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泪在江湖中也算是前辈跟洛云溪和苏尘的年龄应该相差不多，现在都未曾嫁人，也真是糟蹋了这么美的皮囊。

嫣红泪的眼角大幅度地抽了抽，我满意的将口中的鱼肉一口吞下。

揭人短果然是要遭报应的，鱼刺不偏不倚正巧卡在了喉咙里。

我毫无形象地咳嗽了两声，重雪突然轻柔地勾住我的下巴，将杯里的茶灌了进去。

“卿儿真是太笨了。”

他摸了摸我的鼻子，又夹起一块鱼肉，细心地挑起刺来。

周围的气氛猛的紧绷起来，火辣辣的视线几乎要在我身上戳出洞来，尤其是紫荆和碎玉恨不得拿眼神剜死我。

这顿饭吃得格外漫长，我舒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重雪优雅地拿丝绢擦了擦嘴角，微微一笑道：“卿儿，你回去收拾一下，我们马上上路了。”

第二十三章：浮游宫（1）

离开灵州很快，武林大会结束之后，大部分的帮派当天便离开了。

我同重雪坐在马车里，嫣红泪提早一步去下个镇子探查，紫荆和碎玉依旧吵吵闹闹，只有莫言在前面骑着马一言不发。

出了灵州，速度就快多了。

重雪一直望着我，一张小脸水灵的要命。

我笑道：“宫主真是艳福不浅，这么漂亮的三个美人陪在身边，看来出谷的日子里过得不错吧。”

重雪展开折扇，他没有上妆，可怎么看怎么妖。

“美人可不止三个。”他眯起眼睛望着我，一副慵懒的样子。

这动作要是别人做出来可能没什么，可关键他是殷重雪。

我望着他，总觉得有种被……勾引……的感觉……

不不不，一定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重雪天生狐媚，怎么能是故意勾引我。

等等，天生狐媚好像是说女人的。我又瞧他一眼，心想他比女人还漂亮，这样说也没什么错。

我道：“宫主洪福齐天，果然非常人所能及。”

“卿儿怎么一口一个宫主。”他收起折扇，凑近我道：“以后不许这样叫我。”

我忙赔笑道：“那我该叫什么？大美人？”

他细想一下，皱着眉道：“这个也不许。”

“小重雪？”我强忍着发笑地冲动，忽然道：“小雪总行了吧。”

重雪回过头来，柳叶似的眉微微上挑，最后还是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便随你好了。”

我纳闷，在山谷中重雪虽然对我很好，但是也会时常发脾气，而且有时候任性的不得了，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现在居然对我这样好，我说什么是什么。

虽然我承认脸皮厚如城墙，此时老脸也微红。

我连忙岔开话题：“你背上的伤已经无碍了吧？”

重雪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已经全好了。”

心中有些高兴地点了点头，却发现重雪突然靠了过来，稍不留神，我的整个身子便被他包裹住。

望着他越来越近的脸，我有些晕了，但是手还是抵住他的胸口。

“你……要干什么！”

他垂头望着我，低低一笑道：“卿儿难道忘了你还欠我什么？”

那晚，我魔障似地吻了他的画面有一次冲进脑海。

我已经开始挣扎，但是出口的话却有些心虚：“我欠你什么，我什么都不欠你！”

他的手已经覆在我的腰间，被他摸过的地方像是着了火一样。若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恐怕只会觉得恶心，但是不偏不倚我刚巧是个断袖。

而且抱着我的还是个绝色美男子，我要是再拒绝岂不是傻子。

但是我林卿池还是有原则的人，既然重雪是我的朋友，那便以朋友之礼相待才对。

想到此，我连忙双手合十，大声喊道：“小雪，我知道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果然殷重雪整个人呆住了，我趁机推开他。

“我是色迷心窍，你要是解不了气就一刀砍了我吧。”

我大义凛然地挺起胸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重雪的眼眨了眨，眼角细长，温润如水。

他轻轻松开了手，转身坐在一旁，低低地说道：“原来卿儿是这样想的。”

我狂点头，心里却被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填满。

重雪转过头来勾起嘴角冲我笑了笑，他的侧脸也依然完美无缺，狭长的眼角透出一丝魅惑。

他轻轻地开口道：“那便没有办法了。”

我听了缓了口气，刚想侧着身子休息，忽然身子便被大力的搂了过去。

一个炽热的吻便落在唇上，重雪在我唇上舔咬了片刻，便趁我迷乱之中长驱直入。

他轻轻舔了一下我的舌，接着便死死的缠住。

不断地翻搅和亲吻让我一阵眩晕，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他紧紧地搂住我，手指穿过了我的头发，我的大脑像是突然空白了一般，全身没了气力，任由他亲吻着。

两人的呼吸越来越剧烈，重雪轻轻地抬起头来，双颊微微泛红。我发现我整个身子几乎窝在他怀里。

“卿儿……”

他轻飘飘地唤了我一声，我望着他泛着水光的眸子，手慢慢地抚住他的脸，凑上去轻轻吻了他的唇。

望着重雪骤然张大的双眸，我就知道自己又犯傻了。

我垂着头，热度从脸上一直蔓延到耳根。

“卿儿，你……”

马车外突然传出的刀剑声打断了他的话，重雪双目凛然地抬起了头。

“你在这里等着。”

话音刚落，他便从马车里跃了出去。

我舔舔嘴角，说让我在这里待着我就在这里待着，那岂不是太没出息了。

好歹我也是苏尘第一传人，再说了这么好看的热闹不瞧一瞧就太可惜了。

刚出了马车，就被周围的黑压压的人群吓住。

紫荆和碎玉已经抽出了剑，莫言从马上跃下，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前方，眼神依旧呆滞。

重雪站在最前面，火红的袍子垂到了地上。他个子极高，站在人群人威慑力依旧。

“魔头，可总算是让我逮到你了！”一个面带刀疤的雄壮男子走了出来，手提两把板斧，倒是气势汹汹。

“你这奸贼杀了我大哥，今日我就要替我大哥报仇雪恨！”

旁边的紫荆突然嗤笑一声，那男子陡然像是受了奇耻大辱一般，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看她。

“你笑什么！”

紫荆原本掩面的袖子放了下来，露出一张秀丽的面庞来。

她轻哼一声道：“我笑你五短身材，口出狂言，自不量力！”

“你！”

那男子的脸涨得通红，恨得牙齿嘎嘎直响。

我在一旁摇了摇头，这紫荆姑娘的嘴巴也忒毒了点，将来必定是满嘴生疮，脚底流脓。

重雪一句话未说便转过身来，正巧望见了我，便疾走了两步。

“你怎么出来了，快回马车上去。”

那男子似乎也注意到我，立即大声的说道：“林卿池？你居然跟了浮游宫？”

“在武林大会上便看出你与浮游宫关系匪浅，没想到你居然投靠了魔教！”他越说越急：“真是枉费了林盟主的一片心思！”

我皱了皱眉头，怎么什么事都要牵扯到林千慕。

刚想上前一步解释，便见到那说话的男子嘴角渗出了鲜血，他的脖颈被一条细细的丝线贯穿。

他手中的板斧骤然落地，捂着自己的脖子，面部及其扭曲的倒了下去。

重雪神色漠然的收回手中的丝线，伸手捂着我的眼睛。

他轻轻地说道：“莫言，一个不留。”

我浑身一震，便被他抱着回了马车上。

耳边充斥着刀剑相交和时而响起的凄厉的惨叫声。

震惊地望着殷重雪，他的双眼里没有一丝的无奈和痛楚。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们是谁？”

他勾起嘴角笑道：“我也记不得了。”

“记不得？”我不由得提高了音调，“那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他抬起眼，莫名其妙地望着我：“这不是很正常吗？”

重雪的语气中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犹豫，他轻轻地拿起折扇，悠然地抚了抚，仿佛这十几条生命在他眼里还不如一张纸。

“你简直是丧心病狂！”

一时间我忘了自己是谁，也忘记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冲他大吼起来。

“我丧心病狂？”他轻轻地转过头问我，眼睛已经危险地眯了起来，“你说的没错，我确实这样，可你还是离不开我不对吗？”

“你！”

我拂下袖子，突然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好了卿儿，快坐下来。”

他伸出手来拉我，我突然躲开，冲了出去。

“卿儿！”

他在马车里大喊，我全当没听到。

地上已经躺了七八个人，地上一片火红。紫荆伸手劈向一个手臂已被砍伤的男子，我忙挥剑挡上。

“你走！”我冲后面的男子喊道，他呆愣片刻，忙向后逃去。

紫荆挥开我的剑，大声道：“林卿池你是不是疯了！”

“放他们走。”我又劈手去夺碎玉的剑，碎玉停下了手，疑惑的望着我。

莫言一把剑架在一个男子身上，手上动作谨慎，眼神却飘向这里。

“放他们走。”

我再次重复了一遍，紫荆气急地跺了跺脚。

她怒道：“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你说放就放？！”

“放了他们吧。”

重雪的声音在背后突然想起，我们四人都不约而同地看过去。他站在马车上，完美无缺的容貌依旧冷艳。

“可是宫主！”

“好了，别说了。”

他抬起手打断紫荆的话，那丫头果然立刻闭了嘴。莫言抬剑，那男子似乎愣了一下，估计是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逃跑的时候还被自己绊了一跤。

见他们走远了，重雪冲我招招手道：“卿儿过来。”

紫荆还在怒瞪我，碎玉却已经跨上了马，莫言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摸样。

我慢吞吞地上了马车，有些愧疚地看着他。

重雪抚着我额头的碎发，柔声道：“以后卿儿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我觉得也挺对不住他的，便低声说道：“我只是不希望你杀那么多的人。”

“我知道了。”

他点点头，有些释然的笑了。

第二十四章：浮游宫（2）

嫣红泪的办事效率很高，嫣红泪很会砍价，嫣红泪是个好帮手。

悦来客栈是整个镇子上最好的一家客栈，等我们到达的时候饭菜刚刚准备好。

吃饭的时候我便看见嫣红泪面带不善地望着我。我猜定是紫荆那个丫头到红泪那里将我今天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地告了一状。

也罢，小孩子而已何必与她计较。

“紫荆妹妹，你今日骑马辛苦了。”我殷勤地夹了一片肉放在她碗里道：“多吃些。”

紫荆一拍桌子，大声道：“谁是你妹妹！”

我诧异，紫荆看上去不过只是个十五六的小姑娘而已。

重雪端起茶笑而不语。

碎玉在一旁接话道：“紫荆比我小两年，今年刚巧二十。”

我瞪大了双眼，难道这些人都练就了长生不老的奇功？

先是苏尘，后是一张娃娃脸的洛云溪，接着便是浮游宫的一群妖孽。

嫣红泪低声说道：“要说小的话，宫主的年岁算是我们之中最小的一个了。”

我的好奇心突然被挖了出来，虽然同重雪相识也有近半年的时间了，却从来不知道他的年龄。

“我十九。”

重雪淡然地望着我说：“比你大一岁。”

“哎哟，我还没看出来，原来你这么小啊。”紫荆狡黠的目光瞄向我，伸筷子夹了个蒜瓣给我，“还是卿池弟弟补一补才好，要不然长不高了。”

我咬咬牙，却面带笑意的将那瓣蒜夹起来放在口中，还颇为享受的嚼了嚼。满意的看到紫荆的脸由白转绿。

哼，跟我斗，你还早。

“卿儿不用长高，就这样挺好。”

重雪端起白瓷杯子笑了笑，紫荆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呆滞。

紫荆不解的摇摇头道：“为什么啊，他现在也太低了吧。”

我喝了一口汤，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重雪看了我一眼，却不说话了，只是一直暧昧的笑。

嫣红泪扶着额头，在我身边低声说道：“看来宫主这次真是中毒不轻。”

这句话仅我二人能听见，一个不留神就将嘴里滚烫的汤全咽了下去，顿时被烫的满眼泪花。

紫荆望着我毫无形象的拍桌大笑，重雪则忙不迭递上一杯凉茶让我漱漱口。

“对了，莫言去哪了？”我边喝水边问，“怎么不下来吃饭？”

嫣红泪瞥了我一眼道：“莫言今日说累了，便早些安歇了。”

重雪没在意，依旧给我布菜。

饭毕，大家便散了。

紫荆和碎玉一齐结伴出门。

“红泪姐姐，我的房间是哪间呀？”

我伸着胳膊打了个哈欠，一团天真的模样。红泪狭长的眼微微一挑，云袖翩跹，白皙的手指着不远处的重雪。

她轻笑道：“你跟宫主一间。”

我的笑脸僵住，还未来得及开口问她，嫣红泪这个贱女人便溜得无影无踪了。

重雪折扇一收，已经朝我走了过来，红袖微摆，花团锦簇。

他道：“累吗？”

“不累！”我摇头道。

他诧异的坐在我身边，略带疲倦地笑着。

“你精神真好。”

他坐在椅子上背却挺得绷直，举手投足都透露出一股达官贵胄所拥有的风雅和礼数，同我这等江湖人有着本质的区别。

我也不由得坐直了些道：“不如出去逛逛？”

他向门外望了望问道：“想去哪里？”

我脑子里飞速的一转，脸上露出狡黠地笑来。

“自然要去男人该去的地方。”

还没等重雪发问，我便拉着他的手冲出了客栈。

夜色深重，镇子里灯火幢幢，灿如白昼。重雪一身红衣，他似乎从来不束发，一头及腰的黑发就这么披散下来，若不是他个子极高，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女子。

我俩站在镇子里最大的妓院门前，香粉流裳，轻纱曼妙，姑娘悦耳的笑声此起彼伏。

重雪抬起头望着红底金子招牌，指着上书的“万花楼”三个大字，不解的问道：“这就是你说的男人该去的地方？”

我点点头，满眼放光。我是个地地道道地断袖，之前从未喜欢过女人，之后也不会喜欢。

但是我并不反感女子，她们身子柔软，说话柔声细气，而且女子有心，而男子没有。

重雪已经不笑了，望向我的眼神也带着一丝阴冷，他掰过我的下巴轻声道：“卿儿，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我愣住，随即不满道：“怎么啦，你忘了你当初还撇下我直奔青楼了！”

重雪的手僵了僵，随即放开了我，勾魂的双眸眨了眨道：“原来卿儿是吃醋了。”

我气急，一拳打上了重雪的脑袋，他反手一挡将我的拳头握在手里。

他轻声道：“你放心，有你在我身边，这种地方我再也不会去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重雪在山谷中的时候虽然依赖我，但也没有到这种程度。我知道他任性，他喜欢耍脾气，喜欢我们大家都顺着他。但是现在看来，他的性格转变了不少，至少对于我，他包容的几乎有些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