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开了门，敲敲门板。赵凌连忙示意自己在打电话，马上就好。
彼时，阳光正好，郝哥赤……裸着上身，赵凌不得不一边摆脱着郝哥越加放肆的猪蹄，一边与别人打电话。赵凌索性站起来了，离开几步远。
“好了好了，我都没说你的体育成绩比我好多了，我不就几天没住家里么。行，这几天多亏你帮忙了，好好请你吃一顿——别给我得寸进尺。我马上来学校，不用担心。”
“好吧。那你路上小心点，今天早读课老师都查人数了。”徐坤投降的声音传过来。
“知道了，挂了。”
郝哥拉过赵凌亲了两口，放开他，嘴里说：“这几天路上小心。”
“哦，郝哥再见。”
“去吧。”
赵凌这几天晚饭都回来吃，果不其然，外婆的脸色稍微好些了。
将东西放进书包，走得时候，外婆将一盒煮好的水饺放在赵凌的桌上。接着，赵凌吓了一跳，老人的手微凉，像木乃伊的干枯一样轻轻盖在自己的手上。赵凌抬头看去。
“你老是睡在学校的同学家里，人家会不会有意见啊。”
赵凌听到这话眼皮跳跳，但是马上调整好面部表情，笑笑：“怎么会呢，他们是偶尔住着那里，其实在外面有自己的住宅。不用白不用，而且，我也帮着给徐坤补课，他们不会介意的。”
外婆不以为然，认真地说：“人家父母也是要住的，你怎么可以天天霸占人家的地方呢。今天回来，知道了么？晚上外婆给你煮红糖荷包蛋吃，别人的屋子哪有自己家来的舒服。”
“外婆……”
“知道了吗？”外婆重复问了一句。
赵凌发现老人的眼睛都有些浑浊了，但是看得出来在尽力调准焦距看着自己，再看看她的瘦干的躯体。最终，压住喉咙的哽咽，他用力地点点头。
“……好的。”
外婆欣慰地拍拍，抽回手，扶着墙壁，，慢慢走回屋子，语气里充满了高兴。
“好好学习，凌凌啊，咱们家可靠你了。过个几年，咱们就又可以出个大学生罗。”
王小蓉站在门口，瞥一眼赵凌，连忙扶着外婆进了里屋。
“你可别浪费了，我都没吃几个呢！”王小蓉心有不甘地说着。
……
……
……
“郝哥，我今天不住这里了。”
赵凌打开盒子，吸吸鼻子，开始动起筷子。
无论是哪一家，自家的饺子，永远是皮薄肉多，一个顶俩。
鲜虾皮，嫩豆腐，瘦肉丁，胡萝卜泥，莴苣末……再用自家醒好的面赶的皮，包得饺子块头大，料子足，几经沸水冷水，出锅后捞起十几个就塞满了食盒，实惠方便又吃着放心，看着就充满了食欲。
阴影盖住自己，被人随手拿起两个，往嘴巴里塞，赵凌还没吃下一个，又被拿走了几个。
“哎——郝哥！”
郝哥挑眉，拍拍手：“心疼？——还不错，就是咸了一点。”
赵凌转过身：“不爱吃就拉倒，还这么挑剔。真酸的葡萄。”
郝哥笑了一声，拉开门走出去。赵凌连忙叫住对方。
“我家怀疑我了，我……我可不可以这几天回家睡？”他有些讨好地问着。赵凌刚才没有得到回答，害怕郝哥不答应又生气。可到时候两边都不讨好，赵凌还奢求着对方能够帮自己做事呢。
郝哥回过头看他几下，沉思点头：“可以，今天早点让你回去。不过，晚上还是得来我这里。”
闻之，赵凌道了一声谢谢，又被蹂躏了一下头发。等着独自吃了几口，赵凌才醒悟过来：
他感谢个什么屁啊，根本就是郝哥的错，硬要自己住这里。整天什么都不做，傻傻地呆着，也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就好像等什么一样。
不会是等真正的小情人过来，指着赵凌说他是小三狐狸精吧？抖落鸡皮疙瘩，赵凌耸肩。
晚上八点半的时候，赵凌接完电话，开始整理用具。外婆担心自己不回家，又打了好几个电话，赵凌都被弄得烦躁了。接着被感染了，也好几次催着筷子送自己回家。
慢腾腾的筷子终于出现，指指门：“你都不关门，小心小偷。”
赵凌背上书包，站起来，走出门：“不是怕你久等么，走吧，就一会儿，没事。”
晚上，正是夜人寻乐好时候，走廊中，筷子挡住撒酒疯的女人，赵凌连忙从底下钻过去，捂住自己的鼻子。这欧巴桑是得掉进酒窖里去吧，还有劣质的香水味，熏死自己了。
“小朋友哪里的啊——不会玩就别来！”女人蓬头乱发，舞着手，被筷子举起的拳头吓醒了些，接着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走去。
“你一定得这么早回去么，一般这时候郝哥都忙得很，就只有我送你。”
“来得时候还不是很早么”赵凌无所谓地说，反正都习惯了。
郝哥兴起就送送自己，到头来还不是筷子一个人送自己回家。
他看着那个女人的背影，加快脚步催促着：“赶快走吧。”
小瓶子坐在高高的凳子上，看着赵凌高兴地叫着：“哥哥，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赵凌摸摸小孩的脖子：“恩，那，这是今天的份——可别晚上偷偷吃，小心蛀牙。大妈呢？”
小瓶子痴痴地笑了：“妈妈去睡觉了，今天客人少，不用多洗碗。”
赵凌点点头。大妈这偷懒的脾性还是没有变，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小瓶子是大妈的孩子。大妈虽然有些市侩，但为人也热情，赵凌受过照顾，也愿意多和小瓶子打招呼，并时常买点东西送给小瓶子。
小瓶子马上接过糖果，放了一颗在嘴里：“我现在就吃。哥哥路上小心。”
“知道了。”
赵凌笑着说再见。
想着下次是不是该和大妈说说，让孩子上学去。这里鱼龙混杂，就算不怕孩子被拐走，这小孩也实在是太容易学坏了——都是迟早的事。赵凌想着，小瓶子刚开始知道自己上学的时候，还非常羡慕自己。心里觉得，世界都是怎么了，真是不身在福中，不知福滋味啊。
可不就是自己么。
小瓶子用力地挥手下，赵凌关上后门，看着筷子去开锁。
对面的杂货间里，筷子弯腰捣鼓着。
筷子摸摸光亮的车子外壳，心疼地说：“你得小心点，可别再踹我的老婆了。美人可经不起你这么粗鲁的对待。”
筷子的坐骑，人称黑美人是也。赵凌被借钱之初，都被愣住了，还没想到筷子是个车子发烧友。经常拿着布擦车子，简直可以将车子当做镜子照脸上的豆豆了。
赵凌一步跨坐在车上：“快，知道了。”
就在这时，一脸心疼筷子的手机响了起来。
突兀又急促的铃声响着，赵凌歪头：“看我干嘛，接电话啊！”
筷子接通电话，清清嗓子：
“喂，花哥，是我筷子”筷子压低声音，背过去，“——什么，现在让我上去？你不是让我送他回去吗，怎么现在突然……”
“什么急事，要我上去？”
赵凌抬头看去，二楼的阿姨冷冷地看着自己，将衣服收回，啪一声关上窗户。
赵凌：……
他转过头，发现人影快速逼近，被发现了，立刻小跑过来。
筷子显然也看到了，正当他走前几步，走到赵凌身前，接着被飞来一棍，打倒在地上。
女人呸了一口，走出厨房的后门，一身浓重的酒味散开，将棍子挥两下：“还敢要揍老娘，你吃了豹子胆了你！”
小瓶子趴在窗户上，眨着黑色的大眼睛，立刻跳下去，往里面跑去。
人影是个瘦干的高个子家伙，停下来还有些微喘气，脸色苍白，看上去像是个瘾君子。再看女人的样子，赵凌果断退后几步，刚要往另一方向跑去，便撞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阻碍物上，鼻子碰上硬邦邦的地方，不由微曲身子捂住撞击的地方。
靠，疼死他了，什么东西啊。赵凌眯眼看去。
“快，那个小孩去找人了”女人将棍子穿过门把，固定在门框上，门被卡住拉不开了。
阻碍物拉住赵凌的手臂，往瘦干高个子来时的地方走去。
女人经过的时候，还踢了一下抓住她脚的筷子，龇牙：“还要一棍子么？”
阻碍物低着头：“不急，他们现在估计忙着场子里的事。小子，我们也是受人所雇，道上多有得罪，先在此抱歉了。”
“头儿，文绉绉的，别说这些了。”瘦高个子左右看着，观察四周。
筷子几次要站起来，都又摇晃着倒下去。赵凌看着，这一下重的，估计得有脑震荡了。再看看女人的手臂，真看不出来，巾帼不让须眉啊。
阻碍物头上套着黑色面具，看着筷子一手去捂住自己的后脑勺：“——就跟郝长老说，我们只是请一下这位小朋友，何先生说，你们应该会知道他想要什么的。具体我们再会和你联系。”
赵凌转过头，筷子痛苦地趴在地上，努力抬起头看过来。
黑色的小巷中，人人自危，不会有人出来的。
水声滴滴中，凌乱的脚步离去，赵凌不知道自己将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去。
书包被扔在一边，赵凌双手被扭，艰难地看着自己的家当被狠心丢弃，连忙说：“那里面有钱包！”
瘦子立刻转回去捡赵凌的书包，被女人拍了一巴掌。
“什么出息啊你！”
第57章：绑架2
……
……
……
“老三，你姐也是为你好”阻碍物看着后面的俩人，催促着快些，接着话锋一转，有些调解气氛一样，“行了行了，拿了就走吧。”
瘦子松了一口气，用苍白的手捂住书包，另一只手伸进包的内袋中掏，嘴里低声嚷嚷着。
女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瘦子一眼，但是也不再说什么了。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走到一半，他们的头儿也就是阻碍物将脸上可笑的黑猫警长面具扔在一边，低着头眯眼看着作为人质的赵凌，没等赵凌有些本能性地缩头，就被人搂住肩膀，被一股力量推着往前走出酒吧后街。
“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里？我什么都不知道，喂！——”赵凌努力使他们相信自己，但是没想到对方带着自己走向街道处，映入眼帘，人来人往，一下子阻挡住赵凌想要逃走的方向。
夜市灯光五色闪烁，小摊叫卖声沸腾起伏，空气中各种小吃的味道引人流涎。赵凌被一只有力的强壮手臂搂住，往前走去。
“赵凌是吧”男人意外长得比较方刚，又仿佛被太阳晒过了头，整个人就像个黑炭。尤其是脸部，活脱脱是个被烤炉烤焦的面包。黑炭脸身材魁梧，其矫健的动作让彼此两人在人头攒动的拥挤潮中穿梭自如，来回自由。
女人艰难地跟在后面，没走几步，突然停住了：“我去找老三。”
因为手臂被放开，行动也稍微自如起来了，赵凌也发现刚才的瘦子不见了。他抬头，看着有一米八身高的黑炭脸点点头。
酒吧就在他们不远处，从里面出来几个人，往外面探头，赵凌刚想叫出来，就被转过身子，朝向另一个方向往人群中更挤的地方挤进去。
“你弄疼我了。”
赵凌扭动身子，趁黑炭脸松开一点力道，立马往前冲过去。他大声地喊着：“救命——”
“赵凌，我只是觉得你比较乖，你应该不会想要区别待遇吧？”
赵凌僵住跨出步子的动作，然后听话地往男人示意的地方走去，走得太快了，肩膀又被按住。他的手臂要断了，天哪，这个是什么鬼力气。
四周几个人看到了黑炭男手里毫不掩饰的刀子，都拼命地往旁边移开，让出一条道来。有个路人想要叫出来，被其朋友拉住，尽力往边上靠。
“你，你别……我照做，我照做，往前走是不？”死人是不，他都这么叫出来了，怎么这些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呢。赵凌拼命眨着眼睛，可是那些四周的路人都只是往边上靠拢，有些人看着他们欲言又止，似乎还在犹豫什么。
靠！
赵凌颤抖地走着，心里一边诅咒着这光天化日，强盗盛行，一边感觉着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有些不一样了，两人随即走出繁闹的夜市，来到对面车行的马路边，人变得少了一些。
“上车。”
赵凌感受着身后有些坚硬的触觉，连忙爬进黑漆漆的车厢里。
司机转过来看了一眼：“办好了？”
赵凌看见黑炭脸手中的小刀，整个刀子不过十几厘米长，不由心中叹了一口气。
黑炭脸恩了一声，然后对着司机吩咐了几句话，转过头看着对面。立即，黑炭脸将赵凌的视线隔断，关上面包车的拉门。坐了一会儿，打开另外一边的门，对赵凌说：“下去。”
“？”赵凌还没坐热，就被赶下车子，黑炭脸拉着赵凌往小路上走去。这辆车子停在马路边，堵在一条小巷前。赵凌接着在小巷中被带着走去，只来得及看得见刚才的车子开始开动了。一路上鲜少有人，估计着有半个小时，赵凌终于发觉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三条巷？”赵凌脱口而出。
黑炭脸看一眼赵凌，似乎是没有想到他能够认出来。然后拉着他在中间穿行，直至找到一栋不起眼的三层小楼。小楼中昏暗无比，楼道上贴满了各种的传单贴条，可以看得出底下还有被泼漆的痕迹，四周都是可以将之绊倒的杂货。赵凌咳嗽着，挥舞被激起飞扬的灰尘，小心翼翼地跨过这些东西。
实在受不了了，赵凌捂着嘴巴往后看去，就见黑炭脸一脸促狭地看着自己。
“赵凌……听说你是尖子生。”
赵凌竖起耳朵，感觉这人肯定没什么好话。
“你怎么就跟了姓郝的？”
赵凌啊了一声：“这有什么关系么？”
黑炭脸噎了一下，示意赵凌继续往前走。
“别老是推我，我有腿。”
黑炭脸站在一旁少许片刻，便眼疾手快地上下摸了一圈对方的身子，吹了一个口哨，打开三楼尽头没有上锁的门，将赵凌推了进去，随即将门关上。赵凌愤恨地踢一下门。
黑炭脸在门外扣上锁，说：“你别乱想办法，也别叫了。别人还以为，我这里又收养了一个疯子。”
“放心，我们可不敢动你一根汗毛。”
赵凌开始还没有理解什么意思，直到他见识到了真正的疯子。
关押他的房间三十平米左右，却空旷得很，里面什么都没有。窗户外面是一块天台，上面摆放的盆栽因为没人打理，杂草丛生，将天台外的护栏都缠绕得密密麻麻，赵凌有些泄气地锤了一下防盗窗户。
“喂，有没有人！——救命！”赵凌拍打着窗户，心里想着这个黑炭是当自己是傻子么，不叫才是白痴。
“——喂，有没有人？！打个110就好，我的家人可以给丰富的报酬，喂！——”
随后，黑炭脸出现在天台上，拿着摇椅坐在窗户下，躺在赵凌的面前。
“……”赵凌顿了一下，手圈起来做喇叭状，大声地喊着，“打给我家的电话也可以，我家的电话是xxxxxxx！各位姐姐哥哥，叔叔阿姨！？帮我报个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