毛病,别指望他能改。

正吃着,姚青手机响了。正是午饭的时间,不用看也知道应该是谁。姚青看也没看就按掉。

“谁啊?”刘何洋问,嘴里还吃着面。

“一个陌生号码。”姚青解释。

紧接着是短讯进来的声音。电话不接,短讯也不看的话就有些奇怪了,姚青点开来看,果然是孟彦隋发来的,很简短:等你回来吃饭。

看完装回口袋,继续吃饭。吃完饭,刘何洋跟尤咏在厨房抢着涮碗。

姚青在客厅看电视。芒果台的一个经典的娱乐节目,姚青很不喜欢看这个节目,因为总会替那个老站在边上没有话说的女主持人尴尬。翻来翻去没有好看的节目。

已经下午两点钟了。手机再没有响过。

尤咏要去逛街给朋友买生日礼物,刘何洋自然要陪女朋友的,想要姚青一块去逛逛。

“不了,你两去吧,我回去睡觉了,这两天累得很。”心里累。

“那好吧,路上注意点。对那个孟彦隋还是多留几个心眼,现在有女朋友的人使坏的多了去了。他有女朋友也不能说明他就一定没问题。咱们在这北京又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的,真有事也指望不上谁。你救过他一次,他救过你一次,扯平了。尽早别给他做什么私人厨师了,他钱再多也用不着他花在咱身上。哈,有事可得打我电话。”刘何洋说完,跑着去追前面的尤咏。

“跟谁打电话呢?”一见他来就挂了。

“云初。”尤咏说话间把手机装回包里。

“他打来干什么啊?”听尤咏叫得熟稔,刘何洋心里颇不舒服,“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你干嘛这么说啊,都说了那件事不管他的事,真不是他干的。”

“他说你就信啊?”

“我和他一起长大的,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的,他就是脾气坏了点。算了,不和你说了。”尤咏一甩手,就要挣开。刘何洋赶忙抓紧了,为了个外人吵架可太不值了。

姚青在街上晃荡着往回走。秋高气爽的午后,有阳光的地方就暖和,走到背阴的地方就阴凉。路两边有的树上吊着一些三角形的白色的袋子一样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正好有一位环卫工人在一边扫落叶,姚青就上去询问。

——捕虫子用的。里头放了东西引诱虫子进来,进来就被黏上了。

原来是这样,外表看是温和无害的房子一样的东西,会被里面的气味吸引,谁知道进去了就被缠住,出不来了。

姚青回到尚臣公寓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玄关有孟彦隋的鞋子。姚青目不斜视直接上楼。看着早上收拾好的箱子,叹气,要不要再写一份辞职申请,按正常的程序来呢,还是直接就走人算了。当初为什么要签什么协议呢。真是想破脑袋也不能想到事情会到了现在这个局面。

当时在日本的竹林里看到两个男人接吻,惊到落荒而逃,现在他竟然被孟彦隋吻了。他还咬了自己的舌头……

这真是混乱的局面,姚青觉得这一切都有点不太真实,这两天的事情就像看电影的时候按了快进按钮,一时让人消化不了其中的意思。

时针指到了八。

姚青把房门打开一点,整个房子黑漆漆的,只有自己房间透出来的门前的一点亮光。孟彦隋人在家里,怎么没有动静?这么晚了,怎么不出来吃东西?

到楼下将餐厅的灯打开,桌子上摆着饭菜,却没有动过的痕迹。孟彦隋做的?怎么没吃?完了,中午到现在都没吃,胃要坏了。

姚青手还没完全好,戴上PE手套,保护一下。煮了一点米粥,将饺子在平锅里煎了,变成了煎饺子。再煎了两个蛋,切一点猪肉脯。外面始终没有动静。

姚青吃完了。要不要喊孟彦隋下来吃饭呢?说不定他在房间有储藏品,现在正在吃呢,他的车上不都有很多吃的吗?回到房间,挣扎了一下,还是发了一条短讯,万一孟彦隋没吃东西,导致什么严重的后果比如厌食症发作之类的,就麻烦了,更别想走了:厨房有刚做的粥和小菜。

孟彦隋马上回了一条:端来。

姚青正要竖眉,又一条:胃好痛。

完了,果然胃要出问题。姚青到厨房盛了一碗米粥,将蛋和肉脯切成末,洒在粥面上,又加了一点点肉松。端上来,到了孟彦隋房门前,敲了敲,没回应,轻轻一扭,门就开了。

屋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孟彦隋侧靠在床头。姚青进来,也不看不说话。

姚青将碗放下,看了孟彦隋一眼,从他的表情实在看不出来他的胃痛不痛。转身就要出去。孟彦隋忽然将两只手摊开来,上面裹满了创可贴。中午做饭的时候伤到了手,毕竟那么多年没做过饭了,当年还是留学的时候自己做过。不过表面上看是如此,实际上远没有那么严重。

怎么会这样?他干什么了?姚青也不问,垂着眼站了一会,终于还是把碗端起来,坐到床边,舀一勺粥,递到孟彦隋嘴边。视线就停在鼻子以下。孟彦隋张嘴吃了,“烫。”

姚青只得用调羹把粥翻了翻,舀一勺,吹一下,再送到孟彦隋嘴里。就这么吃了大半碗。

把东西送到厨房收拾好,刚回到房里,手机又响了:我发烧了。

不会吧?这次姚青真的是急忙地就跑过去了。

“孟彦隋,你没事吧?”说着抬手试了一下孟彦隋的脑袋,还好啊。

“我感觉要发烧了,可能还没烧起来,你把保健箱里的温度计找来,在书房。”孟彦隋声音嘶哑,不像是装的。姚青蹬蹬蹬跑下去,又蹬蹬蹬跑上来,将温度计甩了甩,到洗手间用毛巾擦干净,搁在了孟彦隋的嘴里。刚才他很长心眼地看了一下,果然孟彦隋的洗漱用品和自己的是成对的。自己的是粉色,他的是蓝色。长吐一口气,呼——

结果确实是有些低烧。怎么办?

“要不去医院吧”

“喝一点姜汤发点汗就好了。”

姚青蹬蹬蹬跑下去煮姜汤。

……

煮好了以后加一点红糖给孟彦隋喝了。

……

出汗了,孟彦隋嫌难受。

……

孟彦隋要毛巾敷头。

……

孟彦隋要上厕所。

……

孟彦隋说忽然想吐。

……

姚青累得趴在床边上睡着了。下午走了那么长一段路,晚上又被孟彦隋折腾到现在。还好,热好像下去了。

半夜里姚青被热醒了。黑暗里虽然看不清,但是他一醒过来就知道自己正躺在一个人怀里,不是孟彦隋还会有谁。啊!怎么会这样?立时就要下床,刚一动就被孟彦隋箍紧了。

“孟彦隋,你要干嘛?你要干嘛?放开!”姚青用劲了吃奶的劲,手脚并用,拳打脚踢,也没能挣开,乱蹬的脚也被孟彦隋用两条长腿夹住了。

“嘘——”孟彦隋试图让怀里的人安静下来。

“你先放开。”姚青试着冷静下来。

“放开可以,我有话说。”

“好。”

孟彦隋刚松开,姚青就像兔子一样窜到床下,直奔门的方向。刚碰到把手,孟彦隋已经到了身后,救命!姚青在心里大喊一声。人已经被孟彦隋翻过身,托起来顶到门上,眼对着眼,鼻子对着鼻子。

“小骗子!”孟彦隋的眼睛在黑暗里发光,像某种兽类。

“孟彦隋,你,你到底要干嘛?”姚青觉得心跳得快蹦出来。

本来孟彦隋真的是有很多话要好好跟姚青谈的,但是现在,他什么都不想谈,也什么都谈不了,更管不了后果了。一口叼住眼前的两片唇,肆意允吻起来。

姚青用手去扯孟彦隋的耳朵,捶孟彦隋的肩膀。混蛋,王八蛋!

感觉孟彦隋的一只手移到了自己脖子那里,微一用力,啊,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了,上次那个温热的东西又闯进来,冲进来就是一阵翻搅,直往深处去,舌根要被允断了,还要往里,嘴巴被撑得开到不能再开的地步,有一丝口涎顺着嘴角流出来。

孟彦隋仿佛要把人挤到门里去,即使这样也远远不够。

这样的孟彦隋好可怕!

将姚青的下唇含在嘴里轻轻舔舐,孟彦隋一边用拇指揩了揩姚青的眼角,那里有一丝水汽。

一手贴在姚青的左胸口上,一时又拿着姚青的手掌贴到自己胸口上。两颗心都跳得极快。

“你放开我。”姚青的声音都塞在嗓子眼里,全身微微发抖。

孟彦隋轻轻退开了。

姚青回到房间,提起箱子就下楼。连鞋也没换,大门关上前,将一串钥匙抛到了鞋柜上。

二十六章

一口气走到学校的大门口。半夜三更的,自己拖着箱子,还穿着拖鞋,就这样回去真太奇怪了,解释的话免不得又要撒谎了。姚青就在保安室里坐着。

值班的保安大叔逃课的,打架的,半夜溜出去玩的,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像姚青这样的也不觉得奇怪。

一路跟过来的孟彦隋坐在车里,看着里面那个坐在窗户前发呆的人。用力地耙了耙头发,捶在方向盘上。

保安大叔又到周围查看一圈回来了。

“外面的那人是你家里人吧,从你坐在这就一直瞅到现在了。小伙子,和自己的亲人不管有什么矛盾都别记恨,还有比这更亲的关系吗?想开了就回家去吧。明天该上课上课,该读书读书。”保安大叔看姚青穿着家里的棉拖提着个箱子还以为是和家里人吵架半夜闹离家出走的学生呢。

姚青转身,外面已经蒙蒙亮了,路对面停着那辆熟悉的黑色A8。一边的车窗降下来了,孟彦隋望着自己,一手搭在车窗外,指间擒着未燃尽的香烟。看了一眼,连忙转过脸来。渐渐地觉得坐在这也不自在起来。背后的目光炽得人脸上发烫。站起来跟大叔道了谢,拉起箱子往寝室去了。

刚走几步,口袋里手机响了。这时候还能会是谁,也不看。低着头只管往前走。手机又改成短信一条一条进来,一路响个不停,简直要没完没了。姚青站在宿舍楼下,看着还在不停闪动的手机,一股怒气腾空而起。

“你还想干嘛?”姚青几乎用吼的。

默然,那头不说话。许是想不到姚青会这样爆发。

“混蛋!”骂完姚青就把电话按掉了。随手点开孟彦隋发来的短信,里面什么也没有,全是空的。这个王八蛋。

还好,鲍阿姨年纪大了,睡眠不是太好,已经早早地起来了,给姚青开了门。

尽管姚青轻手轻脚的,还是把下铺的赵亮吵醒了。只问了一句,姚青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啊?姚青含糊地答了一句,一转脸赵亮又睡着了。

姚青逃课了。在床上睡了一整天。

傍晚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赵亮带着耳机,坐在电脑前,一边看电影一边歪着头跟一小节甘蔗头较劲呢。晚霞一片余晖洒进来,屋子里静静地,像张老张片的颜色,忽然让人有一种黯然神伤的感觉。

“醒啦?”

“嗯。”

“饿不饿啊?去吃饭吧,哥们等你到现在了。”

跟赵亮跑到学校外面的拉面馆,每人吃了一份大碗牛肉拉面。姚青吃得满头大汗,可能饿得狠了吃得太快,嘴角被烫着了,碰到就疼。回到寝室,翻出了程风的小圆镜子照了才知道,哪里是烫着了,根本是被孟彦隋那个王八蛋咬破了皮。鼻子上的伤也还没有好呢,现在这副样子,姚青倒回床上,真是够了。

连赵亮这种有什么说什么,直来直去的人都没有问什么,何况易修铬和程风这样的。姚青反常得明显,连课都不去上,还逃了一整天。几个人一时也敢没问什么,倒是姚青自己说了原因:跟雇主意见不合大吵了一架,他把那个王八蛋给炒了。这么说应该也不算撒谎。

赵亮第二天从话剧社团的熟人那弄了两张内部的票,非拉着姚青去看,说是演的爱情喜剧,看了能心情舒畅。不看还好,看了以后回来姚青好像更郁闷了。

“程风,你当时跟张尔勉表白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关灯以后,姚青躺在床上问。

“当然是非常紧张啊,老子还从来没有跟人表白过,不是怕被拒绝丢份吗。”

“你吻过张尔勉吗?”姚青这个问题引来另外两个人齐声“哇”,都来了兴趣,追着问程风和张尔勉到几垒了。虽然在一起谈论女生很正常,但是和自己女朋友的这些事,程风还从来没有拿出来说过。

“在一起住这么久没接过吻,你们以为我是四大皆空的和尚啊。”

“第一次接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姚青追问。

“这个啊,嘿嘿,就是很紧张,紧张到控制不住地想发抖,那可是俺纯洁的初吻。”

“你也太怂了吧。”易修铬吐槽。

“你个没谈过恋爱的懂什么啊,真爱,懂吗?真的喜欢就会紧张对方,患得患失。跟你说也是白搭,等你有喜欢的人就知道这种甜蜜的紧张的感觉了。”

“现在没有女朋友,不代表以前没谈过恋爱啊。哪个少年不怀春啊。”

“我去~~”。

……

孟彦隋自那天就没有再打过电话来,刚开始姚青还会担心孟彦隋会不会不依不饶耍什么花招。然而连着几个星期的时间都无声无息风平浪静。姚青好像又回到从前了,上课,去图书馆,偶尔和寝室的几个去外面的小饭店吃顿饭。只是心上始终还惦记一件事:他还欠孟彦隋那么多钱呢。走的时候他把穿过的几件衣服带着了,没有穿的都还挂在更衣间里。那块在日本时买的潜水表连包装都没有拆,原封不动地放在房间的抽屉里。当初算是孟彦隋强迫他买的。然而就这几件衣服,照牌子款式在网上查了一下,按便宜了算也要五六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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