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鬼的事?不是还有苏正和江凌皓?”谢廷悠也想他们多留几天,难得孩子回来,可住了还没三天就要走,他也舍不得。
“江凌皓他出了点事。”
“出事了,什么事?”
“他的私事,他碰到丢弃他的父母了,我们怕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哦,那还真得好好处理。”
和谢柯父母告别,苏羽谢柯两人打车去车站。在候车大厅等候的时候,苏羽发现不远处的座位上坐着彭有怀。
第68章
苏羽拉了下谢柯,并指出彭有怀所在的位置,谢柯看到彭有怀后说:“咱们和他们还真有缘。”
“嗯,要不要打招呼?”苏羽并不讨厌这对父子,只不过对彭超的做法非常不耻,亏他们能做出丢弃亲生孩子的事情。
谢柯难得犹豫了,“还是算了吧,那吃货并不想见他们。这是他们的家事,我们还是少插手的好。”他的话才说完,彭超拿着两瓶水走到他们面前,像是去买水了。
彭超尴尬地打招呼,“好巧,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啊,是巧。”苏羽不比他自在多少,也挺尴尬。
彭超看他们身边还有空位,于是坐了下来,“那个……我能不能求你们一件事?”他才说完,谢柯立马否定了,“很抱歉,江凌皓的事我们帮不了。”
“是吗……”彭超期待的表情顿时消失,垂头丧气地看着手里的矿泉水,“你们是他的朋友,多少知道他一些事吧?是不是很看不起我们?”
谢柯苏羽两人没说话,彭超哭丧着脸继续说:“那孩子刚生下来时和普通孩子没什么区别,可等他三四岁会思考时,那种能力显现出来。我和孩子他妈每次带他去外面玩碰到熟人聊天时,他总会说出在场人的想法,然后熟人再见到我们时就像陌生人一样。”
“那次,我们带他出去,他感觉到有个小偷准备偷人东西,他在那人还没动手时已经说出对方的想法。”彭超苦笑道,“你们能想象吧,对方矢口否认,反咬我们诬陷他,甚至被带去警局。”
“还有一次,我在街上看到一个漂亮姑娘,只是心里想了一下真漂亮,就被他知道了。然后他说给我媳妇听,你们知道我和我媳妇解释多久才消除这嫌隙吗?”彭超想到以前的种种,表情开始痛苦起来,“这种事情发生的太多,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彭超叹气,“我们发现他有这种能力后,也多次和他说过别这样说,虽然情况稍有好转,但你们能理解身边有个随时能探知你想法的人的感觉吗?不管是谁在他面前都没有秘密,哪怕只是想想也会被他知道。当你知道这人每天都会在你身边,每天都会探知你的想法,那种感觉有多恶心,你们能体会到吗?”
“他的这种能力十分不稳定,有时候会像个疯子一样,把身边所有人的想法都说出来,就算我们堵住他的嘴也不行。”彭超的表情变得恐怖起来,“你们知道吗,他还能控制人。有时候他失控时,会控制别人的思想,那时候有不少人因为他受伤,不是从楼上跌下来,就是走路摔倒,或者直奔马路被车撞。”
彭超捂着脑袋压抑自己的痛苦哽咽了,“他很可怕,因为他,街坊四邻见到我们像见鬼一样躲开,以前的朋友也纷纷提出不再往来的话,我们是迫不得已才丢弃他的。他是我们的亲生儿子,如果不是这样,你们以为我们会将他丢掉吗?”
谢柯和苏羽静静听彭超讲,多少能体会他的感受,被亲朋好友唾弃的压力是这对父母承受不起的,他们应该是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思考,才做出抛弃江凌皓的事的。
“我永远记得二十多年那天,我们领着江凌皓到隔壁镇上玩,找借口说要给他买玩具,然后让他在那里等我们。他当时用很迷茫很无助的眼神看着我们,还说让我们一定要回来的话。我想他当时知道我们要将他抛弃,但是却没求我们不要丢掉他。”彭超说到这里哭了起来,“我们回去后声称孩子走失,然后去公安局报案,他们承诺会尽快帮我们找到孩子,不过我们当时心里并不这样期待。”
“我们过了几天没有小斌的日子,虽然没了孩子有些寂寞,不过邻居恐惧的目光不见了,知道孩子丢了还很同情我们,给我们的压力小了很多。”彭超现在的情绪很激动,“可是没有孩子,我们就像被挖了心一样十分后悔。后来我们去那里找,但是没有找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谢柯打断彭超的话,“我可以把江凌皓暂住的地址告诉你,至于他能不能原谅你们,那就看你们的造化了。”然后他说了地址,正巧检票口开始检票,他和苏羽提着行李去检票。
彭超把地址记牢,然后同彭有怀去检票,打算先回家把这事告诉他的妻子,然后商量怎么请求江凌皓原谅。
谢柯和苏羽两人坐火车返回他们居住的城市,坐了一天火车累的很,回到家放下东西就想睡觉,却在此时听到敲门声。距离门口最近的苏羽跑去开门,敲门的是楼上的邻居大姐。
“那个谢柯在吗?”大姐问的时候往里瞄,听到声音的谢柯从屋里出来,“有事吗?”
大姐友好地笑笑,“我就是想向你打听点事,谢先生住进来后这里没出什么问题吧?”“一直都没问题。”谢柯这话说的是实话,以前死在这里的吊死鬼苗贤古怎么敢招惹谢柯,自然老实到好像没他这个鬼一样。
“这么说,”大姐小心地问,“谢先生会除鬼了?”“略懂皮毛。”谢柯猜不准她来这里的目的,当然不敢说他就是天师。
“那太好了,其实是这样的,崔家的事你们听说了吧?”大姐看看苏羽和谢柯,见两人点头,她继续说,“他家的媳妇和孩子死的很惨,出事后几天楼道里确实阴森森的,好了以后这里还和以前一样。”
“但是几天前的晚上,楼道里开始出现婴儿哭声。楼下的张大爷不信邪偏去看,结果犯了血压病,现在还瘫痪在医院里呢。”大姐说的很恐怖也很恐惧,“所以我就想,是不是你去给看看?”
谢柯看眼苏羽,像是在说那对母子还没走,然后转回头问这位大姐,“只有晚上出现,还有别的吗?”
“有,晚上的时候窗外会飘过一个东西,还拖着条尾巴。”大姐郑重道,“我发誓那不是塑料袋。”
“那就是返祖的婴儿了。”苏羽口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谢柯顿时无语了。
这位大姐哪管那是什么婴儿,只知道大晚上看到这种东西很瘆人,“有时候还能听到那个婴儿喊‘妈妈’。谢先生,您看看是不是……”“晚上我去看看,你告诉其他人晚上尽量不要出来。”谢柯知道就算他拒绝,对方也会想法设法说服他,毕竟这牵扯到大多数人的生命安全。
“这点你放心,我保证不会有人出来的。”其实在哭声出来的第一天,已经没人敢在晚上出来了。
送走这位大姐,苏羽谢柯两人去休息。到了傍晚,两人下楼去附近吃晚饭,顺便到超市买东西,回来时天已经黑了。苏羽今天吃了不少,一边走一边拍肚子。
谢柯见状忍不住拿苏羽开玩笑,“别拍了,再拍下去瓜都熟了。”“你一天不挤兑我真是活不下去是吧?”苏羽转头瞪谢柯,怎么看怎么可气。
“你说对了。”谢柯哈哈笑着进了楼道,苏羽追上去一拳捶在他腰上,他指指自己肩膀,“这边也来几下,舒服。”
“欠虐的种。”苏羽恨得想补上几脚,忽然听到楼道里有怪声,拉住谢柯,“你听,是不是有哭声?”
谢柯已经没有开玩笑时的神情了,凝视楼上的某处,“还有‘妈妈’。”
悲切的哭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回响,让听到的人无不动容。苏羽被这哭声搅得心里一阵难过,看谢柯往楼上走,他拉住谢柯想阻止。
“没事。”谢柯转头安慰苏羽一声,然后领着苏羽到三层,“你先回去,我去上面看看。”“我也去。”苏羽一来觉得那婴儿很可怜,二来怕谢柯有危险。
谢柯揉揉苏羽的头发,“我只是去看一眼。”“我也想看一眼。”苏羽立马反击。谢柯无语了,只好答应他跟去。
两人来到四层,透过楼道往楼上看,不过因为五层的灯没开,四层这个灯光又不足,他们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谢柯回家拿了手电,然后用手电往五楼崔煦家照,这一照差点吓到苏羽。崔煦家门口悬浮着一个血淋淋的婴儿,婴儿的脐带能有半米长,鲜红色的血顺着脐带流到地上,所以他们能听到滴水声。
“嘘——”谢柯发觉苏羽要出声,对他比划一个噤声的动作。
崔煦家门口的血婴儿一动不动看着门,嘴里发出悲伤的哭声,并呼喊妈妈。不过门内的崔煦是听不到的,所以婴儿喊了半天得不到回应。这时,婴儿向门飘了过去,然后伸出短小的手去抓门,发出很大的吱吱声。
门突然打开,崔煦出来了,并问了声“谁呀”,血婴儿瞬间在门前消失。崔煦一看门前没人,楼下有灯光,以为是楼下来人了,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所以关上门回去了。崔煦才关上门,血婴儿再次出现,继续在门前哭,哭了一会开始抓门。没一会崔煦又开门出来,不过依旧看不到血婴儿。血婴儿就这样折腾几次,崔煦再也没开门,他似乎很无奈地离开了。
血婴儿一走,谢柯拉着苏羽上楼,苏羽问:“你不会要去找崔煦吧?”“嗯,我觉得很奇怪。”谢柯说着已经来到崔煦门前,然后敲门。
“有完没完!”崔煦似乎很火大,开门的同时喊了句,可当他看到门前站着两位邻居时尴尬起来,“你们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谢柯点头,“能进去说吗?”“好吧。”崔煦犹豫了一下才让他们进去。
两人进去闻到一股很大的烟味,其中还夹杂着酒味,客厅角落还堆着不少啤酒瓶,不用问也知道崔煦在借酒消愁。而且看崔煦现在的样子真是够邋遢的,眼神涣散无神,头发乱糟糟,脸上也长出胡茬,衣服凌乱还很脏。他才二十来岁,现在却像个三十岁的。
“让你们看到这样的……等等啊。”崔煦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把沙发上的杂物收拾起来让他们坐。
谢柯倒没有坐,开门见山道:“崔先生,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你的妻子去投胎了,可你的孩子并没有一起走,刚才挠你家门的就是你的孩子。”
崔煦一时没消化完谢柯的话,愣了好一会才明白,“你、你怎么知道,你见过他们,你是谁?”
第69章
“我是天师,可以帮你。”谢柯的话很简短,崔煦完全听明白了,握住谢柯的手膝盖一软就要跪下,谢柯苏羽两人伸手去扶他。
“崔先生,你不用这样。”谢柯没想到崔煦会这么激动,早知道应该婉转一点说。
崔煦紧紧握着谢柯的手,哽咽着说:“我要疯了,妻子孩子突然没了,我都不想活了。但是大家都劝我要好好活下去,可我活着很痛苦。这两天天一黑,外面就会响起哭声,听到婴儿的哭声我就想起我未出世的孩子,他才八个多月,眼看就要出生了,可……”
谢柯苏羽两人把他扶起来,“崔先生,我们能理解你的痛苦,不过有聚就有散,只是时间早晚。你妻子走的时候很开心,并没有抱怨过谁,我希望你尽快放下对他们的悲伤和思念。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
“我、我知道,但我忍不住,呜呜呜……”崔煦捂着脸哭了起来,这阵子只要他闭上眼就会想起妻子生前的样子,和妻子的相遇仿佛就在昨天,那么记忆犹新。每次出去看到别人家领着孩子,他是又羡慕又悲伤。如果他的孩子能出生,过几年也会长到他们那么大,那么讨人喜欢活泼可爱,可这些都是他的幻想。
“崔先生,你现在必须清醒点,不然你的孩子很可能会成为这里的地缚灵,到时候别说投胎,连离开都这里都成问题,会永远被困在这个楼道里。”谢柯苦口婆心劝说,“虽然他没有福气降生,也不能喊你一声爸爸,但是那毕竟是你的孩子,你不想看着他永远困在这里,做个孤魂野鬼吧?”
崔煦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不想,就算我们不能成为父子,我也希望他能投个好人家,或者再来做我的孩子。”
谢柯拍拍崔煦的肩膀算作鼓励,“那你就照我说的做,明天你的孩子还会来,我希望你和他进行沟通,劝说他去地府报道。”“好,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崔煦现在有救孩子这个信念支撑,人看起来也精神不少,至少不像刚才那样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
“明天我会再来,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去楼下找我。”谢柯环视一下崔煦家,“我想你的孩子一定喜欢一个干净的家。”
崔煦还在想能和孩子见面的事,听谢柯这么一说也看了眼自己的家,“我家怎么这么脏?我收拾下,不能让我孩子笑话我。”他说着赶紧收拾房间,谢柯和苏羽两人悄悄从他家出来。
苏羽看到现在的崔煦直摇头,“从前的崔煦是个挺利落年轻有为的人,怎么现在……”“一个人的精神很容易被打垮,失子丧妻之痛给他的打击太大,希望明天过后他能重新振作起来。”谢柯回到自己家开门进去。
“你刚才说奇怪是怎么回事?”苏羽刚才就想问了,不过想着崔煦在,怕谢柯说起什么引起他的伤心。
谢柯反问:“如果我到你家来找你,却喊别人的名字,你会怎么想?”“你一定故意整我。”苏羽想都没想给了答案,谢柯无奈,按照苏羽的想法确实如此。
“那换个说法。”谢柯又举了一个例子,“ABC三人认识,A来找B,却在B的家门口喊了C的名字,你以为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也许说错话了?谁都说过错话,喊错过名字,这没什么稀奇。”苏羽猜想,谢柯这题给的太难了。
“但是如果在那名字后面加上‘有危险’呢?”谢柯又补充一句,苏羽忽然明白了,“你是说崔太太有危险?”
“也许,不然那孩子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父亲在家,却一直在喊妈妈?”
“可是你上次不是把崔太太送走了吗,她会有什么危险?”
“这就不清楚了,有可能在离开我们后出了事,或者她自己走失了。”谢柯说到后面有点开玩笑的味道。
苏羽忍不住笑了,“她已经成年了怎么会走失,又不是小孩子。”如果说是婴儿走失了,他还会信。
谢柯坐到沙发上,“鬼就像新出生的婴儿,记忆出现混乱是常有的事,所以走错路也很正常。”
“可她不是跟着你的指引走的。”
“话虽如此,但那个香只能给她指明去地府的路,却不代表一定带她到地府,或许半途她自己因为什么……”谢柯说到这里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