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总攻)下+番外——冥月鬼姬
冥月鬼姬  发于:2014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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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楚麒。”萧觞说得认真,丝毫不见笑意,“我只要他一个,其余的人,今天可以一律放过。”

“萧觞,劝你不要白费心机。”萧祈从船舱里走出来,与岸上的萧觞隔水相望,“我不会让楚麒再看见你。”

“这个恐怕不是你能说了算的。”萧觞只说这么一句话,说完便撤后一步,那沿河的弓箭手便像得了什么指令,皆是弯弓搭箭,第一轮箭矢便如急雨般铺天盖地射了过来。

这些箭矢对武功极好的赫锦佟与萧祈而言,当然是来得及避开的,只是对正在操控船行方向的水手来说,就不那么容易躲闪了。

一些水手当即中箭身亡,而有一些来得及躲闪的,也或多或少受了些伤。一时之间,无法操纵行船,全都避进了舱内。

于是赫锦佟的商船便只得停在水面,一时无人操控,不能立即前行。

赫锦佟被萧祈扯着衣裳拉进舱内。

一只箭矢横飞过面前,他伸手一把攥住,折断成两截。

“水手势必要到船体两侧才能控制行船。”赫锦佟说,“这样下去,若殷洛承得了你在此处的萧祈,他要是也带人赶过来,就谁都走不成……”

他话说到后面,脸色忽然变了一变,像是有什么地方忽地一疼,惊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么了?”萧祈也看出他的不对劲,抬手扶住他有些失衡的身体。

“主人,您伤口又渗血了!”赫锦佟身后的侍女白鹭飞快跑到他身边,拉开他衣领的一边。

萧祈闻言,也看向赫锦佟,从前他后颈处那个蛊毒伤口,用衣服遮挡着,又缠了许多粘着止血伤药的白布条,原本也看不出究竟伤得如何。如今被白鹭拉开,只见那白布上已然渗出大量血迹。湿得透透的。

“这蛊毒……”

萧祈话才出口,还没有问完,赫锦佟的面色依然变得惨白!人。只见他用手狠狠压着伤处,一句话也不能说,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他的侍婢皆是束手无策。萧祈则伸手点了几处止血的穴位,但却并不见什么效果。

那伤口渗出的血液只见多,未见少。

赫锦佟像是实在撑不住,竟然半跪在地上。

“主人,很疼吗?”白鹭惊得连忙去搀扶,扬声对身后同样担忧色变的一位侍婢说道,“傻看什么,还不去叫船医过来!”

赫锦佟则只是忍耐着,不说话也不出声。

萧祈知道,以他的个性,若不是疼得太过厉害,绝不至于如此。

这个时候,他站在赫锦佟身旁,才注意到,空气里隐隐飘散的一种独特香味。

非檀非麝,不似花香……味道清甜,透着古怪。

不知怎么,他心念一动,闪身到了舱外。

于是果然闻见那香味是顺风飘散过来的。香味的来源,正是萧觞那边。

萧觞见他出来,便开口,话确实对着赫锦佟说的,“这傀儡香是专门为了诱引你身体里的蛊虫。那种虫子,一闻见这个味道,必定是按捺不住的。赫教主,我既然与你合作,明知道武功天下无敌,当然就不会不留余地。蛊毒,不过是防着这一天。原也不能怪我,是你自己执意不愿意继续为我效命,否则我不至出此下策。”

萧祈不知那傀儡想究竟是何物配制而成,只是觉得味道奇怪,而且散发极快,无论有风无风,都这样四处弥漫,任谁都可以清晰的闻见。只是别人闻了至多觉得异香扑鼻,唯有赫锦佟,越闻越是疼痛百倍。

此刻他面色苍白如雪,大滴汗珠顺着脸颊淌下来,衣裳顷刻已然湿透。

萧祈朝岸上那些人看去,打眼却见萧觞身后站着一名女子,美貌冷艳.这个人的容貌,萧祈记忆深刻。

因为她曾用一把名叫彻骨的寒铁短刀,亲手杀死他的皇兄——太子萧禅。

萧祈记得这个女人的名字,豳风。

白鹭这时却也看见了她,立即怒而起身,隔着水面朗声说道,“锦笙!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目无教主,与外人合谋,以下犯上。”

豳风冷淡答道:“我是教主师妹,也既是教主之位的人选之一。师兄既然不顾长老们的劝阻,一意孤行,我也没有办法。但凡师兄肯回头,我立即收手,恭迎教主归来。只是恐怕,不是我不愿,而是他不肯。”

白鹭闻言,便轻飘飘的讥讽几句,“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仿佛你是顺着长老们的意思在办事。别人不知道你,我岂有不知道的。不过是因爱生恨罢了。恋慕主人的女子,天下间多得是,凭你也配吗?徒惹笑话。”

豳风闻言,便轻轻抬手。隔着距离,只能看见她手里似乎握着一个镂空的胭脂盒。

“白鹭,你有闲情在这里跟我废话,不如想一想办法,怎么对付我手里这傀儡香。”

白鹭气急,才要行动,河对面,却又是一阵箭雨袭来。

然后,是萧觞的声音。

“白鹭姑娘,若用南楚麒来交换这傀儡香,你觉得如何?”

他说得声音不大,但船上的人皆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好,可以听得真切分。

赫锦佟疼得厉害,听了这话倒是没什么反应。白鹭是教主座前七大侍婢之一,地位不下于教中护法,船上的人,自然大多都听她的。

而在白鹭心目中,任何人的性命自然是没有他家教主来得贵重。只是她也知道,这件事,萧祈必定不会答应。若是硬来,外面敌人并未怎样,这船上倒是要先生出一番争斗来了。

果然,萧祈闻言只是看着赫锦佟,“虽然这么说很抱歉。但是,我不能换。”

“我知道。”赫锦佟用手压着伤口,却已经压不住那汩汩的鲜血不断涌出。他没什么力气说话应付,但在这件事上,也不想让萧觞高兴,“我不会答应他的。白鹭也不会。”

萧祈却又说,“我过去岸上。想办法把那盒子沈进水里,就不会再溢出香味了。”

他说着,便要动身。

赫锦佟却抓住他衣服。

“别去!他那样说话,就是逼着我们不冷静。不要上当。”他说,“萧觞不是傻子。你去了,就再也回不来!”

“没关系,我会小心一点。”

白鹭和萧祈身后的洛邑几人立即附言,“王爷,我们跟您一起过去。”

“谁都不要去。白鹭让人把船上的风帆降下来,现在这个风向,或许我们不必水手操控,也还是有一些机会可以离开……只要离开这个地方,我或许就不会再这么疼。”赫锦佟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话。剧痛之中,气势已然大打折扣,只是他的话,白鹭或许还听,萧祈却听不进去。

说到底,赫锦佟中的蛊毒不管是不是萧觞设计陷害,最初总是因他而起。其实他的意思,不止想过去毁掉傀儡想,心里更多想着的便是抓到那个豳风。

既然傀儡香是她手里的东西,想必那蛊毒也与她有关。

如果有关,那么取出蛊虫的方法,她或许也能知晓一二。

虽然这样做,的确凶险。但除去这样的方式,他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做的。

反正……

他觉得,楚麟不在之后,他做任何事都不愿意去想太多。

应该做的或者不应该做的,究竟不清楚。不如,就凭本能吧。

于是他伸手从洛邑手里接过一柄长剑,握紧。

心念刚刚一动,便有一双冰凉的手用力握紧了他握住剑柄的右手。

“殿下,别去……”楚麒站在他身边,声音略有一丝沙哑,“我有话想说。让我去和他说几句。”

萧祈转身,看见楚麒披着一件白袍站在跟前。

他摇头,放开长剑,伸手搂紧楚麒,“我不会让你再看见他。无论如何,都忘了吧。”

“你都……都知道了?”楚麒的侧脸贴在萧祈怀中,目光黯然。

“我会杀了他的,迟早有一天。”

楚麒张口,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答应你,最后一次,就只跟他说……两句话。然后,我一定把什么都忘掉。行吗?”

他说完,萧祈便不再拦阻,像是无声默许。

他轻轻从萧祈的怀中退出来。走到穿栏杆的旁边。与水岸那边的人,遥遥相对。

明明隔得不算太近,萧觞却仿佛可以看见他凛冽的目光。

白衣在风的撩动下,看上去竟然有丝决绝的意味。

“萧觞,你想带我走,是吧?”

他只说完这第一句,居然瞬间从袖子里拿出一把短短的匕首。

抬起手腕,将那锋锐的前端刺进的心口附近的位置。刹那,血水顺着刀柄流出来,滴滴答答,在白色的衣袍上晕染成片,触目惊心。

“如果想让我和你在一起,那么,你就也一起来吧。”

这是他对萧觞说出口的第二句话。

说完,便毫不吝惜性命般,抬手便要拔出匕首,想再继续刺上第二刀。那种狠厉的目光之下,萧觞毫不怀疑,楚麒会继续在身上刺下第三刀第四刀,直到把他自己扎得千疮百孔,支离破碎。

只是,幸好,在他刺下第一刀的时候,萧祈便飞奔到他身边,惊慌的搂住他身体。

容不得他再刺第二下。

他握住楚麒的手腕,把他抱进怀里,楚麒的目光却只看着岸边的萧觞。

萧觞在他刺下第一刀的时候,已然变了脸色。他知道楚麒做事很有手段,也幻想过他会有的行为。但是没有想过,竟会这样直接,这样冷狠,不留一丝余地。

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一个僵局。

若再紧逼,楚麒会死。

从来没有被任何事情难住过的萧觞,却因为这样一个想法,被结结实实的困住了。

过了好久,他想了一遍又一年,才说道:“楚麒,你不必用这样的方法逼我。我今天可以放你们走,但是下一次,总会有别的方法让你回来。”

他这样说,楚麒却只当做没听到一般,不吐半字。

也许是因为那一刀刺得太深太痛,他不能答话。又或者,是因为他答应了萧祈,只与萧觞说两句话。

两句过后,便真的不再开口。

而萧觞说完,似乎也并不像等他的回答,只轻轻挥手。果然带着他的人,就那样离开了。

沿河布置下的弓箭手立时收起强弓劲弩,退后撤出。豳风亦收了手里傀儡香的盒子,转身上马。与萧觞一起,静静立在岸边,不知究竟在看些什么。

没了傀儡香,赫锦佟的疼痛显然没有先前那么强烈巨大,但也不是一时片刻可以消弭的。

而船上的水手们,则趁机回到各自的位置上,操控行船方向,慢慢远行……

岸上的萧觞,再没有丝毫动作,渐渐化作天边一处暗影,远的不能看见。

楚麒身上插着那柄匕首,萧祈不敢随便挪动他,便轻轻将他放在船甲板上,让他平躺。

刺的位置不是正心窝处的要害,赫锦佟此刻正被船上的医者诊脉。

幸而他自从中了蛊毒之后,身边一直有名医跟着。

那医者见楚麒受伤,立即听从吩咐,过来给他医治。

楚麒却抬手挡开,看着萧祈,说道:“就不治了吧……反正,同样都是疼。这个,更好过一点。”

萧祈想要劝说,楚麒却又开口,“我知道殿下的想法是和我一样的。我猜的没错,对吗?”

萧祈听了他的话,只能苦笑,“你什么时候猜错过。”

原来见面时候,他说自己穿了护甲没有伤到,楚麒果然是不相信。既不信,又不揭穿,看上去似乎安心了,实际却又完全不是那样。

用另外一种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来解决。

这样温柔的心机,让人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他当时的确受了伤,却又可以瞒着所有人,包括自己的近身侍卫,只骗他们说自己穿了护甲。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装作若无其事,受了伤,忍着疼,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可是他这样做,却是为了想让自己能觉得好过一点。

让这样一种直接的痛,来掩盖另外一种、更致命的痛。

可是,他能骗到别人,却到底骗不过楚麒聪明洞悉的眼睛。

于是,只好开口说,“这里风大,我们一起进去诊治,好吗?”

到这里,楚麒才终于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他睁着眼睛,仰看着水面上的蓝天。

其实一刀刺下去的瞬间,真的想过,若刚好扎在心口的位置上,就可以去和楚麟在一起。

可到那个想法,到最后下刀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

舍不得……

只为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到不能失去的人。

就算再难过,也想留下来。

于是,他在心里轻问:你怪我吗?

楚麟……

到最后,我选择留下来陪他。而不是,走过去,陪你。

第四卷·睚眦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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