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欲城市之牵挂(出书版)BY 贞颖
  发于:2014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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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之后,他立刻放下背包丢在椅子上;接着,二话不说的走到里昂面前,双膝跪下、动手解开他的皮带、拉下拉链。

裤裆里的东西仍处于蛰伏状态,但分量不小,当它苏醒蓬勃之后想必更可观,伊森开始祈祷对方到时候能温柔一点,不然以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而言,恐怕会是个严酷的负担。

伊森将唇贴在内裤上轻慢的舐吻,熟练的挑逗。

男人的清洁卫生维持得相当不错,身上没有不雅的气味,衣服上还有清淡宜人的木调香。

他耕耘了好一会儿,内裤布料下却没有动静,这对他的职业技术而言是种负面评价;于是,他动手拉下男人的内裤,准备直接以口舌伺候。

「你不需要这么做。」当伊森正要开始深喉服务,里昂却扶住他的肩膀、将他从地上拉起,语气温和,而且脸色不见尴尬。

这家伙大概是个慢热型的传统分子,喜欢从「头」按步就班的进行,不然就硬不起来,难怪刚才会毫无反应,伊森心想。

「太直接了?」他调侃对方,同时将双手勾着对方的颈后,凑上前吻住对方的嘴。

他贴着男人的脸、舔吻着男人的唇。那两片嘴唇柔软,早上才刮胡子的脸颊已经冒出胡渣,让他感觉有些搔痒。

伊森细吻着、轻咬着,伸出舌间想探进对方的牙关,里昂却不为所动。

伊森心下疑惑,或许这家伙是第一次找男妓,才会一下子慌得不知如何反应;于是他耳语似的告诉对方:「放松一点。别害怕,我很有经验……」同时,他还将手伸向里昂的鼠蹊部,轻轻抚摸,「……你想在上面还是下面?」

里昂挑高双眉,好像听到一句有趣的话。

他的下半身还是没反应,却伸手撑住伊森的颈后、朝唇上吻去。

和表面的冷漠腼腆不同,他的吻非常大胆,舌头灵活的在对方口中打转,纠缠,一寸寸仔细探索、品尝;伊森也配合着对方,与之相互纠葛缠绕。

藉由接吻,伊森能大概了解嫖客的个性:害羞或霸道、矜持或放浪;有些只像鸟喙一样轻啄,在床上则制式古板,还会教他别过头,办完事后翻脸不认人;有些会一个劲的把舌头硬塞,弄得他嘴唇脸颊湿漉漉的一片,在床上也粗鲁莽撞,甚至动辄受伤。

但是这个男人不一样。

他的吻是理性的热烈,深入却不沉迷;似乎吻伊森是出于好奇的研究精神,彷佛想了解怎么最能取悦、讨好他。

很奇怪的,感受对方的挑逗,伊森竟然真的有了反应,呼吸渐渐粗重、血液也悄悄向下集中。两人亲吻着,也相互厮磨。

接着,伊森想一鼓作气,继续下一步,于是拉着对方的衬衫想要解开时,里昂却抓住他的手腕、绕到自己背后,接着也环抱住他。

伊森被迫靠在里昂的胸膛,从衬衫下传来心脏的跳动,强烈、略微快速,伊森知道脉搏不会传染,但他自己的心跳速度和频率却逐渐与他整合为一。在对方的怀中,伊森有些不自在;他动了一下,意图挣脱。

里昂却将双臂一收,将伊森抱得更紧,好像他们早就认识,阔别良久终于再度重逢,一股不思量自难忘的感性教伊森难以负荷,顿时失措。他几乎窒息,「我……我不能呼吸!」

里昂稍微松手,却依旧搂着他。

伊森越来越僵硬尴尬,他卖淫、以肉体为交易工具,但公事公办、无关私事:Business is business,nothing personal。

好一会儿之后,想不动声色的从里昂的怀抱中挣脱。

里昂松手前,在他的额上亲了一下。

伊森好像被高压电击中似的往后跳了一步,很快的伸手抹掉额上被吻的地方。

在他的记忆中,只有很小的时候某次他那短命的妈骗他吃药,才在他的额上亲了一下;就那么一次,也是他对母亲的唯一记忆。

他顿时有种隐私被侵犯的厌恶感,于是在心里筑起防火墙,「你不想上床?」他谨慎的试探道。

「不,这样就好。」里昂说。

非常诡异的回答,伊森防备的看着对方,「不想上床的话,为什么要找我?你到底想怎样?」

「我说了,我只是单纯的想认识你。和你聊聊、看看你。」

伊森沉吟片刻,揣摩对方的言下之意。或许,这家伙是个Voyeur——窥视狂。

「你想『看』我做什么?」伊森直接问:「想看我打手枪吗?」

「打……」里昂先是错愕,接着忍不出露出莞尔笑容,「如果你真的很想自慰的话,尽管做没关系。但是不需要为了我做什么。」

被对方的话一堵,伊森反而尴尬了,脸颊飞上一抹绯红,「妈的,谁想自慰啊?你才是嫖客好不好!」

里昂垂下眼,淡淡的强调:「我想认识『自然』的你。」

伊森怀疑的瞪着里昂,纵使他遇过形形色色嫖客,多下流多低级都曾经历,但是这家伙绝对名列最怪异客人榜的TOP3。

「自然?」他谨慎的问了:「该做什么才叫自然?」

里昂到一旁拉了张椅子坐下。

「日常生活作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缓缓的说:「举个例子:如果你在自己家里,现在会做什么?」

「我会先洗个澡……」伊森不假思索的回答。

他看了里昂一眼,这男人以舒适的姿势坐着,表现出存在却不干涉的态度,似乎真的希望他自由的随心所欲。

「那么我就……」伊森开始脱掉身上的衣服,而里昂也毫不客气的看着。

伊森当着人前脱衣早就不下千次,却是第一次像现在这样不自在。

里昂的眼神中毫无淫秽、情色、性欲、饥渴;与其说「看」更像是「观察」,充满探索的锐利、好奇,好像X光似的,将他层层透视、分析、解构。

在那个视线下,伊森彷佛赤裸裸的显露了所有的先天残缺、后天失调,连最深层、最隐晦的秘密都无法隐藏;他突然觉得害羞,或者说丢脸,自惭形秽。

「可不可以请你……」当伊森准备脱下牛仔裤时,忍不住对里昂说。

「回避吗?」里昂立刻别过头。伊森趁机快速脱光、走进浴室。

「你的左臂上……是怎么回事?」

伊森正要关上浴室门,依旧背对着他的里昂却突然问道。

「……什么?」伊森心下一惊,下意识的握住自己的左手上臂。

「左臂的三个疤痕。」里昂没有转头看他,却形容得非常仔细,「颜色略深、不规则圆形,像是有点年代的烫伤。怎么回事?」

伊森觉得呼吸困难。久远的烫伤似乎再度复活,往皮下又灼烧了一次。

「是……从小就有,没什么大不了。」很快的丢下这句话,便砰的一声关上门。

背靠着门,伊森的心口狂跳。

扫视全身上下,他有不少瘀青、伤痕,在坎坷崎岖的人生路上,他不止跌倒,根本是连滚带爬的到了今天。

然而,任何一个伤疤都没有左臂上那三点来得刺骨。

牛皮有烙印、他有烫伤,都是为了分辨:证明了他和牲畜其实没什么两样。

他早就忘了这个疤痕、也忘了疤痕后的记忆。不,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

然而细胞记忆却忘不了。

站在莲蓬头下让水当头冲刷,让一身污秽随着肥皂泡流到下水孔形成一滩漩涡,慢慢的消失;半个多小时之后,伊森才关上水龙头,围着浴巾走了出去。

房里像是时间停止似的一切原封不动,里昂依然以原来的姿势坐在椅子上,彷佛一尊蜡像……

不,不一样。里昂手上多了一本黑色小笔记本,正窸窸窣窣的振笔疾书。

伊森一阵心惊,顿时头皮发麻。他终于恍然大悟:这是一个陷阱。

什么人会平白无故一定要请他吃饭?为什么开了房间却不碰他?一身Loro Piana却带着G Shock?而且,到现在一直没问性交易的价钱……

因为这家伙是个条子,便衣警察。

完了,伊森的脸色整个发青。

在后街混得够久、又吃过苦头,遇到条子当然能避就避,而且,他自认能辨识条子——不论外表怎么改装,眼神、气质、遣词用字都改不了。他得承认这个男人装得很成功,几乎无懈可击,几乎。

伊森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如此,与其被耍得团团转,他决定先发制人。

很快的捡起地上的衣服迅速套上,同时冷不防的说:「条子现在也有业绩压力?」

里昂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他妈的,纽约那么多没破的案子:杀人、抢劫、勒索……为什么放着大案子不办,偏偏找我这种阻街的小角色下手?」伊森继续冷冷的说:「因为我是个easy target,可以轻松向上司交差、能给媒体制造治安变好的假象?还是你自以为是英雄,这样就算扫荡罪恶?恶心!」

里昂将小笔记本收进口袋,一脸兴味盎然的看着他,「你为什么判断我是警察?」

「判断?妈的,你以为我蠢吗?」伊森哼了一声,咬牙说:「你花了不小的功夫变装,衣服、谈吐、举止,努力改得不像条子,但是你的手表露了馅。」

「很敏锐的洞察力。」里昂摸摸左腕上的表,投给伊森相当佩服的眼神,「你真的非常有趣。这支表是太阳能发电、功能很强,还能卫星锁定……简单解释,液晶电子表的精准度是Tourbillon机芯比不上的……」

「你他妈的在说什么?」伊森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斥喝对方:「我懂了,你该不会是想调查乌克兰帮的事,想逼迫我当线民?告诉你,我不是乌克兰帮的一分子,只是倒霉欠了他们钱,所以得接他们的case,和他妈的奴隶没两样;从我身上套不出什么宝贵线索!」

「伊森。」里昂略带忧虑的说:「你欠那个帮派多少钱?」

「别叫我名字!」伊森寒毛直立,立刻大吼:「他妈的,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说自己不是条子!」

里昂沉默不语。伊森觉得对方心虚,又继续指责:「你在等着我说『做一次多少钱』的时候,把我当现行犯逮捕,对吧?」

里昂看着伊森的眼睛,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深呼吸一口气,「我真的不是警察。」

「小偷也不会承认自己偷东西。」伊森哼了一声,依旧用怀疑的眼神瞪着他。

「我得承认:五角大厦的确找过我。但是我『力有余而心不足』……」里昂自以为幽默的说了个冷笑话,「我在学校教书。」

「哈哈,你是老师?我还是律师呢!」伊森反诘,「话随便怎么编都行,重点是你能证明吗?」

里昂语塞,「说得好。现在我的确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他顿了一顿,「我只是想认识你而已……应该说,我必须认识你。」

「街上多得是可以认识的人!妈的!」

「不一样,你是特别的。我只想认识你。」

你是特别的……在这个人心中,他是特别的?伊森心头一震,瞬间动摇。然而又很快的恢复武装,「你白痴啊?」

怔怔的注视着伊森好一会儿,里昂最后轻叹了一口气。

拿出皮夹,从里头抽了几张纸钞,「我不知道你的钟点费,这些……希望足够。」他站起来,将钱放在桌上,「打扰了。」

说完,便走出房间。

确定对方离开后,伊森才一个箭步来到桌旁,看到钞票面额顿时傻眼,「天啊,富兰克林……」竟是七张百元美金钞票。

伊森紧握着钞票,走到床边坐下,对着光仔细检查了一次又一次。

这些是真钞,不是什么大富翁银行的代币。他什么都没做、还大吃一顿就赚了七百美金;往后倒在床上,把钱按在胸口并画了一个十字,惊叹自己真不晓得踩到什么狗屎运。

抱着幸运的七百美金,伊森一夜好梦,翌日神清气爽的来到修车厂上班。

这是他的正职,从十七岁开始在这里工作,算算已经过了五个年头。每月的薪水不算多,提供他付房租水电和日常生活用度之后所剩无几;要偿还欠乌克兰帮的庞大债务只能靠兼差阻街赚取。

虽然有不少人劝他为什么不干脆辞掉修车厂的工作,当个全职的Rent Boy或是Male Escort、Gigolo算了,他的年纪轻而且外形优,一定可以赚不少钱,但他不愿意。

十年前流浪到纽约,为了生存他干过不少事,前科一堆,更是警察局和少管所的常客。直到义大利裔的伊塔罗检察官伸出援手,协助他的生活、就学、介绍他到修车厂上班,才慢慢重获新生。

但是几年后伊塔罗被黑道仇家暗杀,失去保护伞之后,伊森又回到阴影下的边缘生活。而修车厂即使待遇不算好,却是他和阳光世界接触的唯一窗口。

换上工作服,戴上护目镜,伊森走到修车厂后钻进一辆咖啡店的Ford E250车底。

一天前,这辆车因为撞破下护板,导致机油滤心引擎漏油而缩缸,因此送进修车厂,伊森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拆引擎检查;现在继续检查管线系统。

由于车底盘到处都是泥巴,加上漏油更搞得肮脏黏糊,非常麻烦。

当他正专注清理的时候,突然有人拉住他的脚、将他从车底拖出。

「老板找你。」某个同事说,一脸「该死,你倒大楣」的表情。

伊森疑惑的将护目镜拉高,「怎么了?」

「不知道。不过老板的脸色很臭,好像是有人申诉。反正你惨了。」

擦了擦手之后,伊森战战兢兢的走到前面,老板正站在一辆Audi A8前面,双手叉腰的看着他,「你做了什么好事?」

伊森听得一头雾水,摇摇头。

「这辆Audi的车主要找当初修车的人。」老板指着背后的车。

伊森看看那辆车,却毫无印象。「是我修的吗?」

「对,就是你修的。」老板拿出一张收据,指着上面的技师签名。伊森接下收据一看,顿时哑然,「不过是换了雨刷……」

「只是雨刷?」老板哼了一声:「你该不是趁机偷了什么东西,不然车主怎么会来?混蛋,我说过,如果捅了什么娄子的话,你就别干了!」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到现在你还强辩?从明天起……不,从现在起你就别做了!」

「不会吧?」伊森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解释:「我甚至不记得修过这辆Audi!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没错。」

旁边传来一个平缓的声音打断他。

伊森一转头,看见从铁皮隔间的老板办公室里走出一个人,不禁愣了:竟然是里昂·亚德林。

必然是对昨晚的事情怀恨在心所以故意来捣乱,伊森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说:「他妈的,你想害我……」气冲冲的向前跨了一大步,双手握拳想揍对方。反正都要被开除了,他也不在乎惹不惹麻烦。

「我想谢谢你。」看伊森走近,里昂很快的伸手搭住他的肩膀,转而对修车厂老板说:「我就是要找他,谢谢。」

「如果他对你的车搞了什么鬼,都是他个人的错,和修车厂无关。」

「不,他修得很好。」里昂说:「我除了想向他道谢之外,更希望能外借他一段时间:当助教。」

不只伊森惊讶,老板更是目瞪口呆,「助教?」

伊森原本以为老板会怒斥一顿之后将里昂赶走,没想到,里昂故做神秘的态度和高深莫测的专业词汇竟把老板唬得一愣一愣,不但收回开除成命,还让伊森跟着里昂当「助教」。

坐进Audi,伊森十分警戒:他根本不知道,这个怪人想做什么,竟然会编出这种荒唐的理由拐他出来。

「我带了证明。」里昂缓缓的将车开离修车厂,同时抽出一张卡片递给伊森。

垂眼一看,原来是一张停车证。

注意到头衔,伊森挑高双眉,连咳了好几声,差点没岔气。Leon Adrian,PHD,Princeton University。

什么「在学校教书」,这家伙根本是普林斯顿大学的教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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