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旺萌传之呆子+番外——谦心诀
谦心诀  发于:2014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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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他就看到宁默斜倚在篮筐底下看其他学生打球。

有外人在,宁默应该不敢对他实施暴力。

顾显松了一口气,可刚小跑到宁默面前,就被对方冷笑着勾住了脖子。

“我说过,让你离那呆子远一点。”近在咫尺的俊逸脸蛋凛冽,仿佛覆着一层薄冰,而他的脖子也在对方逐渐收紧的手指下抽痛起来。

顾显呜呜直叫,身子乱扭,企图扭出宁默的桎梏,“我、我和阿旺一个班级,怎、怎么离远啊!况且……”他疼到嗓音都变了,“是阿旺自己主动靠近我的……啊啊啊……疼啊——”

他知道顾显所说的都是实话,但也正因为这样,才更加气愤。

阿旺不再只和他一个人亲密,慢慢长大的岁月里,阿旺会有新的朋友,搞不好还会从中找到比他更可靠,更诚恳,更值得依靠的人。

对方会逐渐发现,原来一直以来携手走在一起的他,是可耻且厚颜的。

一想到在不远的将来,阿旺会用失望的目光瞪视自己,宁默就觉得浑身的力气缓缓流失。

可即使已然预见,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教训被阿旺当成朋友的顾显。

他松开顾显。

顾显忙不迭跑到两米远处,确定自己处在安全地带了,才与宁默对视,目露警惕。

宁默抬起手,顾显吓得缩起脖子,“你、你又要干嘛?”

“钱。”

“哈?”

“昨天借的钱,还你。”

一张钞票被扔在地上,顾显倒抽口气,慌忙拾起来,“你有没搞错啊,把钱扔地上,万一被风吹走了怎么办!”

顾显握住钱,蹲在地上说。

说着说着,他发现自己被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寒气扑面而来。

宁默站在他身后,用惯有的阴寒语气,“从现在开始,你和那呆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顾显如芒在背,咽了口口水。

“明白了吗?”

顾显一刻不停地点头。

两人一站一蹲地在篮球场外沉默许久,宁默转身起开。

顾显僵硬地保持原状,见宁默真的不再有痛殴他的准备,苦哈哈地捂着脖子嘟囔,“都要断了,那小子下手未免也太狠了吧。”

还未走远的宁默听到这句话,冷笑一声,正准备回头吓一吓顾显,就听对方再次说道,“难怪莫涵会觉得他们奇怪,宁默那样子……分明和我当初去教训其他对莫涵有想法的小子一样。”

秋风乍起,远处的天澄澈高远,是让人心神宁静的湛蓝。

后操场上,有不少趁着课间追逐打闹的学生,吵闹声不绝于耳。

不知有谁撞了他一下,他偏了偏头,没能看清楚忙不迭向自己道歉的人。

视线恍惚。

对一个呆子有欲望已经够可悲的了。

难道他对他还会有爱情吗?

Chapter 22

虽然年岁不大,但宁默还是记得当初和母亲在老家生活时的场景。

旁人的白眼和讥讽是家常便饭,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家中的亲人也没有一个对他和母亲展露过善意的微笑。

大家都骂母亲不要脸,好不容易到大城市里读了书,找了工作,可以赚钱养家了,没隔几年,却挺着肚子跑回了家。

“奶奶,这野种又弄坏我的玩具!”

“对啊,他好烦啊,赶走他吧奶奶。”

“就因为他来了,我和妹妹都要被朋友们笑是野种的亲戚,好丢脸。”

面对堂兄和表妹的刻意使坏,宁默一开始会争辩,但遇到的次数多了,就明白无论自己是否做了那些所谓的坏事,被教训的总归是自己。

大人们只是少了打他的借口而已,不懂事的小孩子给了,他们自然欣然接受。

长辈们的怒骂和指责从未间断过,他自小低着头做人,连挺直脊梁走在路上,都会平白被人从后面踹一脚。

“快滚吧,野种!”

其实有时候,骂人的话听得多了,也就顺耳了。但他不能忍受家人们对母亲的诋毁。

被骂了就打回去,被打了就站起来,被揍得鼻青脸肿也不弯腰。

直到搬出来,被打骂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在新的地方开始新的人生,母亲满心愧疚,带着他在亲属的冷嘲热讽下离开了家乡。

多年下来,他早已懂得自己和其他小孩的不同之处,没有体会过父爱,不懂得圆满的家庭是什么样的,甚至养成了敏感易怒的个性,只要对方稍微表示出对自己的鄙夷,他就像是被点燃了导火索的炸弹,挥着拳头便跳上去。

他不想被人看不起,更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大家为什么不向前看,偏偏要揪着母亲的过错不放呢?

没有父亲已经是一件很可怜的事情了,别人非但不同情,还要在他们的伤口上踩上两脚。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头有一块凝结成疤的伤口。

小学的时候,某篇作文是要求写《亲爱的爸爸》。

一拿到作文题目,阿旺就喋喋不休地在他耳边宣扬林家爸爸是有多温和体贴细致疼人,他茫然地走在路边,眼中是阿旺因为提到父亲昨天给自己买了一盒巧克力糖而傻笑的脸。

他忽然想,父亲这种东西,如果没有,就好了。

如果所有的小孩子都没有父亲,那么,他就不是异类了。

然而他的所有痛苦,归根究底,真的都是母亲那场失败的爱情带来的。

爱到可以不要名分,乖巧懂事地离开对方,默默地忍受心痛,生下了他。

母亲或许觉得如此决定的自己很伟大,但他只觉得残忍。

她有问过他愿不愿意来到世上和她一起承担这份巨大的,伤人的痛苦吗?

“宁默,放学了,你不走吗?”

同学善意的提醒让宁默猛然回神,他疲惫地揉揉额角,随手收拾好书包,就在值日同学困惑的目光中走出了教室。

看样子他发了不久的呆,教学楼里空空荡荡的,明显是学生都迫不及待地回了家。

“宁、宁默脸色不太好呢,亏你还敢去提醒他。”

“唉,没办法啊,谁让我是班委呢。”

身后有值日同学隐约的交谈声,宁默面容阴沉,目光难得呆滞地走下了楼梯。

可放空的目光在看到楼梯上坐着的人后,慢慢收拢起来。

即使是一颗只看到后脑勺的头和蜷缩在台阶上的瘦削背影,他也还是能够轻易地认出对方。

他和阿旺,认识了多少年呢?

似乎是认识了多少年,他心中的焦躁和烦闷就存在了多少年。

宁默心头有些堵,负责思考和让他冷静的脑袋像是被丢到了外太空,定定看了那背影一会,他开口问道,“你坐在地上干什么?”

阿旺这才发觉宁默的存在。

扭过头的一瞬间,阿旺脸上欣喜的笑容比任何事物都要耀眼。

“阿默!你终于下来了,我等了好久。”阿旺笨拙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在矮了他两个台阶的地方站定,眼中有控诉,“腿都要坐麻了呢。”

“谁让你坐的。”宁默下意识骂他,“这不是你活该吗?难道你还觉得是我不对?”

被宁默一吼,阿旺就可怜地缩起脑袋来,他嘟囔,“我、我没有啊……”

呆子无辜的眼神有让人心跳失常的力量,宁默拧起眉,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大步跨下楼梯,也不体谅阿旺在他身后吃力地跟着,疾步向前走去。

所有的体力都用在走路上,他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和烦恼了。

只是阿旺速度不快,持久力却不差,总是和他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喘着气喊,“阿默,阿默,阿默等等我啊……”

在路口过红绿灯的时间里,阿旺终于追上宁默,但是他在行人中被挤来挤去,一不留神居然绊倒在了大马路上。

眼看绿灯就要过去,已经臭着脸到达对面的宁默回头就看到这么惊悚的场面。

阿旺不懂危险,只觉得蹭破了的手掌有些疼,还坐在地上呼气。

有好心人弯腰,对阿旺伸出手,可还没等阿旺明白过来,好心人就被宁默一把推开。

“你小脑是不是有问题啊!平坦的马路都能摔倒,你还有什么用啊!”

在好心人诧异的目光下,宁默大骂着拉起阿旺,在机动车行驶起来的前一秒拽着阿旺顺利抵达马路对面。

引擎声喧闹。

汽车以让人心惊的速度呼啸而过。

宁默凶残地瞪着阿旺,“你刚刚干嘛不快点站起来?”

阿旺可怜巴巴地伸出手,“我的手破了呢。”

“那又怎样?再不快点,就不是你的手破这么简单,而是你整个人都破了!”

阿旺不明白宁默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整个人都破了”这种事情未免也太恐怖了,“阿默,你、你不要吓我。”

谁要吓你!那是事实!

和阿旺待在一起,他永远都别想有安静的时间思考问题。

对方分明是轻而易举能让他额角青筋暴起,恨不得将他丢出窗外的呆子。

宁默头疼心烦,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句话都懒得说。

阿旺也小心翼翼地跟在宁默身边,闭嘴不言,直到到了家门口,才乖巧地挥挥手,“阿默,再见。”

宁默懒懒回头看了阿旺一眼。

昏暗的楼道中只有那双眼睛闪烁着流转的光。

宁默微微发愣,他站在狭窄的楼梯上,望着阿旺跑进家门,隔着门板听对方因为晚餐丰盛美味而欢呼。

楼道外有家长们教训小孩子念书不认真的声音。

油锅翻炒的滋滋声不绝于耳。

巨大的落日带给大地温暖的橘色光芒。

一切都安稳美好,是平常且平静的。

但有些事情,已经不同了。

他在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中长大,稍微取得一点成绩,都会被人刮目相看,久而久之他明白,他应该成为一个怎样的大人,才能和母亲走出目前的困境。

前方有一条通往光明的曲折艰辛的路,他站在路口,下定了决心向前迈步。

他多希望有一天,曾经对他不屑,对他打骂的人都匍匐在他脚下,流着泪说当初的自己真是太蠢太可恨了。

他受够了爱情的苦。

所以,爱情与他,是避之不及的,可怕的事情。

何况,让他产生类似于爱情念头的对象,还是阿旺。

“诶?默默,怎么傻站在这里。”

下班后的母亲看到他,“吓了妈妈一跳,还以为站在这里的是谁呢。”

也许是光线昏暗的缘故,宁妈妈并没有察觉儿子的脸色冰冷,唇角有不屑的弧度。

“晚上就吃小米粥吧,妈妈刚和电视节目学了点煮粥的好方法呢。”

母亲手里拎着下班途中顺路买回来的蔬菜。

他跟在母亲身后,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

对一个呆子滋生爱情这种设想,未免也太可笑了。

怎么可能呢?

阿旺甚至连和他做朋友的资格都没有。

Chapter 23

但顾显会发出那种感慨,并不是无中生有的。

仔细回想和阿旺相处的情景,宁默也明白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的确会让人误会。

就算是一起长大的呆子需要他悉心照顾,也没必要为了他和顾显稍微一点的亲密,就找顾显“打篮球”。

可一面告诉自己不可以和阿旺再亲密下去,另一面又实在抵抗不住心底的躁动,在阿旺对着自己笑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握住对方。

亲吻拥抱的念头从未消失过,反而愈演愈烈。

他极力克制的结果,就是让更多的同龄人觉得他不好惹。

期末考试结束没几天就是大年夜,林家人向来都是去老家过年,家属区里由于年关将至一如既往地热闹,只是再没有人气也不喘地来敲门喊他了。

躺在床上,宁默半睁着眼睛,不愿意起床。

这些天他过得极为平静,没了那个总是会让他胸闷气短的呆子惹是生非,起初是不习惯了些,但静谧的时光总是让人享受的。

况且,他还能借此好好理清自己的思绪。

母亲也在放年假。

大年三十的时候,母子两人坐在客厅里吃了丰盛的晚餐,他们没有亲戚需要打贺年电话,就窝在沙发里看联欢节目。

近年来母亲交了不少朋友,在他百无聊赖看电视的时候,母亲都在发贺年短信。

为了能给他更好的物质生活,母亲操劳忙碌,无疑是在弥补没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遭人歧视。

主持人喜庆的贺年声也提不起宁默的兴趣,他干脆走到阳台上,打开窗户,看远处腾空而上的彩色烟花。

绚烂美妙的场景只在夜色中停留几秒钟,就被寒风吹散。

宁默收拢领口,楼下有小孩子笑闹着玩儿童烟火,再远一点,是咚咚敲响的钟楼,可以想象钟楼底下一定是站满了许愿的人。

大家都聚集在一起。

只有他仿佛是抽离出去,对世事莫不关心。

身后突然响起了母亲的声音,宁默转过头,“什么?”

“电话。”母亲笑道,“是阿旺呢,他好乖,在祝我们新年快乐。”

“……”

呆子由于单纯而干净,说出来的话没有遮掩,都是由内而外,从心底散发出来的。

所以得到这样的祝福,才会特别开心。

宁默神色淡漠地接过电话,夜空中一点明黄急促窜上,在达到最高点时轰然绽放。

“阿默阿默,新年快乐!”

与之同时响起的,是阿旺激动的嗓音,“正好十二点呢!妈妈说这个时候打电话过去,对方就能在新的一年里平安快乐。”

寒风气流带来人群的欢笑,宁默皱了皱眉,关上窗,“恩。”

“恩?”对方听他不冷不热地只说了一个字,咕哝道,“阿默,你这个时候……应该也祝我新年快乐才对。”

“哦?”

“有来有往,才比较好嘛。”

“……”

宁默的心猛地一沉。

的确,有来有往,这才是人与人交往的基本原则。

凡事都要双方“情投意合”,才能顺利地进行下去。

他对阿旺有羞于启齿的欲望,但阿旺对他没有。相反的,阿旺把他当做可以依靠终身的朋友,但他没有。

听筒里又传来阿旺的催促,宁默喉头发苦,敷衍地回了句,“新年快乐。”

他明白,年纪又长了一岁的他,不能再任意妄为下去了。

大年初三早上,宁默才刚起床,就听到了林妈妈来敲门。

“从老家带来的特产,很好吃的。这个核桃呢,敲碎了煮粥喝,正好给默默补身体。”

宁妈妈连忙谢过,从家里找出事先准备好的礼品袋,“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哎呀,你这叫什么嘛,我们都……”

“收下吧,我工作忙,以后还是要拖你们照顾默默呢。”

“唉,你啊……算了,中午别忙,到家里来吃饭吧。”

说完,也不等宁妈妈回答,对方就笑着离开了。

宁默这时才走出房间,他高瘦白净,单是穿着运动居家套装就很养眼,比宁妈妈高了一头不止,后脑勺乱翘的短发在晨曦下覆着柔柔的光。

宁妈妈欣慰地摸摸儿子的头,“默默终于长大了。”

母亲是庆幸自己终于熬出头,而宁默现下没有多余的心思回应母亲,脑袋一片混沌,心不在焉地刷牙洗漱后,才欲言又止地问,“阿旺回来了?”

“当然回来了。你没听见林阿姨刚才上来送东西吗?”母亲在厨房里收拾食物,准备带到楼下去当午餐食材,“对了,中午要去阿旺家吃饭,默默,去换一下衣服,就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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