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从那一天起,他就不再是每天只是送饭然后聊聊天了,而是每日变着法儿的给柳儿送些小礼物,甚至有一次还送了一个花了十来天才雕刻好的木偶,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只小猪,但还是让柳儿爱不释手,甚至是放在了床头,每天睡前都要把玩一番。
柳儿现在的生活充满了任倜的影子,每天的早中晚三餐都是任倜端进卧房的,也是任倜每天陪着柳儿聊天解闷。甚至偶尔任倜也会带着柳儿出门,在外面吃点东西,没写小玩意儿再回来。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
但是忽然有一天
“老爷回来啦!”当任倜正陪着柳儿拿着刻刀雕刻着小猪,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但是就这么一嗓子,让就快要刻完的小猪的身上划下了深深的刻痕,木偶立刻就毁了。
“温大哥回来了。”柳儿高兴的扔下已经毁掉的小猪和刻刀,小跑着就去了门口。
任倜看着地上的待着深深刻痕的小猪,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还是不行吗?不管自己怎么做,只要那个男人一出现,你的眼里就再也看不见自己了吗?”
“温大哥!”柳儿看着刚下马,风尘仆仆掩不住憔悴的温朝崖,十分高兴的上前的想要扶住温朝崖。
“柳儿!”看着脸上显得十分兴奋的柳儿,温朝崖还是摸摸柳儿的头,露出一个笑容。
看着温朝崖的笑容,柳儿几个月的郁闷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眼中就剩下温朝崖的影子。
“温大哥在外面很累了吧,柳儿给温大哥准备洗澡水,然后温大哥就睡休息一下。”高兴的蹦着,柳儿就去给温朝崖张罗着洗澡睡觉的事情了。
而后才匆匆赶来的任倜看着一步一蹦的柳儿,露出一脸的苦笑。
“柳儿,温大哥还有事情就先出门了,晚饭就自己先吃吧。”但是温朝崖回家还没几天,就又开始了忙碌的生活。
于是,还因为温朝崖的回家高兴的柳儿,又一次的陷入了抑郁中,每天连温朝崖的背影都看不到。因为温朝崖更忙了,更不着家了。
“任大哥,柳儿直到温大哥已经不再爱柳儿了,柳儿也知道温大哥喜欢上了别人。”自从温朝崖回来以后,虽然任倜已经不再每天出现在柳儿的面前,但是却还是一直跟着柳儿。柳儿待在房间里,他就在窗外;柳儿待在外面,他就待在房上或是树上。
时间长了,即使是白痴也知道有人跟着自己了,更何况柳儿还不是白痴。于是柳儿现在没事就只能跟任倜说说话了,可是任倜现在是任凭柳儿说什么都不开口,想想柳儿就觉得有些委屈。
柳儿见跟任倜说了好几次都不吭声,委屈的直掉眼泪,可却还是倔强的不肯出声,只是无声的流着眼泪。
本来在外面听柳儿说话听的好端端的任倜,却再也没有听到声音,也只是以为柳儿睡下了,于是站了一会儿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在接下来的好几天,柳儿再也不跟外面的任倜说话了。一天两天还不觉得有什么,时间一长,任倜就发觉了不对劲。可是任倜又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担心柳儿却又不知道从何下手。于是只能干瞪眼的着急上火。
“你这几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同屋的侍卫看着这几天都是着急上火的任倜问着。晚上不睡觉的家伙,翻来覆去的自己也睡不好。如果再不解决的话,那自己就再也别想睡好了。
“别烦我!”本来就很烦闷的任倜,现在听见问话就更加烦闷了。
看着任倜像是赶苍蝇一样的挥着手,男人郁闷了。
“哎,说说看,该不会是你的少爷出什么问题了吧。”真是一语中的,其实也是很好猜的,毕竟任倜现在除了守卫这个府邸也没什么事情了,安全没有问题,那么就是现在他正在追求的少爷出了什么问题了。
“你怎么会知道。”任倜像是被点着了尾巴的猫一样。
“我怎么不知道,说说看啊,没准我可能还能帮帮你呢。”现在男人一脸八卦的盯着任倜,满脸都写着:告诉我吧,告诉我吧。
“你说他现在怎么都不跟我说话呢?”现在任倜真的是没办法了,于是只能忍着别扭,像男人谦虚求教。
“哦,你是说他现在不再傻兮兮的一个人说话啦?”男人一阵笑意。
“什么傻兮兮的一个人说话,柳儿那是在跟我说话。”任倜看着男人脸上欠揍的笑意,恨不得一拳揍上去。
“有区别吗?你不是都不出声吗?那根一个人说话有什么区别。”男人看出来任倜紧握的拳头,小心的收起笑意,毕竟恼羞成怒的男人还是惹不起的。
“你是说,柳儿是因为我一直不出声,所以才说话了?”
“啊?啊。对!你说让你自己一个人每天每天的跟自说自话似的,你干啊,不知道的还以为疯子呢?”男人本来就清楚柳儿到底是为什么,但是听任倜这么说了,也就顺水推舟了。毕竟还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可是我该怎么办呢?现在柳儿又不说话了,我现在就是想搭腔,也没机会啊。”任倜苦恼的看着男人。
“你不会自己先开口吗?”喜欢一个人脑子就会变笨吗?男人实在是无语了。怎么那么机灵的一个人现在就怎么脑子不会转弯了呢?
任倜得到了“军师”的指点,迫不及待的就准备去付诸实践了。
“柳儿,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任倜的称呼就从“少爷”变成了亲密的“柳儿”,关键是柳儿自己还没有觉得不对劲。
听着外面的叫声,睡在床上摆弄着小猪的柳儿,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刚想要回答,但却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就又躺了下去。
“柳儿,柳儿,你听我说啊,我之前不说话,不是因为我不想跟你说话啊,是因为我怕你不想听见我的声音。柳儿柳儿你听见就回答一声啊。”急切的声音,伴随着敲的蹦蹦响的声音,让柳儿觉得有些吵,却是嘴角勾起禁不住的笑意。
“烦死了。吵什么吵!”任倜正敲得起劲的时候,窗户猛地一下子打开,任倜敲门的手一下子差点敲到柳儿的脸上。
“哼!”看着停在鼻尖的是手指,柳儿碰的一下子又把窗户关上了。让任倜碰了一鼻子的灰,可是任倜却是止不住的傻笑,一直笑着回到了房间。
“看你这个样子是成了?消气儿了?”男人看着傻笑的任倜打趣儿道。
“哎,我说,既然少爷肯为你说话儿闹脾气,那是不是说你们俩的事情有门儿啊!要知道少爷之前可是都只是为了温大哥操心的。”男人想起来什么就凑到任倜跟前说话。
听着男人的话,任倜眼前一亮。是啊,之前柳儿可是看见温大人就忘了自己的,可是现在温大人还是忙得脚不沾地,但是柳儿却是不再因为这个抑郁了,而是因为自己而闹脾气,今天居然还从自己吼了。
于是,任倜现在笑的是更傻了。
现在,任倜像是看见了希望一样。更加努力的讨好柳儿。那花样看的是整个侍卫队的人都眼花缭乱啊。那狗腿谄媚的程度,连全队的人都对他鄙视不已。可是还是架不住任倜心情好啊。整天都跟艳阳天似的,哼着歌。
可是柳儿还是一直都不肯跟任倜离开。柳儿一直都想要和温朝崖认认真真的毫无保留的谈一次,这样,他才能毫无芥蒂的,毫无芥蒂的跟着任倜离开。可是,温朝崖却是始终都找不到机会。
那是因为皇位的争夺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任何一个疏漏都会导致他们步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于是太子府的灯是整夜整夜的亮着。温朝崖也是整天忙着,甚至是回府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就在太子府睡下了。
于是,在一个晚上,柳儿等的望眼欲穿的晚上。柳儿收拾了一下自己带来的东西就随着任倜去了他们新安置的家。温朝崖为柳儿添置的东西,柳儿一样也没有动。甚至柳儿担心温朝崖发现啊自己不见之后担忧,还坐了两手准备,在自己的房间放了一封信,还给管家一封让他转交给温朝崖。
因而,在一切都成定局之后,温朝崖几天了,还是愣没发现有些什么不对劲。还是管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把手上的信以及柳儿房间的信都交给了温朝崖。如果让温朝崖自己去发现的话,还不知道呀等到哪年哪月呢?
温朝崖看着手上的信,听着管家告诉他柳儿离府的消息,愣了一下子。停住想要出门的脚步,遣了个小厮前去太子府告假,就回了书房。
温朝崖在书房中三天三夜没有出来,没有人知道温朝崖想了些什么。只是温朝崖自己一个人出了趟门,将柳儿房间的东西全部都收拾起来送到了一个院子里,而且还另外添置了三大车的东西送了过去。然后,就在那个院子里待了很久很久,跟院子的主人说了很久的话。
再过不久,温朝崖就被新帝任命为丞相,官居一品。朝中上下都知道丞相大人是新帝的心腹,而且非常的有才干。
温朝崖达成了他的目标,可是却同时失去了目标。没有了柳儿,也没有自己模糊中想要的那个人,新帝也成为了自己仰望的存在。
温朝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坚持多久。一天一天的,温朝崖还是那个让满朝文武的都敬仰大师胆寒的丞相,但是同时也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的没有了喜怒哀乐。他的存在就像是仅仅为了大堰,为了新帝一样。整座丞相府除了温朝崖一个人,剩余的全部都是下人。空旷的可怕、寂静的可怕。
对于太子殿下,也就是现在的皇帝的执着,温朝崖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但是却仍然是一种奢望。因为皇帝是属于大堰的,并不会属于任何一个人。所以温朝崖拼命的为了大堰而努力的,想要通过这种办法而让皇帝的压力小一点、再小一点。
于是,在整个大堰的隐患都一一除掉之后,温朝崖开始忽视自己的生命。不,应该说,温朝崖在用自己作为诱饵,用自己的命做赌注来讲那些有野心的人引出来,然后再除掉。
说不清楚温朝崖已经在生死上徘徊了有多少次了。也说不清楚温朝崖身上有多少道伤痕。但是温朝崖还是那个温朝崖,那个没有任何一样,让整个大堰子民都敬仰的丞相。
但是温朝崖的命还是在一点一点的消磨着,一点一点的消耗着元气。于是终于有一天,温朝崖死了。死在了最后几波人的手中。不约而同的此刻,不约而同的地点,不约而同的死法,让温朝崖再也没有了生还的可能。
于是大堰的第一丞相就这样消亡了。
得知温朝崖的死讯,柳儿在任倜的怀里整整哭了一天一夜,眼睛都差点哭瞎了。
而皇帝在看到消息的时候,却是全身颤抖,身体几乎都不能坐在龙椅上了。
创造了整个大堰盛世的皇帝——影帝,终其一生都奉献给了大堰。他是最完美的帝王。理智、冷酷而多谋善任。但是他却不是一个好的丈夫、好的父亲。他对整个后宫都是淡漠而且无情的。
没有人知道这位冷酷的帝王心中的最爱的是谁。也有的人根本就不觉得这位帝王会有爱的人。
但是皇后却是知道,在皇帝的心中一直都有一个淡淡的影子,那是前丞相——温朝崖。那个男人是唯一一个能够留宿宫中的大臣,也是唯一一个皇帝不拿正眼瞧的大臣,更是一个终其一生都未婚,没有后嗣的大臣。
这样的一个大臣却在皇帝的心中始终稳稳的占了一个位置。但是皇后不怨因为从新婚之夜,她就明白了自己只是他的妻子,不会是他的爱人。而现在,她只是皇后,只是太子的母后,却从来都不是皇帝的爱人。
她想也许温丞相是最接近皇帝心里的人了吧。至于为什么不是皇帝心里的那个人,皇后其实是觉得没有谁能够真正进入皇帝的内心的。
在影帝百年以后,除了一切御用的陪葬品外,还有一样是最特殊的,那是被密封完好的盒子,没有人知道那个千年不腐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因为没有人敢打开来看,包括深得帝宠的储君。
但是有一个人知道,哦,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是一只鬼知道。那是他看见影帝画出来,然后放入那个盒子的。那幅画像的主人很眼熟,因为那个人就是他,就是已亡几十年却变为鬼一直飘荡在影帝周围的温朝崖。在整个皇宫中从来都没有人知道他存在的温朝崖鬼魂。
一直到最后,温朝崖才知道,原来这一世是自己最后的机会,最后的自己能够抓住那个人的机会,不过,幸好,自己知道了谁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即使要花费几千几万年,自己也要找到的人是谁。
温朝崖看着端坐着喝着自己用心泡的茶的人,心里乐呵呵的。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