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你好——漫空
漫空  发于:2014年0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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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兴地咧嘴大笑,金色的头发在逐渐黑暗下来的大街上像火山喷发出的宝石,与他傻气而又正派的大笑一样夺人眼球。

维尔冲到一辆停在路边的蓝色磁力悬浮车前,抬眼扫过车子的认证图标位置,车把上的认证屏幕显示条闪过一阵混乱的异物乱码,仿佛在拼命对抗外来者的篡改。却马上溃不成军,车门自动打开,来人通过了车内的基因身份认证。

上车后维尔伸手飞快篡改起整辆车的操控模式,在十分之三秒内完全掌控住这辆车的终端系统,并且飞快断开普通车辆终端上的市内追踪系统。

这辆车,现在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了。

他毫不犹豫将车子调整为手控模式,冰冷的车键如流水在他指尖跳跃而过,车前窗下出现一块黑色的四方黑洞,手控的操作圆盘从里面伸出来,

维尔双手握住操作圆盘,他喜欢手动操控,因为以他的手速哪怕身下是一辆最普通的磁力悬浮车,他也有信心开出小型飞行船的速度,当然这辆车事后会不会报废就不关他的事。

东非在维尔蹿出车门的那一瞬间就将司机推下车,反应快而狠。他马上坐到司机座位上按下启动键,车子纹丝未动,终端操控系统拒绝东非的基因指纹。

这时那辆蓝色的悬浮车早已经像一把锋利的直剑,速度可以刺穿人造风的惊骇地往中心区外逃窜而去。

高桥与车道组成的渔网似乎也被这道直光砍破开,看到的人都以为那道光会让车道崩塌,等眼睛调整回焦距,才发现不过是速度扭曲了空间所造成的错觉。

东非狠狠地砸了一下车键,到底是什么时候车辆被动过手脚?明明都是手动行驶没有给他篡改的机会。

他打电话给城市安全中心,口气强硬,“A级封锁,抓人,伤他者死。”

亚麻色短发的侍者此刻才见军人的煞气,他要的是完成任务的服从,绝对服从。

东非抢夺过路人的一辆车,坚定而疯狂地尾随着刚才那道车的光辙追去。维尔少爷,你能逃到哪里去?你的生命是西莫先生给的,你的富贵是西莫先生给的,你的自由是西莫先生给的,你的囚禁也是西莫先生亲自下的命令。

谁也不能违抗西莫先生的命令,哪怕是你。

第七章

维尔看着前方的路成为模糊的虚线,车子开始在这种摧残的速度下发出抗议的解体声音。

安全中心的军队已经出动,空中的三维广告影像屏条变成戒严的警告通知,硕大的红色字体在上空翻滚,如天空的死鱼眼瞪得太过用力而一直出血着。

他有几秒感受到自由的快感,但更多的是冰冷的孤独,就像身下这辆车子,被疯狂的痛苦折磨着,又爽又牙酸。

他想起了那片大自然最伟大的黄沙,广袤的沙漠上是苍白的太阳,在那里有这个世界上最广大的土地,死亡的骸骨掩埋在一层薄沙下,风一吹就露出森森的骨白。

他喜欢沙漠的味道,没有血腥味只有干燥的尸骨,没有狭仄的束缚只有接近死亡的极限安静。

那种安静让他想起星空,想起太空飞船的残骸及危险的黑洞。

那是他最爱的地方,比沙漠更爱。

十几辆深绿色的军用悬浮车从民用车道上横冲直撞下来,刚好堵住飙飞而来的蓝色悬浮车,一辆军用车的前盖上突然打开,一张巨大的捕捉黑网从天而降。

维尔踩着刹车板,速度猛降回来,大网险险挨蹭过车头,他手抓着操控圆盘用力往上一提,车子笔直冲天而起。大网完全落空,那辆蓝色的悬浮车用一个漂亮的漂移甩尾乘机冲出包围网。

蓝色车主几乎是豁出命跟那些身后的军车玩起突围战,他十指操控操作圆盘的能力,已经达到人类神经控制所能做到的极限地步。车子像抓不到网不到围不到的幽灵鬼船,安全中心的军人小队长气得直在后座大骂前头的司机废物。

仅仅不过是一辆出厂五年,时速不过八百公里的老式M35磁力悬浮车,军用的改良飞车竟然会追不上,如果人真的跑掉他们也可以饮弹自尽了。

这位爷的车只能堵不能出动任何武器拦截,让他逃脱与让他受伤最后得到的惩罚根本没差别。

九层的列车站十三条空中轨道上,红色外壳的列车出站进站的快速形成一道美丽悠长的风景。

一百三十一班次列车刚刚经过消毒区域,缓缓停在入口处,电脑合成音的女声通过广播提醒旅客可以下来进站。

车站的中心大厅上无数个彩色的屏幕横条突然变成一阵混乱的乱码,各种电子仪器发出吱吱的挣扎声,在电脑控制中心还来不及纠正时,一辆老式的M38磁力悬浮车撞碎了车站透明材质的大门,像个不知死活的疯子冲进来。

有些没见过战争场面的外来旅客扔掉行李,蹲在大厅里惊恐地尖叫,一个曾参加星际旅行的商人的帽子,被这辆从他头上飞过的车子蹭飞,他按着自己的秃顶瞪大眼睛说:“M38什么时候改装成飞行船了?”

车子到了这里已经接近极限,蓝色的M38内部零件一下损耗了三十六年的使用寿命,车体拖着智能主机发出一阵温度过高的爆裂声,然后就此壮烈退隐。

车子直撞上刚进站的红色列车外身,前盖与车头因相撞而磕磕碰碰摔落到地面。一个有些狼狈又快意无比的金发男人从冒烟的车上滚下来,他揉着自己的手气势汹汹撞开刚下门的旅客,一头扎进列车厢里,引起了一阵混乱。

军用车已经包围了列车站,所有列车都在电脑中心的命令下停止出站,担心把那个人带出九层。

一队墨绿色军服的陆军训练有素地冲入车站,里三层外三层地进行封锁,一个旅客都不允许放行。

维尔进入车厢,他冷笑地跳跃过一张红色的单椅座位,真是的,太久没动身体都生锈了,不过就是一辆M38,手竟然还没恢复过来。

令人厌恶的贵族生活,像个困住猪的囚笼,呆久了敏锐的身体神经及本身的官能都变成腐烂的木头,干脆给他一个水晶棺材来得痛快。

他清楚地听到军人奔跑上车的脚步声,那种经过特殊训练,有固定节奏,也很有力量的奔跑速度。军队,让人无比怀念的一个地方,现在则成了追捕他的死神。

列车尽头有一扇门,维尔千钧一发之际闪了进去,是一个清洗得无比干净的公共洗手间,一个旅客站在洗手盆前面有些发愣地看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人。

旅客是一个头戴毛线圆帽的小伙子,他不惊慌也不出声,就是有些怪异地看着闯入者。

维尔看到洗手间四周的环境,干净是干净,问题是连个窗户都没有。他有些绝望地抽着嘴角,一时英俊的脸孔上满是哭笑不得。

真是悲催的人生经历,他维尔也有一天会被一个该死的厕所困住。要不是军人惨无人性只懂服从不顾公民安危,他真想勒住洗手间里唯一的旅客的脖子,把他当人质威胁后面那群狼崽子,让他们滚回去否则就死人质。

洗手间的门很快被进来找人的一个小队撞开门,他们展开铺天盖地的搜索。洗手间里一排小门一个个被踢开,最里面一个门紧闭着,一个军人刚踢开里面就传来一位女性旅客的尖叫。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完全推开门,却发现一个黑色长发的女人半蹲着,一手还提着露出半个屁股的裤子。她慌忙地提着裤子又用手去捂住自己的脸,惊吓到地尖叫个不停,“流氓啊!”

军人马上甩上门,招呼同伙立刻哗的冲出去,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会长针眼。

门刚被甩上女人马上提起裤子,假长发套从头上扯下来,里面同色的短发乱成一团。他提起搁在小厕所里面的黑箱子,抬头对厕所上方的天花板说:“下来,我们快走,他们很快就会折返回来。”

像是壁虎扒在上面的金发男人流里流气地吹了声口哨,“小姐,你后面真白啊,有没有兴趣跟哥哥上床。”

黑发棕眸的年轻小伙子毫无被调戏的尴尬神色,他非常有信心地拍拍自己的臀部,很自然地说:“你给我钱,我可以上你。”

壁虎顿时从上面摔下来,仰面八叉无比难看。

军人冲出去不久,突然脸色难看地反应回来,他在车内走廊道上疯了似地破口大骂,“操,那是男性卫生间,回去。”

等折返回洗手间哪有人,气得军人朝通讯器直吼,“给我追,一定不能让他跑出九层,绝对不许动用伤害性的武器。”

第八章

星际战争跟抢夺资源像是一对亲密的兄弟,来自那个只有九层世界的星球军队,比任何星际军队都要来得贪婪。他们对自己的母星掠夺殆尽,又像是癌细胞那般飞快在宇宙中扩散。

在E星飞行船中转站里,浩浩荡荡刚从遥远星际旅行回来的巨型飞行船,停在一望无际的海港甲板上,等待着指挥官的起飞命令。

他们的母星在太阳系里,像颗深蓝色带着阴暗感的的变异宝石,悬挂在黑幕中。当最后一号星际机甲维修完毕进入飞行船的储存仓里时,食物储备仓也补给完毕。

这一队浩浩荡荡的飞行船军团将在倒计时中准备起飞,穿过E星的大气层脱离星体引力,进行空间跳跃回到母星。

在中央区域的巨大战斗型飞行船内,驾驶室里的中间位置坐着一个穿着黑色星际军服的年轻男子,他样貌阴柔,一头红色的头发纯正得不见任何杂色,像一团血腥的火焰那般燃烧的艳丽。

在起飞倒计时中,他微眯上那双冷漠的碧绿色眼睛,习惯地咬着自己大拇指上修剪得圆润的指甲盖顶,很期待地对着舷窗外庞大的飞行船群说:“我要回来了,维尔。”

恒星凝结成闪烁的钻石,在永恒不变的宇宙里旋转着灿烂。这是一个生着自由的时代,也是一个活着腐烂的时代。

维尔跳上天桥的最上沿,九层的黑夜是电脑中央系统自动调控的,系统的资料的参考来自古资料,那个贵族靠边站,民主自由发挥到了极致的岁月。那个拥有自然的淡水,拥有自然的物种,自然的森林与花朵,拥有一天二十小时自转的年代。

维尔站在危险的天桥沿上,他双手插在裤袋里站得挺直地看着头顶上那片天空,人造的罩顶,网络虚拟合成的黑夜星星。

九层真是所有渴望自由的飞天者的噩梦,他对脚边靠着天桥边正转头往下望的小子说:“拜金的,想赚钱还是上天去吧,只要你不要命最少也能捞到一顿眼饱。你知道吗,当飞行船穿过陨石层时,那些流星就与你的窗户紧挨着热吻,当你找到一颗有水的小行星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我现在所看到的全部东西都是垃圾。这个星球已经废了,我们真像是古资料里那种叫蝗虫的讨厌生物,到哪里都能把所有土地啃得寸毛不生。”

当维尔还在上面迎着人造风激情演讲时,拜金的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汉堡啃起来,与其夸夸奇谈不切实际,不如吃饭填饱肚子,这个世道也只有那些没饿过的公子少爷,才有空在那里唧唧歪歪。

想上天就要努力存钱,废话什么的电视台说的还不够多吗?

“喂,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不分给我也亏你吃得下去。”维尔蹲下身伸手就要去抢人家手里的食物,也不知道是谁比较不好意思。

他今天吃的那些精致的鸟食,早就在刚才的追逐里消化完了,现在饿得肚子直叫。

黑发小子灵活一躲开,把自己的晚饭抱得死紧,他鼻子还红通通地说不出的滑稽。“你什么时候给我一万联邦币,你说只要我帮你躲过军队你就给我酬劳。”

“什么?你还真想要钱啊,在军队里只要共同患难渡过一次生命危机,我们就是亲兄弟了,对兄弟还讲金钱多俗气。”维尔气的直捶脚边的桥沿边,身子晃来晃去也不怕摔下去掉到空中车道上,被车子撞成肉饼。

“也就是说你不打算付钱?”拜金小子眼里的冷光像极地,都可以蹦出冰渣子。他露出一个可怕阴寒的笑容,一手抓着维尔的衣领将他往下拉,一手拿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尖头小刀顶着人家大少爷的脖颈,那么死爹死娘的怨气十足,“我的酬劳,你给不给?兄弟。”

兄弟两个字说得有多渗人就多渗人,维尔小心地点头,怕太大力会把自己的脖子送入刀尖。

“这还差不多,这个世界只有联邦币才是我亲兄弟,上天没有钱怎么可能。”年轻人收回刀,揪住对方衣领的手顺便推了他一下,以示自己不是没有过上天的梦想。

毕竟这个年头,没有上天梦想的男人都不算男人。谁乐意烂在狭窄如人工鸡笼里的地面上。

说完才发现维尔不见了,年轻小伙子第一反应是对方赖账跑掉,第二反应才连忙扒住天桥沿,弯身往下看。高空的天桥下全是低一层如蜘蛛网的空中车道,他看到那个金发男人英俊的脸孔早已经扭曲了,他单手五指死死抓住桥沿,整个身体如风中坠物,摇摇晃晃地挂在半空。他对天桥上那个死要钱的混蛋大吼,“看什么看,快拉我上去啊。”

年轻人连忙抓住他的手用力将他往上拉,两个人使足了力气才从刚才危险的境地脱离出来,维尔满脸冷汗地跳到天桥上,指着那个将他推下去的家伙喊,“你谋杀啊,我的命可是很值钱的,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我还在太空城堡里吃鸟食喝美酒泡贵族美眉,我长得帅钱又多气质好受欢迎,你知不知道这个世道要找一个真正有良好气质的高富帅多难,啊?”

想他维尔被一辆老旧的M38差点搞垮身体就够逊的,要是不小心被一个无名小卒推到天桥下被车碾死了,他下地狱都没法面对祖宗跟那些共同战斗过的兄弟,这么死掉做鬼都要感到羞耻。

年轻人看不出有差点干掉一个高富帅而感到羞耻的情绪,他只是觉得一个男人喋喋不休真烦人。他从怀里掏出那个有点扁的晚饭,掰成两半,又比对了一下才将那块小的递给维尔。金发男人马上抢过去,然后两个人蹲在天桥的人行道上,背靠着天桥阻隔墙吃两块钱联邦币的垃圾快餐。

维尔打了一个干嗝,喉咙有些痒地说:“有杯啤酒就好了。”

又不是行军,他真受不了在富庶的九层里像个乞丐一样吃垃圾食品。

“干净的水及饮料很贵。”年轻人珍惜地舔食物渣,谁会浪费钱去买维持生命以外的水,那东西不能吃饱不说还贵得离谱。

“我昨天晚上洗澡时还放了一大池子温泉水,绝对是那种够得上饮用标准的水,你知道一大池子水有多少吗?怎么着也有十吨吧。”维尔得意洋洋地炫耀起来,也不想想现在一身脏污满脸黑迹,活似个只会幻想的穷乞丐。

“你怎么不去死,贵族。”年轻人面无表情地讥讽,对于浪费水的贵族阶层,下层的贫民没有一个有好感。他当然不会为贫民抱不平,这个时代就是这么残酷。他是在为那大池子水白白浪费而惋惜,那些水如果真有那么多,他的航空旅行梦想就有了启动基金。

“反正老子不浪费别人也会浪费,而且我又不是浪费自己的钱。别人送上来的我不享受白不享受。”维尔无赖地摸摸下巴,色迷迷地笑起来,“可惜我下午买的那个来自M星的女奴隶,都没享受呢。”

“你什么时候付我一万联邦币?”听的人完全无动于衷,又不是他的享受,不给钱就真把你推下去。

“你见过哪个贵族身上带钱出门的,这么掉份的事谁会干。”维尔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给黑发小子抵债。“这衣服听说是用最好最舒服的外星植物纤维,并且请最好的设计师裁缝出来的,你拿去当一当看有没有一万。”

“你看起来哪点像贵族?”黑发年轻人推开他手里的外套,谁要你的破衣服,而且拿去当他哪有闲工夫。

“那没办法了,我带你去个地方。”维尔身上只挂着一件金边的白色衬衫,贵族外套被揉成抹布给他垫脚耍帅,他豪迈地摇摇自己满头乱风的金发,伸出大拇指往后指了指,“走吧,拜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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