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弄清所杀女子的来龙去脉之后，我就就决定隐瞒事实，为的就是成为他最痛恨又不得不报恩的人。

这种非常的手段果真加重了我在他心里的分量，因此他对我说，他会好好报答我，一丝不苟地报答我，但是三年后若是我想启用他，就非得付出相当的代价，如果我付得起代价，他就算是死也会达成我的请求。你看，这样一来，算来算去，与其得到一个心不在焉的手下，还不如换来他为你拼命的机会。现在机会不就来了？”

萧冽阳听得都觉得齿寒，道：“老二，我总算认识到，你这人真是让人觉得恐怖！奇人府的府主位置确实该你来当。——既然司徒夜风如此要求你，那么他所谓的代价一定不轻！”

“他要我一条右手臂作为代价，只要舍得砍下右臂，他便同意以死报答。——在他眼中看来，这样既能毁了我为他的爱人报仇，又可以算是留了我一条命报了我的救命之恩。”萧寒玦道。

“你要砍下自己的右臂吗？！”萧冽阳= =

皇朝风云之三十一 虐虐萧兔

说来也是凑巧，司徒夜风就住在京城郊外的听夜小居中，自从从奇人府中出来之后，他也知道玉思明和慕容绝虹有仇，但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况且他已经卸去所有的职务，和奇人府也早已划清界限，于是就巧妙地在京城附近安身下来，一面做教书先生自己开了个书院，一面暗中做京城官员的幕僚，赚些生活费，日子过得倒也平静。只是一想到自己那死去的恋人——惨死于慕容绝虹之手的盈盈，就会忍不住心痛莫名，对慕容绝虹的恨意也更加刻骨一分——最近京师中事态的变化，使他隐隐地觉察到，慕容绝虹总有要找自己的一天，为了这一天，他才选择了京都这个地方落脚。

门前的玉兰花开了谢，谢了开，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司徒夜风还记得，当初和慕容绝虹共事的时候，曾经和他一同歌赋咏志，自己做了一首玉兰词赠与慕容绝虹，从此这玉兰就成为他的标识，因为慕容绝虹就如同玉兰一样高不可攀，挺拔高洁。而自从他离开奇人府之中就移植了许多玉兰树重在自己的府里府外，为的就是提醒自己那个男人的存在，提醒自己他和自己之间的恩怨纠葛。

终于，这一天到来了。

春风吹开了早春第一朵洁白的玉兰花，也是在这一天，司徒夜风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

那是一个十分精致的檀香长匣，匣子上甚至精心地雕饰着细致美观的花纹，纯金的按扣上也刻着细致入微的麒麟纹饰，整个匣子散发着一种异香，显然匣子里放置了特殊的名贵香料，光是这个匣子的手工和材质，起码就值五百两银子。

但是这长形的匣子看起来并不是用来装乐器或者是兵器，大概有两尺长，七寸宽，不知道里面放置得究竟是什么物件。送匣子的人在凌晨的时候敲开了司徒夜风家的家门，放下匣子之后就神秘地失去了踪影。

司徒夜风的书童将这精雕细琢的匣子拿进屋里，对着匣子的做工啧啧称奇，不消问，这定是哪个达官贵人给自家公子送的礼物——定是为了拜托公子做事出的大礼。

书童喜滋滋地将这份大礼捧到司徒夜风的面前——司徒夜风早在数年前灭门惨祸的时候，就被仇家砍断了双脚，因此并不能行走，加上体弱多病，十分畏寒，纤瘦的他只能时常躺在床上读书和批阅。

当他看到书童送进来的匣子，手中拿着的书都震惊得落到了地上，颤声道：“是谁送来的？”

“那人很是奇怪，放下东西就走了，天那么黑也没看清是谁。公子，也许是送礼的怕人看见，要不打开看看？”书童道。

司徒夜风看着那匣子上熟悉的花纹，颤声道：“不用，你把匣子给我就行了，这里没你的事情，去睡吧。”

小童机灵，心想那里面一定是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乖乖地把木匣子放到床边，然后恭敬地告退。

司徒夜风支开书童，只是不想吓到他，他把手伏在匣子上，巍巍颤颤地摸到所上面，然后扭开，果然不出所料！！

在匣子里装满香料的丝绒上，赫然放置着一只苍白的手臂！！

司徒夜风觉得血气上涌，几乎要把持不住，身子猛地一颤，喉头腥甜，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染红了被褥。

他抖抖索索地拿出帕子，捂住嘴猛咳了一阵，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犹如风中的残烛。此时才用干涩的眼睛仔仔细细地借着昏黄的灯光查看那只断臂——切口平整，肌肤还保持着弹性，应该是刚刚切下来不久的。

他的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弧度，自言自语道：“慕容绝虹啊慕容绝虹，你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么？”

眼看匣子底部还有一封信，司徒夜风拿起书信，拆看一看，上面只是短短地写了“明日午后，五株柳”短短的一句话。

……

五株柳是京郊附近的一处柳林的名称，这处柳林地处偏僻，在泥水潭附近，传闻此处乃是乱坟岗，所以人迹罕至。

阿明拿了公子给的书信，战战兢兢地来到五株柳附近等人，也不知道和公子约定的是什么人，竟然选择了这么一处险恶的地界，话说传闻中都说五株柳附近闹鬼，就算是在大中午，阿明身处四周静悄悄的野林子都觉得心慌胆寒，想到老一辈口中的见鬼传闻更是内心发毛。

这个可怜地送信人阿明，就是司徒夜风所派的书童了。

阿明坐在一个大石头上，焦急地等啊等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不远处的林子那里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阿明紧张得吞了口口水，鼓起胆子朝那里望去+只见两个白呼呼的身影朝这边走来，吓得他差点就大叫出来，还以为是白无常来了！

但是等那两个身影走近，他才看清那是两个人，只不过两人都穿着白衣罢了。这两人都是模样俊美无比，其中一名个子矮一些的青年搀扶着那个相貌更好的男子，那男子似乎身体不好，要人扶着才能往前走。

阿明于是问道：“你们就是来收信的人吗？”

那两人走到他跟前，那名高个子男子点头道：“正是我们，你可是司徒公子派来的吗？”

“不错。这是司徒公子给你们的信，他不方便出来，说你们要是有什么口信和书信，交给我就可以了，我会替你们传达。”阿明把信递过去，那男子却是不接，只是被那青年接了过去。

眼看信也送到了，阿明呼了口气道：“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要回去了啊。”

“小哥有劳了。不过，我看这四下倒是有几只‘鬼’作祟，现在可不适合回家。”白衣男子朝他微微一笑道。阿明被那人的笑容迷了一下，这人真是好看，笑起来更加勾魂，阿明连忙低下头，惶恐道：“这位官人！大白天的，可不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呸呸！”他听老人说过，大白天见到鬼，千万不能说出来，否则惹恼了它们就会遭殃的。

但随着他话音刚刚落下，四周真的就响起毛骨悚然的笑声！

阿明一听，腿肚子就抽筋了，双脚发软，连站都站不稳，他吓得也顾不上许多，一把就抓住那白衣男子的手：“公子救我！”

但是令他吃惊的是，他一抓之下竟然抓了个空——白衣男子右边的袖子竟然是空的！

他惊叫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仔细一看才发现，白衣男子整个右边的衣袖都是空荡荡的，干瘪地一荡一荡的，他竟然是个独臂人！

而周围那诡异的笑声也变成了放佛来自四面八方的尖利刺耳的嘲笑声：“堂堂的剑神，竟然成为一个断了拿剑手臂的废物！哈哈哈哈哈！我不是在做梦么？”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是脸上仍旧是坚毅冷峭，不等他开口，他身旁的青年就道：“大胆的妖人！少看不起人！有小爷在，就足矣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独臂的男子，便是萧寒玦，而他身边的青年就是苏水音。

“哼！小小螟蛉，也敢猖狂！”一道白绫从林间飘忽飞来，如鬼魅一样直直地袭向萧寒玦等人。苏水音抽出腰间佩剑，迎面斩向白绫，撕拉一声脆响，就将灌满内力的白绫劈为两段，不料隐藏在白绫中的暗器却顺着白绫飞射过来，莹莹蓝光昭示着这些暗器都淬过剧毒。

状如莲花的暗器一张一合，在飞射的半空中又起变化，每一片薄如蝉翼的“花叶”再次脱离，漫天席卷而来。苏水音凝神屏气，小心应对，眼疾手快，只听镗然急促的响声，已经击落数枚暗器！！

而那些飞散的细小“花叶”暗器，则被他身后的萧寒玦用仅剩的左臂大袖一挥，一道罡风席卷，将无数暗器纷纷吹落在地。

暗中的杀手赞了一声：“残而不废哦！看看下一招是否还有如此的好运！”

萧寒玦冷道：“他是玉思明手下的散花孩儿，善用剧毒暗器，当心了！”

“哼，叫你看看散花仙雨断魂阵的厉害！”那杀手被识破身份，颇为不服，只闻他怪笑连连，瞬间无数夺命白绫从四面八方飞卷而来，形成罗网，将他们包围在其中了！！

毫无疑问，刚刚那种可怕的以一化百的古怪暗器，现在将以数十倍的数量攻向他们，就算萧寒玦有天大的本事，也绝对逃不出这暗器密网！

苏水音咬紧牙关，正一筹莫展之际，萧寒玦却从怀里拿出那封书信，稍一用力，便将书信揉成碎片，并道：“散花孩儿，杀了我们，你就永远得不到慕容绝虹的讯息和萧家所掌握的东西，想想你的主子之前和萧家的约定，你不会愚蠢到给你主子帮倒忙的地步吧？”

“哼哼哼，萧寒玦，算你有点头脑，这不过是一个警告，最好不要妄想避开明帝的耳目擅自妄为！”果然暗中杀手忌惮起来，不多时，那些白绫也纷纷撤去，树林中再次恢复了平静。

萧寒玦和苏水音都松了一口气，萧寒玦道：“他终于离开了。”说罢身形晃了晃，就要跌倒，苏水音连忙扶住他，焦急道：“不要你出来的，你非要跟来！哎呀！伤口裂开了！”

只见他右肩上不知何时被鲜血浸透一片，整个空空的衣袖都被染红了。

“唔……”萧寒玦咬牙强撑，道：“没什么，只不过是……外伤……”

“住口！”苏水音从怀里掏出丹药喂他吃下，并点了止血的穴道，咬牙切齿道：“你以为你是铁打的吗？你刚刚失去了一只胳膊！一只胳膊啊！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把自己的胳膊剁下来给你！”

“水音……对不起，又害你伤心了。”萧寒玦轻轻地叹息。

阿明从地上抬起头，看着这两人，突然替他们感到可怜惋惜起来。

而阴暗的树丛后，一双监视的眼睛，正无声无息地看着这一切。

皇朝风云之三十二 任性的访客

终于，阿明也走了，监视的人也走了，林子里只剩下独臂重伤的萧兔和哭哭啼啼的苏水音，

萧兔对苏水音做了个手势，苏水音知道该走的都走了，把眼泪擦擦，两人收工。

“今天我们就住在这里了。”苏水音开始从林外的马车往里面搬送物资，而萧兔开始换衣服，从他的棉袍下面掉出来几个血袋，把外面的袍子解开，里面是被绑住的手臂——这就是独臂的秘密啦！

而萧兔变魔法一样从怀里拿出完好无损的司徒夜风给的书信，拆开看了起来，原来司徒夜风答应了他的请求，但是同时也说明，条件更改，不要萧兔的手臂了，因为他早已经识破送来的手臂并不是萧寒玦的，相反，用了另一段话作为结尾：

“向来欣赏阁下的除恶理念，这次襄助，不为其他，乃是为了还世间一份清明，铲除魔祸。私人恩怨，暂放一旁。司徒上”

萧寒玦看完，笑了几声：起码这世上，自己并不是孤军奋战。

司徒夜风虽然个性凉薄，但是他同时也是一个别人眼中迂腐的书生，他和萧兔一样，有着自己执着的理念——穷着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某种程度上，他死心塌地地为萧兔办事，也是因为和萧兔两个人波长一致。

一样执着于已经被世人耻笑的“正义事业”的两个傻瓜。

就像司徒夜风这几年在京城中的活动，所搜集的第一手的材料，也有意无意地为配合萧寒玦最终这一次的行动而准备着。

也许慕容绝虹当初确实惊采绝艳，有着倾倒众生的魅力，但是司徒夜风追随他，却是被他的“正义”所吸引——“我不会怜悯这世上任何一个人，因为人生来就是自私贪婪而冷漠，我所做的只是单纯地铲除罪恶，因为那是我的嗜好。也算是我对这个世界的‘复仇’吧！”慕容绝虹曾经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也许就是慕容绝虹的那一份疯狂的执着，叫他从此决定追随这个偏执的男人——世上的人都说“公正无用，无论你再怎么叫嚣所谓的正义不过是徒劳，这世界就是黑暗的”，但是这个男人竟然敢自己来创造“正义”！他那么强，一点都不在乎所谓的世情道理，那正迎合了司徒夜风那份内心叛逆热血的观念！

虽然他早就明白，追随这种偏执到极点、强到极点的男人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是没想到，报应竟报应在他自己最爱的人身上。

那就是慕容绝虹杀害了自己最心爱的盈盈，那是司徒夜风绝对不能容忍的，自己的“正义理念”受到的严重质疑——实际上，他隐约已经知道了盈盈的恶行，但是萧兔的绝对正义、自己的信念、爱人的恶行之间的激烈的矛盾和碰撞，叫他不得不选择逃避，他是一个极度钻牛角尖的人，绝不可能像萧兔那么冷血无情，这件事足够他纠结一辈子。

只是这一次，他再次被萧寒玦那个男人致命的正义热情所吸引，因为男人所选择的对象——任天狂、玉思明等等，都是人们噩梦中噩梦，绝对绝对绝对不敢挑战的恶魔，是上天派给凡间的天罚！

只有这个男人敢向最浓重的黑暗挑战，并且他已经在成功的道路上了！！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人热泪盈眶了。

只是这一次，还想和他一起并肩作战！成为和他一样的“英雄”！

不是个人恩怨，只是理想！虽然难以理解！

当司徒夜风把信交给阿明之后，他觉得自己已经冷掉的血都似乎开始沸腾了！

……

话说，谁都没有想到萧兔他们会就在那个树林里过夜，周围都是乱坟头，到了夜晚就让人觉得可怖，但是苏水音靠着萧兔，燃起了火堆，就一点都不觉的可怕了。

水音不禁道：“不知道那个任性的公子走了没有，唉，害的我们只好露宿在这种地方。”

萧寒玦道：“我看他难能离开，我们住在这里，起码还能有点平静。”

他们口中所说的任性的公子，起源于早些时候，在他们还没有离开客栈之时发生的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让我们把时间倒退回去，看看在这之前，究竟是什么引发了萧兔和苏水音的苦恼：

那还是萧兔在苏水音和萧家秘密易容高手的摆弄下，刚刚换上独臂装，正在练习的时候，客栈的楼下就来了一个闹事的家伙。

那人大吵大闹的声音就连楼上都听得见，只听来闹事地在下面大吼：“萧寒玦！！你个乌龟王八蛋！！有种下来跟我决斗！！”

苏水音问萧兔：“谁？你仇家？”

萧兔摇摇头，他想了一会儿——他仇家太多了，但是没几个敢这样来叫嚣的——，因为萧兔杀的人都是大恶人，凡是来叫嚣的大凡是恶人的同伙，萧兔每次被人寻仇，在征求了寻仇者同意之后，往往不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