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就是我是小玩意儿，没有吸引力。”

“又来了，我不带人来家里。家不一样。你让我觉得熟悉，熟悉的跟我自己一样。”

“你自己住？你家里对你？”

“他们不接受，我平时都在H市，只是最近回来。家里，家里人对我如空气一样。觉得我丢脸。不肯原谅我。”

怎么都在H城，玻璃之城还真是出名。但是没有提自己也会回H市，这只是一个夜晚而已。何必拉长期限破坏他的美好。

“你后悔么？”

“这有什么后悔的？”林峰换个姿势拥着徐睿。“如果一定要说后悔，就是自己当时反应太激烈，没有想过他们。现在很僵，还有就是当时的朋友，我只是单纯的想证明自己。没有想过他对我们的关系的态度。他的不安。”

徐睿竟然跟林峰聊起天来，那晚上去酒吧是为了什么？跟他回家是为了什么？

“你晚上可以住这里不回去，用不用给家里打电话？”

“不用，我有时候不住家里。他们知道的。”

“我们真的不做什么？你确信？”

“那你想做什么？你不适合419这不是说你不优秀，是你不适合这种关系。你要的太纯粹，太认真。连破坏都是。你值得被认真爱护。我们可以等天亮了在白天开始，而不是在夜晚开始。”

“你说的那么仔细，我简直都快相信你在追求我了。可是你知道的，我心里有一个人。”语气里多了一分意兴阑珊。

“我没有在追求你么？我以为我表现的很明显了，你能感受到。两次都是我先搭讪你的。你可以把那个人放在心里的一个房间，可以加一排密码锁，我不会趁你虚弱，套问密码，非要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我尊重你的隐私。成年人本来就应该有自己的空间。”

“可以这样么？我从来没有想过可以把那个房间上锁。不去理他。我每天都在这个房间里。”

“你总得走出来吧。对着自己维持得幻觉，怎么在这城市里，人群里生活？你怎么能一直对牢一个房间？”

“我可能真的像你说的太年轻，还没有学会。不过你得建议不错我会考虑的。”

徐睿喝醉了话特别多，绵绵不断，林峰好脾气的陪他发泄。听他说。

“你喝醉了。”

“没有，我清醒的很，你可以问我刘智自我5岁以后所有的事，回头找你表妹夫求证。”还说没有醉。

“你今天跟我一起睡？”

“好的，你放心，你不愿意我不会强暴你。”

“我会怕自己做什么才对。”

徐睿走进林峰的房间。蓝白色格子的棉布床单，枕头。熨贴舒服，像他的人一样。

徐睿躺在床里面，看林峰脱掉他的衬衣，卡其裤，睡在徐睿旁边。

“放心，我只在月圆的时候才长出獠牙对牢月亮嚎叫，然后奔跑觅食。”

徐睿忍不住笑。“没关系，你今天想觅食，我也不怕。我情愿是被你吃掉。”

徐睿看着林峰的脸，林峰也看着徐睿。气氛好的不像话。

“林峰，给我一个晚安吻。”

47、简直是童话

林峰吻徐睿的脸颊。他的嘴唇温暖柔软，徐睿这时候才肯承认自己醉了。因为喝醉了，很安静柔顺。他躺在林峰的臂弯里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天还没有完全亮透，在这样一个清晨，身边睡着一个自己从酒吧里不认识的人，还跟他回家了。这个人真的没有碰他，简直跟童话一样。

徐睿本来想趁林峰没有醒来悄悄的走掉。

可是这个早晨也那么熟悉。林峰在徐睿要起来的时候也睁开了眼睛。

“你要回去了。？”

“恩，天要亮了。”酒醒了才为自己昨天的行为有些羞愧。

“我可以送你回去么？我们可以从白天开始。”林峰一直望着徐睿。

“会不会太麻烦，我又不是女孩子。”

“当然要送你回去，我以后还要追求你呢。”

“你不会把昨晚的话当真吧。”

“当然要当真，骄傲如徐睿在一个夜晚几次三番要求我对他作什么，想反悔可不行。”呵，他还真是会抬举自己。徐睿不知道再怎么拒绝。

林峰跟徐睿一起起床打车送他回家。

在出租车里，徐睿看着白天的林峰。上次不算，上次自己在一种情绪里，根本没有好好的看仔细。

他真是漂亮，漂亮的让徐睿惭愧。觉得林峰吃了亏。因为徐睿看见的他的脸比他看见的自己的脸好看。

徐睿对着他笑。

林峰伸过手抚平徐睿额前的一缕头发。

“你看起来那么累，不要抓那么用力。你就是太认真。”

“我没有太认真，你昨天也知道我是一个很随便的人。”

“你在恨自己么？待自己好些。”

徐睿靠在林峰的肩膀上，为什么觉得今天回家的路那么短。

在徐睿家楼下，徐睿不知道该怎么说，要他的联系方式吗？那样自己会不会显得太笨拙。说只有一夜的是自己，又想留联系方式的是自己。

林峰把名片塞在徐睿的裤兜里。林峰看着徐睿，吻他的嘴唇，拨开他耳边的头发吻他的耳朵。又抱着他好一会儿才离开。

徐睿因为昨天晚上的行为正羞愧。反正天还没有亮透，还算是夜晚吧。还可以放纵吧。他磨磨的享受这片刻的温情。

他没有注意楼道里有两个目瞪口呆的忘记发出声音的旁观者。

徐睿一直看着林峰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转身回家。看见刘智跟自己妈妈站在楼道里看着他。

刘智在一夜间长出来的青色胡茬，发红的眼睛。眼里满满的不置信。妈妈在这一刻好像突然老了十岁，腰背都要塌下去。她眼睛里的痛，刺伤了徐睿。

48、都一块来吧

徐睿站在楼道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三个人站在那里十几秒简直有一年一样。各自翻涌的情绪。

还是刘智先回过神来，拉过徐睿，跟着徐妈妈一起回家。

这一路当台阶，徐睿像是走过一步一步当繁复心网。

他没想过会是这样。刘智竟然会主动来等着他，想过很多种出柜当方式，没想到会是这一种。

对刘智对情感的无望，林峰燃起的小小温暖花火，母亲对他的失望。一切一切都一起纷拥而至。徐睿心乱到不行。但是又有种麻木的平静。一起来总比一个一个的应对的好。很是悲壮的走回去。

徐睿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母亲坐在对面，一只抵着沙发边缘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捂在胸口，微微颤抖。在平静自己的情绪。

刘智则不安的看看徐睿看看徐妈妈。不知道怎么开口。

徐睿没有像对胡萝卜事件一样的退缩，这不是无关紧要的胡萝卜。

“妈，你们怎么都在等我？”

“还好意思说，你最近魂不守舍的。晚上还一直没回家。我以为你跟以前一样去刘智家了。打电话过去你又不在。我们哪都找了你一遍都找不到，等你到现在，你要是再不回来都要报警了。还有，刚才那个人是谁？你们那是在干什么？你以前不回家，不全是去刘智家是不是？你都去哪了？”徐妈妈似乎是找到了发泄到出口，瞪着徐睿质问着。

面对突然这么多提问，徐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不过只有这一次，妈妈竟然因为刚才的事，开始怀疑他整个过去。

“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还是我先说说我的事吧。”

刘智本来还在沉默，赶紧一只手搭在徐睿反复在交叉在一起打转的手指上。拦着徐睿。

“阿姨，徐睿没什么事，他前两天跟我说他要去朋友家，我那天喝多了忘记了。昨天又太紧张，没想起来。徐睿没什么事，刚才那个就是他朋友。他们那是一种礼仪，再见的礼仪。”说到最后刘智自己都不能相信，声音低了下去。

“你当我这么多年都是眼睛瞎的，刘智你也知道徐睿的事是不是？好啊，你也瞒着我。不告诉我。我说徐睿这几年都不对劲。”

“妈，不关刘智的事，刚才那个就是一个普通朋友，我跟他没什么的。”

“没什么你们在那又亲又抱的，也不怕给人看见。啊？你怎么跟男的搅一块儿去了？”

“我跟他真的没什么，只是我真的喜欢男的，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徐妈妈心里最后一根稻草也被徐睿的话燃成灰烬。不敢相信的看着徐睿，连哄哄老妈都不肯么？

徐睿无力的垂下头，看着地面，低声说：“妈，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后悔生下了我。觉得我是你人生的一大败笔。可是我也不想这样，我也想爱上一个女孩，跟其他所有人一样，不被人指指点点，不让你们也被指指点点，我也努力过。可是有些事他都已经那样了，我怎么努力都没有用，我就是喜欢男的呀？妈，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也好讨厌自己。”徐睿抱着头哽咽的说道。

徐妈妈这时候才发现徐睿的无力。什么都有两面性的。这可怎么办？怪他？他也在怪自己？可是好好的一大小伙子怎么会喜欢男的？在他小时候希望是个女孩儿那也只是想想，可没想过他会跟女孩儿一样跟男人在一块。这个世界怎么了？

刘智心疼的听徐睿满是苦涩的话，自己该拿他怎么办？徐睿说他们没什么那肯定是没什么。他不会撒谎。可是自己担心了他一个晚上，小易那件事的阴影一直在自己心里，害怕徐睿会出事，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如果昨天告诉徐妈妈徐睿在自己家，可能就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还是因为自己，怎么都摆不脱的命运。可是徐睿，徐睿可以撒谎的，徐妈妈也在寻找一根救命稻草，不会这么的逼问。徐睿到底是要从柜子里跳出来么？那个男人是谁？没什么会这样的说再见么？徐睿这是要干什么？

突然安静了下来。

49、睡着了而已

徐睿没有再听到妈妈继续的逼问，他抬头看见各自沉思的两个人。

“妈，我很累，先回房间休息了。”不理剩下的两个人躲回了自己房间。不理会在场的两个人。

徐妈妈看着徐睿疲倦的拖着腿走回房间，她说不出阻止的话，有什么好说的，他这是都坦白了。难道把他拴起来不成？

徐睿自小时候就只喜欢粘着刘智，跟自己跟所有的中式家庭一样，亲近但不亲热。刘智？刘智会不会？不会，刘智刚结婚怎么会？那徐睿这些日子以来的低落，不，刘智他们是两兄弟，没有关系，就算没关系他也应该知道。他竟然都不说。

徐妈妈愤然的看着刘智，并不开口问。

“阿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跟刘智是兄弟。我是知道徐睿喜欢男的，我开始以为他就是闹着玩呢，谁知道会这样？我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你也不要怪徐睿，他自己已经很难过了。”

“你们都知道，就瞒着大人呢是不是？我能不担心么？我养大他不就是想他好好的。没有大富大贵能够活的平淡幸福。可是他怎么就喜欢男的。”徐妈妈不置信的摇着头，语气困惑。

“阿姨，你别激动，徐睿这不是还没怎么么？他跟男的也不是不能幸福。”

“你还赞成他了不是？都是小时候你把他惯的。你们俩从小就在一块。”徐妈妈也知道不应该把一切都推在刘智身上，闭上了嘴。“你也等了他一晚上了，先回去吧，以后再说。”

徐睿倚着门听到外面的声音，无力的滑坐在地上。他还是这么迟疑，即使自己踏出一步，打着别人的幌子，他也不肯。真正的无力。

刘智站在徐睿的门前，手举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敲门。他想告诉徐睿自己担心了他一个晚上，怕他会想不开，怕他会有意外。那个噩梦简直如影随形。走过了他们一起去过的所有地方都没有徐睿的身影。太害怕。

该怎么跟他说呢？手无力的举在那里。

这可能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隔着一道门，隔着两个人。这么近又这么远。

刘智到底没有落下去，他犹疑片刻还是转身回家了。最终是愈行愈远。

徐睿实在是很疲惫，从生命里的疲惫。

他从床下拿出一瓶酒。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习惯，总要喝杯酒晚上才能平静。默默的喝着。酒就是这样，你越想

喝醉，偏偏越是清醒。徐睿自抽屉里翻出安眠药。就着威士忌吃下去。混沌中睡着里。

很意外的没有梦，什么也没有。这样一直下去能有多好，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扰。

徐妈妈要到下午才发现徐睿的不对。敲门没有反应，慌乱中打开门进去。喊徐睿，他睡的很好，睡的不肯醒来。

徐妈妈这时候发现事情不对。她摇晃徐睿，拍他的脸没有反应。看见了桌子上的安眠药瓶子。空了。

徐睿还没有醒过来。

徐妈妈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情况。她止不住的颤抖。拨电话都按错几次。

刘智接到电话的时候，脑袋里都是嗡嗡的。徐睿竟然吃安眠药自杀？他是在报复谁？是想让谁在悔恨中过一辈子？恨的简直想抽死他。

徐爸爸，刘智慌乱中赶过来，刘智抱起徐睿，徐睿什么时候瘦成这个样子了？身体那么轻，随时会在自己臂弯里枯萎一样。在路上，刘智抱着徐睿，脸颊贴着徐睿的脸颊。还是温的。应该还有的救。他告诉自己徐睿只是睡着了而已，只是睡着而已。

刘智觉得这一路简直漫长的把他所有的理智耐心都耗完了。

刘智抱着徐睿冲进医院，大喊“医生，医生。”

护士听说是吞安眠药自杀，这么大的人还自杀。表情冷漠的让刘智去交钱，安排徐睿入院，这社会还有自杀死的人？又不早说战争年代，这么自杀死，护士似乎对于此很是不屑。刘智匆忙中没有带钱包，还是徐爸爸去缴费，安排医生赶紧抢救徐睿。

刘智到徐睿进了急救室整个人还在颤抖。徐睿不会真的出事吧。他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他怎么可以跟小易一样在自己门前眼睁睁的消失。刘智想过种种可能，他害怕，太害怕再一次经历。

刘智在急诊室外面，焦躁的走来走去。怎么都不能平静。徐妈妈一直在流泪，给徐爸爸说今天的事。

徐爸爸在一旁任徐妈妈发泄，倾诉。很沉默。徐睿骨子里的安静可能都是来自徐爸爸。他平静沉着的思考着突然发生的一切。

徐睿在第二天醒来了。他睁开眼睛。看见白茫茫的一切，以为自己是在梦里。刘智睡在自己病床旁边抓者自己的手。

徐睿动一动胳膊，酸软无力。他一动刘智就从椅子上跳起来，他紧张的查看徐睿，要到确认徐睿真的如医生所说没了问题一颗心才落下来。

徐睿看着刘智，很是迷茫。刘智怎么会在自己梦里。还这样亲昵的对自己。接下来的疼痛就告诉徐睿这不是梦。

刘智确认过徐睿没事，所有的愤怒，伤心，会失去的惶恐各种情绪都纷拥而至，气的发抖。用尽全力给了徐睿一个耳光。

“你她妈想干嘛？啊？你就那么想死？你以为你死的起？你爸妈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她们？你有没有想过我？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徐睿脸热辣辣的疼。他可真下的去手。徐睿缓缓的挪动手臂，摸着自己的脸。我怎么会死呢？我不过是想睡着而已。他对着刘智什么都说不出来。

刘智举起手抚摸徐睿的脸颊。呼出一口气。幸亏发现的早。

惊慌的时刻已经过去，刘智定了定神沉默的走出去，喊徐睿的妈妈进来看他。

徐妈妈这次不敢再逼问徐睿。她害怕。生命真正脆弱。她险些失去这个儿子。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他好好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50、要求不能再低

徐妈妈坐在徐睿病床前，默默的流泪。她没有再问他什么问题，没有说他差点死掉这件事。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