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青青田园新(穿越 生子)上——郁漠
郁漠  发于:2014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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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正是番薯藤疯长的时节。家里种植的那一片番薯地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藤蔓给覆盖了。夏生每天要推着手推车去地里割番薯藤。

现在家里养了一大群的鸡鸭、兔子,还有三只大肥猪。一天的食量可是很大啊!

在太阳越来越炎热的时候,夏生带着斗笠弯着腰细心的用剪子把藤蔓剪下,堆到一边。

忙了一会儿,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朝他走来。

“我来帮忙。”

夏生抬起头,对他灿烂一笑。

两人干活,速度快了许多,虽然韩溪远不是剪得太长就是剪得太短。没多久,装了满满一车的藤蔓。两人推着车一路回了家。

没有把番薯藤带回家,而是进了房子隔壁的杨柳林——建房子的时候把猪圈、鸡舍都弄到林子了。一来,离房子远些,干净。二来,地方也大。

猪圈是一间简陋的土房,上面盖着茅草,并排着两间猪圈。其中一间是空的,另一间养了三只肥壮的白猪。鸡舍挨着猪圈,也是间土房。里面还放了一排兔笼,里面养着五只野兔,其中还有一窝带了崽。鸡舍外用竹篾和柳条编的篱笆围了一个宽敞的空间,二三十只鸡鸭都养在那里。为了方便它们喝水,夏生还引了一条小水渠到鸡圈里。

夏生把番薯藤切碎,拌了米糠倒进去喂猪。鸡鸭也是吃切碎的番薯藤,只是选的是比较嫩的地方,切的也更细些。为了方便,兔子也是塞一大把番薯叶进去。

望着这一群的家禽,夏生愁得直皱眉。现在还好,番薯叶足够它们吃好长一段时间了。可是等番薯收获了,就要到野外打野草。那要费多少工夫啊!

韩溪远帮忙把猪食倒进食槽里,见夏生一脸愁容,便道:“我看我们还是找一个帮工吧。”

前段时间其实温言雅早就提议买个仆人来帮忙,要照顾这一群家禽,还要整理那么大一个房子,夏生根本忙不过来。韩溪远当然是没有异议,他们有足够的能力买几个仆人。只是知道夏生反感这样拿人像货物一样买卖之事,所以一直迟迟没有开口。

说是帮工,也只是让夏生安心一点而已。

“你看村里有不少孩子都到城里去当学徒,请他们来帮忙看顾鸡舍猪圈,家长肯定更加乐意。再说,这里没找个人看着可不行。”

他们图方便把鸡舍、猪圈建到这里,慢慢村里的人都知道了。结果才过了四五天就有人来偷。连着两个晚上损失了六只鸡鸭,把夏生气的够呛。温言雅和韩溪远轮流守夜,把偷鸡的三个小混混给抓了,打了一顿,这才安生了几天。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他们都知道保持不了多久,肯定又会有人再犯。

夏生叹了口气:“只能这样了,我让付云他们帮忙问问吧。”

第五十章

在韩溪远和温言雅的帮助下,依旧每天被繁重的家务活累得半死的夏生实在是受不了。这天抽了空便去了一趟杨秀他们家,想让他们帮忙推荐两位老实一点的孩子来家里帮工。

刚进杨秀家就在门口撞上正准备出门的杨秀。惊讶的扬了扬眉:“要出门?”

杨秀看到夏生也有点惊讶,随即点点头道:“是啊,你可能还不知道。刘老根叔恐怕不行了,阿爸让我去看看呢。”

刘老根叔正是夏生家建房子的时候天天来帮工的二柱的爷爷,一听老人不行了,夏生也吓了跳:“我也去!”

两人赶到刘家的院子时,里面已经挤了不少村民。进了屋子,夏生看到那个黑瘦的孩子正呆呆的坐在床前,死死地抓着一只枯瘦的手,一动不动。

看到夏生和杨秀,村民低声的打了招呼。

“华伯看过了,说是可能过不了今晚。”

“可怜见的,你说刘老根叔这一撒手,二柱这孩子该怎么办啊?”

“可不是嘛?命苦的孩子……”

夏生听的心里难受,走了过去,看着床上已经神志不清的老人,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年,他唯一的亲人也是这样躺在病床上。当时他什么都无法思考,只是不停的催眠自己,这只是个梦,梦醒了,一切都会好……

过了一会儿,老村长和华伯都来了,众人自动分开让他们走进去。而床上的老人也忽然睁开了双眼,少年惊喜的倾身上前,喜极而泣的叫着:“爷爷!”

老人浑浊的双眼异常的清明,颤抖的伸出手,爱怜的抚摸着少年的脸。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只是老人回光返照而已。

老人看着老村长和华伯,然后看到站在一旁的夏生,蠕动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

“韩生家的……”声音虽不大,却也清晰。

反应过来是对自己说的,夏生走了过去。老人眼眶溢出泪水,“求您……老朽把二柱……交给您……”夏生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起俯身的老人,嘴里说着:“使不得,使不得……”

老人却固执的低着头:“求您……给他一口饭吃……”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显然没意料到老人会有这个举动。

夏生却是很惊吓,反射性的回道:“我答应……老人家,实在是使不得。”

得到夏生的应许,老人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夏生和二柱搀扶着他躺会床上。抓着少年黑瘦的手腕,似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过了一会,老人缓缓的闭上了眼。

华伯上前一步,把了把脉,然后摇摇头,沉声道:“去了。”

顿时,屋里传来了压抑的抽泣声。二柱傻愣愣的跪在地上,没有反应。

夏生心里难过,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无声的安慰。

似乎感觉到夏生的靠近,少年木愣的转过头,一见夏生双眼忽然焕发出光亮,同时往前一扑,抱住夏生的双腿:“求求您……求求您……救救爷爷……救救爷爷……”

夏生吓了一跳,表情无措。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还是杨秀先回神,过去把少年扶起来:“二柱,你不要这样……”

可少年却是死了心,紧紧的抱住夏生的腿,口中不停的说着“求求您”和“救救爷爷”。在场的村民也都回了神,却没有人上前解围,甚至有人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夏生无奈。对杨秀摇摇头,示意他让开。然后自己蹲下身,把孩子抱进怀里。柔声道:“没事的,没事的……”

少年被他抱住,呆了几秒,忽然放声哭了出来。

老村长和华伯对视一眼,脸上都是无奈的表情。刘二根平日是个很老实寡言的老人,可能是之前夏生对他们家的善举,老人才会在弥留之际做出这样的行为。不过他们都明白,夏生会答应也不过是为了让老人安心的去罢了。即使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不会乐意抚养别家的孩子——毕竟只是农村人,连自家温饱都是问题。

破旧简陋的房内光影晃动,人进进出出,帮着老人换上干净的衣裳,抬出了屋子。

二柱哭了许久,慢慢的平静下来,在村长夫郎的劝说下披上了麻衣,去了堂屋。

夏生站在角落,看着少年跪在老人的身前机械的烧着冥纸,表情又恢复了呆滞,双眼死寂。若不是脸颊上的泪水都怀疑他刚才真的有哭过吗?

夏生站的腿脚发麻,却毫无感觉。直到杨秀走到他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道:“我们先回去吧,明日下葬我们再来。”

经过院子时,夏生听到两位老阿姆低声交谈,声音不大,却听得清楚——

“连口棺材都没有……”

“饭都吃不饱,哪里来的棺材?”

……

出了院子,刚迈出门口,夏生仿佛有感应一般,抬起头,看见熟悉的身影站在夕阳的余晖中,温暖、安心。

夏生紧了两步跑过去,也顾不上有人在场,伸手紧紧抓住对方宽厚温热的手掌。

浑浑噩噩的和韩溪远回了家。早察觉夏生的不对劲,韩溪远拉着他径直回了屋子,然后坐到床上把夏生抱起放到自己的大腿上,抱住。轻轻的问了问他的额角,柔声问:“怎么了?”

夏生摇摇头。

韩溪远无声的叹了口气。抓起夏生冰凉的手,用自己的手掌抱住,就这样默默地陪着夏生。

******

温言雅也发现了夏生情绪低落,在厨房煮饭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当然,煮出来的饭菜水平也呈直线下降。

吃着嘴里不是太咸就是太甜的饭菜,温言雅食难下咽,脸上满是对韩溪远的敬佩之情。明明难吃,居然还能保持着那么平静的表情,不紧不慢的把饭吃完。

吃了两口菜,夏生也发现了不对劲。把筷子放下,歉意的看着韩溪远和温言雅。

韩溪远也放下碗筷,伸手覆上他放在桌上的手,道:“你今天累了,早点去休息。桌子由我们来收。”

虽然态度温柔,不过带着强制的意味,夏生只好放弃,听话的回房先休息。

夏生一走,温言雅也把碗放下,叹了口气:“你把他保护的太好了……太过于善良对于乱世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韩溪远抬眼,冷冰冰的说:“若不是夏儿过于善良,你还会在这里吗?”

温言雅噎住。
第五十一章

刘家的葬礼办的很简朴。不过在老人下葬前,镇上的棺材铺活计忽然送来了一口棺材。东坡上大宅的主人韩溪远指挥着活计把棺材送进了堂屋。然后让躺在简陋木板上的老人躺了进去。

于是,原本对韩家的非议声忽然少了许多。

老人葬在后山西面的坟地里。当天来送葬的村民沿着蜿蜒的山路排了好长的队伍。白色的经幡在绿色的山间飘飘荡荡,泛黄的冥纸撒的一路都是。

刘家葬礼完了之后,夏生他们家多了一个人。

给小孩盛了一碗饭,小孩只会低头扒白饭。夏生很无奈,只好不时的给他夹菜。韩溪远看到也没说什么,只是在晚饭后把小孩叫到房里。半个时辰后小孩从房里出来后完全变了个人,虽然还是依旧的腼腆沉默,不过不再是畏首畏尾、小心翼翼了。

为此,夏生很是崇拜了韩溪远一番。当然,在温言雅看来,这不过是某个爱吃醋的男人不爽亲亲小爱人大部分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而已。

小孩到韩家之后也有了一个正式的名字,叫梁平,刘梁平。梁是去世的爷爷给他取的名,平时夏生送给他的字,希望他一生平安。

除此之外,夏生和温言雅还给他取了一个昵称——小梁子。

小梁子到韩家第二天,夏生就把喂猪这个重任交给了他。同时鸡鸭、兔子的喂养工作也交予了他。别看小孩个儿小,也才十二岁。干起活可一点儿也不含糊。

每天天没亮就起床,早上煮早饭的活儿也从温言雅手中接了过去。然后迅速的喂了家禽,还拎着柴刀想去后山砍柴火。夏生无法,只得强制性要求他跟着温言雅一起去私塾念书,这样他才没有一天到晚的抢着活干。

知道自己可以上学后,小孩眼眶通红的望着三个大人,那模样令夏生心疼不已。

摸着小孩的头,夏生柔声道:“我们是家人,你不是家里的奴仆,明白了吗?”

小孩吸了吸鼻子,重重的点头。

这样,小孩终于算是在韩家安顿下来了。

不过,虽然有了小梁子的帮忙,夏生每天的工作量还是很大。韩溪远看的心疼,决定还是要尽早买个下人回来。

古代封建社会,阶级观念非常的明显。极少是雇佣关系,大部分都是主仆制。穷人将自家的孩子买进富裕家庭,身为奴仆,一辈子都会是奴仆,并且其子孙也是这一家人的奴仆。主人对仆役有着绝对的控制权,仆役对主人要绝对的忠诚。

韩溪远在前世有被伺候的经历,在他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只是对农村出生的夏生来说,这样高人一等的奴役一个人可是无法适应的一件事。更何况他本性善良,是深受新世纪“人人平等”思想长大好孩子。

虽然无法认同,夏生也不会笨到要去反抗和推翻。这种现象是这个世界的法则,要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只得妥协。

这,便是生活。

******

选了一个晴朗的天气,夏生和韩溪远驾着自家骡车去了一趟郧县。

在这个时代,家仆也是属于家产中的一部分,买卖仆人都要在官府办理相关的手续。要买仆役也只能在城里专门卖人的市场,从人牙子手上购买。

去之前已经拖赵元事先打听了一下。赵元还让自家的管家带着两人去了一趟东市的奴隶市场。

买卖人口的地方要形容只有一个字——乱。有自行卖身的,有父母卖孩子的,有主人卖奴隶的,更多的是人牙子用绳索绑着奴隶在土台上公开叫卖的。

有料到地方混乱,韩溪远其实是不想让夏生一起来的,可是夏生坚持要来。他知道韩溪远是想保护他,不想让他看到这个世界阴暗的一面。不过他也是男人,他不想被韩溪远像个女人一样保护着,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他真的没有想到,现实目睹会如此的震撼。

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就像是牲口一样标着价格,底下衣着光鲜的老爷们用看商品的挑剔眼光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还在底下讨价还价。甚至有人还有棍子什么的去戳台上的奴隶,想看清他们的模样……

韩溪远看得出夏生的难受,只想着快点选了人就走。因为有事先告诉管家要买什么人,管家已经安排好了,带着他们直接去找人牙子。

管家给找好的是一个二十岁的雌蓝,长相秀丽,只是左脸上有一条将近十公分长的刀疤,十分恐怖。

“名字叫秋叶,原先是李府小哥儿的贴身奴侍,因小哥儿嫁到了京城把他留了下来,这才托我卖掉的。老爷、夫人放心,秋叶身家绝对清白,上无长辈,下无儿雌,也没许了人家。”

雌蓝一直安静的站着,恭敬的低着头。韩溪远觉得不错,点点头,正想付钱,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

顺着声音望去,见是两个身体强壮的大汉正围着一个躺在地上衣裳褴褛、蓬头垢面的人殴打。仔细看着,发现那男子怀里紧紧的抱着一个孩子。

别说夏生,韩溪远看的都不由的皱了皱眉。人牙子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不悦的扯着嗓子嚷道:“都给我住手!不是说过不许往死里打吗?打死了卖给谁啊?!”

两名大汉收了拳脚,地上的男子蜷缩着身子,倒是怀里的孩子吓坏了,呜呜的哭着。

见夏生他们看着,人牙子解释道:“这人收到我手上的时候就已经断了一条腿,可人却异常凶悍。那小孩长得好,原本想卖到楼里的。只是这汉子跟一只疯狗一样,不让任何人接近小孩。怎么打骂都没有用……”

“多少钱。”韩溪远冷冷的打断。

人牙子愣了一下。

韩溪远不耐烦的指着地上的一大一小,又重复了一遍:“开个价吧。”揽在怀里的夏生看到小孩身上裸露出来的手臂上已经溃烂的伤口,难过的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人牙子立马回神道:“小孩贵些,十两银子。看老爷夫人同时买下秋叶,那男人就算是附赠。一共是二十五两银子。”

人牙子精明的很,这两人是赵元介绍来的,铁定不能得罪。那男人被打成这样,也有四五天没有吃饭了,能不能救活都是问题。送个人情还不亏本。

韩溪远没任何犹豫,掏了银子付钱。然后又拿出一两银子给带路的管家:“麻烦管家叫几个人把两人送到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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