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担心你同学，我已经让人去了。他们不会有事的。”蒋毅说完，心里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为什么看到许小文不开心他就想要安慰他。帮他忙是看在原卓阳的情分上，因着许小文和原卓阳的情分，可是自己为什么连他的情绪也放在了心上？

许小文一惊。刚才那一瞬间，蒋毅的那种的神态，好像他还是蒋毅的身边人，而蒋毅对他还有几分心意。那时候他不开心了，蒋毅偶尔也会对他和颜悦色。

昏黄的路灯被抛在车后，许小文的脸瞬间笼罩在阴影下，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嗯，谢谢你。要是你没在这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蒋毅不由得心情大好。

下一盏路灯转瞬即至，昏黄的朦胧的灯光打在许小文脸上，那露在灯光下的半张脸依然是细腻的白色，犹如上等的白瓷。蒋毅突然想起那一次……他把许小文压在身上，手指触及的那滑腻的触感……还有他细碎难耐的呻吟……

下腹一片燥热。

好在他常年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许小文完全没有看出他刚刚升起的一片绮思。

车子突然停下，司机一声“到了，先生”让车里两个人都回了神。

知道蒋毅出手王文武他们必定没事，等到亲眼看见才把吊着的那颗心吞回肚子里。许小文和蒋毅到的时候结局已定。蒋毅一下车，高迪和一个陌生人迎了上来。

许小文一眼就看到屋子里坐着的同学还有胡老师。看起来胡老师伤得最严重，鼻青脸肿，左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浸湿了衣服。王文武几人也有不同程度的伤，个个都围在胡老师身边。没时间叙旧，赶紧把胡老师送到医院才好。

还是借的蒋毅的车子和司机，路上担心胡老师加上惊魂未定，几个同学还没感觉什么。等到胡老师包扎好了，吃了药，挂上点滴，王文武林霖他们也取了药，在医院的走廊下坐下来，这才有了说话的空隙。

原来蒋毅找来的那个本地地头蛇到的时候，几个学生正被十来个流氓追着打，他们之中无论是体格健壮的王文武还是瘦小的姚慎哪个不是规规矩矩的学生，就算以前闯过祸犯过混，最多也就是和同龄人打架，对上这样专业的流氓打手哪能全身而退？胡老师为了护着他们伤得最厉害。还好蒋毅找的人来得快，不然还不知道要被打成什么样。

他们见了另外一拨人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许小文到了才猜到是许小文搬来的救兵。至于这救兵怎么搬的，许小文向谁搬的，几个人有眼色的默契的没有提起。

蒋毅那张脸比不上明星那么知名，偶尔也会在财经版上出现一两次。至少李钊就有点印象，不过他没说出来罢了。蒋毅那气势，那排场，他倒是想问，可是许小文从来没提过他认识蒋毅，显然许小文不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拿来谈笑。不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干嘛不说。

许小文没注意到的地方，李钊和孙玉龙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么一耽误，胡老师和他们425一拨迟了两天返校。托蒋毅的福，西安的游客们少了个祸害。那伙碰瓷的统统扭送派出所，后续还需要一行人去派出所做笔录。按蒋毅的作风，在他们被送到派出所之前怎么也要先让他们去医院一游，不过怕几个学生尤其是外表看来奉公守法的许小文看不惯，所以才放了那批人一马。

回到B市，许小文吃惊的看见原卓阳在出站口。原卓阳看见许小文出现，脚步一抬要向许小文走去。

王文武几个嘻嘻哈哈的打闹着从后面追上来。那一段惊魂现在在他们心里只剩下刺激和新鲜。

原卓阳停下了脚步。

“林霖，你们先回学校吧，我有点事，等会儿再回去。”

林霖为难：“可是胡老师说——”

“我不会迟多久的，很快就好。”许小文哀求道。

“那你快点回去啊，胡老师要点名的。”

许小文点头，在林霖一遍一遍的叮嘱声中目送他们先行一步。还没等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一个人从后面抱住了他。

许小文吓了一跳，猛的挣开：“这么多人你干什么。”惊慌的低下头，不敢对上周遭打量诧异的眼光。

许小文惊慌失措的样子让原卓阳更紧紧的拽住他的胳膊。“先上车再说。”

原卓阳的车停在附近，他知道许小文要先回学校报到，只是心里放不下，一定要和他说几句话才能放心。

“摸什么？”许小文打掉原卓阳的爪子。原卓阳熟悉他的身子，一个多星期没见，就这么摸两下他已经忍不住气喘吁吁，赶紧挪两步离原卓阳远点。“我要下车了。”说着狠狠瞪他两眼。

原卓阳委屈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看看你有事没事。电话里说的不清不楚……你想到哪儿去了。”

自己冤枉他了？

呃、许小文脸上火辣辣的，别扭道：“我没事……”

原卓阳慢慢凑近，灼热的气息撒在许小文的脖颈间，声音低沉沙哑：“我知道……刚才都检查过了……”

唇齿交缠，浓情蜜意。

王文武几人出租车上下来，吃惊的看到许小文红着脸站在校门口目送一辆小车绝尘而去。显然那就是后出发却赶在他们之前到的原因。

孙玉龙用胳膊肘给了李钊一拐，李钊回他一个白眼，还没说话，姚慎便奇道：“小文怎么这么快？”高声叫许小文的名字，许小文回过头来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并问道：“你们到多久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孙玉龙总觉得许小文的表情里藏着不明显的慌张。

“刚到。”林霖说，“你不是有事吗？怎么比我们还快，还说给你打电话，结果你已经到了。”

“正好有个朋友到这边有事，搭的顺风车。”许小文解释。“我们进去吧。”

没再多说，先去报道，表示他们已经平安顺利的回了学校。关于实习中发生的意外，免不了又听了一遍教训，不外乎是他们太冲动太鲁莽连累了胡老师。

放好东西，他们自然要结伴去探望胡老师。尤其是王文武和林霖，这两个人心里还认为自己是麻烦的根源，要不是他们俩倒霉遇上这档子事，还不自量力哪里会害胡老师受伤呢！因此到了胡老师家俩个人坐也不敢坐，站着一个劲的道歉反省。

胡老师比他们早一天回学校，休息过后精神还好。对两个人的罪恶感莞尔一笑。他是个负责任的老师，绝不会迁怒到无辜的学生身上，这件事他们也是受害者，虽然做事冲动了点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年轻人嘛，都这样，血气方刚做事难考虑后果。知道自己错了愿意改正就很好了。

温言宽慰了几句，让他们别自责。意外的事谁也不想。不过以后还是要注意点，别再冲动了。这次是受点伤，下次的后果更严重怎么办。

几个人纷纷表示受教了，以后做什么之前一定在脑子里过三遍。

“对了，要说你们得谢谢许小文那个朋友。不然我还不知道要伤成什么样呢！咱们得感谢感谢人家啊。”

“哎呀就是，我早就想说了。帮了我们大忙必须要表示感谢呀。许小文，把你那朋友约出来咱们请他吃顿饭吧，无论如何得谢谢人家。”

“对，要没你那朋友我们说不定都被打残废了。”

林霖和王文武的态度最积极，姚慎也认为要大大的谢谢他那朋友。

倒是孙玉龙和李钊一言不发。

“吃饭呀……我得问问他，他挺忙的我先问问。”许小文不敢打包票，他实在想象不出来蒋毅会和他的同学吃饭。

小别胜新婚，晚上原卓阳充分展现了这句俗语，结果就是许小文瘫软在原卓阳怀里只剩下喘气的力气。

原卓阳得到满足，难得殷勤的把许小文抱到浴室亲自给他清理。许小文在原卓阳怀里忍不住扭来扭曲，这种事后的亲密比在他们刚刚的运动更让他窘迫。

“再动的话我可忍不住了。”原卓阳沙哑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许小文这才感觉到身子底下一个灼热的物事正在慢慢膨胀变坚硬。

许小文僵硬的不敢动了。

开玩笑，他累得丝毫不想动弹了，可不想再运动了！

耳畔传来原卓阳的闷笑声，许小文不由得涨红了脸。

直到第二天早上，许小文才有机会向原卓阳征求意见。

“这事儿我给他说去，吃饭的地点时间你和你同学安排吧，安排好了给我说，我负责把阿毅带到。”

有了原卓阳的保证，许小文如释重负。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要和蒋毅打交道了，他后悔了，上次就不应该跟蒋毅他们一起去吃饭。他太了解蒋毅了，蒋毅看他的目光……戏谑的，兴味的，还有情色的……他最不该的就是引起蒋毅的兴趣，尤其是那种兴趣，现在还为时未晚。

想到这些，许小文心底再一次涌起对蒋毅的怨恨，为什么总是要和他纠缠不清。是了，是自己找上门去的。怨也要怨自己……

54.

也许是老天爷听见了许小文的祈求，原卓阳打了个电话之后遗憾的告诉许小文至少未来两个星期内都没有机会和蒋毅吃饭了，蒋毅暂时不回B市。

“说是还有事情要办，依我看八成是哪个人勾住他的心思了……”原卓阳开了一个暧昧的玩笑。

许小文配合的笑笑，不期然的想到在西安偶遇的安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对了，阿姨的生日我也没去，你告诉我阿姨喜欢什么我好补一份礼物。”

原卓阳思索一下：“我妈喜欢玉石首饰，不过那太贵。其余的送的人多了……干脆你写副字当礼物得了，亲手写的意义不一样，比外面买的有诚意。”

别的当然是自己做的有诚意，但是自己写的字画的画能喝外面买的名家之作相比吗？

许小文烦心了，自己那点家当，真要送份上得了台面的礼物只能选择“倾家荡产”这条路，而且人家也不稀罕。他还记得他妈叫人家亲家母那会儿，原卓阳母亲那一阵白一阵的脸。婆婆和媳妇是天敌，你就是把自己的肉割给人家人家还嫌腥——呸呸，什么婆婆媳妇的……许小文悄悄的拍脑袋似乎要把那奇思怪想拍没了。惹得原卓阳不住的瞧他：“你头疼？”

许小文白他一眼：“问你等于白问能不头疼吗。”

原卓阳无奈，一般他送礼物都由秘书助理去办。重要的比如他爸他妈，他当然知道送什么能讨老人家欢心。只是好点的东西价格许小文承受不起，他虽然不会书法，但是打小那个环境过来眼光还是不错的，许小文那笔字在他看来不说惊天地泣鬼神拿来送人还是过得去的，只不过许小文名不见经传的，不够体面。话又说回来，生日都过了，也没人对他的礼物指手画脚。

“礼物就是个心意，要是太注重礼物的本身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吗？”原卓阳义正言辞的说，把脖子凑到许小文跟前：“这领带太紧了，重新打一遍。”

许小文转亮出后脑勺以示对他的鄙视。

原卓阳得了个没趣耸耸肩，对着镜子把领带解了重系。

许小文后来又自己苦思冥想了大半天，终究舍不得自己那点家当去讨好婆婆——啊，不，是丈母娘。决定按原卓阳那不靠谱的提议写副字当礼物算了。反正卓兰也不喜欢他，估计他送钻石和送玻璃珠的效果一样，自己写的字还省钱省事。——他又不是傻子难道像电视剧里的小媳妇一样做牛做马呕心沥血任劳任怨……以求得对方的接受和承认吗？

省省吧！他相信自己重活一世绝不是老天爷为了让他演苦情剧！

公寓是够大了，但是东西不全。而且看看那米色的地毯，那零零碎碎的摆设……许小文决定去书法社那儿写去，他好多装备都搁在那儿了。早做早了，许小文立刻出门乘车到了学校，边走边思索写什么字好。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会不会太敷衍了……那写什么呢？鉴于原卓阳对寿礼的提议，许小文完全失去了与原卓阳商量的兴趣。

又是期末考试临近的时间，莘莘学子们驻扎在图书馆教室宿舍等战地苦读，校园中行走的人比平时少了一大半。许小文自然不怕考试，和别人行色匆匆，谈笑间也带着烦躁的模样不同，他步伐悠闲，漫不经心的样子倒引得别人多看了他两眼。

从书法社出来，他往宿舍的方向走去。虽然没课，但是已经来了干脆去宿舍逛一圈，反正也没事。走到宿舍下小超市，他看见超市里琳琅满目的零食干脆进去买了一大包吃的给室友们磨牙。

果然他带的零食比他自己受欢迎百倍。几个人忙不迭的接过零食拆开就吃，对他随便意思意思的“啊，来了。坐吧。”让他又好气又好笑。

“背书是个脑力活更是体力活，饿死我了。”王文武三两口吃掉某牌子的小面包两个。“有点干，你应该再买点水果。”

许小文觉得牙痒痒，这家伙看书把脑袋看傻了吧。

其余人大笑。

许小文在宿舍里和室友们玩笑打闹一会儿吃了午饭回书法社继续挥墨。他没有电视电影里大拿的境界一笔挥就，可能是最近练习少了，写了几个字都不满意，揉了纸重写。

到了晚上，林霖打电话叫他出去聚餐。晚饭没有在食堂吃，几个人纷纷表示最近用功过度需要补一补，提出了两个选项：火锅或烧烤。

从来没听说过吃火锅或是烧烤能补脑的……不过火锅……真的好久没吃了，许小文感觉嘴里唾沫分泌增多……

这两种食物各有拥护者，最后举手表决，三比二选了火锅，姚慎因为两种都喜欢举棋不定被一致剥夺表决权。

在寒冷的天气里吃火锅是一种享受，再配上啤酒简直是神仙也羡慕。许小文因为有过前车之鉴，不顾众人的嘲笑鄙视坚决的把自己面前的啤酒换成豆奶。于是吃完饭后，他作为最清醒的人当仁不让的担负起了护送的责任。林霖没醉，能够绑着照顾一个。每逢喝酒的场合，许小文都十分佩服林霖。无论林霖和多少酒，白酒红酒啤酒，从来没见他喝醉过。这大概是他最像东北大汉的地方了，相对于他的体型和个性而言。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深，月亮代表我的心……”一个深情的男音伴着吉他声在空中飘荡。

音乐从女生宿舍楼那边传来。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往宿舍跑边跑边说“快点有人唱情歌表白”。姚慎看见人都往那边跑非要去看热闹，另外几个半醉不醉的也起哄。

走进了一看，一圈儿蜡烛围城一个大大的心型，心型中央一个剪了时下流行的碎发的阳光男生弹着吉他仰头对着女生宿舍楼的虚空深情弹唱。

“哇~好浪漫~”

“女主角呢？女主角是谁？”

“那男生不是音乐系的系草吗？好浪漫啊~要是有人这么对我这辈子都值了！”

以上是围观的大部分女生。没有点评的眼里也难掩羡慕。

“靠！这么招摇当。”

“女生谁呀？长得漂亮么？”

这是男同志们的心声。

“来了——来了——”一阵乱叫。从女生宿舍楼跑下来几个女生。围观人群的眼光刷刷刷集中在下来几个女生身上，八卦的欲望遮都遮不住。

许小文小小的诧异后悄悄的往后面人群里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