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皱了皱眉，眯着眼盯着段飞羽，想明白这家伙究竟有什么打算。不熟悉这个世界的事物，不是应该选择当比划的那个人吗？猜的话，他根本不知道那个东西，怎么猜？难道……教主想作弊？

猜谜正式开始，第一题是“彩票。”

高妍看着手里的题目，微微顿了一下，而后把写着题目的卡片在摄影机前展示了一下，而后把东西递给汪涛，后退两步，开始表演。

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汪涛怀里的卡片，意思是这个东西由两个字组成。

这一点大家都看懂了，但接下来的表演，可就没几个人看得明白了。

知道了答案的江一明显看出来高妍表演的是一个中了彩票而万分高兴的人，但如果不知道答案，看到的则是一个疑似抽疯的脑残症患者。

高妍同志，你表演的太夸张了。

果然，高妍这不靠谱的表演直接让段飞羽直了眼。

段大教主眉头蹙到了一起，盯着还在一旁着急忙活的高妍，一声不吭。

台下的江一也着急了，自己在下面转来转去，又伸胳膊又踢腿的，用自己的方法把“彩票”这一题目表达出来，急的小声叫唤：“彩票！彩票啊！”

江一刚说完，段飞羽突然来了句“彩票！”

在场全部人员都惊讶了，高妍直接朝教主竖起了大拇指。

江一反应过来，看了教主一眼，刚好与段飞羽的眼神相会，瞬间心领神会。

丫的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人家教主是谁啊，武功高手啊，那耳力可叫一个牛逼，这么远的距离，这么小的声音他都听得清清楚楚，简直就是纯天然作弊器。

江一淡定了，每一题都给段飞羽悄悄说出来。要不要猜对取决于段飞羽本人，毕竟全部答对太可疑了，总得有一些答不上来或者猜错了的，这点教主表现的也很好，完全没有引起怀疑。

猜谜结束，毫无疑问的，段飞羽跟高妍一组胜出，答对了五道题，并且只用了一次画画权。

第三个项目是背台词比赛，这对教主来说也简单得很，轻松获胜。

最后清算比赛成绩，教主完胜，获得了主持人以及现场观众的热烈掌声。

而这狗血的综艺节目，由邢凯唱一首他的歌来做结束曲，正式落幕。

节目顺利录制完毕，江一精神放松下来，整个儿人都瘫了。背着他的大包，谢过各位工作人员，跟段飞羽一起打车回了家。

车上江一话就不多，到了家更是一声不吭直接进了浴室，冲了个战斗澡，而后直接扑到床上，关灯睡觉。

自从段飞羽决定要在江一这里长住，江一就对书房进行了大规模改造，买了床买了简易衣橱以及笔记本电脑，将书房整成了第二间卧房。

江一重回卧室，教主入住书房，彼此和谐共生。

江一在床上趴着，迷迷糊糊即将进入梦乡，岂料段大教主忽然敲门进来，惹得江一的精神突然紧绷起来，想睡却不敢睡。

努力睁开眼，江一问道：“有啥事儿么，教主？”

段飞羽坐在床尾，说：“今天出的是紧急任务？”

江一点头，“恩啊，咋了？”

段飞羽蹙眉，“一人岂能身兼两职，办事处的工作不要做了。你这样总是临时离开，在我有工作的时候很不方便。”

江一困的连白眼都懒得翻，趴回床上，拢了拢被子，“我要做人民的幕后英雄，默默守护这块养育我的国土，所以我拒绝你的提议，谢谢。”

段飞羽斜了江一一眼，嗤笑道：“人民的幕后英雄？你不过是因为胆小不敢拒绝严靳东罢了。”

江一不乐意了，从被子里钻出来，顶着一鸟窝头盯着段飞羽，“教主，在我们这里有句话广为流传——实话不能常说。有些事儿你自己知道窝在心里就可以了。

我就是恐惧严主任怎么样？再说了，其实这工作也挺好的，有这种独特的体验，也怪刺激的。而且还有工钱拿，还能跟冥界打好关系，死了以后有优势。”

说着说着也不犯困了，江一坐起来，跟段飞羽面对面，“反正我暂时没有不干的打算。教主，你说给我炖汤改善身体，汤呢？还说教我功夫，你咋都光说不干。”

段飞羽没好气的回答：“我教功夫的时候，是谁蹲了半个小时的马步就喊着不行了？我已经把炖汤的方子写给你了，是你自己不喝，不能怪我。”

“……”江一彻底清醒了——给气的。“你还说，我每天工作这么忙，好不容易睡个觉，你天还没亮鸟儿还没叫就把我拉起来让我扎马步，累死人了还没什么效果，我闲的蛋疼啊才会天天扎马步。我要学轻功！内功！”

“还有你那个什么汤，材料稀奇古怪的，中药店的大夫都不敢确定这玩意儿能不能喝死人，我本着英勇就义不怕死的态度给配出来煮好了，结果那个味儿……臭豆腐都要甘拜下风，闻一闻胃里一反，喝一口胃里一颤，我能忍着没吐那都是个奇迹！”

江一正说的慷慨激昂满嘴唾沫星子乱飞呢，段飞羽却轻轻上翘了嘴角。

一看这冷笑，江一瞬间汗毛竖起，赶忙讨饶，“呵呵……呵呵呵，教主我错了，教主您说的对，我身为专业助理这样两头跑是很不对的，但是办事处的工作我真的不想辞。

这样我以后尽量兼顾两边，万一有事儿冲了的话就以教主您这边为最高优先，这样可以了吧？教主我很需要用钱的，办事处给的费用不低的，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拜托啦。”

看江一一个劲的赔笑脸，段飞羽也什么表情，站起身往门口走。“我并非想要勉强你，你作为我的属下，在这里为我提供衣食住行乃至工作上的帮助，我也需要保证你的安全以及一个好的发展。

办事处的工作有时太过危险，并不适合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上次你不是还因此受了伤？你好好考虑下。”

说完，段飞羽把门给江一关上，听声音，似乎是去厕所洗漱了。

江一挠着半湿不干的头发，仰面躺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开始发呆。

教主说的在理，但办事处本来就人手不够，他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工作，说走就走，不符合他负责任的性格。

而且，也许是心里的英雄主义和那狗屁的正义感作祟，江一觉得办事处的工作非常有意义，有种变超人保护家园的自豪感和满足感，他实在是不想放弃。

再说了，自己啥时候成了教主的属下了？喂，不要私自给别人定位身份好不好？

我对你段大爷那么尽心尽力，到头来就只是个属下？提两个档次好不好？这样让人心里很不舒服唉。不过没想到段飞羽这样冷漠阴沉的人居然会对自己说这么多话，还是为了自己好，好像……又有点高兴。

越想越烦，江一扔了手机，拿辈子蒙住头，决定啥都不想，睡觉先。

明天还要去电影的拍摄现场谈事情，事儿多着呢，睡觉睡觉。

第十七章

段飞羽最近接了个古代武侠片儿，在里面饰演2号男配角，戏份不多，总共出场十来分钟，说白了就是个高级龙套。

电影名为《江湖》，顾名思义，讲的是江湖里的那些个是是非非。

男主角是个孤儿，居无定所，生活穷困潦倒。八岁时跟着一群流浪者儿进了名为天一的小门派，开始学习最基本的武功。

天一教以剑法为主，有自己的武功路数，但没啥高深的武学，整体来说也就是中等偏下的水平，在世家林立门派诸多的江湖之中，只是个很不起眼的小门派，无功无过，低调的很。

但这天一教有个特点，那就是上下一心，特别的团结。

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哥俩好的样子，绝对的和谐社会。

当然，教内的团结跟教主是个老好人且治下有方是分不开的。

可惜，天一教教主只是个拥有高超管理能力的老好人大叔一枚，武功平平且没啥强硬后台，后来被亦正亦邪的泗水阁吞并，自己也身首异处，两手一撒，留下他那些教众呼喊着要为教主报仇。

江一仔细翻了翻剧本，略过泗水阁为啥吞并天一教那一段，直接翻到了段飞羽正式出场的那一幕。

段大教主今次的角色正是那泗水阁阁主，号称武林第一高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秦扬。

不知道啥原因，泗水阁跟天一教对上了，要求天一教成为泗水阁的附属教派，从此改名天一分部。

老好人教主自然不肯，脑残兮兮的提出跟泗水阁主一战。

若胜，泗水阁退居一方永不再犯天一教；若败，天一教并入泗水阁，但秦扬必须保证天一教众的安全，不得进行欺压，而他自己，则任凭秦扬处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其实就是拿自己给秦扬下套，为求教中众人得以安稳度日。

不用猜都知道，最后肯定是秦扬获胜。

秦扬并未杀死大叔教主，只是给了对方一掌，造成不轻的内伤，但绝不致死。

后来大叔教主回去养伤，被想当教主的男二号设计毒死，诬陷栽赃与泗水阁。

根据江一的理解，这个泗水阁不算是个反派，但也算不上正派。助人为乐扶贫济困的事情他干，但面对一些穷凶极恶之徒，他照样帮助。

说白了，这个泗水阁就是一看心情做事儿的门派，只要看顺眼了，管你好人坏人，我都帮；看不顺眼，你是十世善人也别想俺们帮你一根毫毛；如果看着超级不顺眼，就会上去捣个乱，让你过不了安生日子。

所以，像泗水阁这样不合群不给武林盟主面子的门派，被江湖各家视为异类，整天盯着人家，巴不得找到对方什么把柄，好引起民愤，群起而攻之。

且泗水阁主秦扬据传武功很高，教内有什么武功秘籍也说不定，把泗水阁干掉了，武功秘籍就可以收入囊中了。

这不，大叔教主一死，不只天一教众们激动了，更激动的，是那些想扳倒泗水阁的武林各门派。一时间天下大乱，各方人马蠢蠢欲动。

当男二号觉得自己稳坐教主之位时，来了封教主生前立下的信函，上面写了要男一号来当教主，并且有教中左右护法为证。

然后，变成了天一分部的天一教开始窝里斗，各大势力又纷纷站出来要帮天一教撑腰报仇，闹得不可开交。

看的眼花，江一把剧本使劲翻，终于找到了段飞羽再度出场的地方。

忍不住吐血，教主啊教主，您一共就出场四次，合计15分钟。

好在有两幕是打戏，可以突显段飞羽牛逼不用吊威亚的真功夫和真教主的超强气势。

略过N多剧情，江一把剧本翻到最后，直接看那秦扬的最后结局。

结局不赖呢还，秦扬居然没死，这大大出乎江一的预料。

一般这种武功高强又有地位的高富帅，最后不是被主角挑战揍死了，就是不甘失败自刎而亡，再不然就是被武林各派逼的家毁人亡，最后落下悬崖落得个从此失踪的下场。

但这剧本里的秦扬，最后还活的很是滋润。

剧本的最后，男一号与秦扬单挑，虽战败，但却只差一招。秦扬尊重男一号的努力与为人，将天一教归还，后退居山林，更加卖力的钻研武学。

电影的最后一幕，是秦扬半躺在椅上与下属对话，台词还挺有深度。

大意就是属下问秦扬为何留那男一号的性命，而且男一号既然战败，又为何要将天一教还给他，这样斩草不除根，岂不是对自己很不利？

秦扬回答，说男一号是个真君子，虽败犹荣。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有人能永远胜利，一个人的成功与否并不在于输赢，而在于人心。

面对真君子，自己这么做是最正确的。冤冤相报何时了，此次所做会给自己减少一个敌人，甚至可以赢得一个同盟。

属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紧接着开始连接男一号的一些画面片段，在这样的回忆中，整部电影结束。

说白了，最后秦扬这几句话就是以对手的角度来肯定男一号，从侧面突出男一号的各种伟大与圣母。

剧本大体看完，江一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今天傍晚要去《江湖》的拍摄现场，跟导演以及出品人谈事情。谈话由杨峰做代表，江一跟段飞羽是去熟悉现场，踩点，试穿服装和化妆，准备晚上开始拍摄段飞羽的出场的第一幕戏。

只看过电影，从没见过拍摄现场的段飞羽略微有些兴奋，从一大早就开始狂啃剧本，将自己那少得可怜的几句台词背的滚瓜乱熟。

才下午两点就迫不及待的穿戴好行头，整装待发，催着江一开车走人。

江一白了段飞羽一眼，拿着车钥匙，磨磨蹭蹭的跟在段飞羽身后下楼。

江一的车被段飞羽撞烂了，现在还在修车厂。现在这辆老爷车是江一跟公司申请的，特批给段飞羽使用。

大包小包所有道具全部装好，江一开车载着段大爷，来到了荒郊野外的拍摄现场。

今天也没什么事儿，主要是抽时间跟导演和出品人见个面，试试戏。

虽然合同已经签了，确定要段飞羽来演，但导演之前压根没见过段飞羽真人。

听了杨峰的大力推荐，再看了些段飞羽拍摄的视频和照片，感觉气质跟秦扬这个角色异常搭调，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定了下来，签了合同，谈好了酬金。

该说这个导演太大胆了呢，还是说杨小开面子太大了呢？杨峰在圈子里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到了现场，导演的面还没见着呢，场务就来了，直接拉段飞羽去换衣服拿道具，要求现场来一个，看看这所谓武术家族的头号到底有几斤分量。

段飞羽听了欣然点头，去后面挑了套合身的衣服，七手八脚的开始穿。

江一在一旁帮忙，看段飞羽拿着衣服看来看去无从下手的样子，有些奇怪，“教主你怎么了？这种衣服跟你来的时候穿的差不多，你穿起来不是应该得心应手么？”

段飞羽有些无奈，“这衣服制式很奇怪，怎么只有个领子？”

江一拿来一看，哟，原来制作组为了省钱，只做了成套的外衣，穿在里面的衣服愣是只做了个领子，直接套在头上系上绳儿就行了，有点儿类似假两件套，真真省了不少布料。

江一给段飞羽把假领子戴上，系好。

“教主啊，我和你说，这个东西吧其实就是为了省钱……”

第十八章

衣服穿好，道具拿好。

段飞羽顶着他那头短毛假发，来到尚未收拾的场地里，准备试戏。

这一幕戏属于泗水阁主初登场的第一幕。

首先出现的，是秦扬在自家院子里练剑的场面，而后有下属前来报告，秦扬收了剑，接过下属递上来的册子，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屋内。

这是秦扬场合的action 1-1。

《江湖》的拍摄场地是B市郊区的电影城。

电影城大得很，饶是再有钱的剧组也租不起整个影城，是以大家都只租一两间院子，每次就着一个院子拍，一次性拍完在这个院子里发生的所有戏份，然后再转战其他院子。

而《江湖》的剧组为了省钱，天一教的校场与泗水阁阁主的后院用的是同一块场地，只不过换了摆设和布局，又巧妙地用木板造了许多隔间，让人感觉地方换了而已。

绝对省钱省时又省材料。

段飞羽试戏的时候，前面拍完的场景还没来得及改造，地上许多被毁的家具器物，以及洒的遍地都是的道具血浆，偶有几块破布随风飘扬，刮来一阵怪味儿。

好在装尸体的群众演员们已经领了盒饭在结算当日工资，要不这满地的死尸，也够伤人眼球的。

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去吃晚饭了，只有摄影师、灯光在场，连音效和道具师都走人了，这样教主就算拍了，最后也会变成默片，完全录不上声音，真真不太给面子的说。

不过不相干的围观人员倒是不少，江一瞅了瞅，有两三个眼熟的，貌似是啥小新星。看起来对段大爷一来就接大角色不满意的人还不少呢，大有群体围观等出丑的感觉。