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事+番外——一袖青花
一袖青花  发于:2014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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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有什么事吗?”

“你出去干什么?”

“我、我想打120……”

“你白痴啊!这点小伤也需要打120?!”

“啊……”这可不是小伤啊!我在内心反驳了一句,可始终不敢说出口。

见我没说话,王东亦突然发出一声叹息。这叹息声太过微弱,让我一度认为这只是我的幻觉,然而下一秒,王东亦就拧紧眉毛朝我吼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在我书桌右边的那个抽屉里有一卷绷带,赶快拿过来,然后端一盆热水进来,记得带张毛巾!”

“啊……是!”

什么也来不及想,我按照王东亦的吩咐,迅速将绷带,热水还有毛巾一起拿了过去。对于稀里糊涂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我而言,王东亦的反应就显得冷静许多,在他的示意下,我先将他的衬衫脱掉,准备用热毛巾将他伤口四周的血擦掉,可当我的视线一移到他的腹部上时,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王东亦的皮肤很白,所以腹部上那一团血色就显得特别刺眼,而更触目惊心的是他身上的那道伤口,切口不仅很深,而且还很长,一直延伸到他的腰侧。精神有一瞬间的恍惚,我勉强稳住心神,开始处理他的伤口。

在处理伤口的过程中,我的动作虽然很轻,也很小心,可王东亦还是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痛苦的呻吟。低头处理着伤口的我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可却能明显的感受到对方在竭力隐忍着痛楚,我的心不由得揪在了一起。

窗外“啪啪”作响的雨声与室内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时此刻,我和王东亦的相处氛围竟变得分外融洽。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王东亦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王东亦静静的倚靠在床头,闭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着,额角上挂着几滴冷汗。

我伸手想拭去王东亦额上的冷汗,手却突然被王东亦紧紧地攥住。王东亦缓缓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仿若一块沉浸在冰水里的黑玉。

被对方逮个正着,我尴尬的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王东亦打量了我几秒,竟低声笑了起来。

“李森,看来我真是太低估你了,以你这般资质,竟也能将唐易那家伙迷得晕头转向。”王东亦的视线在我身上上下扫视了一番,正勾起嘴角冷笑的表情却在突然间变得阴郁起来,他咬牙低吼着,“该死!那群混蛋下手居然这么狠,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早知道王东亦的阴晴不定,可当我一接触到王东亦堪比吃人的恐怖目光时,我不免还是有些后怕,虽然王东亦刚才说的那番话我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我不动声色的将手从王东亦的手中挣脱,正打算离开,却被王东亦叫住。

“等等。”

“还、还有什么事吗?”

“今天的事不许让第三个人知道,听到了没有?”

“我、我知道了……”

“你走吧。”

一得到对方的首肯,我立马走了出去,并关上了门,直到走到客厅,我才松了口气。

快到十点的时候,妹妹才回来,出乎我意料的是,没带伞的妹妹,身上却格外的干爽,一滴雨也没沾上,妹妹只说有位好心人送她回来,我听闻后点点头,也没在意。

第二天,我早早的起了床,做了一些早饭,想到王东亦这一整天都得待在床上动弹不得,便端着碗准备给王东亦送去。我象征性的敲了敲门,告诉他我即将进来,可敲了大半天也没得到对方的回应。

王东亦受了多重的伤我自然一清二楚,可敲了这么久也没反应是不是说明他出事了?毕竟我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没有医院那么专业,如果伤口突然恶化的话……

一想到这里,我心中的不安便迅速扩大,我立马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空无一人。我环顾着房间四周,发现这里意外的干净,就连被子也被折叠得十分整齐,仿佛这里的主人从来没有回来过。

我顿时松了口气,心中想着既然房间里没人,那么是否能看作王东亦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了呢?

雨早已经停了下来,一丝微风拂进窗口,将蓝色的窗帘吹了起来,看来今天是个好天气。我走向靠窗的书桌,将碗放在上面,与整洁的房间迥然不同的是,书桌上实在是乱得可以,大大小小的书本横七竖八的放在一起,桌上还有几个纸团。

我帮忙收拾了一下,将书本整齐的叠放在一起,压在最下面的一张照片却吸引了我的注意。明知道没经过别人的允许就偷看别人的东西是不礼貌的行为,可我强烈的好奇心却占了上风,我将照片抽出,拿起来看了看。

照片上有两个小男孩,大约五岁左右,右边的小男孩将手臂放在左边小男孩的肩膀上,左边的小男孩将右手放在右边小男孩的身后,调皮的比了一个“V”的手势,两人笑得十分开心,背景是一条泥巴路。

看着照片上的两个人,我突然觉得有点熟悉,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闪过,我想牢牢的抓住它,可在那一瞬间,头却痛得厉害,逼得我不得不放弃深入。

五岁时的记忆我自然是一点也不记得,而父母也从来没和我讲过我以前的事情,可这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又是怎么回事呢?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张照片的背景是一条泥巴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条泥巴路与我乡下的那条泥巴路几乎一模一样,尽管后来种植了一些树木,但大致的布局还是不曾改变。

这两个小男孩是谁?特别是右边的那个,每次看到他,我的胸口就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似的,喘不过气来,甚至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我静静地凝视着手中的照片,手时不时的抚摸着右边小男孩的脸部轮廓,这张照片就像有什么魔力一样,深深地吸引着我的注意力。

我看得太专注,忽略了周遭的动静,直到一声愤怒的呵斥在我身后响起——

“你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我条件反射性的转过身,将照片藏在身后,可因为动作太过慌张,在我转身的一刹那,指间夹着的照片不小心掉了下去,又顺着窗外吹来的风,飘到了王东亦的脚边……

第十二章

照片顺着风飘到王东亦的脚边,王东亦面无表情的看着脚边的照片,不发一语。

站在对面的我心虚极了,双手不安地撮着衣角,冷汗都快冒出来了,但仍然忍不住向对方解释道:“那、那个,因为我在整理书本的时候看到下面压着一张照片,所、所以才……”

“呵。”王东亦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墨色的眸子对上我的眼睛,眼底冰冷一片,“所以怎样?所以你就可以未经别人的允许,私自翻看别人的东西了?”

“我……”

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再和王东亦继续争论下去,理亏的我抿紧嘴唇,没有再说下去。

王东亦冷冷的看了我几秒,弯下腰将脚边的照片捡了起来,他静静的看着手中的照片,过了一会儿,又抬起眼皮朝我看过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怎么,看到这张照片你是不是有什么感想?或者说,你仅有的那一丁点罪恶感又涌上来了?”

对于王东亦的这番话,我听得云里雾里:“你、你在说什么?这张照片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话刚说完,王东亦就收起了冷笑的表情,整张脸突然变得阴沉无比,他一眨不眨的盯着我,就像要将我盯出个洞来。我恐惧的看着他,这副表情对我来说太熟悉了,是他即将发怒的前兆,尽管我一点也不明白他是因为什么而生气。

过了好久,才听他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你、不、记、得、了?”

我瑟缩了一下,结结巴巴的问道:“记……记得什么?”

“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王东亦突然向我走了过来。他一步步的朝我迈进,我一步步的向后倒退,可是很快,我后退的道路就被身后的书桌阻断了。

转眼间,王东亦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两人间的距离顿时缩短到不足五厘米。见我没有了退路,王东亦突然倾身向前,俊美的脸与我的脸挨得极近。迫于他带给我的压力,随着他凑近的动作,我的身体也在缓缓地向后倒,脊椎被书桌坚硬的边缘磕得生疼。

现在,我被迫呈半躺式的躺在书桌上。王东亦双手撑在我的肩膀两侧,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他的身形太高大了,几乎遮住了我头顶上方半边的天花板,使我的视线根本没有一丝转移的可能。

我全身僵硬着,连根手指头也不敢动一下,然而我这副害怕的表情在对方的眼中却成了不错的调味剂,王东亦一改之前阴沉的模样,竟无声的笑了起来,他将头凑到我的颈窝处,故意让热气扑打在我的皮肤上,我的身体条件反射性的战栗了一下。

我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干什么,王东亦离我的脖颈如此之近,让我产生了一种下一秒他将会咬断我脖子的错觉。

“呵呵……”王东亦突然低声笑了起来,“你忘记了,你居然忘记了……干得好啊李森,你真是干得太好了。你知道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侩子手,在你将别人伤害得体无完肤的时候,在别人因为你的伤害独自一人苦苦煎熬的时候,你居然忘记了,还忘得一干二净,李森啊李森,你说你是不是很残忍?是不是很……该死?”

“你、你在说些什么?为什么我……呃!”

我话还未说完,一双大手便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王东亦直起身子,满脸愤怒的瞪着我,过激的情绪使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

“李森,你去死吧!”王东亦在我的耳边低吼着。

“放……呃……”

脖子被他死死地掐着,随着他越收越紧的力道,我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我抓住他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想将他的手扯开,可是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两人先天的差距使我的挣扎变得无比可笑,肺部火辣辣的疼着,耳边响起了杂乱的“嗡嗡”声,我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那一刻,我突然很想哭,很想大声的质问王东亦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会这么恨我,可是我却没有开口的机会……

要死了吧?

我想,这次我是真的死定了……

“……啧,就这么让你死了还真是太便宜你了。”

在思绪模糊之间,我仿佛听到了王东亦的声音,随即,放在我脖子上的那双手便放了开来。一顺利的呼吸到空气,我的喉咙就痒得难受,我站起身,蹲在地上大力的咳嗽起来。

王东亦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在我稍微喘过气来的同时,又揪着我的头发,迫使我抬起头来。头皮被拉扯的剧痛使我痛苦的闷哼了声,为了减少痛楚,我尽量立直身子,却与王东亦的脸挨得更近。

“痛吗?是不是痛得想要杀了我?我一直都这么对你,你肯定恨死我了吧?”

王东亦在我耳边轻声说着,带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一刻我竟从王东亦的眼中看到了与他自身不符的脆弱。

忍住头皮传来的痛楚,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对于王东亦的所作所为,我并不是没有恨过,只是当我对上他的视线时,我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做出了反应。

王东亦就像没注意到我的举动似的,他咧开嘴自嘲的笑了起来,揪住我头发的那只手也越来越用力,几乎快把我的整块头皮给扯下来:“恨吧,尽管恨吧,你越恨我越高兴,呵,不过你的报应也快到了。到时候我会拍着掌的看你那副生不如死的糗样,李森,你等着吧!”

王东亦放开了我的头发,他将手中的照片举高,在我头顶慢慢撕掉了它。

照片的碎屑由上往下落,落在了我的头发和衣服上,当右边小男孩的脸越来越残缺的时候,我的心脏就像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了似的,传来撕裂一般的疼。

不……不可以撕掉它,不可以!

大脑内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向王东亦扑过去,企图阻止他的行为,可是为时已晚。指尖触到的是已被完全撕毁的碎屑,那一瞬间,我就像失去了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心顿时凉透了大半截。我缓缓蹲下身,将散落一地的碎屑一一捡起,捧在了手中,我看见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着。

王东亦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切,他就像一个旁观者那样,带着疏远和漠然。

“去死吧,李森。”

平静的丢下这句将会纠缠我一生的诅咒,王东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为什么……”

我低下头,嘴唇微微颤抖着,一滴热液落在我手中的碎屑堆里,触得我双手发烫。

第十三章

将碎屑放在桌上,我用胶水万分困难的拼凑着图片,可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拼出照片的一小部分。眼睛忽然有些干涩,我揉了揉双眼,打算休息一会儿再继续。

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连忙拿起,按下了接听键。

“喂……”一开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电话那头传来了唐易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切:“怎么了,为什么声音听起来这么沙哑?”

“呃……没事,感冒了而已。”

电话那头突然沉寂了几秒,见此,我迅速转移了话题:“那个,你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想请你出来玩玩。”

玩?

我看着桌上那一堆还没拼凑出来的照片碎屑,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正打算开口拒绝,唐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出来散散心吧,正好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而且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

他居然就在我家楼下?!

我站在窗边往下看,果然看到一辆黑色的私家车停在一旁,唐易就站在车前,用手握着电话。就像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唐易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在目光相接的一瞬间,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温暖至极的笑容。

我一怔,连忙缩了回去。

对方都在楼下等着了,我怎么好意思再拒绝,无奈之下,我只得点头应允。

理了理被王东亦弄得一团糟的头发,我匆匆地跑下了楼。

唐易双手抱胸的倚靠在车门上,修长的身形配上那张赏心悦目的脸,再加上身后那辆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黑色私家车,惹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好奇的打量着他。

走近后我才发现唐易今天戴了一副金边眼镜。从没看过他戴眼镜的样子,在我的观念中,戴眼镜的人往往会让自身的形象大打折扣,可是唐易却与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戴上眼镜的他不仅不难看,反而还增添了一些说不出的韵味。

明明都是男生,可为什么当我们两人站在一起时,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样呢?我呆呆的看着唐易,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

唐易好笑的看着我怔愣的表情,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尴尬的转移了视线,“只是第一次看你戴眼镜,所以……”

“很难看?”唐易笑着挑了挑眉头。

我立马摇了摇头,有些慌张的解释道:“不,一点也不难看,反而……很好看……”

越说到最后,我的声音就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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