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溪(三)——neleta
neleta  发于:2014年01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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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北,阳阳和乐乐答应去营海上学了。你开始准备孩子们读书的事吧,我的意思是就让他们在坤行读书。”

乔邵北咽了咽嗓子,哑声说:“好,就在坤行读。阳阳乐乐老实善良,免得在别的学校被人欺负。我明天就着手办这件事。孩子那边你要多费心了。我,我真想现在过去。”

“别,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小河知道。我能搞定。他们很懂事,就是心疼爸爸。我打算给他们请长假,他们这个样子也没心情去上学了。以他们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直接参加升学考试。等他们考完试我就带他们回去。这段时间我就陪他们在家里散心。你尽快给我派两个人过来帮我代课。”

“好,不过阳阳和乐乐不上课的事要瞒住小河,别让徐丘林和徐丘术那边说漏了嘴。”

“我知道。”

说了近3个小时,两人才挂了电话,之后乔邵北又在健身房里坐了半天,沉思。回到卧室,看到床上熟睡的人,乔邵北心里的沉重消散了不少。隔壁就是展苏南的卧室,楼上还有空着的客房,可是他没有去其他房间睡觉的打算。在这人终于同意跟他们一起生活之后,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时刻抱着这人,再不让他离开。

轻轻地钻进被窝,乔邵北把背对着他睡觉的人慢慢翻过来,搂住。躺好后,他一手轻揉顾溪的腰,白天在医院里他看出来顾溪的腰痛了。他今天好几次都想拉顾溪去做全身检查,不过考虑到顾溪的身体,他忍住了。还是等安吉拉来吧。见到安吉拉后,也许顾溪的顾虑会全部消除。他很庆幸,庆幸他们遇到了安吉拉,不然他们根本不可能猜到孩子的来历,他们和顾溪之间肯定会是另一种情况,那种情况绝对会更艰难。

怀里的人因为腰痛的缓解发出了低低的呻吟,乔邵北关了台灯,在黑暗中给了顾溪一个晚安吻,闭上眼睛,手继续在顾溪的腰上揉按。这个人再一次回到了他们的怀抱,他们会加倍珍惜他,加倍爱他,还有他们的孩子。

******

“奶奶、小叔、乔叔,我走了,拜拜。”

“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啦,拜拜。”

门关上了,要去赶公车的徐蔓蔓嘴里叼着包子,手上拿着一瓶牛奶急吼吼地跑了。顾溪几乎全天都在医院里呆着,徐奶奶每天上午在医院做一个半小时的腰部按摩,然后和顾溪在医院的食堂吃了午饭后一起回来。顾溪睡个午觉,下午就又去医院了。徐蔓蔓下班后会直接过来照顾奶奶,晚上就在这里留宿。不让乔邵北派人接送她,徐蔓蔓每天早上都要赶公车,虽然累了点但是她很高兴,她很高兴又回到曾经和小叔一起生活的日子,也很高兴可以帮上小叔的忙。

徐大爷动手术的那天,乔邵北、魏海中夫妇还有徐蔓蔓都在手术室外守着,顾溪当然也在。手术很成功,徐大爷目前还住在医院接受手术后的进一步恢复治疗。在徐大爷做完手术后,顾溪就把乔邵北赶去上班了,医院有他一个人在就行了。况且有车专门接送他,他不累。乔邵北敌不过顾溪的坚持,无奈地回公司上班。他把左青伟和洪建斌派到了普河去帮展苏南,本来展苏南让魏海中把展苏帆叫回来帮他处理公司的事,不过后来由于某种原因,他撤销了这个决定,让展苏帆继续在非洲挖矿。

吃了早饭,乔邵北提着公文包开车上班去了,顾溪拿了一套父亲的换洗衣服,又提着装着鸡汤的保温桶,扶着母亲一起上了来接他们的车。在这里住了不过一个星期,徐奶奶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有钱人的日子,直叫她心惊胆战。顾溪没时间想那么多,他要照顾父亲还要照顾母亲,每天回来往床上一躺就睡着了。也因此,乔邵北逼顾溪吃的营养品直接多了一倍。

到了医院,先送母亲去按摩室,把母亲交给医生后,顾溪直奔15楼父亲的病房。刚走到病房门口,他就听到徐大爷的喊声:“不,不用,我,自己,自己,来,不用。”

他赶紧走进去,就见两名护工正在给父亲擦脸脚,徐大爷一看到他失声大喊:“小,河。”

护工见顾溪来了,马上招呼道:“顾先生,您来啦。”

“麻烦你们了,这里我来吧。”把保温桶放到床头柜上,顾溪微笑着说。

那两人摇头:“这是我们的工作。护士长发现我们偷懒会扣我们的工资的。”

徐大爷一脸的焦急,顾溪握住父亲的手让他不要急,仍是微笑地说:“我爸他不习惯别人给他擦脸,我来吧。中午和晚上我不在的时候还要麻烦你们多多照顾我爸了。他晚上容易口渴,也会起夜,有时候还会睡不着,都需要你们照顾。”

顾溪说得温和,又很有礼,两名护工也不坚持了,说:“顾先生有什么事就找我们,按床头绿色的按钮我们就知道了。那我们先去照顾别的病人了。”

“好,谢谢了。”

送走两名护工,顾溪回到父亲的床边,就听父亲说:“小,河……我,能不,能,出院……”

顾溪给父亲擦脸、擦手,说:“爸,医生说你能出院你才能出院。今天感觉好吗?”

“我,好了。”徐大爷闷声说。一直都是风风火火的他,现在成了这么个需要人照顾、说话也不利索的老头子,他很难接受。

给父亲擦好脸,顾溪摇起床头,一边给父亲换上干净的贴身衣服,一边说:“爸,你的伤口还没长好,现在出院万一伤口裂了怎么办?伤口一直好不了会感染,严重了就得割掉坏死的地方,到时候你更遭罪。”

徐大爷一听怕了,但是……他不怎么能使上劲的手握住顾溪的手:“太,花,钱。”

顾溪笑笑:“你是小手术,花的钱不多。放心吧爸,我心里有数,不会欠债,也不会欠苏南和邵北的钱。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养病,赶快把身体养好了你就能出院了。你要是一直想着花钱的事,身体一直不好,那咱花的钱不是更多了?”

把父亲换下来的脏衣服塞进包里,顾溪打开保温桶,盛了一碗鸡汤。

“爸,我喂你喝鸡汤。”

“小,河。”

“嗯?”

顾溪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父亲的嘴边。徐大爷慢慢喝下,然后非常难过地问:“我……是,不是……瘫了……”

顾溪拿勺子的手顿了下,然后安抚地说:“爸,你只是手脚没力气,不是瘫了。”放下勺子,他捏了捏父亲的右手,再捏捏父亲的左手,问:“有感觉吗?”

徐大爷点点头。

顾溪又捏捏父亲的双腿:“有感觉吗?”

徐大爷又点点头。

然后顾溪舀起一勺鸡汤喂父亲喝下,说:“爸,你是中风了,但很轻微。等你的伤口恢复了,经过一段时间的复建就能跟以前一样了。医院里好多中风的老人,动都动不了,连话都不能说,你这样都算瘫了,那人家那些老人家可怎么办?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听顾溪这么一说,一个人担心受怕了好几天的徐大爷觉得有点道理,心里没那么慌了。

“爸,你刚动完手术,身体虚弱,所以觉得说话做事有点吃力,过几天就好了。罗杰医生都说你的情况很好,你要有信心。”

“嗯,嗯。”

徐大爷有了信心,喝鸡汤都比刚才多了一分精神气。怎么照顾和安抚父亲母亲,顾溪这么多年来的经验可不是假的。相对的,只要有顾溪在,徐大爷和徐奶奶就能安心。如果他不在身边,你让徐大爷和徐奶奶来营海,他们就是死也绝对不会出门的。

在顾溪安抚徐大爷的时候,有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神色莫测地在门口毫不心虚地偷听。在屋里只有喝汤声后,他拄着拐杖悄悄离开了,没有人发现这位老人曾来过。老人搭乘电梯到了4楼,马上有人上来迎接:“展老先生,您的司机说您已经到了,您去哪了,我们还以为您出了什么事,四处找您呢。”

“没事,第一次来,我随便看看。”

拄着一根紫檀木拐杖,展老爷子脚步稳健地跟着前来接他的副院长去检查身体。每年展老爷子都要体检,今年他把体检的医院改到了儿子和乔邵北两人投资的医院。但他对这家医院的名字很感冒——昔河国际医院——当他不知道是给谁开的么。

“展老先生,要不要通知乔董事?”

“不必,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什么大毛病。别跟他说我今天来过。”

“啊,好的。”

哼!看看人家,对个半路认来的爹都那么孝顺,再瞧瞧他自己的儿子。人家现在有父有母有孩子,日子过得多舒心。那两个傻小子心甘情愿给别人当现成的爹不说,现在恐怕都甘愿给别人当现成的儿子了!果然俗话说得好:有了媳妇忘了娘(爹)!

副院长神色有点紧张地瞅瞅一脸怒容的展老爷子,不知道这位跺跺脚营海都能抖三抖的老太爷对他们医院有什么不满之处。

展老爷子能不气么。人家一乡下老头子生了病,都有人在身边细心伺候、嘘寒问暖,他呢!儿子成天给他摆脸色也就算了,更是从未在他的床边照顾过。离开营海那么长时间一个电话也没有,也从来没有问过他的身体好不好。气死他了!真是气死他了!

第六十五章

当晚洗完澡后顾溪把乔邵北叫到房间,递给他一个存摺。乔邵北先是不解,接着就露出了然的笑容,只不过笑容里满是无奈。他先打开存摺的第一页,户名是顾溪,然后他一页一页慢慢地翻过去,几乎都是存款。存入的款项每一笔都是3000元,不过每笔存款的时间间隔最短有一个多月,最长的有三个多月,而取款的次数只有一次,是两万块钱,应该就是给郭月娥的那两万,不过最后一笔存款也是两万块。十几年了,存摺也不知换过几本了,但从这一本上乔邵北就可以看出顾溪平时的生活有多节俭。

存摺上一共有37534块钱,是顾溪所有的积蓄。乔邵北知道徐蔓蔓上大学的时候顾溪给过她5000块钱,徐大爷家盖房子顾溪也拿出过20000块钱,如果不是徐丘术把那两万块钱还回来了,顾溪现在连两万块钱都没有。这里的每一分钱都是他辛辛苦苦摆摊、代课挣来的钱。乔邵北只觉得这个存摺很重、很重,重得他快要拿不住了。

合上存摺,乔邵北看向顾溪,假装不明白顾溪给他存摺的意思,笑着问:“你是想炒股还是想开店?股市最近不是很景气,小股民几乎都是赔钱,我建议拿去开店比较好。”

顾溪楞了下,连忙解释:“这是我爸住院的钱,你看够不够。”

乔邵北假装正经地又翻了翻存摺,然后说:“多了。”

顾溪正要开口,面前的人突然放大,嘴被含住了。偷袭成功的乔邵北嘿嘿笑道:“只要这个吻就够了。”

顾溪的心慢跳了一拍,然后他无力地说:“邵北,我是认真的。”

乔邵北收起笑:“我也是认真的。以后伯父和伯母就是我和苏南的父母了,他们在我们自己的医院里看病还要掏钱,这不是扇我俩的耳光么。难道以后我和苏南的家人到医院看病,我们也要收他们的钱?小河,这是原则问题。”

“邵北,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顾溪词穷。

乔邵北又很无耻地偷袭了顾溪的唇一口,说:“你没看到医院的名字叫什么吗?”

顾溪怔愣:“呃……我没注意。”

乔邵北呻吟一声,抱住顾溪:“你太伤我和苏南的心了。”

“呃,有什么,问题吗?”顾溪努力回想,好像是什么国际医院。母亲到了营海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的缘故,会晕车,所以上了车他就忙着照顾母亲,根本无暇去注意医院的名字。而且至今他都没有看到父亲和母亲的病历,原来他竟然这么粗心。

乔邵北在顾溪的耳边一个字一个字说:“医院的名字叫——昔河国际医院。昔日的‘昔’,小河的‘河’。”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顾溪的眼睛就睁大了,而当乔邵北说出“小河的河”后,顾溪抿紧了嘴。乔邵北收紧双臂:“这是你未曾完成的梦想,我和苏南只能用这个方法来弥补你。你在和我苏南的心里永远都是‘昔日’的小河,永远都不会变。”

顾溪抿了抿嘴,抱住乔邵北:“我当初考医学院,是因为我的身体。并不是,有什么要救死扶伤的志向。别想了。”

“好,我不想,我和苏南都不想了。”亲吻顾溪,乔邵北哑声说:“让伯父安心地在医院住着,那是我们的医院,是我和苏南的,也是你的。我知道你不想依靠我和苏南,你的存款我帮你投资吧。”

“投资?”顾溪放开了乔邵北。

乔邵北面带认真地说:“我和苏南是不可能再让你回普河了,你应该,想到了吧。”

顾溪抿了抿嘴,没有开口。乔邵北握住他的手说:“先不说我和苏南的意思,以伯父和伯母的身体来看,回去也不现实。伯父的手术虽然很成功,但是他要经常到医院复查,伯母的腰椎治疗也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普河的医疗条件根本没办法和营海相比。另外,平心而论,徐家也只有你能照顾好他们,伯父伯母今后肯定是得跟着你过,那在营海也是最好的。还有阳阳和乐乐,以他们的聪明在普河太委屈了,他们应该来营海上学。”

这些顾溪岂能不明白,这也是他来到营海后一直在头疼的问题。回去,有很多现实的问题;留下,同样有很多现实的问题,他做不到让这两人“再”养着他。接着他就听乔邵北说:“你包的饺子很好吃,我不是恭维你,整个营海的饺子馆能比得上你的手艺的还真没几家。我和苏南想开一家饺子馆,你就负责馅料的配制,店铺和人手我和苏南来找。很多刑满释放的人出狱后因为找不到谋生的工作而不得不再次犯罪,我们就顾这些人。只要是真心想悔改的人必定会珍惜这次机会,他们会比别的人更努力。这么做一来是投资,二来也是回馈社会,你觉得怎么样?”

顾溪的眼里顿时浮现希望,开饺子馆?他呐呐道:“能成吗?”

乔邵北肯定地点点头:“能成。你的饺子绝对能大卖,相信我和苏南的投资眼光。只是目前伯父这边你走不开,等伯父的身体稳定了,我们再详细计划这件事,不着急。我知道你闲不下来,那就开店吧。我和苏南也不想你整天呆在家里,你应该有你自己的事情。”

顾溪有点心动,他也想过如果留下来他能做什么,答案却令他心慌。他没有学历,除了包饺子什么也不会,以他的能力在营海当老师更不可能。但开饺子馆……他犹豫地问:“我的钱不够吧。”

乔邵北佯装不悦:“你又把我和苏南推开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乔邵北满意地笑了,说:“现在开店都是股份制,你投一部份钱,而且你的馅料也算是技术投资了,这可是最重要的部份。阳阳和乐乐的压岁钱也算一部份投资,他们两个喜欢做生意,这不正好给他们一个实习的机会么,剩下的就是我和苏南的那部份。盈利之后咱们就按入股的份额来分红,怎么样?”

顾溪听到这里更心动了,想了想,他拿过自己的包从里面取出阳阳和乐乐的银行卡,还有母亲交给他的存摺,递给乔邵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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