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什么时候能出个cos呢？”

“这个事情你可以问狸洛。”他看了一眼蒋筱，投过去一个充满求助的目光“下个月初有一个商演吧？”

“嗯，是一个商场的店庆，找我们去走个台就可以了。我会安排的。”蒋筱一边给冷关平的盘子里夹菜，一边随口答复了对方一句，似乎根本没有“英雄救美”的意思。

“商演的话基本会有酬劳的。如果你们到时候有时间可以去排练一下，如果可以，应该没问题。”狄希陈笑容可掬地回答着她们的问题。毕竟，现在不同私下。一本正经起来，果然是个“正人君子”。

整个聚餐气氛着实不错，迎宾厅比较宽敞。故而摆下了三张桌子，每个桌子坐18到20个人，除去一些有事脱不开身的社员，如此粗略算来，也有六十人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拉完了那些没头没脑的寒暄，又讨论了一下新一年的安排，一些人也就陆陆续续地回去了。这时狄希陈才得空，去了一趟洗手间……

放过水后的狄某人摇摇晃晃地走到水池边洗了把脸，他静下心来想一想，今天作为“主角”光啤酒就生生地被灌了一箱……此时的他胃里有些作呕——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又喝了那样多的酒。吐又吐不出，静又静不下来。还好酒劲只是在胃里翻江倒海，还没上头……他只希望快点了了剩下的事情好早早告假回家。他抹了一把脸，抬头看着镜子里湿漉漉的自己，忽然眼前蹦出许多陌生又年轻的面孔。那一瞬间，他似乎觉得青春流逝，他已经不复当年。

“我老了吗？”他趴近了一些，仔细地看了一看，然后无奈一笑。

“还看什么？要被自己迷死了？”身后传来一阵嘲讽。他虽然有些醉了，但这样刺耳的话，他还是分辨得出来源的。

“是啊，我被迷死了。”狄希陈直起身子，转了过来。果然是他——杜一轩。“我没想到你今天来得这么准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本来想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以示社长对社员的鼓励，但身子一晃，不由靠在了洗手台上。胃里莫名地一阵翻腾。他也只好这样安静地靠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喝多了？”对方的话听起来好像在笑，虽然说话的人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但是听起来就是带着那种可笑的回音。他从来不回答他的问题，每次都有机会把话题岔开。这次也是，所以狄希陈每一次问他问题，都不期待能得到什么所谓的答案。

“还好。”他摆摆手，勉强地走到门边。“你没事吧？”他走过来搭了他一把。近了，狄希陈才朦胧地看清楚。他的脸色也有些红润。想想刚才，杜一轩还被几个“老社员”缠住，喝了好多。向来大家此时“同是天涯沦落人”了吧！

“我没事我没事。”他连着说了两个没事，然后觉得这一定是有催眠的作用，因为在精神力的暗示下他已经可以稍稍理清视线。于是“苦命”的人相互鼓励着走到了转角的门廊处……

“周末有个饭局姐姐你想去吗？”年轻的声音带着些激动和轻浮从不起眼的楼梯间出飘来，虽然模糊，但很熟悉。狄希陈停下的脚步，示意身边的人保持安静……

“有钱拿的哦！”年轻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充满诱惑和铜臭“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是个难得的机会，姐姐你长得这么好看，难道不知道女人漂亮也就是这么几年的事儿吗？”话一出口，几个年轻女子的笑声混在了一起，听起来是那么刺耳。狄希陈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不知道是因为喝醉了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你们在这儿啊，我还找你呢！老大，那边要结账了——”身后传来夏晓雪的声音，依旧明快而愉悦。

狄希陈却没有等她说完，快步走过去，一脚踹开了楼梯间的门，几个女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一惊，结结巴巴地道了一句“社，社长——”随后安静下去。狄希陈站在那里，眼睛里是难得的清明。他看清楚了，正是今天最活跃的那几个新人女生。浓妆艳抹此时看上去更加刺眼。和他们在一起的，是三个算得上“老资格”的“前辈”。

“夏晓雪，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怎么回事？”狄希陈的声音很轻，让人听不出他究竟是低吼还是愤怒。

“怎么了？”夏晓雪推开挤了过来，看是她们，脸色变了一变。

几个小女生看清了状况似乎也没有先前那般在意了。“我们只是说有个饭局，问问前辈们要不要去。”为首的一个女生先开了腔“本来嘛，就是生意而已。我们有了好事，自然不会忘了社团的前辈。至于场面上这些事，社长你是成年人，肯定比我们更懂。”她说着，手指不由地划过狄希陈的前襟，眼里是一道流转。忽然神秘一笑“如果社长你也有意思，我可以帮你联系，现在喜欢帅哥的客人也有哦！”

“哎呀，不就是饭局吗？我以为什么事儿呢，她们也是好心。”夏晓雪说着便将狄希陈往外拖去。

“姓夏的，你TM的给老子说明白了！”狄希陈一甩手“什么是好心？你长没长脑子？”

“你和我吼什么？”夏晓雪挣了他，也甩起了脸子“你自己不去就算了，别人的事要你管！”

“这事儿我还真就管了。我和你说夏晓雪，你给我听清楚了，只要*彩的名号还在，我就不能看着社团变成这副德性。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带着梦想来的，我不能毁了人家，我得负责任你懂不懂？”狄希陈难得的激动，平时不管被社员怎么调侃讥讽，他也会照单全收。说他脑残，说他犯贱他都不会生气，却单单这一次，看起来。他断然不会让步“这是原则！”他说，听起来不那么时髦，似乎还有些老气横秋“把她们的会费退了。我们庙堂太小，容不下这些佛爷！”

“切！”那几个年轻女生不屑地从楼梯间里走了出来“什么社长？好像很了不起似的。以为长得好看就拽啊？谁稀罕你的破社团？

“就是，有名的社团多得是，只要有钱，哪里都能玩”另几个女生附和着“我们入会可是交了双倍会费的！”不知是谁突然提起了这茬。狄希陈脸色更难看了。

“夏晓雪……”他这次只叫了她的名字，多余的话还来不及说，就闭上了嘴巴。他似乎，没有了力气一般，拳头攥得很紧。

“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叫你声陛下你就真以为自己是天皇老子了！你TM也不照照镜子你自己是谁啊？没你老子的钱你拿什么开社团？撒什么钱？充什么冤大头！”夏晓雪从包里掏出一沓红钞票“你们这些有钱人的游戏我玩不起！”她随手一扬，转身跑掉了，那颀长的身影就渐渐消失在了那漫天飞扬的毛爷爷中……

10.是我，耍流氓了！

狄希陈已经在厕所里吐了第三次了……本来自认为颇有毅力的杜美人，也在他的影响下吐了一次……

“我说这是怎么了？”白新宇一边拍着狄希陈的后心一边好心地递了湿巾过去“我们才去埋单的功夫就出了这么大个事儿？”

“她家里电话没人接，手机关机——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啊？”冷关平是个好心人，不过他的好心在于常常把别人的处境往坏里想。

“先不说这么多了，你怎么会在这儿？”蒋筱扭过脸看了一眼身边的江露“露少，这里可是男厕所，你不会真把自己当爷们了吧？”

“我是想出去啊，可是你们窝在这里又不出来，难道要我在外面干等着吗？”江露一脸无奈。

“话说夏晓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白新宇一边拍着趴在马桶上的狄希陈一边回过了头来问她“你们都是女人，你告诉告诉我她脑子里究竟想的什么？”

江露没有回答，只是陷入了沉默。

“现在该怎么办？露少，不然你去和她说说吧？你看老大现在吐成什么样了啊？在家都在一起四年了，还有什么说不开的话啊？”

“是她不想说吧……”江露低下头，看着鞋尖出神……“也许，我们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她。可能开始拉她进来，就是个错误吧。”白新宇听她这么说也不做声了。此时杜一轩正从里间的厕所出来。

“没事吧？”蒋筱递上一块纸巾，他接过道了声谢，脸色有些惨白。

“老大没事吧？”杜一轩瞥了一眼趴在地上成呕吐状的狄某人后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是伤心还是伤胃。”白新宇又抽了几张纸巾递到他手里。

“我没事了。”狄希陈咳了两声，慢慢地站起身来，最后还是和身体妥协，跌坐在了地上。“不好意思，耽误你们时间了……”

“到底是什么事儿啊？你们先把话说明白我们在想主意。不然也帮不上什么忙啊。”蒋筱最后下了一个关键性的结论。

“没什么。”狄希陈淡淡一笑轻描淡写一句“我喝多了，耍流氓了……”

“什么？老大！你酒后乱性啊！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啊！”白新宇本来是要好言宽慰的结果挥手拍了他一巴掌，似乎在为某人愤愤不平。狄希陈禁不起这一下，不由咳得更凶了。

“我以为什么事儿呢，那么严重的样子。”冷关平长出了一口气。“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算了，既然没事大家就先散了吧。”蒋筱看了看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江露，你送他回去吧。我和阿四先回去了，明天我们还有事儿。”

“嗯，好的。”江露点头应下。

“新宇，你车是不是停楼下了？既然你没喝酒，送我们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儿。”蒋筱揉了揉太阳穴，冷关平虽然有话，但看他的样子也不大舒服，就没再多说。

“好，我去楼下开车。”白新宇站起来走到门前突然回头，一脸关切地问“不然我送他们回去再来接你吧老大，江露能送你回去吗？”

“不用你担心。”江露推了他一把“不是还有化妆师在吗？”

白新宇和冷关平多少都属于同一种类型——心思单纯头脑单一。蒋筱只用了几句话，就把他们支走了，于是乎现在偌大的男厕所间里，只有江露，狄希陈和杜一轩三个人了。

“要我回避一下吗？”杜一轩最先打破了沉默。江露却在他迈步之前，开了口：“其实她有一句话说得很有道理——别人的事你不要管。这种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是管不了的。”

狄希陈挣扎正从地上站起来，靠在门缘上看了她许久“她也在做这种事，对吗？”江露没有回答他。也许是很难回答。说是，或者不是，都是一种伤害。“这世界上有很多人，不是每个人都一样。不一样的人走不一样的路。仅此而已。”

“为什么？”狄希陈低下头去。外面有了一些骚动……

“小姐，不好意思，”一个服务生探头进来“女洗手间在那边……”

“我知道了。”江露答应了一句，人便往外面走，回过头来无奈一笑“也许是因为这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毛爷爷’吧。”

北方的天一旦到了夏季，就会觉得格外漫长。七点钟的时候才有了暮色。

狄希陈坐在**桥边的路栏上看着传流而过的车辆发呆。杜一轩则站在他身旁，出奇的安静。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狄希陈淡淡一笑。

“你的预感经常不准。”

“可是当初至少有一件事是准的。”狄希陈低下头，不由地荡起脚来。“当初我觉得你一定会加入我们。果然——”

杜一轩不再说什么，只是陪着他静静地看着车流。城市的夜晚依旧没有星，月亮和太阳此时意外地出现在同一片天空……只是乌云和暮色遮蔽了太阳的光辉，如此看来，和月亮也别无二致……

“刚才为什么不告诉他们真相？”杜一轩转过身来，双手撑着路栏，把身体的重量靠在上面。

“没有什么真相——只是一个脑残的社长而已。”狄希陈深吸了一口气，从路栏上跳了下来。坐在这里吹了半天的风，酒也行了很多，人看起来精神了些。不过，胃里的负担固然解脱了，只是酒意有些已经开始蔓延到思维中了……

“我送你回家吧。”他把脚下的石子踢远，看着他在地上跌了几个“趔趄”，消失在车轮之下。

“你早有些自知之明就好了，就知道给人添麻烦！”杜一轩的语气和以往一样，带着“羞辱”和“奚落”，他咬了咬下唇，责怪自己口是心非……

“本来就是笨蛋啊，你还想我聪明到哪里去？”狄希陈无所谓地一笑。这样的嘲讽，他早就习惯了。也不差他这样一句。他忽然想起了第一次遇见杜一轩的场景，又想起了自己是怎么死缠烂打地拉他入社，和他开出的那三个平常人绝对不肯接受的条件……他当初，应该也是不愿意的吧……狄希陈本来酝酿了很久的话，到了嘴边，又化作了乌有……

“天晚了，你早点回去吧。我明天——还有事。”狄希陈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先和司机交代了地点，然后约摸着公里数，从钱包里点出一张绿色的钞票，交给司机。

“去南郡水云天。剩下的钱给他就行了。”

“明天不是周末吗？你还有什么事？”坐在后排的杜一轩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家里有事，我要回去一趟。”狄希陈浅浅一笑，拍了拍车门示意司机开车……

绝尘而去的汽车中，有一个人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

狄希陈逆着车流的方向走了很久，似乎是下了桥，看到了小店。便走进去随手买了一包最廉价的香烟。想起来，似乎自己很久没有抽烟了……

他点烟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连自己的手指都已经不能明辨了……

橘红的烟火，淡淡的雾霭，一个人，逆着车流的方向，前行……

番外：给我一支烟（一）

“一千字五十块，一万字才五百块，我辛辛苦苦码了九万多字就因为差几百字你就扣我钱凭什么啊？”夏晓雪充着手机直嚷，全然不顾此处为本城为繁华的商业地段。周围经过的人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她——这个在公共长椅上盘腿而坐且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啃着炸鸡腿的女屌丝……

“别激动嘛小姐，九万字都码了，更何况一个零头？你随便写写不也有几百字了吗？”

“可是我文章都完结了啊！”

“那就写番外。”

“……”夏晓雪沉默了“我觉得。”她酝酿了许久，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个故事九万多字已经够长的了，结局很完美了，不需要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