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动了动，蜷的更小了点。
程诺好笑，伸手强行把被子拽下来。
穆然眼睛红彤彤像小兔子，全身上下只穿着背心和小内裤，可怜兮兮的看他，“你怎么来了？”
“小远让我来找你的，你挂断电话还关机，他不着急才怪。”程诺敲敲他的脑袋，“生完气后就原谅他，知不知道？”
穆然无精打采，闷闷的“嗯”了一声。
“汪汪汪！”舒克趴在床边，摇头摆尾拼命卖萌。
“呀，你怎么来了。”穆然破涕为笑，伸手把它抱起来。
“汪！”舒克蹭他，胖尾巴高兴的翘起来。
“反正也放假了，让它在你家住两天吧。”程诺揉揉舒克，“我明天把狗粮送过来。”
穆然看看怀里兴高采烈的小胖狗，心情好了一点。
“给他发个短信吧。”程诺把手机递给他，“虽然现在收不到，可是明天他一开机，最想看到的肯定是你的消息。”
穆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接过手机。
程诺笑笑，转身去厨房热饭菜。
窗外夜色渐深，万家灯火零星闪烁，温暖而又美好，穆然看着手机屏幕上梁远哲的照片，忍不住就鼻子发酸，抱着舒克蹭蹭。
“汪汪。”舒克小眼睛水汪汪，伸出肉爪爪拍他。
这个夜晚，穆然搂着大熊，很晚很晚才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梁远哲就打来电话，结果被程诺接了起来。
“小然还在睡。”程诺把手机拿出卧室，“要我叫醒他吗？”
“不用了，让他好好休息吧，我等会再打。”梁远哲有些忐忑，“然然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他就是耍一下小脾气而已。”程诺笑笑，“昨天我已经帮你哄的差不多了，等会你再打个电话过来，应该就没事了。”
“谢谢你。”梁远哲松了口气。
“那你这个假期还回来吗？”程诺问。
“尽量吧。”梁远哲叹气，“我也不确定到底什么时候能走。”
“你也别郁闷了，小然一向很乖，不会不讲道理的。”程诺安慰他。
梁远哲在心里咆哮，就是因为自家宝贝又乖又听话，所以才更加想见他啊！
挂断电话后躺在床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眼睁睁的过了两个多小时，觉得穆然差不多该醒了，于是发了条短信过去。
宝贝，起床了没？
五分钟后，手机滴滴响，梁远哲几乎是在瞬间就接了起来。
“然然。”
“嗯，是我。”穆然昨晚蹬被子着凉，嗓子有点哑。
梁少爷心疼的，难道自家心肝连嗓子都哭哑了？
“你到美国了吗？”穆然问。
“到了，住在我堂姐家里。”梁远哲隔着电话亲亲他，“宝贝不生气了，好不好？”
“那我们可以视频吗？”穆然声音闷闷的，既然见不到面，只好退而求其次。
“当然！”梁远哲立刻掀被子下床，“宝宝等我五分钟，我马上上线！”
“别啊，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快去睡觉！”穆然哭笑不得，“美国现在很晚了，你又坐了一整天的飞机，不累啊？”
“可是……”
“快去休息！”穆宝宝难得凶悍。
“那你不生气了？”梁远哲试探着问。
“你要是好好睡觉，我就原谅你。”穆然抽抽鼻子。
“我马上睡！”梁少爷很没节操，“睡着了！”
“什么啊。”穆然好气又好笑，“不许闹了，快休息吧。”
“亲一个？”梁远哲试探着问。
“不亲！”穆然拒绝。
“好吧，宝贝好好吃早餐。”梁远哲叹气。
挂掉电话后不到三分钟，又收到穆然一条短信，打开只有三个字……晚安亲。
梁远哲失笑，还能不能再可爱一点。
和梁远哲通完电话后，穆然心情好了许多，收拾完屋子后四处看看，觉得没活可干，于是打算给舒克洗个澡。
“汪汪汪！”舒克满屋子跑。
“回来呀。”穆然追到门口，刚好一脑袋撞上门，于是惨叫一声，捂着鼻子抱怨，“你怎么突然开门？”
“我哪知道你在家跑步。”程诺有点囧，把手里的早餐放到桌上，伸手掰过他的脸，“有没有撞坏？”
“没事。”穆然揉揉额头，“有点晕，等会就没事了。”
程诺失笑，拎着粥和包子去厨房加热。
“谢谢你。”穆然跟进厨房，有些不好意思。
“客气什么，反正我也要吃早餐。”程诺用微波炉热包子，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我刚刚回家时，看到一部蛮好的车子停在楼下，好像有点眼熟，你有没有见过？”
“没有，一点印象都没有。”穆然对车完全不感兴趣，伸出勺子搅搅粥，“哪家的，好香哦。”
“我家的。”程诺乐。
“卫凛哥做的？”穆然惊讶，“特意送过来？”
“反正离你家也近，他煮粥很好喝的，你可以尝尝看。”程诺有些小小的得意。
穆然看着他上扬的嘴角，无端就有点羡慕。
两个人能光明正大在一起，该是一件多好的事情……
第28章
两人吃过早餐后，穆然在厨房洗碗，程诺蹲在门口换鞋，打算回去帮舒克拿狗饼干。
刚下楼梯就遇到一个中年男人，穿着笔挺的黑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和破旧的小区格格不入。
“你好，请问一下，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叫穆然的小孩子住在哪一间？”中年人叫住程诺。
“穆然？”程诺一愣，“你找他有什么事？”
“你认识他？”中年人有些意外。
“当然，我是他……表哥。”程诺看着眼前人和梁远哲有几分相似的眉眼，隐约猜到了他的身份。
“我是他同学的父亲。”梁爸爸看着程诺，“能不能麻烦你一下，带我去见他的家长？”
“然然闯祸了？”程诺不动声色的问。
“没有，不过这件事很重要，我一定要亲自和他的父母见面。”梁爸爸口气有些强硬。
“然然的爸妈离婚了，他一个人住，我是他的监护人，您有事找我就可以。”程诺没打算让他见穆然，“我们出去聊？”
梁爸爸眉头一皱，不过也没多说，跟着程诺一起出了小区。
不远处有一家咖啡屋，灯红酒绿很俗艳，原本是这小混混聚集的地方，吵吵闹闹乌烟瘴气，梁爸爸脸色更难看。
程诺也很无奈，不过这一带很破败，也的确只有这一家可以坐下聊天。
“伯父，请问您有什么事情？”程诺试探着问。
“我今天过来，是希望穆然不要再和我儿子有任何联系。”梁爸爸说话很直接。
“为什么？”程诺一边敷衍，一边在脑子里飞快想对策。
“因为他们两个人……性倾向有问题。”梁爸爸语气愠怒。原本以为都是小孩子胡闹，分开久了见不着，自然就会渐渐淡忘，没想到半年时间过去，他们还是热络无比，要多亲密有多亲密。所以自己才会亲自找上门，希望能和对方家长一起制止。
“真的？”程诺一脸惊讶，心里却暗暗叫苦，自己之前还特意提醒过梁远哲要小心，怎么还是被家长发现。
“是。”梁爸爸看着程诺，“我这次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方法制止？”
“小孩马上就要高三了，我们能不能把这件事冷处理？”程诺跟着梁爸爸的话往下顺，”我会没收小然的手机，他上网的次数我也会限制，尽可能减少他们接触的机会，您觉得怎么样？”
“这样最好。”梁爸爸递给程诺一张名片，“要是有什么事，请及时打电话给我。”
“好的。”程诺点头，也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写给了他。
送走梁爸爸后，程诺也没心情去拿狗粮了，转身又回到了穆然家。
“汪汪……呜……”舒克见到程诺进门，先是欢呼雀跃，结果在下一秒就发现程诺两手空空，既没有自己心爱的骨头玩具，也没有好吃的狗饼干，于是迅速蔫下去，目光哀怨的趴回狗窝，把圆乎乎的P股对准他。
穆然被逗得乐不可支，坐过去戳它PP。
“小然。”程诺坐到穆然身边，“我……有话跟你讲。”
“什么？”穆然抬头问他。
“半个小时前，小远的爸爸来找过你了。”程诺揉揉他的脑袋。
“找我？”穆然吃惊，“找我干什么？”
“为了你和小远的事情。”程诺语气有些无奈，“梁爸爸已经知道了你们的关系，他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见面。”
不要再见面是什么意思？穆然大脑嗡嗡响，一时半会有些没反应过来。
“小然。”程诺搂过他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的，父母一时接受不了很正常，你不要太难过，有点信心好不好？”
穆然眼眶通红，咬着咬唇点点头。
“短期内不要再用电话联系他，有事发邮件，知不知道？”程诺担心梁远哲的父母会去查通讯记录。
“嗯。”穆然答应，看上去快要哭出来。
“别哭，没事的。”程诺看的有些心酸，自己当年的状况跟他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是两个男人相爱而已啊，为什么总是会遇到这么多麻烦？
“那我还可以和他视频吗？”穆然哑着嗓子问。
“可以，不过要等一会。”程诺拍拍他的肩膀，站起来坐到电脑前，准备给梁远哲发邮件。
穆然窝在沙发上，抱着狗狗发呆。
舒克无比善解人意，乖乖巧巧也不乱叫，用大大的脑袋蹭他。
几个小时后，梁少爷睡眼朦胧打开电脑，准备和自家宝贝视频，没想到却先弹出了一封邮件。看完内容之后，梁远哲彻底清醒。
怪不得要自己突然转学，怪不得不让自己回家，原本以为是巧合，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早有预谋。
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想到底为什么会被父母发现，梁远哲现在满脑子都是穆然，登陆QQ发了视频邀请过去，不到一秒就被接通。
在看到穆然的一刹那，梁远哲心里酸的要命，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搂在怀里。
穆然已经在电脑跟前巴巴坐了两个多小时，本来已经准备好不哭，可是在视频连接后，还是没出息的眼眶通红。
“然然听话，不哭。”梁远哲声音有些颤抖。
“我好想你。”穆然才说了四个字，就已经哭的稀里哗啦。
程诺在一边看的无奈，拆开一包纸抽递给他。
“不哭好不好？我们一定能在一起的，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搞定父母，乖，不许哭。”梁远哲心疼的要命，明明就是自己捧在手心都怕委屈到的人，怎么会舍得他这么难过。
“嗯，我不哭。”穆然点头，使劲抹掉眼泪，“我等你。”
梁远哲看的鼻子一酸，差点跟他一起眼眶红。
窗外天光一点点变亮，怕被梁妈妈发现，因此即使两人心里再舍不下，也只能依依不舍的告别。
穆然关掉视频，觉得终于不再堵得慌，虽然他不在自己身边，可是只要心一样坚定，那未来有可能遇到的障碍，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吧？
“心情好了？”程诺笑着揉揉他，“刚才哭的丑死了
。”
穆然揉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梁远哲刚刚关掉电脑，就听到有人敲门。
“小远。”梁妈妈打开卧室门，试探的问道，“我们能谈一谈吗？”
该来的逃不掉，梁远哲在心里叹了口气，点头答应。
大大的露台上青藤蔓延，梁远哲靠在椅背上，心不在焉的喝红茶。
“本来想等爸爸来之后再跟你谈的，可是……”
“妈。”梁远哲打断他，“你是不是要跟我说穆然的事情？”
“是。”梁妈妈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调整回来，“我不希望你们再有任何联系。”
“即使没有他，我的性向也改不了。”梁远哲放下手里的茶杯，“你们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所以你一定要这么胡闹下去？”梁妈妈皱眉。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胡闹……”
“现在这样还不算闹？”梁妈妈打断他，微微有些生气。
“妈，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跟你吵架。”梁远哲站起来，“我知道现在你们不可能让我再见他，没关系，我会等，一直到你们能理解为止。”
“如果我们一直不同意呢？”
“那我就一直等下去。”梁远哲笑的有些苦涩，“妈，对不起。”
“你……”梁妈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眼睁睁看他出了露台。
几天后，梁爸爸也到了美国，父子俩的谈话依旧不欢而散，脾气一向火爆的梁远哲这次出奇冷静，把手机电脑统统上缴后，每天就是在家看书或者溜小狗，也不发火，只是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连笑都很少有。
“现在要怎么办？”梁妈妈心疼儿子，见不得他这样。
“还能怎么办？”梁爸爸叹气，伸手揉揉太阳穴。，觉得头直疼。
而与此同时，穆然在国内也很无精打采，连舒克都没有办法逗他开心。
“不是答应过小远，要好好照顾自己吗？”程诺坐到他身边，递过来一盘橙子。
“我知道。”穆然有点堵，虽然梁远哲早就发过邮件，说最近可能没有办法再联系自己，当时自己是回复说没关系，可是心里怎么可能不难过。
“我是不是给他添了很多麻烦？”穆然闷闷的问。
“是他给你添麻烦吧？”程诺失笑，“先是跑来招惹你，拐上床他自己又走掉，居然还有他家长来找你，怎么到头来还成了你给他带麻烦？”
穆然有点语塞。
“不许再想七想八，下学期就高三了，好好学习才是正经事。”程诺拍拍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好好考大学，知不知道？”
“嗯。”穆然用力点头。
“下学期开学后，住来我家吧？”程诺又提议。
“为什么？”穆然摇头，“我才不要做电灯泡。”
“就当是陪我行不行？”程诺叹气，“卫凛下个月被派去国外，一走就是一年多，我又不能跟过去。”
“这么久？”穆然吃惊。
“对啊。”程诺晃晃穆然，“所以你来陪我吧？我们两个人也不无聊。”
穆然还是有点犹豫。
“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程诺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