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

“感情变好了。”

“嗯？”朝伟不解地看着突然蹦出这句话的亚志。

“我说，你们感情变好了，周遭的气氛也不太一样，有一种旁人无法插入的感觉，你们还是没交往啊？”亚志趁哲彦去厕所时问着，这两人最近几乎快要形影不离了，只要找到其中一个人就能知道另一个在哪。

“没阿，他最近那么多心烦的事情，我哪敢告白阿。”若是不小心告白失败了，那哲彦岂不连最后的避风港都不见了。

“所以事情更严重了？”亚志关心的问着，毕竟是哲彦的事情，朝伟也没对亚志透露太多，不过从最近传出的小道消息来看，也能得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恩……不算吧，虽然也没什么好消息传来啦。”朝伟带点无奈地说着，哲彦已经跑去抗议过了，所以基本上还是会再度重选，不过哲彦对重选后的结果不太看好就是了。

亚志点点头表示理解，不想再继续谈论这种沉重的话题，“那下午有要去哪吗？”既然专题都结束了，也算快毕业了，课业轻松许多，大部分的人都趁没课空堂时，四处去玩。

“还没有行程。”最近他常常拖着哲彦附近走走逛逛，至少不要窝在家里让本来郁卒的心情更为烦躁，这是他唯一能想到对哲彦有所帮助的做法了。

“在说什么？”去完厕所回来的哲彦问着，在朝伟旁边的座位坐下，顺道将手中的饮料递过去。

“阿，谢谢。”接过哲彦特地去帮他买的红茶，开心的笑着道谢，插起吸管喝了一大口，止了一下已经乾枯喉咙。“刚刚亚志在问我们下午有想去哪吗？”

“听说附近有便宜又好吃的点心店刚开幕，我们可以去试吃看看。”哲彦想了想建议地说着。

“点心？”朝伟兴奋地叫着，听到可以吃到最心爱的点心，整个眼睛都快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了。

见到朝伟如此开心，哲彦满足的笑着，不枉费他特地调查了附近有哪些好吃的点心店。

“这是什么老夫老妻的模式阿。”亚志在嘴里碎碎念着，还没交往就快闪瞎他的眼睛了，害他也开始想念起他家的佑群了。

“什么？”听不清楚亚志说些什么的朝伟，不解地问着，哲彦也同样不解地看着亚志。

“没什么。”亚志无力说着。

“奇怪的家伙，你要一起来吗？吃点心。”朝伟嘟喃着，虽然不想要有人打扰他跟哲彦两人，不过为了不要被说是见色忘友的家伙，他决定还是开口邀约一下。

“不了，我怕我食不下咽。”亚志果断地拒绝，现在他终于明了自己跟佑群在一起在别人眼中大概是怎样了，身在其中完全不会感觉到奇怪，如同泡在蜜里的蜜蜂，粉红泡泡怎也不嫌多。

“恩。”完全不在意亚志说了什么，朝伟对于他的识相感到满意，开心的点点头，又多喝了几口饮料。

2.

一盘盘的蛋糕饼干堆在桌子上，朝伟拿着小汤匙盯着眼前一道道诱人的甜点，几乎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来到这家店面才发现，这是一间吃到饱的蛋糕店，虽然消费上比想像中的贵了许多，不过光是数十种甜食吃到饱，对甜食控来讲就已经够吸引人了，哪会去在意价钱这种小小的问题。

“我开动了。”朝伟将面前的一盘提拉米苏拖到面前，拿起小汤匙，挖了一小口塞进嘴里，幸福的眯起眼睛，甜美的味道刺激着味蕾，一口接着一口朝伟迅速的消灭着桌上各式各样的甜点。

而坐在一旁的哲彦负责在甜点消耗的差不多时，在点个五六盘上来，让朝伟心无旁鹜的吃下去，直到每一种甜点都吃过一次，朝伟吃东西的速度才开始慢了下来。

“饱了？”将朝伟面前的空盘子拿走，叠到旁边的盘子堆，在那里已经堆满了两座小山的盘子。

“还没，现在开始要慢慢品尝。”终于将所有种类都吃过一次，朝伟满足的说着，这家的甜点真如传闻中的一样好吃，甜而不腻的口感，真让人不自觉想一吃再吃。

要不是他的生活费经不起每天这样折腾一次，朝伟还真的有每天跑来吃一次的冲动。

“好吃？”哲彦喝了一口热咖啡，也减慢下来点蛋糕的速度。

“你不认为很好吃吗？”朝伟点头，哲彦虽然吃没那么多，不过终究有吃了两三块蛋糕和一些饼干。

“我对蛋糕没研究，倒是这里的咖啡不错喝。”哲彦没有什么感想的说着，他本来就不是嗜甜食的人了，不过这里咖啡的味道很让他满意，很久没有喝到真的拿咖啡豆现磨的咖啡了。

“咖啡喝太多对身体不好唷。”朝伟指着哲彦手中已经第三杯的咖啡。

“甜食吃太多也对身体不好。”哲彦指向桌子边的两叠盘子。

朝伟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看着自己永远无法抛弃的甜食，自知理亏的转移话题，“重选的结果出来了吗？”

哲彦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眉间染上了一点愁绪，沉默了会，才又再度开口，“出来了，如同我所预测的依然选中我。”

“怎么会？”朝伟难以置信的叫喊着，在这专题里哲彦也付出了颇为多的努力，虽不能说非常积极，但是至少也尽了许多心力了，在朝伟的预估里怎选也不该选到他吧。

“当所有人都认为我是最不会受到影响的人时，很容易就选到我。”哲彦说着。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朝伟替哲彦打抱不平。“你要不要跟老师说一下？”

“这次在选之前，我们组长已经要我们事先同意，不能私下去找老师了。”哲彦摇了摇头，虽然他也是不太服气这种结果，不过既然都约定好的事情，那么就要认真遵守。

“难道要真的被当掉？这样下去会延毕的。”朝伟说着，顿时间吃甜点的心情都没了，脑中只充满着如何帮助哲彦。

3.

“其实不管选谁大家都会不满的，重点不是选出来的是谁，而是谁选出这人的，学生本来就没有那个权力去当掉一个人。”哲彦叹口气，双手捧着咖啡杯，让里头的温暖能传到他的掌心。

“就算如此，我也希望当掉的不是你。”朝伟不满的说着，他明白对方对于毕业后有多少的期望与目标，他不希望因为这种乌龙的事件，而使的对方不得不停留在原地，这也太不公平了。

“还有办法。”看朝伟消沉下来，哲彦笑笑的安慰着，“因为当初还没选出是谁时，大家都怕是自己被选上，所以留了一条后路，自己不能私下找老师，但是家长可以。”

“这么说……”朝伟的眼睛里又燃起了希望，注视着哲彦的眼睛，期望对方马上给他一个明确的说法。

“我回去会跟我妈说一下，他们应该会亲自到学校来一趟。”哲彦肯定的说着，这种攸关到毕业的重要问题，就算工作再忙父母也会挪出时间处理的。

“希望能够改变人选。”朝伟担忧地说着。

“既然闹的那么大了，我不认为请出家长就真的会只当一人，我只是希望不管要当谁不要由学生们来选就好。”哲彦带点豁达的语气说着。

“恩……”依旧不能释怀的朝伟闷闷不乐的应声，低头看着满桌的蛋糕，第一次在蛋糕面前毫无食欲，一丝烦躁感侵蚀着他的内心，想叫嚣想打人的欲望几乎快要占据他整个身躯。

“最好的结果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太过离谱，所以全组都能过，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太高，毕竟若是这样做了，以后我们系上的专题可能会演变成只要找家长说就能过的局面。”哲彦老实的说着，对于这种没有什么机会的猜测，他实在不敢抱太多期待。

朝伟看着哲彦脸上几乎没有多少哀伤的神情，他不了解哲彦为何还能笑得出来，遇到这种事情几乎可以说会影响未来的问题，怎还能那么轻松地侃侃而谈呢？

“不过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整组当掉，虽然希望不要演变成这样，不过这是最后最能服人的方式了，毕竟这样全组通通都一样的成绩，也不会有什么请家长来就改变成绩的事情发生了。”哲彦说出最为凄惨的结果，有时这样的结果反而没什么不好的。

毕竟他真正在意的是当他付出的不比别人少时，却面临被当掉的后果，这是他心里一直难以接受的。

“全组当掉？！”朝伟惊叫道。

察觉到朝伟心理的不安，哲彦可不希望将自己的烦恼也带给这人，一人烦恼已经够多了，知道有人一直站在自己这里，不停地替他打抱不平替他着想，他就很开心了，烦恼还是留给自己吧。

“不用太过担心，最坏的结果顶多当掉，暑修回来就行了，虽然暑假会累了点，不过能学到新的东西也没什么不好的。”哲彦安抚着。

“但是你不是计划要出国？”朝伟迟疑的问。

4.

“是阿，不过再怎想出国，也要先当完兵再说，我可不是要去短期的旅游，而是长期的游学，我希望能当完兵再出去，顺便赚点机票钱。”

朝伟理解的点点头，换个角度想晚两个月的时间，确实也不会对未来计划造成太大影响，不过只要一想到再过一年多，就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看到哲彦，他的心就狠狠地揪成一团。

他不确定之前哲彦对他提议一起去的想法，到底还算不算数，他不想留在台湾一人等待着，或许他真的该考虑清楚未来到底要做些什么了。

不知道朝伟脑袋的东西已经转到其他地方去了，哲彦看脸依旧皱的像苦瓜的朝伟，开口说着：“不用想太多，顺其自然就好。”

说着，一边将他面前只吃了一小口的蛋糕推到朝伟面前，这蛋糕的味道对他来说实在太过甜腻，不如给对方吃。

“恩。”明白哲彦想偏的朝伟，也没解释，重新拿起自己的小银匙，对着眼前的蛋糕再次动手起来。

哲彦喝了一口咖啡，静静的看着朝伟大快朵颐，那种彷佛吃到全世界最美味的东西，全身上下传出的浓郁幸福感，真的会渲染到周遭的人，就这样看着也会变得更加幸福。

“哲彦，外找！”有人在教室门口喊着。

正跟朝伟与亚志在聊天的哲彦愣了一下，看向门外，诧异的眨眨眼睛，对朝伟说着：“我出去一下。”然后快步地离开教室。

等哲彦离开教室后，朝伟抓过刚刚喊人的同学，带点好奇的问着：“是谁啊？”不会又是专题同组的同学来找麻烦吧。

“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说不定是哲彦的女朋友，什么时候把到那漂亮没有告诉过我们，平常看来挺老实的人，想不到手脚那么快。”那位同学摸摸下巴惋惜地说着。

朝伟跟亚志均难以置信的互看了眼，朝伟更是有点慌乱的站起来，“我出去看看。”

一走出教室，就看到站在走廊边边的两人，两人贴得很近，那女孩子还会勾勾哲彦的手臂撒着娇，而哲彦无奈的说了些什么话，最后女孩递了一小袋东西给哲彦。

因为角度的问题，哲彦完全没发现站在门口偷窥的朝伟，看着两人如此速配的模样，他就完全没有上前打扰的勇气，灰溜溜的走回座位。

“哲彦真的说是他女朋友？”亚志戳了戳不发一语的朝伟，完全不敢相信真的会是这种结果，毕竟他有不只一次发现哲彦在朝伟不注意时直盯着他看了。

“我没有问，不过看的出来他们感情好到不行，有种旁人无法干预的默契，他们一定是男女朋友……我敢肯定的猜测。”朝伟沮丧地说着，他忽然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哭了。

“还没确定事实的阿。”亚志拍了拍朝伟的肩膀，也不知如何安慰他，毕竟在哲彦进来问清楚前，他也不能保证说对方是什么身分。

5.

“一定是的……他们俩是多么的甜蜜……”唉声叹气的说着。

在亚志慌乱的看朝伟消沉下去时，两人讨论的对象，哲彦终于走回座位，只见他担忧的看着才没过多久，就变成如此模样的朝伟，手轻轻搭在朝伟背上，“怎么了？”

朝伟摇了摇头闷不作声，现在的他一点都不想要跟哲彦说半句话。

亚志见两人气氛僵硬起来，开口问着，“哲彦……刚刚是谁在找你啊？”

哲彦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亚志会突然问这种问题，不过还是带着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顺口的回答，“我妹阿，他今天学校放假就突然溜来我们学校找我。”

看到自己妹妹竟然会突然出现在学校，他也颇为惊讶，毕竟这里离家里还是有段距离的，他可从没想过会在学校看到自己的妹妹。

“妹妹？”朝伟嘴巴完全阖不起来，猛然抬头看着哲彦，怎也没想到会是这答案。

“恩，她在家里太过无聊了，就来找我顺便送点心给我吃。”哲彦无奈地说着，像自家妹妹那样想做就做的个性，有时真的会被对方的行为吓了一大跳。

朝伟现在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了，搞了老半天弄了一个超大乌龙，亏他刚刚还信誓旦旦地亚志说是哲彦的女友，他偷偷撇了一旁的亚志，他脸面向另一边，肩膀正可疑的抖动着。

不过不可否认的听到这个结果真的让他轻松了许多，不过也坚定的他要加快追求的脚步了，务必要让哲彦习惯自己融入他的生活。

“你怎了？”哲彦不解地看着亚志的反应，外校生跑来学校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至少若不是亚志问起他还没有说的欲望。

“他看到美女，所以想要另结新欢了。”见亚志笑得更为夸张，朝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毁谤的对着哲彦解释着。

“美女？”亚志跟佑群的事情可是闹得风风雨雨的，哲彦当然不可能相信朝伟这种说法。

果然一听朝伟这么说，亚志连忙跳起来撇清，“别乱说话！我可没移情别恋。”

“是吗？”朝伟故意用怀疑的眼神看了亚志一眼。

“当然。”亚志肯定的说着，这消息若是传到佑群耳边他又倒大楣了，赶紧转移话题，“不过话说回来，朝伟你曾说过你交过很多女友，对吧？”

听到亚志突然提起这件事情，朝伟紧张的看了一下一旁的哲彦，平常他经常提起这事当作丰功伟业，但是他现在可希望这种话他从没说过，若是哲彦将他当作花花公子可就不好了。

“呃，有吗？”朝伟打哈哈的说着，不知亚志提这到底要做什么，不会要报复刚刚他的毁谤吧？

“当然有。”亚志看着想逃避现实的朝伟，带点不怀好意地肯定着：“不过你给我的感觉却有时候带了点……呃，纯情？”

“纯情？！”朝伟重复地说着，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他，他将视线转向哲彦，见对方思考了下，似乎也挺认同的点了点头。

6.

“我哪里纯情了？”朝伟满脸怪异的说着。

“你在教我怎样去接受佑群的感情时，我感觉你好像满脑黄色废料，一天到晚都在想着有的没有的事情，但是当你真正遇到感情的问题时，你却给我一副完全没经验的感觉。”亚志想了想说出自己的想法。

听到亚志说着『真正遇到感情的问题』这句话时，哲彦有些黯然的看了朝伟一眼，对方果然还是喜欢着筱乔，察觉到这件事实的哲彦心情变的暗沉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