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压低的声音：“你知道吗，听说昨天晚上衙门被劫狱了，里面关的一个贼人被救走了。”

“哦？不是吧，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还有人敢做这种事情？你怎么听说的，我们一点风声都没收到。”传来另一个同样压低的声音。

“是我一个远方表亲偷偷告诉我的，他说是上头要封闭消息的，他也是偷偷告诉我的，听说那逃走的人是一个让人头痛的人物。”开头的那个声音又响起。

凌雨辰喝茶的动作一顿，响起昨晚那人，莫非就是那人，只是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罪，不过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只要昨晚的事没人知道自己也犯不得去惹那些麻烦。

“小辰？”突然一声呼唤打断了凌雨辰的沉思，猛回过神抬头就看到了柳青两人略有点担忧的眼神，“啊，叫我吗？”刚刚只顾着自己想东西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楚原脸上的忧色更甚：“小辰，你不舒服吗？我们叫了你几声都没听到。”

“没事，刚刚想起一些事情还没有做想着晚上回去不能忘了做，不然明天跟师傅他们交不了差。”微微一笑继续说：“所以刚才没听到你们喊我，有什么事吗？”

两人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楚原指着桌上说：“没事，菜上来了，快点尝尝。”低头一看菜果然已经上来了，拿起筷子对着他们笑一笑就低头给自己夹了块放进碗里。

吃完饭三人就回去了，柳青他们说今晚会有一个月一次的夜市，到时候街上还会有很多玩耍的东西，所以晚上再出去，现在先回去补眠。和他们分别约好晚饭后再一起出去后凌雨辰就回到了房间，大字型地躺在床上也不脱衣服用被子盖一下肚子就闭上了眼睛，走了半天还真是有点吃不消。

到了晚上街上华灯璀璨一片热闹，人来人往，笑闹声叫卖声混在一起飘荡到上空，就连平时不出门的女子这时也由家人带领着蒙着面巾好奇地看着喜欢的玩意儿。

“小辰！”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女子惊喜地叫声，忙转头一看果然看到了小君清丽的脸。脸上一喜忙走上前问道：“小君，你怎么在这里，之前你不是说回家一趟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小君轻轻点了点头，笑道：“我下午回来的，太累然后想着晚上去找你出来玩，随知道听说你和柳青他们出来了，我就出来找你们了。”

傻傻一笑：“是啊，我以为你没那么快回来就去找他们让他们带我出来玩了，那我们一起吧，今晚很热闹。”

一路上小君都发挥了女孩子的逛街本性，只要是自己喜欢的摊子都会逗留很久，逛了一个小时都丝毫不见停下来的痕迹，凌雨辰一边偷偷揉着发酸的腿一边看着正在一玉器摊前面的小君，这几年小君出落得更加动人了，她本来就比凌雨辰虚长两岁，大概过段时间就要谈婚论嫁的，只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能不能完成心愿。这两年凌雨辰的身子也没有怎么长只勉强比小君高了半个头，因此常常被柳青他们嘲笑。

这时小君突然转过头向凌雨辰招了招手，凌雨辰走上前之间她手里拿着一个玉佩，拿起来放在凌雨辰面前询问：“你觉得这玉佩怎样？”

那是一块样式普通的玉，只是既然小君喜欢也不好逆她的意，看了一会笑了笑道：“挺好看的。”

小君一听立刻眼睛笑得弯成了一条缝，把玉佩往凌雨辰手上一塞低声说：“送给你的。”然后又装作凶到：“别给我弄丢了。”说完转身付了钱就往前走，脸上似乎有一丝娇羞。

看着手中的玉，凌雨辰一阵恍惚，等终于回过神来后又一阵狂喜，忙抬起头但是却找不到那个清丽的身影了，就连柳青他们也找不着了，只剩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心一惊忙往人群中央走去。

正走着不小心撞上了迎面走来的人，忙抬头对着那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一抬头就看到一双邪魅的丹凤眼，出色的容貌犹如神袛，只是此时那人的嘴角轻弯配合上那勾人的眼睛让凌雨辰打了一个寒战，直觉说这个人自己也惹不起。

第十五章

突然眼中的余光瞄到了熟悉的身影，猛回过神低头向那人道声对不起连忙向人群中的那个身影跑去。走到小君后面发现楚原他们也在那里，好奇地踮起脚尖原来是一个人在表演猴子戏，那人惟妙惟肖的表情加上滑稽的动作引起众人的声声喝彩，跟着他们引不住鼓起掌。

小君一边笑一边回头和楚原他们说话，然后才发现不知何时在他们身后的凌雨辰，接着几人又到处玩了一会才依依不舍回去，一路上所有人都满脸兴奋，谈论着晚上看到的趣事。

回到房间凌雨辰在凳子上坐了一会，然后起来让人帮忙抬来了热水，关上门脱衣服准备好好泡一下去掉疲倦，但却发现自己贴身带着的护身符不翼而飞，头脑立刻一片空白随着而来的是恐惧，慌忙把衣服的口袋全部翻出来找了一遍，接着又找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回忆可能放在的地方，下午回来睡觉的时候还在身上，如果不在这里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在夜市上丢了，一想到立刻冲出房门跑到大街上。

此时的大街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热闹，几乎所有的摊子都已经收摊只剩下零零散散还在收拾的档铺，而行人夜市寥寥无几，循着记忆在自己刚才经过的地方寻找，但这么大的一条街道而且刚才那么多人找到的几率几乎是零，在街上的最后一个人都消失不见头上的月亮升上了正中，凌雨辰终于放失魂落魄地慢慢走回去，这是娘一针一线亲手编织的包含了对自己浓浓的爱，如今去让自己弄丢了，一时间心也像是脱落了一块。

躺在床上一个晚上凌雨辰都睡得不安宁，总觉得平时的安全感突然全没了，还不断做噩梦，梦中自己总像是浮在半空轻飘飘的就像一颗脱了群的蒲公英孤独的毫无依靠……

第二天早上例行去找师傅他们练习，刚进门口就看到李师傅从里面走出来，脸上似有急色，看到他就说：“小辰，你来得正好，现在开始那些基本功的练习先放一放，现在先用心排《牡丹亭》。早上王爷过来传话说过两周就说王妃的生辰，让我们过府添点气氛，我们最近几年都没有什么新戏，所以这次就演《牡丹亭》吧，我们要加紧时间好好锻炼。”

凌雨辰一愣不会吧两周后，虽然自己之前有和其他人一起排戏但是自己对戏中的角色掌握得还不够成熟，现在赶鸭子上阵只怕到时丢脸，而且自己也没有登台经验就怕到时候怯场。

似乎看出了凌雨辰的担忧，李师傅接着说：“两周时间是紧了点，不过到时候我们好好和王爷解析应该也不会降罪的，只要我们现在好好练就行。”

无奈地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然后跟着他穿过院子像他们练习的场地走去，来到那里不仅看到了柳青小君还看到了有段时间没见的沈炀，越过他看了一下站在他身后的楚原微微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这两年自己和沈炀的接触并不少因为他是戏团的台柱所以自己的戏都是和他一起排的，还记得刚开始时自己只要一想起楚原身上的痕迹就内心涌起阵阵强烈的抵触，演得也就很生硬，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仿佛站在我面前的不是相爱的人更像是个仇人，凌雨辰只能不断沉住气催眠自己这是演戏。

不过不可否认沈炀真的是一个很专业的演员，不仅能够很快就掌握了角色的特点而且很容易入戏，忽视掉心中的疙瘩凌雨辰也曾不断哀叹自己的平庸，不过出色的人总有那么一两个让人受不了的怪癖。

李师傅拍拍手示意所有人都集中过来，清了清喉咙大声道：“早上王爷让人过来传话让我们在王妃的寿宴上祝寿献艺，所以从今天开始大家要努力排练《牡丹亭》这出戏，按照之前安排的角色训练，可不能到时丢了我们的脸。”

众人一听顿时像炸开了锅一样，脸上不仅有惊讶还有一种少年意气风发的表演欲望，不过沈炀仍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只是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看着久久都不能平静下来的众人，凌雨辰默默跟着李婶走进了更衣间，李婶是小君的娘以前也是小有名气的青衣，只是生了小君之后就结束了自己的戏剧生涯，而凌雨辰不会化妆所以平时的妆都是她帮忙画的。

静静地坐在镜子上任由李婶在自己的脸上涂抹，古代的粉当然是比不上现代一开始的时候自己一闻到这些味道就鼻子过敏，一层厚厚的粉底让自己本来就僵硬地表情更加木头，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自己可以看着她把自己平凡的脸用厚厚的白粉掩饰起来，画细长的黛眉，勾魂的丹凤眼，高挺的鼻子加上嫣红的朱唇，如果不是脸上的触觉还真不知道那个就是自己，就连柳青他们也不断夸赞李婶的手艺好，完全无视自己受伤的心灵。

换好戏服摆摆长袖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身影，看来自身还是有点欺世盗名的资本的。打开门走出院子发现其他人都换好衣服准备好行当了，在第一声乐器声音响起的时候《牡丹亭》正式开演，看着台上来来往往的人影凌雨辰有时还分不清究竟是在演戏还是现实，不过人生如戏，莫怨戏剧人生，自己也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

无力地摊子桌上动也不想动，这些天为了赶戏中午连睡一下的时间都没有，早上天刚蒙蒙亮就让人揪起来排练，晚上更是几乎月到中天才能爬回房间，这样子下去凌雨辰发誓自己一定会熬不住但是除了自己是神色恹恹天天被师傅教训外其他人却异常的精神，每次一看到这样就很郁闷。

两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转眼就到了寿宴，这天凌雨辰好不容易可以睡到自然醒因为寿宴要晚上才开始，他们只需要下午过去做准备就行。坐起来深深懒腰满足地舒了一口气，把头放在被子里磨蹭了继续才慢吞吞地下床换衣服，刚弄好头发房门就被人大力地撞开，接着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小辰，你果然刚睡醒，快点整理大家都弄好了就剩你！”

绑好头发转身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柳青：“不是下午才出发么，现在才中午，我还没吃东西呢。”

“说是下午，但是管事说了早到总比迟到好，快点走大家都在等你，东西给你留了，路上吃。”说完就拖着还在绑腰带的我往外走，看到门口整整齐齐的车队我一脸黑线这些天都早出晚归的你们用得着这么积极么，看每个的脸上都呈现着兴奋，再次哀怨一下自己的黑眼圈。

清王的府邸就在青城所以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跟着他们下了马车嘴里还啃着柳青他们塞的干粮，看到王府门前高耸的两座石狮还有那恢弘的门口，不禁感叹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还有更壮观的是门口那车龙还有从上面下来的一个个满脸堆笑的人，背后跟着家仆捧着一堆堆价值不菲的贺礼还有身旁蒙着脸的步态婀娜地女子。管事走上门和那站在门口的貌似管家的人恭敬打了声招呼，然后那人就转身向后面的一个小厮吩咐了几句，那人就和管事一起走了过来。

一群人跟着那小厮绕过大门又走了约十几分钟从一个侧门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到里面已经聚了好些人有舞蹈表演的乐器演出的，还有一些貌似是江湖艺人。

那小厮指着其中两间屋子说：“各位这间院子是给各位在宴会上献艺的准备的，这两间屋子是王爷吩咐给你们的，在演出前你们可以在这里好好准备，到时候我会过来通知大家的。”

管事微微向那人拱了拱手，脸上挂着恭敬地笑：“多谢王爷恩宠，这位小哥慢走。”

那人也回了一身转身走出了小院，直到那人的身影消失众人就开始把各种道具搬到房内，弄好后就开始在院子练习，凌雨辰软骨头地趴在桌子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开始补眠，现在不睡万一晚上打瞌睡那就不好了，于是无视小君他们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闭上了眼睛。

背上一痛凌雨辰马上从凳子上弹起来，揉揉背部发怒地回过头就看到了小君和楚原他们三人，脸上一顿埋怨地说：“干嘛打我，痛得背都直不起来了。”

小君用眼剜了我一眼：“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悠闲地睡得像头猪。”

抬头看了看外面：“天色还早啊。”

无奈地瞪了我一眼：“现在还早，我们现在开始吃饭，然后就要开始准备化妆服侍，等我们弄好就差不多要开始宴会了。”

“哦，也对，那我们快去吃饭吧。”

三人一阵头痛同时翻了个白眼，叹了一口气跟上已经转身出门的凌雨辰。晚饭的菜式虽不多但是比他们之前吃的也不知好了多少倍，一心扑在饭菜上凌雨辰撑到打了饱嗝才满足地放下筷子，然后拿起一杯茶慢慢等着其他人吃完。

第十六章

坐在凳子上看着李婶给自己上妆，她灵活的双手不断摆动着先是脸部然后是头部，所谓‘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先是在我脸上贴片子然后是梳头别好发髻再拿出闪着水钻银光的珠子头花别上，再配上那身华而不艳的衣服真的让凌雨辰不禁一阵郁闷，自己明明是男子但是却要扮女子想起就恶寒。

宴会已经开始凌雨辰他们的节目听说是排在后面，所以就在舞台对面的休息场地观看，不远不近的距离刚好可以看到整个王府都灯光璀璨亮得如白天，而设宴的院子里摆满了坐席一看很多人就知道是朝廷大官，而王爷正坐在正座，他旁边坐在一名打扮端正长相清丽的女子应该就是今晚的主角清王妃了，而她的下侧则坐着一个眼熟的绝色女子仔细一看原来是紫衣，她打扮得雍容华贵只是脸上还隐隐浮着一个忧愁，看来她的日子也没有想象中的好吧，不过这也不关自己的事，收回眼光专心地看着上面的表演。

所谓的表演也是歌舞乐器那些，不过凌雨辰却很享受因为那些女子跳得真好看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特别是其中的一段独舞那舞的女子不仅绝美而且舞也让人惊鸿一瞥，就连王爷都拍手叫绝，还有一个杂技也吸引了众人的眼球，看到好的节目王爷还会亲自打赏，当然还有一些大官的子女的献艺，凌雨辰撇撇嘴这不过是变态的相亲看上了人家的权位么，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皇权里的错综复杂都不是自己能想明白的。

这时管事走了上来后面还跟着下午的小厮，管事看着所有人说：“大家快点准备，这个节目完就到我们了，可不能耽误了王爷他们的雅兴。”众人一听一阵忙活整理好东西便走向后台准备，李婶走过来拉起凌雨辰整了整妆容还有衣服才放他走。

随着众人来到舞台的后面，前面的节目已经谢幕，轻踮起脚看了一眼台下这个角度看得更清楚下面密密麻麻的一片，凌雨辰不由一阵紧张脑袋一片空白，这时台上的奏乐声已经响起，凌雨辰的脚步却迈不出去。

此时管事也发现了凌雨辰的异样忙着急地走过来：“小辰外面的器乐都奏了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不上台？”

猛深吸一口气凌雨辰想起以前自己小时候小学的时候，有一年被选代替学校参加合唱比赛，那时他记得自己紧张老师说过就把下面的人都看成是一个个南瓜，那样子你就不会怕了，轻轻拂一下长袖轻起云步掀开帘子向台上走去，微微吸一口气张开了嘴。

慢慢地凌雨辰的紧张恐惧已消失，全身心都沉浸在杜丽娘和柳梦梅的真挚爱情当中，为爱勇敢地和封建风俗抗争到底终和心爱之人长相守。

台下的人都看着那娇丽的身影出来，开口圆润柔和时而娇羞时而惆怅，加上舞动飘飞的彩衣，眉头转眼间柔情似水勾人心魂，一抬手一移动间风华绝代。当最后的一句词唱完台下的人看着台上紧拥的两人不禁想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只是台上的人仿佛听不到等乐声一停就转身消失在了台上，徒留一个让人遐想的背影，只是从此杜丽娘和柳梦梅两人的爱情故事传播了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